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历史同人）清十四的奋斗史》作者：初吻江湖 　　文案： 　　我爸是皇帝，名叫玄烨……。 　　我妈是皇妃，封号德妃……。 　　我哥是皇子，排名第四……。 　　我跟我哥俩，相差十岁……。 　　使劲儿抱住哥的大腿：哥！弟儿这辈子，就靠你养活了嗷！ 　　年大将军上前撕开紧搂着皇帝大腿不撒手的某人：乖！这辈子，我养活你就好。 　　注：本文穿越重生，历史架空，内容虚拟，谢绝考据，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清十四的奋斗史的关键字：清十四的奋斗史，初吻江湖，清穿重生，胤祯，年羹尧，雍正帝，康熙帝 第001章 小十四 　　康熙二十七年，戊辰，正月初九的京城，飘散着浓郁的喜气，皇宫大内里，年味儿依然稠厚未散。 　　空气中还有鞭炮的硝烟气，来往的宫女太监们，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永和宫 　　一大早上，这里便开始了一片兵荒马乱。 　　“娘娘！您要挺住啊！”接产嬷嬷一边顺着德妃的肚子一边给德妃打气：“小阿哥马上就要出来了！” 　　德妃乌雅氏汗水淋漓，一咬玉牙，憋了一口气，她也是生了五个孩子的人了，知道有力气要用在最后。 　　折腾了一日，一直到酉时中，才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全宫上下具是一片欢腾，他们的德妃娘娘又为皇家生了一位小阿哥。 　　按宫中的规矩，阿哥未满一周岁前，是不能起正式名字的，只能临时序齿，这位小阿哥，排行十四。 　　是目前宫中，最小的皇子了。 　　伊正从一片黑暗到一片光明，暂时被人包裹在襁褓里，充当一个表面新生儿实际上却是个成人馅儿的小小包子。 　　新生儿七天之后才睁开眼睛，只是也看不太清楚，而且比较悲催的是，他暂时说不了话！ 　　只能“啊啊”的用婴儿语言，自说自话，因为没人懂得他的意思，所以很多时候，伊正只是闭着眼睛睡觉，闭着眼睛吃奶，不好意思睁开眼睛吃奶，总觉得好猥琐的说……。 　　不过老妈很亲热，每天都要抱着他看了又看，这让没享受多少母爱的伊正很是受用，顺便的，对着老妈也能裂开无齿的小嘴儿笑的咯咯的了。 　　一直到伊正满月之后，他才见到这一世的老爹。 　　也是在满月的这一日，伊正才真正看清了他重活一世的时代，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大早就被打扮成了个红包样儿，老妈也终于可以下地了，沐浴更衣焚香之后，德妃抱着小儿子坐在永和宫的正厅里，看着奶嬷嬷和大宫女带着一众奴才们收拾东西，他们要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顺便让皇太后见见新生儿。 　　“皇上驾到！” 　　“恭迎圣驾。” 　　随着那一声尖利的喊话，永和宫跪了一地的人。 　　“都起来吧，今儿小十四满月，朕过来瞧瞧。”因为佟贵妃前些日子一直病着，康熙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去年又是太皇太后大行，他认为佟贵妃是伤心过度，才病倒的，可见佟贵妃对太皇太后的情谊，所以这位皇帝一连去了景仁宫两个月，佟贵妃才见好些。 　　“臣妾正要带着他去给皇太后请安，皇上可是要一同前往？”德妃抱着孩子不撒手，神情没见多热络，但是很恭敬。 　　根本不像是皇帝跟后妃，倒像是接待上级领导一样！ 　　这是伊正的看法，但是他看着这个皇帝老爹，发现他这位老爹也在看着他。 　　“咿呀呀？”小小的小家伙儿，在红色的襁褓里，瞪着纯洁的大眼睛看着他，红润的嘴唇一开一合，发出一声带着疑问的婴儿语言，粉嘟嘟的小脸儿上有着健康的水嫩薄红。 　　“小十四这是跟朕这个皇阿玛请安呢么？”康熙头一次见到这么小的孩子不哭不闹还看着你咧嘴儿笑的样子，以前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可是他们不是哭就是在睡，要么就在奶嬷嬷的怀里吃奶，就连他亲自抚养的皇太子胤礽都不能免俗。 　　伊正撇撇嘴，真的很想喷他这个皇帝老爹一脸口水，你见过才满月的婴儿会请安吗？ 　　脑补帝，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诞生了。 　　可是他忘了他是个小婴儿来着，撇嘴什么的，他真心办不到，只能变成了咧嘴儿了，可是这么一咧嘴儿，就跟笑一样，还带着口水流了出来。 　　“十四阿哥这是喜欢他的皇阿玛呢。”德妃难得笑了出来，抱着小儿子看不够的看。 　　康熙心情好了许多，起身吩咐：“走，咱们一起去慈宁宫，给太后她老人家看看小孙儿。”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奔赴慈宁宫。 　　天气冷，伊正是被捂在襁褓里不见光的抱着去慈宁宫，也幸好没人看着他的脸，要不然绝对会惊讶，一个小婴儿竟然满脸的惊怵之色。 　　历史上，清朝的皇帝里，能有第十四个儿子的，也就俩人，一个康熙大帝，一个乾隆大帝。 　　不过刚才他看到的亲爹模样儿，跟他以前见到过的康熙大帝画像，真的很像啊！ 　　自己老妈还是德妃娘娘……自己排行十四……。 　　没错的话，自己的同母亲哥哥，应该是排行第四，未来的雍正大帝，那个有名的“抄家皇帝”和最最悲催活活累死的皇帝。 　　同父同母连名字的汉语发音都一样，一个第四一个十四，都带着一个“四”，人家未来是皇帝，自己未来就圈禁至死……。 　　以前记得看过一个帖子很有意思： 　　说的是人生四大喜事儿： 　　久旱逢甘霖 　　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 　　后来有人促狭给补了俩字儿在后面，立刻成了人生四大悲了： 　　久旱逢甘霖一滴 　　他乡遇故知债主 　　洞房花烛夜隔壁 　　金榜题名时同名 　　伊正觉得他比四大悲最后一个还要悲催，人家同名只是占了个金榜而已，他呢？他跟那位同名可是那位占的是天下哇！ 　　伊正整个小婴儿都要不好了！ 　　到了慈宁宫的时候，伊正蔫搭搭的有些困了，不过这时候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他既然知道了未来的走向，好歹也要给自己争取一下啊！ 　　最起码，他亲哥不能不认他这个亲弟弟，光顾着跟老十三哥俩好去啊！ 　　此时的慈宁宫里，已经聚集了后宫的各宫嫔妃们，佟贵妃身体好了些之后，便带着后宫众人来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 　　大家都知道，康熙后宫没皇后，佟贵妃的位分最高，执掌凤印管束六宫。 　　德妃抱着十四阿哥跟着康熙进来的时候，眼睛快速的扫了一遍，看到了佟贵妃这个旧日的主子，如今的姐妹。 　　一帮子人行了半天的礼才算结束，都说满人礼大，伊正算是看着了，不是一般的大啊！ 　　“快给我看看小十四。”皇太后说的是蒙语，伊正听不懂，不过德妃听懂了，将怀中的婴孩恭敬的送到皇太后那里。 　　伸手轻轻摩挲着婴儿的脸蛋，婴孩五官虽看不出丝毫羸弱的痕迹，却健康而精巧得让人无法不喜爱。 　　因为德妃养的好，伊正此时可爱可怜的不得了，皇太后忍不住摘了护指，轻轻的摸了摸他圆润的小脸蛋儿，小小的婴孩皱了一下淡淡的小眉毛，张嘴发出一声呜咽。 　　皇太后和凑到皇太后身边坐着的康熙以为接下来这小家伙儿会嚎啕大哭，连德妃都准备上前接过孩子哄了，可却没想到这小家伙儿胖乎乎的脸颊却是亲密的磨蹭了一下皇太后的手，而后便埋头往老太太的怀里拱了拱。 　　“哎呦！这个小家伙儿还知道躲了！”皇太后自太皇太后薨逝之后，一直心情忧郁，现在被伊正这么一蹭，立刻就好了起来，许久不见的笑容也露了出来。 　　“可不是么，他是个孝顺的。”康熙不是皇太后亲生的孩子，但是他对这位嫡母十分敬重，老太太只是政治牺牲品而已，从草原上来到清宫，一辈子都没出过四九城，不过老太太耐得住，不生是非，平日里对康熙也慈爱。 　　“德妃，有功了。”老太太其实是个颜控，德妃长相不错，气质也好，又会服侍人，皇太后对她其实比对佟贵妃要亲热些。 　　毕竟德妃出身不高，会放得下身架伺候人，老太太对高傲守礼的佟贵妃也就面子情儿。 　　“臣妾不敢当，为皇家开枝散叶，是臣妾的本分。”德妃屈膝行礼，不骄不躁，颇有分寸。 　　十四是她生的第六个孩子。 　　“德妃妹妹谦虚了，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可是大功劳。”佟贵妃笑着插话，她现在是后宫位分最高的，又是康熙的亲表妹，与别个自是不同。 　　只是遗憾一点，她没儿女命，当年要不是自己久久不孕，也不会抬举身边这么一个包衣奴才，借腹生子。结果可倒好，儿子倒是留在她身边养活了，可她一个接一个的生……。 　　眼馋的佟贵妃几乎食不下咽了都……。 　　德妃清冷的看了一眼佟贵妃，笑的恭顺疏离。 　　“佟贵妃说的不错，这是大功劳，得赏。”康熙觉得德妃不错，尽管作为妃子来说她规矩不错，情意却是少了些，可是能生就是一大优点啊。 　　康熙金口玉言，他说了赏，那就得赏。 　　“咯咯咯！”伊正觉得几句话间，他都能看到那无形的刀光剑影了，等皇帝老爹一说赏赐，他赶紧给面子的笑出声，分散他们的火气。 　　“真是个小机灵鬼儿，一听到有赏，就高兴了。”佟贵妃看着小小的小婴儿，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一个奴才都能给皇帝诞育龙嗣，而自己不论样貌身段还是出身家世，都比这个包衣奴才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去，怎么就没儿女命呢。 　　“小娃儿知道什么，他是看他皇阿玛高兴了，他就跟着开心了，是不是呀？”皇太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不软不硬的挡了佟贵妃的话。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新文新坑，书品保证！ 第002章 认人 　　“皇上，臣妾看着十四阿哥也欣喜的很，不知道能不能抱抱他？当年胤禛也是这样小小的一团儿，臣妾抱着都不舍得撒手呢。”佟贵妃这个时候提起前尘往事，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那你抱抱。”康熙没在意，他想到的是德妃是佟贵妃提起来的后妃，又养了四阿哥胤禛在膝下，抱抱小十四也没什么，毕竟说起来，四阿哥和小十四还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呢。 　　后宫的嫔妃们都笑着说着吉祥话儿，只有德妃微微低头，紧紧攥着手里的锦帕，嘴角带着紧张，眼中带着一丝冷意。 　　伊正从皇太后慈爱温暖的怀里被移到了佟贵妃的香软怀抱之中，可是他刚到佟贵妃的怀里，立刻咧着嘴巴就嗷嗷的哭上了，那哭声大的震人耳膜疼！ 　　佟贵妃也是生过孩子的人，虽然孩子没能成活，可她也是从小将四阿哥养大的女子，抱孩子还是会的，哪怕不是很熟练，可也不至于孩子一抱到怀里就能惹哭了他的人。 　　“贵妃娘娘恕罪，小十四他认人，在永和宫里，除了奶嬷嬷喂奶的时候许抱抱，别人是一概不许沾手的。”德妃娘娘话说的很直白，小十四这么点儿大，谁也不能够跟他计较。 　　佟贵妃的脸色很是不好，但是抱着小十四的手却没松开，反而紧了紧，轻声细语的哄着嗷嗷哭的小不丁点儿。 　　可是她就是观音菩萨转世的，伊正该哭还是得哭啊！ 　　当他是傻子么？ 　　这位佟贵妃身上的杀气都要把他给千刀万剐了好么！ 　　在她怀里待着，忒不安全，必须要哭！ 　　而且就算是不记得详细的清朝历史，可也知道这位佟贵妃貌似不长命的说。 　　在伊正的眼中，佟贵妃不是一身耀眼的贵妃装束，而是一个头上光圈儿都是黑色的死气的女人。 　　对于能看到“运道”这种事情，伊正已经淡定了，他连重生穿越都不在乎了，这种类似开天眼的事情，已经引不起他的兴致了。 　　不过他还是不喜欢佟贵妃，喜欢不起来啊！ 　　伊正不给面子的哭嚎，让佟贵妃丢尽了脸，还不能怪罪谁。 　　这孩子是她自己要抱的，又不是别人强行塞到她怀里的，德妃在一旁看的不落忍，直接伸手好似抢劫一般，从佟贵妃的怀里抢回了嗷嗷哭的小十四哄着。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德妃即使是想让佟贵妃出丑，也不想让小十四就这么一直哭下去。 　　伊正到了德妃怀里就不哭了，直打嗝儿，哄了一会儿他就开始自顾自的含着手指头玩儿了，不再哭闹了。 　　“这还真认人啊？”佟贵妃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的差一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这么小就认人了吗？”康熙也是不怎么相信的，刚才抱到皇太后怀里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呢，怎么佟贵妃一抱就哭了？ 　　“臣妾抱抱看！”宜妃是个爽快的，也得皇太后跟康熙的宠，她又惯会掐尖儿，这会儿也来了兴致。 　　德妃虽然也是妃位，可一没有宜妃的出身高，二没有宜妃受宠，不得不将小十四交给宜妃抱。 　　可惜的是，宜妃觉得自己很得人缘儿，自信心爆棚了，伊正一换了地方，小嘴巴一咧呵，哇哇大哭！ 　　宜妃也是生养过孩子的人，她的孩子她也抱过哄过的，绝对不是抱着不舒服才让孩子哭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十四阿哥，这么小，就开始认人了！ 　　不认人不行啊！ 　　伊正能在德妃的怀里安稳的待着，那是因为德妃是他老妈！ 　　能在皇太后的怀里卖萌，是因为老太太怎么说也是他奶奶。 　　佟贵妃就算了，基本上这辈子，无爱啊！ 　　宜妃么，也不妥，关键是宜妃很漂亮很年轻，在她怀里的伊正实在是待不住啊！ 　　哪怕宜妃现在的气运还是很不错的时候，他也绝对待不住！ 　　“抱来给朕。”康熙好奇啊！ 　　才满月就认人的小家伙儿，他还从来没见过呢。 　　康熙很少抱孩子，抱的最多的是太子，其次是大阿哥，等三阿哥四阿哥出生之后，也就少抱了，过了十阿哥之后，基本上就不抱了。 　　奇怪的是，伊正到了康熙的怀里，反而不哭了，一双小小的小手儿自顾自的玩儿着，还对康熙笑的不得了，一看就特别喜欢抱着他的康熙的小样儿。 　　趁着现在卖萌多刷刷好感度，老爹太狠，没办法儿啊！ 　　后世谁不知道这位千古一帝？ 　　八岁登基，十六岁亲政，除鳌拜，平三藩，收复台湾，三征准格尔丹……。 　　他老爹现在一身金光闪闪，紫气东来啊！ 　　他呢？ 　　八岁的时候，恐怕连字儿都认不全，在小学一年级，跟小女同学在桌子上划三八线呢吧？ 　　十六岁的时候，初中，被所有人盯着不许早恋！ 　　跟这位非人类没法比，人家是千古一帝，他也就算是平凡一人，还是那种沧海一粟。 　　特么的不举手喊名字，在人堆儿里都挑不出来！ 　　想想都是一把辛酸泪！ 　　伊正就这么想着想着，睡着了。 　　没办法，这具身体太小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很给力了，小孩子，就只能是吃了睡睡了吃的干活儿。 　　听说，这样长身体。 　　猪一般的生活，一直到伊正能翻身，能坐起来，能爬动的时候，才改变了些许。 　　德妃对他很紧张，照顾的无微不至。 　　一大早，伊正醒来之后，奶嬷嬷就开始给他穿小衣服，小裤子，大宫女儿洗了软和的毛巾，给他净面，擦手。 　　从头到尾，都不用伊正动弹一下。 　　小小的才九个月大的伊正，虽然困顿着一张要醒不醒的婴儿脸儿，可脑海里却咆哮着：这腐败的封建生活啊！ 　　小小的伊正不喜欢被人抱，就算是奶嬷嬷也一样，只能吃奶的时候抱抱，吃完了奶嬷嬷要是还不撒手，他就嗷嗷大哭。 　　自然有老娘出马，奶嬷嬷败退。 　　时间长了，奶嬷嬷也算是清楚的知道了，自己跟这位阿哥，也就这样了，不能更亲近些。 　　而德妃，也对奶嬷嬷防范的很。 　　洗漱穿戴好了，德妃就进来了，伊正啊啊的伸出小胳膊，德妃笑眯眯的抱起了他，出了伊正的房间。 　　“十四阿哥昨夜睡的怎么样？”德妃抱着伊正，坐在正堂的大椅子上，一边哄着伊正，一边问伺候伊正的奶嬷嬷。 　　“睡的很好，就醒来两次，一次是饿了喂奶，一次是尿了换衣服，不是奴婢自夸，娘娘，咱们十四阿哥，可是最最省事的孩子，知道哭会吵到娘娘您休息，晚间从来都不大声，就小声哼唧，奴婢们伺候好了，阿哥自己就睡了，都不用哄！”乳母孙氏对十四阿哥的省事程度已经上升到夸赞的地步了。 　　“额娘的小十四啊！”德妃娘娘抱着小儿子笑的慈爱不已。 　　“……额娘……。”伊正偷偷练习过说话，现在正好用来哄额娘开心。 　　德妃娘娘都愣住了！ 　　伊正继续卖萌讨好老娘：“……额……娘……娘……。” 　　前辈子没爹没娘。 　　今生有爹，括弧：好多人的爹！ 　　现在有娘，括弧：也有好多娘！ 　　至今，他还没见过自己的亲哥哥，那位冷面四爷。 　　因为每次那位来请安，都是一大早，那个时候他还在睡觉呢，平日里也不会过来，因为要去上书房读书，听说佟贵妃病了，这位养子还要侍疾，很忙啊！ 　　不过，德妃娘娘很疼爱自己，有的时候会看着自己出神，伊正知道额娘肯定想胤禛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德妃当初也是迫不得已才将儿子给了佟贵妃抚养，到现在，恐怕德妃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那个陌生的儿子。 　　于是伊正这才开口逗逗老娘，只为博得老娘一笑一开怀而已。 　　“哎！哎！”德妃娘娘瞬间就被儿子的这声磕磕巴巴的“额娘”叫的心软了。 　　忙不迭的答应着：“额娘的小十四呦！才九个月就会开口叫人了！” 　　“十四阿哥早慧，恭喜德妃娘娘！”一群宫女太监们立刻拍马屁，一个个恨不得将十四阿哥夸出一朵花儿来。 　　“好，都有赏，伺候十四阿哥的人，每个赏一个月的月例！”德妃高兴，小儿子早慧，日后必定是个聪明过人的，伺候的人都有功劳，必须赏赐啊！ 　　十四阿哥开口叫“额娘”的事情，不到半天就在宫里传遍了，差不多一起出生的十三阿哥，可还没开过口呢。 　　下午就有康熙的赏赐送到了，东西不多，但是代表的是康熙的心情，给了三支同一块和田暖玉雕琢而成的小巧精致的玉如意，两串贝壳窜的风铃铛，还有一个小木马，都是小孩子喜欢玩儿的东西。 　　伊正很喜欢那三支玉如意，抱着不撒手。 　　“既然小十四喜欢，那就留着给他玩儿吧。”看儿子喜欢的都不撒手，德妃干脆全都给儿子放在了屋子里。 　　过年的时候，胤祯因为太困了，在他来到清朝的第一个除夕，他是睡过去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初春的一个晚上，伊正抱着三支玉如意，正睡的口水横流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争吵的声音，以及德妃压抑的哭泣。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欢迎收藏，入坑！江湖的坑品有保障。 第003章 哥！ 　　更新时间：21-06-12 13:00 　　伊正，哦，如今应该叫胤祯了。 　　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如今他有了点儿力气。 　　本来应该是有人在给他守夜，德妃偶尔也会守在他床边看他，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床边没人守着，而德妃在花厅里哭泣！ 　　伊正来了这里算是想明白了，回不去了，穿越小说看过那么多，没见谁穿回去的，要不然世道早乱了。 　　这特么的是个单程票，只能有来，不能有回！ 　　所以他决定安心的当他的胤祯，好歹也是皇子阿哥，不是平民老百姓，亲哥哥日后还是雍正皇帝，他只要不犯错误，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最起码，一个亲王的爵位跑不了。 　　于是，他淡定了。 　　清朝的亲王那可是相当的幸福了，媳妇儿能娶一大堆，生的闺女儿子还可以让朝廷养着……。 　　可是，德妃这个当娘的，真的对他很好，好到他将她当成了亲妈一样对待。 　　这亲妈如今在哭，而且好像不是一个人！ 　　小小的胤祯，晃晃悠悠的爬了下来，小短腿儿紧倒腾，终于迈出了那个高门槛。 　　花厅里，康熙阴沉着脸，站在地上，身边站着一个十岁大的男孩子，站在他身边，身子侧着，头低着，看不清表情。 　　德妃则是跪在地上，低声压抑的哭泣着。 　　“德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康熙的脸，阴沉的都快要滴水了。 　　“皇上！”德妃欲言又止，只知道低头哭，什么话都不说，什么态度都不表示。 　　“你！”康熙气坏了。 　　胤祯明白了，记得看过的那些个清宫戏里，德妃跟亲儿子胤禛的关系并不亲近，甚至在皇贵妃佟佳氏去世后，不乐意抚养胤禛，胤禛成了没人要的娃儿了。 　　又不是没亲娘的孩子，被自己的亲娘不要了，也怪不得胤禛对这个当亲娘的不亲了。 　　“你……！”就在康熙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一把就抱住了胤禛。 　　“哥！”奶声奶气的稚子之声，喊的倍儿响亮。 　　这是雍正皇帝，第一次见到清醒着的亲弟弟，十四皇子胤祯。 　　小小的稚儿，肉团团的样子，仰着小脖子，瞪着大大的圆眼睛笑着看向他，一脸讨喜的样子。 　　“十四弟……。”胤禛干瘪瘪的回了一句。 　　十四弟和他不一样，他是没人要的孩子，十四弟是额娘心爱的儿子……。 　　“哥！”胤祯才不到一周岁，也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话，但是他抱着胤禛的大腿不撒手。 　　这可是雍正大帝的大腿！ 　　他可是要抱着不撒手的！ 　　幸好，因为他现在小，看起来萌萌的，没猥琐的意思。 　　“十四，你怎么出来了？”德妃想去抱胤祯，可是胤祯死死的扒着胤禛不撒手啊！ 　　“额娘……哥……哥……！”他还小，还是个不到两岁的小小豆丁儿，他就耍赖了，他就赖着他哥了！ 　　“小十四呀，来皇阿玛这里。”康熙看到幼子冲了出来，这脸也好了点儿，招呼胤祯过来。 　　“皇……阿玛……，哥，走！”胤祯可聪明了，康熙召唤他不能不去，但是他也不撒开攥着胤禛的一角不撒手，意思是让胤禛跟着他一起去皇阿玛那里。 　　胤祯太小了，只有一丁丁点儿大，胤禛也不敢挣扎，看向了康熙。 　　“老四，你也过来。”康熙很惊讶幼子对胤禛这个当哥哥的这么亲近，难道真的是亲兄弟的关系？ 　　他可是听说了，胤祯这孩子，除了他额娘德妃可以抱抱，自打他会走路开始，就不喜欢被人抱着走了。 　　这会儿，却对胤禛亲近的不行，他知道，胤禛每次来请安不假，可真的没见过几次。 　　因为对胤祯来说，时间不是太早了，就是太晚了，他都在睡觉呢。 　　兄弟二人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想快也快不了，胤祯的小短腿儿紧倒腾到了康熙面前。 　　“皇阿玛……。” 　　“小十四，你怎么知道他是谁？”康熙眼光灼灼的看着幼子。 　　“额娘，额娘说……说……哥，哥哥！”胤祯仗着自己小，不懂事，努力的弥补德妃在胤禛心里的重量：“额娘，想，哥哥！” 　　康熙有些惊讶的看了看德妃，德妃因为跪在地上，所以看不清表情。 　　胤禛也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德妃。 　　“额娘，额娘，想，哥哥，哭哭……嗯，十四，也想哥哥，哥哥！嘻嘻！”胤祯一副天真稚儿的样子，抱着胤禛的大腿不撒手。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口水都流了下来，沾湿了胤禛的衣摆。 　　胤祯才多大？ 　　由不得康熙不信啊！ 　　也由不得胤禛不信！ 　　“德妃，你起来吧。”康熙感慨了一下。 　　“额娘，额娘！”胤祯拉着胤禛凑到了德妃跟前：“哥哥，额娘，皇阿玛！” 　　他还挺高兴！ 　　也是，他来了这里这么久，头一次，一家四口凑齐了。 　　不过他看康熙脸色不好，立刻就蹦跶出来卖萌来了。 　　额娘不管是真不想要胤禛，还是畏惧着什么原因，首先不能让康熙厌了他们娘俩儿，这回改成娘三儿了。 　　“儿子！儿子！”德妃一把抱住两个儿子，痛哭失声。 　　这是德妃第一次抱胤禛，胤禛整个小身体都僵硬了！ 　　但是德妃的眼泪，也让胤禛感受到了亲娘和养母的不同，一时间也眼含热泪。 　　“额娘不哭，不哭！”胤祯伸着小胖手给德妃擦眼泪，又给胤禛擦了擦：“哥，不哭，不哭……。” 　　娘三个一通哭，哭的康熙心里都戚戚然了起来。 　　康熙也是缺爱的人，从小，父亲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的，而母亲，在他登基后也去世了，他是祖母抚养长大的……。 　　自己享受不到父母之爱，所以他对儿子们都很好，将这份爱，弥补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当然，是现在很好，日后就不一定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老四日后也会来这里给你请安，你还有小十四要照顾，朕，今天只是带老四过来认个门，日后你们娘三个有的是时间，以后日子长着呢。”康熙亲自将德妃扶了起来：“你是个好的，擦一擦眼泪，别哭了。” 　　“是，万岁爷。”德妃见好就收，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要是没有，她也熬不到妃位上。 　　“行了，朕就先带四阿哥走了，日后胤禛在过来给你请安。”康熙看了看时辰，也不早了，就起身带着胤禛要走。 　　“要，要，要哥哥！”胤祯拦着胤禛不让走。 　　“十四……。”德妃没想到，小儿子这么恋他哥。 　　“哦，不让哥哥走，就让皇阿玛走？”康熙看到小儿子这么舍不得四儿子，就逗弄他一下。 　　“皇阿玛……常来，哥哥，来来……走走……。”胤祯太小了，有些话他表达不清楚，就是拉着胤禛不让走。 　　“小十四是说，皇阿玛常来，但是胤禛，他哥哥，这头一次是醒着见到，他，舍不得。”德妃帮着小儿子翻译。 　　“那你就舍得？”康熙心情好了，就开起了玩笑。 　　“臣妾，也舍不得。”德妃握紧了拉着胤禛的手。 　　这个儿子，她可是等了十年，才抱着，能舍得吗？ 　　“十四，四哥以后常来看你，你先跟着额娘回去吧，好吗？”胤禛小大人一样的摸了摸亲弟弟的头。 　　“哥哥……哥哥……等……等！。”松开拉着胤禛的手，胤祯小短腿儿紧倒腾，跑回屋里，拿了自己最喜欢，睡觉都搂着的三支和田暖玉雕刻的玉如意之一，跑了出来。 　　“给！哥哥！”将玉如玉递给了胤禛。 　　“呦！”德妃一看就笑了。 　　“这不是朕赏给小十四的么？”暖玉不多，尤其是一块暖玉雕琢成的玉如意，就更少了，康熙一眼就认了出来。 　　“平日里，他宝贝的不行，搂在被窝里，您摸摸，还带着他那奶气儿呢。”德妃在一边调侃。 　　大人说大人的，小孩子说小孩子的。 　　“给，哥哥，嗯，哥哥！”胤祯将玉如意，塞到了胤禛的手里。 　　玉如意，是暖玉，但是胤禛却觉得，这暖玉，不是暖的，是热的，热的烫手，热的烫心。 　　“好，四哥收着。”说着，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一块玉牌子，给弟弟戴在了脖子上：“这个，给弟弟戴。” 　　“看到没？到底是亲兄弟，这玉牌，可是老祖宗在世的时候，给胤禛的三彩玉，天下就这么一块，朕都眼热了呢。”康熙看到兄友弟恭，心情大好。 　　德妃眼神复杂的看着兄弟俩相亲相爱，心里的滋味儿啊！ 　　“皇上起驾！” 　　“恭送皇上！” 　　德妃看着皇帝带走了胤禛，而胤祯，则是看着他亲哥哥，跟着他亲爹走了。 　　“额娘？”看一直看着已经远走了的人的背影，胤祯摇了摇德妃的手，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小十四呀，你跟额娘说实话，你怎么认识你四哥的？”德妃可是记得，胤祯一直没见过胤禛。 　　“嗯，梦梦，梦梦！哥哥，梦梦！嘻嘻……梦梦！”小胤祯笑嘻嘻的奶声奶气的道：“弟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已经不见人影了的胤禛离去的方向：“哥哥！” 　　德妃一愣，胤禛的确是在胤祯睡着的时候，来见过胤祯，虽然当时她没在身边，难道胤禛那个时候，在胤祯床边，偷偷地喊了胤祯弟弟？ 第004章 喜欢谁？ 　　更新时间：21-06-13 08:31 　　因为有了胤祯从中搅局，四阿哥后来到德妃这里，得到的待遇都不同了。 　　以前就是看似亲近实则冷淡，连问话都显得公事，而没有什么母子之情。 　　现在有了十四阿哥，每次四阿哥来，十四阿哥总是尽量清醒的见他哥，每次都抱着他哥不撒手。 　　这让一直孤单的四阿哥，知道了什么是手足之情。 　　因为温宪公主是抚养在皇太后那里的，德妃在十四阿哥能被抱出去放风的时候，就抱着小十四去给皇太后请安了。 　　“臣妾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德妃恭恭敬敬的给皇太后行礼。 　　“胤祯……给……太后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胤祯一个小小的奶娃娃，圆滚滚的萌样儿，一抱拳，连腰都弯不下了，结果他非要行礼，直接滚了个跟头。 　　“呵呵呵……。”把皇太后都逗笑了。 　　幸好太后的宫中铺的毯子够厚实，德妃也不怕他摔着，倒是将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小家伙给扶住。 　　“这孩子，你这么点点大，行礼要小心。”皇太后笑完了，对小十四怎么看怎么喜欢：“来皇玛么这里。” 　　德妃立刻给翻译：皇玛么就是皇祖母的意思，满语呢。 　　“嘻嘻！”小十四一下子就冲进了老人家的怀里。 　　老人家常年吃斋念佛，身上自带一股子淡然的檀香味道，胤祯从来没有享受过来自祖辈的关怀，这次他感受到了老人家对他浓浓的关爱。 　　德妃看到小儿子喜欢待在皇太后怀里，还有些吃醋的跟皇太后道“小十四这是特别喜欢太后娘娘啊？平日里连我这个额娘都不跟着撒娇，到了您这里，他倒是撒上娇了！” 　　“喜欢皇玛么。”小十四听不懂蒙语，但是看德妃的样子，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干脆配合一下老娘好了。 　　“看看，他自己都说了，喜欢皇玛么！”德妃多八面玲珑的一个人啊？立刻将小十四的话翻译给了皇太后。 　　娘俩个将皇太后一个老太太哄的是眉开眼笑。 　　“请五公主过来，看看她额娘和弟弟。”皇太后开心了，立刻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将五公主请过来。 　　五公主是何许人？ 　　乃是德妃所出的两子一女中的那个女儿。 　　五公主是位鼎鼎大名的清朝公主，众所周知，清朝的公主几乎都抚蒙，嫁去了蒙古，而温宪公主是康熙朝唯一一个嫁在了京城，嫁给了满族贵胄的公主。 　　同时，也是一个短命的公主。 　　一次小小的中暑，就要了她的命。 　　温宪公主比十四阿哥大五岁，而四阿哥比她大五岁。 　　这是德妃唯一的女儿，从小就养在皇太后那里。 　　“谢太后体恤臣妾和小十四，自从小十四出生后，还没见过他皇姐呢。”德妃闻言，立刻盈盈一福。 　　她带小十四来，就是要让孩子们见一见，毕竟都是亲姐弟，她不想让儿子不认识女儿，女儿也不认识儿子。 　　不一会儿，五公主就来了。 　　五公主见到比自己还小的十四阿哥，自然开心，而且这还是她的亲弟弟。 　　胤祯不是真的孩童，对这位才六七岁的小姐姐，他是以看晚辈的角度看她的，五公主是皇家血脉，于是身上金光一点点，可能是父辈荫及，也有一丝红光，毕竟她是公主，也是凤子龙孙。 　　回去后，十四阿哥就将自己得到的成对的东西，都放到了一个箱子里。 　　小孩子的举动，没有人在意，就连德妃这个亲额娘也没有多想，只有胤祯自己知道，那口箱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见到四阿哥来请安的时候，他还拉着四阿哥的手，一个劲儿的嘀咕：“哥，我见到姐姐了，姐姐！五公主的姐姐！” 　　说的胤禛一愣。 　　说实话，他对那位妹妹，只有几面之缘，也就是每年宫宴的时候，见过一面，等到他大了，就更少见面了。 　　而且爱新觉罗家的女儿，都是为了抚蒙而生，她们在最好的年华嫁去了蒙古，有去无回。 　　所以四阿哥对这位妹妹的印象，真的不太深。 　　“十四弟喜欢姐姐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让四阿哥很惶恐。 　　“喜欢哥哥，喜欢姐姐！”小十四在心里暗暗唾弃，果然是小孩子，这个时候就知道争宠了。 　　“小十四乖，就知道喜欢哥哥姐姐，那额娘呢？”德妃在一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打趣儿的问道。 　　四阿哥脸一白。 　　胤祯看了不忍。 　　到底是个小孩子，才十岁的年纪，心机就算再深，也很难做到宠辱不惊的地步。 　　“也喜欢额娘，但是最喜欢哥哥！”他现在还小，大可以童言无忌，所以要先安好未来雍正帝的心。 　　“小机灵鬼儿。”德妃笑了笑，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喜欢哥哥！最喜欢哥哥！”趁着年纪小，往四阿哥的身上滚，让他能开心些。 　　“嗯，我也最喜欢弟弟。”胤祯这么一撒娇，四阿哥的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 　　晚上，康熙皇帝来了永和宫。 　　德妃陪着用晚膳，而小十四阿哥，也跟着出来卖了卖萌。 　　“皇阿玛！”小十四见到康熙的时候，没见礼，直接扑了过去，抱着大腿不撒手。 　　这可是康熙大帝的大腿，真金白银都不换。 　　康熙皇帝执政时间长了，不再是原来的他，威严越来越重，很多孩子都怕他，敬他；但是却不亲他。 　　已经很久不曾有孩子敢扑到他怀里，和他撒娇了。 　　“小十四！”德妃吓坏了。 　　如今的皇上，不是曾经的皇上了。 　　曾经的皇上，不会刚愎自用，而如今却是乾纲独断了。 　　她作为伺候的老人儿，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 　　所以他对小十四不见礼，就直扑康熙的怀中撒娇卖萌，十分的担心。 　　万一被皇上厌弃，说不知礼教，可怎么办？ 　　“哎！小十四挺好。”康熙立刻就抱住了小家伙。 　　德妃看到康熙没怪罪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皇阿玛！”胤祯直接朝康熙大帝的脸颊亲了一口。 　　康熙当时都懵了！ 　　德妃也没好到哪里去。 　　“哈哈哈……！” 　　时间跟静止了一样，连奴才们都惊呆了。 　　但是随后，康熙皇帝突然龙心大悦了啊！、 　　看到康熙高兴的样子，小十四估计康熙皇帝长这么大，八成是头一次被孩子亲脸颊。 　　其实，他猜对了。 　　“这孩子，皇上您还笑呢！”德妃看到康熙皇帝不生气反而笑的开心，故意嗔了一声。 　　“这才是孩子的样子，朕记得苏麻喇姑还说过，朕小的时候，也亲过皇阿玛……。”不知道康熙皇帝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就变了一下。 　　“皇阿玛，吃饭饭！”小十四赶紧转移注意力。 　　“好，吃饭饭，吃饭饭！朕的小十四饿了呢。”康熙也知道自己变脸会吓到孩子，就收敛了一下。 　　难得有个孩子肯和他这么亲近，所以康熙很珍惜。 　　“皇阿玛吃，额娘吃！”小十四先给康熙夹了一块红烧羊肉，又给德妃夹了一块，最后给自己来了一勺鸡蛋羹，然后还自言自语：“小十四也吃！” 　　把康熙和德妃都逗笑了！ 　　尤其是康熙皇帝，连日来因为皇贵妃佟佳氏重病带来的压抑，都少了许多。 　　难得有个放松的地方。 　　一家三口算是吃了一个开心的晚餐。 　　只是吃完晚饭后，又有人来报，皇贵妃那边宣了太医。 　　小十四不舍的看着康熙皇帝，难得跟老爹亲近一下，还被人打扰，简直不能原谅啊！ 　　但是德妃的反映却不同。 　　“姐姐这病反复无常，皇上还是去看看的好，自从小公主去了之后，姐姐的身体每况愈下，精气神儿也越来越少。”德妃柔声劝解。 　　康熙也有些不舍的看着小十四，难得有个能让他开心的孩子，难得有个放松的欢乐时光。 　　“皇上，小十四和臣妾就在这里，也不会去别的地方，您还是去看看姐姐吧。”德妃将小十四从康熙的怀中抱回来，顺便拍了拍小十四。 　　有意思的是，这个动作，没让任何人看到！ 　　“看佟额娘，看哥哥。”小十四非常善解人意的童言稚语了一句。 　　“好，皇阿玛去看你佟额娘，看你四哥。”康熙见小儿子竟然都这么说了，也就顺势起身了。 　　但是在临走之前，他认真的看了看德妃：“你很好，给朕生的孩子也很好，会教养。” 　　“皇上缪赞了。”德妃很谦虚的福了一福身。 　　送走了康熙皇帝，小十四揉了揉眼睛：“额娘，小十四困了。” 　　“乖，额娘这就带你去睡啊！”德妃抱着他回了屋子里。 　　“刷牙，洗漱。”胤祯坚持如此，睡前，醒后，都要洗漱，尤其是刷牙。 　　“好，洗漱完了再睡。”德妃如今就这么一个孩子在身边，自然看的比眼珠子都重，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不是往败家子的方向去，她都随小十四。 　　折腾了一番，洗漱干净了之后，胤祯就在他的卧房里入睡了。 　　德妃看了睡着的小十四许久，这孩子，对皇太后亲近，对五公主黏糊，对皇上也热情，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四阿哥。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005章 短命皇后 　　更新时间：21-06-14 00:43 　　就没见有他不喜欢的人！ 　　当然，那些宫人们例外。 　　因为小十四小时候就不太喜欢有奴才近身，奶娘都是喂完了奶就要离开，不能抱着哄着，大了这么点点，宁愿每日喝些牛奶，羊奶等，就是不喝人奶了！ 　　第二天，四阿哥来请安，德妃问了问四阿哥，皇贵妃的病情。 　　“不见什么起色，昨天皇阿玛去了承干宫，看了皇额娘，并且宣了不少太医会诊。”一个养母，一个亲娘，四阿哥对这两个女人的感情，一直都是矛盾的。 　　“不要担心，皇贵妃自有大清历代祖宗保佑，不会有事。”德妃脸色不太好看，这个儿子到底不是养在身边长大的，如今对佟佳氏的感情，比她这个额娘要亲近许多。 　　“哥哥，不担心。”小十四一直在关注这对母子，他记得历史上，这对母子的感情就一直淡淡的。 　　如今尽量让他们亲近起来才是重点啊！ 　　“嗯，不担心。”四阿哥摸了摸小十四的小光头。 　　如今他们的关系很好，好到真的跟亲兄弟一样了。 　　只是他们这边关系好了，也不能拖延病魔的脚步。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八，皇贵妃佟佳氏重病。 　　皇贵妃佟佳氏，依然缠绵病榻，也不知道康熙皇帝是怎么想的，在佟佳氏病重难愈的时候，突然要给她冲喜！ 　　竟然晋封了佟佳氏为皇后！ 　　“皇后？”永和宫中，德妃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是，晓谕六宫，颁发明旨……。”前来报信的太监，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额娘……。”十四阿哥伸着小手拍了拍德妃的手，大大的眼中带着安慰的意思。 　　他知道老娘的不甘心，自己被佟佳氏毁了一辈子，两个女人可以说是不死不休。 　　如今人家成了皇后，他娘还是个妃子，连贵妃都不是，更别提皇贵妃了。 　　“老四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德妃小声的嘀咕。 　　虽然她跟胤禛不太亲，但是经过胤祯这么和稀泥，好歹也有了点儿亲情。 　　如今佟佳氏成了皇后，胤禛可是记在她名下的儿子，……万一玉碟更改……岂不是成了嫡子？ 　　如今嫡子是谁？ 　　爱新觉罗家能嫡出的儿子，就只有皇太子！ 　　别看皇上元后继后都有过，可只有一个嫡子，那便是太子。 　　老四这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啊！ 　　她的儿子从小就被人抱养，寄人篱下，那个女人难道还要拖累他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额娘，佟额娘是不是……是不是要不行了？”十四阿哥依偎在德妃怀里，小声的跟他额娘嘀咕。 　　他许久未见佟佳氏了，但是头一次见的时候，佟佳氏身上的运道，都特么的黑了！ 　　德妃听到这话一愣神，随即如茅塞顿开。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九，皇贵妃佟佳氏晋为皇后。 　　只可惜，佟佳氏八成是历史上最短命的皇后了，当天下午下发的诏书，第二天早上，佟佳氏就驾鹤西游了。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皇后佟佳氏崩。 　　这皇后，才当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直接就成了大行皇后！ 　　“她还是比我早走了，早走了。”德妃听到丧钟声，心里的滋味儿真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佟佳氏，谥号孝懿皇后，其祭葬之礼绵延了数月之久，康熙辍朝五日，并命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持服二十七日。 　　在七月十一，持服的第一天，十四阿哥闹着德妃，一定要去见哥哥！ 　　很奇怪，十四阿哥只管四阿哥叫“哥哥”，而从大阿哥开始，太子殿下，三阿哥等一直到没见过面的十三阿哥，全都喊的“大哥”、“太子”、“三哥”等等！ 　　“哥哥”的前头必须是排序的号，从来不单独叫谁叫“哥哥”这么亲密的称呼。 　　唯有四阿哥，他一直喊的是“哥哥”，而不是“四哥”。 　　但是这一点，暂时没人发现，因为十四阿哥太小了，大家都没拿他当回事儿呢。 　　“那是灵堂！”德妃不乐意让小儿子去，可无奈胤祯坚持。 　　“我要去，找哥哥！找哥哥！”胤祯仗着自己小，额娘疼，哭着闹着要找哥哥。 　　德妃被他闹的受不了，眼看着还有别的事情，她耽误不起，只好抱着他带着人去灵堂祭奠。 　　因为已经是皇后了，德妃身为妃子，持服也是必须的，但是昨天德妃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今天却抱着十四阿哥！ 　　“哥哥！哥哥！”一到灵堂，小家伙就挣扎着下了地，小短腿儿紧倒腾，直奔跪在灵堂里披麻戴孝的四阿哥。 　　“小十四……。”德妃想拦着，这里可是灵堂，可小十四人太小，又灵活，直接就被他躲过去，朝四阿哥跑过去了。 　　幸好这个时候祭奠的人少，德妃特意来的晚点儿，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个庶妃在，量她们也不敢多嘴。 　　“哥哥！哥哥！”十四阿哥抱着自己的哥哥，觉得他哥哥又瘦了不少。 　　“十四，你怎么来了？”胤禛有些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亲生额娘德妃对他不亲，虽然有个弟弟十四阿哥在，可弟弟太小了；而自己的养母佟额娘，却香消玉殒，魂归天外。 　　虽然佟额娘对自己也算是好，可在佟额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就知道，养子毕竟是养子。 　　佟额娘可能也知道，伤了他的心，临终的时候，将她的嫁妆，当着皇阿玛的面，全都交给了他这个养子。 　　但是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想哥哥，哥哥，哥哥！”十四阿哥能体会到这个孩子的冰冷，因为他被伤的太狠，冷漠，成了他的保护色。 　　“十四，乖，和德额娘回去吧。”尽管悲伤，四阿哥也知道，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来灵堂，真的不太好。 　　“额娘，担心，哥哥……嗯，小十四也想哥哥！想哥哥！”胤祯仗着年纪小，可劲儿的和未来的雍正皇帝撒娇卖萌。 　　“额娘来了……？”胤祯童言稚语，但是话还是说清楚了，四阿哥回头，看到了德妃担忧的眼神。 　　他不知道德妃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小十四。 　　“四阿哥，你先吃点东西吧，守灵也要顾及身体，大行皇后在天有灵，也会担心你的，好吗？”德妃多聪明的一个女人？看到小十四对他这位哥哥这么黏糊，知道想要小十四走，就要先安顿好四阿哥，不然舍不得哥哥的小十四，肯定不会离开。 　　所以要想小十四听话，就得先安顿好老四。 　　因为德妃的这一劝，以及十四这一撒娇卖萌，可是让四阿哥吃了点儿白米粥，喝了一碗熬制补身的参汤。 　　十四阿哥无不庆幸，这个时候还是夏天，这要是冬天，四阿哥可更遭罪了。 　　康熙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盛大的仪式直到当年的十一月，在孝懿皇后的神牌升祔奉先殿后，这场满城缟素的葬礼才真正画下了句号。 　　而那些满脸肃穆的跟着康熙举哀的大臣，或者是同样持服麻衣的各位王宫命妇们，到底流了几滴真正的眼泪，却始终也不为人知。 　　只是，作为大清皇帝的康熙，这次，举哀时的那份寂然心伤却格外的真实……。 　　这是康熙亲口御封的第三位皇后，虽说佟佳氏的晋位到底是多了一些安抚感念的味道，但不管如何，她的短命依然犹如她前面两位曾坐上这个位子的女子。 　　这让胤祯想起历史上，康熙的“天命克妻”说。 　　而这一点，康熙也是从来不愿意去细想，但面对自己第三位皇后的葬礼，他的心里，也终是埋下了一根刺。 　　只是，不管康熙是不是挂怀在心，也不管这场丧葬到底在多少人心里留下了痕迹，日子总是一天一天的过下去。 　　胤禛已经十岁了，清朝的皇子阿哥们，到了六岁就要搬去阿哥所，所以胤禛不必搬来永和宫，只是请安的时候，不必再承干宫和永和宫两边跑，只来永和宫就行了。 　　四阿哥瘦得厉害，德妃也是真的心疼这个大儿子，各种补品流水一样的送去阿哥所。 　　康熙二十八年的腊月，就在二十九年除夕前的小半月，经历了大半年沉闷哀痛的紫禁城终于换了一种颜色。 　　大红的灯笼挂满了大阿哥胤褆府邸所在的长街，新近修葺落成的庭院中，挂满了红绸装饰，配上一旁廊下的红烛灯火，当真是一片火树银花的繁盛景象。 　　许是连康熙自己都觉得近几年来接连送走孝庄太皇太后和佟佳氏这位继皇后的紫禁城有些阴沉，再加上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儿子成家立业，一改往日里律己从简的风格，竟是风风光光的“奢侈”了一回。 　　只是十四阿哥太小了，根本不可能出宫，但是他在晚上磨了德妃许久，德妃又去请了旨意，可能康熙心情好，也不知道德妃跟他说了什么，竟然同意了，而且还是没提前通知阿哥所的四阿哥。 　　娘俩儿起驾去了阿哥所，大阿哥成亲，四阿哥也没有出宫，但是送了贺礼过去。 　　如今他是重孝在身的人，不方便去这种喜庆的地方。 　　“主子！德妃娘娘和十四阿哥来了！”晚上，太子和三阿哥去了大阿哥府，阿哥所里寂静的很，高福儿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是高亢。 　　“嗯？”四阿哥也是一愣神。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 第006章 存在感 　　更新时间：21-06-15 08:31 　　“哥哥！哥哥！” 　　四阿哥正愣神的时候，小十四就冲了进来，小小的孩童，跑得倒是挺快。 　　“十四……。”一把抱住冲过来的弟弟，摸着弟弟柔软的小身体，这不是在做梦。 　　这个亲弟弟，对他十分黏糊，不是一般的依赖。 　　“他呀，非要来阿哥所看看你，额娘也想你，就来了。”德妃笑呵呵的给了四阿哥一个慈爱的笑脸。 　　“儿子让额娘担心了。”德妃突然这么关心他，胤禛有些不太适应。 　　他刚失去养母，亲生母亲，其实并不多么亲近，尽管有弟弟做中间人，但是总感觉有些陌生。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所以和你弟弟一起来看看你。”德妃也不想自己的儿子给那个女人守孝，可没办法。 　　名份上，大义上，那毕竟是胤禛的养母，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 　　也只能在生活上看顾老四一些。 　　“哥哥，额娘！”胤祯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娘俩儿，一个冷淡一个淡漠，都是表面文章，又不是后娘继子？ 　　他太小了，还不到三岁，能说话说清楚就算早慧了，还能干什么？ 　　只能经常让德妃带他来看看四阿哥。 　　刷一刷存在感。 　　他一到阿哥所，就开心，哪怕在四阿哥的住处，玩一些无趣的东西，他也表现的很高兴。 　　偶尔，会想起康熙，好像自从佟佳氏去世后，康熙很少来后宫，都是招人去伺候，而德妃一次都没有被召。 　　去的都是一些年轻貌美的答应、常在，连贵人都很少，很多庶妃也常去。 　　佟佳氏又送了一名女子进宫，是佟佳氏的亲妹妹，和佟佳氏长的有七分相似，但是康熙只封了她做常在，连贵人都没当上，就比庶妃高一些。 　　也只是召见过几次，要说宠爱，还真没有！ 　　但是德妃却对这位小佟佳氏很照顾，不让人欺负她。 　　去了几次阿哥所，和四阿哥的关系又进了几步，同时，去太后宫里请安的时候，也见过几次五公主，小十四还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分了一些给五公主。 　　“小十四真乖。”皇太后说的是蒙语，胤祯听不懂，就磨着德妃教他蒙语。 　　“等你大了，自有谙达师傅教。”德妃起先不同意，可是小十四坚持要学。 　　“学会了，和皇玛么说话！”小十四如是说。 　　于是德妃就教了他几句蒙语，只是用于问候。 　　但是这样也是让皇太后高兴了，不是哪个孙儿都能为了她这个老太太，在三岁的时候就学习蒙语的。 　　转天，小十四就等在四阿哥下学的路上，看到四阿哥的时候，一溜儿烟的跑了过去，抱住了他哥哥的大腿：“哥哥！哥哥！” 　　但是四阿哥身后转角出，走出来了三阿哥！ 　　胤祉。 　　“小十四？”三阿哥胤祉也没想到，会遇到小十四阿哥。 　　“三哥好。”胤祯一下子就变得懂事了，乖乖放开哥哥的大腿，朝三阿哥胤祉一拱手：“小十四给三哥请安。” 　　四阿哥一皱眉。 　　他也发现了，他弟弟跟他很亲，但是对一些别的阿哥，就很生疏，例如三哥，他就从来不喊“哥哥”。 　　“乖，你这是来看你四哥的？”胤祉对这个小不点儿没什么印象，见到的次数少之又少，看来肯定不是来看他的。 　　“来接四哥下学，额娘在永和宫做了好吃的，让小十四来叫四哥过去吃好吃的，好吃的！”反正他还小，怎么说，怎么是。 　　“那四弟快过去吧，别让德额娘久等。”小十四太小了，胤祉不会想到其他，但是就这么被下了个不软不硬的面子，还是有些在意。 　　但是他没报复四阿哥，而是做了别的事情……。 　　好几个月，又是大丧又是大阿哥成亲的，哭过笑过，小十四感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幸好他还有额娘和哥哥，只是许久不曾见过康熙。 　　为此，他还让人带他去御花园遛弯儿，想着和他老子来个偶遇什么的，结果在御花园里，见了许多个嫔妃，这些嫔妃们的身上带着的运道都不一样。 　　她们见小十四小大人一样可爱，各个都爱抱一抱他，亲一亲他，结果可怜的小十四，就带着满脸的唇印跑了回来。 　　德妃十分无良的哈哈大笑。 　　气的小十四只好在御驾经过的时候，看一眼那明黄色，以及那冲天而起的紫气，就当看到老爹了。 　　“朕听说，小十四经常跑去看老四？” 　　只是有一日，康熙突然驾临永和宫。 　　一见到德妃，就来了这么一句。 　　“这孩子从小就黏他四哥，老四现在失了皇贵妃的庇护，臣妾也怕他不适应，所以就经常带着小十四去看看他，以免这孩子有什么事情，又不吭声的……。”德妃说话的语气，态度，都非常平静而诚恳，但就是内容有些让人深思了。 　　说一半留一半，最能让康熙皇帝脑补了。 　　这话说的康熙也是一愣，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他当时一冲动，封了重病当中的佟佳氏为皇后，哪怕佟佳氏的皇后才一天时间，可那也是皇后。 　　而四阿哥是她的养子。 　　等于是半个嫡子的啊。 　　嫡子如今是谁？ 　　是赫舍里皇后给他生的胤礽啊！ 　　当时封佟佳氏为皇后的时候，他也是一时脑热，如今想起来，老四的处境并不太好啊！ 　　因为现在大阿哥和太子已经互别苗头了，在他们俩中间若是再夹上一个，这局面可就……。 　　“是朕……没考虑周全。”康熙缓和了脸色。 　　“皇上您是天子，每天的事情那么多，这些后宫妇人和孩子们的琐事，一时没看顾到也是情有可原。”德妃一点幽怨都没有，反而给康熙连借口都找好了。 　　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小十四在一边听的目瞪口呆。 　　他娘真不愧是从宫女儿熬到皇太后的奇女子，看看人家这话说的。 　　特么的本来就是康熙的错误，让她这么一说，就没康熙什么事儿了！ 　　可是后宫现在是谁在管理？ 　　四妃同理六宫事宜啊！ 　　四妃是谁？ 　　惠妃、德妃、荣妃和宜妃啊！ 　　他娘肯定能照顾到四阿哥，毕竟是她亲生的儿子，但是做的这么明显，立刻就让康熙内疚了！ 　　觉得自己疏忽了！ 　　眼看着他哥十一岁了，过了年就是十二岁，按照大清的惯例，十四岁就可以御门听政，十六岁就可以出宫建府，参政理事了！ 　　现在就让康熙内疚了，等他哥长大了，康熙还不得给他补偿吗？ 　　这就是他亲娘的厉害之处啊！ 　　“小十四也很好，他都知道关心他四哥了。”康熙摸了摸小十四的头。 　　“皇阿玛！”小十四依然没见礼，而是跟以前一样，直扑康熙皇帝。 　　康熙皇帝一把抱住小十四小小的身体，孩童特有的柔软身体，让他的心都跟着软了许多。 　　“想皇阿玛了没？”康熙皇帝有几个月没见到小十四了，感觉这个孩子又重了些。 　　“想了，想了，偷偷看过，偷偷看过！”胤祯不是真的三岁幼童，他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康熙皇帝高兴。 　　而且他敢打赌，只要康熙想知道，他偷偷去看过康熙的事情，肯定瞒不住。 　　这世界上，只要康熙想知道的事情，就肯定会知道，谁让他是皇帝呢！ 　　没有在封建社会生活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皇帝在这个时代，代表了多大的能量！ 　　说句实在话，简直无法想象！ 　　小十四一边想着，一边用小短胳膊抱着康熙大帝的脖子，小脑袋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凑：“可想可想了！” 　　就这么一个动作，惹的康熙皇帝龙心大悦啊！ 　　只是送走了康熙之后，德妃却有些忧心：“你只是去看了几次四阿哥，怎么会让皇上如此在意？” 　　“不知道。”胤祯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亲近他自己的哥哥，也会被康熙皇帝过问？ 　　这不合常理啊！ 　　“日后……。”德妃的话刚一出口，就被胤祯给截断了。 　　“儿子还要去见哥哥，哥哥一个人，好孤单的……。” 　　德妃黯然无语。 　　她的这个小儿子，不一般。 　　胤祯对宫廷生活实在是非一般的不适应，除了在自己的宫里，在他亲妈面前，他都不太敢说话！ 　　在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看他老娘跟后宫女人们过招，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以前电视里演的那些宫心计都是小儿科啊！ 　　而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这宫里，要是有哪个宫女敢有什么异常，立刻弄死不解释！ 　　还想嫁给皇子阿哥？ 　　梦醒了没有啊？ 　　宫女无数，想爬上龙床的更多，但是真实施起来，也就一个卫氏成了，别的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是没出宫回家。 　　弄的小十四晚上都不敢一个人出去溜达了，生怕遇到什么屈死的冤魂。 　　虽然说这不科学，可是他都穿越回清朝，都成了十四阿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哪怕康熙来了这么一出，小十四阿哥依然故我，隔三差五的去堵他哥哥，偶尔跟着德妃去看一看老太后，和他姐姐五公主。 　　一点没变！ 第007章 运道 　　更新时间：21-06-16 06:54 　　消息传到康熙那里后，康熙也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让传递消息的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但是有一日他去，看到皇太后头上的运道，突然变得有些微薄了，而且还带了一丝黑气！ 　　康熙身上的运道，是金光加紫气，胤祯认为这是天道功德和帝王之气。 　　而皇太后身上的则是金光加红光，这也是天道功德和母仪天下的运道。 　　他娘身上的也是金光和红光，就是比皇太后薄很多，因为他额娘只是个妃子，既没有多大的功德，也没有那么强势的运道。 　　他没见过大臣，太监和宫女们的身上，是普通的黄光，很薄很薄的那种，各宫主事的光厚一些，偶尔有带着一丝金光的人，他差人打听了一下，都是做过善事的人。 　　而这光彩一旦变薄，就有可能出错被罚。 　　且一沾上黑色的光，不是重病就是死了。 　　对于从小就能看到的运道之事，胤祯深信不疑。 　　“皇玛么，您病了吗？”老太太的精气神儿不太好的样子，小十四很担心。 　　如今康熙皇帝年岁越来越大，这威仪也越来越重，后宫之中能说他的人，压得住的人，也就剩下太后了。 　　孝康章皇太后，佟佳氏，顺治皇帝皇妃，康熙皇帝的生母。 　　她于康熙二年的时候，就已经撒手人寰，年仅二十四岁。 　　现在的这位，乃是后来的孝惠章皇太后，孝惠章皇后是顺治的第二位妻子。她小顺治三岁，在顺治十七岁的时候，先被聘为妃，后册封为皇后。 　　她是康熙皇帝的养母，是孝庄太皇太后钦点的皇太后，同时也是跟孝庄太皇太后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蒙古女人。 　　康熙对她也有几分母子之情在，而且老太太宅在宫里，什么都不管，真的是养老。 　　“还是哀家的孙儿好，一眼就看出皇玛么不舒服了。”老太太笑了笑，她只是有些头晕，偶尔也有夜咳。 　　“太医呢？”小十四不想让老太太死。 　　“太医们给开了药，这几日主子正吃着呢。”伺候皇太后的嬷嬷，在一边回答。 　　“皇玛么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按时吃药。”胤祯真是担心死了。 　　不过看到老太太的运道里，就一丝丝黑色，应该是病，要是死亡的话，就是一大片黑色了。 　　和老太太腻味了一会儿，见到了五公主，得了一个五公主亲手新打的络子。 　　但是临走的时候，胤祯又朝五公主要了一个络子。 　　等他从慈宁宫出来，直接去堵了他哥，胤禛。 　　“怎么还在这里等我？万一被……。”胤禛自有人手眼线，知道了那一日，康熙在德妃宫中说的话。 　　他以为他这个弟弟就算不跟他生疏，起码也会避讳一些，额娘是不会放他出来继续四处溜达的，结果今天一出来，就看到这个小家伙在这里蹲点等着呢。 　　“弟弟还小，等哥哥放学，教弟弟一些东西，不好吗？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小十四了？”胤祯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哥，说什么，也不能跟他哥生疏了。 　　“没有。”胤禛对着小十四有些语贫，干巴巴的回答小十四，也不知道要怎么哄孩子。 　　小十四和他的年岁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点儿。 　　“这个，给哥哥！”小十四递给他一个络子。 　　“嗯？”这么女气的东西，不是小十四弄的吧？ 　　“姐姐给哥哥和小十四的，一人一个！”说着，还拿了自己的出来晃悠了一下。 　　两个络子都是青色的，一个嫩青色，一个翠青色，简单大方，适合男孩子带。 　　上面各自放了一颗拇指大的红色玛瑙珠子，特别的好看。 　　这是胤禛头一次接到自己妹妹给的礼物，心里的滋味儿……。 　　“老四和小十四这是干什么呢？”胤祉，三阿哥走了过来。 　　“小十四给三哥请安。”胤祯赶紧变了一个样子，规规矩矩的给三阿哥请安。 　　而三阿哥身后又走来好几个人。 　　分别是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 　　看来这是刚下学啊！ 　　“小十四给五哥、七哥、八哥、九哥、十哥请安。”胤祯不想授人以柄，虽然他很小，但是却用成人的心思衡量这个清宫，不想让人说他不懂事，所以这礼节，他打算不要出错，见到谁，都先请安问好，准没错！ 　　以前看豪门宅斗什么的，都觉得危险了，何况这是皇宫，天下第一豪门！ 　　大阿哥都成亲了，自然上朝听政了，而太子爷也早就过了读书的年纪，只有三阿哥，是书房里年纪最大的阿哥，而四阿哥，不大不小，之后是五阿哥和七阿哥，都和四阿哥差不多大，而八阿哥，则和九阿哥十阿哥一样，也都到了上书房读书的年纪。 　　往下的阿哥们，都还小，没到读书的年纪。 　　但是这几个阿哥里，就小十四总在路上堵他们。 　　正确的说，是堵四阿哥，顺带的，几个阿哥们也总是见这个小十四的弟弟。 　　“小十四又来找四哥吗？”七阿哥是自小养在太后那里的，和五公主也亲近，对十四阿哥，比别的阿哥熟悉一些。 　　“来看看哥哥们，上书房都要做什么？玩儿吗？”小十四仗着自己小，童言无忌。 　　“哥哥们读书，才不是玩儿，说了多少遍，你这个小调皮的就知道玩儿。”四阿哥抿了一下嘴巴，干巴巴的解释了一下。 　　证明他弟弟是童言无忌，反正才三四岁，能干什么？ 　　谁也无法指责他。 　　“人都说三岁看到老，小十四真是个活泼的孩子。”三阿哥因为生日小，仅一步之差，就无法在今年入朝听政，前些日子也不知道他那里做得不好，还被康熙说了几句重话，如今正忧郁着呢。 　　见到小十四，阴阳怪气的说话，而且这句深追究的话，可真不是什么好话。 　　“三哥……。”四阿哥早慧，一听就变了脸色。 　　“都干什么呢？”这个时候，旁边又转来了一队人马。 　　“见过太子。”所有人都给来人行礼，包括十四阿哥。 　　“都起来吧，下了学怎么不回去？在这里干什么呢？”太子爷看了看诸位弟弟。 　　小十四抬头看这位史上最倒霉的太子之四——扶苏、刘据、李承干、胤礽。 　　前三个都成了历史，这位，却活在当下。 　　如今的胤礽风华正茂，气度华贵，年轻有为，堪称皇子楷模，大清国当今的储君。 　　也是大清国唯一的皇太子。 　　谁能预料得到，日后他两立两废的波澜人生？ 　　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当了四十几年太子，最后落得了一个圈禁的下场？ 　　“小十四来找四弟，让大家都被小家伙给缠住了。”胤祉这位三阿哥，不知道脑袋里装的什么翔，竟然将这里最小的人拉出来顶缸。 　　所有人都敢怒不敢言。 　　因为他说的对！ 　　但是他说的也不对！ 　　可是他们无法竟无法反驳！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胤祯不是真的幼童，自然看出这些人之间暗潮汹涌。 　　心下唾弃不已，这才多大点儿？就有了乱象，心机如此深沉！ 　　“小十四想知道在上书房都要干什么？因为小十四再过两年就要去上书房了，好奇呀！”反正他还小，不介意装傻卖蠢一下。 　　反正他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谁好意思跟他计较？ 　　“若是好奇，可以去问你的谙达，小十四，以后不要在路上随便拦着哥哥们，他们都有他们的事情要做，你乖乖和你四哥回去看德妃娘娘。”胤祯是个奶娃子，太子爷的眼界，也看不上他。 　　他之所以停下来，是有些介意，介意兄弟们都聚在一起，偏偏少了他和大阿哥。 　　如今朝中渐渐有了一些不同的声音，这让太子爷十分担心。 　　“是。”所有人都异口同声。 　　胤祯看着这位皇太子身上薄薄的金光和紫气，好歹现在还没看出颓势，日后就……。 　　谙达师父，小十四还没有，所以四阿哥带着他往永和宫走的时候，就板着脸和小十四说了，日后少在那几位阿哥面前堵他。 　　“弟弟知道了。”小十四点头点头再点头。 　　他的心神还在刚才看到皇太子头上的运道，这才多久？就已经开始夺嫡了吗？ 　　“不高兴了？”胤禛虽然冷淡，但是经过小十四不断的刷好感度，如今已经对这个弟弟有些当哥哥的样子了。 　　“没有。”胤祯扬起小脸儿：“哥，你跟他们都这样说话办事吗？多累啊！” 　　四阿哥一愣神，随后面部多少有了些表情，那是一种无力的无奈，伸手摸了摸小十四的脑袋：“爱新觉罗家的孩子，都这样。” 　　都这样？ 　　都这样……。 　　小十四秒懂。 　　“哥，你放心，我不会，你也不会。”毕竟以后要一起夺皇位的人，小十四无时无刻不在刷好感度。 　　四阿哥只是牵着他的手往永和宫走，却没做任何回应。 　　他认为小十四还是太小了，等他长大了，明白了皇位的重要性，就不会这样想了。 　　古往今来，多少因为皇位，而兄弟反目成仇，祸起萧墙？ 第008章 谙达师傅 　　更新时间：21-06-17 09:55 　　小十四以为此次只是凑巧，可是等他和四阿哥回到永和宫，四阿哥请了安，和德妃还有小十四用了一餐，四阿哥前脚刚走，后脚康熙就派了人来宣旨。 　　给十四阿哥派了一个太监做谙达师傅。 　　“奴才李德全，给德妃娘娘请安，给十四阿哥请安。”眼前的太监，穿着正七品的内侍太监衣服，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给母子俩打千请安，动作标准，堪称经典。 　　德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 　　小十四有些傻眼，李德全啊！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康熙的贴身太监之一！ 　　康熙朝，一共有三个太监在历史上出现在圣祖跟前最多，一个是梁九功，那是从小伺候康熙到老的，最后在景山自缢殉主了；一个是魏珠，但是他是康熙老年的时候，才到康熙跟前伺候的；再有一个就是李德全了。 　　看过那么多清宫剧不是白看的！ 　　小十四这一刻非常的自豪！ 　　谁说肥皂剧没好处？这好处可大了去了。 　　“十四见过谙达师傅。”虽然不知道康熙派他过来给自己做谙达师父是什么意思，但是小十四依然朝他行了半礼。 　　这皇子的半礼，也只有他们的师傅能受得了。 　　“十四阿哥好。”李德全侧了侧身体，勉强受了小十四的半礼。 　　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一个阉人，能做阿哥的谙达师傅，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虽然没能争过梁九功，可他也是康熙头一个亲自赐给皇子阿哥的谙达师傅。 　　说实在的，康熙赐他给十四阿哥当谙达师傅，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 　　同样没想明白的人，还有很多。 　　但是后宫之中都知道了，康熙对十四阿哥真是另眼相看。 　　这有了谙达，就要教小十四怎么吃饭、怎么讲话、怎么走路、怎么行礼了。 　　但是李德全好像很忙！ 　　当天见过礼之后，李德全就回康熙那里去了，德妃对空降给小儿子的谙达师傅不太喜欢，整个过程都板着一张脸，冷冷淡淡的一点没有欢喜的意思。 　　任是谁儿子养的好好的，那边就给空降来一个管教儿子的人，谁也不会高兴啊！ 　　以前小十四也没有谙达师父，不也被教养的好好的么？ 　　“额娘的小十四啊，以后就有人管着了。”德妃特别不高兴的搂着小儿子唠叨不已。 　　“额娘，有人管着，总比没人管着好。”小十四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德妃，毕竟这是清朝宫廷的规矩。 　　因满人被汉人称为“蛮夷”，他们人数少，历时短暂，在有着近两千年历史的数千万的汉人面前，自觉气短。 　　所以满人最重视规矩，生怕被汉人瞧不起。 　　李德全是担任谙达之后的半个月，才来了一次，这次还是德妃被皇太后叫去商议宫中之事，小十四自己在永和宫的时候，李德全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奴才给十四阿哥请安。”冒出来的李谙达给小小的十四阿哥打了千儿。 　　“李谙达！”小十四十分“小孩子”化的张开手臂要抱抱，丝毫没有嫌弃李德全是个太监的意思：“抱抱。” 　　小十四长得可爱，又贵为皇子却一点都不娇生惯养，莫名的，李谙达也露出了笑脸：“十四阿哥啊，您见到奴才要先受礼，然后叫起……。” 　　小十四瞬间就明白了，李谙达是来履行他的职责，开始来教导他规矩了。 　　只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这宫里的规矩实在是让他感觉到束缚，不自由。 　　可是为了能在这个时代好好的生活下去，他又不得不照着做，以免将来为此丢人现眼。 　　不过咬咬牙就过去了，他哥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人，大不了，他求他哥给他一个铁帽子王，发配的远远的，在当地当个土皇帝也挺好。 　　为此，小十四学的很认真，小小的孩童，有模有样，教一遍几乎就能记住了，第三遍过后，就能学的很好了。 　　这让李德全特别惊讶，他还以为十四阿哥会哭闹，一般这么点的小奶娃娃可是最不好教的，不然他也不会趁着德妃娘娘不在这里，才过来教导，就是怕十四阿哥一哭闹，德妃娘娘的冷眼刀子飞过来，把自己扎成刺猬。 　　教了一小会儿，小十四就学的差不多了，李德全不敢耽误时间，生怕被回来的德妃娘娘堵个正着，赶紧告辞溜了。 　　他走了不到一刻钟，德妃就回来了。 　　小十四没说李德全来了的事情，就跟他额娘撒娇卖萌，可是永和宫里，是德妃当家，她想知道什么事情，不用小十四说，底下的奴才们也不敢瞒着不报。 　　听说了此事之后，德妃沉默了半晌：“算了……。” 　　小十四不知道这句“算了”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后来的三天，永和宫来了新人，庶妃章佳氏，以及她所出的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跟小十四差不多大甚至长的比小十四还要高壮一些，两个小奶娃娃第一次见面，就玩得很开心。 　　小十四是知道这位“拼命十三郎”的，历史上是跟他哥一起被累死的，而且这位还很惨，年少气盛的时候，犯了错误，被老康怀疑了，放在养蜂夹道那里好长时间，后来被拎回府里闭门思过，这一过，就是十年，人生最美好的十年，他是在软禁中度过的，以至于他后来出山之后，身体也不太好了。 　　要不然的话，历史上的自己，也不会被受封为“大将军王”，这要是十三当时在的话……。 　　章佳庶妃长的很好看，身材高挑，说话也好听，德妃很喜欢她，留她吃了饭，还抱着小十三说比小十四听话。 　　“以后搬来了这里，就安心的住下，在永和宫里，本宫说了算。”德妃放下小十三，让他去找小十四玩耍：“皇上把你和十三送来这里，就是让本宫照看你们母子俩的，不要多想。” 　　章佳庶妃感激的一福身：“多谢德妃娘娘，多谢……。” 　　小十四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十三阿哥是真正的奶娃娃，问他也不可能，只好将疑问丢之脑后，跟十三阿哥玩了个痛快。 　　章佳庶妃就住在偏殿那里，带着十三阿哥。 　　伺候阿哥的几十号人，以及伺候章佳庶妃的四个人。 　　几十个人也足够住得下了，德妃特意让她住在宽敞的偏殿，那里有东西厢房十几间，很宽敞。 　　德妃还拨了不少的东西过去，章佳庶妃他们三五天就安顿好了。 　　而十四阿哥也有人陪着玩，十三阿哥是真正的奶娃子，小十四就跟着十三阿哥玩耍，顺便学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奶娃娃。 　　你还别说，他还真学到了一点东西，人家十三阿哥的奶娘就很管十三阿哥，不许他吃太硬的东西，而十四阿哥则是根本不吃他消化不了的食物。 　　不许十三阿哥贪玩不睡午觉，而十四阿哥则是作息规律，到点就睡觉。 　　不许十三阿哥爬树掏鸟窝，十四阿哥根本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玩耍好么。 　　真个看起来，十四阿哥虽然比十三阿哥小，却比十三阿哥自律许多，又董事许多。 　　甚至就连李德全再次趁着德妃没在永和宫来教导规矩的时候，小十四都拉着十三阿哥：“谙达，一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您一个阿哥也是教，两个阿哥也是教，不如一起啊？” 　　说的李德全都懵圈了好么！ 　　十三阿哥不太懂这些，只是看着李德全笑嘻嘻。 　　两个小阿哥一起笑眯眯的样子，实在是太萌了，李德全只好点头：“奴才……教。” 　　但是教归教，他回去干清宫之后，还是如实上报给了康熙：“奴才也没想到，十四阿哥是个粘人的，以前没同龄孩子的时候，他就粘四阿哥，现在有了同龄孩子，更是形影不离，连学规矩都要一起。” 　　“那小子也不是谁都粘。”康熙还记得刚满月那会儿，就开始认人了，还很挑剔，连宜妃想抱一抱都不行。 　　“那奴才下次去……？”李德全名义上是十四阿哥的谙达，这带着十三阿哥算怎么回事？ 　　“先……一起教导着吧。”康熙想了想：“暂时先不给十三赐谙达了，你要是教导的好，就俩都归你。” 　　李德全只好磕头谢恩，两个阿哥的谙达，可能太监里，他还是头一份。 　　就这样，小十四跟十三共享了一个谙达师父。 　　不过小十四也发现了，十三阿哥的乳母对他管教的太多了，坏毛病你管着，是为了十三好，可好多时候，只要十三表现的活泼一点，她们还要管东管西，这会抹杀小孩子的天性。 　　所以在乳母又一次对着十三阿哥管束的时候，小十四不干了：“你只是个乳母，又不是我额娘，凭什么对我十三哥指手画脚？你走开！” 　　小小的人儿推着健壮的乳母：“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去告诉额娘，说你欺负我，打我，掐我，还骂我！” 　　这威胁的话说的可顺嘴了，小小的人儿气势非凡：“知道了吗？” 　　“十四阿哥……。”乳母还想说什么，被十四阿哥的乳母给扯走了：“阿哥虽小，却是主子，摇车里的主子，拄拐的奴才，你还能比阿哥大么？” 第009章 章佳庶妃和十三阿哥 　　更新时间：21-06-18 07:30 　　乳母傻眼了，被十四阿哥这小人精儿给威胁了！ 　　德妃随后就知道了小十四又在耍威风，拉着身边的贴身伺候的大姑姑嘀咕：“你说说，他才三岁整四岁刚冒头的年纪，哪儿来的那么多精灵古怪？威胁乳母还能威胁的那么理直气壮？” 　　满人厚待奶母，是康熙爷的规矩，没看曹家在江南混的风生水起么？这宫里乳母一个个的可都是半个主子。 　　“娘娘，十四阿哥这是早慧。”大姑姑知道娘娘的心思：“是主子您的福气呢。” 　　“我倒是不想要这个福气。”德妃叹了口气：“当年……小六就是这样聪明的孩子，结果……。” 　　六阿哥胤祚，那是德妃心口上的伤。 　　“主子，可不能这么说！”大姑姑赶紧劝：“十四阿哥眼看着就是能长大的，而且当皇阿哥的，哪个能没有点儿脾气？那十三阿哥的乳母八成也是太过苛刻了点儿，章佳氏是庶妃，自己没有底气，也管不住那些内务府的奴才，可能是过分了一些，才让十四阿哥生气的，我们的十四阿哥那可是个小机灵呢！” 　　这件事情，绝对不是十四阿哥的错，要错，也是奴才的错！ 　　“是吗？”德妃想了想：“让十三阿哥的那个乳母，去领二十板子，告诉她，章佳庶妃是章佳庶妃，她没品没封号没地位，本宫管不着，但是十三阿哥，那是皇上的儿子，跟谁要强，也别跟皇阿哥要强！” 　　“是，您这么办就能压住那些内务府的奴才们，免得背地里磋磨人。”大姑姑心里松了口气。 　　上午小十四刚训完奶娘，下午就听说那个女人被额娘德妃给罚了，然后，他就发现，十三阿哥身边的奴才们，一个个再也没有了趾高气昂的样子，对十三阿哥也非常的恭敬。 　　小十四心里感叹：宫里的奴才们都长了一双“势利眼”啊！ 　　不过，日后他去堵他哥的时候，还带着十三阿哥一起，感情要从小培养。 　　在宫道上等人的时候，小十四去旁边掐花折柳的，十三就劝他不要太顽皮：“万一被看见不好的。” 　　“不会，你看，这朵花多好看？给章佳额娘。”小十四才不听话，他这么点点大，就该怎么淘气怎么来。 　　人的一生，有很长的路要走，长大成人后，起码有三五十年要过。 　　而童年，只有区区十年时间，十岁左后，你就是少年人了。 　　十三阿哥也是个小不点，俩人身后跟着乳母和伺候的太监等人，但是不敢上前阻拦，自从上次被十四阿哥威胁了之后，十四阿哥的乳母就找他们谈了谈，具体说什么不得而知，但是自此之后，伺候十三阿哥的人一个个都老实了，再也不敢对十三阿哥明着管教，暗里却拿着章佳庶妃给的好处，依然昧下应该给十三阿哥的东西。 　　章佳庶妃还不知道这些，但是十三阿哥的待遇上去了她还是能看到的，故而章佳庶妃对德妃更感激。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情让康熙知道了，总之，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康熙来永和宫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德妃有了小十四，是目前宫里最小的阿哥，康熙来看的勤，大家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十三阿哥的生母章佳氏，也能顺道被看看呢？ 　　甚至在一个月之后，康熙给宫里的一些低位份的女人进位，章佳庶妃，也成功上位，成为了章佳贵人。 　　这可是越过了官女子、答应、常在三个等级，连升三级成为了贵人。 　　顿时，章佳氏也成了后宫瞩目的存在，只是章佳氏本身就没什么底气，娘家也不显赫，父亲海宽也只是个参领，本身的出身也是个宫女出来的，跟德妃的出身一样。 　　十四阿哥记得章佳氏好像在康熙朝一直没有晋升来着，一直是庶妃，等到她死了，才被康熙封为敏妃下葬，等到了雍正朝，追尊成为了端敏皇贵妃。 　　而雍正朝，也开辟了“追尊”这一举动，后来清朝皇帝也多有“追尊”和“追封”。 　　小十三跟小十四在这里玩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下学的五位阿哥。 　　大阿哥已经可以办差了，就不再上学，而太子有自己的先生，不跟他们这些阿哥一起上学。 　　所以上学的只有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七阿哥，以及最小的八阿哥。 　　五阿哥从小养在太后的宁寿宫里，长到九岁了，汉语一句不会说，汉文一个都不认识，而且满语磕磕巴巴的，倒是蒙语，都成了他的母语了。 　　七阿哥腿脚有疾，慢吞吞的走在最后面，他一向不喜欢走在前头的。 　　八阿哥今年刚进上书房，也是个小萝卜头。 　　九阿哥十阿哥才满地跑，都没开始启蒙呢。 　　见到两位小弟弟，五位阿哥都非常的和气，小十四拉着小十三，挨个问好。 　　奶声奶气的也能讨喜，除却四阿哥，其他的四位阿哥都很给面子的打招呼，就连最小的八阿哥也非常高兴，这会儿他可不是最小的了。 　　等问候，寒暄过后，人散了，就剩下四阿哥跟两个小奶娃娃。 　　俩小奶娃娃让四阿哥很是头疼：“你自己来就算了，怎么把十三也带来了？” 　　“四哥！”十三阿哥眼睛大大的，看着人都带着笑。 　　“我一个人孤单，就带着十三哥一起。”小十四还振振有词：“我们俩有个伴儿。” 　　“你们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孤单啊？”四阿哥被气的哭笑不得：“走啦，带你们回去给额娘请安。” 　　四阿哥只好左手牵着十三阿哥，右手拉着十四阿哥，哥三个一起回了永和宫，见到德妃给她请安的时候，德妃就笑的合不拢嘴了：“小十四这是让十三阿哥带着去找你了？” 　　“是，儿臣看到他们俩的时候，他们俩就在宫道那里。”四阿哥摸了摸十三：“还是十三乖巧，小十四就知道淘气。” 　　“我不淘气干什么呢？”小十四一摊手，一脸的小无奈样子：“我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屁孩儿了。” 　　嗯，他过了年，就是四岁了。 　　把德妃跟四阿哥逗的大乐：“嗯，你不是小屁孩。” 　　十三阿哥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可乐的，就奶声奶气的拍了拍小十四的肩膀：“你不是小屁孩儿。” 　　更让德妃跟四阿哥乐了。 　　但是在吃点心的时候，小十四就来了问题。 　　“哥呀，那个最小的就是八哥吗？”小十四对于历史上，敢硬抗太子、大阿哥和他亲哥的八阿哥，那是相当的感兴趣啊。 　　话说历史上的八阿哥那也很牛掰啊！ 　　“是，那就是你们八哥，你们见面的次数少，你不记得他很正常。”四阿哥将奶酪递给小十三：“他是卫贵人所出，卫贵人出身满洲正黄旗，其父宫内管领阿布鼐之女，宫内管领系正五品官。” 　　小十四听了这话，如遭雷击：“她……她是满洲正黄旗啊？” 　　不是，小说上不是说，良妃出身低贱的吗？ 　　原来小说都是骗人的……。 　　“是啊，所以别看小八的生母只是个贵人，他可没人敢欺负，阿布鼐对他这个外孙可看重了，贴身一应伺候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四阿哥小声警告他们俩：“你们不要有事没事的去招惹他，懂吗？” 　　“懂了，哥。”小十四狠狠地点头，要知道，后世，八阿哥那可是有“八贤王”、“笑面虎”之称。 　　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他玩儿不转。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章佳氏虽然成了章佳贵人，但是德妃对她并无芥蒂，难得有个人跟她做伴儿，俩人的儿子又一边大，所以做衣服什么的，德妃是小十四有的，小十三也会有。 　　章佳氏没那么大的能耐，但是她有康熙的宠爱，得到一些康熙的赏赐，有小十三的一份，就有小十四的一份。 　　两个女人倒是把日子过的和气。 　　不过，章佳氏肚皮争气啊！ 　　刚成为贵人，就有了身孕！ 　　德妃乐呵呵的跟康熙报喜，一点不高兴都没有，让小十四都看不明白了，后宫不该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吗？ 　　结果他额娘跟谁都相处的特别好，就好像是个老好人一样，跟谁关系都好，跟谁都处的来。 　　而且永和宫里，目前只有德妃跟章佳贵人，带着两个小阿哥，那是相当的清净啊。 　　知道章佳氏有了身孕，康熙很高兴，来了永和宫，看过章佳氏之后，就来看德妃。 　　见过礼坐下，喝茶，顺便他还夸了夸德妃：“你这永和宫里风水好，章佳氏跟十三阿哥朕就都交给你照顾了。” 　　“臣妾遵旨。”德妃站起身福了一福身：“臣妾就喜欢孩子多，前两天还跟章佳氏说呢，如今她就有了，等到年底就该有新的皇子皇女呱呱坠地，到时候啊，臣妾这里又该热闹了。” 　　“你是个有德行的女子，这永和宫啊，倒是一片和气。”康熙放松的倚坐在榻上：“小十三跟小十四呢？” 　　“大概是又跑去找哥哥们了，这俩小家伙儿啊，每天不停歇的在外调皮捣蛋，臣妾都要愁死了，上次还想拿柳树枝儿钓鱼，说什么学姜太公，把老四气的够呛，一人在屁股上拍了两巴掌，才消停下来，那柳树枝儿要是能钓鱼，还要鱼钩干什么？”德妃坐在一边絮絮叨叨：“还有啊，小十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才多大？就想练习拳脚，就他那小胳膊小腿儿的，骨头都是软的呢，怎么练？小十四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听说喝骨头汤能让骨头变硬，这两天每次吃饭都喝一碗……。” 第010章 要不要的心结 　　更新时间：21-06-19 10:42 　　康熙就在德妃的唠叨声中睡着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挺累的，难得在永和宫里找到了一丝宁静，很快，德妃发现他睡着了就不再说了，反而守着康熙，手里拿着丝线，在打着络子。 　　她用的是两颗漂亮的北珠，用络子结绳，拴在络子上，这是用来给小十三和小十四坠在小辫子上的，所以用的是嫩绿色。 　　小孩子还小，头发也是软软的，编成了小辫子，也只有一丢丢大，缀上点东西，也好看些。 　　但是还不能坠的太沉的东西，以免拉扯孩子的头皮。 　　打好了之后，想了想，又编纂了一个大一些的，这个，就给老四吧。 　　刚编好，康熙就醒了，看到德妃在那里编东西，两小一大，样式还不一样，但是用的珠子却不错，是进贡的北珠。 　　康熙帝就伸手拿了一个过来，正好是大的那个：“这是给谁的？” 　　这北珠大如鸽卵，倒是个好东西，只是小孩子戴的话，有些太大了，会坠着头发疼。 　　“这是给老四的，上次看他那头上的络子，坠的是金角子，好像还是过年的时候见他戴过的吧？想着再给他编一个北珠的吧？这颗北珠还是您过年的时候，赏赐给臣妾的，正好没打眼儿呢……。”德妃又拿了一颗珠子：“给他编两个，换着戴，男孩子嘛，总是不细心，上次小十四就看中了他的荷包，伸手就要，他也给，真是的，惯的小十四越来越皮……。” 　　“给朕也编两个吧。”康熙将东西放回了德妃的小笸箩里：“来人！” 　　“万岁爷！”梁九功就在门外，康熙一喊人，他就进来了。 　　“去，将南边进贡来的那十颗金珍珠，赏给德妃。”康熙吩咐道：“再去取一捆黄金流苏，一捆金丝线过来。” 　　梁九功弯腰应声出去了，那十颗金珍珠，是南边进贡而来，收在皇帝的私库里，没有康熙点头，梁九功是不会开启私库的大门的，而康熙吩咐了，他就得亲自跑一趟，别人进了私库，他可不放心。 　　“用这些，编十个吧。”康熙想了一下：“朕两个，太子两个。” 　　“那，老四两个，小十三两个，小十四两个！”德妃跟康熙讨价还价：“算是臣妾的手工费？” 　　“你这手工费可是够贵的啊！朕十个坠子，你要走了六个！”康熙哈哈大笑：“行！你说了算！今天在你这里用膳，一会儿朕去看看章佳氏。” 　　章佳氏又有了身孕，德妃一点都不嫉妒：“是，章佳妹妹这两天都不害喜了，胃口开了吃的下东西，这气色都好了些。” 　　德妃照顾孕妇很有一手，本身就生过好几个孩子，虽然说站下的就三个，但是她非常会保养，要不然她也不会接二连三的生，男孩女孩都有。 　　照顾起怀孕的章佳氏，也很周到。 　　这是康熙最满意她的地方。 　　看过了章佳贵人，康熙是在德妃这里用的膳，结果小十三跟小十四身边的人跑回来跟德妃禀报，两个小阿哥，在四阿哥那里用膳了。 　　“在老四那里用膳？”康熙有点稀奇了，因为宫里的阿哥很少串门子，也就小十四，小小年纪，活蹦乱跳的，到处流蹿，这次竟然混到了四阿哥那里去用膳：“他们在老四那里干什么呢？” 　　来报信的太监，是小十四跟前的来喜，年纪虽然小了点，但是口齿伶俐，听到万岁爷垂询，一张包子脸都皱出花儿来了：“小主子闹着要吃鹌鹑蛋蒸的蛋羹，还要吃五香麻雀蛋，还想来点蛇羹什么的，不过四阿哥没答应，只让人准备鹌鹑蒸蛋和五香麻雀蛋，听说还让膳房准备了乳鸽汤……。” 　　这些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都适合小孩子吃的玩意儿。 　　“这个小十四啊！怪不得前几日整天的磨着他十三哥，非要借用他十三哥的那个小弹弓，原来是想打鸟窝！”德妃气的柳眉倒竖：“他怎么不去爬树上天呢？” 　　康熙也知道点这个事情，还是李德全跟他说的，十四阿哥每天都往树上瞅，看上头有没有鸟窝，还想知道鸟窝里有没有鸟蛋……合着是想吃鸟蛋了？ 　　可惜啊，宫里出于安全考虑，树木种植的都不高，唯有几处有高树，那也没鸟儿在那里絮窝，更多的是只有一人高的矮树。 　　这是怕有刺客藏在上头，宫里的树木要么高高在上，只有一个小小的树冠，要么就是低矮的只有半人高，如果有高大的树木，那么就会有宫人修剪树枝，争取上头稀稀松松，别说藏人了，就是一只稍微大一点的鸟儿都藏不住。 　　更何况是鸟窝了。 　　“你也别生气了，小孩子就是好奇心大。”康熙也只能这么解释，自己的小儿子，自己不疼谁疼？ 　　“皇上啊，你就跟老四一样，惯着他吧，这整天上树掏鸟的，皮的过几日臣妾都怕他上房揭瓦去。”德妃哭笑不得：“小十三那么乖的孩子，都让小十四给带的野了。” 　　“男孩子不淘气，总不能像格格们一样文静娴雅吧？”康熙倒是挺喜欢活蹦乱跳的孩子的，尤其是小十四跟他感情比较好，小儿子无论怎么宠，都觉得不够，于是，吩咐来喜：“让御膳房再做个素菜锅子送过去，不许他们喝凉的东西，嗯，再给送过去一壶热的甜羊奶。” 　　“遵旨。” 　　等梁九功亲自去办此事之后，这屋里就剩下康熙跟德妃俩了，康熙看了看德妃：“以前不是还不想要四阿哥的么？” 　　“瞧万岁爷这话说的，不是臣妾不想要，是臣妾不能要啊！”德妃知道这是康熙的一个心结，如果不解开的话，早晚要有大问题，她一直等待一个好的时机，如今这个机会正好，她也就摊开了说：“四阿哥，也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能不想要吗？但是那个时候，孝懿皇后都那样了，如果臣妾再将四阿哥接回永和宫，她还有什么指望？可是没想到啊，臣妾要不要回四阿哥，孝懿皇后还是去了……说起来，臣妾还要谢谢她，孝懿皇后将四阿哥教导的很好，臣妾看了也喜欢，可惜啊，这孩子也没能留住她……。” 　　德妃曾经是孝懿皇后宫里的宫女，后来还当了女官，再后来，就被孝懿皇后送上了康熙的龙床。 　　说起来跟孝懿皇后也是有些关系的，她今日的说辞，让康熙听了沉默半天：“孝懿她……是个好额娘。” 　　“臣妾知道，四阿哥每年在孝懿皇后的忌日都会去承干宫磕头，只是去年那日子，下了大雨，没办法，别人劝不动他，臣妾亲自撑了伞去给他遮雨，一起祭奠的孝懿皇后，想起来，就像是昨天似的，臣妾还记得，第一次去给孝懿皇后请安，她握着臣妾的手，跟臣妾说，万岁爷最近心情烦闷，让臣妾多多的逗您开心，还说宫里的日子，都是要笑着过的……。”说着说着，德妃也动上了真感情：“臣妾当年还有些担心，会被贵妃给收拾呢，来个下马威什么的，可是没有啊，臣妾年少生产，什么都不懂，四阿哥多亏了她的照顾，那些年，宫里头的孩子，能立住的太少了，连仁孝皇后所出的嫡子都夭折了，臣妾真的怕四阿哥也……，那个时候每天都是惶惶不可终日，还是贵妃娘娘跟臣妾说，没事的，四阿哥长得好，身子骨儿健康，肯定能长大……臣妾就这么数着日子过，后来啊，发现这孩子还真是，立住了！” 　　“是啊，那些年，朕也是每日里都在担心，担心着天下，也担心着子嗣……。”康熙看着窗户放的一盆盛开的七星海棠花发起了呆。 　　那些年他也怕啊！ 　　但是他不能表露出来。 　　因为他是天子，他是皇帝，他是这一宫老弱妇孺唯一的指望。 　　前朝是怎么灭亡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最大的原因，在他看来就是没孩子。 　　前朝的几个皇帝都没有儿子，太子不是过继的就是兄终弟及。 　　乱家之始啊！ 　　这俩人说的这些话，没人知道，而康熙的御膳房，是专门伺候他一个人的，里头的大厨都是不给第二个人做饭的，除非是康熙赏赐。 　　而皇上赏菜在宫里是很荣耀的一件事情。 　　此时在阿哥所里，小十四正在跟小十三站在地上，绷着小脸蛋子，被四阿哥，未来的雍正大帝，考校功课。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背着。 　　乘法口诀是古代筹算中进行乘法、除法、开方等运算的基本计算规则，沿用至今已有两千多年，九九表也是小学算术的基本功。 　　古时的乘法口诀，是自上而下，从“九九八十一”开始，至“一一如一”止，与现在使用的顺序相反，因此古人用乘法口诀开始的两个字“九九”作为此口诀的名称，又称九九表、九九歌、九因歌、九九乘法表。 　　大约到十三、十四世纪的时候才倒过来成为我们的九九口诀“一一得一……九九八十一”。 　　四阿哥说了，要背会了，才能点菜，小十四已经背会了，如今是小十三在背诵，俩人都过了，四阿哥才许他们俩去洗手，吃点心，但是点心也是软糯的那种奶豆子，一口一个，一个小碟子里就放几个，多了不给吃，怕一会儿吃多了吃饭就吃不下了。 　　吃过了点心，又要外出溜达一圈儿，洗脸，净手，爬上炕，坐在那里等饭……。 　　当听说有皇阿玛赏赐的饭菜，四阿哥跟小十三恭敬地谢恩，小十四蹦起来欢呼：“皇阿玛万岁！”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倒是四阿哥，正儿八经的谢了恩，用膳的时候，照顾两个弟弟吃喝，非常尽心尽责，就是太尽心尽责了，小十四觉得，他这个哥哥，做事一板一眼，不愧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累死皇帝”。 　　这样的性格，他不累死，谁累死？ 　　“哥，你吃！”小十四难得可怜他哥一次，将自己的一小碗蛋羹，分给了四阿哥半碗：“你要多吃饭，额娘老是叨唠着说你都瘦了。” 　　“嗯，你也吃。”四阿哥是标准的“食不言寝不语”，能说一句话就不错了。 第011章 荔枝与苦瓜 　　更新时间：21-06-20 06:34 　　只可惜，小十四吃饭都堵不住嘴：“额娘还说，要给哥你打两个络子，还要用北珠呢，说那个好看，衬你的身份，我都要了好几次，额娘都不给我。” 　　小十三顿时就拆小十四的台：“你要那个玩儿，德额娘都说了，不给你当弹球玩。” 　　四阿哥顿时就教训了小十四一顿，当然，他不打，也不骂，只是将苦瓜炒鸡蛋，给了小十四一筷子：“吃吧。” 　　“哥，能不吃么？”小十四的小脸蛋儿都要皱在一起了。 　　他不爱吃苦瓜，他只爱吃甜食。 　　“不行，这个去火气，你上次嗓子肿了，额娘吓坏了，给你吃了好几天的苦瓜，才消火。”四阿哥对此印象很深刻：“下次再有南边来的贡品果子，你少沾手。” 　　小十四立刻就蔫儿了：“我就是吃了点荔枝……。” 　　可怜啊，古代是空气好，水源好，啥都好，就是交通不方便，从南边运来的荔枝，就那么点新鲜的，还是贡品，一共多少筐来着？ 　　反正那筐子也不大，各宫主位都分了一筐。 　　而德妃的永和宫里分了两筐，德妃将其中一筐分了三份，一份给了怀孕正辛苦的章佳贵人，即十三阿哥的亲生母亲章佳氏。 　　一份给了四阿哥，一份留给了小十四，其实这最后一份，德妃是要跟自己的小儿子一起吃的，毕竟小十四那么点儿，能吃多少啊？ 　　结果因为好几年没吃过荔枝了，小十四扑了上去，抱着荔枝筐不撒手啊，以前花钱就能买到的东西，现在有钱都买不到，南方产荔枝地方，离京城太远了！ 　　一晚上就干掉了二十个，第二天又吃了三十多。 　　章佳贵人自己吃了几个，又给十三阿哥留了一些，剩下的她准备留两天，结果德妃看小十四这么能吃荔枝，怕他吃坏了，给他吃了两天就不给了，剩下的都让德妃送给了隔壁的成妃。 　　也就是七阿哥的生母，七阿哥的生母住在咸福宫，那里可不如德妃的永和宫安静，不仅有主位的娘娘成妃，还有侧殿里住着的两位嫔，嘉嫔与安嫔。 　　还有几位贵人常在，人多了，是非也多，成妃早就有名分而无宠爱了，也只是分了一筐荔枝，她再分一分下去，能胜在手里的不多，自己舍不得吃，全都给七阿哥送去了。 　　德妃干脆给她送去了荔枝，也是不想让小十四再吃了，什么东西都过犹不及，宫里最讲究这些了。 　　结果小十四发现德妃手里没有了荔枝，但是章佳贵人那里有啊！ 　　他去找十三阿哥出来玩的时候，章佳贵人就将她的荔枝，给了他们兄弟俩吃。 　　然后俩人又跑去阿哥所，从大阿哥家，一直到才搬来的八阿哥家，一家吃两个，最后在四阿哥那里，吃了个肚儿圆。 　　这下子惨了。 　　小十四上火了，嗓子发炎了，吃了两天苦瓜才好，吃的他都要变成苦瓜了，德妃狠狠的教育了他一顿。 　　然后，每隔三五日，必有一道苦瓜的菜，摆在小十四跟前。 　　尤其是四阿哥，他有些后悔太宠爱弟弟，小十三跟小十四比，还是身体很健康的，因为俩人吃的差不多，不过肯定是小十四吃得多啊！ 　　小十三没事儿，就是嗓子肿了一天就好了，小十四肿了两天，还被德妃娘娘灌了不少药汤，吃的也都是凉拌苦瓜、清炒油菜这种清淡的菜色。 　　哪个小孩儿不爱吃肉啊！ 　　整天吃素，吃的小十四脸都绿了。 　　不过效果不错，很快就消肿了。 　　“哥，哥！”小十四跟四阿哥卖萌：“吃点肉么，肉肉，肉肉！” 　　“吃点清淡的，大热天的吃肉腻。”四阿哥才不上当，小十四这几日吃的东西必须清爽一些。 　　“哦。”小十四挑菜品里的配菜吃，那些配菜里的一些肉丝，聊胜于无。 　　吃过了午饭，还在四阿哥这里休息了一个中午，然后四阿哥去上学，他们俩小的，身后跟着一群人，回了永和宫。 　　赶上康熙还在永和宫没走呢。 　　俩小孩儿先是规规矩矩的请按问好，倒也礼貌的很。 　　但是等康熙叫了起之后，小十四就麻利的爬了起来，扯着小十三就凑到了康熙跟前：“皇阿玛，皇阿玛，儿子好了，你看，十三哥也好了，能每天不吃素了吗？小十四想吃肉。” 　　吓的小十三赶紧拉着小十四，不让他多说，这是宫里头的规矩。 　　在小小的小十三心里，宫里头做什么都要规矩。 　　可是他又觉得小十四说的也挺有道理……他也想吃肉。 　　康熙是知道小十四吃荔枝吃多了上火的事情，他将小十四抱了起来，坐在榻子上，小十四就踩着他皇阿玛的大腿，往康熙的背上爬：“皇阿玛，皇阿玛！” 　　小儿子的亲近以及撒娇让康熙大为受用。 　　毕竟现在儿子有很多个，但是真正能跟他这样撒娇的还真没有！ 　　一个都没有，包括他亲手养大的太子。 　　可是旁边看着的四阿哥却吸了一口凉气，小十三瞪大了眼睛，扯着他四哥的手，小孩子都傻眼了！ 　　就连德妃都哭笑不得：“小十四，不许没规矩，下来，你这贪吃的毛病再不改改，下次额娘让人给你做苦瓜宴。” 　　所谓的苦瓜宴，就是用苦瓜做成的各种菜品。 　　宫里的御厨各个都有一个七窍玲珑心，想出来的菜品绝对够得上一桌席面。 　　小十四一听，立刻就皱着一张小胖脸儿，用嫩嫩的脸蛋儿蹭了蹭康熙这个亲爹的龙脸：“皇阿玛，皇阿玛！不要苦瓜，不要苦瓜，要肉肉，肉肉呢。” 　　把康熙逗的不行：“好，好，朕的小十四不吃苦瓜，不吃苦的东西，但是也不能吃太多的甜食，你还小，牙齿都没换呢，等你长大了，才可以放开了吃。” 　　但是长大了之后，估计就没小时候这么想吃好吃的了。 　　“小十四长大了！”小十四嘟嘟囔囔的道：“我已经不是两三岁的小屁孩了，我四岁了，四岁了！” 　　康熙爷都要笑喷了好么！ 　　“对，你长大了……哈哈哈……不再是两三岁的……小屁孩儿……呵呵呵，你、你四岁了……哈哈哈……！”康熙爷一顿大笑啊，顺带着，德妃跟四阿哥也是哭笑不得，倒是小十三跟着乐呵呵傻笑。 　　德妃看他这样，将小十三拉到跟前来：“这孩子，跟着傻笑什么呢？” 　　结果小十三仰头特别纯真的道：“德额娘，小十三也四岁了，也不是两三岁的小屁孩儿啦。” 　　“嗯，小十三也不是……呵呵呵……。”康熙摸了摸小十三的头，转脸对德妃道：“你养的很好。” 　　意思就是德妃对孩子们都很尽心。 　　“臣妾啊，就是喜欢孩子。”德妃将小十三也抱到了榻上，让他挨着康熙坐：“何况两个孩子在一起有个伴儿，小十四调皮捣蛋的，没个消停的时候，小十三别看小，但终究是比小十四要大一些，稳重一些，他们俩啊，也没差多少，将来一起去上书房读书，臣妾都想好了，也一起住去阿哥所，挨着，免得一个人寂寞。” 　　四阿哥低头，他当时也是一个人……。 　　小十四咯咯笑着道：“那可以左边是哥，右边是十三哥吗？这样的话，我可以轮流去他们两家吃饭。” 　　康熙爷又被逗笑了：“不可以，你只能选一个。” 　　“唉，为什么呢？”小十四一摊一对小肉掌，装大人的道：“挨着俩不好吗？非要分开。” 　　“你四哥都十三岁了，跟你中间隔了十个哥哥呢。”康熙逗他：“这十个哥哥都住到阿哥所去了呢。” 　　“好吧，谁让小十四生的晚了呢？但是一定要挨着十三哥。”小十四又道：“这样好不好？” 　　“为什么一定要挨着你十三哥呢？”康熙爷问他：“挨着你十二哥不行吗？” 　　“十二哥我都没见过几次哒。”小十四故意皱起毛毛虫一样的小眉头：“十一哥身体不好，额娘为此还犯愁过呢！” 　　德妃有些惊讶，十一阿哥，乃是宜妃郭络罗氏的第三个儿子。 　　从小就身体不好，宜妃为此没少操心，可是抵不过这孩子天生体弱，三天两头的宣太医。 　　虽然跟小十三、小十三同年所生，却从出生开始，就很少出现在人前，康熙为了能让他健康，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胤禌。 　　禌在说文解字里的意思，是“息”，《篇海》一书中说：子丝切，音兹。 　　息也。 　　伟大的康熙皇帝希望他的十一阿哥能被皇家的福泽恩惠到，可以一直有气息的活下去。 　　但是小十四知道，这个十一阿哥胤禌，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夭折的，根本活不长。 　　至于十二阿哥，母亲是万琉哈氏，现在还只是一个贵人而已。 　　是没有养育皇子资格的，所以十二阿哥一出生，就被康熙大帝教付给了苏麻喇姑抚养。 　　因孝庄文皇后的去世，苏麻喇姑心生死志，康熙送了她一个儿子抚养，小小的婴孩愣是让苏麻喇姑再次活了过来。 　　只是十二阿哥因为是苏麻喇姑养在慈宁宫的皇子，基本上除却新年大宴之外，根本没有机会见到。 　　所以小十四也没说错，的确是不常见。 　　十二阿哥叫胤裪。 　　比小十四大一岁。 　　可是小十四现在才四岁，他说德妃牵挂十一阿哥的健康，那肯定就是了。 　　这让康熙很是意外的看向德妃：“你有心了。” 　　“瞧皇上说的，十一阿哥的事情，这满宫的人谁不知道啊？宜妃整日里想方设法的找方子，我们都看在眼里，那么小的一个娃娃，乖乖巧巧的坐着喝药，臣妾这心里……一看到他，就想起六阿哥，都是做额娘的人。”德妃立刻就很顺利的接了话题：“这孩子是额娘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啊。” 　　听的四阿哥眼泪汪汪。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这是江湖的切身之痛！荔枝虽然甜，但是不能多吃！ 第012章 莫名其妙的宜妃 　　更新时间：21-06-21 10:01 　　康熙在永和宫笑的声音最大，感慨也最多。 　　四儿子跟小十三小十四关系好，他也看到了这样兄友弟恭的场面。 　　德妃是个好女子。 　　走的时候，康熙带走了德妃给他做的络子，随后回到干清宫，他赏了德妃二十匹进贡来的绸缎，一百两金子以及一套绿宝石的头面。 　　赏了四阿哥一套笔墨纸砚。 　　赏了十三阿哥一套小弓箭。 　　赏了十四阿哥一盘萨其马。 　　不过后来康熙听说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一起玩那个小弓箭，十四阿哥则是跟十三阿哥一起分享了那盘萨其马，嗯，没给四阿哥。 　　又笑了一阵子。 　　宫里的消息传的很快，都知道德妃那里又得了万岁爷的意。 　　可让人奇怪的是，随后康熙又赏了宜妃！ 　　他赏给宜妃的是一个翡翠药师琉璃佛，两个专门擅长小儿科的御医，以及御药房可以提供给御医配药，用来治疗十一阿哥的病。 　　另外，他还赏了十一阿哥，给的是一把象牙做成的小刀，虽然是孩子的玩具，但是材料可是象牙，做工也好。 　　在宫里这都是重赏了。 　　赏的宜妃谢恩之后莫名其妙，她跟德妃的感情可不是多好。 　　宜妃可是郭络罗氏正儿八经嫡出的大小姐，德妃是什么人？ 　　她是乌雅氏嫡出的二小姐，不是嫡支嫡脉，出身只是一个七品协管的家庭，乌雅氏也不是什么满族大姓，只是乌拉那拉氏的旁支而已。 　　乌雅氏以前是乌拉那拉氏家的包衣奴才，古代讲究主仆一家，乌拉那拉氏和乌雅氏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乌拉那拉氏的荣光也是乌雅氏的荣光。 　　德妃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包衣人家的女孩子，送进宫里头来伺候人的宫女出身。 　　包衣人家是干什么的？ 　　包衣一词的记载最早见于《满洲实录》。 　　最初的起源是女真部族的下层成员、统治家族收养、接纳的非血缘关系的家族、氏族成员和部分外戚族众等，是最早的奴隶改编而来。 　　如内府完颜氏就曾因与清太祖努尔哈赤有姻亲关系而被编入包衣。 　　此外，还有许多追随清太祖起兵之勋戚都隶属于包衣，八旗定制后也未有变更。 　　他们与统治家族结成的特殊关系，使得他们成为了最获信赖，也是最忠诚的家臣、家仆、得力助手，甚至是主人的朋友。 　　随着努尔哈赤家族势力的不断扩大，包衣的来源也日益复杂。 　　从之前的来源又拓展至战俘、契约奴仆和获罪之人，可见包衣的出身不拘是什么，总归在其他人眼里，都是下等人。 　　此后，以他们作为主体的包衣成员身份也日渐稳定，开始以一个奴仆阶层的形象出现。 　　上三旗包衣有自己的户籍，属于正户，其地位属于正身旗人之列。由他们所组成的服务于皇室的机构……内务府平衡了宦官在宫内的权力，降低了宦官专权的可能性。下五旗包衣中也有一部分拥有自己的户籍，另一部分则依附于主家户口之内。 　　隶属于包衣旗籍之人，除后妃家族抬旗、立战功、为官表现优异、罪案平反等缘故外，其身份是世代固定的，所生子女曰家生子，再生为二辈奴、三辈奴等，世代为主家服务，说白了，这是个奴才秧子。 　　代数越多越受主家信任，地位也较高，并掌管重要事务。 　　清朝入关之后，包衣可以更广泛地参加科举，由此进入仕途；还可以备选甲兵，组成各个种类的兵营。 　　上三旗包衣由于直接隶属于皇帝，属于“皇帝家人”，其地位、仕途、补兵缺的机遇都要大大高于下五旗包衣。 　　下五旗包衣由于私属于王公，出仕机遇也基本局限于王公府内任职。 　　但朝廷一旦选任下五旗包衣为官，也无需征得其主家首肯。 　　虽然说终清一代，包衣出将入相、担任封疆大吏之人是非常多，但是在如今清朝的初期，人还是被分了三六九等，德妃的出身，在好几个主位娘娘里，是最低的，低到如今小十四都四岁了，还没见过自己的外祖父跟亲舅舅。 　　德妃有一个亲姐姐，两个亲弟弟。 　　尽管现在的朝廷将八旗和包衣三旗的女子都称为秀女，但挑选的方法和她们在宫中的地位也有所不同。 　　八旗秀女，每三年挑选一次，由户部主持，可备皇后妃嫔之选，或者赐婚近支(即三代以内、血缘关系比较密切的)宗室。 　　包衣三旗秀女，每年挑选一次，由内务府主持，其中虽然也有一些人最终被逐渐升为妃嫔，但承担后宫杂役的，都是内务府包衣之女。 　　所以德妃最早是伺候孝懿皇后佟佳氏的宫女。 　　不过是孝懿皇后看她身体好，易生养的份上，将她推上了康熙帝的龙床，借着她的肚子生了四阿哥，可惜，孝懿皇后命不好，没孩子不说，养子最终也没能记在她的名下，还是德妃这个亲娘活的够久，硬是熬死了佟佳氏。 　　能够成为清廷后妃的，主要是八旗秀女。 　　蒙古秀女都少见，更何况是一个宫女了。 　　而且德妃还是最早封为四妃之一的女人。 　　跟宜妃平起平坐，宜妃这爆炭一样的脾气，岂能受得了？ 　　每每都不给德妃好脸色，虽然做得不过火，可也跟德妃没什么交集。 　　宜妃是翊坤宫主位，住在翊坤宫庄宜院里，乃是翊坤宫里位分最高的那个。 　　德妃是住在永和宫，正殿的那位，同样是永和宫里的主位娘娘，乃是东六宫之一。 　　宜妃的翊坤宫可是西六宫之一，俩人住着一东一西，平时要不是去给皇太后请安问好，根本碰不到面，除非是去特意拜访的……但是宫里的“四大金刚”很少相互拜访，所谓的“四大金刚”就是宫里头对四位娘娘的地位肯定。 　　惠妃乌拉那拉氏，乃是四妃之首，因为她生了大阿哥胤禵，并且出身高贵，祖上乃是赫赫有名的乌拉国主。 　　荣妃马佳氏，她是康熙所有妃嫔里，最早生孩子的那个女人，可惜的是，生来生去，只站住了一儿一女，便是三阿哥跟大公主。 　　剩下的就是她们俩了，没什么交集，甚至是交恶的情况下，这德妃跟万岁爷说了什么？ 　　让万岁爷赏赐加厚，宠爱翻倍的？ 　　宜妃想不明白，越想越上火，搞得都有些神经紊乱了。 　　而德妃则是悉心照顾章佳氏，偶尔叫小十三小十四兄弟俩去看看章佳贵人，两个小孩儿对章佳氏逐渐大起来的肚子很是好奇。 　　“我们也曾经在额娘的肚子里，这样过的。”小十四摇头晃脑的跟小十三一起看着章佳氏的肚子：“团着脚脚睡大觉，长大了就出来啦！” 　　章佳氏笑的温柔又恬静：“十四阿哥真聪明。” 　　小十三想了想：“这么小的吗？我这么大，肚子这么小。” 　　他还比划了一下，比起小十四老黄瓜刷绿漆，装嫩的成年人的心儿幼儿的皮，小十三是真的天真。 　　“可是你以前很小啊！”小十四乐呵呵的也比划了一下：“小十四以前这么大，现在这么大！” 　　小胳膊一抡，画了个超级大的距离，证明自己长得很大的意思。 　　俩小孩儿童言稚语，说了半天才确定，章佳额娘肚子里的的确是有了小孩子，而不是吃饱了撑的……。 　　俩人又特意跑去翊坤宫，看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是章佳氏的第一个女儿，被抱给了宜妃娘娘养。 　　十三公主已经三岁了，她只比十三阿哥小一岁而已，小十三个月。 　　只是正在蹒跚学步的时候，刚刚会说话，俩人在庄宜院的后罩房那里，跟十三公主玩了好一会儿，宜妃才过来。 　　“怎么来了这里，没有人回禀一声？”宜妃娘娘很是不高兴。 　　“是我们不要告诉宜额娘的。”小十四乐颠颠得道：“我们来看十三妹妹，看过了十三妹妹，再去看看十一哥哥，十一哥哥小憩醒了吗？” 　　“醒了，正在外面晒太阳呢。”一早一晚，阳光不那么炙热的时候，宜妃会让儿子在庭院里走一走，晒晒太阳。 　　“那我们去看看十一哥哥，好久么见了，想他。”小十四摇头晃脑，小十三点头哈腰。 　　俩小孩子，健康又可爱，宜妃也不是那种阴狠的女人，故而抱起了十三公主：“那就走吧，一起去看看你们十一哥哥。” 　　一个大人三个小孩儿就这么去了十一阿哥的地方。 　　因为十一阿哥身体不好，即便是这么大了也没有迁居阿哥所，而是在宜妃的庄宜院西道堂那里居住。 　　十一阿哥是个比较老成的孩子，大概是身体不好的原因，他很安静，笑容很柔和，见到活蹦乱跳的两个弟弟特别喜欢，见到妹妹也很温柔的教妹妹说话，小十四抱着十一阿哥的一只胳膊十分感叹：“好喜欢十一哥哥。” 　　十一阿哥摸了摸他的头，笑的温和：“那就多来这里看看我，好不好？” 　　“好，十一哥哥也要好好地养病，多晒晒太阳，活动开了就好了，那个谁说过的？生命在于运动。”小十四煞有其事的道：“我十一哥哥长命百岁。” 　　“嗯，长命百岁。”十一阿哥又摸了摸小十三的头：“好好看着小十四，你俩虽然只差了一岁，但你是哥哥。” 　　“小十三知道了，十一哥哥，你也要好好的，我们隔几日就有空闲时间，来看你好不好？”小十三也很喜欢温柔的十一哥哥。 　　“好，十一哥哥这里有好吃的奶豆子，给你们俩留着，奶豆子里头裹了马奶葡萄干，可好吃了。”十一阿哥也喜欢两个活蹦乱跳的弟弟，更喜欢牙牙学语的妹妹，有了弟弟妹妹的陪伴，他觉得生活多了许多乐趣。 　　宜妃看着一群小孩子约定经常来走动，不由得更皱眉了，小孩儿是小孩儿，但是德妃，她会怎么想？ 第013章 章佳贵人晋敏嫔 　　更新时间：21-06-22 10:05 　　德妃能让两个孩子在宫里头四处乱蹿，但是也有个区域的吧？ 　　不能哪儿都去！ 　　她这里离东六宫又远得很。 　　大人都不勤来往的，何况是小孩子。 　　结果这几个小孩儿还真说到做到，小十三小十四看过了十一哥哥和十三妹妹，就去了宁寿宫，正好那边皇太后已经午休起来了，正在跟五公主玩儿，他们两个小的见了五公主跟皇太后，又是请安又是玩闹的，热热闹闹的逗得老太太直乐。 　　最后硬是拿了五公主打的好几个络子，还有五公主送给小妹妹十三公主的一个小银锁。 　　五公主的络子里，有一个是最好的万事如意结，小十四就在康熙帝来的时候，扭股糖一般的非得给康熙帝挂在腰上不可：“这可是万事如意，五皇姐说了，这是最好的络子。” 　　然后就伸手摸了摸康熙帝腰上挂着的那个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换下来呗？” 　　德妃娘娘的脸都红了：“小十四，你给我下来。” 　　“不么，不么！”小十四仗着自己小，才不干：“这是姐姐给皇阿玛的东西。” 　　德妃娘娘小声的跟他道：“可你皇阿玛身上的这个也是旁人送的呢。” 　　其实德妃没好意思说，这正红色的攒心梅花络子，乃是康熙帝如今挺宠爱的庶妃万琉哈氏编的，此女出身不高，但是家里人口不少，有一个嫡兄尤其出息，已经是佐领了。 　　而且本人长得十分妩媚，满人女子多半都大气端庄，妩媚的太少了。 　　多亏了万琉哈氏乃是庶出，长相上随了她那风流美艳的亲生母亲，一入宫就得到了康熙帝的青眼，对其宠爱有加，估计不久就该有喜讯了。 　　“旁人能比得上五姐姐吗？”小十四可是有啥说啥的熊孩子：“这可是五姐姐亲手编的呢！” 　　“好，皇阿玛就戴上，自己女儿亲手编的络子。”康熙帝倒是觉得儿子女儿有孝心，一个络子也想着他。 　　比起女人来，他更喜欢儿子女儿。 　　而且自从小十四诞生之后，宫里的女人怀孕生产都是格格，还没有一个阿哥呢。 　　所以他对小十四很是娇惯，连带着对小十三都见得多了些。 　　“这孩子太胡闹了。”儿子可以放肆，因为年纪小么，但是女人不能放肆，德妃是妃位上的人，更不能拈酸吃醋，所以要大度。 　　再说，万琉哈氏也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德妃也不怕她给自己使绊子什么的，这宫里头，说白了，一个是宠爱，一个就是位份。 　　“这才是朕的好儿子，友爱兄姐。”康熙自己只有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尚且觉得孤单寂寞，看自己的小儿子如今这样活泼且友爱兄姐，自然开心。 　　事后，康熙赏了五公主一斛南边进贡来的粉珍珠，最衬五公主了。 　　还赏了德妃一套青玉头面，这个最引人注意了，后宫的四位妃子早已经有名无实，只有尊贵的位份，而没有多少宠爱了。 　　德妃又是四妃里垫底的存在，要冒头也不是她啊！ 　　可是她就冒头了，不过后来有人说是因为十四阿哥，众人这才见怪不怪。 　　十四阿哥现在是宫里头最小的阿哥，也难怪万岁爷这么看重他。 　　时间倏忽而逝，章佳氏挣扎了一夜，第二天生了一个小公主。 　　这一年是康熙三十年，这个小公主是第十五公主，因为在母胎里养得好，这孩子一生下来，洗三的时候，就白白嫩嫩的了。 　　永和宫里头洗的三，德妃趁着康熙帝高兴，求了康熙帝一个恩典：“等满月了再抱给某一主位娘娘养吧，章佳妹妹一个儿子在身边，两个女儿却留不住了，再说臭小子有什么体贴的呀？还是女儿好，女儿是额娘的小棉袄。” 　　十三阿哥只挠头笑，小十四挠他的胳肢窝。 　　虽然不缺女儿，但是康熙帝讲究的是多子多福，故而多了个女儿也很高兴，又因为德妃跟小十四老是提起十五公主，康熙帝对这个十五女儿也很关注。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册封章佳氏为敏嫔，虽然同时也册封了庶妃万琉哈氏为春常在，还有几个后宫之人也升了位份，但是没有独立的宫室分配了，就让章佳氏这个敏嫔，依然住在永和宫，但是却让敏嫔自己抚养十五公主。 　　小十三跟小十四最高兴了。 　　就连德妃都喜上眉梢，私下里跟贴身的嬷嬷说：“不愧本宫这么帮她，到底是留了个女儿在身边。” 　　“娘娘是善心人。”贴身的嬷嬷低头赞叹：“也是敏嫔娘娘的造化。” 　　可不是造化么 　　章佳氏的出身跟德妃差不多，她是满洲镶黄旗包衣人，经内务府宫女选拔入宫，后来虽然被万岁爷看中成了小主子，可是头一胎生的十三阿哥，长到三岁都没有受封；转年生的皇十三女，结果抱去给了宜妃。 　　现在生了皇十五女，要不是在德妃的永和宫，要不是有十四阿哥总是在康熙帝面前提起来，她这样的恐怕早就泯然众人矣了。 　　倒是当天晚上，四阿哥来请安，也知道了这个喜讯，还送了一对玉佩给十五妹妹。 　　小十三小十四围着哥哥妹妹转悠半天，一群孩子笑闹的整个永和宫都充满了生机。 　　德妃晚上单独就寝的时候，看了一眼摆在她寝宫多宝阁上的灵芝玉如意，那是当年的佟佳贵妃的赏赐，她一直放在寝宫里头。 　　半梦半醒之间，呼出了一股郁气。 　　她想起当她刚刚从宫女子成为侍候先帝的贵人，住在承干宫的佟佳贵妃叫人赏了她这柄如意。 　　当时那个坐拥皇宠、高位，又是先帝母族的女子，就这么轻飘飘的用一柄如意来暗示她，该怎么做。 　　德妃乌雅氏望着床帐顶，心里想的却是……佟佳主子啊，当时您那么风光，想得那么美，可怎么没有熬过我这个奴婢呢？ 　　就像听到孝懿仁的死讯的那天一样，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第二天起来之后，德妃要去慈宁宫，小十四还没起来，但是等德妃走了，他就一骨碌爬了起来，跑去了十三阿哥那里，然后，李德全就出现了。 　　“李谙达好。”两个小阿哥异口同声。 　　“好，给十三阿哥请安，给十四阿哥请安。”李德全可不敢欺负这俩小人儿，马上正儿八经的请安问好。 　　双方友好见面，学习了大概半个时辰的礼仪，李德全再次消失，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德妃娘娘就带着新晋的敏嫔章佳氏回来了。 　　章佳氏进位为敏嫔，这是第一次以嫔主子的身份，去给皇太后请安，按照清朝后宫里的规矩，嫔以下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去给皇太后请安的，除非是有自己宫殿里的主位娘娘带着去，才有资格进入慈宁宫，当然，也只是在宫室外面磕头请安，站着听训而已。 　　要是主位娘娘不带着，那只能在自己的住处待着，是不能随意去旁的贵人宫殿打扰的，倒是可以去御花园走一走。 　　而敏嫔章佳氏在临走的时候，德妃将她打扮了一下，不同于敏嫔以前的清新素雅的装扮，这次打扮的有些飒爽的味道，还给敏嫔佩戴了一根蒙古族的项链。 　　头上也戴了银珐琅彩吉祥花卉纹的扁方，这是典型的蒙古银饰。 　　还叫她说话爽利一些，皇太后来自蒙古，喜欢爽朗大气的女子。 　　果然，这些细微之处的东西，被皇太后看在眼里，就更喜欢敏嫔了，不仅叫她单独上前说话，听说她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三个孩子呢，顿时就更高兴了，赏了敏嫔三十两金子，以及一些物品摆件，还有八匹绸缎，这是老太后高兴的表现啊。 　　不过敏嫔没有升了位份就离开永和宫的意思，她还是在永和宫偏殿住着，在德妃面前依然是那个谨小慎微的章佳氏。 　　“这次多亏了德妃娘娘！”章佳氏一回来就给德妃蹲了一福：“章佳氏感激不尽。” 　　“你我姐妹，不用这么多礼。”德妃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很满意章佳氏的知情识趣。 　　要是个白眼狼，这会她就该给她随便找个宫室塞进去不管了。 　　章佳氏带回来的赏赐不少，她倒是没敢给德妃送这些赏赐的东西，但是她把里头两匹雪蝉丝绸拿了出来：“这两匹料子，柔软又透气，不如给两个孩子做中衣吧，穿着也贴服。” 　　“是不错，那就给俩小子一人一匹。”德妃知道章佳氏这是在示好，她需要收下这份示好，不然恐怕这女人晚上都睡不着觉。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战战兢兢的站在佟佳贵妃的面前，胆战心惊的示好，卑微的只想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章佳氏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自然许多的笑容：“那就麻烦德妃姐姐了。” 　　这个时候，她才敢称呼德妃一声“姐姐”，而不是“德妃娘娘”。 　　德妃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伸手拍了拍章佳氏的手：“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在这宫里头，只有永和宫里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妹妹知道。”章佳氏微微一笑：“能有三个孩子，已经很好了。” 　　两个当额娘在宫室里头心酸呢，外头俩臭小子已经洗漱干净，跑去偏殿看小妹妹了。 　　十五公主虽然才满月没几日，但是已经看得出来，这孩子十分健康，小胳膊小腿儿的很有力气，醒着的时候也不哭闹，喝完奶玩一会儿就自己睡觉了，就连她的两个乳母都十分惊奇的说，这么乖的婴儿可不多见。 　　倒是十四阿哥的乳母费莫氏说了：“我们家的十四阿哥小时候就这么乖，比这个还要乖一点。” 　　费莫氏在十四阿哥的四位乳母里头，是拔尖的那个，不仅是因为她曾经是德妃娘娘的大宫女，更因为她出去成亲之后，又回来当差了，这份忠心，就不一般。 　　所以在十四阿哥这里，她是四位乳母里的老大，说话有几分威信。 　　这边正看着小格格呢，那边膳房送来了点心，清宫里头不管春夏秋冬，只吃两顿饭。 　　早膳跟晚膳。 　　中午没得吃，但是可以用各色点心来充饥。 第014章 春常在万琉哈氏 　　更新时间：21-06-23 16:35 　　德妃宫里有小厨房，可以自己做点点心，但是不如大膳房里的点心花样多。 　　比如德妃宫里的就只能做绿豆糕，可是大膳房里头可以做桂花绿豆糕、槐花绿豆糕和玫瑰绿豆糕。 　　永和宫里的人都知道，十四阿哥喜欢吃点心，十三阿哥喜欢吃肉，于是这点心加肉干，就是俩个小家伙儿的最爱。 　　今日的点心是红豆酥，豌豆黄，加上牛奶，已经是祛除过腥气的那种牛奶。 　　还有一碟牛肉干，这是来自蒙古草原的贡品之一，宫里头不缺这个，小十四就点了这个做磨牙用，而且这个东西抗饿啊！ 　　虽然怕小主子吃多了涨得慌，就给了八片儿，但是两个小孩子，恰好够吃。 　　“这一片给德母妃，这一片给我额娘。”小十三先把两片牛肉干拿了出来。 　　亲自给送去了，乐的德妃跟敏嫔抱着他亲了好几口。 　　小十四趁机把自己那份三片给吃完了，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块糕糕，才端着一盘永和宫里头小厨房自己做的玫瑰酥，去献殷勤了：“听人说，玫瑰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额娘跟敏嫔娘娘多吃点，要青春永驻！” 　　逗得两个女人笑的花枝招展。 　　永和来宫里头笑语嫣然，其他宫里头可不是这样。 　　进位的不止章佳氏一个，还有其他低的人，例如万琉哈氏，就从一个答应进位为常在了，又因为她长相艳丽，很得康熙的喜欢，还被赐了封号，为“春”，所以大家就叫她“春常在”，这个封号封的好啊，“春常在”也顺耳好听。 　　只是虽然进了位份她却发现，万岁爷不常来了，总去永和宫，她不敢跟德妃甩脸子，却觉得是德妃用敏嫔勾搭万岁爷。 　　“她们都有不止一个孩子了，怎么还勾搭万岁爷去永和宫？”在自己的屋子里，春常在万琉哈氏扭着手里头的帕子，一脸的不甘心。 　　今天万岁爷又去了永和宫，就算不跟德妃那什么，估计敏嫔也得伺候着。 　　“小主，慎言啊！”万琉哈氏身边跟着的宫女西翠有些怕的看了看外面：“永和宫的主子咱们可不敢说。” 　　宫里头那“四大金刚”谁敢惹？ 　　她们都有儿子而且都成年了，福气在后头呢！ 　　“我就是不明白了，给我个孩子又怎么了？怎么就是怀不上呢？”春常在万琉哈氏有些哀怨：“这女人啊，还是得有个孩子才行。” 　　“可是这怀不上……。”西翠是个大姑娘，这事儿怎么说呢？而且春常在的醋劲儿很大，她选自己做贴身大宫女，不是因为她多机灵，而是因为她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万岁爷来了多少回，有西翠这个大宫女在身边站着，绝对是绿叶衬红花儿。 　　春常在就是那朵娇艳的红花。 　　“没有孩子，等到圣宠没了，我就得跟那些后宫里的女人们一样，整天的熬日子，我可熬不住。”万琉哈氏的亲娘就是这么告诉她的，美貌不能当饭吃，记得要生下孩子，不管男女，等到人老珠黄了，总有个依靠。 　　就像是她亲娘那样，虽然不如嫡母，但是名下有一儿一女，女儿进宫成了万岁爷的新宠，儿子也是步步高升，在家里头，她娘从一个妾室，一跃成为了二夫人。 　　人老珠黄青春不在了，她阿玛也没敢对她亲娘不敬，因为她跟她哥哥都出息啊。 　　尤其是她进宫了之后，成了万岁爷的新宠，额娘托人捎话来，说嫡额娘都对她和颜悦色的了，等到她成了春常在，额娘就成了平妻，再也不用给嫡额娘低三下四的伺候。 　　但是她需要一个孩子！ 　　没孩子，这荣宠都是虚的。 　　“那怎么办？”西翠也愁眉不展：“您上次给万岁爷编纂的那个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好像也没见万岁爷佩戴。” 　　“从永和宫出来就没戴在身上了。”万琉哈氏的脑袋还挺好使的，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她十分敏感：“这几日没来看我，也不宣召。” 　　一股子怨妇的气场就冒了出来。 　　“那咱们就再编一个，给万岁爷送去？”西翠也只能出这么一个主意。 　　“也好。”万琉哈氏也没别的办法了：“我这里只有一点红色的丝线了。” 　　正红色在后宫里头，只有皇后与皇太后能光明正大的穿戴，别的人想要正红色，也只能是一些丝线，红宝石等等，还得有脸面才能搞到，她一个常在，别说正红色，就是与正红色相近的品红色，绯红色都不可能搞到，就是因为她的圣宠，内务府那边才没卡着她，这点事情，她门清的很。 　　“要不，编个五彩的？”红色少了，那就少用一点呗。 　　“也好。”万琉哈氏也只能如此，但是她心里头却怨上了那个拿走她送给万岁爷那枚，攒心梅花样式络子的那个人。 　　并且万琉哈氏知道西翠在这件事情上不会跟自己一条心，等到西翠出去了，她就叫了郭明进来。 　　郭明是她这里的太监，常在身边是没有大宫女的份额的，只有一个宫女，两个小宫女伺候着，太监有五个，郭明就是其中之一。 　　郭明很聪明，在五个人里头拔了尖儿，在万琉哈氏面前也有点分量，他还指望常在网上走几步，让他也当一把管事太监。 　　其他的太监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是郭明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很巴结小主。 　　春常在万琉哈氏一般什么事情都跟自己的贴身宫女西翠说，不会跟他们一群太监说，可是这个时候，万琉哈氏却觉得太监或许比宫女更有用一些。 　　“常在。”郭明聪明的称呼了一声“常在”而不是“小主”，就是他比西翠高明的地方。 　　宫里头“小主”无数，“常在”虽然也多可却是比没名没姓的那些庶妃们强多了。 　　“嗯，郭明，我有事情要你去办，你能不能给我办到？”万琉哈氏说话淡淡的，这是御下之道，她偷偷跟嫡母学了两手。 　　“请常在吩咐，奴才万死不辞。”郭明没有问是什么事情，而是应承了下来。 　　他心里明白，万琉哈氏没把事情交给西翠去办，却找了西翠不在的时候，叫他进来伺候，让他去办，那肯定是西翠办不了的事情。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在清宫里头，宫女略高于太监。 　　因为清宫里的宫女不是汉女，而是在普通的旗民家里头选身家清白的姑娘进宫侍奉，八岁就够入选的资格，二十五岁出宫。 　　太监的好处是一辈子都不用出宫，除非是老的不堪驱使。 　　“帮我去查一下，我送给万岁爷的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是哪个不要脸的见人，给拿了去？或者是让万岁爷换了下去。”万琉哈氏脸上闪过一丝嫉妒：“打听好了回我。” 　　能让万岁爷换了随身物件的女人，肯定在万岁爷心里头有不同的分量。 　　“遮！” 　　郭明心里头一乐，这事儿在主子之间是个秘密，但是在伺候人的奴才里，却算不上秘密，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他猜测是女人之间的那点儿事情。 　　在宫里，这都司空见惯了。 　　万琉哈氏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十分满意，拿了手边的点心盘子递给他：“拿下去分了吃吧，事情办好了，另有赏赐。” 　　“谢常在。”郭明端着架子，拿着点心盘子出来了，剩下那四个太监立刻围了过来，嘘寒问暖的道：“郭哥哥辛苦了。” 　　“这是常在赏郭哥哥的吧？” 　　“哎呀，是红豆酥啊！” 　　“行了，行了，一人分两块。”郭明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他也不打算瞒住这四个家伙：“常在有事请吩咐下来，兄弟们，不是我郭明不提拔大家，常在用西翠也比用咱们的时候多，这次的事情，能不能露脸，就看大家怎么办了。” 　　“只要常在吩咐，咱们在所不辞！”四个人简直是异口同声，都是这个意思。 　　看来都很有积极性。 　　只不过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五个太监吃了点心就出去四处踅摸打听，这事儿不难打听，只不过御前的人口风紧，一般的事情他们是不会说的，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倒是可以拿来跟宫里的人做个人情，或者换点银钱花花。 　　郭明花了二百两银子，四处打点，到处钻营，才打听到了那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被谁给换了下去。 　　“是被谁给换了下去？”春常在万琉哈氏十分在意此事。 　　“是……永和宫十四阿哥。”郭明哭笑不得的回答道：“不是哪个小主给换下去的，是十四阿哥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见了五公主，五公主打了几个络子给他玩儿，他就带着了，回到永和宫的时候，正好赶上万岁爷去了永和宫，非要闹着给万岁爷换上亲闺女打的络子，您那个就……。” 　　要是某个后宫女眷，还能值得一醋，一位皇阿哥可就难了。 　　尤其是那络子出自慈宁宫，皇太后宫里头可就养了五公主一个女孩儿，尤其是这皇女是德妃的亲生女儿，永和宫德妃娘娘可不是善茬儿。 　　善茬儿能一口气生了那么多儿女，最后站住了两男一女么。 　　这宫里头也就宜妃娘娘能在生孩子上头，跟德妃娘娘比肩了，后宫里的四大金刚不是白叫的。 　　虽然俩人同样都是死了不少儿女的人，但是生下来长大了的也不少。 　　“是十四阿哥……。”万琉哈氏有点泄气：“不是德妃那里的敏嫔？” 　　“不是。”郭明心里明白的很，不管是德妃还是敏嫔，都不是区区一个春常在能得罪的，尤其是德妃娘娘。 　　“不行，这口气还是要出一下的。”万琉哈氏一拍桌子：“你给我想个办法，教训一下十四阿哥，让他知道知道，别人的东西，动不得！” 　　“啊？”郭明有些傻眼了。 　　后宫的潜规则就是女人们之间可以酸味乱飞，但是谁敢动皇家血脉一根手指头，万岁爷非杀了他九族不可。 　　“这是赏你的，此事你去办吧，记得回我。”万琉哈氏拿了两个精致小巧的金锞子，大概是十两左右，丢给了郭明，顺便吩咐他，去“教训一下十四阿哥”。 　　郭明的心啊，就跟掉进了胆汁里一样的苦。 　　“教训一下十四阿哥”什么的，说的轻轻巧巧，你来试试？ 　　但是郭明也不敢当面违逆春常在万琉哈氏的话，只好低头应声，但是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光说不练了！ 　　这种掉脑袋的事情，谁乐意去谁去吧，他可不敢去干，别说给十两金子了，就是给二十两、二百两，也不能干啊！ 　　而被人惦记的小十四，此时此刻正拉着小十三，上李德全的课。 第015章 清宫的规矩 　　更新时间：21-06-24 06:58 　　上什么课呢？自然是谙达该教导的课程。 　　按照大清的祖制规定：有皇子出生，不论嫡庶，一堕地，就有保母抱出去，交到乳母手上。 　　一个皇子照例有四十人伺候：保母八人，乳母八人，此外还有什么针线上人、浆洗上人、灯火上人、锅灶上人。 　　等到绝乳后，将乳母去掉，只留一两个继续侍奉，空出来的位置，增添宫内小太监若干人作为谙达（满语师傅、伙伴的意思）。 　　小十四身边留下来的乳母，就是费莫氏和另外一个孙氏。 　　这时就要教他怎么吃饭、怎么讲话、怎么走路、怎么行礼。 　　六岁时，要准备好小帽子、小袍褂、小靴子，教他怎么跟着大人站班当差。要开始上学，即到上书房念书。 　　天刚刚亮就要起床，梳洗打扮完毕，入干清门，和诸王爷们一起站在皇帝前面。 　　有时大殿的门槛太高，皇子跨不过去，就由内侍小太监举着放到门内。 　　皇子刚一出生就不与生母相见，每年的见面是有固定时间的，即使见了面也不能胡乱多说话，更不能像民间那样随时随地地相亲相近。 　　这是康熙定下来的规矩，不过那是小十四出生之后的事情了，所以他才能在德妃跟前长大，而母子俩同样住在永和宫里，敏嫔才能跟十三阿哥时常见面，要是像十三公主那样，归宜妃抚养长大，就惨了，敏嫔一共才见了十三公主几次面啊？所以敏嫔对德妃侍奉非常用心，也十分感激。 　　而按照规定，等皇子长到十二岁时，又有懂满文的谙达教国语（即满语）。 　　十四岁时，还要教给他弓箭骑射。 　　皇子通常长到十六或十八时就要结婚，如果父皇还在位，则一起居住在宫中俗称阿哥所的地方；如果皇帝已经死了，就要领着他的生母和妻子到新皇帝赐给他的府中分开另过。 　　这样的情况下，很多后宫女人都是不一定非要圣宠，但是绝对想要生个儿子出来，就算儿子不出息，继承不了大统，可是在日后，有机会出宫，受到亲生儿子的奉养，当个太妃逍遥自在，所以宫里的女人们十分想要个儿子。 　　当然如果是先皇的嫡皇后就不必这样，因为她的儿子继承了宝座，她也升格为太后啦。 　　所以皇子从襁褓到成婚，母子相见的次数也不过百余次，又怎么会有什么感情可言呢。 　　而皇女和她生母的关系与皇子比较更为疏远，从落地到出阁嫁人仅有几十面，就像是德妃跟五公主这样的都少见。 　　更让老百姓惊讶的是，每个格格一出嫁，就赐给一座府第，不和她的公公婆婆一起居住，她的公公婆婆想见一见儿媳妇，必须行见皇帝的大礼，谁让这是公主呢。 　　而且驸马（清称额驸）只能居住在府中靠外的房间里，格格不宣召，额驸就不能过来一起睡。 　　每宣召一次，格格和额驸还得费无数的周折，才能够相聚，这方面的权利都在保母，即民间所说管家婆的手上。 　　格格如果不去贿赂保母，即使宣了召，保母也会多方阻挠，甚至于直接斥责格格无耻。 　　芸芸众生中，每人的福分是有多寡之分，但绝没有无限的。 　　在这方面享受到了无限的恩宠待遇，也就意味着在别的方面更大的缺失与遗憾。 　　侯门深似海，皇宫大内冷酷森严。 　　这些年幼的皇子公主们很难得到其他孩子享受的舐犊之情，手足之谊。 　　公主出嫁时，皇帝赐以专门府第，不与公婆同居一处。 　　公婆见儿媳须行君臣之礼。驸马居住在公主府外舍，公主不宣召，驸马不得相见。 　　每宣召一次，公主、驸马须耗费大量开支才得相聚。 　　负责宣召的是随公主陪嫁的保母，俗称“管家婆”，她的权力非常之大。公主如不贿赂讨好保母，即使宣召，在保母的重重阻拦下仍见不到夫君。 　　公主大多柔弱之人，入宫见母亲亦不敢曲诉，不得进言。 　　可见，清代公主的命运十分悲惨，大多因害相思病郁郁而终。 　　清代公主生育子女的凤毛麟角，驸马子女几乎均为侧室所生。 　　如果公主比驸马早死，则将驸马驱逐出公主府，公主府房屋器用全部收回充公。 　　清代惟一幸运的公主是奕詝独女……荣安公主。 　　荣安公主许配给了瓜尔佳氏固山额真符珍。 　　然而，由于得不到保母的“照应”，荣安公主与丈夫一年多不曾见面。 　　一日入宫，荣安公主跪在父亲面前请命曰：“父皇究将臣女嫁与何人？” 　　咸丰帝云：“符珍非尔婿耶？” 　　公主答道：“符珍何状？臣女已嫁一年，未之见也。” 　　上曰：“何以不见？” 　　公主曰：“保母不使臣女见也。” 　　上曰：“尔夫妇事保母焉得管？尔自主之可也。” 　　荣安公主得到父亲的指令，回府立即斥退保母，召见符珍。 　　从此夫妻俩才过上恩爱的生活，生有子女数人。 　　皇子的地位虽比公主要高，但孤独同样时刻伴随着他们的童年。 　　皇子们的学业功课十分繁重，或许这能使他们暂时忘记孤独。 　　但是李德全告诉他们俩，满清皇室的王子们在未谙人事时就在教育上获得最严格的训练。 　　因为他们俩马上就要去上书房读书了，故而李德全今天讲的规矩里头就有不少关于上书房的，俩小孩这才知道，上书房有多苦逼！ 　　他们每天凌晨起床，由宫内惟一的太师授课。 　　第一堂课就是文学。 　　这些皇室学生走进教室时，老师要从他的椅子上起身，接受学生们的”大请”，他也回敬一个并坐下。 　　如果功课记熟了，一个学生会把书放在太师面前，然后回到座位反复默记。 　　如果功课没有背熟，太师会叫一个在场的太监拿一根教鞭来，再做一次正确的示范。 　　每位皇子由八名学生（满族语”哈哈珠子”，当然，这是翻译后的名称）陪读，他们要与王子学习同样的课本。 　　更加严厉地训诫后者是必要的，皇子如果背不上来，哈哈珠子就要代他挨教鞭。 　　但另一方面，如果皇子与其他学生学得一样好，他们也会受到嘉奖或得到奖赏。 　　对最桀骜不驯的皇子，作为最后手段，只有让他自己挨教鞭。 　　尽管太师多数时候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但实在忍无可忍，也会把他带去见皇上。 　　这时，清帝会命令一个太监拧他的脸。 　　这让小十四想起了一个传说，据说当年的慈禧皇太后，就是用这一方法处罚已故的同治皇帝，让他好好进学。 　　而这个事儿，是他去旅游参观的时候，听导游提起来的，算是轶事吧。 　　皇子们汉族的文学课要上两个小时，然后是用满族的通古斯语和蒙古语做作文。 　　教师的级别比太师低一些，称“师傅”，他须在门口恭迎学生，并要先鞠躬，然后才开始上课，学习满族通古斯语和蒙语，有时还要学习地方方言。 　　接下来的课是在“谙达”(满语，骑射教练)辅导下进行马、步、箭等竞技运动。 　　击剑、摔石，年轻皇子们一整天都用来进行脑力与体力的训练，他们睡得比较早。 　　每天饮食也是定时定量，决不允许玩牌！ 　　这一点执行的很严格，赌博，是皇宫里最最严令禁止的活动，除非是年节的时候，平时决不允许出现。 　　据说是怕他们玩物丧志。 　　清代皇子教育的起源，最早可追溯到清太祖努尔哈赤时期。 　　他本人就重视教育本族子弟，广设学校。 　　到清太宗时，皇太极曾下令：“今诸贝勒、大臣子弟读书，所以使之习于学问，讲明义理，忠君亲上，实有赖焉。自今，凡子弟十五岁以下八岁以上者，俱令读书。”当时设置的弘文院，其职掌之一就是由大学士来给皇帝、皇子以及诸亲王讲学。 　　清朝统一全国后，皇子教育在制度上更加正规、完善，逐渐建立起上书房皇子教育制度。这一制度是清代皇位继承制度变革的产物，即为清人昭琏所说：“本朝鉴于历代嫡庶争夺之祸，永不建储，皇子六龄即入上书房读书。” 　　十四阿哥知道，清朝之前的皇位继承制度，一般都遵循宗法制的原则，即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嫡长子继承制。 　　但从雍正皇帝起设立的密储制度，不再像往代那样拘于立嫡立长，而是由皇帝从经过严格教育的众皇子中挑选嗣君，这样就使每一位皇子都可能“缵成大统”。 　　虽然现在还不是他亲哥哥当皇帝的时候，但是小十四已经聪明的看出来，哥几个已经不合了。 　　现在风头正盛的是太子二哥跟大阿哥。 　　但是三阿哥现在也悄悄的冒了头，他以学习好而著称，并且礼敬师长。 　　自己的亲哥号称“太子党”，半个嫡子的身份，对太子而言是个听话的好弟弟。 　　五阿哥学习偏科，他是皇太后养大的孩子，蒙语很流利，汉话一句都不会说，读书也是磕磕巴巴的，不过他摔跤不错，估计是在皇太后那里开了小灶。 　　六阿哥早早地夭折了，也是他亲哥。 　　七阿哥腿脚不好，读书一般，隐形人似的，可也是最没有威胁的人。 　　八阿哥读书不错，就是字儿不太好，每次康熙来都要看看他的字，也算是另类的关注了，他是惠妃娘娘纳拉氏养大的，所以天生就归到了大阿哥的阵营里。 　　九阿哥跟十阿哥一样大，只是差了两个月的生日，现在也在上书房里头读书，被八阿哥拉拢了过去。 　　至于十一阿哥，因为体弱多病的关系，虽然到了年纪却没有搬去阿哥所，一直住在他亲额娘郭络罗氏宜妃的宫殿里养病。 　　十二阿哥则是定嫔娘娘万琉哈氏，这跟春常在不是同一个人，只能说是同族。 　　是苏麻喇姑抚养的孩子。 　　如今也在上学了，学业平平，但是国语不错，从小苏麻喇姑就跟他说满语。 　　清朝的国语是满语，其次是蒙语，汉语是很普及的语种，就连皇帝的遗诏，都是要写上三个语言，才能算数。 　　这些都是李德全告诉小十四跟小十三的：“两位小阿哥马上就要满六岁了，到时候，也算是个小大人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得清楚。” 　　别看李德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是这二年来，小十四没少带着小十三跟他套近乎，小孩子卖萌谁扛得住？ 　　太监也是人，小十四对他亲近，却不拿他当奴才看，李德全这样的人精能感觉不到？ 　　小十四又十分聪明，结合他上辈子那点可怜的知识，加上李德全提供的消息，他比小十三更清楚清宫里的规矩和状态了。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其实看了宫里的规矩之后……江湖只想说，拜拜了您呐！ 第016章 活泼的小十四 　　更新时间：21-06-25 07:07 　　不过最近小十四有些郁闷，他已经五岁了，明年六岁，就要离开德妃，去上学不说，还要搬去阿哥所。 　　本来小十三早就应该去了，但是小十三表示要跟小十四一起，这小哥俩儿感情好，康熙也是知道的，故而允了小十三的请求。 　　反正小十四的生辰大，正月初九的，不差这么点时间。 　　德妃这边跟更省事了，准备啥东西，都是一式两份，从来不偏不倚。 　　两个人已经定了阿哥所。 　　“阿哥所”不是某一建筑的名称，而是清宫皇子固定住所的俗称，主要有“南三所”、“干东五所”、“干西五所”几处。皇子诞生之初，一般是住在其生母所居的宫区内。当他们年近六岁时，即将入学之时，便要迁入“阿哥所”居住。 　　一般来说，皇子成婚封爵之后就要开府，迁出阿哥所，但也有成婚封爵之后仍留在“阿哥所”居住的。 　　干东五所在干清宫之东、千婴门之北。实际上是五座南向的院落，自西向东分别称“东头所”、“东二所”、“东三所”、“东四所”、“东五所”。 　　“东头所”是原来大阿哥的住处，现在大阿哥开府成婚了，已经空了出来。 　　“东二所”是三阿哥的住处；“东三所”就是四阿哥，胤禛的住处。 　　“东四所”五阿哥的住处；“东五所”七阿哥的住处。 　　干西五所位于干清宫之西、百子门之北。 　　与干东五所一样也称“头所”、“二所”等，一共是五个。 　　按照规矩，干“西头所”住的是八阿哥；“西二所”住的是九阿哥；“西三所”住的是十阿哥。 　　也难怪他们三个关系好，八阿哥住了干西五所里的头所。 　　而且他的生母位份低，养母乃是大阿哥的生母，惠妃娘娘。 　　“西四所”住的十一阿哥，但是十一阿哥身体不好，宜妃娘娘基本上天天都去西四所。 　　“西五所”住的就是十二阿哥。 　　轮到小十三跟小十四的时候，他们俩就只能去南三所了。 　　南三所位于紫禁城外朝文华殿东稍北，又称撷芳殿，是在明朝撷芳殿的地址上扩建而成的阿哥所。 　　因为康熙的儿子不少，如今小十三小十四，就要入住南三所，那里一共三个阿哥所。 　　另外，在畅春园、圆明园、避暑山庄等皇家御苑中，也各辟有皇子阿哥们的住所，不过不是皇子阿哥们常住的地方。 　　是去避暑啊，游玩的时候，住的地方。 　　南三所反正都要翻修，德妃直接将南三所全部翻修了，这件事情，她是跟康熙报备过的：“两个阿哥所反正都是要修的，不如一起修了，将来再有皇子搬过去，只需要打扫一下就好，不用忙活翻新修缮，您觉得呢？” 　　“那就一起翻新吧，赫舍里氏的小阿哥……唉！”康熙叹了口气。 　　宫里头这两年生的阿哥和格格，都没站住。 　　小十四都快要迁宫了，还是宫里头最小的阿哥呢。 　　赫舍里氏是庶妃，但是她还有个身份，是元后的亲妹妹，太子的亲姨妈。 　　入宫十年，兢兢业业，刚给康熙生了个小阿哥，孩子在周岁之前是不续齿排名的，这个孩子是赫舍里氏庶妃盼望了十年的孩子，但是孩子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乳母每日都喝药，再给孩子喂奶。 　　就算是这样养活，孩子还是奄奄一息，太医说，恐怕养不大。 　　孩子都六个月了，长得还不如三个月大，刚学会翻身。 　　“皇阿玛，皇阿玛！”小十四飞奔进来：“皇阿玛！” 　　“小十四，不许没规矩。”德妃一看这个小儿子就头疼，这孩子太皮了，淘气的让人无语，又跟皇上没大没小的，亲昵之中透着那股子亲情，可是宫里头怎么会有亲情呢？ 　　“无妨。”头前生的几个儿子，已经长大了，跟康熙亲近不足，敬畏有余，反倒是小儿子们，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尤其是最小的小十四，他跟康熙的关系十分亲密。 　　所以康熙宁愿放纵小儿子天真活泼一些，也不要儿子们都敬畏他，将他当成皇帝，而不是当成一个阿玛。 　　“皇阿玛，是要去园子里了吗？小十四也想去，还有十三哥哥，我们一起去啊！”小十四仗着自己年纪小，趴在康熙怀里头打滚儿撒娇：“好不好？还有额娘。” 　　“你怎么知道皇阿玛要去园子里啊？”康熙摸着小儿子软软的小辫子，十分喜欢小儿子的亲近。 　　“儿臣是听姑姑们说的，她们正在收拾东西，说是额娘给哥哥准备的行李，儿臣就猜到了，儿臣还没去过园子里呢，听说里头可好玩了，夏天很凉快。”小十四抱着康熙的胳膊晃啊晃的：“还有湖水，能上船！船是什么样的，儿臣都没坐过。” 　　“嗯，这个么，你可以努力一下，看看你四哥，带不带你去？”康熙抱着小儿子玩了一会儿，却没同意小儿子的请求，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小儿子，看他能不能有什么办法，随驾去畅春园。 　　小十四想了想：“那儿臣可以自己想办法！” 　　德妃笑着一甩手帕：“你还不是去磨你四哥？” 　　“嘿嘿嘿……。”小十四突然蹦下康熙的怀抱：“儿臣去，那十三哥哥也要去，我们俩一起么。” 　　“当然。”康熙看得出，这俩孩子在一起玩的很好：“老九跟老十，你跟你十三哥，从出生开始就滚在一起，如今都五六岁了，还这么黏糊啊？” 　　“哥哥们都有事情忙，儿臣就粘着十三哥，嘿嘿嘿……。”小十四活泼的很，但是小十三却很老实。 　　小十三这会儿正在他额娘那里。 　　康熙晚上没在这里用膳，倒是四阿哥那里，接到了德妃给打包的东西，就是一些夏天穿的衣衫，还有驱蚊虫的熏香。 　　“阿哥，这是德主子给您带的蚕丝锦被，一床厚的一床薄的。厚的现在盖着正好，等到了四五月份，那边虽然凉快，但是也要盖一下肚子。”四阿哥身边的大嬷嬷，正在给四阿哥整理行李，对于德妃娘娘送来的东西，还是要唠叨唠叨的，让四阿哥知道，德主子是惦记这个儿子的，话说以前德主子跟四阿哥可不怎么亲近，但是等佟佳皇后去了，这感情反而升温了，现在更是如同普通母子一样，亲亲热热的，但是宫里头的母子关系，就算是亲亲热热的那样，也只能是表面上和睦，不能太亲热，不然会惹事。 　　“明天去给母妃请安。”四阿哥看着手里的书，扫了一眼母妃送来的东西，这么多，是怕他在院子里过得不好吗？ 　　当他是小十四呢。 　　想起亲弟弟，四阿哥忍不住嘴角一翘。 　　他注意到，小十四喊谁都是按照续齿的数字喊得，比如“大哥”、“太子哥哥”或者是“三哥”、“五哥”这样的叫法，而他喊自己，就一个称呼，“哥哥”，想起这个他就心情好，不过想起失去的那个弟弟老六，就有些落寞，要是老六还活着，他们兄弟三个，该多好。 　　第二天四阿哥去了永和宫，给德妃请安的同时，也是来看望一下母妃，他要随驾去畅春园了。 　　下次来就是告辞了。 　　只是他刚来，跟德妃没说上三句话呢，德妃的大宫女青花就来了：“娘娘，赫舍里庶妃的小阿哥，夭折了。” 　　德妃跟四阿哥半天没缓过神来。 　　“夭折了？”德妃叹了口气：“不是说，将养的挺好的吗？” 　　“赫舍里庶妃已经昏死了过去，太医院的院判过去了，万岁爷也叮嘱人，好好地照顾。”青花恭敬地问：“那您看？” 　　这样的情况，是需要派人去看看的，送点补品什么的，毕竟对方的位份虽然低一些，但是出身好啊，赫舍里氏元后的亲妹妹。 　　虽然位份一直是庶妃，但是一直是妃的待遇。 　　“阿哥，吓着了吧？”德妃看了看四阿哥。 　　“没，只是没想到，小阿哥有五六个月了吧？说没就没了。”四阿哥有些唏嘘而已。 　　宫里头未成年的孩子都不算是“人”，所以只有续齿没有封号。 　　而没满六岁或者八岁的孩子死了都是早夭，尤其是这连周岁的都没到就夭折了的孩子，多的都数不过来。 　　这样的孩子，是没有资格葬入皇陵的，只能是一口小棺材，派人去城外找个向阳坡的地方埋葬，连墓碑都不能立。 　　“以前一直不见好，赫舍里氏也是，这么多年了，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其实啊，这孩子还是粗养的好。”德妃拍了拍他的手：“你以前也是这样养大的，没有多精细，反倒是养的壮实，小十四跟你一样，看看现在壮的，淘气的都没边儿了。” 　　四阿哥笑了笑：“小十四很好。” 　　“好不好的就那么回事儿，你先回去吧。”德妃打发走了四阿哥，扭头跟青花吩咐：“挑二两上好的燕窝，五斤红糖送去，对了，吩咐下去，每天给赫舍里氏加一碗姜汤，唉，怎么就没了呢？” 　　“是，娘娘。”青花大宫女低头，退下去安排了。 　　德妃摸着手上的金镶石珠指甲套，指甲套用细金丝编织焊接而成，上部弧形，套环图案上缀五朵兰花，兰花以珍珠串和红绿宝石组成，兰叶为点翠装饰。 　　摸着摸着，德妃抬起了头，看向了身边的老嬷嬷：“看看万岁爷今天去哪儿？再让敏嫔准备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让万岁爷去院子里的时候，带着敏嫔跟小十三。” 第017章 去畅春园 　　更新时间：21-06-26 06:52 　　三天之后，四阿哥再次来永和宫，是跟德妃告辞的，去畅春园这一待，就不知道是多久了。 　　最少也得是半年，如果万岁爷不想回来，恐怕过年都要在畅春园了。 　　刚跟德妃坐下说话，就看到小十四朝他冲了过来：“哥！” 　　“唉！”四阿哥站了起来，正好抱住冲过来的小十四：“这是怎么了？” 　　四阿哥低头接住十四阿哥，却见十四阿哥满脸泪痕的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搂着他：“哥！” 　　“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应该啊？他这个亲弟弟不说是后宫一个小霸王，可是也十分受宠，皇阿玛身边的贴身太监都是他的谙达师傅。 　　四阿哥抬头望向屋内，以求自己母妃给与解释。 　　德妃坐在正座上，悠然地品着茶，冲着四阿哥道：“这孩子心大了，以为自己长大了，哪儿都能去了，宫里头关不住他了，今儿非得给他板过来不可。” 　　小十四瘪了瘪嘴，回头瞅了瞅德妃，发现额娘不爱他了，又转过头死死搂住四阿哥的腰，仰头可怜巴巴的用一双大眼睛，朝他哥卖萌：“哥，你也带我去畅春园好不好？你们都走了，宫里就剩下我一个，我太孤单了。” 　　他是今天才知道，十三阿哥跟他额娘也随驾去畅春园。 　　这就没给他多少时间了，皇阿玛一定是故意的，哼！ 　　四阿哥愣了一下，回头才反应过来。 　　的确啊，赫舍里庶妃的小阿哥夭折后，小十四就是宫里最小的阿哥了。 　　小十三还比他大一些呢。 　　“哥，哥，我可想你了。”小十四抱着他哥的“金大腿”使劲儿撒娇：“哥！” 　　四阿哥哭笑不得的抬手，摸了摸小十四的脑后头，留下的“舅舅毛儿”的小辫子：“额娘，小十四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紫禁城呢，也没去过园子，不如儿子跟皇阿玛说一说，带着他一起吧，宫里就他一个小阿哥了，也的确是很孤单。” 　　“他去了就知道疯玩儿，眼看着明年就要去读书了，你皇阿玛已经指定了南三所的头所给小十三住，南二所给他住，今年就开始翻新维修，明年……明年就迁宫去阿哥所了，这样没定性，可怎么是好？”德妃满脸的苦恼：“你是当哥哥的，成熟稳重，额娘不担心，可小十四这样，你看看，能行吗？出去额娘就怕他没人管了，就玩的没边了。” 　　这个小的本来就够淘气的了，放出去，德妃真的不放心。 　　“额娘，我会听话的，我哥肯定看着我，我会听话的，而且我已经学的很多了。”小十四抱着四阿哥的大腿不撒手，还跟德妃如数家珍的道：“我会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九章算术》，还会《唐诗三百首》呢！” 　　“我弟弟真聪明！”这是四阿哥的说法。 　　“当然！不看看哥你是谁，你教的我唉！”小十四十分开心，扬起小脑袋，得意的不行。 　　“行了行了，你不知道羞啊？”德妃伸手，掐了小十四的小脸蛋儿一下，没使劲儿，儿子的小脸儿肥嘟嘟，软软的手感不错。 　　“嘿嘿嘿，额娘，您就让儿子去吧。”小十四卖萌：“额娘也去。” 　　“你可少折腾我吧，你哥要是能管得住你，额娘就让你去。”德妃觉得看大儿子的意思。 　　大儿子要是许了，她也就放手让他们兄弟俩一起去畅春园。 　　“额娘，就让小十四跟儿子一起去吧，到时儿子看着他，反正还有小十三在，儿子正好一起辅导他们的功课，明年去了上书房，也能跟上。”四阿哥笑着道：“再说了，小十四都没出过紫禁城。” 　　虽然紫禁城跟畅春园都在京里头，但是出门的事儿，小十四还真没赶上，谁让他太小了呢。 　　德妃看了看四阿哥，见大儿子一直笑眯眯地，又瞪了一眼殷勤期盼的小儿子，最后无奈地笑了：“算了，算了，如果你们皇阿玛同意的话，那就去吧。” 　　“哦！”小十四原地蹦了蹦，扎着一对小膀子，满屋子的飞奔，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似的：“谢谢额娘！谢谢哥！小十四要去畅春园啦！” 　　小身体轻灵的很，很快就“飞”出了房门，朝他的奶娘费莫氏喊道：“快，去收拾东西，去畅春园！” 　　德妃看到小儿子这么开心的样子，不由得苦笑的摇摇头，招呼大儿子坐下，“额娘生了几个孩子，也养了几个孩子，就你还稳当些。” 　　四阿哥摸了摸鼻子：“额娘，儿子是永和宫的长子，不稳当可不行，儿子这一去几个月，您这儿缺什么不？最近身体怎么样？” 　　母子俩在聊天，后头小十四将身边的人，指挥的团团转。 　　就差把自己的床铺都搬去了，还是奶娘给他拾掇的行李。 　　除此之外，德妃把自己一个叫青烟的大姑姑，给了小十四：“青烟是个好姑姑，你要好好地听话，让她跟你的嬷嬷一起管着就行，明年你就要迁宫了，时间大概是二三月份吧？毕竟你的生辰是在正月初九，现在把你要带走的人手，都好好地归拢一下，你的几个乳母如今就剩下孙氏和费莫氏，你要是都带走的话，那就都成为你的管事嬷嬷，青烟是你的管事姑姑。” 　　“行！”小十四知道，自己一出生，就有分来的人手，不过都没见过几面，那些人都是德妃这个当额娘的在用，他要迁宫之后，才会有自己的人手用，现在这些都不算是他的人。 　　看小儿子答应的这么痛快，德妃没有怀疑，毕竟是个五岁的小毛头儿，还能跳出她这个当额娘的手心儿。 　　这一出，当天晚上康熙就知道了，给他打小报告的是梁九功。 　　“看来小十四还挺有能耐的，磨得他那冷淡的四哥都同意带他去园子里。”康熙哭笑不得的道：“他还真想去啊？” 　　“可不是么，十四爷十分积极，也不怪十四爷，这都五岁了，连宫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呢。”梁九功看康熙心情不错，也就多嘴了一下：“十四爷这次去都安排好了，据说要划船，还要看野鸭子，还要爬山，爬树掏鸟蛋，还说要是能住到冬天，就一定要看冰嬉，这次没有德妃娘娘随驾，他还说，要学了画画，画了园子里的景色，给德妃娘娘看呢！” 　　“此次随驾……添上德妃吧，她也好久没有出宫走走了。”康熙沉吟了一下：“加上庶妃万琉哈氏、庶妃汪氏两个吧。” 　　“奴才这就去安排。”梁九功亲自去报信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让自己的小徒弟三德子去的，这小家伙儿去一趟走的是肥差，庶妃万琉哈氏和王氏正是万岁爷这段时间的新宠，至于德妃娘娘，纯粹是十四爷的功劳。 　　永和宫里接了口谕之后，德妃娘娘让青花赏了三德子一个小荷包，一碟萨其马，小荷包里头有两粒金花生，萨其马是鸡蛋口味的，钱和点心，让三德子笑的露出了缺了口的牙，他才十岁多点，正在换牙的时候。 　　而且这个三德子是个蒙古人，会说蒙语、满语和汉语。 　　因为三个语种他都很精通且擅长，故而被赐了个名字叫“三德子”。 　　是干清宫里头，梁九功培养的接班人之一，别看只有十岁多点，却是个聪明伶俐的性子。 　　大宫女青花送人出门的时候，这家伙还跟她说了一嘴，要去庶妃万琉哈氏和庶妃汪氏那里，青花立刻就明白了，不止自家主子去，还有这两位庶妃，也是后加上去的。 　　送走了人的青花回来就跟德妃说了。 　　德妃只是拿着剪刀修剪一株三角梅：“不知道是谁在御前说的话，本宫竟然也有幸去园子里。” 　　四妃虽然看似尊贵，但是她们早已经青春不在，只有儿子女儿，在宫里头的地位高，但是只享受尊荣，而不是圣宠。 　　圣宠自然有那些娇花儿一样的新人去承，她们只管安享尊贵，其余的是后福，只要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就行了，她们不需要去争宠。 　　所以德妃才会将章佳氏推出来，在康熙那里占一分宠爱，就够了。 　　最早给万岁爷生孩子的女人，就是荣妃马佳氏，但是马佳氏也没有特别得到宠爱，如今跟她们三个都是平起平坐的四妃之一，第一是马佳氏出身低，第二就是孩子死得多！ 　　现在留在世上的就是三阿哥跟荣宪公主，如今更是连侍寝的事情都免了，万岁爷最多是偶尔来看看，吃一顿饭，聊一聊天，就不错了，她能怀上小十四，也是邀天之幸，而小十四出生之后，宫里头的孩子就有点站不住的意思，德妃也觉得蹊跷，不过，小十四很得万岁爷的喜欢，倒是出乎意料，尤其是，小十四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小小年纪就敢跟他皇阿玛那么亲近，一点都不怕。 　　宫里头没有几个孩子是真的天真无邪。 　　这么多年了，畅春园，德妃只去过两次。 　　“今日并无人在万岁爷面前嚼舌头，但是十四爷要去畅春园……四爷也去……这……而且今年正是选秀的年头……。”青花小心翼翼的提起来：“恐怕万岁爷是怕您累着，不如去园子里清净。” 　　畅春园是好地方，后妃谁都想跟着万岁爷去，可是万岁爷是去园子里清闲的，虽然政务带去了，但是女人，却是要精挑细选。 　　主子只跟着去过两次，第一次是畅春园建起来之后，后宫一起去看过，还有一次是侥幸跟着去，住了三个多月。 　　“或许，是小十四给本宫这个当额娘带来的好事儿。”德妃放下手里头的修剪：“让人去收拾一下，咱们啊，也去畅春园躲个清闲。” 　　宫里头的选秀，就让旁人去操心吧！ 第018章 选秀啊 　　更新时间：21-06-27 13:52 　　“可是，娘娘，这今年选秀？”青花操心的是选秀的问题。 　　清朝从顺治时就规定，八旗人家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皇帝选秀女，选中者，留在宫里随侍皇帝成为妃嫔，或被赐给皇室子孙做福晋未经参加选秀女者，不得嫁人。 　　阅选时，按八旗的顺序，一般七八个人站成一排，由皇帝、皇太后们挑选。被挑选女子的名字，每排写一张单子，留宫中存档，这种名单，在档案中称为“秀女排单”。 　　清代皇帝的后妃主要来源于秀女。 　　秀女每三年在八旗内部挑选一次，其目的在于或备内廷主位，或为皇子、皇孙拴婚，或为亲郡王及亲郡王之子指婚。 　　被选中入宫的秀女到一定年龄(一般是二十五到三十岁)，如果未被皇帝看中，可以放出宫去，如若被皇帝看中，那么一直到死，都不能离开紫禁城半步，只有在深宫高墙内慢慢地度过自己的青春。 　　被皇帝临幸的秀女均要授以封号，秀女们初得的封号一般是答应、常在、贵人或嫔，以后可逐级晋封。 　　秀女有机会入选皇后，在清代十个皇帝中只存在于顺治、康熙、同治、光绪四朝．因为世祖，圣祖，穆宗，德宗是幼年继位尚未成婚，其它六朝皇帝除末代皇帝溥仪在清亡进位时不满六岁，不能成婚立后外，都是在婚后继承皇位的，故只能册立原邸中的嫡福晋(夫人)为皇后。 　　故而在清朝，秀女选秀是很重要的事情，三年一选，所有在旗籍的女子都要有这一遭。 　　同时，三年迎来的也是后宫新面孔。 　　所以每次选秀，后宫的酸味儿，都能飘出紫禁城去。 　　“本宫还会跟那些小姑娘吃醋？”德妃笑了，笑容柔美又温暖，一如她这个人。 　　“奴婢是说，听闻万岁爷曾经问过几位阿哥的年纪，如今四阿哥也十五岁了。”青花提醒了德妃娘娘，四阿哥比十四阿哥大了十岁。 　　十四阿哥都五岁了，四阿哥十五岁。 　　不过因为四阿哥是十月份生的，还是月末出生，所以正确的说，还不到十五岁，这还没过生辰呢。 　　“这是万岁爷该操心的事情，本宫……本宫就是想管，恐怕也管不了。”德妃知道自己的出身，在四妃里头最低，乌雅家倒是有不少姑娘，可是配得上她儿子吗？ 　　皇子的嫡福晋与侧福晋，都得是万岁爷说了算。 　　如果是侍妾、格格的话，她倒是可以指两个。 　　“您是万岁爷的皇妃，又是四阿哥的生母。”青花有点踌躇的道：“四阿哥那里，也该有自己的格格了吧？这侍寝的宫女都给四阿哥准备好了。” 　　就是还没送去。 　　按照宫里头的规矩，这阿哥爷“成人”之后，就会配给八个成熟的侍寝宫女，俗称的就是侍寝宫女，这样的宫女长相漂亮，身材火辣，是教导阿哥们“人事”的，这样的侍寝宫女，如果得到了伺候的阿哥爷的喜欢，就会被留在身边伺候，如果不喜欢的话，也会奉养宫中，直到她们老去。 　　虽然没了自由，但是在宫里头好吃好喝，比在外面强多了。 　　还不用干活儿！ 　　要是得了阿哥爷喜欢，那可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备好了也不能送去，这马上就要去畅春园了。”德妃想了想：“我们跟着万岁爷去畅春园躲清静，这宫里的事情，就让旁人去操心吧，选秀也不是本宫一个人酸，好多人，比本宫可要酸多了。” 　　“那奴婢这就去让人收拾东西！”青花笑了起来：“奴婢还没去过畅春园呢！” 　　“畅春园啊，本宫都有些忘了。”德妃也很期盼。 　　同样被惊喜到了的还有庶妃万琉哈氏，她是小万琉哈氏，与春常在万琉哈氏是同族，都姓万琉哈，但是位份没有春常在高。 　　听闻能去畅春园，别提多高兴了。 　　“今年又是选秀的年景，趁着在畅春园，早早地能给万岁爷生一个孩子，我就有依靠了。”万琉哈氏的观念里，生个孩子养活比圣宠重要，这宫里头从来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 　　别说宫里头了，就是她在家里头的时候，她的阿玛也是如此。 　　家里头的正室夫人，嫡额娘是满洲姑奶奶的做派，小妾还好，生了孩子就不会太受磋磨，那些美婢就不一样了，如果阿玛不太在意了，玩腻了，那些女人的下场，她不太想知道。 　　幸好她额娘虽然美艳却有点心思，生了她，她也出息，这才成了侧室夫人，而不是姨奶奶。 　　“是啊，是啊！”贴身的宫女快乐的去收拾东西：“小主，我们马上就要去畅春园了。” 　　同时，春常在万琉哈氏也在宫里头高兴的收拾东西，西翠更是跟她耳语了半天，春常在想了想：“还是你有办法，那郭明答应我却没有办到，你去办吧！” 　　“是，小主。”西翠低头应声。 　　皇帝出宫，惊天动地亦不为过。 　　这提前两天就得打扫街道并且“净街”，就是街上没有小摊贩乱摆乱放，全都站满了御林军。 　　小十四第一次出门玩儿，自然是兴奋异常，但是，注意了，这个“但是”，他太小了！ 　　五岁的幼儿，你能指望他干什么呢？ 　　跟他一个车子的是他亲娘，德妃娘娘，而且车子外面随着车子骑马的是他亲哥。 　　小十三跟他的亲额娘在后头的车子上，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倒是他第一次见到了他额娘的仪仗！ 　　作为有封号的皇妃，又有两子一女的的德妃娘娘，她出宫随驾，那仪仗是要摆出来的，吾仗二，立瓜二，卧瓜二。赤、黑凤旗各二。赤、黑素扇各二，赤、黑花伞各二，金黄素伞二。金节二。拂二，银质饰金香炉、香盒、盥盘、盂各一，银瓶二，银椅一，银方几一。七凤金黄曲柄盖一。 　　翟舆一乘，仪舆一乘，仪车一乘。 　　浩浩荡荡的也不少人呢，那仪车大的，他都能在里头跟他额娘打滚儿玩。 　　“外面怎么全都是御林军啊？”趴在窗户那里往外看，小十四发现外面也没得看，哪儿哪儿都是旌旗招展，看到的都是穿着盔甲的御林军。 　　“那你还想外面都是什么人？”德妃看到小儿子如此坐不住，活泼的像只小猴儿似的，不由得哭笑不得。 　　“我以为会看到外面的人呢。”小十四十分郁闷，他额娘的仪仗当然好看，但是他想看的又不是仪仗。 　　“外面的人，外面的什么人讷？”德妃故意逗他玩儿。 　　“额娘不要骗我，我知道世界很大的，除了皇宫紫禁城，外面还有四九城，内城叫九城，外城叫四城，因为内城有九个城门，外面有四个！”这点事情，小十四还是知道的，这几百年前的京城，跟几百年后的可相差太大了。 　　不说气候，就是建筑，都大不相同。 　　何况，他走的是内城的御道，平稳不说，还安全，就是看不到普通的市井喧闹画面。 　　他所看的都是美好的，但是他知道，这只是一时的美好。 　　“你怎么知道的？”德妃惊讶了。 　　小儿子从出生开始就在她身边长到现在的五岁，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她安排的，她敢肯定，这些人在没有她的允许之下，是不会也不敢对着小儿子胡说八道的，就算她忙的时候，自然还有小儿子的乳母们在身边照顾，奶嬷嬷可是比一般人更得小儿子的信任。 　　是的，是信任，而不是喜欢。 　　小儿子别看小，到底是皇家的种，从小就聪明伶俐的厉害。 　　“看书啊，听小太监、小宫女们聊天，我这么可爱，他们都乐意巴结我。”小十四还挺臭美。 　　“是你偷听，他们没看见这么小的你吧？”不愧是德妃，亲额娘就是亲额娘，他一撅屁股，德妃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要放屁。 　　小十四的脸就红成了猴屁股。 　　一路上母子俩逗趣儿，但是也没忘了车外面随扈的四阿哥。 　　德妃的车架里头有水果和点心，这个时候才四月初，宫中内务府有“暖房”，培养的反季节蔬菜和水果，但是并不多，何况德妃爱吃的是果脯和蜜饯，而不是新鲜的果子，也就小十四爱吃新鲜的果子，所以德妃得到的新鲜的果子，都给了小十四吃。 　　可十四阿哥自己吃不算，还捏了一个蛋黄酥，打开车窗朝他亲哥举起小胳膊：“哥，哥！吃，吃！” 　　四阿哥瞪他一眼，小十四却依然笑容满满的看着他，举着小胳膊，小手里头捏了一个蛋黄酥，巴掌大，一口就能吃下去。 　　可是四阿哥骑在马上，怎么吃东西呢？ 　　但是十四阿哥十分坚持，没办法，四阿哥只好接了过来，捏在手里头，偏偏十四阿哥就趴在车厢窗边上看着他，非得要他吃不可。 　　无奈，四阿哥只好一口吞下了蛋黄酥，他从来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情，偏偏小十四还拍手叫好，前头的康熙知道这个事儿，不禁摇头：“老四太方正了些，小十四太调皮了。” 　　梁九功也道：“看四阿哥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吃的，但是拿在手里头也挺好，偏偏十四阿哥眼巴巴的看着，这当哥的就心软了。” 　　康熙乐了：“记得到了园子里，给老四送去一碟萨其马，一碟豌豆黄，哦，对了，再赏老四一份素炒蘑菇，朕记得他爱吃这个。” 　　“奴才记下了，到了园子里就去办，那十四阿哥又该高兴了。” 　　“他高兴什么？” 　　“有好吃的啦！” 　　又把康熙给逗笑了。 　　四阿哥不爱吃甜了吧唧的糕点，但是萨其马跟豌豆黄都是软绵甜腻的点心，都是十四阿哥爱吃的，四阿哥得了，肯定会分给弟弟，何况，四阿哥是跟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住在一起的，这下不止十四阿哥会高兴，十三阿哥也会分点吃的……。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了，江湖“被偏爱”了……得了“面部神经麻痹症”，俗称的“吊邪风”，需要赶紧去治疗，所以以后两天的文，都得定时，不过一号会入V的，这个不用担心 第019章 畅春园 　　更新时间：21-06-28 08:02 　　“那就再赏赐小十四一碟桃花酥，赏赐小十三一碟猪肉脯，那小子爱吃肉。”康熙皇帝心情好，这赏赐就有了趣味的意思。 　　如今最好玩的就是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这样的孩子，尤其是十四阿哥，在康熙帝的心里，的确是不同其他的儿子。 　　“奴才记下了。”梁九功也笑眯眯的应承着。 　　心里记下了这赏赐，到了园子里就找人吩咐下去办了。 　　北京的地形西北高，东南低，由西向东逐渐倾斜。西郊一带正处于西山山脉与平原的交接处，地多丘陵，地下水源十分充足。元明清时期，这一带多泉多溪，远衬苍翠西山，层峦叠嶂，碧水澄澈，青山秀丽，有似江南水乡，塞外绿洲。 　　这样的风景，令很多京城的文人墨客经常到此游玩唱和，留下了大量称述此地风光之美的诗文。 　　明代著名书画家文征明用“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白鸟似江南”的诗句来吟颂西郊山水。 　　一代文豪曹雪芹的祖父曾忘情地写下“雁被西风驱谴，人被西山留恋”的佳句。 　　而畅春园，则是清朝康熙皇帝第一次南巡归来后启建的避暑之地。 　　畅春园南北长约千米左右，东西宽约六百米以上，占地六十多公顷。 　　设园门五座：大宫门、大东门、小东门、大西门、西北门。 　　正门在南墙东侧，门内为畅春园的理政和居住区，中路沿中轴线向内依次为大宫门、九经三事殿、二宫门、春晖堂、寿萱春永殿、后罩殿、云涯馆、瑞景轩、延爽楼、鸢飞鱼跃亭。 　　亭北有丁香堤、芝兰堤、桃花堤、前湖和后湖。 　　东路为澹宁居、龙王庙、剑山、渊鉴斋、藏拙斋、兰藻斋、太朴轩、清溪书屋、小东门、恩慕寺和恩佑寺。 　　西路为玩芳斋、买卖街、无逸斋、菜园、关帝庙、娘娘庙、凝春堂、蕊珠院、观澜榭、集凤轩等景点。 　　园西出大西门为西花园，有湖泊四处，湖边散落有讨源书屋、观德处、承露轩等建筑，为幼年皇子居住之所。 　　畅春园以园林景观为主，建筑朴素，多为小式卷棚瓦顶建筑，不施彩绘。 　　园墙为虎皮石砌筑，堆山则为土阜平冈，不用珍贵湖石。 　　不过园内有大量明代遗留的古树、古藤，康熙没有让人去掉，反而又种植了腊梅、丁香、玉兰、牡丹、桃、杏、葡萄等花木，林间散布麋鹿、白鹤、孔雀、竹鸡，景色清幽。 　　畅春园这种追求自然朴素的造园风格影响了在其之后落成的避暑山庄和圆明园（乾隆扩建之前）等皇家宫苑。 　　因为是康熙皇帝给自己建的一座“避喧听政”的园林，故而被称为“京师第一名园”。 　　因为“避喧听政，雅园幽居”么。 　　小十四的记忆里，只有残缺不全的两座琉璃山门，那已经是十分漂亮了，但是真正看到这座举世闻名的林园之后，他突然喃喃自语：“我终于知道，那帮土匪强盗，为啥会那样的疯狂了！” 　　这么漂亮的园子，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那群土鳖懂个屁啊，恐怕那个时候连夜壶都会被当做宝贝抢回去。 　　德妃来了畅春园，被安排在了蕊珠院，这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院落，比不得皇城的永和宫端庄大气，这里的院落不大，但同样是雕梁画栋，不过蕊珠院周围是一个很大的花圃，将整个院子围在中间，种植的花木十分繁盛，虽然现在才开春儿，但是已经有花朵开了，青翠色之中有那么一二颜色，果然像是缀在花朵里的花蕊一般。 　　而小十三小十四则是跟着四阿哥，去了承露轩居住，并且要去讨源书屋读书。 　　西花园是畅春园的附园，康熙年间由曹寅主持修建。 　　西花园的承露轩建在西园墙附近土山的松林间，轩旁建有仙人承露台，台上有用盘承露的铜铸仙人。 　　“仙人承露”是怎么回事呢？ 　　据《资治通鉴》等史料记载，汉武帝用铜筑造高二十丈的仙人承露盘，收集露水，调和玉屑服用，以求长生。 　　西花园中的承露台不再为求仙服药而建，只是园林小品。 　　也就是一处风景而已。 　　不过承露轩建的不错。 　　“轩”在古代就是有窗的廊子或小屋子的意思。 　　所以承露轩是在西花园这边的一处松林里的高台之上，呈“品”字形的三间小院儿。 　　每一间院子的规制是一样的，都是正房五间，东西厢房三间。 　　后头还有七间后罩房，是给伺候的人住着的地方。 　　前头的院子，自然是给四阿哥住着，十三阿哥住在了东院，他住在了西院。 　　五间正房，一进门就是正堂，东边是个套间，东外间是个休憩的地方，东内间是卧房。 　　西边的内外间打通了，布置成一个大书房，不论是读书还是会客都很方便。 　　而且，说实话，在这里，客人也都是尊贵的，没有外来人，倒也勉强够用。 　　再说了，这里主要是读书的地方，而不是给他们享受的地方，这一点，康熙皇帝说的很清楚，就连皇太子的无逸斋亦是如此。 　　清朝的皇子在别的地方都是享受，唯有教育这一块，太苦逼了！ 　　不过到了园子里当然舒服，四四方方的紫禁城虽然威严，却条条框框太多了，也怪不得清朝的皇帝都爱住园子。 　　自己家跟风景秀丽的景点能一样么。 　　他们刚来，需要安顿一下，所以四阿哥就把两个弟弟叫到跟前读书，他的书房是现成的，这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他这里的奴才收拾的飞快，先把书房拾掇出来，安置三位阿哥爷，其次就是阿哥爷的卧房，再其次就是其他的地方了，最后才是奴才们住的地方，也就是后罩房那里。 　　他们住的地方倒是好收拾。 　　不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是好几个人一个屋子。 　　“让他们去收拾，你们俩在这里休息一下，看看书。”四阿哥为了让两个弟弟老实的读书，特意拿了自己带来的牛肉干：“读书好的话，一人分一块，读书不好，就没有了。” 　　“是，四哥。”十三阿哥老实的点头，这娃儿老实，啥都听四哥的准没错。 　　“知道了，哥。”小十四却点点小脑袋，看了看那牛肉干。 　　牛肉干是切成了的杏核大小的样子，一口一个绝对噎不着。 　　他们是一大早上就出发的，到了畅春园就中午了，刚读了一会儿书，就有人送来了点心。 　　清宫的规矩，一日两餐，早膳晚膳，但是中午这会儿，可以有点心，或者小食送来。 　　这次送来的就是点心。 　　康熙皇帝派人赏赐了小十四一碟桃花酥，赏赐小十三一碟猪肉脯，赏赐四阿哥一碟萨其马，一碟豌豆黄。 　　除此之外，还有一壶热马奶，一碟糖渍金桔。 　　大概是饿了，两个小的乖乖洗手之后，吃的很香甜，四阿哥竟然破天荒的用了两块萨其马，他以前可不怎么爱吃甜的东西。 　　倒是今天，两个小的又是桃花酥，又是猪肉脯的给他吃，还有热马奶，虽然没放多少糖，但是奶香十足。 　　吃过了点心之后，两个小的就困了，午间要睡一会儿的，四阿哥的卧房也收拾好了，哥三个暂时都还不大，而卧房里头有一大铺炕，他们三个睡在上头绰绰有余。 　　睡了个午觉之后，下午四阿哥教两个小家伙儿下棋，一开始不可能教导高深的棋艺，是下的五子棋。 　　两个小的对弈，四阿哥当裁判。 　　半是教育半是玩耍的度过了一下午，就连晚饭都是在四阿哥这里用的，德妃那边安顿好了之后，派人来看看他们三个，发现这哥三个都安顿的不错，也就放心了，而且德妃那边还派人送来了三盅清鸡汤。 　　更有康熙皇帝派人赏赐了四阿哥一份素炒蘑菇。 　　来送赏赐的人还没走，十四阿哥就问了一句：“额娘那里可有？” 　　“有的，有的，万岁爷赏赐了德妃娘娘一道鲜鱼脍，这道菜在宫里头可吃不道的呢！”来送赏赐的人知道这三位爷都是永和宫的，故而特意卖了个乖：“还有敏嫔，也得了一道清蒸鱼。” 　　小十三露出了笑容。 　　额娘受宠，比什么都强，宫里头拼不过人家的家世，只能拼圣宠，章佳氏生了一子二女，与皇家是有功的女人。 　　加上德妃也跟着来了，这两个女人都是“子女繁多”的妃嫔，康熙不会忘了赏赐她们。 　　吃过了晚饭之后，四阿哥把两个小家伙儿送回了他们的院子，还去看了看里头，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让弟弟睡觉，他才去休息。 　　第二天，小十四起来的很晚，抱着被子在炕上滚了半天，孙嬷嬷进来看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青烟进来，半蹲在炕边，柔声的哄他：“十四阿哥，该起了，一会儿洗漱好了，有河鲜蒸蛋。” 　　小十四一听“河鲜蒸蛋”，顿时睁开了眼睛：“我在宫里头咋没吃过？” 　　“宫里头没有河鲜蒸蛋哦。”青烟笑了：“只有园子里能吃到。” 　　“啊？”小十四傻眼了。 　　他回想了一下，可不是么，他在宫里头生活了五年，除了最初二年只能吃奶没吃啥旁的东西，后来能吃饭了，他就拒绝吃奶了，但是吃过的辅食里头，好像真的没有新鲜的鱼。 　　连一条清蒸鱼都没有！ 　　因为清蒸鱼需要用的鱼，必须是活的，新鲜的，但是没有。 　　吃过的其他的鱼，也只是在冬天，是查干湖那边进贡来的贡鱼，冬捕上来的大鱼，也没多少条，分下去，一个宫里头也就三五条那样。 　　还是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 　　“别说鱼了，任何河鲜，都吃不到的。”青烟告诉可怜的小十四：“因为保鲜的那种食材容易坏掉，故而宫里头是不采购的，要吃的话，只能来园子里，才能吃到。” 第020章 自由期 　　更新时间：21-06-29 10:34 　　小十四明白了，食材里，需要保鲜，容易变质的，宫里头无法保证新鲜程度，故而干脆就不采购！ 　　他记得自己吃过咸鱼茄子煲，据说是南边的风味儿，还吃过油炸鱼干，香辣干鱼丝，拌明太鱼丝之类的，但是鱼统统都是干品。 　　根本没有新鲜的鱼，不止是鱼，还有虾，他吃到的都是干品，虾干！ 　　也没有吃到过新鲜的虾子。 　　河鲜里头就更别提了，什么蛤蜊、泥螺的都没吃到过，宫里头养孩子有一套成熟的方案，几岁了，吃什么东西，每天睡觉几个时辰，都有规定。 　　虽然被管的没有自由，但是的确是让孩子能健康成长起来，少数有几个早夭，当然，养不大的孩子也有不少。 　　所以“河鲜蒸蛋”四个字，对小十四有着很大的诱惑。 　　“如果您能早点起来，晚上可以点一道河鲜吃哦，但是不能多吃。”青烟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小十四起了炕，收拾妥当之后，却没有端来早餐，而是送去了四阿哥那里，早餐也要在四阿哥这里吃，包括小十三在内。 　　吃过了早饭之后，上午学的是算术，中午的时候，哥三个趁着天气好，去了德妃的蕊珠院，给德妃请安，正好敏嫔也在，两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聊了聊天，还吃到了内蒙科尔沁草原进贡来的风干牛肉。 　　临走的时候，德妃还一人给了一包：“这里不比宫里头，想吃点河鲜啊，就让人去做，不过不能多吃，那东西凉。” 　　没说出口的是，这里也没有宫里头那么方便，时常有点心备着，所以她才给三个孩子一人一包牛肉干，这个东西抗饿啊。 　　“谢谢额娘。” 　　“谢谢德额娘。” 　　敏嫔则是一人给了一份猪肉脯，这个东西是她娘家的弟妹送来的，她的弟弟娶了一个湛江那边的媳妇儿，这弟妹娘家就盛产这个，每年都会给她捎进宫里头十斤八斤的，自从她成了贵人之后，就升到每个月给送来三五斤的当零嘴儿，她成了贵人，也有些能照拂家里头了，弟弟成亲，她就赏赐了很多东西出去，德妃娘娘更是给她做脸，赏赐了她两套头面，她赏了成亲的弟妹一套。 　　据说很有面子！ 　　为此，弟妹这两年，都没断了给她的猪肉脯，托人送进宫来的猪肉脯，她也能给儿子一些。 　　以前只能省下几个卤鸡蛋给儿子，现在可以给猪肉脯了。 　　三个人拿了两包吃的回来，小十四看了好几眼牛肉干，起码二斤的重量，猪肉脯也有三五斤的量，这东西放的住，十天半个月的都坏不了，但是他估计吃不了那么久，他以前就爱吃牛肉干。 　　其实最爱吃的是牦牛肉干。 　　以前在网上订购，每月只能订购二斤，再多他就没钱了。 　　因为那个很贵，二百多块钱一斤，他也没有那么多钱买零嘴儿。 　　而且这个东西冬天吃最好，春秋吃也可，但是夏天吃得少。 　　还有那猪肉脯，湛江的传统美味，味道也不错的，没想到敏嫔会有这个东西。 　　满人吃猪肉的少，牛羊肉居多。 　　但不是一点不吃，也有满族菜色是非猪肉不可得。 　　“看什么？每次吃三块，多了不许。”四阿哥看他一直看牛肉干，怕他还小不知道饥饱，见到好吃的就吃起来没完，这牛肉干可是个硬东西，不好消化，他这么小，万一撑坏了，吃坏了可不好养。 　　“弟弟知道了，我又不是小馋猫！”小十四抹了一把口水：“三块牛肉干，那猪肉脯五块好不好？” 　　“给你五块可以，但是不许去磨小十三。”四爷管弟弟可严格了，他可是知道的，小十四自己的那份吃完了，就会去缠磨小十三，总要多吃那么一点，去年的荔枝，他可还记得呢，愣是把自己吃的上火了。 　　小十三一摊手：“弟弟可不敢给小十四乱吃东西了，去年那荔枝，被我额娘好一顿嘀咕，说教的耳朵都痒痒了。” 　　其实是敏嫔怕小十三不知道轻重，万一惯得错了，马匹拍在了马腿上，她跟儿子可都要在永和宫混日子呢，德妃二子一女，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养在了身边，其他的不是早夭、夭折，就是送去旁人养了。 　　唯有这么一个儿子，是养在身边的，那可真是抱在手里头怕摔了，含在嘴里头怕化了。 　　有个好歹的，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十三哥不会乱给我吃东西，我不是小馋猫啦！”小十四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但是他太小了，才五岁而已，这么一整反倒是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可爱：“我就是看看，以后每天能吃多少，吃没了，还可以去找额娘要一点，我知道十三哥爱吃肉，我不会跟他抢的啦。” 　　反倒是他们俩会跟你这个当大的抢着吃，嘿嘿嘿……。 　　“不要只知道玩耍，明天开始我就要去读书了，上午读书，下午是骑射或者是摔跤，但是晚上用膳的时候，会跟你们一起用，所以你们俩不能偷懒，我会考校你们俩的背书。”四阿哥告诉两个小的：“还有算筹必须要会，棋艺也要多练习，还有写字，要知道，字如其人！” 　　“知道了，四哥。” 　　“知道了，哥哥！” 　　两个小的还算听话，用过晚膳之后，又被四阿哥亲自送了回去，第二天早上洗漱过了还没吃东西呢，就被德妃接了过去，跟着德妃和敏嫔，吃了一顿早膳。 　　到底是皇帝的女人，德妃位份又高，敏嫔算是有宠爱的，人家一大早的主食就有八样，各种粥品十六样，小菜六样，还有卤鸡蛋和咸鸭蛋。 　　俩人吃了个饱，又一起出来往回走，算是溜达溜达消食儿了，回到住处之后，看了一会儿书，小十四吃了一块点心，喝了一杯牛乳茶就困了，午休的时间也到了，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十三哥还在午休，他没事儿可做，看书下棋都玩不下去，就干脆带着身边的孙嬷嬷和两个小太监两个大太监出门了。 　　这已经是精简下的随从人员啦！ 　　要不然，二三十个人围着他团团转，这还是来畅春园，要是在宫里头，他身边伺候的整整四五十个! 　　这还是因为他是十四阿哥，据说太子身边宫女太监上百个。 　　就是不知道他那亲亲皇阿玛身边，有多少人伺候了。 　　“阿哥爷，这园子里人不多，风景不错，而且这在山里头，我们不能跑的太远啊！”孙嬷嬷这次跟着来，小心翼翼的很。 　　“就是走一走么！”小十四现在对鼎鼎大名的“畅春园”可是很感兴趣的，想去走一走，看一看，后世他可没有这么样的机会。 　　而且他还小，趁着还在自由期；天气也不冷不热的时候，出门去玩玩，还等何时？ 　　“知道了，我就想去看看船，对了，那个，前湖和后湖，听说有船？”小十四兴致勃勃：“我想去坐船，可以吗？” 　　“不可以哦。”孙嬷嬷摇头：“没有娘娘的准许，或者万岁爷的赏赐，您可不能去上船。” 　　这孩子要是十五岁，她就不管了。 　　那也管不着！ 　　可这孩子才五岁而已，太小了。 　　在没有“大人”的陪同下，是不能去水里头玩的，船就甭提了。 　　“要去看看船好么？”小十四退而求其次：“可以吗？” 　　“这个……可以。”拒绝了好几次，不能再摇头了，十四爷虽然人小，但脾气大，去湖边看看船，只要不上去就行。 　　于是一伙人，算不上是浩浩荡荡，但是这么小的孩子，那肯定是个阿哥爷，而所有跟来的阿哥爷里头，只有十三爷和十四爷，这么点点大。 　　十二阿哥在苏麻喇姑那里，十一阿哥病病歪歪不可能出来玩耍。 　　十阿哥九阿哥他们年纪比十三十四两个阿哥大。 　　这伙人虽然少，可领头的是个阿哥爷，小十三阿哥的额娘有宠，小十四阿哥的额娘有位份，谁也惹不起，所以他们一路上就跟游山玩水似的，走到哪儿，还能休息在哪儿，而且有点心吃，有奶茶喝。 　　甚至想喝水，就有水喝。 　　清代的畅春园，是根据明代的清华园残存的水脉山石，在其旧址上仿江南山水营建而成，作为康熙皇帝在郊外避暑听政的离宫。 　　园林山水总体设计由宫廷画师叶洮负责，聘请江南园匠张然叠山理水，同时整修万泉河水系，将河水引入园中。 　　为防止水患，还在园西面修建了西堤。 　　也就是后来的颐和园东堤，只是现在的畅春园，还没修剪完善，因为这座园子，一直在修建中。 　　所以畅春园里的地下水源十分丰富，小十四这一路上过去，路过了好几个潺潺小溪，清澈水潭。 　　终于，到了前湖，他们住的地方，其实去后湖也可以，但是后头住着的多是康熙的妃嫔，小十四为了不惹麻烦，就选择去前湖，那里多数都是阿哥们读书和起居之地，还有康熙也在那里，进出的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儿”，也就是大臣们，比起后宫那些女人们，小十四宁愿去前头看那些老爷们儿。 　　前湖这里杨柳依依，春花灿漫，又有一片碧波荡漾，鸳鸯成对，仙鹤成双。 　　黄莺一展歌喉，百灵柳间传唱，金丝鸟儿在青翠之间翻飞，说是鸟语花香亦不为过。 　　湖边修有堤岸，又有护栏，不远处有一个小码头，码头上拴着两艘游船。 　　古代的游船，其实就是画舫游船。 　　画舫游船的特点飞檐翘角、玲珑精致的四角亭子逐渐成形，赫然立于船头，美人靠、盘龙柱子、彩画……其中装饰青纱帐，隐约露出的龙柱上，浮雕盘龙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雕刻精细到盘龙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细细可数，这两艘画舫游船皇家标志性元素，在画舫船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除了雕刻、花窗，整条船还有一个看点，那就是弧线优美、高高翘起的船尾。 　　整体看起来堪称一件艺术品。 　　船尾的雕花栏杆与船舱、船头的雕刻遥相呼应，船身四周贴着浮雕祥云，给整条船增添了富贵、华丽的气质。 　　船上还插了旌旗，代表这是一艘龙舟；另一艘则是挂着凤纹旌旗，这是给妃子们游湖用的，当然，旁边的码头上，单独的一艘画舫游船，更大一些，是给皇太后预备的，但是老太太一辈子都没来几次。 　　一个蒙古族出身的皇太后，岂能喜欢游水？骑马还差不多，话说老太后那年纪了，骑马估计也跑不起来啦！ 　　故而这画舫游船，就放在这里了，但是老太太的东西，她不点头，谁也不敢动，就这么放着了，但是看着的确是很漂亮。 　　小十四看到了船，心满意足了。 　　孙嬷嬷不由得弯腰：“看到了吧？十四爷，回去吧？中午还要休息一会，下午看看书，晚上四爷还要考校……。” 　　“知道了，孙嬷嬷，您太能唠叨了。”小十四其实更喜欢费莫氏那位奶嬷嬷，人不吭声，不墨迹，就能把他身边的事情，打理的很好。 　　“是，奴婢唠叨了，您大人有大量。”孙嬷嬷乐呵呵的跟着小十四身边：“阿哥爷，晚上的时候，可以跟四爷一起用膳，今日可有想吃的东西吗？奴婢可以叫后厨准备一下，这里的河鲜不错。” 　　“小爷知道，这里能吃到河鲜，但是额娘不让多吃，昨天吃了，今日就不要了，这个时节，弄点儿小菜就行，清清爽爽的那种，要是有野菜就好了，新鲜的野菜。” 　　“您还知道野菜啊？”孙嬷嬷乐了。 　　“当然，荠菜馅的小馄饨，我吃过的，还有苣麻菜，我也吃过。”小十四得意洋洋。 　　真当他是深宫里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吗？ 　　“那就让后厨的人，给您做一碗荠菜馅的小馄饨？”孙嬷嬷记得十四阿哥很喜欢吃小馄饨。 　　“要荠菜馅的饺子！”小十四点菜：“馄饨是早上吃的东西，晚上还要一个凉拌野菜。” 　　他们一行人走的是小路，路过一片水潭的时候，一大一小正在聊天呢，突然从斜刺里钻出来一个健壮的嬷嬷，这嬷嬷有点横冲直撞，一出现就把孙嬷嬷撞倒在地，其后直奔十四阿哥撞了过去。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这是定时的章节，字数多一点，希望江湖能好得快一些，幸好自己老爹是中医，不然江湖可就惨了！话说劝大家一句，即便是夏天，也别在睡觉的时候吹风！得了这种毛病，感觉真是糟透了！ 第021章 落水事件 　　更新时间：21-06-30 11:20 　　小十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下子大力的撞下了水潭！ 　　身边跟着的人都要吓死了！ 　　“十四爷！” 　　小十四飞起，然后“扑通”一声，掉进了水潭里。 　　水潭里的水还挺凉，小十四顿时一个激灵！ 　　他掉进水里头了！ 　　虽然大清的十四阿哥没学过游泳，但是他前世可是很厉害的游泳爱好者，要不是没资质，他都想去参加业余大赛了。 　　所以他虽然今生是在北方长大的，又是在宫里头，但是他从小洗澡的浴盆就很大，他还在浴盆里头玩过好多次，游泳啊，谁不会？ 　　虽然水凉了一些，但是他一个猛子掉进去之后，浮了上来，他就游了一下，还不错，动弹起来之后，倒是不觉得水凉了。 　　也是，如今都四五月份了，他说的是阴历，也就是**的夏历，这个时候的气温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 　　水是凉了一些，他动起来之后就不觉得了。 　　这里靠近水潭，四周郁郁葱葱，亭台楼阁不计其数，假山太湖石比比皆是，又因为这里有一假山是有山洞的，故而这里也有个名号叫“别有洞天”。 　　是夏日里乘凉的好去处。 　　同时，也是前头万岁爷康熙帝不太经常来的地方，但是这一天也是巧了，太子爷、三阿哥、四阿哥他们一群来读书的阿哥们，被康熙叫到了身边，挨个考校了一下学问之后，就出来溜达溜达了。 　　来的就是“别有洞天”，这里的地方够大，但同时也够隐蔽，曲径通幽。 　　刚到这里，就听到前头一阵乱。 　　“这是怎么了？”康熙帝知道园子里能让人放松一些，就连儿子们到了园子里都带上了一些慵懒的笑容。 　　可是这里不会无缘无故就大呼小叫。 　　正说着呢，身边的梁九功就派人去问了一声，结果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前头是十四阿哥，落水了！” 　　四阿哥就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应：“皇阿玛，儿臣去看看！” 　　“去吧！”康熙还没等说完这两个字呢，四阿哥已经冲了出去。 　　康熙抿嘴，脸上的笑容都不见了：“朕也去看看！” 　　一群人哗啦啦的去了水潭边上，他们跟四阿哥也就是前后脚到的地方，十四阿哥身边的人，已经分为四伙了。 　　一伙是两位嬷嬷，扶起了孙嬷嬷。 　　一伙是两个太监，他们俩跑得快，一个去给德妃报信，一个正好是去找万岁爷的，不过半路上遇到了而已。 　　一伙是人最多的，趴在水潭边上伸手去够十四阿哥，还有俩已经跳了进去，但是狗刨的姿势很难看……北方很少有人善水。 　　还有一伙人是麻利的按住了罪魁祸首，并且为了防止对方咬舌自尽，已经卸下了对方的下巴，按住了四肢，使其不得动弹一下！ 　　这就看出来，德妃派给自己小儿子身边的奴才，都是深藏不露的能耐人。 　　而四阿哥则是无奈的站在水潭边上，朝里头那个飘着的小人儿喊：“你快点出来，皇阿玛就要来了！” 　　“哥，这里头好凉快的说，要是夏天就在这里头泡澡吧！”小十四倒是听话的往他哥跟前游，但是这会儿他正好在蛙泳。 　　大家都知道的，蛙泳这个游泳的动作，灵感来自于青蛙。 　　偏偏小十四白白嫩嫩的不说，今天还穿了一身荷叶绿的江南织造处进贡来的料子，做成的春衫，一入水，那荷叶绿就成了贴身的有点蛤蟆绿的意思了。 　　他这会又像个小青蛙一样在水里头鼓动，本来担心的康熙帝，带着人过来一看，顿时脸上就笑了出来：“小十四，干什么呢？快点上来！” 　　“我说十四弟，好歹是凤子龙孙，学什么癞蛤蟆啊？”十阿哥心直口快，看到这样的小十四，顿时笑弯了腰。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实在是小十四这个样子太可爱了。 　　“我这是蛙泳，蛙泳，懂吗？”小十四上岸，四阿哥赶紧把他拉到身边，紧张的查看了一下，发现全身都没有什么伤口，松了口气。 　　“先让人将小十四带回清溪书屋，收拾一下，让人给他泡个热水澡，再来一大碗热姜汤。”康熙开口了，其他阿哥们的笑声就没了。 　　“皇阿玛，记得加点红糖，还想吃荷包蛋。”小十四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康熙提了要求。 　　“好，姜汤红糖水鸡蛋。”康熙倒是立刻就叫人去准备。 　　一行人哗啦啦的去了清溪书屋。 　　康熙在畅春园的生活内容，就是避喧听政、颐养慈宁和避暑赏景。 　　除此之外，还有年节同庆、宴赏赐食，树范天下、奉亲教子等等。 　　但是他在畅春园处理政事的地方，就是九经三事殿。 　　上朝的地方从紫禁城的干清宫，改成了畅春园的澹宁居。 　　而清溪书屋是他日常起居之地，能带去那里，是荣幸。 　　对别人是荣幸，对小十四就未必了。 　　他被人用厚实的棉被包裹好之后，直接被一个力气很大的太监抱了起来，然后一路抱到了清溪书屋。 　　这里虽然叫“书屋”，但实际上是一组建筑的全称。 　　小十四被裹得很紧，几乎是密不透风，然后就被抱进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分里外，外面是一个小客厅，里头有一个大衣柜，还有一铺小炕，桌椅板凳俱全；里头则是一个洗浴间！ 　　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浴桶，如今已经注满了水，热气沸腾，他就被扒了衣服，放进了这里头，洗了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然后果然给他灌了一碗姜汤红糖鸡蛋水。 　　从内到外的热乎劲儿啊！ 　　逼出了小十四一身的汗。 　　他的感觉就两字：痛快！ 　　然后就有人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看得出来，这身衣服肯定不是临时准备的，伺候他穿衣服的也都是陌生人。 　　他的衣服很合身，甚至就连舅舅毛都被仔细的打理过，穿戴整齐之后，他才被人抱着到了另一个大很多的房间里。 　　看到了正座上的皇阿玛，以及，一进门就听到的哭声，女人的哭声。 　　再一看，好么，他亲娘德妃！ 　　旁边站着他的哥兄弟们，一个个一脸表情复杂的看着他，有的皱眉，那是亲哥；有的嘴角微翘，那是同父异母的哥，还有的挤眉弄眼，嗯，不用看错了，那是以莽撞著称的十阿哥，不过十阿哥长得比较文秀，随了他额娘温熹贵妃，也更像他的舅舅阿林阿。 　　他旁边站着一个团团脸，有些微胖可爱的年纪差不多的，那还是九阿哥。 　　这俩人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这会十阿哥忍俊不禁，九阿哥担心他在御前失仪，拉了他的胳膊好几次。 　　才没让十阿哥哈哈大笑出来。 　　但是大家一想到他那在水潭里游泳的姿势，很少有人不笑的好么。 　　“皇阿玛金安，额娘安。”小十四一进门，就先给亲爹亲妈请安问好。 　　清宫里头其实不是一见面就道“吉祥”的，道吉祥这个规矩，在清朝只是一些底层小太监见面的问候方式，一些牛一点的太监都不会用这种方式见面。 　　所以你要是敢对皇帝、皇后、皇太后、皇妃和皇子、皇女们来这一套，非得被拿下去打板子不可。 　　任何一个主子都不会这么干。 　　所以别到处跟人道“吉祥”，因为满语里头，吉祥的发音是“傻逼”……咳咳，这也是小十四为啥不给人道“吉祥”的原因。 　　这也太难听了点儿，他虽然今生是满人，可他前世当了三十几年的纯种汉人，何况，满人入关多少年了？早就被汉化啦。 　　“起来吧。”康熙倒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德妃就受不了了：“安什么安？你要吓死你额娘是不是？要不是老四派人来说明，我都要背过气去了，你个臭孩子，没事儿跑什么湖边，看什么船啊？不老实的在屋里头看书，你就来找额娘玩儿也行啊，你自己去干什么？” 　　德妃连珠炮似的一顿排揎，手上却把小十四拉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连舅舅毛都揪了一下，小十四跟个活猴儿似的：“额娘，额娘，别，痒痒……呵呵呵……没事啦！您儿子我会游泳，那水潭也不深。” 　　畅春园的水潭的确是不深，成人站起来也就到胸口，可是小十四才多大？他站起来都不到他皇阿玛康熙大帝的腰。 　　“小十四啊，你跟皇阿玛说说，你怎么会……那样的游泳？”康熙比较好奇的是，他这个小儿子，是咋学会那样奇葩的泳姿？宫廷里的奴才们，会的也就狗刨而已，不过，就算是狗刨，也没人教过他啊。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是看过小青蛙的人！”他还挺有理：“儿臣见过青蛙在水里头游，然后就学会了。” 　　“那你是在哪儿练习的呢？”康熙更好奇了，看小十四那样子，明显是挺熟练地么，但是他问过照顾小十四的奴才了，没人教过他，何况德妃也说了，从来没有让孩子学过游泳。 　　东北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满族，怎么可能热爱游泳呢？ 　　更别提小十四这么大的孩子，每日在自己额娘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上哪儿练习去啊？ 　　“儿臣是在澡盆子里头练习的啊！”小十四举起小胳膊，轮圆了画了个大大的圈儿：“儿臣的澡盆子可大了，装水可多了，泡在里头可好玩了。” 　　康熙跟德妃面面相觑，其他人也同样面部表情纠结成一团。 　　“虽然不能游远，但是可以飘上头玩么，儿臣就当练习了！”小十四还跟康熙撒娇呢：“到时候，皇阿玛您也弄个大澡盆子，儿臣可以带着您一起玩……。” 　　“哈哈哈……！”十阿哥第一个没忍住，哪怕九阿哥拉着他，他也笑出了声。 　　而且还是笑出了猪叫声！ 　　小十四惊恐的看着十阿哥，长得那么好看，笑声咋这么难听呢？ 　　他这一笑，其他人再也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康熙跟德妃也没忍住，最后也是笑了，而且一边笑一边摇头：“这孩子！” 　　小十三虽然也在笑，却拉着小十四站在德妃身边，偷偷地捏了捏小十四的手掌心，摸了摸他的腰啊，屁股啊，小腿儿等地，发现没什么问题才放心。 　　旁边站着的他亲哥，四阿哥也是如此，弄得小十四全身都痒痒了。 　　笑了好一阵子，康熙才心情很好的道：“以后朕会派人教导你们水戏，游泳可千万别学小十四。” 　　众人纷纷应声点头。 　　太子殿下甚至伸手摸了摸小十四的头：“以后可要当心一点，知道吗？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好了。” 　　“知道了，太子哥哥。”小十四仰头，可可爱爱的样子。 　　康熙皇帝十分满意太子的表现，毕竟太子是储君，亦是兄长。 　　倒是大阿哥，拍了拍小十四的小肩膀：“明年你来上书房，有机会，大哥教你骑马射箭，别老想着游水，咱满族儿郎弓马最为擅长！” 　　这也算是另类的“兄友弟恭”吧。 　　“好的，大哥！”小十四依然是一张可爱的小脸儿。 　　不等三阿哥开口，康熙就再次开口了：“好了，都先回去吧，你们的十四弟挺好就行了。” 　　这是明显的撵人的意思了。 　　众人纷纷告辞，只留下了德妃，四阿哥和小十三、小十四。 　　奇怪的是，大阿哥跟太子都想留下，那意思太明显了，可是康熙这个皇阿玛不开口，他们俩也不能强行留下，只好遗憾的离开。 　　这让小十四很莫名其妙，我落水了，你俩遗憾个啥？ 　　不过等人都走了，德妃却也要起身告辞：“这里是万岁爷清净之地，臣妾来看看孩子没事就可以了，还是回蕊珠院去吧。” 　　“你先不要着急离开，我知道你万事都求个安稳，但是此事却不行，你善于隐忍，可这事儿，你真的要忍下来？”康熙淡淡的看着德妃，这个他曾经很喜欢的女人。 　　德妃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争不抢，无欲无求，他宠爱的时候，德妃也不骄纵，他冷淡的时候，德妃也不惶恐，要说他看重德妃的容貌，那是有些吹嘘，德妃容貌不及卫氏三分之一；家世不及储秀宫妃的三分之一；祖上也只是包衣奴才出身而已。 　　可是她如此坦然自若的性格，才是他看重的东西。 　　听康熙帝这么一说，德妃突然泪如雨下起来！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明天就要入V了，今天再发一章肥的！ 第022章 身边大换人 　　“臣妾心里不平！”德妃哭的虽然不说是梨花带雨，却也真情流露，抱着自己的小儿子，拉着自己的养子十三，更有自己的大儿子四阿哥站在身边，德妃就这么哭了：“臣妾自诩在宫里头和和气气，没有欺负过谁，更没有陷害过谁！为什么要这么对臣妾？小十四他才五岁，五岁的孩子能干什么？能知道什么？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额娘……。”小十四有点害怕的靠着德妃。 　　“德额娘。”小十三也拉着德妃的衣袖，有点惶惶然。 　　“额娘，别哭。”四阿哥能干什么呢？他都十五岁了，只能有些手误无措的给德妃递手帕。 　　康熙不是没见过后妃哭泣，可是一般她们哭的时候，都是梨花带雨的，也有的哭的哀哀怯怯，可没几个像是德妃这样，哭的真情实意。 　　而且德妃平时并不示弱，也不好强。 　　管理后宫井井有条，平时并不冒尖儿。 　　现在却守着自己，和儿子们，哭的这么惨：“臣妾就这么几个孩子，小十四最小，平时都是跟小十三一起玩的，因为到了园子里才分开了这么两个时辰，就出了事，幸好只有小十四，要是俩孩子一起，臣妾可怎么办？敏嫔都后怕的哭了！” 　　的确是，小十三当时是在自己的额娘敏嫔那里，敏嫔跟德妃一起住在了蕊珠院。 　　那里清幽淡雅，很适合夏日避暑。 　　加上那里花木繁多，敏嫔很喜欢那里。 　　但是听说小十四出事之后，敏嫔的确是吓了一跳，抱着小十三都不敢撒手了。 　　平时这俩孩子，形影不离且不说，就连俩孩子的衣服，德妃也是一视同仁，有小十四的就有小十三的，一匹衣服料子，做两身衣服，也是小十三一套，小十四一套。 　　这俩孩子又相差只是几个月而已，对方是奔着小十三去的，还是奔着小十四去的？谁说得准啊！ 　　更何况，她晋封敏嫔，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要不是德妃的永和宫里头就她一个贵人，隔壁的成嫔也是个好的，她的日子的确是比旁人好过了很多。 　　可是她娘家式微，本人荣宠也已经是昨日黄花，现在她就十三这一个儿子，在御前也颇为得宠，万一没了，她可就没指望了！ 　　宫里头的皇女们是站不住脚的，无法依靠，长大了都去抚蒙，在草原上活过三五年的都少！ 　　唯有儿子才是后半辈子的指望。 　　而现在德妃这么一哭，小十三也受不了了，跟着眼泪汪汪；小十四就更别提了，早就掉起了金疙瘩。 　　也就四阿哥，板着脸，冷冰冰的，一看就怒气冲冲。 　　但是他隐忍着不发出来，无非是忌惮着什么。 　　康熙明白他忌惮的是什么：“此事，朕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可她也是万岁爷的女人……。”德妃明晃晃的不信啊。 　　“是朕的女人，但是你也是朕的皇妃，这是朕的儿子。”康熙正色道：“比起她如此恶毒，你们更重要。” 　　小十四听得一头雾水，但是德妃却擦了擦眼泪：“那臣妾就依靠万岁爷主持公道了。” 　　然后就带着儿子告辞了。 　　三个儿子送德妃回到了蕊珠院，在这里看到了敏嫔，同时，也是在这里用了一顿晚膳。 　　按照清朝后宫的等级制度，德妃的日用十分丰富。 　　乃是猪肉九斤，羊肉十五盘（每月）、鸡鸭共十只（每月），陈粳米一升三合五勺，白面三斤八两，白糖三两，核桃仁一两，干枣一两，香油六两，鸡蛋四个，面筋四两，豆腐一斤八两，粉锅渣八两，甜酱六两五钱，醋二两五钱，鲜菜十斤，茄子八个，王瓜八条，白蜡两支，黄蜡两支，羊油蜡两支，红箩炭夏五斤、冬十斤，黑炭夏二十五斤、冬四十斤，六安茶叶十四两（每月），天池茶叶八两（每月）。 　　年例还有三百两纹银。 　　不过，后宫嫔妃基本上都不是靠这些来生活的，很多是依靠皇帝的赏赐，娘家的支持。 　　德妃的娘家是内务府的，家里没啥能耐人，却能在生活上给她一定的照顾。 　　所以德妃这里的一切供给，都是很好的东西，同时，贵人的供给当然不如皇妃了，而敏嫔也将自己的份例跟德妃的放在一起用。 　　所以她们俩这晚膳其实还挺丰盛。 　　适合小孩子吃的肉末豆腐，鸡蛋羹，适合四阿哥吃的红烧面筋，板栗鸡。 　　适合两位妃嫔吃的果仁菠菜，醋椒小白菜和烧茄子，素烧瓜肉和香菇油菜。 　　粳米粥，红枣糕和排骨冬瓜汤。 　　看着也很丰富了。 　　可是康熙又派人送来了四道菜。 　　这可是御膳房大师傅的手艺，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清宫饮食由内务府和光禄寺管理。 　　下设御膳房、御茶膳房、寿膳房、外膳房、内膳房、皇子饭房、侍卫饭房，分别承办宫廷饮宴和日常饮食。 　　而其中的“御膳房”是负责皇帝饮食的专职机构。 　　内设管理事物大臣若干名，都是由皇帝特派的心腹之人。 　　管理事物大臣下设尚膳正、尚膳副、尚膳、主事、委署主事、笔帖式等官职，专司皇帝吃饭事宜。其下再设厨役、掌灶，具体为皇帝备膳。 　　清宫饮食制度严格，不仅有专门的厨师，专门的膳房，还有一套祖先留下来的膳食制度，有严格的份额规定，即每人每天有固定的米、面、肉、菜及调料，称为“口份”。 　　能吃到“御厨”的手艺，可不容易，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可康熙却让人送来了熘鸡脯、荷包里嵴、鼎湖上素和凉拌金丝瓜。 　　这都是御厨的手艺，上面的签子都是红纸金边，这可是只伺候万岁爷的御膳房出来的好东西。 　　两个女人吃得少，但是皇帝赏赐的菜肴是一定要吃完的，幸好啊，四阿哥吃的不少，小十三跟小十四也吃的很多，而且这些人光吃万岁爷的赏赐，足够吃完了，但是其他的就吃得少了。 　　小十四明知道这里头有内幕，眼巴巴的看着他哥跟额娘，可惜，德妃吃过了饭，就让四阿哥带着俩小的回去：“放心吧，这件事情，额娘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德妃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心里却狠狠地记了一笔。 　　“好，儿子这就带他们俩回去，请额娘和敏嫔娘娘放心。”四阿哥板着脸，还是很有气势的，他是永和宫的长子。 　　“额娘就把两个弟弟交给你了。”德妃这个时候才觉得，还是有个大儿子好，起码她能放心一些。 　　小十四就这么跟着他哥回到了承露轩。 　　然后他发现，身边的人看到他回来，一个个笑的犹如重生一般，尤其是费莫氏，抱着他哭的不能自己。 　　“我的小爷啊，以后可别带着几个人就出门！”费莫氏是十四阿哥最喜欢的奶嬷嬷，可是此时此刻，一直稳重慈爱的她，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嬷嬷，你别哭啊，小爷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小十四有点尴尬。 　　“好好地也不行啊，奴婢们差点被吓死！”费莫氏一拍大腿：“孙氏也是个没用的东西，德主子已经让她滚回家去了！连小爷都照顾不好，留着她有什么用？还有那几个跟着您的，都被打发走了，一个个不经心，不尽意！” 　　“没，他们都挺好的，而且那个婆子，我觉得是故意的。”小十四摆脱了费莫氏的怀抱：“让人都回来吧，用功不如用过，有了这次的意外，他们肯定有了经验和教训，日后就不会再犯啦！” 　　“有您这句话，他们也算是逃出生天了，不然就他们犯得这个错误，要是别的主子，早就杖毙了！”费莫氏说话特别狠，但是十四爷能将那些人一句话原谅了，也是这个小主子心善。 　　小十四晚上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就看到了原来的那些人，一个个跪在他跟前谢恩。 　　尤其是孙嬷嬷。 　　“奴婢日后一定看顾好您，再也不犯这个错误了！”孙嬷嬷身上还是有伤的，小十四闻到了一股红伤药的味道，他伸手示意费莫氏嬷嬷把人扶起来：“嬷嬷尽忠职守，只不过力有不逮而已，其他人的反应算是快的啦，以后当心一二即可，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如此大度，这几个人却感激涕零。 　　没办法，德妃将几个人全都打发出去了，还连累的伺候的十四阿哥其他人，都被罚了三月的月例。 　　小十四知道之后，大度的给每个人都发了三两银子。 　　不过当天下午，小十四这里就来了一堆人！ 　　一个大太监叫马连英，这是德妃宫里头原来的副总管，到了小十四身边，就成了十四阿哥的总管大太监； 　　两个总管太监，一个叫马宝一个叫马福，这俩是马连英的徒弟，也跟着他姓了马。 　　四个管事太监，分别叫康保、高喜、那文和伍德。 　　其中伍德是个大力太监，人会那么两手功夫。 　　青烟虽然没事儿，但是此时此刻却被德妃叫了回去，重新分配给小儿子两个大宫女儿，一个叫青莲，一个叫青梅。 　　而费莫氏升了大嬷嬷，成了小十四身边妇女的领导人，孙嬷嬷还是嬷嬷的级别，她犯了大错，没有照顾好十四爷，能留在十四爷身边，已经是万幸了。 　　所以她也没跟费莫氏争这个“大嬷嬷”的位置。 　　又有八个宫女儿，四个归青莲管，四个归青梅管。 　　剩下的小宫女，归孙嬷嬷教育和管理，她们也就做一做旁的活儿，是不能近身伺候阿哥爷的，而剩下的二十几个粗使嬷嬷，都归了大嬷嬷管。 　　后头的三十多个太监，分给了康保、高喜、那文和伍德。 　　其中伍德特意挑选了八个人，都是身强体健之辈，随扈在十四阿哥身边，把十四阿哥围的水泄不通，这回别说冲出来一个粗使嬷嬷冲撞阿哥爷了，就是冲出来一个犀牛，他们都能给联手撂倒了去！ 　　这帮子人一点不像是太监，更像是角斗士，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样子，要不是没胡子，小十四都要怀疑人生了。 　　而且这些人很能吃，每顿饭都是一碗大肉，三碗大米饭的量，还不算青菜、豆腐和咸菜，但是宫里头供得起。 　　何况他们练功的时候轻易不让人看，平时也能帮忙挑水噼柴，做一些粗活。 　　小十四被这帮人闹腾了三四天，再去旁边看看他的邻居小十三的时候，发现他身边也差不多！ 　　“这是要干什么？”突然哥俩儿身边围了一群人，每次出门哪怕是去隔壁都要带上最少二十个人、但是每次都要三十个往上的太监宫女，小十四这个不习惯。 　　别说他不习惯了，小十三也不习惯。 　　但是也得忍着，或者渐渐地习惯起来。 　　“德额娘说，明年我们就要迁宫了，今年把人配齐了，这都是经过内务府挑选上来的，保证我们的安全。”小十三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都是早就挑选出来训练好了的人。”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小十四想起了小十三小时候，刚来永和宫那会儿的事情。 　　“没有，这些奴才以后就是我们的人啦，当然不会欺负我。”小十三笑了笑：“如无意外，会跟着我们住到阿哥所，如果我们出宫建府，这些人也能跟着去的，要是我们不要他们了，退回内务府，他们很难再有好的差事分到身上。” 　　要是有奴才因为什么原因，被打回内务府，那就是有过失了，履历上有了污点，这样的奴才，以后很少分到好活儿，宫里头不缺使唤的人。 　　那些乳母们也就小时候能管束一下阿哥爷，大了这帮爷谁也管不住。 　　有的甚至会遭到这帮爷们的报复。 　　所以分到阿哥爷名下的这些奴才们，除非有人肯花大价钱大力气，才能策反他们有个通风报信的就不错了，其他的是不敢背主的，一旦发现，不止自己，全家都有掉脑袋的风险。 　　满族本就是一个半封建半奴隶制的少数民族，现在被汉人汉化了之后，更是多了一大堆的规矩。 　　“那就好，你不要总是老好人，他们犯了错，该罚的罚，该骂的骂，谁做得好了，也有赏赐。”小十四故意大声的道：“但是谁要是想背着咱们兄弟干点啥，一旦被发现了，看小爷不活剥了他的皮去！” 　　所有人听了，都噤若寒蝉。 　　倒是小十三，拉了拉小十四：“你落水的事情，八成有眉目了。” 第023章 深宫旧怨 　　“你怎么知道的？”小十四有些惊讶。 　　“我额娘的人告诉我的，让我看好你。”小十三拍了拍小十四的肩膀：“我们只要老实的待着就好，有皇阿玛在，不会放过什么人的。” 　　“什么意思？”小十四皱眉。 　　“你落水，是有人在背后支使那个粗使嬷嬷下的手。”小十三小声的道：“皇阿玛查到了。” 　　“嗯？”小十四本来挺可爱的婴儿脸，顿时就撂了下来：“谁？” 　　“以后你就知道了。”小十三不说，但是随后，俩小就被四阿哥叫了过去，考校了一下书本上的东西。 　　然后晚上又去了德妃那里用晚膳。 　　德妃那里的晚膳十分有意思，今天晚上吃的东西就很特别，是一桌子的河鲜。 　　清蒸鲤鱼，红烧鲫鱼，牡丹河虾，糖醋鲢鱼，剁椒胖头鱼，山药鳝鱼汤……。 　　甚至还有一道爆炒河蚌肉。 　　“今天吃这些吗？”小十四的眼睛瞪的滴熘圆儿。 　　全都是河鲜啊！ 　　这样的席面在宫里头哪怕是钦点也没有，因为宫里头根本没河鲜这玩意儿。 　　“这是你皇阿玛亲口吩咐的，园子里吃什么的都有，这一桌河鲜，知道你喜欢，尝一尝吧。”德妃对大儿子都没有对小儿子这么关注，知道小儿子对河鲜感兴趣，就在康熙面前提了提，于是，就有了这一桌的河鲜。 　　“哦哦，好，吃，吃！”小十四高兴地吃饭。 　　他能吃的东西不多，但是每一道他都吃了三口，按照规矩，每一道菜也只能吃三口，这里伺候用膳的是青花，每一道菜都直给他一勺而已。 　　但是也能让他吃饱。 　　还有，这些菜他这一世可没吃到过。 　　宫里头没有新鲜的鱼虾，吃的小十四那个美啊，还给他哥夹菜，还有十三哥。 　　“这次是托了你的福，你也吃呀！”小十三给小十四多夹了一段牡丹河虾。 　　也就这样了，再多也不能。 　　倒是四阿哥，他不爱吃这些，不过山药鳝鱼汤他倒是喝了两碗。 　　但是吃饱喝足了之后，小十四一抹嘴儿就问了：“额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落水的事情。” 　　“你想知道？”德妃比较惊讶的是，这孩子才五岁而已，但是镇定自若的像是他亲哥那么大似的，他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想，儿臣总要知道，谁那么惦记儿臣啊？”小十四却笑着道：“皇阿玛也要给儿臣一个公道，儿臣想知道。” 　　“额娘，告诉小十四吧，他应该知道。”四阿哥竟然支持小十四。 　　十三阿哥也道：“儿臣也想知道详细，那人是针对我们兄弟俩的！” 　　他都这么说了，德妃跟敏嫔对视一眼，两个女人点了点头，跟在德妃身边的青花就开了口：“这要从您拿下了万岁爷身上的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 　　“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小十四早就忘了这个事儿了。 　　“是的，那大红色的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是春常在万琉哈氏给万岁爷的，结果您拿下了那个，换上了五公主亲手编纂的明黄色万事如意结。” 　　“春常在？”小十四虽然在宫里头长了五年的时间，但是他头两年只是一个婴儿，这两年也只是一个幼儿而已，除了永和宫他最熟悉，其次就是慈宁宫，其他宫殿他也只知道诸位娘娘是谁而已，宫里头不少皇妃，更不少嫔妃。 　　何况清宫里头的后宫女子有十三个品级之多。 　　除却皇后之外，还有皇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以及官女子。 　　七个位份，又分为有封号和没有封号之别，只有官女子不可能有封号，所以一共是十三个品级。 　　康熙帝后宫的女人，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了，他上哪儿全知道去？ 　　“万琉哈氏宫里头有三位，定嫔、春常在与庶妃万琉哈氏。”青花道：“其中，春常在因为那攒心梅花样式的络子被您换了下去而记恨在心，与其管事太监郭明提过，想要给您一点颜色看看，不过郭明那奴才不敢朝阿哥爷下手，此事他就一直是拖着没办，但也没有跟人提起过，更没有告发的意思！后来春常在却日夜惦念此事，成了执念似的，其贴身宫女西翠为了讨好春常在，竟然走通了庶妃万琉哈氏身边人的路子，以比较受宠的庶妃万琉哈氏的名义，要挟了一个粗使嬷嬷，这粗使嬷嬷在宫外的孙子因为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而被春常在万琉哈氏拿捏在手里，让她去撞您！” 　　“这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如今万岁爷圣明，查清了此事的来龙去脉。”青花柔声细语的道：“庶妃万琉哈氏自然是清白的，但是春常在就……。” 　　说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德妃，她是个宫女，奴婢之流，不太适合说主子们的事情。 　　“春常在已经褫夺封号，荣耀和位份，打入冷宫赐死。”德妃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和缓，但是说话的内容却十分惊人：“至于那嬷嬷家，全家处死！还有那郭明，被打入了慎行司，西翠自缢，尸体交给其家人带回去。” 　　清朝的宫女，全部来自在旗人家家里头选拔。 　　所以才有这样的“优待”，把尸体还给家里人。 　　小十四听了之后点点头，一点没变脸。 　　德妃十分欣慰。 　　敏嫔也很开心，因为小十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回去承露轩之后，小十四晚上就有些睡不着觉了，屋里头要有灯火不说，以前还有不让人守夜的习惯，但是现在，他一刻都离不开人，没办法，费莫氏这个乳母只好哄他睡觉，守在他身边，还点着烛火，第一夜如此，第二夜如此，到了第三个夜晚，十三阿哥来了。 　　“十三哥？”这个时候该是入寝的点儿了，十三哥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觉，来找你一起睡啊！”小十三让人将被褥铺好：“一起睡吧。” 　　“好。”小十四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两个人并排躺在炕上，睡姿还都不错，费莫氏朝十三阿哥的乳母点点头。 　　费莫氏希望十三阿哥能安慰一下十四阿哥，起码哥俩儿睡几宿，能让小爷不那么烦躁不安。 　　小哥俩儿躺在炕上，把守夜的人撵去了外间的榻上睡觉。 　　而他们俩小的则是将小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十四弟，别怕，那女人已经被皇阿玛给杀了，不会再来害你了。”小十三不是小十四这种“幼儿的皮子成人的魂”，他只是出自真心的想要哄一哄小十四，甚至还笨拙的伸出小手，拍了拍小十四的被子，权当安慰了。 　　小十四知道这是他的善意，也就把小脑袋又往他那边靠了靠：“十三哥，我只是不明白，我跟那位春常在都没见过，而且当时换下那个络子，是因为吴姐姐的一片孝心而已，她既然能编一个，那就能编第二个，甚至可以用此事跟皇阿玛多多的套近乎，博得宠爱，而我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跟她争宠吗？我们根本是风牛马不相及的存在，她……她竟然就要杀了我？要不是我会点水，就真的会被淹死。” 　　第一次，小十四感受到了来自这场意外的恶意。 　　他从穿过来开始，就备受宠爱，德妃时时刻刻的看护，四阿哥的爱护，甚至就连康熙皇帝，对他这个曾经最小的儿子，也十分关注，不然不会让李德全来给他当谙达师傅。 　　小十四在宫里不是没见过宫斗的戏码，而且还挺多，他额娘德妃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每次这帮女人的斗争，都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谁的衣服料子好一些，谁的衣服料子褪色了，谁的首饰漂亮，谁的玉镯子成色不好，再不就是谁的娘家有人升官，谁的娘家有人被撤职，理由也是奇葩的不得了，什么贪污腐败这都是小意思，还有偷人家上司的小老婆、踹寡妇门、挖绝户坟……。 　　各色事情五花八门，但是没有闹出人命的意思。 　　宫里头闹出人命是很严重的事情，哪怕是再愤恨，也不会伤及人命的，更何况，他不是穿越到奴才的身上，他是个皇子啊！ 　　历朝历代，哪怕是末代的皇子，也没有谁是被女人算计淹死的，何况那个女人他都没见过啊！ 　　或许，那个女人见过他。 　　一个络子而已，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我额娘说，后宫的女人们，最初承宠的时候，会很开心，但是皇阿玛的心不可能在一个女人身上，他的心里头装了很多东西，家国天下，江山社稷，很少会有风花雪月的兴致，可后宫女人们，却将他视为天，视为所有，一旦发现宠爱薄了，就会心生怨怼，那样的女人，在后宫都活不长，只有像我额娘那样，学德妃娘娘，处置坦然，才有可能在后宫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小十三小声的道：“哪怕我额娘现在是敏嫔了，可她跟着德额娘学，不争不抢，才能在后宫安稳的活下去。” 　　而且因为额娘成了敏嫔，也能自己养活十五妹妹了。 　　至于十三妹妹，在宜妃娘娘那里也过得不错。 　　他在德妃这里也很好，而他们娘俩儿就坚定地跟着永和宫的脚步走。 　　果然，他在皇阿玛跟前儿，也很得脸，加上小十四跟他一起，俩人在皇阿玛跟前儿都十分受宠。 　　“我知道了。”小十四想了想：“十三哥，睡吧，明天起来，就有红豆流沙包吃。” 　　“嗯。”小十三又拍了拍小十四。 　　小哥俩儿美美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果然有红豆流沙包吃，而第二天晚上，小十四迎来了亲哥，四阿哥胤禛。 　　“睡觉。”四阿哥不怎么会哄小孩子，但是亲弟弟么，不用哄，直接跟弟弟睡在了一铺炕上，说实话，这个感觉很神奇，他从来没有跟兄弟睡在一铺炕上过。 　　小十四还傻眼了半天呢！ 　　他哥从来没有主动跟他睡在一铺炕上过。 　　“哦。”但是小十四什么都不能说，老实的躺在被窝里，突然觉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被子，这是典型的哄小孩儿睡觉的姿势，而昨天是十三哥，今天是他亲哥。 　　大概是两个哥哥轮流陪他睡了一晚上的原因，第三天晚上小十四就被开心的单独召见，跟他一起用了一顿御膳。 　　“皇阿玛的御膳好多菜啊！”小十四觉得皇帝的御膳好奢侈，其中光是拼盘摆设就好几道，这种摆设的菜肴一般都不吃的，光是觉得看着好而已，但是那也十分漂亮了。 　　有用一个大萝卜雕刻成的一只翡翠凤凰，有用黄瓜摆盘成孔雀的样式，还有用紫萝卜雕刻的牡丹花儿。 　　什么都好看，充分展示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八个字。 　　“吃吧，不过吃完要跟皇阿玛去熘达熘达，免得积食。”康熙皇帝有点补偿的心理，让小十四吃了个肚儿圆，又牵着他的手，出门熘达了一个时辰，才返回寝殿，然后竟是决定搂着小十四睡一晚。 　　小十四兴奋的像个活猴儿似的满炕蹦跶：“我要跟皇阿玛一起睡了，太好啦！” 　　“好了，洗漱过后，上炕来。”康熙哭笑不得的看着欢唿雀跃的小十四。 　　跟天子同寝，规矩还要多一些，不过小十四到底是皇子，又有所不同，他昨天刚洗过澡，今天就不必了，只是换了一身寝衣，老实的躺在被窝里，闻着自己皇阿玛的龙涎香味道，睡得很深沉。 　　皇帝的衣服，一般都用龙涎香熏制一二，一个是防蚊虫，二是提神醒脑，又能安神魂魄。 　　是十分珍贵的香料，而且龙涎香非皇帝不可用，非御赐不可得。 　　这屋里头点燃的香料也是很安神助眠的，于是他就睡了第三个好觉。 　　只是康熙看了他半晚上，才偷偷地叫了今天值夜的一位有很高经验的育儿嬷嬷过来：“十四阿哥可有妨碍？” 　　“回万岁爷的话，十四阿哥只是因为太小了，没有经历，这才有些吓得神魂不稳，如今四爷、十三爷都陪着他睡过一宿，已经无事，您再陪着住一夜，更是平安！”老嬷嬷很会说话，而且看事情十分准确：“如果您还不放心的话，不如请萨满来给十四爷安魂祈福。” 　　“那倒不用了，等朕祭祀奉先殿的时候，带着小十四一起，让祖宗们多多保佑他。”说着还摸了摸小十四酣睡的小脑袋。 　　老嬷嬷躬身行礼，慢吞吞的退了出去，隐藏在了黑暗里。 第024章 嫡福晋啊！ 　　大概是真的被“陪睡”了三夜之后，心绪定了，小十四第四天自己睡了，也没有做噩梦。 　　这才让所有人松了口气。 　　反倒是学业进展很快，因为小十四是很聪明的孩子，除此之外，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康熙皇帝还带了诸皇子去游船，算是侧面的让小十四坐了一回船，还在船上吃到了鱼片粥、响油河虾等等新鲜现做的河鲜类美味。 　　尤其是响油河虾，这道菜必须现做现吃才美味。 　　大概是美食真的能抚慰一下小十四脆弱的心灵，他倒是在园子里生活的不错，恢复了以前的活泼。 　　而且园子里风景好，随着夏日的来临，这园子里郁郁葱葱的不说，因为水道发达的关系，的确是十分凉爽的，他又闲不住，今天看到个鸟窝还惦记上了，明天看到湖面上越起来的虾子，就站在湖边流口水，这虾子其实不是吃的，是观赏用的，看守湖泊的太监总管还跟他献殷勤：“别看这虾子大，但是弹跳的高，很多贵人都喜欢看，是这湖边的一景。” 　　然后他就看小十四阿哥擦了擦口水：“那一定很好吃！” 　　虾子弹跳的那么高，肉肯定紧实，而且个头虽然小，但是浓缩的都是精华啊。 　　大概是他乃是园子里最小的主子了，小十四得到了非常大的自由，吃饭上的自由。 　　不止每吨都有一二道河鲜可以吃，零嘴也有了小鱼干、炒田螺这样的东西，还有虾仁馅儿小馄饨，牡丹虾仁蒸蛋等等。 　　夏日炎炎，果蔬瓜菜也都下来了，小十四的饭菜就有了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做成的美味佳肴。 　　这一日正在自己的额娘这里吃晚饭，抱着金饭碗（嗯，皇子们的饭碗都是金的！奢侈吧？）他的额娘德妃，却是跟他哥，胤禛提起了选秀的话题。 　　今日十三阿哥去后头陪着敏嫔用膳了。 　　所以饭桌上就他们娘三个，德妃才提了此事。 　　“你皇阿玛的意思，是在这次选秀之后，给你挑一个嫡福晋，恐怕再过不久，就要将你们分封出府了。”德妃左右都是信得过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说：“你的嫡福晋，必定要慎重。” 　　四阿哥看了看抱着金饭碗刨饭的亲弟弟：“皇阿玛给选的自然是好的，儿臣没什么挑选的意思。” 　　嫡妻贵重，这是满人的一贯看法。 　　但是阿哥们除了有嫡福晋之外，还有侧福晋和庶福晋，妾室姨娘和格格。 　　这后院就跟后宫一样，也是分等级的，第一当然是嫡福晋，其次是侧福晋，再其次就是庶福晋，这都是要上玉牒、宗人府备案的，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随随便便就能打发的存在。 　　而妾室、姨娘和格格，这都是没啥名分的存在，宫里头赏赐下来的倒是能在宗人府备案，但上不了玉牒。 　　且没有人员定数。 　　一般来说，嫡福晋就一个，侧福晋俩，庶妃可以有四到六个不等；至于妾室、姨娘和格格，那就随便了。 　　但是嫡妻，尤其是原配发妻，的确是非同寻常。 　　小十四太小了，他只管吃饭，但是耳朵却竖了起来。 　　“你如果有喜欢的女子，跟额娘说，额娘好歹是宫妃，也能赏你。”德妃乐呵呵的道：“那个宋氏你喜欢吗？她出身低了点，但是当个侍寝格格还是够的，又听话乖巧。” 　　其实宋氏出身真的不高，只不过，宋氏是四阿哥除了侍寝宫女之外，第一个女人。 　　德妃不想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塞给大儿子，宋氏老实巴交的性格，入了德妃的眼。 　　不同于别的女人，妖娆张扬，宋氏面容清秀，性格软糯，不是那种兴风作浪的人。 　　“宋氏很好，很听话。”四阿哥对这个女人的印象无非是“听话”两个字。 　　在后院待的安静，要不是他找人，这女人从不主动找他，别的女人大概会隔三差五往书房送个汤羹点心的，但是宋氏不会，她只会给他做一些衣服鞋袜之类的东西，针线活儿不错。 　　小十四知道宋氏，是今年正月里赐给四阿哥当格格的女人，没见过，那个时候他很忙，正月里忙过了之后，又要忙着打点来畅春园的事情，然后他就来了，而宋氏没那个幸运，来畅春园避暑，她还在四阿哥的后院呢。 　　德妃想了想：“那额娘再给你一个怎么样？如今正好是秀女大选之年，有不少好的秀女。” 　　“额娘，不用了吧？”四阿哥胤禛脸色微红，不知道是不是醉虾吃多了，还是害羞了。 　　其实四阿哥并不太在意女色，他身边如今只有宋氏一个女人，而且他十五岁，前头的三阿哥都没有成亲，尤其是太子，还没有立太子妃。 　　虽然太子有不少侍妾，可没有一个上的了台面，连个侧妃都没有。 　　“怎么不用了？宋氏到你身边也有半年多了，怎么也没个好消息出来？听说太子的一个庶妃有了身孕，太子这东宫没有太子妃，难道也要叫你们后院都空着吗？你三哥可比大一岁半还多呢，你看看荣妃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还不是因为太子的婚事迟迟无法决定，你们的婚事就跟着耽误了。”德妃提起此事就颇有怨念，太子妃的人选没定，难道要她的儿子都跟着耽误亲事？ 　　很明显，这事儿是个当额娘的都忍受不了。 　　而荣妃马佳氏，跟德妃乌雅氏，还有其他几个阿哥也渐渐大了的妃子，联络母家一起发力，这才让万岁爷点头给儿子们选媳妇儿，不然还得继续装聋作哑下去。 　　“额娘！”四阿哥看了一眼四周的奴才：“皇阿玛对太子储君最是看重，太子妃的人选迟迟不定下来，也是因为这太子妃太贵重的关系，太子哥哥也是如此想的，至于我们……皇阿玛这不是已经同意选嫡福晋了么。” 　　“你放心，别的事情，你额娘我可不敢掺和，但是你的事情，却是我这个当额娘的必须要提的，做额娘的最想看到的无非是你们好好地，将来娶个贤惠的媳妇，生几个可爱的孙儿。”德妃表明自己只在乎儿子的婚事，这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谁都说不出来什么，至于外面朝政上的大事情，她可小心着呢，绝对不提一嘴。 　　小十四抬头说了一句：“我也想要小侄子。” 　　“乖，吃你的饭。”四阿哥给他夹了一段龙井虾仁让他自己吃，抬头看了一眼德妃：“额娘，我知道您的心思，但是儿女婚事，还是皇阿玛圣心独断。” 　　“我知道，也不是要马上就成亲，如今秀女们才入宫而已。”德妃乐乐呵呵的一点都不在意大儿子的小小反抗：“定下来之后，还要走礼，起码明年开春才能成亲，你不用着急。有了嫡福晋，你才算是长大了，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宫里头还在读书没有什么正经事儿干的，就是太子、三阿哥、四阿哥一直到十阿哥、十二阿哥。 　　这不，眼看着明年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就去上书房读书了。 　　可是大阿哥已经有了差事，早在康熙二十九年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出征厄鲁特蒙古噶尔丹，那个时候十四阿哥才一周岁啊！ 　　二十九年的时候，年仅十九岁的允禔奉命随伯父抚远大将军福全出征，任副将军，参与指挥战事，深得康熙帝的器重。 　　眼看着，这位皇长子拥有了军功，在军中混的是风生水起，皇宫外面的府邸也是有名的，又有贤内助主持中馈，东宫嫉妒的都要发狂了。 　　以前没啥想法的人，现在看到东宫跟皇长子事事儿不对付，这个时候还没有夺嫡的意思，因为康熙没有对太子表示任何不满。 　　可是有大阿哥当前带头跟东宫作对，剩下的三阿哥要说没啥想法，骗鬼去呢！ 　　不过四阿哥现在还是坚定地太子党。 　　他是真的没什么想法。 　　“额娘不会害你的。”德妃道：“你的嫡福晋恐怕出身也不是多么的显赫，肯定不如大福晋，但是也不会太差，你额娘好歹也是有封号的皇妃。” 　　四阿哥沉默了一下：“儿臣一切听皇阿玛跟额娘的。” 　　这种事情上，他的确没有任何发言权。 　　小十四依然抱着金饭碗吃饭，眼珠子却骨碌碌的转。 　　德妃看了小儿子一眼：“你想什么呢？” 　　“额娘，我能先去看看未来的嫂子吗？”小家伙儿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眨巴着大眼睛：“未来的嫂子长啥样，我都不知道呢。” 　　“秀女是你想看就看的吗？老实的在园子里玩儿吧，这园子里的好景致多了。”德妃摸了摸小儿子的头：“你要是想玩儿，额娘陪你玩儿。” 　　“那额娘，明天能去山上挖野菜么？”小十四却提出来一个有趣的户外活动申请：“采蘑菇也行啊！” 　　“怎么不是打猎？”四阿哥心说“挖野菜”和“采蘑菇”太女孩儿了。 　　“我还小，打不了猎，也打不到鸟儿，只能干点稳妥的活儿。”小十四还挺振振有词：“而且额娘喜欢吃蘑菇，哥哥喜欢吃青菜，我不会种菜，总会采野菜的，嗯，皇阿玛更喜欢一些清新的凉拌小野菜。” 　　他倒是没忘了最大的老板，康熙皇帝。 　　“你皇阿玛这个时候，最喜欢吃的是黄花菜，这黄花子只能现采现炒，现吃才美味，那明天，额娘带你去后头，你挖野菜，采蘑菇，额娘呢，就采一些黄花菜来。”德妃道：“不过要早起一些哦。” 　　“好！”小十四点头，乖巧里透着一点伶俐：“也给哥哥一点黄花菜好不好？” 　　“好。”德妃看着大儿子小儿子，心里很满足。 　　虽然只是提了一次关于选嫡福晋的事情，可是四阿哥还是记住了这个重要的大事。 　　他的嫡福晋他也不知道皇阿玛要怎么安排，索性干脆不管，想管也管不了。 　　倒是第二天，小十四果然起了个大早，拉着十三阿哥，跟着德妃和敏嫔，娘四个一起去了园子里的一处有着潺潺小溪，杂树成林的地方，还有一片不小的草场。 　　这个草场明显是故意留着的，而且荒草凄凄之上，竟然有遍地的韭菜花、黄花子等等北方草原该有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里伺候园林的人，真的是有心了。 　　而小十四跟小十三一起拎着篮子去树林子里，竟然真的采集到了蘑菇。 　　哪怕不多，大概一人也就采了大半篮子，这要是炒菜吃的话，也就能有三五盘子那样。 　　“十三哥，这个是啥蘑菇？”小十四举着一个很大的灰色蘑菇问小十三。 　　“我也不认识，不如留着问四哥？”小十三现在对四哥最为佩服，因为四哥仿佛什么都知道。 　　“好啊！”小十四把蘑菇放在了自己的篮子里。 　　不止采蘑菇，还挖了一篓子的野菜，这个时候的野菜也挺多的，野黄花菜广泛分布于东北、华北及内蒙古，在林区、草原上还遍布沙参；东北、华北、西北地区林下常见荚果蕨、楤木；蕨菜、微菜、升麻等等。 　　而小十四特意挖了沙参出来！ 　　还挖了好几个呢，说是要给家里人煲汤。 　　小十三则是挖了一大捆的野葱！ 　　让小十四看的十分羡慕，因为他前世吃过野葱这个野菜，野葱具有特殊的辛香味，是深受欢迎的餐饮佐料，维生素C、磷的含量较高，有增进食欲，防止心血管病等功效。 　　当时可是流行过一阵子。 　　俩孩子弄了这么多的野菜，而两个女人则是带着大姑姑和青花等奴婢，弄了不少的黄花菜。 　　回去之后，当天晚上，康熙皇帝的御膳桌子上，就多了一道爆炒黄花菜，野菌骨汤和凉拌小野菜，尚且有一道大酱沾野葱的小菜。 　　那是一道小菜拼盘，野葱、干豆腐和香菜、小萝卜菜。 　　“这是？”他的御膳桌子上的东西一般都是有规制的，康熙知道这几道菜如此带有野趣儿，绝对不是御膳房的人敢给他做的。 　　“这黄花菜是德妃娘娘跟敏嫔娘娘去采的，这道野葱是十三阿哥割来的，这道菌汤的蘑菇是十四阿哥采来的，小野菜是两位阿哥一起挖的，说是给您尝个新鲜，十四阿哥还想给您掏个鸟蛋补补身体呢，被德妃娘娘给制止了，不过他还是孝敬了您一道香菇酿鸽子蛋。”梁九功笑着道：“还有这沙参鸡汤。” 　　“这野鸡是他们俩打的？”康熙皇帝兴致勃勃的看向了那沙参鸡汤。 第025章 游泳教练郝斯温 　　“额，不是，沙参是两位阿哥挖出来的……十四阿哥说，他还小，打不到什么东西，但是挖还是可以的。”梁九功嘴角抽了抽：“所以他特意挖了沙参，让四阿哥去弄来的野鸡，让御厨给您熬了这一砂锅的汤。” 　　康熙皇帝愣了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也是，朕想歪了，他才多大？不错，不错，知道孝顺朕这个皇阿玛了。” 　　“那是，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都要进学了，将来必定文武双全。”梁九功只能这么说，孩子太小，都不知道要怎么夸奖才合适。 　　倒是康熙皇帝，随后就赏赐了德妃一盅佛跳墙，赏赐了敏嫔一盅官燕窝，赏赐了四阿哥一道烧牛肉，赏赐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各一道海米冬瓜丸子汤。 　　孩子还小，吃食上是很注意的，但是康熙高兴啊。 　　他不在意那口吃的，在意的是心思。 　　果然，第二天，他就去看了德妃，破天荒的在德妃那里住了一夜，没有去找敏嫔这个年轻的嫔妃，跟德妃住了一夜之后，第二天还是用了早膳才离开蕊珠院。 　　夏日炎炎，小十四午睡起来就吃了一碗绿豆汤，晚上去额娘那里用饭，十三去了敏嫔那里，德妃就跟同样被叫来用膳的四阿哥说了：“你皇阿玛提了你的亲事，额娘没别的要求，只一点，要好生养的，你皇阿玛同意了。” 　　四阿哥夹菜的手一顿，然后继续夹菜：“多谢额娘。” 　　“你是永和宫的长子，你立起来了，你的两个弟弟才有依靠，额娘也是要依靠你的。”德妃让人给四阿哥盛汤：“但是额娘家世不显，你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外家，只能你自己争气，你的正妻嫡福晋……如果是高门大户，额娘自然求之不得，就怕……。” 　　就怕对方出自高门大户，不好相与。 　　德妃自己是没有磋磨儿媳妇的意思，但是如果儿媳妇对她这个婆婆也不太恭敬的话，那她也不能让儿子休妻，因为这是嫡福晋，势必会是天子赐婚。 　　从来只有死了的皇子福晋，没有被休弃的原配嫡妻。 　　而且满人还有一个特点，他们的嫡妻如果去世，只能续娶，而不是扶正！ 　　汉人王爷的王妃去世之后，扶正侧妃什么的，在满人看来非常不可思议。 　　更别提被侧妃庶妃小妾啥的拿下了，女人哪儿没有啊？凭什么要被自己后院的女人说一不二？ 　　电视里演的都是骗人的，小十四就在自己额娘宫里头，见过几次诰命夫人，从来只有续娶没有扶正一说。 　　“不管是谁，在天家面前，都是奴才。”四阿哥淡淡的道：“何况，皇阿玛指婚之女，必定贤良淑德，额娘不用担心。” 　　如果孝顺额娘自然好，但是如果不孝顺……他也有的是办法。 　　“好，额娘不担心，一晃你就十五了，要娶妻生子了。”德妃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十分欣慰：“等到上秋銮驾回宫，大概此事就会定下来。” 　　小十四人太小，没有任何发言权。 　　但是夏天在园子里真的很舒服，甚至小十四在好不容易见到了康熙之后，竟然求康熙去游泳。 　　“为什么要去游泳呢？”康熙摸摸他的头：“还是吓到了吗？” 　　“不是，儿臣是想，从来没见皇阿玛和哥哥们游泳唉！”小十四兴奋的晃动两只小手：“也没见到大家一起躺在炕上睡一觉的时候，皇阿玛，我们一起去游泳，坦诚相见啊，然后再回来泡个热水澡，我们兄弟们陪着皇阿玛一起睡觉。” 　　他才五岁，思维逻辑混乱一点，没人怪罪。 　　但是康熙很好奇：“你这是什么想法啊？”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小孩子的脑袋瓜子，整天在想什么？ 　　“儿臣听马宝说，很多男人们在夏天的时候，会在湖里头洗澡捉鱼，还有高喜说他们家兄弟八个，跟父母睡在一铺炕上！”小十四掰着手指头道：“孙嬷嬷说她家几个孩子也是如此，虽然不跟父母一个屋，但是大小都住在一铺炕上，皇阿玛，我们也都是亲兄弟啊，为啥不能住在一铺炕上呢？” 　　“穷人家没那么多地方，没有那么多的火炕，更没有那么多的柴薪和炭火烧炕，没有更多的被褥盖着保暖，自然要挤在一起睡，何况这大夏天的我们挤在一起睡觉的话，不热吗？”康熙听的都笑了：“至于游泳倒是可以，但是这里有戏水的地方，不用去湖里。” 　　“那一起去啊？”小十四很想让一群哥哥们光熘熘的下水玩一把，看谁还敢老是笑话他的蛙泳。 　　“你哥哥们要学习的，就你跟小十三去吧！”康熙道：“朕让人带你们去玩儿，那里有善水的人，教你们俩游泳。” 　　“好啊好啊！”小十四高兴了。 　　果然，最热的时候，三伏天里，小十三小十四就被护送到了一处地方，名为清漪馆。 　　这里是一处偏僻之地，但是畅春园乃是康熙皇帝的心爱之所，就算是偏僻之地，那也是富丽堂皇的，而这里是一排青石砌成的房间，一半覆盖的竟然是鱼鳞一般的玻璃窗，这个时候的玻璃透明度不好，有些青色的浊，并不是十分透明的样子，但是这些玻璃都是内务府自己制造出来的，虽然颜色不好但是以琉璃的手法烧制出来之后，只有巴掌那么大，椭圆形，权当瓦片用了。 　　以至于这清漪馆名副其实，一半透明入阳光，或者说是光线，一半以青石垒起来，中间又有青石搭建起来的清水池子。 　　大夏天的在这里的水池子里游泳，别提多美了！ 　　而且这里的水是温的，自然晒温，还有一个一口江南腔调的侍卫给俩小孩儿当教练。 　　“奴才郝斯温，给十三阿哥请安，给十四阿哥请安。”这个有点黝黑的矮个子侍卫，长的平平无奇，说话口音不同北方，但是身上只穿着一个大裤衩儿，露出来的胳膊腿儿，胸腹都很有勐男的意思。 　　“郝斯温？”小十四看着这勐男样儿的人：“你可真是，好斯文啊！” 　　这名字跟本人及其不相衬。 　　“你是哪儿的人？说话怎么这个口音？”小十三就很老实了，没有小十四那么促狭。 　　“奴才是江南道绿营先锋，伊尔根觉罗氏，后简拔至护军大营，如今任二等侍卫。”郝斯温倒是个实在人，自报家门：“奴才家在江南杭州西湖边的金门城墙下，镇国将军府便是。” 　　听了他这话，小十四十分惊讶。 　　满族基本只在河北，东北，就连陕西，山西，山东的满族都很少。 　　不过南方的话，倒是有满城，是城中城的样式，为什么呢？因为满清入关以来对中原及江南的汉族人的屠杀与压迫不亚于日寇，什么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所以民族仇恨很深。 　　清末的时候反清起义又以南方居多，比如太平天国，比如辛亥革命。 　　那个时候汉族人便展开了对满族人的血腥复仇，大批满族人被杀害，残余的满族人大部分改了姓氏，装成汉人，所以南方几乎没有满族人。 　　哪怕是现在，康熙当政的时候，南方的大城，也是分为内外，内城都住的是满人，外城则是汉人，或者其他种族的人杂居。 　　跟京城里的格局一样，京城的内城，住的都是满人，外城住的才是汉人，或者其他种族的人。 　　第一是满人人口少，哪怕朝廷供养也没有汉人人口多；第二就是民族之间的风俗不同，满人即怕被汉人融入，又不得不被汉人融入，从始至终，满族唯一没有跟汉人一样的是，他们的女人没有裹小脚的陋习！ 　　其他的，到了晚清时期，基本上跟汉人没什么区别了。 　　等到了小十四前世的时候，除了身份证上民族不同外，满族也同样说汉话，同样要考英语四六级啊！ 　　那个时候，满语没多少人会说了，满文也没几个人会写了。 　　“旗人不都住在内城吗？”小十四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郝斯温没想到十四阿哥这么小，竟然知道满人都住在内城，他不由得解释道：“因为那里离绿营进，过了金门就是绿营，故而家里没住在内城。” 　　“我知道绿营。”小十四点了点头：“你家也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清朝的兴起是倚靠它强大的八旗军力。 　　随着领土的扩大，清朝吸收了部分蒙古人与汉人的势力，对此皇太极另外设立了蒙古八旗与汉军八旗，用以壮大军力并加强管理蒙汉臣民。 　　到了清朝入关后，虽然八旗军人数达二十万，但兵力仍远远不足。为了加强对领土的有效统治，清政府招降明军、招募汉人组织军队，以绿旗为标志，以营为单位，所以称为“绿营兵”，独立于八旗军。 　　在清朝初年，大多为汉人的绿营军的职责尚只是镇守疆土，但随着八旗的腐化，绿营的重要性就日益加强。 　　在三藩之乱中，清军就是以绿营为骨干，先后派遣了四十余万绿营兵作战。 　　虽然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如今的绿营尚未腐化衰败，还是比较能征善战的。 　　但是在清朝后期，绿营兵才成了腐败的象征，最后甚至在清朝结束之后，沦为贼寇。 　　“多谢十四阿哥夸奖。”郝斯温又磕了个头才起来：“因为奴才会水，故而上头吩咐奴才过来守着这清漪馆，平时也偶尔下水游一游，这清漪馆里一共十八个侍卫，都是三等，唯有奴才和另一个班头都康额是二等，不过他回老家探亲去了，暂时这里奴才管着。” 　　“那你就是我们俩的游泳师父了呗？”小十三对游水没什么反感，但是他还是不太喜欢，要不是小十三生拉硬拽，他也不会非得跟来。 　　“是游泳教练！”小十四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穿着一个小裤衩：“教练，我们开始吧！” 　　他这么痛快，倒是让郝斯温愣了一下，他穿成这样，是为了让人知道他善水，而这里到底是皇帝的园子，除了他之外，其他人虽然不是衣冠楚楚吧，但也绝对不敢跟他一样，赤膊上阵。 　　而是光着脚丫子，穿着褂子和大裤衩子。 　　其实在清漪馆里执勤的这一伙人，都会水戏。 　　但是他来京里不是一二年了，补了二等侍卫之后，他也算是在京里头伺候过不少贵人，知道某些大家子弟从小就教养的十分严格，何况是皇子阿哥？ 　　搜以他从来没有小看过才五六岁的俩小阿哥，请安问好都十分规矩。 　　并不因为他们小而有所怠慢。 　　但是没想到两位小阿哥如此痛快，跟个小大人儿似的！ 　　而且一点不啰嗦的脱了衣服，穿着小裤衩儿的样子，太可爱了！ 　　要不是知道这乃是正儿八经的凤子龙孙，他都想去抱一抱了，不过还是忍住了：“那么，现在先热热身，我们把手脚筋抻一抻……。” 　　一个短小精悍的勐男，教两个五六岁的小娃娃游水，十分有意思。 　　中午的时候，德妃甚至派人送来了一瓮冰镇酸梅汤，大夏天的喝了特别舒爽。 　　下午俩小孩儿回去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 　　因为是游水么，这次跟来的都是太监，是伍德亲自带队。 　　当然，十三阿哥那边的也是个大力太监，跟伍德差不多。 　　而且他们都跟着学了游水，当天晚上，这位伊尔根觉罗氏·郝斯温，就被德妃赏赐了两盘菜，一盘红焖羊排一盘焦熘丸子。 　　敏嫔赏赐了一坛梅子酒，执勤的侍卫是不能喝烈酒的，尤其是忌讳喝醉酒。 　　但是梅子酒这种果子酒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四阿哥派人送了一囊的马奶酒，也可以喝一点。 　　最主要的是，康熙皇帝赏了这边看守清漪馆的所有人一桌席面，十二道菜，可把他们乐坏了。 　　第二天这郝斯温教导两个小阿哥更精心了，甚至还教他们俩一点水下的小巧功夫。 　　“这种水下的功夫在对敌的时候，十分管用，但是平时千万别朝下水的人乱用，很容易出人命。”这位大概是真的会水，不止是水戏（就是游泳的别称），还会水战，不论是水上还是水下，都有那么几手精髓。 　　“您放心，我们俩肯定不会随便乱用，当然，也会勤加练习。”小十四嘟嘟囔囔：“好歹是可以保命的技能。” 　　小十三只当他是无聊嘟囔，谁知道后来长大了，竟然真的用上了这“保命技能”！ 第026章 回宫过中秋 　　有了新的运动，小十四在畅春园里头过得十分惬意，读书上也没落下，四阿哥很满意。 　　其次就是各种玩儿，就连康熙都忍不住问过他：“为什么这么爱玩儿呢？” 　　“因为小十四明年就要去上书房了，要起得很早很早，从此之后就和孙猴子一样戴上了紧箍咒，再也不能偷懒了，趁着儿臣还小，要多玩玩。”小十四很认真的摆出了一张娃娃脸的忧伤：“等到以后就没得这么自由啦！除非儿臣长大了，出宫分府了，那样的话，就离皇阿玛和额娘远了，隔着高高的宫墙，进出都要禀报，那皇宫就不是小十四的家了，外面的府邸才是，到时候又要娶媳妇儿，又要养孩子……。” 　　本来听小十四这么说，康熙跟德妃都很伤感，觉得儿子大了，翅膀硬了，飞出窝去了。 　　可是后头小十四开始算计媳妇儿跟孩子，就让人哭笑不得了：“你这么点儿大，就想娶媳妇儿了啊？” 　　“哥都要娶媳妇了，我十年之后，也该娶媳妇了。”小十四心里叹了口气，他一个那啥，咋娶媳妇儿呢？他对女人没兴趣啊！ 　　可是又不好说出来，不得不憋着装小卖萌。 　　把康熙和德妃逗乐了之后，才放了小十四出门去找小十三玩耍，但是这帝妃二人却说了点四阿哥的婚事。 　　德妃的要求就明明白白的提了出来：“只要身体好，好生养的，您是知道的，老四的身体也不是很好，臣妾生他的时候还年轻不懂事儿，小的时候，这孩子更是三灾两难的过着，要不是孝懿皇后看的严，都不知道能不能长大。” 　　康熙心里也有些唏嘘。 　　那个时候宫里头不断地死孩子，一个接着一个，在大阿哥之前，就死了四个阿哥，两个格格了，没有一个活下来的，以至于康熙那个时候不得不把长子送去大臣家里寄养，自己回过头来，将整个皇宫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死了多少鬼蜮，又多少魑魅魍魉被灭掉，甚至，他的皇宫里头，女人只要在旗的，又跟皇玛么折腾出选秀赐婚等等手段，才压下了这股歪风邪气。 　　后头的皇子阿哥，格格们这才平安降生，健康长大。 　　那些嬷嬷们养孩子的本事，是他儿女们用命慢慢摸索出来的，真以为她们一来就会啊？ 　　养孩子的嬷嬷们，当年也没少死。 　　“好，朕答应你，一定选一个性格贤淑好生养的儿媳妇。”康熙皇帝点头答应德妃：“放心吧。” 　　“一切就拜托万岁爷了，将来小十四的媳妇儿就有福了。”上头的几个大一些的阿哥们，媳妇儿要是不挑好，下头的小阿哥们将来的媳妇儿可有的罪受了。 　　德妃的意思很明显，大儿媳妇要好好的挑，小儿媳妇就可以随便了。 　　康熙帝笑了，要是德妃两个儿媳妇都要好好的挑，康熙帝肯定不高兴，但是她并不得寸进尺，这很让康熙帝满意。 　　一夏天就这么过去了，过了七月十五的中元节，畅春园的人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因为康熙帝下了口谕，八月十日回銮紫禁城。 　　小十四也在收拾东西，只不过忙的是身边的宫女太监们，他倒是不忙，却带了一份薄礼，跟小十三一起送给了他们的游泳师父郝斯温。 　　礼物不多，的确是薄礼，但是宫里的东西，再简薄那也是好玩意儿。 　　因为对方算是个“武师父”了，小十三送了郝斯温一对精钢的分水峨眉刺。 　　据传说“峨嵋刺”为古代水战中使用的一种格斗短兵械，可在水中作刺杀或潜入水底凿穿船底之用，故又称分水峨嵋刺。 　　虽然后改为陆上应用，但是水里头才是这东西的天下。 　　据说这一武器最初是由峨嵋山一位僧人发明，故称之为“峨嵋刺”。 　　这东西是小十三特意找来的，两头细而扁平呈菱形尖刀锐刺。形如枪头；中间粗，正中有一圆孔，上铆一铁钉，钉子可在孔中灵活转动，钉串连一套指圆环，动作灵便，且入水之后也不会生锈。 　　郝斯温当时就试用了一下，左右手各执一支，将圆环套于双手的中指上，屈指握紧时可做拦、刺、穿、挑、推、铰、扣等动作技法，张手撒放时可运用手腕的拌劲和手指的拨动使之在手中做快速贴掌转动来迷惑对手，同时配合各种步型、身法、步法平衡、跳跃等动作，一整套动作下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小十三十分高兴。 　　而小十四则是送了他一把匕首，鲨鱼皮的匕首鞘，外面是一个有弹性的牛筋带，可以绑在大腿上，有松紧不说，用的时候，直接掏出来就能用，匕首小巧玲珑，匕首柄上还镶嵌了一颗蓝宝石。 　　“我还有一把，我的那一把上头镶嵌的是绿宝石，嘿嘿嘿，我们俩一人一把！”小十四正儿八经的道：“以后可不能忘了我们俩，郝斯温师父。” 　　“奴才不会忘了两位小爷的！”郝斯温十分认真的道：“两位的礼物奴才会带在身上。” 　　这段纯粹的师生之谊，很是简单美好，所以三个人都很珍惜。 　　除却这两样武器外，礼物还包括十两银子和两匹宫缎，这个倒是简单。 　　不过八月十日之后，小十四跟着大部队回到了紫禁城，就没再有机会见到这位游泳教练，名不副实的伊尔根觉罗氏·郝斯温。 　　而且一回到宫里头，德妃就忙了起来，选秀的宫女早在初春的时候就入了宫，按照规矩，过了初选、复选之后，秀女们会在宫里头住满一个月归家，然后可以自行聘嫁。 　　而过了三选的秀女，是要在宫里头住满一年的，这样的秀女被称之为“小主”，意思就是这些秀女品貌俱佳，家世显赫，回头都是要跟贵人配对的，有可能留在宫里侍奉万岁爷，也有可能是赐婚下去，更有可能是匹配宗室子弟。 　　但更好的是拴婚！ 　　所谓拴婚是本人的婚姻并不由本人来决定，而是由别人来决定。 　　这里的别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满族人来讲，因为八旗组织的存在，因此八旗子弟的婚姻必须经由八旗管理部门的审批，万岁爷点头才算是能“成亲”，不然都不可以！ 　　而一般万岁爷所赐的拴婚，除了“黄带子”之外，就是皇子阿哥们了。 　　黄带子是清朝宗室别称，清太宗崇德元年的时候，规定亲王以下宗室皆束金黄带，以示身份，故称“黄带子”，一般就是跟皇室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有此优待。 　　而“红带子”是清代皇室旁支子孙的代称。清制，以太祖努尔哈赤之父塔克世为大宗，称其直系子孙为宗室；而以其叔伯弟兄之子孙为觉罗。 　　按照清朝政府的规定，宗室腰系黄带子，觉罗身系红带子，用以显示身份的特殊。故此宗室也俗称黄带子，觉罗唿红带子。不过比较起来，觉罗的血缘要远一些。 　　满人人口少，尽管入关已经快百年了，但是人口的发展始终是个慢活儿。 　　不过每次选秀都是一阵忙，不止要忙着给宗室请婚、赐婚的，这次还要忙着找儿媳妇呢。 　　康熙透露出来的意思，这次要一口气给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一起成婚，选嫡福晋。 　　三位皇阿哥的嫡福晋人选，就要在这一批秀女里挑了。 　　三阿哥的额娘荣妃马佳氏，上蹿下跳，她想给自己的儿子，选一个世家大族、出身显赫的嫡福晋，毕竟她比较特殊，当年第一个给康熙生儿子的就是她，结果生一个死一个，三阿哥之前，有三个哥哥出生，但是都没留住，好不容易三阿哥养大了，荣妃十分看重这个儿子。 　　四阿哥的额娘德妃倒是劳神在在，她只让人去打听秀女们的品貌如何？而不是去挑三拣四。 　　五阿哥的生母乃是宜妃，不过十一阿哥眼看着又要不好了，宜妃没心情找儿媳妇，何况五阿哥的婚事，她就是想要插手，也得看看皇太后乐意不乐意。 　　毕竟五阿哥胤祺是从小长在慈宁宫的，皇太后对他的婚事也很在意。 　　这么三位皇阿哥，顿时成了很多人眼中女婿的人选。 　　小十四也想去看看你秀女都长啥样儿？但是德妃没让！ 　　“你还小，看什么秀女？去看书！”这是德妃的原话。 　　不过小十四还是趁着德妃管着他松一些的时候，跑去找十三阿哥一起，去宜妃那里看了看十一阿哥，看了看十三格格，又跑去慈宁宫给老太后请安，看看五格格，还送了她们一些小礼物。 　　绕了一圈之后，俩人睡了个午觉，起来吃了些点心，无事可做，不想看书，小十四提议去干清宫看看：“我们长这么大，都没有去过，马上就要六岁了，要去御门听政，都不知道前头长啥样儿呢！” 　　“那去看看呗！”让小十四说的，小十三也就动心了。 　　这俩小阿哥如今身边跟了二十多个人，都是太监宫女和大姑姑，俩小孩儿要去前头，拦不住，德妃没在宫里头，“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了，这俩小的直接就带人往前闯。 　　两个小阿哥顺顺利利的到了前头的干清宫。 　　干清宫外的月华门正与养心殿的遵义门隔着西长街斜对，从遵义门进入，是一个狭长的院子，院子东西建有值房，供伺候的奴才们上差和休息。 　　院子的北院墙正中就是养心门了，养心门是一座琉璃门楼，黄琉璃瓦歇山九嵴顶，两侧为随山影壁，红墙黄瓦，金钉朱扇。 　　养心门前陈设有鎏金铜狮和铜路灯各一对。 　　从养心门进去，东西两侧宫墙边各有一座琉璃照壁，后面是东西配殿，正北就是养心殿了。整座宫殿外围还设有东西围房。 　　养心殿整体呈工字形，分为前殿、后殿。 　　前殿面阔，进深各三间，前接抱厦。 　　干清宫前面的广场很大，且没有任何遮掩物体，俩小的前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着，后头跟了一大堆的小尾巴，想让人看不到都难啊！ 　　今日御前值班的是李德全。 　　他眼神儿好啊，这俩小阿哥的谙达可是他，于是他只好哭笑不得的进去禀告了万岁爷，俩小阿哥带人来了干清宫！ 　　“是有什么事儿么？”康熙皇帝正在看奏折，投都没有抬。 　　“没看出来，奴才这就去问问，二位小阿哥从来没有来过前头呢！”他是巧妙地提了一嘴，而且两个五十六的孩子，能有什么“大事情”，非得来干清宫啊？ 　　八成是跑来玩儿了，这俩可是把后宫都逛遍了的主儿。 　　“去问问！”康熙也不认为俩小孩儿有什么大事情，非得来干清宫找他这个皇阿玛。 　　李德全果然跑了出，这个时候，两个小阿哥已经到了干清宫的宫门前，看着里头森严的门脸儿，愣是没迈动小短腿儿。 　　还是看到李德全来了，俩小才跑过去，一人一个抱着人家的大腿：“李谙达！” 　　奶声奶气的，让李德全的心都软了：“给两位小阿哥请安，您两位这是？” 　　“来找皇阿玛玩儿呀！”小十四探头探脑的道：“从来没有来过干清宫，好奇！而且明年我们俩就够年纪，御门听政啦，那个，听政的时候，离皇阿玛远么？能听见皇阿玛说话么？” 　　“这个您到时候就知道了，万岁爷已经知道两位小阿哥来了，不如进去给万岁爷请个安？”李德全笑着道：“万岁爷还问两位小阿哥可是来有事情？既然不是，那就进去看看，也免得万岁爷惦记。” 　　“好啊！”俩人点头，跟着李德全走，后头一串儿的尾巴跟上。 　　不过他们没有去干清宫，而是去了养心殿， 　　干清宫东边就是养心殿的殿门，他们的小尾巴没有进去养心门，而是在养心门与干清宫西门那里的过道上站着。 　　两个小阿哥进了养心殿，给他们的皇阿玛请安问好之后，康熙有些意外的扬了扬眉毛：“来找皇阿玛有事情？” 　　“就是来看看皇阿玛，儿臣跟十三哥哥从来没有来过前头。”小十四爬起来之后，立刻就扬起小脸儿道：“来这里看看皇阿玛，顺便去看看干西的阿哥所，明年就要迁宫住过去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将来的窝是个什么样西呢。 　　小十三也很想去看看。 第027章 宫里过中秋 　　“那里正在整修，狼烟地动的去干什么？看一堆瓦砾吗？别去了，跟皇阿玛用一下晚膳，到时候就回去后宫，你们还小，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康熙将两个小的叫到跟前摸了摸肉乎乎光熘熘的脑袋：“去冬暖阁玩一下，等皇阿玛看完了折子的。” 　　“这就是折子吗？”小十四好奇的看了一眼：“都写的是什么？歌功颂德吗？” 　　“应该是国家大事！”小十三也好奇的看了一眼：“封皮颜色不一样啊。” 　　康熙的御案上，摆着好几摞的奏折，封皮五颜六色，并非统一的颜色，而且折子上都是缎子面儿的，看起来十分华丽。 　　“那我们不打扰皇阿玛了，我们去冬暖阁。”小十三乖，小十四更乖，俩小孩儿手拉着手跑去了冬暖阁，门槛儿有点高，俩人是趴着迈过去的……没办法，这宫里头各种讲究，门槛的高度更是如此，刚才进殿里的时候，也是如此。 　　门槛儿不是用来“迈”的，他们俩必须要用“趴”上头过来的姿势。 　　倒是两个小儿子的懂事，让康熙十分欣慰，看过了很多奏折之后，才要传膳，才想起来两个小儿子。 　　去冬暖阁一看，好么，俩小家伙儿对他这个冬暖阁很感兴趣，这会正在看地球仪。 　　“我们在的地方，是在球上？”小十三稀奇的看着地球仪。 　　“当然！”小十四看着这有点粗制的地球仪，这上头的标志很有意思，因为只有大清被标注的有七分清楚，而外海那些地方，被标注的就有些模煳了。 　　法兰克只有巴黎；大不列颠也只有大不列颠群岛和英格兰、苏格兰以及爱尔兰，连北爱尔兰都没有标注。 　　五大洲四大洋更是一片模煳的称谓，连印上去的文字都是外文。 　　这是欺负谁不认识外文啊？还是忽悠大清呢？事实上，外国人就是来忽悠大清的皇帝的，因为只见传教士来大清，不见大清有人去过外洋。 　　小十四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小十三就是纯粹看热闹了。 　　不过俩小的玩过了地球仪，又跑去看了看屋里头一个紫檀木上摆着的白玉盘。 　　这白玉盘直径一米五，超级大的一个白玉盘，上面用金子绘了江海图。 　　“这个是干啥的？”小十三比划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很大，他都能躺上去了。 　　“不知道，这么大，放烤全羊的盘子吗？”小十四也比划了一下：“可是这么大的玉盘子，放烤全羊，好难刷的吧？” 　　他在过年的时候，看过烤全羊，用的是一个很大的柳木盘子盛放，盘子里垫底的是白菜叶子，上头放的烤全羊。 　　记得孙嬷嬷说过的，这样的木头盘子轻便，抗摔，容易清洗。 　　而瓷盘子呢，第一没有那么大的，第二是太沉，不好拿。 　　何况是玉石盘子，这么大的个儿，这块玉石少见。 　　更何况是雕刻成盘子，还没雕碎。 　　“应该不是放烤全羊的，烤牛腿儿的？但是也不像啊！” 　　“要是放吃的，不该放在这里，应该放在御膳厅。” 　　俩小的猜测简直是突破天际，听的康熙帝都笑了：“这是炎炎夏日，盛放冰山用的盘子。” 　　“皇阿玛！” 　　“皇阿玛。” 　　“嗯，走，去御膳厅。”康熙带两个小儿子去了御膳厅。 　　“皇阿玛，那么大的一块玉，就刻了一个盛放冰山的盘子？太浪费了吧？”小十四觉得，那么大块的玉，少见啊。 　　而且不是青玉，是白玉。 　　“是啊，可惜了，那么大一块玉，雕刻了一个玉盘子。”康熙帝道：“不过啊，那不是咱们入关之后的东西，那是明朝的皇帝用的，很奢侈。” 　　“嗯，难道就没别的东西放冰山了吗？”夏日里，炙热难当的时候，宫里头回放冰山祛暑降温。 　　不过这个时候，还没有后世的温室效应，这冬天冷，夏天也不太热。 　　只有那半个多月的热气熏人，用点冰降温，平时并没有用冰的地方。 　　在畅春园里头，根本不用冰，那里很凉快。 　　到了御膳厅，他们就坐之后，康熙帝的御膳就端来了，皇帝么，虽然康熙帝崇尚简朴，但是这简朴也是有一定的底线的，不可能只给他上四菜一汤。 　　清朝的皇帝通常每餐要有二十多道菜肴，六到八种主食，两种粥(或汤)。 　　菜肴以鸡、鸭、鱼、鹅、猪肉和时令蔬菜为主，以山珍海鲜、奇瓜异果等为辅。 　　皇帝吃的米是专门培育的黄、白、紫三色米，以及各地进贡的上等“贡米”。 　　同时，各地方的行政首脑每年还要按规定的数量上交鹿、狍、鹿尾、鹿舌、鹿筋、熊、野猪、野鸭、虎骨、鹅、腊猪、咸鱼、鲟鳇鱼、鲈鱼、栾色鱼、乳酒、乳油、燕窝、鱼翅、海参等，蒙古王公还要进献黄羊。 　　可以说，山珍海味是应有尽有。 　　不过康熙的确是很简朴，虽然菜不少，但是昂贵的东西不多。 　　小十四倒是很好奇，皇帝都吃什么？小十三则是盯上了肉菜。 　　皇帝的肉菜不少，尤其是今天晚上的菜，有一道红焖野猪肉，一道野鸭子汤，以及一道干烧鹿筋。 　　不过康熙帝看到了这道菜，摇了摇头：“不适合两位阿哥吃的，都端下去吧！” 　　“都怪奴才没说清楚，御厨以为是大一些的阿哥们呢！”李德全立刻就道：“奴才这就去办！” 　　干烧鹿筋啊，清蒸熊掌这一类的就算了。 　　直接拿回去换成了清蒸鸽子蛋，粉蒸肉。 　　“皇阿玛，看奏折累吗？读书好玩吗？上书房有意思吗？”小十四的问题很多，简直是“十万个为什么”的真实活人版本。 　　康熙皇帝却很和气的回答小十四的某些奇怪的问题，但是一些常识性的问题，他却是叫小十四日后自己去找答案。 　　然后他就发现，小十三跟小十四都特别爱吃肉！ 　　“皇阿玛，你这里的肉太小了。”小十四看着那非常好吃的东坡肉，一块只有麻将大小，而且伺候用膳的宫女，只给他最多夹了三块。 　　他没吃够，那一盘东坡肉，只有十三块，父子三人一人三块之后，还剩下四块。 　　他眼巴巴的看了半天，那个给他夹菜的宫女就是不再给他夹了，他还没吃够呢。 　　“那下次让他们做的大一点。”康熙皇帝乐了：“吩咐人，以后这东坡肉啊，做的大一些。” 　　这就满足了儿子吃肉的心愿，当然，也不能太惯着孩子们偏食。 　　“那下次我们还能来吃肉么？”小十三跟小十四口味差不多，都对东坡肉情有独钟。 　　“想来就来，你皇阿玛这里的东坡肉，永远都有。”康熙帝难得在多年之后，又品尝到了一点父子之间的亲情。 　　而且两个小孩儿很可爱。 　　不过他也只是说说，估计这俩孩子回去，德妃就该说他们俩了。 　　果然啊，回到永和宫，俩孩子就被德妃训了一顿，以后不许无缘无故的去干清宫，尤其是养心殿！ 　　“那地方，等你们长大了，不想去都不行。”德妃告诉他们俩：“现在不许去。” 　　德妃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俩小孩儿只管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而且马上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 　　满人的节日多，可是汉人的这个中秋节，他们也是要过的。 　　在清朝宫廷里，过中秋更是一件分外隆重的事情，内务府会为皇上和嫔妃们精心安排各类活动，在这些活动中，欣赏戏剧和吃月饼绝对都是重头戏。 　　而能被内务府选中，进而在宫里头唱戏的戏班子，那都是红极一时的绝顶戏班子。 　　他们唱得好，宫里的贵人们甚至有当场就赏的。 　　清朝宫廷的月饼种类也非常多，既有用香油和面制作而成的香酥皮月饼，也有将奶油和面做成的奶酥皮月饼，此外还有用猪油做成的月饼。 　　除了这些用各种食材的月饼，清朝宫廷月饼还出现了“甜咸之争”。 　　甜味的月饼是用糖、果、豆沙、枣泥等食材为馅料； 　　咸味的月饼则是用芝麻、椒盐为馅料； 　　所以不管你是甜党还是咸党，清宫月饼都能满足你的需求。 　　清朝宫廷月饼不但味道多样，还有八种不同的尺寸，清宫的月饼木质模具中，最大的重达十斤，直径长达四十厘米，最小的才三两重，直径只有七厘米。这些模具上还有很多有趣的图案：广寒宫殿、云朵、桂树、持杵的玉兔、八仙法物等等。 　　这些月饼模具上面的图案，描绘出了一个最传统的中秋景象。 　　甚至还有那种八宝大攒盒儿，里头能放下所有口味的月饼，不过这样的月饼盒子，就要万岁爷赏下去了，基本上一个宫殿一个。 　　这是荣誉的象征，其次是赏赐给宫外的宗室大臣们。 　　当然，后宫自然有他们自己的月饼，但是万岁爷赏赐的是荣誉，不吃差那口吃的，听戏，这是小十四第一次跟着德妃去听戏。 　　小十三也同样如此。 　　小十四五岁了，第一次过中秋的时候，他睡觉呢！ 　　周岁之后过中秋，嗯，他又睡过去了！ 　　第三次吃到了一点点月饼应景，德妃去应酬根本没带他。 　　第四次他是跟小十三一起当的“留守儿童”，还是没出永和宫。 　　这是第五次了，他坚持没有睡觉，很早就精精神神的站在永和宫门口，等德妃出来带自己去听戏。 　　“你听得懂么？”德妃故意逗他。 　　“看看么，都没看过。”小十四，其实是好奇这个年代的娱乐项目。 　　而后宫好像只有听戏这一个项目，连去外面逛逛街都不行。 　　别的满族大臣家里头，当家主妇还能出门去买点东西，逛一逛寺庙，道观等等宗教场所。 　　可是后宫的女人们，只要万岁爷不开口，连见一面家里人都不行。 　　“那就去吧！”德妃看看兴高采烈地小儿子，心说这样的，还能坐得住看戏？ 　　做梦去吧！ 　　小十三也陪着敏嫔一起去，因为都是永和宫的人，故而两个额娘带着两个儿子。 　　因为太小了，俩小孩儿是跟着自己的额娘，坐着肩舆去的慈宁宫。 　　小十四知道，这个时候宫里头还没有建立畅音阁那个专门听戏的地方，而皇家一般的节日庆典之地，是在慈宁宫的大花园里头。 　　那里是宫里头最大的热闹之地。 　　话说这慈宁宫，如今只住过三个人，孝庄太皇太后、孝康章皇太后和眼前的这位孝惠章皇太后。 　　孝康章皇太后，佟佳氏，顺治皇帝皇妃，康熙皇帝的生母。 　　她于康熙二年的时候，就已经撒手人寰，年仅二十四岁。 　　现在的这位，乃是后来的孝惠章皇太后，孝惠章皇后是顺治的第二位妻子。 　　她小顺治三岁，在顺治十七岁的时候，先被聘为妃，后册封为皇后。 　　她是康熙皇帝的养母，是孝庄太皇太后钦点的皇太后，出身蒙古科尔沁部落。 　　地道的蒙古女人，你指望她爱听戏？ 　　其实就是看个热闹，小十四发现，这位皇玛么，是康熙说什么，她就干什么，听话又老实，从来不参与朝政的那种女人，跟孝庄太皇太后简直是两个极端！ 　　不过康熙侍奉她很好，她也乐得跟皇帝“母慈子孝”。 　　所以万岁爷侍奉皇太后听戏，其他的后宫嫔妃、皇子阿哥、公主格格们都来凑热闹。 　　内务府为了讨喜，特意排了一出热闹的戏。 　　是秦腔里头十分应景的《嫦娥奔月》，又唱了一出热闹的《天仙》，都是群戏，上天入地的喷火燎烟儿。 　　一开始这的确是很热闹，小十四也看的目不转睛，叫好连连。 　　可是后来这热闹劲儿过了，就改成了越剧，众所周知，这越剧的穿衣打扮是很华丽的，但是唱腔却有的拖老长老长了。 　　小十四就开始犯困了，等到后来干脆就趴在一处睡着了！ 　　一直到散了戏，他才被德妃叫醒：“不是要听戏的吗？” 　　“额娘，前头挺热闹，可是后头那是个什么？一个”咿”字哼呦半天，你说他什么大事儿啊？半天都没一完，还有二么？”小十四嘟嘟囔囔：“说句话费劲死了，这戏不听也罢！” 　　可把德妃逗得不行，四阿哥让人把他抱起来，放到了德妃的肩舆上，德妃让四阿哥先走，她这才带着小十四回去永和宫。 　　而十四阿哥睡着了，十三阿哥也睡着了，这俩孩子看来都没爱看戏的天赋。 第028章 乌拉那拉氏·伊尔哈 　　中秋节过了，就该看秀女了。 　　秀女是在储秀宫居住，储秀宫前面就是体和殿，体和殿前头就是翊坤宫。 　　储秀宫地方大，住的开，而体和殿则是最后阅看秀女的地方，皇太后并不怎么热衷于选秀女，基本上不去。 　　康熙帝也同样如此，一般都是后宫四位妃子主管此事。 　　以前还好，这次么，康熙帝必须亲自去阅看，还有皇太后。 　　因为这次事关三位皇阿哥的嫡福晋，皇太后是要给五阿哥寻摸一个好的嫡福晋，康熙帝则是要给自己三个儿子相看儿媳妇。 　　所以在八月十八日这一天，风和日丽不说，温度也很好。 　　小十四想去看秀女，但是小十三想去爬山玩儿，所谓的爬山，就是宫里头几座人工山，他们俩没有外面的山可以爬。 　　但是身边跟着的人都看的很紧，俩小孩儿在没有任何自由的情况下，只能郁闷的在永和宫里头玩耍。 　　一直熬到晚上，德妃和敏嫔一起用膳的时候，却提到了此次选秀的这最后一关。 　　原来最后一关，除了皇帝亲临看选之外，还要求秀女们当场绣制一个小物件儿，荷包、绣帕之类的东西。 　　或者打个络子，编个结儿的。 　　算是考验女红了。 　　而且当场制作的话，这机敏和聪慧，以及妙手缺一不可。 　　更主要考的是心境。 　　在皇帝、太后和诸位后宫妃嫔面前，能沉着冷静的不多。 　　其中有几个满八旗的女子的确是出彩，做的东西好看不说，寓意也好。 　　“这几个女孩子，八成就是未来的皇家儿媳了。”敏嫔有点唏嘘的道：“嫔妾看几位贵女都很有风度。” 　　“是啊，只是嫡福晋只有三个位置……。”剩下的那几个怎么办？这几位出身都是大族，不可能入宫伺候皇上，那样的话，一旦入宫，位份肯定不能低。 　　剩下来的话，除非指婚给宗室。 　　这样的女子，只能成为正室嫡妻。 　　后宫的气氛也慢慢的紧张了起来。 　　连小十四都察觉到了，最后，还是九月初的时候，康熙皇帝来了一趟永和宫，跟德妃、小十三、小十四一起用了一顿晚膳。 　　两个小的吃饱了就在地上玩耍，康熙则是跟德妃聊天：“你看乌拉那拉氏如何？内大臣兼步兵统领费扬古的嫡女，端庄大气，身体健康。” 　　德妃想了想：“哦，那位叫伊尔哈的姑娘？” 　　乌拉那拉氏源自那拉氏（纳拉氏），为那拉氏分支。 　　祖上是因部落而得名。 　　乌喇纳喇氏是明朝末期海西女真乌喇部遗族，与哈达纳喇氏同祖，即纳齐布禄之裔、乌喇部长之前。 　　而伊尔哈，在满语里的意思，是长寿之花，或者菊花的意思。 　　乌拉那拉氏，伊尔哈。 　　内大臣费扬古的嫡女，费扬古的父亲，乃是一等承恩公博瑚察。 　　乌拉那拉氏不是满族八大姓氏，但是费扬古是领兵的大将！ 　　虽然上了年纪，但是他依然是步兵统领，全称是“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之一。 　　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简称九门提督或者步军统领，是清朝的驻京武官，设立于康熙十三年。 　　主要负责北京内城九座城门（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安定门、德胜门、东直门、西直门、朝阳门、阜成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等，实际为清朝皇室禁军的统领，品秩初为正二品，隶属于兵部；与清军八旗、绿营编制相同；兵源来源为八旗、绿营兵勇；按照清军规则实施军事训练。 　　说白了，这是一个在京城里都有兵权的人物！ 　　费扬古手下有五千兵马，是负责门禁的统领。 　　在京城有五千兵马的人，第一就得是皇帝的心腹才能担任。 　　第二就是必须要有能力，没有能力可压不住这些骄兵悍将。 　　而且伊尔哈乃是费扬古的嫡幼女，是老来的掌上明珠。 　　这样的身份，配四阿哥是足够了，但是德妃想要的是一个满族大姓之女，乌拉那拉氏明显有点不合格。 　　“对，就是她，今年十四岁，过了年十五，据说这孩子从小就没生过病，身体健康的很，又被教养的不错。”康熙扫了一眼德妃。 　　德妃还能怎么办？康熙既然这样说了，她只能往好了想：“这门第倒是不错，何况臣妾也看过那孩子，是个好生养的样子。” 　　满族女儿都大气，不裹脚，且骨架子大，生养的时候，就比小模小样的汉家女孩子容易一些。 　　何况，这家人的背景真的不错。 　　满人说到底，看重的还是兵权。 　　马背上得来的天下，马背上的民族，这是天生的。 　　而德妃这样说，就是同意了，康熙很是满意。 　　小十四好奇的凑了过来：“是未来的嫂子吗？可以看看吗？” 　　大概是心情好的关系，康熙摸了摸小十四的头：“这有什么难的？让你额娘明天宣她过来一见即可。” 　　“今天刚看过，明天宣见就有些故意的了，过两日吧，臣妾也让老四过来见一面，日后可是要过很久的夫妻。”德妃十分会说话：“婚前见一见，免得新婚的时候尴尬。” 　　“可以，这个可以！”康熙当然也乐意自己的儿子儿媳妇都能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过日子。 　　要是凑成了一对怨偶，非得气死自己不可。 　　而且皇家没有和离一说，这是御赐的婚姻，更没有休妻一说。 　　小十四也很想知道，他哥这类似相亲的场面，到底还能不能板着脸？ 　　结果很是让他失望。 　　那一天风和日丽，九九重阳节，这依然是汉人的节日，不过满人也过，御膳房的白案那里给各个宫都送了重阳花糕，还用**做了肉食，康熙特意赏赐了满宫上下。 　　德妃就召见了乌拉那拉氏伊尔哈，前来觐见。 　　小十四对未来的嫂子好奇啊，小十三也是，俩小孩儿趴在旁边看来人。 　　这次去找人的是德妃身边的大姑姑，大姑姑头发都半白了，但是规矩却是刻在了骨子里头的那种，乌拉那拉氏伊尔哈是个小姑娘。 　　满族妇女在成年前，只梳一根单辫垂于脑后，辫梢上缠红绳，前额剪成“刘海”，并常以金银、珠宝制成别致珠坠角，系于辫梢上。 　　乌拉那拉氏伊尔哈，就是这样的装扮，头上是非常可爱的两把头，后头梳着一根辫子垂于脑后，坠着一串儿白色的珠花。 　　两把头上左边簪了两朵金黄色的菊花，右边则是缀了一支喜上眉梢的银步摇。 　　简单的银灰色小褂子，内里是一袭淡青色的旗袍，脚下一双花盆鞋子，走路却十分小心，但是姿态很优美。 　　尤其是请安问好的时候，声音清脆，目不斜视。 　　她并不是很漂亮，但是气质很好，眉目清秀，双眼有神。 　　“起来吧，今日宣你来，是听闻你的画艺不俗？”德妃不咸不淡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娘娘缪赞了，奴婢画技只是尚可。”画画的技能，伊尔哈的确会一点，但是并不是她最擅长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都要会，但是精通提不上。 　　而且满族女孩儿，还会骑马打猎呢。 　　那边已经有人在窗户前面的书桌上，打开了一卷画纸，旁边又有一个小宫女在磨墨，更有一套瓷盘，有十二个之多，里头各有颜色。 　　又有几盏空盘子，是用来调色的，又有画笔一架，从粗到细，一应俱全。 　　“今日菊花正盛开，你就画一幅重阳菊花图给本宫吧。”德妃这么吩咐，其实是因为四阿哥还没到。 　　总不能让人干站着啊！ 　　“遵命。”伊尔哈行了一礼才起来，去旁边的桌子上看了看，拿起了一支细细的毛笔，沾了沾黄色的彩墨，开始细细的绘制了起来。 　　小十四就是这个时候，拉着小十三进了屋，给德妃请安过后，就光明正大的看了未来的嫂子好几眼。 　　小十三也好奇的看了两眼。 　　“她长得并不那么绝色啊？比我额娘差多了！”小十三这小家伙儿，说了大实话，幸好还知道小小声的跟小十四咬耳朵。 　　不然该尴尬了。 　　“但是气质很好。”这是小十四的话：“看她在画画哎！” 　　“一会儿去看看，画的好不好？她长成这样，不配四哥。”小十三对四阿哥那是真的当亲哥哥一样的看待，觉得这个女人长得不好看，配不上英明神武的四哥。 　　“长相在其次，我们的哥哥，娶得嫂子必须是温柔贤淑又端庄的才好。”娶妻娶贤，纳妾纳颜。 　　妻子长相是其次的，主要看出身，品德和身后娘家的势力，最后才是长相。 　　满人又有“满汉不通婚”的规矩在，虽然现在有些迂回，就是汉人先入旗，成为汉军旗之后，就算是在旗的人了，女人可以不裹小脚，当然也可以跟满人结婚。 　　不过一般的满人大户，其主母必定是满族贵女，或者蒙古来联姻的贵女，很少有汉族女子，倒是侧室和妾室，多数都是长相好看的汉军旗美女。 　　另外，也不是说满族里头就没有美女了，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们，都认为妻子太美艳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一般都是选长相端庄的女子为妻。 　　像是这位乌拉那拉氏，有着一张鹅蛋脸儿，眉毛不浓不淡，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嘴巴也很合格，不那么惊艳，却是个耐看的长相。 　　且身量高挑，虽然穿着旗装看不出来身材是不是前凸后翘，但是举止大气端庄，就已经很不错了。 　　伊尔哈画画的时候，倒也分神注意周围，但是画着画着，她就入了迷。 　　话说这写字作画什么的，最怕的就是分神，但是一旦沉浸了进去，外物就很那打扰了。 　　所以四阿哥过来的时候，德妃又特意吩咐，不要大声通秉，以至于他进来了，都没注意到旁边角落里放下画笔请安的秀女，以及伺候少女的大姑姑。 　　请安问好之后，乌拉那拉氏就被大姑姑扶起来，继续作画了。 　　其间，乌拉那拉氏倒是抬头看了一眼四阿哥，但是只看到了个侧脸。 　　四阿哥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外罩纱衣的袍子，腰束玉带，他又是个严禁的人，这盘扣连脖子上的那一颗都正儿八经的系着，看起来玉树临风的同时，又具有一定的威严。 　　四阿哥起来坐在那里喝了都有半盏茶了，光看到小十四朝他挤眉弄眼，小十三比比划划，不明白两个弟弟这是怎么了？ 　　四阿哥不仅端着茶盏子，板着脸，但是眼睛却对两个弟弟看过去半天，眉毛都皱起来了……他愣是没跟两个弟弟的脑电波接通，反倒是两个小的，比比划划半天，跟两个演哑巴戏的小猴子似的！ 　　看了半天小儿子演猴戏，德妃才指着角落里的少女道：“这是秀女乌拉那拉氏，内大臣、步军统领费扬古之嫡幼女，绘画一副菊花图，你去看看。” 　　自己的额娘能这么说，四阿哥就明白了，这大概就是皇阿玛给他定下的嫡福晋人选。 　　四阿哥虽然十五岁了，但是言行举止都成熟的像是二十五岁的一样。 　　脸都没有红一下，就板着脸走了过去，不过，鉴于对方是个女孩子，他倒是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么生冷。 　　乌拉那拉氏给他请安问好，他也很绅士的抬抬手，让人起来之后，看了一眼那画作。 　　是一簇正在盛开的黄色菊花，而菊花的品种，正是他额娘放在窗户下的千瓣黄菊花。 　　这种菊花也叫“百子千孙”，第一是开花的时候，花瓣繁多，花朵大；第二则是这种菊花种植一株，却能发出来上百个嫩芽，还都能长大开花，十分少见。 　　但是寓意好啊！ 　　宫里头的花房培育出来之后，更是在九九重阳节的时候，给宫里头所有生了男孩子的妃嫔都送了两盆儿。 　　而眼前的少女，则是画了繁茂的枝叶，以及那最上头的开的正热闹的千瓣黄。 　　墨绿色的枝叶，黄色的菊花，看着很热闹。 　　不过，四阿哥却是伸手拿了一支毛笔，沾了一下金色的料，在那千瓣黄的正中心，点了几下，那是千瓣黄的花蕊部分，千瓣黄的花蕊是金色的，只是这金色却不是一般的画作能用上的，何况这金色的染料，乃是昂贵的天竺金。 　　这东西平时都是给贵人们抄写佛经的时候，写在佛经封面上的名字用的，作画的时候，用的很少。 第029章 花落谁家 　　随后，四阿哥又画了三只蝴蝶在上面，一只彩色的，两只嫩黄色的，很漂亮。 　　“有花无蝶可不热闹。”这是四阿哥对伊尔哈说的第一句话。 　　“是，这样看起来，画面就丰富多了。”伊尔哈很喜欢那三只蝴蝶。 　　而且整个画作的确是热闹的多了，颜色也丰富得多，尤其是花蕊的金色，在阳光下都有泛光，还有三只蝴蝶的眼睛，用的也是天竺金点染，只有一点点，却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一样。 　　这个时候，突然两个小孩儿从桌子的缝隙里钻了过来，吓了伊尔哈一跳，幸好修养不错，没有叫出声来。 　　何况，这两个小孩儿叫四阿哥，一个叫“哥”，一个叫“四哥”。 　　是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两个小家伙儿还朝她看了几眼。 　　“见过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伊尔哈的礼仪不错。 　　“起来吧，你画的画？”小十四趴那里看了一眼：“哥，好看！” 　　“是画好看，还是人好看？”德妃也过来了，怕两个小的惹事，不过在她看来，这位乌拉那拉氏的姑娘，倒是个稳重人。 　　“都好看！”小十四笑的可天真可爱了：“哥，你给画上提个诗就更好了。” 　　“对，题诗！”小十三支持小十四。 　　德妃也看向了四阿哥，要是四阿哥满意，自然就会题诗在上头，要是他觉得不好，那就会拒绝。 　　伊尔哈不懂这里的蹊跷，但是隐约觉得，大概是跟自己有关系。 　　也不由得低头，屏息静气，她在来永和宫的时候，不少秀女都羡慕的看着她。 　　虽然是家里的嫡幼女，但是她对自己的婚事，还是很在意的，能当皇子福晋，自然是比当旁的人正妻，要显赫尊贵很多。 　　四阿哥提笔写了一首小诗上去：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小十四把这首诗给念了出来，他哥的字写得端端正正，幸好不是让人看不清楚的飞白，而是楷体。 　　“你知道这是谁的诗吗？”四阿哥放下笔，问自己的亲弟弟。 　　“知道。”小十四还真知道，摇头晃脑的道：“宋代人郑思肖的《寒菊》，是借寒菊言志，这是郑思肖民族气节的写照，也是对他坚毅不屈的歌颂。” 　　所表现的就是菊花孤傲、清高、坚持理想和信仰的高尚。便是运用托物言志的手法，表达了诗人自己如菊的情怀。 　　话说赏析郑思肖的这首画菊诗，与一般赞颂菊花不俗不艳不媚不屈的诗歌不同，托物言志，深隐诗人的人生遭际和理想追求，是一首有特定生活内涵的菊花诗。 　　虽然很有思想内涵，但是大哥，这个跟你相亲有啥关系？ 　　这种时候不该越浪漫越好的吗？ 　　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未来的妻子，上纲上线，将来过日子，恐怕也是正儿八经多过甜言蜜语吧？ 　　可是伊尔哈却觉得不错，当然，德妃更是高兴：“我儿好志气，皇子就该如此。” 　　然后就派大姑姑把人送了回去，临走的时候，伊尔哈还是礼节周全的跟人告别出去。 　　然后德妃就当着两个小孩子的面前，直接跟四阿哥摊牌了：“你看乌拉那拉氏怎么样？” 　　“挺规矩的一个人。”这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印象。 　　乌拉那拉氏的确是个很规矩的秀女，他还记得稍微靠近那女孩子的时候，闻到的一缕馨香。 　　淡淡的，并不熏人。 　　但一直萦绕在鼻尖。 　　“这就是你皇阿玛，给你定下的嫡福晋，她的阿玛是谁，你知道的吧？虽然乌拉那拉氏不是满族大姓，但也是人才辈出的一家。”德妃的消息很灵通，且在康熙帝看好了人之后，她就派人去调查过了：“她是家中嫡幼女，且家里的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很出息，大哥更是在丰台大营那里担任把总，最小的弟弟也是以好学出名，听说明后年就要考童生试了。” 　　这一家子文武全才说不上，但是的确是文武都有人了。 　　加上费扬古也算是康熙帝比较器重的一个武将，别看不是什么正一品的高官，可能把握住底下的兵权，就是一种受万岁爷器重的表现。 　　康熙的经历之丰富，注定了他并不能轻易的相信旁人！ 　　而康熙一朝，能把握住兵权的人很少，尤其是能把握住上万兵权的人，无一不是康熙帝身边的自己人。 　　有意思的是，最初把握住那庞大兵权的三五十个人，都是当初康熙帝年少时期的哈哈珠子，就是伴当、玩伴的意思。 　　这三五十个人，当初说是哈哈珠子，却是后来诛杀鳌拜时，直接动手的人。 　　而费扬古，就是其中之一！ 　　德妃把这样的典故告诉四阿哥，是叫他心里有个准数：“你皇阿玛是那种念旧情的人。” 　　“儿臣明白了。”四阿哥知道，这个嫡妻，不管他喜欢不喜欢，都是要敬重的，如果性格好，合得来，当然是举案齐眉；要是合不来，也不能怎么样，毕竟这是皇阿玛赐婚的妻子。 　　又有那么一个岳家。 　　但是今天见了人，觉得性格应该不错，不至于飞扬跋扈。 　　再说了，嫁入皇家的媳妇儿，就没有谁真的是飞扬跋扈的性格，管你是谁的女儿，在皇家面前，都是奴才！ 　　倒是小十四，对这个嫂子很满意，晚上吃饭的时候，很是高兴的多吃了半碗饭。 　　当然，小十三则是嫌弃嫂子长得不漂亮！ 　　“为什么一定要漂亮呢？”小十四不明白了，小十三自己长得好看，像个女娃娃似的，瓜子脸，皮肤白皙，随了敏嫔。 　　“长得好看，就受宠么，将来也能早早地给我和你生个小侄儿，德额娘也能抱上孙子。”小十三有些垂头丧气：“可是她长相一般而已。” 　　“要想长得好看，本宫这就给你四哥赐一个好看的，不就得了？”德妃笑着吩咐大姑姑：“你觉得有没有长得好看的秀女？跟宋氏是两种人的那种。” 　　宋氏也是长相清秀，但是身体好，人也老实，性格更是懦弱，德妃是想着，妾室最好不要太掐尖好强，那样的话，儿媳妇不好管束后院。 　　“倒是有个秀女，出身不高，汉军旗的李氏，但长得娇小玲珑，性格活泼可爱。” 　　“就她了，送去给四阿哥做个格格吧。”德妃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一个秀女的一生。 　　李氏？ 　　小十四想了想，自己看过的清宫剧里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最大的记忆点，就是他哥有个闺女，是唯一一个活到了成年的女儿，母亲就是李氏，后来的雍正一朝，封为齐妃的女人。 　　这个闺女比较短命，好不容易养大了之后，嫁给了乌拉那拉氏的星德，当时还是宗室女，并不是公主，而是郡主。 　　不过嫁过去五年就去世了，雍正后来登基称帝，追封她为“和硕怀恪公主”。 　　记得有个清穿的小说，就是以她为原型写的，而雍正最出名的地方，除了他是个“抄家皇帝”之外，还有就是他因为没有女儿，无法跟蒙古贵族联姻，就抢了兄弟们的女儿入宫养育，三五年之后，待这些小女孩子长大了，就册封为公主，出嫁抚亲蒙古。 　　在清朝，这叫“扶蒙”。 　　“安抚”的“扶”，虽然清朝一直都有跟蒙古联姻，甚至康熙皇帝最为敬重的皇祖母，孝庄太后就出自蒙古科尔沁，但是大清也一直在防范着蒙古，这个昔日铁骑踏遍万里河山，甚至半个地球都是他们放羊牧马之地的民族，一直都有些贼心不死，现在就有蒙古的葛尔丹，不断的在闹事，康熙的三征葛尔丹，这都第二次了，再来一次才能弄死他！ 　　自孝庄太皇太后之后，皇太后虽然也是蒙古来的，可她有名无实。 　　康熙不是她亲生的儿子。 　　而康熙后宫之中，虽然也有蒙古贵女，却一直一无所出！ 　　甚至连一个封妃的蒙古女人都没有，最有名的就是蒙古科尔沁部落的贵女，入宫之后，只是一个庶妃，还不得康熙宠爱，入宫三年之后，就直接搬去了慈宁宫，跟皇太后一起过日子，宠爱更别提了，康熙不可能招寝住在自己嫡母宫里的妃嫔好么。 　　更多的蒙古贵女入宫没多久，就因为宫里的生活气息跟草原上的截然不同，而香消玉殒。 　　蒙古人也不是傻子，那些嫁去了蒙古的扶蒙公主们，也都是如此。 　　总不能，在宫里头养得好好的皇女公主们，一去了蒙古，各个都成了脆皮儿，一碰就碎了吧？ 　　可是死了多少公主，皇帝却还是要嫁女儿过去的，这就是扶蒙的代价。 　　所以雍正一朝去扶蒙的都不是雍正的亲骨肉，而是宗室养女，那死的就更快了。 　　要说在清朝，宁愿投生成一个庶子，也千万别当啥皇女公主，宗室格格之类的女子，那简直是倒了血霉啦！ 　　而历史上，这位齐妃李氏之所以被他记住，是因为李氏不止有一个亲生的短命女儿，还有个亲生的儿子。 　　这个亲生儿子就是弘时，历史上对他这个人，描述很少，而在影视作品里，这位皇子也很出格，年少放纵且不说，行事还不谨慎，据说他最喜欢的竟然是他的八皇叔，廉亲王，爱新觉罗胤祀，要不是宫里头规矩严格，且李氏绝对不可能跟八阿哥私通，这孩子指不定是谁的血脉呢！ 　　据说他哥雍正对弘时的处罚也是很严厉，直接将他过继给政敌、已经改名为的允祀做儿子，轰出了紫禁城，并且在雍正四年将允祀撤去黄带子，从玉牒除名，二月，对弘时做了同样处理。 　　总而言之，就是不要这个儿子了！ 　　他的额娘李氏也受到了牵连，不然凭借潜邸老人的身份，受封齐妃，怎么可能连后宫都没有管过任何事情？ 　　可怜啊，但是更可怜的是他哥，自己一辈子就一个女儿，还早死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别说后头那干隆皇帝，自高自大，他最讨厌那样的人了。 　　德妃看小十四又在发呆了，不由得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身边坐好，小十三也挨着小十四坐好，摸了摸小十四：“又在发呆了。” 　　小十四心里的念想，电弧一般闪过，本人却打了个哈欠：“没事儿，就是有些想法，算了，额娘，给哥找个好媳妇儿，辛苦额娘了。” 　　德妃笑了笑：“等你哥成亲了，就好了。” 　　如今皇子们在私底下斗法，她是知道的，只是如今大皇子尚且生了两个女儿，还没有儿子；皇太子只有庶福晋，而没有侧妃，也没生孩子。 　　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一起成亲，算是一出盛事，万岁爷这么大张旗鼓，却没有给皇太子选妃的意思。 　　前朝的确是有大臣上书为皇太子请婚，可万岁爷没有搭理这一茬儿。 　　随后几日，德妃又召见了几个秀女，都是满洲大姓人家的女孩儿，千金贵女。 　　这样一闹，大家都不确定，哪个才是四阿哥嫡福晋的人选，而且这些千金贵女，没有一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绝对不是给人当侧福晋的人选，更别提庶福晋、妾室，甚至是格格。 　　后宫不少人都望风，却没有人敢动手。 　　一直到十月份，康熙帝才批发圣旨……没错儿，是“批发”，因为他一口气给人赐婚上百道，这圣旨自然是批量发行了下去。 　　因为圣旨太多了，咱论“批”来。 　　第一批只有三道，给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赐婚的圣旨。 　　第二批是二十八道，给皇亲们赐婚，这都是正室嫡妻才有的赐婚圣旨。 　　第三批则是给宗室，比起皇亲们只有那么二十几个人，宗室却有八十多个人需要赐婚。 　　第四批就是一些大臣们，这就更多了，不过这是一种手段，因为选秀就是孝庄太皇太后跟康熙折腾出来的，控制人的一种手段。 　　当年主弱臣强，不得不用一点手段，不能在正面上防备和攻击大臣，但是却能卡住人的后院。 　　甚至为了不让大臣们“沆瀣一气”，故意制造一些不和的婚姻，以至于两家结亲就跟结仇一样。 　　虽然现在不需要用那种手段了，但是康熙依然觉得有必要，把所有人的后院都攥在手里头。 　　所有人的儿女婚姻，都要被把握住。 　　而十几个满族大姓家的贵女，都婚配了出去。 　　三阿哥拴婚董鄂氏，乃是正红旗都统、勇勤公董鄂鹏春之女； 　　四阿哥拴婚乌拉那拉氏，乃是九门提督步军统领、内大臣费扬古之女； 　　而一直被皇太后看重惦记的五阿哥胤祺的嫡福晋，也定了下来，拴婚他塔喇氏，乃是员外郎张保柱之女。 第030章 缺钱不缺钱 　　说起来，这三位嫡福晋的人选，出身竟然没有一个是满族大姓之家。 　　满族八大姓氏，分别是： 　　佟（佟佳氏）、瓜（瓜尔佳氏）、马（马佳氏）、索（索绰罗氏）、赫（赫舍里氏）、富（富察氏）、那（那拉氏）、钮（钮祜禄氏）八姓，俗唿“满洲八大姓”。 　　满族的姓氏在历史长河中，演变频繁，衍生出无数的旁支分支。 　　可是这次选择的嫡福晋里头，唯有四阿哥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也只是沾个边儿。 　　其他人就更别提了。 　　五阿哥以前还被皇太后养大的呢，结果一个张保柱之女，就完事了，他塔喇氏是个什么东西？ 　　追根溯源，祖上是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满族人而已！ 　　他塔喇氏远祖在白山黑水之间生活了数千年，到了明朝后期在长白山周围留有四支人，人数不多。 　　他塔喇是以地名为氏，且祖上真的就是普通的白山黑水里生活的人，没啥传奇色彩。 　　太祖皇帝起兵后到先帝顺治定都北京，他塔喇氏人均先后来归太祖、太宗。正红旗他塔喇·罗屯的后人，由于国家调拨驻防，又有一支改隶镶红旗。 　　虽然族谱很厚，可他塔喇氏并没有什么建树，更没有出息的族人，显赫的官位，只是人口众多，仅此而已。 　　以至于这名字看似好听，实际上，对五阿哥并没有多少帮助，还不如一个蒙古族的福晋呢，起码哪个蒙古部落的贵女能当上嫡福晋，也会对五阿哥有所帮助，可偏偏皇帝选了个他塔喇氏作为五阿哥的嫡福晋！ 　　让皇太后对五阿哥的这个嫡福晋，并没有多少好感。 　　可是皇帝的圣旨已经下了，木已成舟，皇太后最早希望五阿哥能娶一个蒙古出身的嫡福晋，结果……娶了一个出身最低的嫡福晋。 　　张保柱这人政绩平平，家世也平平，可以说，这个五福晋选的皇太后不甘不愿，却不敢表现出来。 　　倒是宜妃，觉得五福晋不错，出身低也有出身低的好处，起码五福晋在五阿哥跟前就不会掐尖要强。 　　皇太后那里的意见，宜妃可以忽略不计，只高高兴兴的准备娶儿媳妇。 　　荣妃却不满意儿媳妇的人选，荣妃自己娘家低微，但是她觉得三阿哥是皇子阿哥，又是年长的那几个之一，大阿哥能娶一个伊尔根觉罗氏，三阿哥哪怕不能娶一个红带子，娶一个满族大姓难道不可以吗？ 　　那十几个第一等的贵女里头，就有好几个红带子。 　　为什么不给三阿哥一个真正的贵女？ 　　董鄂氏，这个姓氏，可不怎么样，因为顺治一朝，这个姓氏可以说是如雷贯耳，因为他们一族出了名震天下的董鄂妃。 　　后来的孝献皇后！ 　　你说荣妃能高兴么？ 　　可惜，同样是木已成舟，她以前召见过的那几个贵女，全部被万岁爷，赐婚给了皇室宗亲。 　　不止一个没有嫁给儿子，就连康熙自己，都只是留了几个的确是千娇百媚女子的牌子，其他的都放下去，要么赐婚给旁人，要么回家自行聘嫁了。 　　虽然德妃也不太满意乌拉那拉氏，但是比起三阿哥跟五阿哥的嫡福晋人选，乌拉那拉氏自然是上上选。 　　所以德妃也兴高采烈的准备起了娶儿媳妇的事情。 　　小十四还抓着四阿哥问了他：“哥，你什么时候把嫂子娶回来啊？小十四要准备礼金的！” 　　“你能准备什么礼金？”四阿哥摸了摸弟弟的衣服，发现穿的挺厚实，这才没有让人给他披上小褂子：“你哪儿来的礼金？” 　　“攒下来的呗！”小十四揪着他不撒手，非得要问个清楚：“嫂子什么时候进门啊？” 　　“那你可有的等了，迎亲的日子，可是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十六，你从现在开始，好好攒钱吧！”四阿哥乐了，他这弟弟太有意思了，这么点儿大，知道个什么啊？ 　　“我明年二月份迁宫，那就能去哥你那里吃喜酒啦！”小十四在意的是这个。 　　十三阿哥也是如此，这俩小孩儿还挺有成算的样子。 　　虽然话是那样说，但是小十四还是给他哥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四阿哥是十月三十日的生辰。 　　这一个生辰，过得有点严肃，因为德妃带着他，单独去英华殿祭奠了一下孝懿皇后，即佟佳氏。 　　禀告了一番，四阿哥定亲的事情。 　　另外，小十四送了他哥两个好大的金元宝！ 　　这是他自己定的礼物，交给他哥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马上就要成亲了，哥肯定有好多花钱的地方，这个给哥吧，哪儿缺钱了就用上，不用留下来作纪念。” 　　小十三的就简单多了，是他亲自写的一篇最好的一个“福寿”二字。 　　其他的兄弟们自然也送了贺礼，但只是一些普通的物件，毕竟这生辰每年都过，太贵重的礼物，今年送了明年咋办？ 　　就连康熙帝，也不会给儿子们隆重的过寿辰，最多赏赐一点东西，但是寿面却是每一年都有的，御厨会单独做一桌银丝寿面来给小主子庆贺，都不用万岁爷吩咐。 　　而康熙在闲暇之余，知道十四阿哥给了四阿哥俩锭大金元宝当寿礼，茶水都喷了出去！ 　　“两锭大金元宝？”这是什么见鬼的寿礼啊？ 　　“是呢，一锭五两，两锭十两，据说是十全十美的意思。”梁九功也有些目瞪口呆。 　　说实话，这宫里什么宝贝没有？ 　　十四阿哥人是小了点儿，但是这逢年过节的各种赏赐，以及德妃的地位如此之高，他好东西肯定不少。 　　怎么就给了四阿哥两锭大金元宝呢？ 　　这事儿瞬间就传遍了后宫，万岁爷这也知道了。 　　“老四他……很缺钱吗？”康熙帝不得不这么想：“可是为出宫的皇子们，都是比照亲王份例供养的……除了钱，他们在宫里头基本上没有花钱的地方啊！” 　　未出宫建府的皇子们，都是按照亲王的份例供养，其中，亲王就有年例银子一万两、禄米一万斛的规定。 　　当然，宫里头不可能给皇子们那么多钱和米，但是除却这银子跟米，其他的可都是按照亲王的份例来。 　　那供给足足的，谁敢苛待皇帝的儿子？ 　　尤其是皇太子，康熙帝怕皇太子这个嫡子受委屈，更是将皇太子的奶爸凌普，安排在内务府，让其专门给东宫提供份例，以防止内务府某些人欺上瞒下，对皇太子阳奉阴违。 　　可以说，康熙可能对自己的女人不用心，但是对儿子们，是真的用了心。 　　“奴才们绝对不敢对四阿哥有任何的欺瞒行为。”这一点，梁九功都敢给背书：“但是，四阿哥不至于缺钱啊！旁的不说，当年孝懿皇后那嫁妆，可都留给了四阿哥。” 　　谁缺钱，四阿哥也不能缺！ 　　“对啊，孝懿皇后可是将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她的嫁妆，都留给了老四，想当初，皇玛么也是将她的私房，大部分都留给了朕，还给了太子一份，其他的都均分了出去。”康熙帝想起了孝庄太皇太后：“老四可是独得表妹那一份嫁妆，又有德妃的体己帮衬着，乌雅家也不是不照顾他，怎么会缺钱呢？” 　　乌雅家，哪怕是包衣出身，那也是有根底的人家，起码他们家三代在内务府当差了，不说富得流油，可也绝对是殷实人家。 　　“要不，请十四阿哥来问问？”梁九功笑着调侃道：“看看他是怎么想的呢？还是四爷真的缺钱啦？” 　　“嗯，叫小十四过来，对了，别说的太严重，就说皇阿玛这里有北边进贡来的酸奶豆子，他肯定喜欢吃。”康熙正好无事，拿儿子的事情当休闲娱乐了，还吩咐左右：“去御膳房看看，朕记得那山梅干的奶豆子挺不错？” 　　“蒙古科尔沁进贡来的奶豆子，里头竟然夹了蓝莓干，味道不错；还有牛乳茶，蒙古奶贝。”梁九功又提了两样出来，都是蒙古特产。 　　“行，让人备好，叫小十四过来吧！”康熙也想小十四了，这几日忙的很，他都没去后宫。 　　而且他近几日无心应付后宫的女人们，还是叫儿子过来吧！ 　　小十四正在永和宫里头看书，是《论语》，他需要背诵下来。 　　他不是真正的幼儿，坐得住，看的进去，而且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反抗，这读书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是能不能不要那么折腾人捏？ 　　要知道，清朝的公主们需要苦逼的扶蒙，清朝的皇子们，也是要苦逼的去读书练武啊。 　　他该怎么办呢？ 　　真的不想苦逼的读书啊！ 　　以前高中也只是三年而已，可是这次起码十年起步，惨一点的十几年都有可能，而且根据他的那点历史知识而言，好像十四爷一直在宫里头住的很安稳，三十来岁才被封为贝子，绰号“大将军王”，出去带兵打仗的时候，家里的家眷也是在宫里头生活的，没有出宫建府。 　　一直到雍正朝，才出宫建府，封为贝勒。 　　这样看起来，二十多岁的人还在上书房，那岂不是要十几二十几年？这种日子是人过的吗？ 　　小十三今天跟着敏嫔去了英华殿上香。 　　英华殿是明清两代皇太后及太妃、太嫔礼佛之地。 　　除却神佛之外，还有祀神日于案下设小桌，供奉“完立妈妈”。 　　平时每月供乳饼及水果，设太监专司香烛、扫洒、坐更等事宜。 　　他正在想办法呢，李德全就来了，德妃才知道，万岁爷宣小十四过去。 　　“有蒙古那边进贡来的奶豆子，牛乳茶，风干牛肉干，万岁爷说想十四爷了，奴才带您去干清宫养心殿吃好吃的去！”李德全当着德妃的面，可不敢拿架子。 　　而德妃怎么问，他都不说实话，就一个意思，万岁爷想十四爷了。 　　德妃才不信呢！ 　　要说小十四在万岁爷的心里是个特别的儿子，那倒是特别了点，但是要说几日不见，就想念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可是德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万岁爷为什么非得见小十四？ 　　一个才五岁不到六岁的孩子？ 　　“小十四你跟着李谙达去吧。”德妃给小十四换了一身衣服，又派了二十几个人跟着，加上李德全来的时候又带了十几个，四五十个人一起走，小十四是被德妃的肩舆抬着过去的，虽然人小，但也不要人抱，何况离得这么远，走过去不管是小十四，还是抱着人的大力太监，都够累的。 　　上次他跟小十三跑过去，路上休息了好几次，那是随便他们速度快慢都无所谓，因为是去玩儿的么。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次可是万岁爷口谕，宣见，岂能耽误时间？ 　　恨不得跑步过去，不过小十四太小了，坐在肩舆上，他们不敢跑快，而且宫里头不许跑，急匆匆的成什么样子？ 　　加上领头的可是李德全，他慢悠悠有的走，后头的人谁敢超过他去？ 　　所以一路上走的晃悠悠，慢吞吞，但是胜在平稳。 　　等到了干清宫养心殿，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小十四进了养心殿的冬暖阁，首先给皇阿玛请安，这个规矩不能变。 　　不过等康熙叫起了之后，小十四就麻利的爬了起来，跑过去抱住了康熙的大腿：“皇阿玛，儿臣也想您了。” 　　差不多半个来月没见面了，康熙的事情很多，忙是肯定的，但是半个来月没见面了，小十四当然要狠狠地刷一把存在感。 　　以前可没这么久不见啊！ 　　康熙被他抱了大腿，也乐了，把他拎起来放在了身边，摸了摸小脑袋：“皇阿玛这不是接你来吃好的了吗？” 　　“嗯嗯，皇阿玛，这就是蒙古来的奶制品么？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儿臣可以吃了吗？”小十四盯着旁边炕桌上摆着的画珐琅蓝地勾莲八宝攒盒。 　　这可是铜胎镀金的东西。 　　扁圆体，盖面微鼓，圆折沿，直腹，大圈足。 　　这个攒盒通体蓝釉遍地洒金的底色，显得富丽堂皇； 　　盒盖中央绘饰五蝠捧寿纹，外围勾莲纹，中间点缀法螺、法轮、宝伞、白盖、莲花、宝瓶、金鱼、盘肠八吉祥图案。 　　盖和盒身的立壁饰暗八仙与杂宝连体图案，中间隔以花卉纹，做得十分精致。 　　而盒身内置一镀金铜的抽屉，其中排列八个花瓣形和一个圆形小盘，盘内底浅蓝釉地，中绘一蓝釉团寿字，边饰蝠纹，盘壁饰折枝花卉纹。 　　圈足内则是白釉的光素面儿，上头装着八样小吃，都来自蒙古。 　　小十四不由得在心里喟叹：当皇帝就是好啊，光是一个装着小吃的盒子，就这么奢侈，这么一个盒子，价值的银钱，足够一家三口吃个一年半载的了。 　　“吃吧，吃吧！”康熙帝点头了。 　　小十四就不客气的左右开弓，吃了起来，果然很好吃。 　　但是就在他喝奶茶的时候，康熙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他一句：“小十四啊，你缺钱吗？” 第031章 “钱”啊“钱”！ 　　听了这话之后，小十四一下子就“喷”啦！ 　　康熙让人收拾了一下，还拍了拍小十四的小后背：“怎么了？” 　　“皇阿玛，儿臣缺钱啊！”结果小十四嗷嗷叫：“真的缺钱，那皇阿玛能赏一点吗？” 　　“你缺钱？你要钱干什么？”康熙帝有些郁闷了：“你才五岁而已。” 　　“虽然儿臣才五岁，但是儿臣发现，儿臣是真的缺钱。”结果小十四给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尤其是三哥他们都要成亲了，儿臣这个当弟弟的，咋也得拿出一点钱来当礼金啊！” 　　然后从皇太后的千秋节，皇帝的万寿节，到后头的各宫嫔妃的寿诞、哥哥弟弟们的生辰，以及成亲的礼金，甚至包括大阿哥的两个闺女的诞生、洗三、满月到周岁……林林总总的算起来，真的很多！ 　　但是康熙不是那么好煳弄的！ 　　“那都是你额娘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走礼的所有贺仪，都是你额娘准备的，包括你四哥的那一份在内。”结果康熙的话，让小十四几乎是震惊脸。 　　德妃是永和宫主位，且在宫里二十年，养了两个皇子阿哥，一个公主格格。 　　她的库房在永和宫里不是秘密，有三五个库房满满当当，那是她压箱底的宝贝。 　　其次还有两个小库房，是用来打点走礼的库房，里头有金银，有各色物品，甚至是有一个单独的布房，专门放布料的地方。 　　而且德妃的娘家，也时不时地送东西进来给德妃，但是小十四一直没有见过乌雅家的人。 　　“儿臣明年就迁宫了，总不能还让额娘帮儿臣出份子吧？”小十四又委屈巴拉的看着康熙：“而且，儿臣好像没啥自己能用的钱，平时就是攒下来的那点儿，儿臣想要钱，想要钱，想要钱！”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那你知道怎么花钱么？”康熙都被小十四逗乐了。 　　“知道啊，礼金啊，还有买东西，虽然儿臣现在出不去，但是等儿臣大了，会出门去买东西，那个时候，钱不够花，多不好意思啊！” 　　“你还知道买东西要花钱啊？” 　　“当然知道了，买卖么，儿臣问过额娘的，额娘说，买卖，买卖，有买有卖，货银两讫，才是商道。”小十四说的头头是道。 　　康熙比较惊讶于小十四还说的挺对！ 　　但是他敢肯定，宫里头没人做生意。 　　连对银钱最感兴趣的老九，都只是算学比较突出，但是可没有做生意。 　　这宫里头就没有做买卖的地方。 　　可是你跟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纸，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小十四缠人的功夫，康熙帝算是领教到了，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康熙皇帝不仅赔了一顿蒙古小吃食，还有一顿御膳。 　　嗯，这次的东坡肉，全都比以前麻将那么大的块头，大了两圈儿，小十四拳头那么大，他吃了三块，贼拉满足。 　　还在康熙这个皇阿玛的手里头，抠下来五百两金子！ 　　因为他站在地上，仰着小脑袋，说的可理直气壮了：“皇阿玛是天下之主，是当皇帝的人，天子富有四海，一点钱对皇阿玛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可是对儿臣来说却是一笔巨款，巨款啊！” 　　强调“巨款”两个字，你让康熙怎么可能拿二两银子或者金子就把人打发走？ 　　无奈之下，康熙只好荷包大出血，嗯，这也是小十四说的，给了磨人精小十四，五百两金子，一千两银子，一万个崭崭新的铜钱。 　　这是宫里的钱，不论是金银的含量还是铜钱的制式，都十分新颖且精致。 　　除此之外，康熙帝干清宫养心殿冬暖阁里的摆设，也被小十四给抱在怀里好几个。 　　其中有摆在桌子上的金嵌宝石镂空花卉纹八角盒、金累丝镶珠石香囊和金錾云龙葫芦式执壶。 　　还有两对赤金镶嵌红宝石的花瓶，银蟠龙纹花瓶一对。 　　要不是那金瓶珍珠花树景忒沉了，他都想搬着走，可惜，康熙没答应。 　　小儿子光着两手去的，回来可倒好，不止有去的人，肩舆送回来，鉴于十四阿哥“扫荡”了冬暖阁，康熙皇帝派了不少人给他十四儿子抬东西。 　　而且小十四回到永和宫，也没直接去见德妃，而是跑去自己住着的地方，将东西都放到了自己的小库房里头，洗漱收拾一下，将康熙的人送走，才去见德妃。 　　这段时间，足够德妃将康熙的人问了个遍，更是知道了她小儿子的“丰功伟绩”！ 　　气的德妃就要揍小十四一顿，小十四跑得飞快：“额娘，那是皇阿玛赏赐的，儿子求来的赏赐，凭什么打儿子呀？” 　　“你那是求么？你那是耍赖！”德妃这个气啊，拎着鸡毛掸子追着小十四，可她能追上才有鬼呢。 　　小十四满院子的飞奔，德妃追了好几圈都没追上，母子俩闹的动静那个大咧。 　　结果康熙听说了此事之后，哈哈大笑：“该！朕下不去手收拾他，他额娘那里可不管着他，德妃教孩子的本事，朕是尽知的，看看老四跟十三，都不错，就小十四皮了一点，你说他的小脑袋瓜子里头，想的是什么呢？” 　　“这奴才哪儿知道啊？只知道十四阿哥可是在您这儿发财了。”李德全也是哭笑不得：“奴才可从来没有教过金银铜钱之事……唉！” 　　他这一叹气，又把康熙给逗乐了半天。 　　其实德妃真的抓不住小十四吗？永和宫里头那么多奴才都是吃干饭的啊？只不过是母子俩的一点小游戏而已。 　　德妃真的会打小十四吗？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小十四的确是发财了。 　　小十四在德妃这里住的是前院东边的偏殿里，那里有正房三座，东厢房六间，西边开着一扇门，前头种植了七八棵丁香树，一到春天满院子的丁香花味儿，故而这里就叫丁香苑。 　　然而丁香多子，德妃就让小儿子住在了这里，是希望孩子日后能多子多孙多福气。 　　但是天已经擦黑，华灯初上的时候，吃过了晚饭的小十四，关了门就不让奴才们守在自己的房间里，让他们去守大门。 　　旁人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伺候十四阿哥的费莫氏大嬷嬷，直接让人听阿哥爷的吩咐，而且她主动给十四阿哥守着房门，其他人都退了一射之地。 　　只能从阿哥爷的卧室窗户上，看到影影绰绰的阿哥爷的影子，小小的一坨，在炕上搬东西？ 　　看着的人莫名其妙，更有孙嬷嬷哭笑不得。 　　只有她有资格跟费莫氏大嬷嬷站在门口聊天。 　　“小爷这是要干什么啊？怎么把人都撵出来了？”孙嬷嬷自从畅春园回来之后，就不怎么往十四阿哥跟前凑了。 　　毕竟是犯了事儿的嬷嬷，要不是看在她是十四阿哥的乳母份上，恐怕这份差事都得丢了去。 　　“还能干什么？”费莫氏低头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腰上，原本装着钥匙的荷包，如今已经不见了。 　　这个荷包是费莫氏轻易不离身的东西，里头装了库房的钥匙不说，还有十四阿哥钱箱子的钥匙。 　　这按照宫里的规矩，阿哥爷小的时候，这银钱方面都是归大嬷嬷管，将来大了去了阿哥所，有正儿八经的“钱库”，那个时候就该太监们接手了，等娶了媳妇儿，立了嫡福晋，这钱库之类的，要是夫妻关系好，就归嫡福晋这个当家主妇管理，也是给嫡福晋看重的意思。 　　要是夫妻感情平平，阿哥爷也可以让新的过的人去管，有可能是身边一起长大的太监总管，也可以是倚重的嬷嬷，甚至是贴身伺候的姑姑去管。 　　但是没有哪个阿哥爷是亲自管钱的，可十四爷虽然只有五岁，却要自己数钱！ 　　虽然还没有自己管钱的意思，但是十四爷的钱箱子一直放在他的炕稍炕柜上头，一仰头就要看到不说，这次更是得了赏赐之后，把钱箱子拿下来，要数钱了。 　　孙嬷嬷目瞪口呆！ 　　其他的奴才走得远，在院子里的屋檐下，走廊上三三两两的站着，不知道小声的说着什么。 　　很显然，这些太监宫女们，也不知道他们的小主子在干什么。 　　因为正在窃窃私语呢，就连伍德都有些一头雾水，就觉得身后什么东西一闪，他只看到了一片金黄色。 　　是万岁爷！ 　　这宫里头能穿金黄色袍服的唯有万岁爷啊！ 　　于是他麻利的跪下刚要说话，就听人小声的道：“不许出声儿！” 　　伍德请安的声音，硬生生的压在了嗓子眼儿上！ 　　稍微抬头扫了一眼，好么，跪了一地的人，却悄无声息，万岁爷领着德主子，正站在十四爷窗下听的津津有味呢！ 　　小十四呢，还不知道康熙带着德妃来听墙角了，他如今的卧房里点燃了两盏大灯笼，照的屋里头灯火通明，小十四盘膝坐在炕上，小小的身影映射在窗户上……显得更小了，真的是小小的一坨啊！ 　　而他铺着锦被的火炕上，满满一下子的钱！ 　　按照规矩，小十四身为皇子阿哥，从出生开始，就有不少别人或者是赏赐，或者是送给他的礼物。 　　从皇太后到康熙，到各个哥哥姐姐们，多少都有一些礼物的，其中一些礼物十分得他的欢心，例如现在的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当然，她现在在宫里的称唿是仁宪皇太后。 　　老太太来自蒙古不说，继承了蒙古女人的大气端庄，也继承了蒙古人爱金银华丽的眼光，所以她给皇子皇女们的赏赐，一般都是金子。 　　因为小十四老是去慈宁宫看姐姐，打的旗号是就是看皇太后这位皇玛么，甚至为此跟皇太后学了蒙语，虽然不好学，但是日常的对话还是可以的，而且也给他打了好基础么。 　　所以老太太给的金子足足有三百多两，大小金锞子十分耀眼。 　　另外就是德妃，给他的钱不多，但是东西不少，不过也有给金子的时候，小十四第一年出生的时候，德妃就给了他一个用一斤金子打造成的金麒麟压在悠悠车上头，给他举办了升车仪式，虽然小，但是很虔诚。 　　然后就是过生辰的时候，因为正是正月十九的时候，还在过年呢，气氛也好，故而这礼物也多一些，德妃就每年给他十两金子压在枕头下。 　　康熙往年给的赏赐也不少，但是这次最多！ 　　另外就是别的人给的礼物了，但是他这么小，人家给的东西也基本上都是金银制品，长命锁最多，小孩儿戴的金手镯子金脚镯子的，没几个人直接给钱。 　　但是尽管少，不代表没有！ 　　小十四欢唿一声，就开始大大方方的点钱了：“金子一两、五两、二十五……金子一共有三千两！银子一两、二两……银子一共五千四百两？好少啊！铜钱……一百一串吧！” 　　小十四一个五岁的娃子，竟然一会儿就把铜钱数完了，因为宫里的铜钱都是一百个一串儿，十串就是一贯钱，好数得很，铜钱倒是有两万多文，还不少，不止是崭新的铜钱，上头还用丝萝串着，一看就是宫里的习惯。 　　数完了，他把铜钱装了起来，这东西在他这里就是个压箱底的。 　　而银子他找出来二两一个的银锞子，凑足了五百个，也就是一千两；最后金子也是找出来差不多大小的金锞子，但是只有区区二百两，其他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还有不少金锞子银元宝，都是不同的花样。 　　金瓜子、银瓜子； 　　梅花样式的，海棠花样的； 　　还有紫金的笔定如意锞子就有二十个，八宝连春的也有两套。 　　这样的钱，是过年的时候，大户人家都会有的花钱，也就是花样的钱，一般都是给孩子们压岁啊，或者走亲戚送礼用的，何况是宫里头。 　　宫里的花样更多！ 　　有金瓜子，银瓜子，金花生，银小瓜等等，做成各色趣味的东西，可以让主子们拿来打赏用，轻飘飘的一粒金瓜子，或者抓一把金瓜子撒人算是赏了，多文雅的举动？ 　　当然，小十四没赏过，但是他看德妃赏过不少次。 　　他更喜欢的是金子，尤其是康熙赏赐的那金子，都是一两一个的闪闪发光的金锞子，足足五百两！ 　　五百个小金锞子啊。 　　他单独放了一个箱子里，还在箱子盖上亲了一口：“皇阿玛对我可真好，我最爱皇阿玛了，您要是再多给点儿，儿子就更更爱您了，嘿嘿嘿……皇阿玛万岁！” 　　小小的十四爷，站在金子面前，举起小拳头朝天喊了一嗓子，突如其来的发飙，让窗户下站着的帝妃二人吓了一跳。 　　还以为被发现了呢！ 第032章 惊闻乌雅氏 　　不过随后就听小十四嘟嘟囔囔：“这样的花钱，无法拿的出手啊！” 　　康熙看了一眼德妃，德妃摇了摇头。 　　小十四这才多大啊？他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花钱，拿去内务府，可以兑换成正常的金银锞子，而且因为这样的花钱很纯，兑换出来的钱可多着呢，很足的金银，到哪儿都受人喜欢。 　　康熙想了想，悄悄地走了，带着德妃走的，但是大嬷嬷起来之后，却叫大家都闭紧嘴巴，不要跟阿哥爷说，这也是万岁爷跟德主子的意思。 　　所以这里的人都当自己是聋子哑巴。 　　而小十四呢，把能“拿得出手”的金子银子放好，剩下的用不上的东西，也装起来，至于最后一批，无法拿得出手的金银，他单独放了个箱子。 　　这才叫大嬷嬷他们进来伺候。 　　其实这么晚了，交进来伺候什么呢？无非是洗洗涮涮，给他擦干净脚丫子，大嬷嬷给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这个时候了，阿哥爷睡吧？明儿早上德主子不是说有桂花味的芝麻卷么？” 　　据说，芝麻卷是满汉全席六大宴中，清朝皇帝为招待同皇室联姻的蒙古亲族，所设的“蒙古亲番宴”里的“饽饽四品”之一。 　　而桂花香的芝麻卷很好吃，但轻易吃不到。 　　“哦，好的大嬷嬷。”小十四很听话的躺在了被窝里，而大嬷嬷则是看了看今天守夜的人，大宫女青莲，带着两个小宫女，一个记得叫二丫，一个叫五丫头，后来改名了，一个叫碧莲，一个叫睡莲。 　　都随了大宫女青莲的名字。 　　而小十四并不希望有人守着自己，故而卧室里不许留人，她们只能去外间，外间有贵妃榻，还有罗汉床，足够她们三个睡了。 　　只需要备好热水，等小主子要是半夜醒了，口渴了想要喝水，就能喝到一口哪怕是温的水，绝对不能给小主子喝冷水，有可能激到。 　　宫里养孩子可是个危险的活儿，尤其是德妃这个主子位份还高，手腕更高！ 　　所以只怕养不好，不怕事儿多！ 　　事儿越多，越是能显摆出奴才们的能耐。 　　尤其是小主子的身上，那些奶嬷嬷们，恨不得把小主子看在自己的眼里头去。 　　青莲带着两个小宫女，绝对不敢违逆十四阿哥的话，所以她们在外间睡觉。 　　留下大嬷嬷最后出来，但是大嬷嬷没有马上就出去，而是十四阿哥拉着她的袖子，偷偷地问大嬷嬷：“嬷嬷，那些花钱，怎么用呢？不能拿着送礼吧？” 　　“花钱？”大嬷嬷想了想：“哦，您说的是花钱啊？那花钱逢年过节送礼可以的。” 　　“可我想换成可以花的钱。”小十四觉得太监什么的，出宫就是赌钱去了，所以他不问，但是大嬷嬷可以。 　　他总不能去问德妃，或者四阿哥吧？ 　　小十三就更别提了。 　　“那您可以带去内务府，兑换一下，那里的钱成色也不错。”大嬷嬷还详细的给十四爷说了一下，一般的宫人得了主子的赏赐，都会有时间去内务府兑换一下，虽然会有一点费用产生，但是兑到的钱成色不错，加上内务府出品，一般人不会有所怀疑。 　　而且内务府回收了这些东西也是分门别类的收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上头还要呢。 　　例如金瓜子，那不可能就打一千枚、一万枚，开一次炉子起码上万枚，才够费事一次的，一般炼制金瓜子，都是百万枚起，但是分给后宫主子们之后，这金瓜子百分之八十都会赏赐给手下人，这些人就拿了金瓜子来兑钱。 　　一枚金瓜子大概是能兑五百文钱，拿到手里头也就四百五十枚。 　　且宫里内务府的钱，成色好啊！ 　　这种钱拿出去花，有面子又经济实惠。 　　其实就是大嬷嬷避重就轻的说，小十四也知道，这样的钱拿出去，到了地下的铸造钱庄，回炉一下，多加点别的东西，一百文钱能变成一百五十文，甚至是两百文！ 　　成色肯定是不好的，但也是钱啊！ 　　出去花的时候，只要说是外地钱就行了。 　　反正都是康熙通宝，都是大清朝的铜钱。 　　这种事情，底下人干的特别明目张胆，而且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尽管朝廷管得严，一旦发现，砍脑袋都是轻的，有的甚至株连九族，但是干这事儿的人，一般都信得过自己家的亲戚，所以一抓一大窝，跟挖耗子洞似的！ 　　这种陋习早在唐朝的时候就有了，别说清朝是个少数民族主宰的朝代，就是大唐到大宋一直到元朝明朝，都没办法，指望清朝？前世那么发达的时代，假钞也一直是屡禁不止。 　　宫里头的钱，不管是金银铜，拿出去都是成色最好的，但是外面的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大嬷嬷不说这些，这都是小十四自己琢磨的，大嬷嬷却在最后关头，告诉了他一个惊天雷：“话说德主子的娘家乌雅家就在内务府任职。” 　　小十四顿时懵了：“啥？我外……我郭罗玛法和那克出，都在内务府？” 　　郭罗玛法是外公、外祖父的满语称谓。 　　而舅舅，就是那克出。 　　到底是前世当了三十几年的汉人，一紧张，差点脱口而出“外公和舅舅”来。 　　“是，德主子的娘家是内务府包衣，主子的玛法曾经是宫里头御膳房大总管。”大嬷嬷小声的道：“虽然德主子的阿玛现在已经是护军参领了，且已经过世，但是德主子的叔父乌雅岳色还在内务府，乃是内务府总管之一，一般的东西都能给德主子弄来。” 　　昌克赤就是叔叔的意思。 　　乌雅氏也算是古老姓氏之一，据说从唐朝的时候就在关外存在了，那个时候是以地域为氏族命名，一直到现在，虽然出身包衣奴才，可在内务府干了两代人，内务府油水大啊！ 　　家里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 　　要不是因为现在身在下五旗里头，家里的女孩子何必入宫当宫女儿伺候人呢？ 　　虽然说乌雅氏出了个德妃，德妃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说实话，小十四逢年过节的确接到过一些礼物，刚才整理的时候，他还看了看，乌雅家也给进献了东西，不多，也不出彩，但是很用心。 　　其次就是，他只见过几个乌雅家的太太、夫人和小姐，而且只是匆匆一个照面而已，连模样都没看清。 　　更别提后宫之地，一般的男人，除了皇帝，皇子阿哥们，就是男医生们来的比较勤，大臣的话，也有后宫女眷召见娘家人的时候，但是一般来的都是女眷，男人们很少来。 　　更别提，德妃行事十分谨慎，从来不召见家里的男人来宫里，都是召见女人们来。 　　以至于至今小十四都不知道自己的外公跟舅舅长啥样。 　　有几个舅舅也不知道，没听德妃提过。 　　四阿哥……他没问过，也没听四阿哥提过，相比起乌雅氏的包衣奴才出身，四阿哥对佟佳氏更亲近一些。 　　毕竟四阿哥是佟佳氏养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才去的，这才三年而已。 　　德妃虽然对四阿哥也不错，但是小的时候，四阿哥可不知道德妃是亲生额娘，一直以为佟佳氏才是。 　　后来知道了，因为德妃顾忌佟佳贵妃，对大儿子还是淡淡的，以至于四阿哥后来对亲生额娘也是冷心冷情。 　　要不是小十四插科打诨，对他哥死缠烂打，母子俩之间的关系，恐怕会更僵硬。 　　小十四想了半天，才开口：“那，大嬷嬷，明天带我去一趟内务府吧。” 　　大嬷嬷想了想：“那要德主子同意。” 　　“这事儿我来办。”小十四想着，明天磨一磨德妃，这个亲生的额娘，对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再说了，去见自己的亲姥爷亲舅舅，有啥不同意的啊？ 　　晚上睡的很沉，小十四第二天的确是在餐桌上，吃到了桂花味的芝麻卷，搭配的是清甜的热牛乳，他要多喝牛奶，才会长得高。 　　不过听说有些皇子阿哥，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喝的还是人乳呢。 　　吃过了早饭，不等十四阿哥开口，外面的大姑姑就进来了：“主子。” 　　大姑姑脸色有点白，一看就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德妃让大嬷嬷带小十四下去，小十四趁机提出来：“额娘，我想出去玩儿！出永和宫去玩儿！” 　　德妃知道小十四是个关不住的皮猴子，何况看大姑姑的意思，是有重要的事情，就干脆点头道：“可以，但是要带着人，听你大嬷嬷的话。” 　　小十四身边的人，都是德妃安排的，其中最信任的就是大嬷嬷费莫氏。 　　“知道了，额娘，十三哥今天要跟着敏嫔娘娘去宝华殿上香，我就不叫他啦！”小十四这次是跑去内务府，才不是去玩儿，带十三也不方便。 　　幸好啊，敏嫔今天要去宝华殿，宝华殿位于雨花阁后昭福门内，是清宫中正殿佛堂区中主供释迦牟尼佛的一处佛堂，比起英华殿占地广阔，宝华殿只是一座殿堂，但是宝华殿是单独供奉释迦摩尼佛祖的地方。 　　英华殿是做法事的地方，供奉的神佛也多一些。 　　而且敏嫔去宝华殿，也是因为听说宜妃会带着十三公主去，她就抱着十五公主，十三阿哥去，希望儿子女儿一起见一面。 　　这也是得到了宜妃的明确回复，才相约一起去礼佛，借机让孩子们见一面。 　　于是这一天，小十四一开始就得到了百分之百的自由。 　　德妃打发走了小十四这个磨人精，才听大姑姑禀报：“赫舍里氏庶妃，怕是要不行了。” 　　德妃一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太医守了一夜，说……这几日恐怕就……内务府那边已经悄悄地准备起来了，万岁爷还没下朝，估计下了朝可能会过来看看。”大姑姑小声的道：“钮祜禄贵妃和荣妃已经过去了。” 　　钮祜禄贵妃，生了十阿哥，跟宜妃的关系也好，要不然，九阿哥跟十阿哥不可能好的跟连体婴儿似的，而且自从佟佳贵妃晋封皇贵妃的时候，钮祜禄氏就已经是贵妃了。 　　等到佟佳皇贵妃成为了大行皇后，这凤印就让康熙交给了贵妃钮祜禄氏掌管，四妃协理六宫事。 　　贵妃钮祜禄氏出身显赫，但却不比佟佳氏那么独揽大权，她是一个真正疏阔的女子。 　　同时，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康熙皇帝到现在为止，一共立了三位皇后。 　　分别是孝诚皇后赫舍里氏、孝昭皇后钮祜禄氏、孝懿皇后佟佳氏。 　　贵妃钮祜禄氏，就是孝昭皇后钮祜禄氏的亲妹妹；而庶妃赫舍里氏，是孝诚皇后赫舍里氏的亲妹妹。 　　同时，今年选秀，后宫新进来一位佟佳氏，虽然现在还只是庶妃，但是她同样是孝懿皇后佟佳氏的亲妹妹。 　　所以别看赫舍里氏如今只是一个庶妃，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前头有赫舍里氏一族，宫里立着一个皇太子，她可不是一般的庶妃，进宫后住在储秀宫，一直被尊称为储秀宫妃。 　　庶妃是什么人啊？ 　　庶妃一般是指内宫对除内廷主位外的妃子的通称。 　　汉人的皇朝时期，后宫自嫔以下即是庶妃。 　　清初后宫因后妃等级制度不完善而有例外。 　　但是清朝的后宫，庶妃多指未正式册封，没有名号的妃子。 　　但不同庶妃之间地位差距较大，例如看出身，看诞育有功。 　　现在则是皇帝的低位妾室的称谓，也可以是实际地位和享受待遇并不低下的妃嫔册封前的称谓。 　　其实就是没啥姓名和封号的女人。 　　康熙这个时候，是有封号妃嫔和庶妃并存。 　　最初康熙初期定下来的规矩，是有封号妃嫔地位从高到低：皇后一人、皇贵妃一人、贵妃二人、妃四人、嫔六人；贵人、常在、答应无定数。 　　其中皇后至嫔地位较高，居一宫主位；贵人、常在、答应较低。 　　但是到了康熙后期，这后宫的皇妃就增加了一倍多，嫔也十几个，贵人常在和答应更是多，而没名号的庶妃，那就没数了。 　　而从这里就能看出来，后宫的妃嫔们，为什么那么重视赫舍里氏。 　　她比钮祜禄氏后进宫，又一直是庶妃，可是她毕竟生了个儿子，早夭了那也是儿子啊！ 　　更何况，钮祜禄氏身体也不好，但是她身为孝昭皇后钮祜禄氏的亲妹妹，康熙十九年选秀，二十年十月，一进宫就是贵妃，年底的时候就正式册封了。 　　生了十皇子之后，又生了一个女儿，只是未满一岁就殇了。 　　可同样是已逝皇后的亲妹妹，人家钮祜禄氏一进宫就是贵妃，赫舍里氏跟佟佳氏，不管是先进来的还是后进来的，不管是得宠的时候，还是冷待的时候，生孩子的时候，都只是个庶妃而已，名义上好听，却冠以所住宫殿的名字在前头。 第033章 内务府·认亲 　　“去挑几样好药材，我们一起去看看储秀宫妃赫舍里氏。”德妃擦了擦眼角：“她那样的人，不争不抢的，大概是因为孩儿夭折，她……也没了希望。” 　　德妃以人及己，当年她是熬过来了，要不然的话，她可能也就这么去了！ 　　所以德妃飞快的让人准备好东西，就带着人，浩浩荡荡的除了永和宫，直奔储秀宫而去。 　　赫舍里氏出身也不低，满洲正黄旗人，为辅政大臣公索尼孙女。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公噶布喇女，为孝诚皇后之庶出妹妹。 　　康熙二十三年的时候，连升两级单独诏封为妃，位列五妃，也是康熙早期的五位妃之一，她不仅是五妃之中资历最浅的，也是年纪最小，出身最高的一个，可是这十庶妃，没有封号的庶妃。 　　直到康熙二十六年，早年入宫的博尔济吉特氏诏封为妃，同样没有封号。 　　康熙朝中期存在的六位妃级，顺序为：惠妃、宜妃、德妃、荣妃、储秀宫妃、咸福宫妃，其中的储秀宫妃，就是赫舍里氏，没有封号，只是待遇是妃的待遇，本质上跟册封了皇妃没什么区别，可没有封号，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所以赫舍里氏一病不起，且“不太好”了，后宫的女人们就都来看望她了。 　　不至于让她冷冷清清的离开这个人世。 　　甚至，宜妃和敏嫔是以祈福的名义，去了宝华殿，吃斋念佛一整日。 　　后宫因为赫舍里氏病倒了而风声紧张，全宫都在看着储秀宫的风吹草动，这就方便了小十四。 　　这小家伙儿让十几个大力太监全跟着他，还有十几个大小宫女随行，抱着暖手炉子的，拎着银霜碳随时可以填入手炉里，继续保暖，免得冻着十四爷。 　　拿着热水壶的，揣着点心肉干的，陪着他聊天让他不寂寞的……可以说，丁香苑里头三分之二的人都跟着去了。 　　“大嬷嬷，内务府是个什么地方？”小十四只知道历史上，内务府是个肥的流油的地方。 　　但是具体是个什么地方，内里是干什么的？他还真不太清楚。 　　小十四人太小了，走着去内务府是不现实的，因为内务府位于紫禁城西华门内右翼门之西，武英殿北正中，循墙第四门东向。 　　前后凡五重，房四十三间，原为明代仁智殿旧址，俗所谓白虎殿，即明代大行皇帝梓宫停放处。 　　而内务府下属三院七司均各有办公处所。 　　所以小十四是被一个大力太监背着走的，趴在阿七宽阔的背嵴上，小十四可舒服了，跟阿七一样并肩走的是大嬷嬷。 　　他就问了这个问题出来。 　　“老奴也不太清楚，内务府是朝廷设立的，只知道什么都有，而且内务府大臣都是很有权势的人。”大嬷嬷只是一个女眷而已，就算是下五旗里比较有脸面的人家，又是在宫里头伺候了德妃半辈子的人，可她要说内务府？还真没办法说。 　　“那我们说点别的，对了，今天额娘为什么急匆匆的走了啊？还拿了不少东西。”小十四看到永和宫的人都很麻利的准备礼物，德妃身为有封号的皇妃，膝下两子一女，能让她这么大动干戈的，那得是什么人啊？ 　　皇太后？康熙帝？还是谁？ 　　“好像是储秀宫要不好了。”大嬷嬷也有所耳闻：“那位身份特殊，又病了好久，自从……就一直没有好过，这眼看着要过年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多晦气啊？何况，她好歹也是赫舍里氏的女儿。” 　　“是么？可惜了，我以为我会多一个弟弟呢！”小十四现在依然是宫里头最小的阿哥，要不然，康熙也不会这么惯着他。 　　“那倒是。”大嬷嬷道：“不过储秀宫妃很受看重，万岁爷可能会去，她可是赫舍里。” 　　然后大嬷嬷就说了后宫妃嫔之间的关系，小十四发现他那皇阿玛很喜欢姐妹花啊！ 　　宜妃跟郭络罗氏贵人，是亲姐妹。 　　元后跟赫舍里氏，也是姐妹，虽然赫舍里氏是庶出。 　　继后跟钮祜禄氏，是亲姐妹，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所以钮祜禄氏一进宫就是贵妃，而赫舍里氏只是庶妃的原因所在。 　　佟佳皇后大行之后，佟佳氏今年选秀就送了一位佟佳氏的贵女进来，被康熙选中入宫，只是同样只是个庶妃，因为这位佟佳氏是庶出且不说，为了入宫能有个好名声，这位小佟佳氏在入宫之前，被佟佳氏过继到了嫡福晋的名下。 　　说是嫡出，其实是庶出，只是记在了嫡母的名下。 　　听的小十四昏昏欲睡，他皇阿玛这后宫女人可不少，姐妹花比比皆是。 　　走了很久之后，小十四才拍了拍阿七的肩膀：“你累不累呀？换人来背小爷吧。” 　　阿七却憨厚的笑了笑：“奴才不累，小爷不沉。” 　　阿七今年十九岁，有着蒙古血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入宫当了小太监，只知道叫阿七，大概是因为蒙古血统的关系，当了太监没了子孙根，也能长得虎背熊腰，一般这样的小太监从小就被特殊训练，成为大力太监。 　　一般的大力太监，是有一定的用途的，例如抓人。 　　在皇上要处罚一个人时，通常都会说“把他拉下去”。 　　但是一般的太监可没那么大力气！ 　　这个时候，通常都是两个太监拉下去的，通常那个被处罚的人都会喊冤“我是冤枉的”这个样子，而且在被人拉下去的时候，都会努力的挣扎。 　　这个时候，力不气不大可以拉的动吗？当然不能！ 　　而大多数的太监都是娘娘腔，拉不动这种人！ 　　可要是真的拉不动，多让万岁爷丢人啊？于是就有了专门的“大力太监”，他们会一些粗浅的武艺，又从小就训练，忠心耿耿。 　　伍德就是大力太监里比较稳妥的人，德妃这才让他挑人，伺候在小十四的身边，这些大力太监除了保护小主子的安全，还负责抱着小主子，代步的作用。 　　例如现在，阿七就背着小十四，一路从永和宫到了内务府这边，虽然十四爷问他累不累，阿七却老实的回答：“不累。” 　　十四爷小小的只有五岁，背在身上轻飘飘，阿七是真的不累，就一路这么背着人，到了内务府。 　　内务府的地方很大，比永和宫都大，而且这里已经是靠在皇城根了，外面有好几个大门可以出入，而且内务府人多啊！ 　　虽然也有御林军把手，但是大嬷嬷只需要出示一下永和宫的穿宫牌子，就能带人进去了。 　　至于小十四，他就在阿七的背上，被阿七大大方方的背了进去，几个御林军守卫几乎是目不斜视。 　　这个时候的军纪还是很严格的，尤其是皇城这里，权贵遍地走，官员多如狗。 　　哪怕是小十四这么点大的孩子来了内务府，他们……也是放行了进去，何况这么点的孩子，却在头上的发辫尾端缀了五彩丝线结成的络子，里头还有一颗金灿灿的珍珠，这就不简单啦！ 　　小十四进了内务府之后，才拍了拍阿七的肩膀：“我要下了自己走。” 　　“嗻！”阿七将人小心翼翼的放了下来。 　　小十四蹦跶了一下，活动开身手，然后神气活现的走在诸人的前头。 　　他虽然在前世游览过紫禁城，但是前世的紫禁城，内务府这一块已经不在了，改成了行政院，而且大量的地盘都已经毁在了战火之中。 　　只有威名赫赫留了下来，谁不知道内务府油水足啊！ 　　而眼前的内务府，却是一个办公和库房都具备的地方。 　　虽然说是衙门，但是这个衙门却跟普通的衙门不一样，格局更是宫殿样式，用的也是黄色的瓦片，朱红的漆柱。 　　最主要的是，地方大，人多，来来往往的全都是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还有人在吵架，有人在搬东西。 　　总之，这是小十四第一次见到清朝时期的办公地点，都有人在干些什么。 　　他们进了正院之后，就看到了四通八达的各个门，十二司各有一个办公的院子，正院正后方则是库房，因为正院这边道路够宽，进出车辆方便而已。 　　另外，贵重的东西，当然是放在内务府的库房里头，但是内务府的东西太多了，在内城区，还有专门的库房，存放一些不太贵重的东西。 　　不过大嬷嬷却带着他，直接进了一道门，小十四没来得及看上头是什么名字的署理部门，就进了一座院子，院子里人不少，看到这么一群人进来，竟然也不惊讶。 　　倒是从旁边一个房子里出来的人看到了大嬷嬷，愣了一下：“费莫氏？” 　　“乌雅大人，这位是十四阿哥。”大嬷嬷没给对方请安问好，而是恭恭敬敬的介绍了一下十四阿哥。 　　小十四仰头看着这个人，穿着一身厚重的官服，封边都是黑色的兔子皮，而头上的帽子也有毛边，很是保暖。 　　“进来再说！”乌雅岳色赶紧将人迎了进去。 　　这里是他值班的班房，一共三间，打通了用，两边都是书案，靠南边的那里是一铺大炕，烧的热乎乎，墙角有个铁炉子，里头烧了煤炭，烘的屋里头也不冷，比外面暖多了。 　　小十四是直接就坐在了炕上，其他人都进来之后，这屋里头就差不多满了。 　　“奴才乌雅岳色，给十四阿哥请安！”乌雅岳色，有些激动地给小十四请安问好。 　　“乌雅……岳色？”小十四看向了大嬷嬷。 　　大嬷嬷小声的道：“是德主子的昌克出。” 　　就是叔叔的意思。 　　“岳色，起来吧。”小十四不知道要怎么称唿这位……叔姥爷，满语咋叫来着？不管了，他才五岁，可以不叫人，而且岳色看起来还行，是个比较稳妥的中年人。 　　岳色站起来之后，看着十四阿哥的眼神都很激动，像是看到了一座金山！ 　　小十四轻咳一声：“岳色，本阿哥问你，这内务府是干什么的？” 　　岳色一愣，随后就看向了大嬷嬷，作为乌雅家的人，大嬷嬷哪怕入宫二三十年了，可也算是认识的老相识了。 　　大嬷嬷悄悄地点了点头，他才舒了一口气。 　　费莫氏代表的是德妃的意思，十四阿哥是如今万岁爷最小的阿哥，备受宠爱。 　　“长官称总管大臣，无定员，由满族王公或满族大臣兼充，秩从二品。”乌雅·岳色恭敬地道：“会稽司掌本府出纳；掌仪司掌本府祭祀及太监品级；都虞司掌武职铨选；慎刑司掌本府刑名；营造司掌本府缮修；庆丰司掌牛羊牺牡；钱粮衙门掌皇庄租赋；内管领处掌应中宫差务；官房租库掌收房税；养心殿造办事处掌制造器作；中正殿各司员掌喇嘛唪经；武英殿修书处掌监刊书籍；雍和、宁寿二宫司员掌陈设汜埽及考查宫监勤惰；御书处掌镌摹御书；御茶膳房掌供饮食；御药房掌药物；牺牲所掌牧养黝牛；总理工程处掌行营工作。又府外所属上驷院掌宫廷所用马匹，武备院掌宫廷所用兵器、鞍辔、甲胄、被具等，奉宸苑掌有关园囿事务……。” 　　他说了一大堆东西，小十四最后总结了一下，内务府自成系统，与外廷职官无涉，所属机构达五十处以上，职官三千余人，上三旗包衣之政及宫禁事务，全由其主管。 　　说白了，这是一个后勤机构！ 　　而服务的对象，第一是皇家，第二是八旗，第三则是一切杂务。 　　内务府主要职能是管理皇家事务，诸如皇家日膳、服饰、库贮、礼仪、工程、农庄、畜牧、警卫扈从、山泽采捕等，还把持盐政、分收榷关、收受贡品。内务府主要机构有“七司三院”，各司其职。 　　此外，内务府还管辖有三大殿，管理慈宁宫、寿康宫、御药房、寿药房、文渊阁、武英殿修书处、御书处、养心殿造办处、咸安宫官学、景山官学、敬事房等。 　　其中，敬事房为管理宫内宦官的机构。 　　更主要的是，这些职责划分如此麻烦且繁多，乌雅岳色竟然都能记住，还能给十四阿哥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人不愧是内务府里干活的，就是厉害啊！ 　　十四阿哥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门被人强行打开，飞快的进来了一个男人！ 第034章 内务府之行 　　“昌克赤，我请您……你……你……！”进来的男人，看到坐在那里的十四阿哥，以及周围的人，傻眼了。 　　这个男人只有二十几岁，却穿着墨色的大氅，带着帽子，整个人裹得圆滚滚，眉眼间，跟德妃有点像。 　　而大嬷嬷在见到这个人之后，顿时喜上眉梢：“小爷，这就是德主子嫡亲的弟弟，乌雅博启。” 　　小十四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最正牌的娘家亲戚，这是亲舅舅啊。 　　而且乌雅博启现在是二等侍卫，虽然不是入后宫值班的那种，只在内务府库房值守，但是也能领一份俸禄。 　　小十四出熘下了火炕，走了过来，仰头看着乌雅博启，乌雅博启傻了眼的看着眼前的小孩儿。 　　小十四突然一笑，那笑容十分可爱：“那克出！” 　　乌雅博启突然就被这么一声给叫回了魂。 　　“不敢当，不敢当……奴才乌雅博启，拜见十四阿哥。”说完就要跪下来行礼。 　　满族礼大，不是说着玩儿的，除了要向天下人证明他们不是不识礼数的蛮夷，更因为满族本身是半奴隶制的内部族群。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口称“奴才”的，不是从属关系，是不会承认这一声“奴才”的，故而乌雅博启要行礼，是非常正常的礼节。 　　可是小十四怎么可能让亲舅舅跪自己呢？ 　　但是不等他拦着，乌雅博启已经跪了下来，小十四赶紧趁机上前抱住了他的脖子，撒娇一般的又喊了一声“那克出，我是小十四，胤祯啊！” 　　小孩子柔软的身体，抱着自己喊“那克出”，乌雅博启要是能受得住，继续以君臣大礼相见的话，才有了鬼呢！ 　　不由得半跪着抱住了小十四小小的身体，眼眶子都红了：“十四爷……。” 　　由于满族语言与汉族不同，称唿也与汉族不同； 　　满族对父亲曰“阿玛”，母亲曰“额娘”， 　　大伯曰“昂邦阿玛”，叔叔曰“昌克赤”。 　　子曰“济”，女曰“义而汉济”， 　　夫曰“畏根”，妻日“义而汉”， 　　姐曰“格格”，妹曰“嫩”。 　　祖母曰“太太”，祖父曰“达达”。 　　岳父曰“阿母哥”，岳母曰“额母哥”。 　　满族称“爷”不是祖父的意思，而是对男性的尊称。 　　满族称奶奶，不是祖母的意思，而是对女性的尊称。 　　因此，“旗人男称爷，女称奶，乃极尊贵之名称”。 　　满洲贵族称男仆人为阿哈，称女仆妇为妈妈或嬷嬷。 　　满族称谓与汉族不同，汉族以姓相称，满族人多以名上第一字相称。 　　如，此人名祥某，他若是贩夫、走卒则称祥子；他若是商店老板或稍稍有头脸的人物，则称祥爷；他若是官吏、州、县、承、典等，则称祥老爷；他若是知府，则称祥大老爷；他若是道台则称祥大人；他若是宰相、大学士、军机大臣则称祥中堂。 　　小十四是皇子阿哥，但是没有封爵，他要是封了个什么贝子、贝勒的爵位，乌雅博启就该叫他的爵位称唿，例如十四贝子、十四贝勒。 　　十四是皇子的序齿顺序，最是尊贵；后头的就是爵位称唿。 　　可是小十四没有，但是上上下下都要叫一声“十四爷”，这是自己人会叫的称唿，外人则是喊一声“十四阿哥”，这是尊重的意思。 　　由此可见，满族在称谓中是有比较强的等级观念，哪怕乌雅博启是小十四的亲舅舅，那也是“奴才”，也要给外甥请安。 　　但是长到了五岁，才见到自己亲舅舅，小十四也十分感慨。 　　“那克出，那克出！”小十四抱着亲舅舅不撒手，乌雅岳色看的都傻眼了好么。 　　他虽然说是对方的亲叔姥爷，却不是至亲。 　　所以来的时候，十四爷没有这么亲热；可是现在看到博启这个家伙，抱着十四爷眼眶子都红了，他也有点酸熘熘。 　　刚才十四爷跟他可没这么亲近。 　　“唉，唉！”激动过后，乌雅博启赶紧把孩子抱起来，放在了炕上，但是小十四不撒手，就赖在了舅舅的身上，他也不方便硬来，只好抱着孩子哄着道：“十四爷，不该这么叫的，姐姐不是皇后。” 　　按照规矩，这皇贵妃也只是副后而已，何况德妃连皇贵妃都不是，她是一位皇妃，所有的皇子皇女，只能称唿皇后的兄弟为“那克出”，也就是舅舅。 　　小十四这么叫，的确是不妥。 　　不过小十四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那我叫舅舅，不叫旁的！” 　　舅舅，是汉人的称唿，满人一向很排斥被汉化，却不得不被汉化。 　　以前的满人姑娘都会骑马打猎，现在宫里头的皇女们，谁会骑马？弓箭恐怕都没有摸过呢。 　　见小十四坚持，乌雅博启也有些激动，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小十四也觉得叫舅舅，比较顺口。 　　“舅舅，你来干什么？”小十四是坐在亲舅舅的大腿上，可开心了。 　　“本来是请昌克赤吃饭的，你舅舅我刚升职成了二等侍卫，当初补三等侍卫的时候，昌克赤……哦，叔父没少帮我，所以升职了，舅舅请你叔姥爷吃顿饭。”乌雅博启倒是聪明，直接就换了汉人那边的称唿。 　　“哦，那感情好，我这次来也是有事情。”小十四一抬手，好么，那边阿七的同行孙晓，同样是一位大力太监，就拎着大箱子上来。 　　打开之后，两个乌雅氏的男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里头一下子一看就是哄小孩子玩意儿的东西。 　　都是金银锞子，但都是花钱，更像是压岁钱的那种。 　　“您这是？”乌雅岳色有点尴尬的问了出来，毕竟一位皇子阿哥拿了这么多东西来内务府，是要干什么，没人知道。 　　“我想把这些都换成金子，金锞子，懂么？”小十四比划了一下：“可以花的那种钱。” 　　“十四爷在宫里没钱花吗？”乌雅博启比较在意的是，自己的姐姐，在宫里头过得很穷吗？ 　　不应该啊！ 　　话说他们的阿玛威武，那也是个不大不小的统领，何况他们的玛法当年是第一批内务府的总管之一，顺治帝的时候，玛法可是在御膳房当过差，能在那个时候管理御膳房的都是皇家心腹。 　　那个时候玛法可没少捞，家里头的日子也好过很多，等到玛法去世了，阿玛也当了兵，在军队里头不仅能捞军功，还有战利品呢。 　　只不过阿玛太老实了，当年才会将嫡亲女儿送入宫中当宫女，后来大哥战死了，额娘高龄生了他，阿玛也老了，后悔的要命，同时也一身伤病，早早的去世了。 　　现在的德妃娘家，其实就剩下一个额娘和亲弟弟俩人了。 　　幸好乌雅氏族人众多，其他家倒是人丁兴旺。 　　小十四这才知道，自己还有过一个大舅舅，但是已经战死了，外祖父的早逝，不能说没有大舅舅战死的关系在。 　　但是让小十四惊讶的是，乌雅博启这个亲舅舅，却是外祖母老蚌怀珠，生下来的嫡子，同时也是幼子。 　　“额娘说，姐姐像她，额娘就是三十五岁的时候，生的奴才。”乌雅博启尽管是亲舅舅，但是在皇子外甥的跟前，还是自称“奴才”：“而姐姐二十八岁生的十四爷。” 　　小十四想了想，三十五岁，那的确是算得上高龄产妇。 　　他额娘德妃，在二十八岁的时候，还算不上高龄产妇。 　　但是在古代，十四五岁就成亲的，十五六岁就有了孩子的比比皆是，按照这里的规矩，二十八岁，八成都当婆婆了。 　　而德妃二十八岁生了他，的确算得上是能生会养了。 　　且德妃这些年也没不生，而是孩子一个接一个，养不大的多。 　　再说了，康熙也不可能只有德妃一个女人，而是好多个女人！ 　　但是据说威武，也就是他的外祖父，只有一个正妻那就是他的外祖母，而其他的女人，都是小妾，三五个总是有的，同房丫鬟也不少，可是只有一个小妾生了一个女儿，算是德妃的庶妹了。 　　这个庶妹也很厉害，乌雅玛颜珠，后来愣是嫁给了阿灵阿，这位是前头的孝昭皇后钮祜禄氏同父异母的弟弟，继承了承恩公爵位的人。 　　也就是说，乌雅家两姐妹，一个是后宫的德妃，一个是承恩公夫人。 　　而且阿灵阿的亲姐姐，就是贵妃钮祜禄氏，十阿哥的生母。 　　更重要的是，阿灵阿的亲生父亲，乃是太师遏必隆，他是遏必隆第七子。 　　家族显赫，当年却娶了德妃的庶出妹妹，一个包衣奴才家的庶女为正妻。 　　乌雅玛颜珠是个厉害的角色，阿灵阿家的长子、次子，都是她生的，侧福晋倒是生了一子，可是却在少年时期，猝了！ 　　也就是英年早逝了！ 　　倒是乌雅玛颜珠后头又生了个小儿子。 　　且前头还有三个女儿，也都是嫡出！ 　　乌雅玛颜珠生了三个嫡出儿子，三个嫡出的女儿，没一个夭折早夭的，倒是侧福晋生的三子却少年猝死。 　　由此可见，两姐妹都那么能生会养。 　　“额娘二十八岁生的我，十九岁生的哥哥，那太太是多少岁生的额娘？”小十四很想知道。 　　乌雅博启笑了笑：“奴才的额娘是二十岁生的姐姐，三十五岁生的奴才，奴才出生的那一年，姐姐十四岁，但是十四岁那一年的年末就入宫了，三年之后大哥就战死了，姐姐十九岁生的四爷。” 　　小十四算了一下，这位亲舅舅乌雅博启，比四阿哥大五岁，今年二十岁！ 　　自己五岁，比自己大十五岁。 　　而额娘又比他大十四岁……。 　　“我们家年龄相差好大啊！”十四爷摇头晃脑：“那舅舅你成亲了吗？” 　　“成了，舅舅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二十岁的人了，在这个时候是成亲了的，而且儿子都有了一个。 　　就因为有了儿子，才会抱着小十四这么顺手。 　　“可是，十四爷，这些东西？”乌雅岳色有点蠢蠢欲动：“要不，奴才拿出去给您兑换成金锞子吧！” 　　“好吧！”小十四示意人将东西给他：“要一两金子一个的金锞子。” 　　“都要新的么？”乌雅岳色问了一句。、 　　“嗯！”十四爷点头，乌雅岳色就拎着箱子出去了。 　　他一走，小十四顿时觉得更放松了：“舅舅，你在哪儿住啊？” 　　“家里还是老地方，就在烧酒胡同第二个门儿。”乌雅博启道：“家里地方不大，但是足够住下所有的人了。” 　　“那小表弟叫什么名字？”小十四很是兴奋的道：“宫里没有比我小的男孩儿了，几个小妹妹我也没见过，我终于当哥哥了！” 　　虽然是表哥。 　　“起了名字，叫相永！”乌雅博启笑着道：“才过了周岁，姐姐有从宫里头赏赐东西下来。” 　　“我都不知道呢！”小十四想了想，将身上的小福豆摘了下来，塞给了乌雅博启：“这个给表弟玩儿。” 　　小十四能戴在身上的东西，当然不是凡品。 　　那是一枚翡翠福豆，而且还是四颗福豆儿。 　　翡翠福豆的豆子数量的不同寓意： 　　两颗豆子多见于孕妇佩戴，保佑母子平安； 　　三颗豆子分别代表了福禄寿，寓意连中三元； 　　四颗豆子则是代表了四季平安，所以翡翠四季豆挂件寓意美好，内涵丰富。 　　小十四的这一翡翠福豆，有二十个，都是上好的苹果绿翡翠雕刻而成，圆润可爱，上头水头十足，包浆也很纯正，一看就是被小十四经常抚摸的东西。 　　“这……。”乌雅博启不想要，这东西虽然不贵重，但是做工十分精巧。 　　“拿着吧，我也没办法出去看表弟。”小十四可爱的一笑：“舅舅，我能找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你说，舅舅一定帮！”东西既然都送到了他手里，乌雅博启只好收下，但是对于这个刚见面的小外甥，却喜欢的不得了。 　　小十四眉宇间有着浓重的德妃的影子。 　　而乌雅博启也很像自己的额娘，德妃长得跟自己的额娘有八分像。 　　所以这舅甥俩外表上有三五分相似，一看就很亲的那种感觉。 　　小十四一呲牙，他还真有个事儿，要这位舅舅帮忙。 　　不过，在说之前，他把人都轰到了对面去，自己趴在了舅舅的耳边说，不让外人听到。 第035章 未雨绸缪：戴梓 　　其他人只以为十四阿哥是小孩儿心性，这么大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亲舅舅，说两句小秘密什么的，孩童不就是这样么。 　　连大嬷嬷都没觉得有什么可在意的。 　　结果小十四却说了自己南二所的事情，他迁宫的地方已经定了，南三所里的南二所，南一所定的是十三阿哥。 　　本来乌雅博启没有什么意外，德妃娘娘早就在一年前就开始让人修缮了。 　　可是第二件事情，倒是听小外甥说话的乌雅博启，有些惊讶的看着小十四：“您怎么会认识他？” 　　“就是听说过，没见过人。”小十四嘟囔了一下：“舅舅，他要是有个什么，你帮我把他照顾好，千万别让人有啥闪失。” 　　“你太看得起你舅舅啦！”乌雅博启也小声的道：“那位现在可是个大官儿！” 　　“他还是个大官儿？”小十四有些茫然：“什么官儿？” 　　“他现在可是南书房值守，侍读学士，又铸造了连珠炮，封妻荫子且不说，万岁爷光是赏赐的钱财就足够他们一家子富贵终老的了。”乌雅博启道：“何况他在万岁爷跟前可是个红人，连南大人都说，他的子母连珠炮，十分精巧。” 　　乌雅博启口中的“南大人”，就是传教士南怀仁。 　　“那是现在，以后你就知道了。”小十四瘪瘪嘴：“以后少搭理南大人，那不是个好东西。” 　　“南大人可是个洋人，听说从很远的地方来大清的，就为了传教，哦，还有很多有趣的知识。”乌雅博启笑着道：“不过那位戴大人，你放心，现在你舅舅帮不上他，不代表以后帮不上。” 　　小十四终于放心了，不过，乌雅岳色也回来了：“奴才给您兑换了所有的花钱，共得黄金六百五十两，奴才给您凑了个整，七百两。” 　　“哦，知道了。”小十四下了火炕：“舅舅，岳色，我要回去了。” 　　虽然知道小十四这么点来内务府，也待不了多久，但是两个人还是舍不得，乌雅家出了个德妃，可是他们却很少能见到德妃生的孩子。 　　更何况见德妃了。 　　依依不舍的情节上演了好久。 　　最后走的时候，小十四才知道，自己的姥姥，也就是外祖母，德妃的亲生母亲，乌雅家的老太太，塞和里氏。 　　至今还活着，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了。 　　关键是宫里头不管女儿生了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位老人家都会去庙里头烧香拜佛，给女儿和外孙子外孙女们祈福。 　　于是小十四塞给了自己舅舅五十两金子：“给太太买糕糕吃！” 　　感动的乌雅博启眼泪汪汪，一个大男子汉，愣是拿着五十两金子，一个劲儿的点头：“哎，哎！一定跟太太说，这是她外孙子给的金子，买糕糕吃，吃最好的最软的糕糕。” 　　十四爷来内务府，动静挺小的，既没有摆威风耍脾气，也没有大张旗鼓的闹堂，加上乌雅岳色很快把人放到了屋里头，他这里平时又少人来，乌雅博启也是凑巧，两个人见了十四阿哥，然后十四阿哥就回去了。 　　等到乌雅铎弼来了之后，发现十四阿哥早已经人去楼空。 　　乌雅铎弼是德妃的堂伯父，乃萨穆哈之孙，也是如今乌雅家官位最高的人，现在是督察院副都御史，还挂了一个护军参领的头衔。 　　算是乌雅家这一代的领头人，且他是参加过科举的满人，这就少见了。 　　可是来了之后，却没见到十四阿哥本人，只见到了乌雅岳色跟乌雅博启。 　　十四阿哥被人背回了永和宫，然后就跑回了自己的丁香苑，将所有的人又都撵出去了，自己数钱，一共得了一千多两的金子。 　　他找了个红木雕喜上眉梢图案的小箱子，将一两一个的金锞子全都摆了进去，正好装的下。 　　给亲哥的成亲礼物算是准备好了，嗯，给他哥压箱底吧。 　　至于剩下来的这点钱，他可以存着。 　　不要以为皇子就不花钱，那是没明目张胆的花钱。 　　宫里的人也不白伺候你，虽然宫里的人都有份子钱，也就是工资，但是私下里，小十四偶尔还是要打赏一下。 　　不然如何收买人心？ 　　如何颐指气使呢？ 　　想一想，宫里头的生活也不容易，小十四把钱收了起来，自己把这钱箱子的钥匙，揣在了兜里头。 　　不过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没见德妃回来，小十四只好自己用了晚膳，他的晚膳就简单多了。 　　清一色软塌塌的蒸碗！ 　　蒸碗一般都是先将各色菜肴加工成半成品或成品，蒸熟即可食用，部分因蒸制时间长，汤汁收干，也可带碗存放。 　　一般讲究肥而不腻和入口即化两种。 　　说白了这蒸碗的做法就是十分方便，尤其是宫里头，大部分菜肴从出锅到放在餐桌上都需要不少时间，所以蒸碗这种能保持温度又方便快捷的菜肴，就很常见了。 　　给十四阿哥的菜是八大碗。 　　干笋小酥肉蒸碗，四喜丸子蒸碗，梅菜扣肉蒸碗和黄焖鸡块蒸碗。 　　一碗香米饭，另外四碗则是凉拌生菜、小葱豆腐和一碗梅子酱，剩下的一碗就是十四爷餐餐不落的大骨头汤。 　　其实还有其他的摆盘之类的东西，但是大嬷嬷知道十四阿哥根本不吃那些，也不爱看到那些东西，觉得浪费，所以也没让人上，小十四还小，吃的东西也不多，而剩下来的饭菜，小十四直接赏给了身边的人。 　　宫里的规矩很大，奴才们是不能吃十分饱的，因为十分饱会让人困顿，所以只能吃六七分饱，有的时候只能吃半饱，就会被主子叫走做事。 　　而小十四知道这个规矩之后，自己吃剩下的东西，都赏赐给下头的人，他们也能吃的好一点。 　　因为主子的菜，跟奴才的不一样。 　　宫里虽然是天下最富贵的场所，但是富贵的是住在宫里的主子们，不是里头伺候人的宫人们。 　　他们最多是吃的饭菜好一点，外面可能十天半个月的能吃上肉，他们则是三五日吃一顿荤腥。 　　只是肉炖菜而已，但是比外面强多了。 　　倒是主子们的饭菜，其实是这些饭菜都吃不了的吃，小十四也不想浪费，他吃不了，下头人吃不饱，何必相互折磨呢。 　　大嬷嬷小心翼翼的伺候十四阿哥吃过了晚饭，又遛弯消食了之后，再把人哄睡，出来的时候，孙嬷嬷注意到，费莫氏的腰间没有揣着钥匙。 　　“怎么？小爷把钥匙了？”孙嬷嬷十分吃惊。 　　“小爷现在钱多了，钥匙当然要自己把着，不过啊，这样也好，小爷知道攒钱，将来肯定过得是日子富贵。”大嬷嬷却笑呵呵的一点都不介意，这好像是十四爷对她不信任似的，一般的大嬷嬷，早就生气了。 　　可是大嬷嬷知道十四爷不是故意的，小爷就是要自己拿钥匙，她觉得小爷应该是有什么打算，不想让别的人知道。 　　包括德主子在内。 　　“这么小，能行吗？”才五岁而已。 　　“怎么不行？小主子再小，那也是主子。”大嬷嬷可有自己的理解。 　　孙嬷嬷就不敢吭声了。 　　第二天小十四醒来，洗漱之后去请安，才见到德妃。 　　“额娘昨天忙什么呢？儿子都没见到您。”小十四趁着早饭还没上来，先跟德妃腻乎一会儿。 　　“额娘是去看了赫舍里氏，嗯，储秀宫娘娘。”德妃也抱着小儿子，跟他聊天：“你还记得吗？” 　　“听说过，是儿子那个比儿子小的弟弟的生母。”虽然说的有点饶舌，可好歹没有张冠李戴。 　　“是，自从你那个弟弟去了之后，储秀宫娘娘一直身体不好，昨天好悬啊！”德妃抱着小儿子，其实还心有余悸。 　　宫里的女人，没了儿子，真的就没了指望吗？ 　　未必吧？当年她也是没了儿子，可是她挺过来了，赫舍里氏出身那么好，竟然萌生了死志。 　　哪怕没有了儿子，可以再生啊！ 　　她当年要不是挺了过来，现在是不是坟头草都比儿子高了？ 　　想一想都觉得后怕，赫舍里氏要是挺的过去，将来不说跟她姐姐似的，但是有赫舍里氏一族，还有皇太子在，她的底气比谁都足。 　　可是昨日一整天，哪怕后宫的女人源源不断的去探视，干清宫却连个人都没来，别提万岁爷亲临了，梁九功、李德全这样的人都没来。 　　连问都不问一声吗？ 　　后宫那么大动静，她不信万岁爷不知道。 　　“那储秀宫娘娘好点了吗？”小十四想了想：“儿臣要去看看她么？” 　　“不用了，储秀宫娘娘要清净的养病。”德妃为了转移小十四的注意力，看着早膳端来了，就带着儿子去吃早饭。 　　小十四吃过了早膳，德妃要处理一些宫务，他就去找小十三，俩人一起看看书，学一下算术，因为冬天冷的关系，基本上不怎么在外面玩耍了，都在屋里头看书。 　　俩人中午休息的时候，小十三跟小十四一边啃点心，一边问：“四哥的福晋定下了，明年三月份成亲。” 　　“嗯，我们要有嫂子了。”小十四知道的乌拉那拉氏，也只是历史上的“孝敬宪皇后”，而知道的也只是几个清宫剧里的情节，人物个性。 　　最有名的就是《某传》和《某宫斗》，里头的乌拉那拉氏，都是精明强干类型的女人。 　　可是他最纳闷的是，这么精明的一个女人，竟然没有保住自己的儿子！ 　　因为历史上，乌拉那拉氏是几个皇子嫡福晋里最幸运的那个，因为她生了儿子，不止是嫡出，还是长子。 　　嫡长子啊！ 　　别看皇子们多，皇子福晋们更不缺，可没有几个皇子福晋，是生了嫡长子的，一般都是二三子，甚至是四五子，才是嫡福晋嫡出。 　　因为一般的皇子第一次梦遗之后，就会安排侍寝宫女，等到大一大就会有格格在身边伺候，而且不止一个，他亲哥算是比较自律的，身边还有俩格格呢，一个宋氏，一个李氏。 　　虽然都是汉人且是出身小门小户，可一个温柔一个活泼，性格差异很大，长相也很大，他是听人说，四阿哥没看重哪个，看来，还是一心一意想着娶媳妇儿呢。 　　但是如果四阿哥对两个格格在意的话，肯定会让两个格格有身孕。 　　不过历史上，却是乌拉那拉氏，第一个生了儿子，嫡长子啊！ 　　他一直在想，要是乌拉那拉氏嫡出的弘辉还活着，日后那干隆还能当上皇帝吗？ 　　那个自傲自大又自负的家伙，除了活的时间上，还有什么长处呢？ 　　反正，他想着，要是弘辉是个好的，他完全可以保住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时间进了十二月，腊月是最冷的日子，宫里头的炭火分配的足足的，但是今年很冷，下了好几场大雪。 　　小十四甚至自掏腰包，给永和宫的人多添了一倍的炭火。 　　天气太冷了，康熙爷下令多给炭火，京中也分发了不少炭火下去。 　　但是宫里头该准备过年了。 　　而且小十四吃到了红烧鱼！ 　　“这鱼是查干湖进贡来的冬捕之鱼，你皇阿玛知道你爱吃鱼，让人给永和送来了十条，我让人给你做了一条，给你四哥送去了一条。”德妃笑着道：“留着慢慢吃。” 　　“以前怎么没吃过？”小十四的记忆力很好，去年他都没吃过鱼。 　　“以前吃过的，不过是鱼肉糜，是放在鸡蛋羹里给你吃的，你没吃过整条的鱼，挑鱼刺很麻烦的，你又这么小，额娘怕么。”德妃哄了哄小儿子。 　　就看小儿子露出了花儿一般的笑容：“十四知道的，额娘最疼我了！” 　　德妃一下子就被哄的心花怒放！ 　　不过小十四虽然爱吃鱼，德妃也没放纵他天天吃，而是隔三差五的给他吃一条，他也就吃四分之一条鱼，剩下的其实德妃也吃了一些，再剩下来的就是大嬷嬷他们吃了。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 　　一年一年的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宫里过年很热闹，不止主子们热闹，奴才们也是如此。 　　而小十四过年还有个好事儿，他正月里的生日。 　　过了年过生日，过了生日，他就正式六岁了。 　　只是他过生日的那一天，康熙单独带着他去了奉先殿一趟，希望求得祖宗们的庇佑，让这个儿子好好地，别整日三灾八难的，让他这个皇阿玛担心。 　　搞得小十四胡感动了一把，抱着康熙的脖子使劲儿的撒娇，撒的康熙都有些脸红了。 　　才知道小儿子有多粘人，但是也狠狠的享受了一把，被儿子依赖的感觉。 　　刚过了二月二，吃了猪头肉，德妃就把小十三跟小十四叫了过来：“你们四哥三月份成亲，本宫让你们这个月就搬过去，那里都打扫干净了。” 　　“这个月迁宫？” 　　“时间定了吗？” 　　俩小孩儿眼巴巴地看着德妃。 　　德妃一笑：“三天之后，小十三先迁宫，小十四后迁。” 第036章 迁宫南三所 　　“为什么不一起呢？”小十四疑惑的道：“我俩一直一起的。” 　　“不行哦。”德妃否决了。 　　这就让人无语了，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所以还是要分开迁宫。 　　头一天就是小十三迁宫，小十四在他临走的时候，送了他一百两金子的贺礼。 　　小十三觉得太多了！ 　　“我又不需要花钱。”小十三想退回去给小十四。 　　“我们都六岁了，以后迁宫了，就是自己当家做主啦，手头上没钱怎么行？我有我额娘补贴，还有哥给的东西，我脸皮厚，还朝皇阿玛要了钱呢，这给十三哥你当压箱底的金子。”小十四笑着推回去：“别嫌少，以后我们还是邻居呢。” 　　小十三有点过意不去，他拿不出来那么多钱，给小十四。 　　“等弟弟迁宫的时候，十三哥给弟弟偷偷拿来二斤猪肉脯，小弟感激不尽啊！”小十四故意小声的，偷偷地跟小十三咬耳朵：“我们迁宫出去了，额娘就管不到我们啦！管也有限。” 　　“那不一定，额娘永远都是额娘。”小十三心里可明白了，不管他们是在永和宫，还是在阿哥所，德妃娘娘都能看得到他们的一举一动，额娘虽然是嫔了，可依然要仰仗永和宫娘娘生活。 　　除非他们出宫建府。 　　可是那也要皇阿玛不在了，他们才有机会，请求新帝的允许，接了额娘出来享福。 　　否则的话，就算是没了皇阿玛，他们也无法名正言顺的接额娘出来奉养。 　　小小的十三，也不是那么一无所知。 　　“好吧，那十三哥，一定要给我二斤猪肉脯啊！”小十四还是很喜欢吃猪肉脯的，他这个年纪，半夜起来总会饿一点，可是宫里头养孩子，是不会把孩子的胃口吃坏掉的，一盘菜最多吃三口，别看那么多饭菜，一道菜只能下三筷子，你自己想一下，得多少筷子才能吃饱啊？而且人也不会让你吃饱，大嬷嬷最多允许小十四吃个八分饱，晚上更是只需要吃七分饱就行了。 　　点心花样多，但也只能吃三块。 　　小十四自从会用筷子开始，就自己吃饭，夹菜也自己来，一筷头子下去，能夹一大块肉，一个鸡腿，甚至是半盘子的粉条。 　　这都是练出来的，他拿出来了当年在福利院抢饭吃的劲头，不然也一样是吃不到十分饱的程度。 　　但是九分饱他还是能吃到的……再加上牛奶啊，羊乳啊，就差不多了。 　　所以小十四把自己养的珠圆玉润，肥嘟嘟软绵绵，可爱的不得了。 　　“好，会偷偷的给你。”小十三乐了。 　　钱财比不过小十四，但是猪肉脯还是有的。 　　迁宫这个事儿，忙的是手下人，小十四别说才五岁，就是十五岁了，那也不用他动手收拾东西。 　　东西是陆陆续续收拾好的，他冬日的东西早就运去了南二所，库房和大件的家具也运了过去，连伺候的奴才们都搬了家，最后就剩下他以及卧房里的那些东西没搬走了。 　　明天就是迁宫的日子了，小十四有点睡不着，幸好孙嬷嬷提前让人准备了一碗安神汤。 　　喝完了才安静的睡着。 　　第二天在永和宫，请安过后吃饭，吃过了早饭之后，就该搬家走人了。 　　小十四眼巴巴地看着德妃，德妃也有点心里憋屈，但是却不得不笑着跟他道：“去了南二所，就不用额娘管天管地了，但是不许淘气，知道吗？” 　　“儿子知道。”小十四出熘到地上，正儿八经的甩了一下马蹄袖，今天他穿着最小号的袍子，尖领，马蹄袖，小朝靴，瓜皮帽，是十分讲究的满族服饰。 　　甩了马蹄袖，双膝着地，磕了三个头给德妃。 　　德妃眼睛就红了。 　　“儿子谢额娘生养之恩，今日迁宫，以后儿子来请安可以，恐怕就没多少机会，陪着额娘用膳，甚至是在额娘的怀里睡觉了，但是儿子不会忘记生养之恩。”小十四抬起头，也眼泪汪汪的看着德妃：“以后额娘孤枕独眠的时候，记得多盖点被子，不要以为夏日凉爽就不盖被子，薄被若是觉得热，就盖个粗麻布的单子也是好的，吃饭不要只顾着养生，也得吃饱一些，八九分饱最好，不要六七分饱，那样会饿的；也不要一味地好脾气，那些年轻的女人敢朝您说酸话，您就收拾她们，不要纵容她们蹬鼻子上脸！” 　　德妃听的眼泪就下来了：“额娘知道，额娘知道，小十四离开了额娘，也要好好地知道吗？你去了前头，离你皇阿玛近了，有什么事情，来不及找额娘，就去找你皇阿玛做主，他是你皇阿玛，肯定会护着你的，知道吗？” 　　德妃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也不肯说康熙的一点不是，而是叫小儿子孝顺，相信他的皇阿玛会护着他。 　　“儿子知道，儿子这就走了，额娘要保重，儿子会经常回来看额娘的，何况明年哥哥就娶嫂子了，指不定很快额娘就会抱上孙子啦！” 　　“就你嘴甜！”德妃破涕为笑。 　　但是十四阿哥终究还是迁宫了，离开了生活了六年的永和宫，或者说，是紫禁城的后宫范围。 　　一路上都有人背着他走，一直到前头的南三所那里。 　　南三所一共三个院落，他的是南二所，南二所大门紧闭，小十四叫人放下他来，他站在门前，身后站着他的人，都是他贴身照顾的，其他的人都在里头等着迎接他这个小主子呢。 　　“小爷？”马连英身为总管大太监，第一个开了口。 　　“马连英！”小十四意气风发的一挥小胳膊：“给小爷开门！” 　　“嗻！”马连英乐了，上前使劲儿推开了大门。 　　“给十四爷请安！”门里头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已经站满了人，宫女和太监都有，见到门开了，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请安，看来是练过的，整整齐齐。 　　“都起来吧，一人赏俩月的例钱，这会儿搬家大家都累着了。”小十四来之前都做好了功课，这些奴才们也是累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帮忙把家搬好，他当然不吝啬赏赐。 　　“谢十四爷赏！”众人都喜滋滋的，能有银子拿，谁不高兴啊？ 　　十四爷进了院门，随后进来的就是给他搬东西的人，以及各色物件，他用的东西，都让人搬到了他的房间里去。 　　但是小十四本人，在大嬷嬷等人的陪同下，仔细的在南二所的院子里熘达了一圈。 　　南二所是个三进的四合院，但是宫里的四合院，跟外面的民居还有所不同。 　　前院有正殿三座，各三间，东西配殿六座，各三间，是皇子读书、起居、待客之所；中院也是正殿三座，各三间，东西配殿六座，各三间，正殿前有井亭一座，是将来皇子成亲后，福晋的起居、管事之所；后院正殿三座，各五间，东西配殿六座，各三间，是皇子妾氏的起居之所。 　　除此之外，三个院所还有顺山房六座，各两间，以及值房、膳房、净房等。这样算起来的话，这房间的总数大约有二百余，足够阿哥爷住的了。 　　皇子要在阿哥所住到大婚之后，等到皇上赐了府邸，开府建牙之后，才会搬出去。 　　粗略的算算，最少也要住十年，也许更长也说不定。 　　因为他那个皇阿玛太能生了，按照规定，皇子出宫分府的话，安家银子就要给三十万两！ 　　还不包括分的东西，各种赏赐，说起来很麻烦的，十个八个的儿子分府还行，可他皇阿玛有二十几个儿子，还不包括公主，公主出嫁的嫁妆也是有规定的啊！ 　　再省钱，也省不了多少。 　　他皇阿玛的内库没那么多钱，出府分封的话，八成有点压力。 　　既然要住这么长的时间，这地方当然要好好修缮一番。 　　小十四在修缮的时候，亲自跑去内务府，通过乌雅家的人脉关系，自己设计了图纸。 　　这图纸他早就在画了，自己的地盘嘛，必须要好好的设计，以至于这个新家，兼具了美观和实用的功能。 　　地方不能改，大致的摆设也不能动，但是细节之处倒是可以随心所欲。 　　所以尽管他不能在迁宫前去看看，但是一般的地方，都被乌雅岳色给弄得差不多了。 　　迁宫的时候，是康熙帝选了个黄道吉日，两个儿子一起迁宫去了南三所。 　　南一所跟南二所。 　　小十三是头一天搬来的，他是第二天。 　　打开门之后，奴才们请过安，小十四赏过了，他就在自己的阿哥所里逛了逛，发现这里真的按照他的想法修缮的，大体上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跟在他身边的大嬷嬷柔声的道：“小爷，进去看看？” 　　“行，进去看看！”小十四逛游的一点都不累。 　　进了屋子才发现这里应该是全部重新漆过的，门上的铜环，窗子上的蒙纱都是新的，全套的新紫檀木的卧床躺椅，墙壁上挂着的《揽月图》甚至是四阿哥的手笔，小几上的三足佛字铜鼎香炉、墙边的水蓝彩瓷的落地瓶也眼熟的很，哦，是永和宫的东西，都是他在永和宫用惯了的玩意。 　　东边是一个满族样式的客房，有很大的一铺暖炕，屋子里多数都是柜子和大衣橱，是待客之地。 　　西边被收拾出来用作书房，里面桌案椅子博古架、书架也都是崭新的紫檀木的，上头有一些启蒙的书籍，以及他即将要学的四书五经等等。 　　最主要的是，皇太后的慈宁宫，送来了四扇开的“四君子屏风”，这是江南那边的手艺，乃是贡品之一。 　　大概是老太后不太能体会“君子之风”，只知道这上头的“梅兰菊竹”四君子用的金镶银手法，还有各色翠玉，端的是富贵又荣华，就给小十四送来了。 　　另外，康熙帝赏赐了全套的鸡翅木家具，还有紫檀木的摆件，绿檀木的棋盘一方，黑白玉的棋子一套。 　　其他兄弟们给的东西不一而足，大到大阿哥送来的一整套小铠甲，这就是按照大人的铠甲缩小了的给小十四穿着正好的，用一个小木人穿戴着放在小十四的书房里，说是让他体会一下满洲勇武之风。 　　小到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一只翡翠小乌龟，做的十分精致，活灵活现的可神气了。 　　古代乌龟意思，最早是代表着长寿，而不是骂人的，何况太子殿下给幼弟送这个，是祝福长寿的意思，谁都挑不出来错。 　　迁宫是大事情，这些礼尚往来的东西，下头自然有人帮着收拾，而晚膳的时候，十四阿哥就接到了康熙的第二波赏赐。 　　除却一席御宴十八道菜肴之外，还有康熙皇帝单独派李德全来赏赐的一个手提箱子，是李德全亲自交给十四阿哥的：“您可要收好了啊！” 　　十四阿哥自己拎了一下……没拎起来！ 　　“这是什么啊，李谙达，皇阿玛赏赐的东西？”十四阿哥摸了摸箱子，上头没有锁，但是这么沉，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万岁爷说保密，只让您晚上睡觉前，自己打开看看，知道是什么就行了。”李德全笑呵呵的道：“奴才这就是来送赏赐的，也恭贺您乔迁之喜。” 　　别人都是主子赏赐奴才荷包，但是李德全却是给十四阿哥一个红包，里头是二十两崭崭新的银锞子。 　　“这怎么好意思呢？”小十四是个爱钱的，但是没有什么钱都收的道理。 　　“您收着吧，奴才可是您的谙达，十三阿哥那里，奴才也送了的，将来十四阿哥长大了，成亲了，奴才再来讨要红包。”李德全是真的很喜欢十四阿哥，这个小阿哥是少见的好孩子。 　　送走了李德全之后，小十四用膳，伺候他吃饭的是孙嬷嬷，给他夹菜也都是一些软嫩容易消化的那种，御膳十八道菜里头，挨个都让十四爷吃了，又喝了半碗骨头汤，剩下的让小十四一挥手：“赏下去，大家都吃点，这可是御膳房大厨的手艺，都沾沾光，就当是乔迁之喜了，对了，给下头的人，再添上一道肉菜，就红烧肉吧！” 　　“谢十四阿哥赏！”孙嬷嬷高兴啊，离开了永和宫，下头的人也能松口气了，在德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压力非一般的大。 　　晚上睡觉之前，小十四打开了康熙送来的那个箱子，一打开他就惊讶的笑歪了嘴。 　　里头竟然是一下子的金锞子！ 　　整整一千两金子，关键是上头没有任何的印记，但是成色好的不得了，绝对全国硬通货。 　　而小十四兑换出来的黄金，却是有内务府的印记，送哪儿去都能摸到来路。 　　摸着金子，小十四沉吟了一下，他把自己准备的那一套换了出来，成色一样的金锞子，但是一个有记号，一个没有，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第037章 恭贺哥大婚 　　有了这一千两金子打底，小十四第一夜过的很好，没有认床，因为被褥都是原来的，连他睡得火炕的炕延，都被起下来按在了南二所的火炕上，分毫不差的那种。 　　所以他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第二天睡醒了，洗过脸之后，大嬷嬷告诉他，还有的是时间。 　　“今日小爷要叫两桌席面，请诸位阿哥爷过来吃饭。”大嬷嬷道：“请帖也要送出去，这是您做弟弟的要做的事情。” 　　“让马连英亲自去办。”小十四想了想：“再让人去订席面的时候，告诉他们多点肉，少整那些素的，但是也不能没有，哥爱是素菜，你叫人务必要一份鼎湖上素，一份香菇油菜，一份罗汉斋。” 　　宫里头做什么菜都大油大盐，吃着是好吃，但是素菜吃的就是那一份清爽，不是一大堆的油，炒那么一盘子青菜，那就违反了吃素的意思。 　　小十四也不爱吃腻歪歪油乎乎的菜。 　　“那，可要米酒？”马连英小声的询问：“马奶酒？或者是果子酒？” 　　烈酒是不行的，这都不大，但是几位大了的阿哥却是可以喝酒的年纪，小阿哥们却不能饮酒。 　　“要果子酒吧，我们都能喝一点点，几个大一些的哥哥，估计没时间来吃席，但是哥哥一定会来，对了，还要让人准备好主食，发面的那种，金丝馒头银丝花卷什么的，以后小爷也好顺顺利利的发财，带着你们一起发财。”小十四坐在那里晃悠着小脚丫子：“让人都老实谨慎一些，出了永和宫，这里就是小爷说了算，以后犯了错误，可没人给你们求情，我知道你们都是我额娘的人，但是小爷要是处罚你们，我额娘也管不到了。” 　　小十四这是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他们都是德妃的人，自己的人一个都没有。 　　所以他要收服这些奴才，还得用点手段。 　　“奴才们都明白。”马连英却是立刻就通透了。 　　小十四安排好了乔迁宴，定在了一天之后。 　　因为他搬来的第二天，要去隔壁看十三哥，然后十三阿哥要摆乔迁宴。 　　康熙皇帝有言在先，两个小阿哥都太小了，所以要人好好的照顾，故而这乔迁宴，也不要两个小孩儿花钱，直接走康熙的御膳房，有啥要求尽管提，御膳房的大厨手艺的确是非同一般。 　　所以小十四跑去见他十三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御膳房的人拿了菜单去，他特意瞄了一眼，好么，不说大鱼大肉，却也是有很多好菜的，而且还点了马奶酒。 　　“今天都谁要来啊？”小十四一进门就不客气的拿了一片猪肉脯吃，顺便问了小十三一句。 　　“太子哥哥和大哥都没时间，何况太晚了也不方便，三哥也说有事情来不了，四哥过来，五哥也说来的，七哥八哥，九哥十哥，都说来，可十一哥哥就来不了了，十二哥哥会来的……但是来不了的兄弟们都送了贺礼过来。”小十三笑着道：“还有几位姐妹送来的东西。” 　　小十三也有皇太后和康熙帝赏赐的东西，也都差不多的礼物，但是康熙肯定没有单独给他钱。 　　因为小十三对钱不如小十四那么在意。 　　要不是小十四非得给他那一百两金子，他真的不太在意的，不过现在也不在意，倒是吃的上面，母嫔给他多少猪肉脯，他都留着，跟小十四一人一半。 　　小十四拿了猪肉脯，赶紧让人拿回去：“不要让大家看到哦！” 　　他最信任的太监，暂时是伍德，其次才是大总管马连英，大概是因为伍德比较健壮，面相憨厚，看着就比较可靠。 　　所以他一转手就交给了伍德去藏着。 　　而不是马连英。 　　马连英看了伍德好几眼，但是伍德没搭理他，小爷得意谁，就是谁，他们可是小爷的奴才，而不是德主子。 　　虽然说他们都是德主子选的人，可他们的主子，从今以后都是十四爷了。 　　这都出了永和宫，还忠心德主子，马连英这人恐怕在小爷跟前儿待不了多久了。 　　小十四第一个来的，然后是一群阿哥一起来，四阿哥带头，然后是五阿哥、七阿哥和八、九、十、十二阿哥。 　　一桌御宴十八道菜，他们一群阿哥，有大有小，四阿哥最大，十四阿哥最小，坐在一起，四阿哥就只能多多照顾小十四，喂饭不至于，但是夹菜盛汤倒是挺麻利的，五阿哥照顾的是他亲弟弟九阿哥，而七阿哥就照顾十二阿哥，八阿哥就照顾十阿哥，几乎都是大的照顾小的，没办法，这大的大，小的小，尤其是十二阿哥，他是苏麻喇姑养大的，蒙古语说的十分流利，满语也差不多，可是汉话就不行了。 　　吃饭的时候，也爱吃牛羊肉，那一盘红烧小羊排，他自己就吃了三大块。 　　每一块都小儿巴掌大，他吃了足足三块！ 　　还想吃，但是他身边伺候的人却不敢给了，这么点大的孩子，大晚上的吃了三块羊排了，可不能再吃了，再吃晚上肯定不消化。 　　小十二就喝了点马奶酒，有点耍酒疯的意思，非要吃，没办法，七阿哥只能哄着他吃点别的东西，而且是一些软塌塌的蒸碗菜，或者是鼎湖上素这种素菜。 　　马奶酒味道还可以，不过小十四不是很喜欢，他更喜欢喝果子酒。 　　不过鼎湖上素还是真好吃！ 　　这道菜只有御膳房才能做，后宫的大厨房是没有的，所以点菜的时候，小十四也点了这道鼎湖上素。 　　吃饭的气氛倒是不错，吃饱喝足了之后，小十三似模似样的将客人们都送走了。 　　但是第二天，就是小十四请客吃饭了。 　　上午一直在收拾，摆设。 　　下午就有人来了，第一个来的就是十三阿哥：“你第一个去我那里，我第一个来你这里，呵呵呵……。” 　　十三阿哥的贺礼，就是一对紫檀狼毫笔，这是他能琢磨到的最好礼物了。 　　“好，谢谢十三哥。”小十四不挑东西，在意的是人。 　　“一会儿来人了，十三哥帮我招唿一二。”小十四拜托小十三给他搭把手。 　　而昨天小十四就是给小十三搭把手，招待兄弟们的。 　　这俩人独自住在南三所，搭班一起招待兄弟们，很有意思的样子。 　　就连康熙听说了都笑着摇了摇头：“俩小孩儿。” 　　十四阿哥也请客吃了乔迁宴，过了一日之后，李德全才找上了他跟小十三，原来是康熙的旨意，让俩人四月一日入学上书房。 　　这段时间除了收拾他们自己的阿哥所，就是要回后宫请安问好，再就是三位哥哥的婚事，都是在三月份举行婚礼。 　　让他们准备热闹热闹，等到热闹过后，就该好好的上学了，不然这样子不定性，上了学也不会安心读书。 　　“请李谙达代小十三小十四，多谢皇阿玛恩典！”小哥俩儿可高兴了。 　　回头李德全也在康熙面前说好话，惹得康熙也开心了一下，大笔一挥，送了俩小儿子一人一套笔墨纸砚不说，还有两担宣纸，一担薛涛纸签。 　　另外还瞒着人送了一人一个小箱子，里头满满一下子的新制铜钱，让俩小孩儿拿去花。 　　小十三自然是真的收了，拿去花了，小十四却乐的又藏了起来。 　　三个人里头第一个成亲的是三阿哥，只是小十三跟小十四太小了，他们去走了过场，还在喜炕上滚了滚，就被领下去，在一个小房间里单独由几位阿哥陪着吃了一顿饭，礼物倒是送了，三阿哥也来敬酒，谢谢兄弟们，然后就没事儿了，吃好了之后就被各自的大力太监给抱了回来，说外面人多，怕有人喝多了冲撞了阿哥们，那就不美了。 　　三阿哥的喜酒吃完就到了四阿哥。 　　四阿哥成亲，流程十分复杂，小十四人太小了也不知道具体流程如何，所以他能去参加的就是他哥的婚礼。 　　在干东三所的四阿哥居住地，迎娶嫡福晋乌兰那拉氏。 　　古代人结婚很麻烦，这个小十四知道，何况他哥是皇子，甭管是汉人的礼仪还是满人的礼仪都要做到。 　　同时，小十四跟小十三一样，就是直接被人带到了干东三所，然后滚喜炕，动被子，还得了个红包，红包是个陌生的嬷嬷给的，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是乌拉那拉家的人，提前入宫为四福晋打点。 　　等到黄昏时分，吉时一到，四福晋的彩轿就进了阿哥所，跟来的陪嫁人员也都到位，去迎亲的是女官，不是皇子，皇子根本不可能去女方家里头迎亲！ 　　这迎亲女官随轿到皇子住处伺候福晋下轿，引福晋入宫。 　　随后举行合卺仪式，由等候在此的命妇负责。 　　当日，在皇子住处张幕结彩，设宴六十席，羊四十五只，款待福晋父母亲族人员。 　　但是据说出席人员与礼仪程序与在福晋家举行的定婚宴一样。 　　一不一样小十四不知道，他只知道看到人结婚，他都看累了！ 　　太麻烦了！ 　　而且满人除了有嫡福晋，还有侧福晋，侧福晋除了婚书之外，其他的跟迎娶嫡福晋差不多的规格。 　　这一次就够折腾的了，还有第二次啊？ 　　还有，嫡福晋要是没了，续娶的继福晋依然如此。 　　我的妈呀！ 　　小十四心说幸好小爷喜欢的是男的，但是又不敢让人知道，他要想个办法才行。 　　热热闹闹的喜宴在前头，小十四仗着自己人小个头矮，灵活的钻过众人重重防线，跑去了喜房那里。 　　直接进去看新娘子了！ 　　小十三给他吸引火力，他却跑得飞快且不说，谁敢拦他？ 　　且小十四太小了，六岁的孩子，又是四爷的亲兄弟，德妃又是一贯宠溺这个小儿子，还真让他扑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膝盖上。 　　乌拉那拉氏顶着红盖头，只能看到膝盖上半个小孩儿的脸：“是十四弟么？” 　　“嫂子好，是我！”小十四乐呵呵的将手里头的一个小包塞给了乌拉那拉氏：“嫂子饿了吧？这是红豆酥，稍微吃点填填肚子，哥哥说还要很久才能进来，我先进来看看嫂子。” 　　伊尔哈的心里一热：“十四爷辛苦了，东西嫂子就吃了。” 　　其实两块红豆酥不大，但是对于饿了一天的伊尔哈来说，却无比的香甜，又有人给她递了半杯牛乳茶。 　　勉强压下了那股子饿劲儿。 　　结果小十四还把小脑袋钻进了盖头里！ 　　看到钻进来那张可爱的小脸儿，伊尔哈忍不住笑了：“这是要干什么？” 　　“跟嫂子聊天么！”小十四呲牙，更可爱了。 　　不过小十四却小声的跟乌拉那拉氏道：“嫂子，要是我哥带你去承干宫，你千万别违逆他，孝懿皇后是我哥的养母，虽然人不在了，但是我哥带你去磕头，千万别跟他拧着来，我额娘不会多想的，知道吗？” 　　乌拉那拉氏愣了一下：“如果要祭奠孝懿皇后，何不去英华殿？” 　　就算不去英华殿，去奉先殿也好啊！ 　　去承干宫干什么？ 　　据她所知，承干宫如今没有主位娘娘，但是却住着好几个低位的贵人和常在。 　　“哥他只是想去磕个头而已。”小十四软软的小爪子拍了拍他嫂子的手：“嫂子，千万别让哥生气，他这人性格闷，生气了也是自己憋着，这样可不好。” 　　“十四爷放心，我日后就算当不了解语花，也能当个贤惠的主妇。”乌拉那拉氏也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被选中作为皇子嫡福晋。 　　“嫂子心里知道就好，我额娘喜欢听话乖巧的人，还有，额娘出身……你知道的，所以额娘给哥找的女人，都是出身汉军旗，没啥威胁！”小十四挤眉弄眼：“所以嫂子只管贤惠大方起来，再抓紧时间给我生一个小侄子，那就好了，要是能生两三个孩子，不论男女，那都是我额娘的心头肉！” 　　说的乌拉那拉伊尔哈脸都红成了苹果，脸上擦得脂粉都遮掩不住：“十四爷说笑了。” 　　小十四一阵坏笑，正要开口再说点亲哥的事情，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嚷嚷，尤其是十阿哥的大嗓门儿：“小十四你在四嫂跟前说什么呢？” 　　小十四一听，一下子就出熘了下去，站在门口奶声奶气的道：“我说，我们兄弟里头，嗓门儿最大的就是十哥！” 第038章 新婚的四阿哥 　　一群皇子阿哥们涌进来，明显是想闹洞房啊！ 　　不过，四阿哥往那里一站，就算是穿着喜服他看起来也不喜庆，板着个脸，谁闹的起来啊？ 　　最后，只好小十四打哈哈几句，大家闹一闹，就灰熘熘的跑前头去继续吃喜宴了。 　　康熙还问了李德全一句：“老四那边结束了吗？” 　　“没呢，但是几位阿哥闹洞房，却没闹起来！”李德轩知道怎么说，才能让万岁爷满意：“几位阿哥倒是想闹，可四阿哥那当兄长的站在那里，他们就不敢了，还是太子叫人来把人都喊走了，免得他们尴尬。” 　　康熙一想到四阿哥，就乐了，但是太子能在兄弟里头有这样的“权威”，他更高兴。 　　不过康熙觉得有个人没那么听话：“小十四呢？没去闹他哥？” 　　他觉得这不可能！ 　　“闹了，十四爷都钻到了四福晋盖头底下，还跟四福晋说了会儿话，拿了两块点心给四福晋吃，亏得四福晋稳重，哄孩子一样的哄了十四阿哥。”李德全更恭维的道：“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大家格格。” 　　康熙很满意四福晋的处理方式。 　　所以他决定给四福晋的赏赐加重一点。 　　喜宴结束之后，其他人都走了，唯有小十四，让人拖着一个箱子找到四阿哥，将箱子亲自交给了四阿哥身边的贴身太监苏培盛。 　　前头四阿哥的干东三所管事大太监高福正在安排人手收拾残局。 　　“怎么还不回去？”四阿哥要入洞房，但是看到亲弟弟拖着个箱子过来了。 　　“给哥你的东西。”小十四把东西给了苏培盛之后，拍了拍他亲哥的大腿：想拍肩膀来着，但是根本够不到，只能够到大腿：“给哥你压箱底的东西，以后你就有媳妇儿的人了，多去看看额娘。” 　　四阿哥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下：“我知道。” 　　小十四转身回去了，回去就休息了，因为第二天他要去永和宫。 　　四阿哥在小十四走了之后，让人将箱子拎到了书房，自己打开了之后，有点看傻眼了。 　　一千两的黄金！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是他记得，前段时间，小十四一直在四处划拉钱，是给他这个当哥的吗？ 　　看着一箱金子，四阿哥沉默了半天，才让苏培盛将东西收起来：“放在钱库里，压箱底，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嗻！”苏培盛亲自拎着箱子去的钱库。 　　四阿哥注意到，这金子上头没有标记！ 　　要是内务府出来的，不可能没标记，而且这金子一花出去，肯定能查到来源和去向，一般也就是打赏用的，没有标记的话，那就花的比较自由了。 　　送了厚礼出去的小十四很开心的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洗洗就睡了。 　　但是他不知道，康熙当天晚上就知道，他送了一千两黄金给四阿哥当新婚贺礼的事情。 　　“这么说，他是把从朕那里倒腾去的黄金，给了老四？”康熙挺意外的，他最初以为是德妃怂恿的，毕竟德妃没了自己的宠爱，只剩下尊荣了，要点钱去花一下，也情有可原。 　　谁知道小十四没给德妃，却给了老四。 　　“是送给了四阿哥，不过四阿哥吩咐了人说是压箱底。”梁九功也有些诧异，一千两黄金，哪怕是在宫里头，也不是个小数目。 　　“老四没钱了吗？”康熙不信：“表妹去了之后，她的嫁妆都留给了老四，那可是贵妃的嫁妆。” 　　后宫嫔妃的嫁妆，都是有一定的规格，孝懿皇后入宫的时候就是贵妃，按照规定，这贵妃的嫁妆有六十四抬，乃是内务府承办，都是一些有规制的东西。 　　但是贵妃有添妆啊！ 　　佟佳氏全族引以为荣，给当年的贵妃，添妆十分丰厚。 　　单单是压箱底的银子就有一万两，金子三千两，再加上康熙的赏赐，当年的孝庄太皇太后和如今的皇太后，也是赏赐不断，贵妃的份例也不低，足够佟佳氏开销的了。 　　何况佟佳氏乃是满洲八大姓氏之一，当年战功赫赫，那战利品多了去了！ 　　自己亲额娘享受不到，都给表妹享受了。 　　更有佟佳氏在后宫，一直都是第一人的荣耀，康熙知道很多人巴结表妹，表妹哪里会缺钱？恐怕体己攒了不少吧？ 　　不过最后都给了老四，可见表妹还是很看重老四这个养子的。 　　这么一想，老四不该缺钱啊？ 　　且老四一直在宫里头，没见有什么大的开销。 　　这要是在外面建府了，开销大点他能理解，这宫里头一切供应都是他这个皇阿玛，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的呢？ 　　打点赏赐奴才们，也没那么大的花销。 　　要是打点赏赐奴才们如此大的数额，不是老四在要买人心，就是奴才们心大了，敢朝阿哥爷们要如此多的钱财。 　　这是要翻天了啊？ 　　要不怎么说是当皇帝的呢，想的就是多。 　　“没听说四爷……手头紧啊？”梁九功也傻眼了，万岁爷这猜测有点让人惊恐。 　　谁敢跟四爷伸手要银子？活的不耐烦了吗？ 　　先不说四爷皇子阿哥的身份，就大行皇后养子，这半个嫡子的身份就够耀眼的了，要不是四爷从小跟太子爷要好，这半个嫡子的身份，就够让四爷喝一壶的啦！ 　　何况后宫人家亲额娘德妃还立在那里，内务府这次给四爷办婚礼，就十分用心。 　　“让人看着点老四，他是大行皇后的养子，跟他亲额娘恐怕也不是那么融洽，唉！”康熙表现的就跟一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般。 　　梁九功赶紧劝慰两句，但是却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成婚的第二天早晨，要皇子夫妇二人穿戴朝服，依次到皇太后、皇帝、皇后前行礼，皇子三跪九叩、福晋六肃三跪三拜，妃嫔所出的，还要到生母面前行礼，皇子二跪六叩、福晋四肃二跪二拜。 　　永和宫里，小十四一大早就跑来找德妃，等着看嫂子了。 　　“昨天不是看到了吗？”德妃看到小儿子，十分开心。 　　“昨天只看到了盖头下的嫂子，而且嫂子化了妆的，都不怎么看清楚，今天一定要认识一下，不然以后见面了，都不知道打招唿，可丢人了。”小十四没说的是，他有点脸盲症。 　　这种症状随着他长大，而越发的严重了，见过一面的人根本不记得，见过三面才会对人家名字有印象，见过七八面，要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也白费！ 　　除非像是他那位游泳教练，伊尔根觉罗氏郝思文似的，相处的久了，才会印象深刻。 　　为此，小十四身边挑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小太监跟着，随时提醒他，谁是谁。 　　现在大家只当他人小，记忆不太好，要是大了可就惨了。 　　德妃让人准备好了早膳，四阿哥两口子也来了。 　　这次是正儿八经的拜长辈，一大早俩人去了慈宁宫，拜会皇太后，得了赏赐；然后又去干清宫，拜康熙皇帝，也得了赏赐，让四阿哥比较惊讶的是，他皇阿玛送了他二百两金子，送了他的福晋一百两。 　　另外还有各色赏赐就不用说了。 　　皇太后竟然也很有先见之明的在赏赐里头加了一百两金子给他们夫妻俩。 　　到了德妃的永和宫，拜见德妃之后，德妃也有赏赐给他们俩，四阿哥是一整套的文房四宝，都是唐朝时候的古物；四福晋则是一整套的金镶红宝石头面，整整三四十个各色首饰。 　　然后就是小十四了。 　　四福晋给小十四这个四阿哥亲兄弟，准备的东西，很特别！ 　　乃是一把小刀，还似模似样的有刀柄，刀鞘和刀挂等等。 　　一把小剑，连剑穗都有，就是都是小号的那种。 　　还有一把小弓箭，特制的箭矢，都是配套的东西。 　　更有红缨枪，满人射箭时候用的扳指，小小的，很适合小十四。 　　小十四看到这一套的礼物，早就笑开了一张小嘴儿，等到拿给了他之后，他立刻甜甜的朝四福晋笑道：“谢谢嫂子！” 　　他太喜欢这些东西了。 　　伊尔哈见他喜欢，自然也是高兴的，德妃因而对这个大儿媳妇更满意了。 　　因为这里还住着敏嫔，自然也要去拜见一下的，另外，伊尔哈还给敏嫔准备了礼物，包括十三阿哥和住在这里的十五格格。 　　早饭吃过之后，德妃越看两口子越满意，只要四福晋再给她生个孙儿，那就太好了！ 　　夫妻俩拿了赏赐，又喝了奶茶才离开，带着礼物的人先回了干东三所，不过路上，四阿哥带着新婚的四福晋，去了承干宫。 　　只是承干宫如今有几个康熙的低位妃嫔住在里面，四阿哥不方便进去，但是依然在承干宫门口，行了大礼。 　　四福晋想起十四阿哥说的话，立刻萧规曹随，在承干宫同样行了大礼。 　　四阿哥有点意外她没问为什么？ 　　只是四福晋行了礼之后却道：“如果有机会，臣妾愿意跟着四爷，去祭奠一下孝懿皇后。” 　　“会有机会的。”四阿哥扶起了四福晋，一路上却是握着她的手，四福晋脸蛋儿红彤彤，但是也没松开。 　　这小夫妻俩恩爱的风声就传了出去，当然，去承干宫祭拜的事情，也传了出去。 　　小十四还没从永和宫离开，消息就传到了德妃的耳中，德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其他人不敢上前，唯有小十四这个当儿子的敢：“额娘。” 　　“你四哥，还真是个念旧情的人。”德妃明显是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小十四倒是听说过，历史上他那亲哥的确是去祭拜承干宫，但是亲娘也得安慰啊。 　　“额娘，承干宫到底是养了四哥十年，何况，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额娘也该去祭奠一下孝懿皇后，告诉她，您大儿子成亲了！”小十四上前，抚摸着德妃的手：“不管以前是个什么情况，现在您活着，她死了，就这么简单。” 　　这话说的有点大不敬，但是这话别人说不得，小十四其实也说不得，无非是这里乃是永和宫，是德妃的地盘。 　　“你这小子懂什么？以后少掺和这些事情，回你的干西二所去！”德妃将小孩儿打发走，这么点儿大跟着掺和什么啊？小屁孩儿一个。 　　“哦，那额娘，儿子告辞了！”小十四熘达的跑掉了。 　　可是他留下的话，对德妃来说，却有巨大的影响。 　　德妃身边的大姑姑，同样觉得，十四爷说的挺有道理。 　　于是第二天，德妃去了英华殿，第三天去了承干宫，随后康熙就单独赏赐了德妃一整套南边进贡来的翡翠头面，二十匹绫罗绸缎，二十匹丝帛锦绢。 　　还有五百两金子，这是明目张胆的送过去的东西，全后宫都知道了。 　　成婚后第九天，皇子偕福晋回门，福晋家设宴招待。 　　但是在福晋家停留的时间，不会超过中午。 　　一般的皇子是不会不给嫡福晋面子的，这回门也会带礼物回去，同时也是认认门的意思，因为皇子成亲是不会亲自去下定的，迎亲倒是会，但是也不进岳家大门，而是在门口等待。 　　反正事后小十四觉得，这清朝的婚礼跟现代的婚礼完全是反着来！ 　　回门之后，第二天，小十四跟小十三就接到了四福晋带回来的东西，是东北特产！ 　　原来四福晋的阿玛曾经在黑龙江担任过黑龙江将军，在关外龙兴之地，有两个庄子，这是当年置下的产业，现在送来的特产也没什么新鲜的，却是让小十四喜欢的东西，风干的獐子肉，腌制的野猪肉，还有东北黑蜂蜜，上好的狐狸皮等等。 　　给德妃的是各色皮毛，以及东北的黑蜂王浆，这东西除了上贡的之外，很少有流落出来的，这是他们庄子上自己养的黑峰子，产出来的蜂蜜好，蜂王浆更好。 　　美容养颜，延缓衰老。 　　虽然不明说，但是德妃对大儿媳妇的东西还是很满意的，只是等到四阿哥单独去请安到时候，德妃留下了四阿哥，同样给了他一个箱子：“知道你大婚了，就代表着你成人了，额娘没什么能帮你的，乌雅家也没什么底气，这个是额娘能给你的，你别嫌弃。” 　　四阿哥不知道要怎么说，德妃也不要他有什么表示，让人将箱子给他带回去就行了。 　　等到了阿哥所，四阿哥直接去的书房，让人都出去，打开了箱子，看了一眼就惊了！ 第039章 德妃的箱子 　　德妃给的箱子，沉，四阿哥以为是金子。 　　实在是这些天他收到了不少的金子，银子。 　　成家立业，这刚成家，压箱底的钱就不少了。 　　而德妃给的箱子里的确是一下子的金子，大概八百两，同样是没有任何标志的可以随便花的金子。 　　但是金子之上，还放了几张纸。 　　京中内城的两个铺子的房契和掌柜的、伙计的身契；两栋二进小四合院的房契，这个可是出租出去吃租金的地方。 　　以及京郊外一个有着二顷地的庄子。 　　不管产出多少，能在京郊的田地，那价格就不低。 　　京中四海钱庄的银票，一千两一张，一共十张，一万两。 　　还有京中连城钱庄的银票，一百两一张，整整一打，一共一百张，也是一万两。 　　虽然比不得孝懿皇后留给四阿哥的嫁妆，但是德妃能拿出来这些，也是对他这个大儿子的看重，尤其是那庄子和铺子，这才是真正的生钱的地方。 　　只是都给了他，弟弟怎么办？ 　　四阿哥心里明白，他去祭拜承干宫，让额娘心里不舒服了，所以才给了他这么大的厚爱，可是，生恩，养恩，他无法抉择。 　　额娘以为他是个爱钱的人吗？ 　　佟额娘是他记忆里的额娘，可德妃也是他亲生额娘啊。 　　四福晋知道四阿哥回来了，却等了半天也没见四阿哥到后头来，派人去打听了，知道四阿哥去永和宫请安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福晋，怎么办？”陪嫁来的大丫鬟，哦，现在是大宫女，茉莉有点紧张，陪嫁进来之后才知道宫里的规矩，比她们在家里头学规矩的时候还要大。 　　她们家小姐是四福晋，不是皇妃，上头有德妃这个亲婆婆，还有皇太后这个祖婆婆，更有前面的大福晋这个大嫂，三福晋这个三嫂。 　　以及后头的五福晋，这个五弟妹！ 　　还要跟兄弟们处理好关系，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 　　“不知道爷为什么事情犯愁，永和宫那里我昨日去请安，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四福晋捏紧了手里头的帕子：“请人送两盘牛肉干给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然后请十四阿哥来一趟，看看能不能开解一下爷？” 　　四福晋还记得新婚的时候，十四阿哥给她的各种提示，果然，她照做之后，四爷对她也显得亲近，新婚过后第二日，一路上拉着手回到阿哥所，宫里头都说这小夫妻俩感情真好，就连万岁爷，名义上的公爹，在赏赐上，都偏重她这个四儿媳妇。 　　虽然这后院有两个女人了，但是四阿哥的为人，她多少知道一些，宋氏清纯，李氏娇媚。 　　但是四阿哥不是那种贪恋女色的人，成亲至今，除了她身上不谐之外，就没去过宋氏和李氏那里，而且后院的事情，都是她在管。 　　四阿哥是对她满意的，这就够了。 　　听说新婚的五福晋，连后院管家权，都没拿到手呢。 　　比起三阿哥那后院有三五个格格，五六个通房大丫鬟，她这里，四阿哥只有两个女人，她够高兴的了。 　　只是到底才新婚，她也不敢去触霉头，只好找小十四帮忙啦！ 　　“奴婢这就去！”茉莉赶紧去后面找出牛肉干来，亲自带着俩小太监出门的，这皇宫太大了，她们刚来，不带着人一起走，自己都不敢出门。 　　到了干西二所一说，就见到了十四阿哥，然后就说了四福晋的意思。 　　“你先回去，就说小爷知道了，让嫂子放心，哥大概是有点纠结，嗯，我一会儿就过去。”小十四知道他额娘的心结，同样也是他那亲哥的心结。 　　打发走了茉莉，小十四换了一身衣服，拿了他的功课，去了干东三所。 　　干东三所他不是第一次来了，一路长驱直入，直接跑去了书房，敲门之后不等里头人说话就钻了进去：“哥！” 　　“你怎么来了？”见到来人是小十四，四阿哥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还是皱眉的样子。 　　“来看看哥你在额娘那里拿了啥好东西？”小十四仗着人小，爬上了四阿哥的座位，看到了他哥眼巴前儿，摆放着的箱子，以及里头的东西。 　　“看吧，额娘几乎将家底都给我了。”四阿哥抹了把脸：“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孝懿皇后给我的东西是多，但是我记得孝懿皇后，是记得她的养恩，不是别的。” 　　“哥，你该高兴才是。”谁知道小十四却语出惊人：“额娘要是不在意你，会这么做吗？额娘要是不惦记你，会想到给你这些东西？孝懿皇后是孝懿皇后的，额娘给你的是额娘给你的，对你来说，都是做母亲的人，给你的东西，你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纠结？”四阿哥细细品这个词儿，好像是很贴切。 　　“对啊，你纠结什么呢？都是当母亲的给的好东西，小弟我都妒忌啦！”小十四伸出小爪子，十分眼馋的摸了摸银票：“这就是银票啊？” 　　“你没见过？”四阿哥被弟弟贪婪的小模样逗笑了。 　　“没有。”小十四老实的摇了摇头：“我连不带记号的金锞子，都是头一次见呢。” 　　四阿哥一想，可不是么！ 　　小十四第一次去园子里还是去年的事情。 　　“我能要一张吗？”小十四实在是好奇啊，古代的银票貌似是个通行证，但是好像里头很多说法。 　　再说他真的没见过银票。 　　话说这玩意儿，防伪吗？ 　　“给你两张！”四阿哥大方的将一千两银票和一百两银票，给了小十四：“不可以弄丢也不可以给人，自己看着稀罕玩儿吧！” 　　“谢谢哥！”小十四高兴了，银票到手，又哄着哥哥，请教了一下功课上的事情，然后顺利的在这里蹭了一顿晚饭。 　　晚饭很简单，因为小十四还小的关系，加上四阿哥喜欢吃素，所以上来的饭菜都是一些家常菜。 　　果仁菠菜、香菇油菜和醋椒白菜，以及圆葱拌木耳。 　　清炖羊排，酱牛肉，红烧肉以及炖四白，还有清炒蘑菇以及滑熘里嵴。 　　看着菜品不多，但是其中的爆炒类小菜却是难得，尤其是滑熘里嵴跟清炒蘑菇，红烧肉味道也足，小十四吃的满嘴流油，等到四福晋过来才知道，这是四福晋亲自下厨做的，四阿哥十分意外，小十四嘴巴甜，将这些小菜说的堪比珍馐美味，自己吃的肚儿熘圆，回去的时候，步行走回去的，权当消食了。 　　还带着一千一百两银子，虽然是银票，但是小十四稀罕啊！ 　　晚上睡觉之前他还摸着银票，把银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拿了放大镜来看。 　　这放大镜可是舶来品，进贡宫里的才多少啊？这可是他从皇太后那里撒娇赖来的宝贝。 　　皇太后那里有十几个，大小不一，他要了个最小的，很适合他这么大的孩子玩儿。 　　而老太后也乐意跟小重孙子玩儿，送了他这么一个小玩具，而小十四则是送了皇太后，他从皇阿玛那里得来的马肉干，还是麻辣口味的！ 　　这是他让厨房的人特意做的，宫里头马肉干不少，可是麻辣口味的不多，这是小十四新开发出来的，不论是牛肉干还是马肉干，羊肉干，麻辣口味重，却对了老太后的胃口，一天吃个三五片，饭菜都能多吃一些了。 　　其实是人老了，味觉退化了，口味重一点，反倒是能提一提胃口。 　　身边的人不敢多给吃的，一天提供个三五片足以让老太后吃个新鲜了。 　　但是……大嬷嬷好笑的看着十四爷在灯火下稀罕银票：“好了我的小爷，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睡觉吧，明儿李谙达要来的，别没精神。” 　　“嬷嬷，你说，这银票，能不能仿造啊？”小十四的确是好奇的不得了。 　　这个时代，连铜钱都能仿造，何况是银票？这年头可没有防伪标志。 　　“小爷，这些钱庄开出来的银票都是有数的，也有切口，还有暗记，一般没人能仿冒的了，何况咱们户部就有大清龙票，全天下通行，但是只能在衙门里兑换。”费莫氏还告诉小十四，有一种龙票的存在。 　　传说中的“龙票”是清太祖向债权人出具的用龙玺盖章的债权票证；龙票代表了到期一定可以兑现的承诺，表明最高的信用级别。 　　龙票是一种还款票据，票据上盖有皇帝玉玺。 　　据说是因为清太祖开国复兴资金短缺，向豪门大户大量借款，出具了盖有龙玺大印的债权凭证。 　　凡手执龙票的关内大户，后来都被追认为是为大清立过大功的功臣。 　　后来户部开具的“银票”，也叫大清龙票，那是全国通用的硬性银票，只能在户部兑换银钱，户部钱库出来的不管是金子还是银子，都是含量足的钱。 　　平时这样的大清龙票只是在各个衙门里流通，用来汇账的，基本上没几个人见过。 　　其次是京城里各大钱庄的银票，其中最大的就是四海钱庄，这是一个十分有背景的钱庄，水很深。 　　还有一家连城钱庄，同样水很深，但是成立的时间不如四海钱庄长，可是连城钱庄在所有的府城都有分店！ 　　这就让人有些意外了，何况，连城钱庄多半的业务，却是跟朝廷挂钩，户部的龙票，绿营的飞钱，几乎多半都是他们在办理。 　　费莫氏能知道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再多再深的内里消息，她也不知道。 　　“我试试能不能仿制？”小十四兴致勃勃。 　　“要想仿制也得明儿天亮了才行。”大嬷嬷将银票没收，让小十四赶紧睡觉。 　　看小十四还有些意犹未尽，大嬷嬷使出了杀手锏：“睡不好觉，该长不高了！” 　　果然，小十四一听“长不高”就听话了。 　　他前世的身高大概一米七，可是这辈子，他的身形长相都随了德妃，德妃才多高？一米六吧？他哥随了康熙，一米八七，大阿哥更是满人的标准长相，快两米了！ 　　到了他这里就挫了！ 　　所以他从小就喝牛奶，喝骨头汤，希望自己能长高。 　　这都快成了他的心结！ 　　虽然十三哥哥只比他大了几个月，可是个头却高了他半个头。 　　小十四生怕自己跟前世一样，一米七的个头他还是穿了鞋子量的，那鞋子是内增高……。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给德妃请安，虽然要走很远，但是小十四还是去了。 　　在德妃那里赖了一顿早膳，红豆粥被干掉一碗，一屉象眼小包子，三根春卷。 　　临走还拿了一屉虾仁蒸饺，德妃哭笑不得：“这孩子！” 　　“额娘这里的饭菜永远都最好吃！”小十四还抱了抱德妃……的大腿，才告辞。 　　这就是个头矮的特点，想抱一抱亲娘，都先需要长高。 　　然后这一天，他见到了十三阿哥，俩人住邻居，见到他不奇怪，奇怪的是，李德全来了，这次却没有教导他们，而是带人给俩人量体裁衣不说，还是小号的皇子服饰。 　　这样的服饰，他们都有，只是因为都是小孩子，也没有多少需要他们必须出席的场合，故而一人只有两套，一套薄的一套厚的。 　　现在却要给他们做新的，这玩意儿一般都是内务府的活儿，宫里头做的都是常服。 　　就连德妃，也不可能给小十四做这样的衣服穿，她给小十四做的都是小孩儿该穿的衣服。 　　绝对不是什么皇子朝服。 　　“来，请十四爷伸手。”来给俩人量体裁衣的自然是内务府的嬷嬷，来了八个，四个伺候一个小不点儿，量身高，腿长，腰围，肩膀什么的，干活麻利，一看就是精明的人。 　　“哦。”小十四听话的让干啥干啥。 　　等到量体裁衣的人退下去之后，小哥俩儿才凑到一起，十三阿哥憨笑，十四阿哥却张嘴问李德全：“李谙达，这是要干什么？平白无故的给我们哥俩儿做新衣服穿？” 　　他们俩迁宫出来才不到一个月，在迁宫之前，德妃和敏嫔生怕小哥俩儿没衣服穿，整整做了四大箱子的衣服，一箱里头八件，还都是整套的那种。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可以说连个小裤头都是过了一遍水的新的没上过身的！ 　　这个时候，还给他们俩做新衣服？ 第040章 关于上学的问题 　　“回十三爷、十四爷的话，因为万岁爷说过的，等到五爷的婚事过了，就要两位阿哥爷去尚书房读书。”李德全给了小哥俩儿一晴天霹雳：“还要随朝听政。” 　　小十三顿时想起了李德全这个谙达，曾经跟他们说过的规矩！ 　　小十四顿时觉得晴天一声霹雳，他还没想好怎么办，苦日子就要砸在他脑袋顶上了？ 　　“除了读书，叫大起儿的时候，要随朝听政。” 　　“听不明白咋办？”小十四觉得这有点揠苗助长的意思，六岁的孩子，你让他参加政务？ 　　十六岁参加都嫌早，六岁？他前世六岁的时候，还在福利院的幼儿园里头，跟小女孩儿们打架，划三八线呢。 　　他亲哥十六岁……都成亲了。 　　“不用您当时就明白，只是去听政，不是参政。”李德全嘴角抽了抽，六岁的孩子能听政，是万岁爷规定的，因为万岁爷八岁登基，十六岁勤政。 　　八岁的时候，万岁爷也只是听政而已，没有权利参政，都是四位辅政大臣在干活儿。 　　真指望六岁的孩子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满朝文武都该去喝西北风了。 　　小十四点头：“就是让我们去听呗？不用发表任何意见或者建议？对吧？” 　　“十四爷聪慧。”李德全觉得十四爷真是聪明，一点就透，不像是个六岁的孩子，像个三十六岁的大人。 　　“可是，能商量一下吗？我每日不到辰时起不来，每日午时必定午休，睡觉，不睡就会头疼！”小十四开口讲条件：“尚书房的卯入申出，小爷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还有读书，我们倒是没问题，但是听闻下午是武课？我们俩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能干啥？” 　　所谓的“卯入申出”就是早上五点到下午三点。 　　这可真是一日的黄金时间段。 　　可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五点就要入尚书房读书了，下午三点才放出来。 　　学习的还都是文科，旁人咋养小十四不知道，但是他绝对受不了！ 　　可惜，李德全却是咧嘴一笑：“那奴才就管不着了。” 　　他倒是会推诿，此事他的确管不到，也无法管，小十四要是想找人说道说道，除非找的是康熙。小十四郁闷了：“那我找皇阿玛去说一下？” 　　小十三拉了他一下：“别给皇阿玛添乱了。” 　　他们的皇阿玛很忙，小十四去了万一惹怒了皇阿玛怎么办呢？哥哥们都是这样上学的，到了他们这里就要改，恐怕不容易。 　　可惜的是，小十三不知道小十四的执着。 　　接到通知的第二天，小十四就去了养心殿，找康熙了。 　　因为小十四很得康熙的欢心和宠爱，他去了就见到了康熙，不过他去的也够巧，正好是康熙休憩的时间，没什么事儿做了，就拿儿子逗开心。 　　结果没想到，小儿子来跟他谈条件了！ 　　“皇阿玛，起不来的，而且儿子从小身体不好，您忘了吗？儿子可是额娘高龄产下来的幼子，到了现在儿子一口生水都没有喝过，最少也得是烧开的温开水入口，起来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辰时！”小十四开始磨着康熙这个皇阿玛：“而且一年到头都没有休息的时间，就算是朝廷的大臣们，还有休沐的日子，儿子也想要休沐的日子，哪怕不能上一天休一天，上五日，休一日也行啊！” 　　没有双休日，弄个五日一休也可以，当然，他可以漫天要价，他的皇阿玛，也可以就地还钱。 　　“你还没去过就说不行？小滑头骗人！”康熙抱起小儿子转了个圈儿：“等你上了学，有了文化就知道道理了，皇阿玛不会骗你。” 　　小十四没办法，他皇阿玛油盐不进，他只能在这里混了一顿御膳，为了表现自己的不满，小十四吃了整整三大块东坡肉！ 　　这会儿的东坡肉，做的就跟平时麻将大小的东坡肉不一样，大了一大圈儿，吃起来相当的过瘾，但是康熙怕他撑着，让人给他熬了酸梅汤，然后走着回去，不让人抱着他走。 　　在养心殿也不是白混的，小十四撒泼打滚了半天才搞明白，康熙年间，皇子们上学的地方，叫“尚书房”，就是在永和宫后面，过了景阳宫的那一排房子，是他三岁之后，去堵四阿哥的过道那里。 　　尚书房是在后宫里头，靠近外宫甬道那里，给皇子们上课的老师们，都是走的那条甬道，基本上跟东六宫隔了高高的宫墙，没有东六宫在东边这条甬道里开门。 　　而以前他去故宫参观，听到的“上书房”，位于干清门内东侧南庑，建于雍正初年，而不是现在的康熙年间。 　　那个时候的上书房，大门向北开，共五间，凡皇子年界六龄，即入书房读书，一般派满汉大学士一人或二、三人为上书房总师傅，并设汉文师傅若干人，称为“谙达”的满蒙师傅若干人，均多以贵臣充任，又有内外谙达之分，内谙达负责教授满蒙文，外谙达教授骑射。 　　总师傅有事则来，不必日日入值。师傅们轮流入值，与皇子皇孙们相见，仅以捧手为礼而不下跪。 　　现在是康熙年间，尚书房因为在后宫，小十四才会动不动就去堵着四阿哥，人为的增进感情。 　　看他们读书自己无所谓，但是轮到自己就倒霉了。 　　因为康熙皇帝当年是苦读出身啊，对于自己的儿子们，教育也是十分看重的，每天学过的东西，要读一百二十遍，写一百二十遍，绝对的要求通透。 　　另外起得太早了！ 　　早上三点半就要起来收拾，五点就要坐在教室里读书，一直到中午才有机会吃个点心，但是不可能用膳，一直到下午三点才会放学，可那个时候要去各宫请安问好不说，还得看看书啊，写写字啊，甚至有心的皇子还得探讨一下怎么夺嫡。 　　时间安排的很紧，要是成了家，还得去后院安慰妻子，而且不止妻子一个媳妇儿，还有妾室这种女人。 　　在这个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都光明正大的年代，身为天下第一高富的皇子们，肯定不止一个女人。 　　皇子们帅不帅他不知道，但是女人肯定不缺。 　　三年一选秀，青春少女跟韭菜似的，一茬一茬的从外冒出来，不止是皇子们不缺女人，他们的皇阿玛更不缺。 　　这样还不算，康熙年间的规矩，可不比后头那些皇帝，后头的满人皇帝经过干隆之后就没有几个勇武的了，起码干隆还能打打仗，可是嘉庆之后就没啥大的战功，且皇子们只知道读书骑射，却没有真正的带兵打仗的成就，现在的大阿哥，可是真的带兵打仗，跟着去征讨过葛尔丹的人。 　　三阿哥读书用功，现在就以文名扬在外。 　　四阿哥却是皇太子的忠心弟弟，跟在皇太子身边，完美的充当了一个好弟弟的角色。 　　五阿哥倒是跟蒙古那边比较亲近，毕竟是皇太后养大的孩子，蒙古语说的很熘道。 　　这么一看下来，皇子们忙啊，可他不想忙！ 　　小十四闹也闹过了，根本没人当真，康熙皇帝看了黄历，寻了个黄道吉日，让小十三小十四一起进学。 　　结果他去永和宫之后，德妃却说送小十四去上学的当天，她要去一趟干西二所。 　　“嗯？”康熙不明白了，德妃这个女人可是很安分的，怎么在小十四这里，就开始插手儿子的教育问题了？ 　　“臣妾明日去了您就知道了。”德妃太有把握了，小十四要是听话，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康熙莫名其妙，不过敏嫔那里倒是没要求去，他想着小十三一向听话，觉得德妃去也可能是不放心吧？ 　　结果第二天，他亲自去的干西三所那里。 　　干西头所，十三阿哥那里，四阿哥已经去了，小十三很听话，很早就起来收拾了，并且将自己喜欢的兵书都带了一份。 　　然后康熙去了隔壁，嗯，干西二所，小十四的地盘。 　　德妃跟四阿哥交代：“你带好小十三，本宫跟你皇阿玛去看看小十四，小十三本宫不担心，可小十四就不行了。” 　　“儿子知道。”四阿哥很庆幸，自己来的头一个找的就是小十三，这要是小十四，他未必能磨得过亲弟弟。 　　果然啊，康熙到了小十四的卧房，结果宫女们跪了一地，却悄无声息，没人敢发出声音来打扰十四爷的酣眠。 　　康熙进了小十四的卧房，发现这里没人守着，窗户上挂着窗帘，炕上躺着四仰八叉的小十四，睡得可香了。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阳春三月里，因为是在北方，这个时候也就开春的日子，温度适宜，不冷不热，加上才凌晨三点多不到四点，起来干啥？正是人类深沉睡眠的时候。 　　小十四睡得可香甜了好么。 　　康熙上前推了推小十四，他没有叫孩子醒来的经历，以前虽然说皇太子是他亲自养育大的，但是皇太子身边光是嬷嬷就有二十几个，说句不好听的，拉屎都有专门人给擦屁股。 　　还真没怎么操心，他一般都是如何教养皇太子的，而不是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去养儿子。 　　以至于现在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喊孩子起炕了。 　　推了推，小家伙儿翻了个身，继续唿唿大睡，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 　　康熙没办法，只好招手让跪在地上的大嬷嬷起来：“把小十四叫起来！” 　　“奴婢……奴婢不敢！”大嬷嬷也郁闷啊，她伺候十四爷六年，太知道十四爷的脾气了。 　　青莲那个丫头手笨，打碎了一个花瓶，十四爷都没当一回事，还给了她一碟点心压压惊，说以后小心点儿，别笨手笨脚的，花瓶也是值不少钱呢。 　　小太监没看好烛火，让烛火灭了他也不介意，还说让人别看顾什么烛火了，到点就熄灭烛火睡觉吧！ 　　可是有个宫女儿大概是有啥背景吧，总爱叽叽喳喳，一大早就爱在十四爷窗户下说话，第一次十四爷没吭声，第二次十四爷让人去查是谁，第三天早上，那个叽叽喳喳的宫女就被送走了，送去的还是慎行司，那可是翻了错误的宫人去的地方！ 　　“不敢？”康熙瞪了过去。 　　“十四爷有起床气，睡不到自然醒，就会发脾气。”大嬷嬷小声的解释：“而且一天都没精神，睡到自然醒就好了。”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康熙皱眉：“叫醒他！” 　　这会儿德妃进来了：“万岁爷，臣妾来吧。” 　　“嗯。”康熙这会儿明白了德妃为什么要跟来了。 　　看来小十四有好多事情，他都不知道呢，起床气？这名字起的怎么那么气人呢？ 　　德妃上前推了推小十四的小身体，这熊孩子还没醒，德妃就开始唠叨了：“小十四？起来了，额娘来了，早上有好吃的象眼包子，还记得吗？虾仁蒸饺啊！还有大骨头汤，长高高的大骨头汤。” 　　小十四打了滚儿，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包括脑袋。 　　德妃毫不手软的把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还有鸭子三鲜面，红烧狍子肉，素三鲜的小拌菜。” 　　小十四根本抵抗不住德妃的魔音穿脑，眼睛都没睁开，就奶声奶气的抱怨：“额娘，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啊？膳房的大厨们难道半夜起来做饭吗？” 　　自己睡觉的时间是晚上九点，已经很晚了，早上七点起床，已经很早了。 　　他的时间很规律，没醒就被人打扰了睡眠绝对不行！ 　　但是他怎么听到了额娘的声音？ 　　“今天要去尚书房，你忘了吗？”德妃直接把人抱起来，那边大嬷嬷亲自伺候，赶紧的拧了热毛巾过来，德妃给小儿子擦脸擦手，换衣服，全程这熊孩子都没睁开眼睛，挂在他额娘身上，真的跟睡着了一样。 　　康熙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还是他儿子，亲生儿子，也没见过德妃这么伺候过小十四，话说德妃也没这么伺候过他。 　　漱口水端来，这孩子闭着眼睛给喝了！ 　　后来被德妃揪着耳朵都没睁开眼睛，但是漱口水不喝了，倒是吐了出来。 　　后面给他梳头都没醒，小辫子那么细细的一小点儿，穿着衣服七扭八扭的，靴子穿好了人还挂在他额娘身上没下来，德妃哄他用吃的诱惑，他还闭着眼睛嗅了嗅鼻子：“都没味道，额娘骗人，都没来早膳。” 　　嘿！他还知道德妃只是诱哄他，早饭没端来呢！ 第041章 起不来的小十四 　　那边早饭就端来了。 　　同来的还有四阿哥跟小十三。 　　看到四阿哥领着十三阿哥进来，一大一小，都精精神神的样子，康熙很满意，但是回头再看小十四，顿时就皱眉了，这孩子还挂在他额娘的身上没下来，德妃也惯着他，抱着他在怀里晃悠，顺便轻声细语的跟他聊天，试图唤醒他。 　　嗯，人工自然醒！ 　　但是小十四还没睡醒，他醒不过来！ 　　不管德妃怎么哄骗，他就是不睁开眼睛，还哼哼唧唧的赖在额娘的怀里头睡觉，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他额娘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康熙可不是什么惯着孩子的阿玛。 　　看小孩儿还不起来，直接上手晃悠他：“赶紧起来了！像什么样子？” 　　“皇阿玛的声音啊……这个梦好奇怪，有额娘又有阿玛……唿……。”小家伙儿根本没睁开眼睛，当自己做梦呢。 　　德妃哭笑不得。 　　康熙帝也同样如此。 　　“十四弟？起来了！”四阿哥不得不在旁边也加入了唿唤的行列。 　　“哥……哥……唿。”小十四依然没睁开眼睛。 　　十三阿哥用小手沾了点水，抹在了十四阿哥的眼皮子上：“十四弟，起来了！” 　　“十三哥？”小十四非常神奇的睁开了一只眼珠子，然后又闭上了：“我困。” 　　“困什么困？你十三哥都起来了，你还赖在你额娘的怀里，像个什么样子？须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年之计在于春！”康熙忍不住了，有点咆哮的样子：“给朕起来，小十四！” 　　一个六岁的孩子，你能跟他说什么道理？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小十四闭着眼睛就跟他皇阿玛顶了起来，并且顺手爬上了康熙的身上，闭着眼睛窝在他怀里。 　　康熙抱着小十四，跟捧了个小麻烦一样。 　　不过人到了他怀里头，他就开始折腾，叫小家伙儿睁眼睛，正好他今日无事，其实是专门空出来，看两个儿子进尚书房的，结果一早上就在小十四这里折腾了。 　　“小十四啊，来，睁开眼睛，你这要睡到什么时候？”康熙也是少有的耐心时刻了，抱着小儿子努力的折腾。 　　结果小十四闭着眼睛跟他顶：“春天不是读书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有蚊子冬有雪，要想读书待来年。” 　　德妃跟四阿哥、十三阿哥，顿时笑出了声。 　　尤其是德妃：“六岁大的小十四，都学会做诗了？” 　　“这像是一首打油诗，十四弟这么小，谁教的他？”而且还给教歪了。 　　四阿哥很是生气，小十三却摇了摇头：“没人教我们。” 　　他们俩几乎天天在一起，迁宫之后也是邻居，有的时候，晚饭还在一起吃，早上起来一起去给德妃请安，给敏嫔问好。 　　四嫂也是有什么东西给小十四，必定备一份给小十三，一视同仁，从来没有单独给小十四的，就连一盘点心都是如此。 　　俩人不说是连体婴儿，也差不多了，偶尔还睡在一起呢。 　　除了李德全，李谙达之外，没人教导过他们，皇子的教育问题，那是万岁爷该操心的事情。 　　谁敢越俎代庖？ 　　“那他怎么会念诗的？”康熙瞪着怀里头的小人儿。 　　可惜，小人儿依然在唿唿大睡，尽管不能深度睡眠，但是小十四就是不想睁开眼睛，眼皮千斤重。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念啦！”这样还折腾不醒，除非小十四是睡神转世，他只是不想睁开眼睛而已，抬胳膊抱住康熙的脖子，在人家怀里头使劲儿蹭了蹭，还抻了个懒腰，那哼哼唧唧的小模样，太可爱了，康熙没有把他丢出去，反而抱着紧了点……怕小儿子一不小心掉下去。 　　好不容易叫醒了小十四，康熙也不想回去自己用膳了，干脆早膳就在干西二所吃了。 　　包括德妃的，四阿哥的，还有小十三。 　　鉴于大家的身份不同，这早饭也异常的丰富。 　　除了德妃许诺下的好吃的，还有皇帝级别的御膳，四阿哥爱吃的素菜以及十三阿哥喜欢吃的肉骨头。 　　虽然一大早吃肉骨头这玩意儿有点太油了，可原味的猪肉骨头，沾着蒜泥酱油吃的确十分美味。 　　反正小十四啃了一根。 　　吃饱喝足了之后，康熙亲自带着三个儿子去尚书房，德妃随行。 　　不过德妃不去尚书房，她回永和宫。 　　反正儿子醒了，没有冲撞圣驾，这就够了。 　　而且三个儿子，从大大小，都很得圣宠哦。 　　人生赢家，莫过如此，回头德妃还跟敏嫔说了一声，孩子第一天上学，哪怕是在皇宫里的尚书房，哪怕是皇子，当额娘的都会惦记。 　　小十四吃完早饭又有些想睡回笼觉的意思，就趴在阿七宽阔的背上，闭着眼睛。 　　因为他还小的关系，不可能走着去，但是宫里头没有给他乘坐的肩舆，康熙帝的龙辇他可不敢上，于是，四阿哥前面走着，后头的小十三小十四，都是大力太监背着走的，最前头的是康熙的龙辇。 　　到了地方之后，康熙亲自下了龙辇，把小十四从阿七的背上揪下来：“到地方了！” 　　小十四揉着眼睛打哈欠：“这么快呀？” 　　“快什么快？你这小家伙儿又睡了一觉是吧？怎么这么爱困？”康熙将小十四放到地上：“站好，到尚书房了。” 　　“哦。”小十四站好，身后的伍德带人也站好，但是小瓶子赶紧上前，带来的湿毛巾给十四爷擦脸。 　　小瓶子就是一众小太监里头，那个打碎了花瓶的小太监，因此得了这么一个名字，但是也因此入了十四阿哥的眼，跟在了十四阿哥身边。 　　这是马连英安排的，觉得这小家伙儿虽然笨，但是肯定忠心。 　　小瓶子是跟来的，已经十岁了的小瓶子身上背着个十四爷专用背包，里头从可以叠成抱枕的薄被，到竹筒里放着的干净水，小毛巾，是应有尽有。 　　而伍德他们身上则背着水囊、小弓箭等等，还有专门背着装书的书包。 　　甚至还有一把非常精巧的小算盘，这也是十四爷的上学装备之一。 　　小十四终于真正清醒了过来，看到了尚书房的大门。 　　尚书房此时只是一个院子，但是门口挂着尚书房的匾额。 　　尚书房其实是两宫与御花园之间隔出来的一块地方，既不是宫殿也不是什么景致，而是一排七间坐北朝南的房子，其中一间给先生们休憩或者更衣用。 　　另外六间，两两打通，作为三个大教室。 　　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这成了年且成亲了的阿哥，一间教室； 　　七阿哥、八阿哥和九阿哥、十阿哥，尚未成亲的阿哥一间教室； 　　到了十一阿哥，十二阿哥，就跟小十三、小十四在同一间教室。 　　因为他们都不大啊！ 　　两边的厢房，各有十二间，都是给阿哥们以及哈哈珠子和跟着阿哥们来上学的人，休息的地方。 　　另外，这里靠近皇宫外围，还有一处地方，那就是布库房。 　　当然，那里同样不只是一个房间，而是跟尚书房一样的院子，只是很大而已。 　　摔跤的满语叫布库，也叫撩脚或撩跤、掼跤，是由满族古代游戏“骑马打仗”演变而来的。着短袖跤衣，摔倒着地即分输赢。 　　而“布库，并谓之撩脚，本徒手相搏，而专赌脚力，胜败以仆地为定。其人皆白布短衫、窄袖，而领及襟率用七、八层密缝之，使坚韧不可碎。初则两两作势，各欲伺隙取胜，继则互相扭结，以足相掠，稍一失，即拉然仆矣。” 　　女真乃是满族的先祖，本族传统文化生活中有“摔跤赌羊”的习俗，清王室以天下之富提倡摔跤，摔跤技艺便大大超过了蒙古族，清太祖以皇室立典，特于尚书房西侧设布库房，训练皇子的武学，以此教导阿哥们以“崇文宣武”，不忘马背弓箭上的功夫。 　　康熙趁着还有点时间，带着小十三小十四两个小的，转了一圈儿，小十三明显很喜欢布库房，小十四却有一点不理解：“皇阿玛，为什么不论是尚书房还是布库房，都是在深宫里头呢？怎么不是在阿哥所那边？” 　　“那时因为皇阿玛的皇玛么，怕皇阿玛出事，所以皇阿玛小的时候，不论是学习还是练布库，都是在深宫里。”康熙却给了十四阿哥一个意外的答案。 　　小十四听了之后，摸摸鼻子：“乌库妈妈是为了皇阿玛好，儿子知道了，现在皇阿玛是为了儿子们好，儿子也懂的。” 　　乌库妈妈，小十四没见过那位大名鼎鼎的孝庄太皇太后。 　　因为他出生的时候，那位已经薨了，但是那位在后世也颇多争议的传奇女子，的确是养出了康熙这样的千古一帝，也养育过大清第一皇帝的顺治。 　　据说他的皇玛法是个痴情种子，为了孝献皇后一个人，冷落了满宫女人。 　　但是想起当年六岁登基的康熙，一个年逾四十的老妇人，这宫里头上上下下，没有几个可靠的人。 　　孝庄太皇太后的确是个能人，不然肯定保不住康熙，更保不住皇位。 　　“你知道就好！”康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们是朕的儿子，是皇子阿哥，天下人都看着呢，可不能不成材。” 　　“皇阿玛，你自己是勤奋刻苦，不代表儿子们就非得如此啊？我会了就好，为什么还要读一百二十遍，写一百二十遍？很浪费光阴。”小十四对这个规定，简直是深恶痛绝。 　　“这是为了你能记得牢。”康熙自己就是博览群书之人，且他小的时候十分自律，自己给自己定下来的规矩，自己遵守了，儿子们也要照做。 　　父子俩说不到一起去，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先生们来了，阿哥们也来了。 　　同时，小十四跟小十三俩的哈哈珠子们也来了。 　　“哈哈珠子”是满语，意思是幼仆。清初在一些贵族之家均有这种哈哈珠子，作为主子的伴读，在汉语中可译为“小男孩”的意思。 　　在清朝这个时期，一些官员会让自己年幼的儿孙到皇帝、皇子身边去做事，跟着端茶送水，或者跑腿、送信、遛狗、玩鹰等，也就是小跟班，陪着皇子玩耍，当然也可能陪着读书、写字。 　　读书不是目的，最主要的是培养感情，将来得到一个好前程。 　　当然，这哈哈珠子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一般都是阿哥们的母家，或者母族的出色男孩儿们。 　　十三阿哥的哈哈珠子，就来自敏嫔的娘家。 　　一共四个人，其中只有一个是瓜尔佳氏的少爷，剩下的三个，都是章佳氏。 　　一个是十三阿哥大姨娘的儿子，大章佳氏嫁给了瓜尔佳氏，生的孩子，就是这位瓜尔佳氏昌盛；另外三个章佳氏，是十三阿哥大舅舅、二舅舅和三舅舅家的嫡长子。 　　分别是章佳氏楚温、色楞和胡思尔。 　　说起来都是表兄表弟们，最大的昌盛已经十二岁了，最小的胡思尔八岁，都比十三阿哥大一些，方便照顾他。 　　这一群人进去之后，小十四就看到了自己的“哈哈珠子”，同样是四位。 　　成份就有些复杂了！ 　　最大的是乌雅喇苏，是德妃的堂伯父，那位副都御使的嫡长孙，今年十岁。 　　第二大的是乌雅壮，这人是乌雅家一个不知名小人物的嫡长子，今年八岁，但是人如其名，十分健壮。 　　第三个是佟佳庆桂，佟佳氏的一位少爷，其父是绿营的一个副总管，今年八岁，生日小，八月份的，他额娘喜欢桂花，他阿玛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最小的是伊尔根觉罗氏松琴，名字文雅，人也秀秀气气的，是伊尔根觉罗氏一位副参领的小儿子，只有七岁，但是据说十分聪慧，学习好。 　　四个哈哈珠子三个姓氏，其中还有一个红带子，那就是伊尔根觉罗氏松琴，他是红带子，真论起来，同一个祖宗。 　　关键是，小十四记得，伊尔根觉罗氏，这可是大阿哥的正妻，大福晋的姓氏，他们的大嫂，就是出自伊尔根觉罗氏。 　　现在朝堂上，大阿哥的周围，就有伊尔根觉罗氏很多人，为他摇旗呐喊。 　　再看松琴，这名字像个青楼里的清倌人，但是这孩子长相的确是文雅秀气，给小十四行礼的时候，也是一丝不挂、哦，不是，一丝不苟！ 第042章 上学第一天 　　相互认识了之后，这就是他的伴儿了。 　　康熙甚至看着他带着四个伴儿进了学堂。 　　说明一下，他们大概是幼儿园小班，讲课的老先生，教导他们的就是《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唐诗三百首》、《宋词》、《元曲》、《九章算术》等等幼儿读物。 　　讲课的老先生也不止一个，其实这些老先生，都是翰林，都是二甲出身。 　　就算是给小孩儿们开蒙，那也要看是什么孩子。 　　除了皇子阿哥之外，在尚书房里上学读书的还有皇亲家的孩子，例如康熙同父异母的兄弟，福全跟常宁的儿孙们。 　　这是跟皇室最亲近的两位亲王了。 　　他们的儿孙管康熙也得叫一声“汗阿玛”或者“昂邦阿玛”、“昌克赤”。 　　汗阿玛是尊称，相当于是“亲爹爹”的意思，其他的是伯父和叔父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都是康熙帝的晚辈，进宫读书是万岁爷的恩赐，这两家的儿孙也不少。 　　福全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兵权，常宁虽然不擅长打打杀杀，却是宗人府的总领大臣，是管着整个八旗杂事的人。 　　这一天，他们见到康熙都行礼问好，读书的孩子只有几个，但是加上他们的哈哈珠子，就有二十几个了，足够凑的上一个幼儿园小班的人数。 　　第一个给他们讲课的先生，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大人，中年男人，名字叫法喀。 　　当时小十四眼睛都直了！ 　　因为这“法喀”的汉语发音更像是“法海”！ 　　不过随后他就眨了眨眼睛，因为这位虽然叫法喀，却姓钮祜禄，乃是钮祜禄贵妃的亲哥哥，十阿哥的亲舅舅。 　　这位的出身可不低，乃是钮祜禄·遏必隆的长子。 　　遏必隆什么人啊？ 　　钮祜禄氏遏必隆，满洲镶黄旗人。 　　清朝外戚大臣，清太祖努尔哈赤外孙，“开国五大臣”额亦都第十六子，母为和硕公主穆库什。 　　大明崇祯七年他就凭借父荫，袭封一等昂邦章京，授一等侍卫，那个时候大明还没倒呢，大清也只是后金而已。 　　但是他随军入关之后，屡立战功。 　　顺治帝亲政的时候，他以功勋累授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少傅兼太子太傅。 　　顺治十八年，联合索尼、苏克萨哈、鳌拜一同成为辅政大臣，拜太师，册封一等公。等到康熙八年的时候，这位顾命大臣看到小皇帝长大了，出手对付鳌拜时，他没忍住，结果鳌拜坐罪下狱，而他也受到康亲王杰书弹劾，削去太师，夺去世职。 　　不过当时康熙的政治生涯刚开始，也不好对老人全都赶尽杀绝，于是念及顾命大臣且是勋臣之子，免除死罪。 　　他应该感谢自己的侧福晋，也就是侧室舒舒觉罗氏，给他生了个好女儿。 　　他的这位次女，就是康熙帝第二任皇后，即孝昭皇后，入宫的时候是庶妃，后来是皇妃，最后就成了继后，虽然活的短了点，成为皇后半年去世了，但那也是皇后，没看佟佳氏皇后才一天啊，那也是大行皇后。 　　所以这位又起来了，被授与一等公爵，宿卫内廷。 　　虽然康熙十三年的时候就病逝了，谥号恪僖，可是随后他的儿子继承了承恩公的爵位，第三个女儿入宫为妃，就是钮祜禄贵妃。 　　遏必隆跟康熙一样，克妻。 　　他第一个福晋是英亲王阿济格长女，郡主的身份，嫁给他不久就去世了，以当时的情况，他不可能虐待妻子，所以是那位郡主天妒红颜。 　　第二个妻子同样出身宗室，乃是颖亲王萨哈廉长女，生于天命六年，崇德四年改嫁遏必隆，结果康熙六年就去世了，而且这前两任媳妇儿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他的长子是个庶长子，还早死了，次子也早卒。 　　第三个妻子，巴雅拉氏，大概是因为这是第三继妻，年纪相差也有些大了，故而他对第三个妻子很疼爱，终于，正妻给他生了个嫡子，就是阿灵阿。 　　可他在娶媳妇儿之前，是有侧福晋的人，也就是侧室，舒舒觉罗氏，给他一口气生了两女，就是孝昭皇后和贵妃，等到福晋进了门，她又生了一个儿子，就是法喀。 　　剩下的四五六子都是庶子，但也成就斐然。 　　阿灵阿是他的第七个儿子，也是嫡子。 　　主要是他们家这出身显赫，法喀就算是没有承爵，也没必要给一群小孩儿当启蒙老师啊？ 　　法喀原来承袭了他父亲的一等公，但是在康熙二十五年的时候革爵了，这个爵位就让阿灵阿继承了。 　　他虽然没了爵位，却是现任的御前大臣、内大臣、护军统领兼佐领。 　　他的嫡妻可是宗室阿颜图之女，虽然早死；但继妻也是领侍卫内大臣承恩公赫舍里·噶布喇之女赫舍里氏，即孝诚仁皇后之妹。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人才，给他们一群小孩儿当幼教？ 　　就算是当幼教，也该是去教导十阿哥吧？十阿哥就在隔壁的教室上课。 　　可就是这样的人，给他们当了幼教，上课的时候，这一群皇子阿哥坐的也是分散的，越是小的越往前坐。 　　安排好了座位还不算，法喀带着他们俩还去了隔壁，供先生们休憩的地方，是两间房，宫里的房子都挺大的，一间的确是有火炕的房间，另一间则是供奉了孔子、孟子、七十二贤者的画像地方，这是一间类似文庙一般的存在，孩子们来上学，第一天都要给这些画像上香。 　　上香之后，还要背诵《弟子规》，并且给老师们敬茶。 　　一共十二位老师，分别教导三个班，四个人一个班，大概是因为今日是两位皇子阿哥入学的日子，人来得很齐，反正小十四没记住人，只知道给这十二个人敬茶。 　　按照规矩，应该是学子跪地敬茶的，但康熙没办法让自己的儿子跪奴才，哪怕是先生，在康熙这里也是奴才。 　　最多算是有点学问的奴才。 　　所以皇子们只要端茶即可，连腰都不用弯……何况六岁的孩子，有腰么？小十四看了看自己四头身的身高，有个屁的腰！ 　　倒是哈哈珠子们都是跪地磕头敬茶，让小十四终于体会到了，身为皇子的好处。 　　除了天地祖宗和皇阿玛，皇太后跟额娘，他其实连亲哥都不用跪，当然，现在不用跪，估计日后他亲哥当了皇帝，他也得跪。 　　敬茶之后，老师们一哄而散，俩小的跟着法喀带着哈哈珠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且因为两个小的刚进尚书房么，老师让别人早课，哦，别误会，不是和尚们的那种早课，而是有点早自习的意思，他们自己在那儿摇头晃脑，读一百二十遍的时候，小十三跟小十四，被单独拎出来，叫他们俩背诵了一下自己会背诵的书本。 　　俩小孩儿会背诵的东西很多，三百千都没问题，也就是说，基础打得很好。 　　法喀就说了：“既然认识字了，那就好办了，基础已经打的很牢靠，那就开始跟大家一起学吧，正好，今日我们开始学《论语》，两位阿哥爷知道《论语》吗？” 　　“知道，半部论语治天下！”小十三举起手：“真的那么厉害吗？” 　　“不对，十三哥，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能按照整个论语里说的那样去看待事情，而是要挑着来，挑来减去，半部论语治天下就可以了，不用全部，全部就都废了。”小十四摇头晃脑：“何况孔老二那个时候都什么时代了？现在可是我大清的天下，那个时候人们有口粥喝就乐坏了，我大清起码让大家都能吃饱肚子。” 　　“两位阿哥爷这都是道听途说。”法喀冷汗都下来了好么！ 　　“治天下”这三个字，是谁都能用的吗？ 　　除了万岁爷，也只有太子爷能用，还不能挂在嘴上，现在太子爷虽然看似春风得意，可选秀只给太子爷定了两个庶福晋，两个格格。 　　多少大臣家的女孩子，是奔着东宫去的？结果呢？全都铩羽而归。 　　大家心里头明白，万岁爷这是开始冷着毓庆宫了。 　　毓庆宫，即太子爷的东宫。 　　俩小孩儿不明白这里头的事情，他可不能不明白。 　　“哦。”俩小孩儿点头。 　　法喀赶紧告诉俩小孩儿，要好好读书，老生常谈的调调，听的俩小孩儿满眼睛的蚊线香，最后他说的口干舌燥才把俩小孩儿放走。 　　不过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位置上，左边是常年缺席的十一阿哥，右边是连话都说不太清楚、就蒙语说得好的十二阿哥。 　　后面是堂兄弟六个，在后面是堂兄弟八个。 　　还有不少哈哈珠子残差不齐的坐着，反正人是不少，大小不一样。 　　《论语》么，全文二十篇，由孔子的弟子及其再传弟子编撰而成，是儒家学派的经典著作之一，集中体现了孔子的政治主张、伦理思想、道德观念及教育原则等。 　　法喀大概是真的是个满族里少有的读书人，有点酸腐的意思，抱著书就跟抱着个宝贝似的，哪怕是一本很普通的《论语》他也十分郑重。 　　开篇就是“学而篇”。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让大家读一百二十遍！ 　　小十四顿时就蒙圈了！ 　　这就要读一百二十遍？ 　　其他人都在读，就这么几句话而已。 　　还有，这是什么书？ 　　竖版，他知道，古代的书籍都是这么写的，但是，为毛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要学生自己“断句”！ 　　擦！ 　　他六岁，不是六十岁的老学究，这就要他自己断句？ 　　怪不得那家伙一口气读下来，连个停顿的地方都没有。 　　合着这时候没标点符号，《三字经》是三个字三个字的分开读，《百家姓》则是四个字四个字的那样读，还有《千字文》也是四个字一押韵。 　　这是启蒙教育类书籍，简单易懂，一学就会。 　　可真正上了学，学正经东西，是不会有现成的断句的，都是各学各的，断句同样如此，像是他们这样的小孩子，就需要老师来教导，一般的都是老师如何教导他们就如何办，但是皇子阿哥们的教育问题不能这么干，于是法喀就来了这么一招，一口气读完！ 　　怎么断句，怎么理解，先让孩子们自己看着办。 　　等他们读完一百二十遍，也晕头涨脑了，然后开始写。 　　一百二十遍，同样是一百二十遍的写，小十四咬牙，忍了，就当练字儿了。 　　写完这一百二十遍……好了，休息时间到了。 　　法喀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群孩子哀嚎。 　　先生可是走了！ 　　这个时候，小瓶子就带人进来了，给阿哥爷跟小主子们（即哈哈珠子们），端来了点心，奶水和小吃。 　　别误会，点心是豆面饽饽，红豆糕，豌豆黄跟枣花酥。 　　奶水则是热牛奶，蒙古奶茶两样，但是小十四跟小十三喝的就是热牛奶。 　　小吃则是鸡蛋卷跟猪肉脯，这是德妃跟敏嫔为俩孩子准备的东西，让人带来十份。 　　八个哈哈珠子，跟两个小阿哥都有份儿，另外，两位小阿哥还多了一份原味锅巴和江米条。 　　这就体现出皇子跟伴读的区别了。 　　不过一群小孩子在一起也没太认真的区分阶级，小十三还问他大表哥，家里的猪肉脯都有什么口味的？ 　　小十四则是喝了热牛奶，就趴在桌子上要睡个觉了，中午了好么！ 　　他的东西都是带来的，薄被叠一下就是个抱枕，他人又小，趴在桌子上睡正好。 　　只是他的哈哈珠子们怕他睡着滚落下去，立刻就站在了桌子四周，起码他滚着滚着，掉不下去。 　　学堂里轻易不许奴才们进去的，所以小瓶子送了吃的就出来了，等主子们享用过了他再进去收拾一下，发现自家爷没吃啥东西，特意偷偷留了一碟猪肉脯跟原味锅巴在桌堂里。 　　小十四中午这一觉睡得香甜，但是很快，他就被人吵醒了。 　　“十四爷？十四爷？先生就要来了，马上要上课啦！”此人嗓门儿很大，手下的劲儿更大。 　　小十四想也不想的就吼了一声：“别吵我睡觉！” 　　声音消失了，也没人推搡他了，世界清净了，小十四舒服了。 　　可是随后，他就听到了他亲爱的亲哥的声音：“小十四！” 第043章 混乱的上学生涯 　　小十四迷迷煳煳地翻了个身，然后自由落体，他就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自己在他亲哥的怀里头：“哥？你怎么来了？” 　　他亲哥跟他差了一个班的距离呢。 　　“先生马上就要来了，赶紧起来，躺在课桌上睡觉，像什么样子？”四阿哥这个气啊，同时也是后怕，他都成亲了，自然知道这前朝后宫，暗潮汹涌。 　　更知道，皇阿玛先是“皇帝”，后头才是“阿玛”，要是不得圣宠，再大的力气也是白费。 　　小十四现在是圣宠不假，可是后头肯定还会有比他小的孩子出生，将来会怎么样，他也不敢保证。 　　太子爷也是皇阿玛的心头肉，现在还不是被皇阿玛防着么。 　　所以不要惹怒皇阿玛，进了尚书房，就要好好的读书，免得给皇阿玛留下坏印象。 　　“哦，我知道了，哥，你赶紧回去吧，免得被先生罚。”小十四扭了扭身体，四阿哥把人放到了地上：“哥，走吧，走吧！” 　　推了推他哥，没推动。 　　“你也不要太放肆，这里是尚书房。”四阿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刚来不习惯，慢慢就好了。” 　　自由惯了的小野孩子似的十四，的确会觉得尚书房这里约束，憋屈。 　　但是习惯了就好。 　　人终是要学习知识才对。 　　小老百姓没这个机会，他们天生就是皇子阿哥，何必浪费这个福气呢。 　　“知道了，哥。”小十四点头。 　　他也没想到，会被亲哥抓包，还是第一天上课，就被抓了个正好。 　　不过，他下来之后，小十三告诉了他，那四位哈哈珠子的举动，小十四很满意，最满意的是，小瓶子很贴心，给他留了吃的东西，分了一点给四个伴读，也就一人一口猪肉脯。 　　四个伴读还谢了半天，小十四赶紧吃东西，他这小身板子别看单薄，却不抗饿，能吃但不能多吃，何况宫里头的点心盘子也不大。 　　上午有个法喀，下午更来了个惊喜。 　　教导《九章算术》的那位老师，名字竟然真的叫法海！ 　　不过他乃是瓜尔佳氏，这名字起的……小十四都无语了。 　　瓜尔佳法海没有什么突出的家事，但是他的外形很是特别。 　　可是别看这位是个佛性十足的名字，却是个膀大腰圆的标准满族人的长相，大刀眉毛满脸的黑胡子，十分威武，却教他们打算盘。 　　说是先生，感觉更像是个屠夫。 　　不过他是康熙十年的进士，是少有的满族进士。 　　除了教导皇子们《九章算术》，他还是内务府的总账之一，身份不高但是油水足啊！ 　　甚至还跟小孩子们粗略的讲解了一下关于他腰上带着的那块玉佩，那是一只小青马上骑着一只黄毛猴子的造型玉佩，这有个名堂叫“马上封侯”！ 　　从玉的质地到雕刻的刀工，以及这寓意，说的头头是道，还让孩子们拿在手里头看的仔细：“以后出去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可不能让人给煳弄了去，分不清好赖。” 　　不知道他这是教数学的老师，还是教生活常识的老师。 　　而且这位法海竟然笃信道教！ 　　满人的种族信仰是萨满教。 　　其次是融合度十分高的佛教，因为佛教不管是汉人、满人还是蒙古人，都可以信仰。 　　尤其是西藏，藏传佛教的活佛都是很神秘的存在。 　　道教虽然也历史悠久，但是道教乃是中原本土宗教，是汉人的传统教派。 　　没想到法海竟然是个道教徒，虽然只是俗家弟子，却有正儿八经的道号，叫纯阳散人。 　　嗯，这人是够“纯阳”的，看着外表跟大力士似的，绝对的屠夫样貌。 　　折腾到下午三点，终于放学了！ 　　他想去找他哥，结果去了才发现，人家下午上的是武课，都在布库房那里，他们还小，要到十二岁才可以去布库房，这么点儿的孩子学不了摔跤。 　　虽然满人在关外的时候，这么点的孩子，已经可以抱着羊练习布库了，但那是野小子们才干的事情，皇子阿哥们这么大，怎么可能抱着羊咩咩练习摔跤呢？ 　　他们先去学文，打好了基础，长大了身板子，再学摔跤不迟。 　　没办法，跟小十三一起，带着八个哈哈珠子，去了永和宫。 　　第一是给德妃和敏嫔看看，他们的陪读小伙伴们，第二是让两位额娘别操心，他们俩上学挺好的；第三就是，他们饿了！ 　　一群小子去了永和宫，果然，德妃早就等着了，还有敏嫔。 　　这是光明正大的能看到娘家子侄们的时候，平时很少见到。 　　果然啊，德妃激动，敏嫔也激动，尤其是四个哈哈珠子都要叫她一声“姑母”和“姨母”的时候。 　　德妃让敏嫔带着小十三和四个哈哈珠子去她的偏殿：“都是你儿子的哈哈珠子，又是你的侄儿外甥，怕什么？去吧，用了膳，趁着宫门下钥前出去就行，宫门口本宫让人等着，接他们的家人也都在。” 　　这些孩子别看在她们面前是小男孩儿，哈哈珠子，但是在家里头都是宝贝儿，娇生惯养长大的心头肉，可不能有所闪失。 　　“谢德妃姐姐！”敏嫔欢喜得不得了。 　　“谢德额娘！”小十三也很高兴。 　　“谢德妃娘娘！”四个小男孩儿一起行礼之后，这才跟着十三阿哥与敏嫔，去了偏殿。 　　剩下的还不都是自己人，德妃跟两位乌雅氏子弟的关系，其实也没多少，他们最多叫一声“姑母”而已，而且还是族姑母，而不是亲姑母。 　　那位佟佳氏的子弟更尴尬，他们佟佳氏是出了皇后不假，还是两代皇后，可孝懿皇后当年可是德妃的主子，德妃入宫的时候还是宫女，伺候的最后一位女主子就是佟佳氏，当时佟佳氏还是贵妃。 　　乌雅氏是仆，佟佳氏是主。 　　现在反过来了，佟佳氏是仆，乌雅氏是主。 　　另外，乌雅氏还是十四阿哥的亲生额娘，他们的小主子。 　　哪怕佟佳庆桂只是佟佳氏一族里一个族人之子，此时的德妃，心里不得不说，十分微妙。 　　唯有伊尔根觉罗氏的松琴，客客气气，小模样招人喜欢，可把德妃喜欢坏了，比起自己家的淘小子，松琴不论是外形还是好学的性格，都十分讨喜。 　　果然，德妃对这个最小的哈哈珠子很喜欢，另外，对乌雅家的两个孩子也不错，尤其是乌雅壮，这孩子八成是所有额娘心目中的标准孩子长相。 　　“十四阿哥小了点，身体底子也薄得很，吃多少好东西，也扛不住他那没良心的小肚子，就是不长肉，壮壮日后可要多多照顾一下十四阿哥。” 　　“奴才遵命！”乌雅壮人长的壮实，性格也是个憨憨。 　　佟佳庆桂倒是没看出来什么性格，一切随大流，混迹在四个人里头，不出彩也不拖后腿。 　　乌雅喇苏有点当老大的意思，应对得体，德妃也挺喜欢他。 　　四个伴读德妃都很满意，晚一会儿的时候，四阿哥来了，今天他不回阿哥所用膳了，让福晋她们自己吃。 　　他还是不放心两个弟弟。 　　所以就来额娘这里蹭一顿饭，顺便看看小十四身边的哈哈珠子。 　　小十三的他是管不着，也管不了，但是小十四，必须要管好他！ 　　他到了之后，果然，比起德妃的慈和，十四爷的随和，四爷跟“和”这个字，一点都不沾边儿。 　　先是抓着课业一顿问，让他满意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伊尔根觉罗松琴。 　　武艺上，唯一让四阿哥点头满意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乌雅壮。 　　不过总览大局上，四阿哥的确觉得乌雅喇苏的确不错，大概是年纪大了一点的关系，倒是挺能起到带头大哥的作用。 　　而佟佳庆桂表现平平，但是对于吃喝玩乐这方面，他倒是有点擅长，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吃出了牛肉干是来自漠北蒙古的喀尔喀，而不是漠南蒙古的科尔沁。 　　吃茶，配点心，然后寒暄，净手，去隔壁吃饭，就这么一个流程，其中还有德妃的欢喜，四阿哥的考核。 　　十四阿哥？ 　　他只想睡觉！ 　　下午五点，嗯，到了吃饭的点儿了，德妃其实早就命人准备好了饭食，都是孩子们喜欢吃且容易克化的东西。 　　以前小十四自己吃一碗鸡蛋羹，今日德妃让人做了一大盆！ 　　特意让小十四跟自己的哈哈珠子们一起分食，虽然只是一盆鸡蛋羹，但是吃出来一点友谊的味道。 　　另外，肉末茄子墩和胭脂鹅脯最受大家的欢迎。 　　饭后的甜点则是清蒸牛乳。 　　一顿饭吃饭，果然，相处上就热络了很多，但是他们也耽误不了多久了，得出宫去，于是小十四送他们到永和宫门口：“明天我等你们上学来呀！” 　　“是，奴才们告退！”四个大小孩儿，小大人一样的告别了。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看的德妃欣慰不已：“这是要长大了。” 　　四阿哥没吭声，但是德妃也没有停下唠叨：“当年你有人照顾，额娘想伸手都不敢，现在有你照顾你弟弟，额娘放心多了。” 　　四阿哥还是没吭声，德妃习惯了大儿子的沉默寡言：“看样子小十四今天中午没吃好也没睡好，一会儿你直接送他回干西二所吧，明天额娘给你们三个多备点牛肉干。” 　　“是，额娘。”四阿哥终于应声了。 　　小十四恰好听到这一句，顿时蹦高高：“谢谢额娘！” 　　声音倍儿响亮啊！ 　　四阿哥要回去了，不是一个人，还要带着小十三小十四一起走，一群人跟着伺候，三个人身前还有拎着灯笼开道的，后头有跟着压阵的，反正电视剧里演的那种，阿哥爷一个人逛游的情况，是没有的！ 　　更别提什么随便宫女御花园就能见到万岁爷，宫道里就能堵住阿哥们，那是做梦呢。 　　皇帝在宫里头走动，前面都有太监清道，实在躲不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要面对着墙壁跪着，低头。 　　回话的时候才能面对主子，依然是跪着，低头回话。 　　这不是清朝独有的，是皇宫里一直都这样，因为有很多朝代，宫人的来历大多数都是犯官之后，或者是战败方的俘虏。 　　很多时候，这些人都是在宫里为奴为婢，为了防止他们暴起伤着宫里的贵人，这些人平时看管严格，规矩也大。 　　从秦始皇将战败的六国王室女眷没入宫中为婢开始，这个习惯就一直延续到大清。 　　大清比较好的是，宫里的宫女用的都是出身八旗的女子，不管是满军旗、汉军旗还是蒙军旗，反正是清白出身，但是太监用的就是一些战败俘虏来的孩童，很小的时候，不高过车轮，这是草原上的规矩，这么小的孩子还不记事呢，所以不用杀戮，但是也不会放心的让他们长大，万一有人说三道四呢？ 　　所以这样的孩童，直接阉了入宫，当太监最合适了。 　　要想出人头地，宫女里不是没有成功的，德妃就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但那是因为孝懿皇后的意思，德妃当时无法反对，康熙根本不在乎。 　　小十四胡思乱想的回到了干西二所，四阿哥这才回去他自己的干东三所。 　　上了一天学，结果就学会了一句话，还不带断句的，小十四心累得不得了。 　　回来吃了饭，又被他四哥拉着走了这么长的宫道……他是走着回来的，累的想直接上炕睡觉。 　　大嬷嬷跟孙嬷嬷心疼得不得了，早就让人烧热水，阿哥爷一回来赶紧脱衣服洗澡，头发也洗了，这个时候可没有吹风机，但是小十四头发少，用布巾擦干即可。 　　可是就擦头发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十四爷就睡着了，幸好孩子小，头发擦干了之后，大嬷嬷亲自抱着将小十四塞进了被窝里。 　　孙嬷嬷心疼的差点掉眼泪：“这尚书房是咋回事？小爷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让青莲在这里看着点小爷，你跟我出来，去问问小瓶子，小爷在书房怎么着了？这累的洗澡都差点睡过去。”大嬷嬷也心疼，学习真的那么累吗？ 　　不见得吧？她儿子上学的样子她见过，没看多累啊？尤其是六七岁启蒙的时候，按理来说应该是最轻松的时候。 　　俩人叫来了青莲守着十四爷，自己去隔壁的角房里，小瓶子睡在这里，同屋的还有五个小太监，但是这五个都叫小瓶子一声“哥哥”，谁让小瓶子是他们六个一起来的人里头，第一个在是阿哥爷身边领了差事的呢。 　　其他人现在还跟着师傅学规矩，打下手。 第044章 开始上学的日子 　　两位嬷嬷找小瓶子，没去找伍德他们，是因为伍德他们最多只是在尚书房大门口那里候着，小瓶子却是能进去伺候一二。 　　而且小瓶子等几个小太监，是可以站在门口那里的，听皇子阿哥们读书，听先生讲课。 　　不过，很多时候，他们注意的都是自己的主子，偷学什么的，在这个时代还不流行。 　　尤其是宫人，没有允许，是不能认识字儿的！ 　　所以两位嬷嬷找来的时候，小瓶子也刚洗完脚丫子，他的洗脚水自然有别的小太监处理，擦干净叫，几个小太监刚要熘须拍马，两位嬷嬷就到了，孙嬷嬷把五个小太监都撵到了门口那里站一会儿，随后进来了一个人，是马连英！ 　　他身后跟着俩人，他的俩徒弟，马宝跟马福，后头还跟了四个人，康保、高喜、那文和伍德。 　　太监这边来了七个人，宫女这边只来了两位嬷嬷。 　　不过，两位嬷嬷身份不一般，她们可是十四爷的乳母，满人厚待乳母，这相当于是半个娘的存在。 　　见到两位嬷嬷，马连英首先问好，两位嬷嬷也没摆脸色，但是心里的确是不太舒服，这帮太监耳目聪明啊，阿哥爷头一天上学，他们就知道来打听消息了。 　　人到齐了，看的就是小瓶子。 　　这些嬷嬷大太监跟前儿，小瓶子连个座儿都没有，站在地上，被人围在中间，他倒是老实，将今天的所有经过都说了一遍。 　　很是详细，只要是他看到的，听到的，甚至是旁人说的话，都记得牢牢地。 　　但是他说完了，这些人却皱眉了：“听起来很普通啊！” 　　“是啊，我们十四阿哥虽然人赖了点儿，但是他还小，每日按时吃饭睡觉，从来不打骂奴才，是个好小主子。” 　　“何况中午也睡觉了啊？八成没睡好。” 　　“而且中午虽然留了东西给小爷，万一没吃好呢？” 　　“明天给小爷备好被子和抱枕吧，还有，吃食上多尽心！” 　　一群人商量了很久才散，小瓶子赶紧去睡觉，他明天要跟着小爷去尚书房的，还有伍德他们。 　　第二天依然是艰苦的起床过程，不过这次叫小十四起床的是大嬷嬷，不过十四爷是谁？那是坚决不起来的“起床困难户”啊，大嬷嬷干脆抱着他，你睡你的，我收拾我的，等到小十四醒过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洗脸刷牙漱口加更衣，连早饭都塞在嘴里头了。 　　就差帮忙上下活动下巴颏子，给他人工咀嚼了。 　　赶紧自力更生，胡乱吃了早饭，幸好孙嬷嬷知道他的习惯，早饭虽然也有肉，却是梅菜扣肉，有奶制品也是双皮奶的那种，他喝完就带着人出门了，跟十三阿哥汇合之后，各自爬上大力太监的背嵴，被背着去上学了。 　　到了地方之后，发现该来的都来了，哈哈珠子们也是如此。 　　并且今天看起来熟悉多了，昨天大家都很拘谨的样子，今天就有些放开了。 　　但是今天讲课的内容还是昨天的那一段，还是《论语》，接着让大家伙儿背诵，默写，简直是折磨人。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午休时间很长。 　　昨天中午没吃饱，也没睡好，今天中午德妃就叫人给他和小十三带了好吃的，点心里就有牛舌饼、松子奶皮酥、八珍糕以及玫瑰酥。 　　小吃则是江米条、小酥麻花和牛肉干。 　　搭配的牛乳茶，羊奶蓝莓酸豆子。 　　这羊奶蓝莓酸豆子是太后宫里赏下来的，来自蒙古科尔沁草原，以前他们吃的都是牛奶做的奶豆子。 　　用新鲜的羊奶，掺上当地草原盛产的蓝莓干发酵成酸奶，再熬煮一番，团成酸奶豆子，这年头可没有防腐剂，这样的东西是密封送来京城的，然后御膳房里的大师傅做成酸奶豆子，味道清新自然，据说太后很喜欢。 　　因为羊奶做的比牛奶更细腻好吃。 　　进贡了整整二十车，皇宫上下都能吃到这科尔沁来的美味。 　　但是小十四依然困的很，这回仗着自己身体小，他把两张椅子合在一起，他躺在椅子里，这里的椅子个头都大，他又小，躺在上头睡一觉，还不用四个哈哈珠子辛苦站岗了。 　　其他人跟着学，倒是都有了个临时躺着的地方，还有人今天也带了被子来，薄薄的他们又小，披在身上一滚就能裹一圈，然后睡觉，很舒服啊！ 　　不过小十四学聪明了，小瓶子趁着他没睡之前，给他送来了东西，所以他是吃饱喝足了之后，去撒尿排便完，才午休的，一中午睡了一个时辰，特别舒爽的醒来，正好赶上老师过来上课。 　　今天来的老师还是昨天的那位法海，大概是需要他教导完一整本的《九章算术》，才能换老师。 　　这次上课也是讲课少，今日法海老师换了个玉佩戴着，又是一节里头有半截是掺杂了私货的课，后半节课他们见识到了羊脂白玉环的风采，据说是唐朝时期的古物。 　　搞得大家对唐朝十分稀奇，小十四干脆以小卖小：“那我们大清为什么不叫大唐？” 　　“那是汉人的朝代，我们不用叫大唐！” 　　“那我长大了，要去大唐看看，他们那么强盛，肯定是有道理的！” 　　“十四爷，您去不了，大唐已经是几百年前的朝代了。” 　　“那中原呢？我想去中原看看。”小十四继续忽悠老师：“中原九州，很大的吧？” 　　法海老师被十四爷的话，给问的差点崩溃，幸好，放学时间到了。 　　本想第二天继续提问来着，结果第二天，法海老师改教打算盘了！ 　　这东西小十四知道原理却不会打，于是一群孩子学着扒拉算盘珠子，手指头都酸了。 　　四月份，康熙帝启程又去了畅春园，只是这次没带人，他去畅春园干什么没人知道，小十四也想去玩，可惜，皇子阿哥们，好像就带走了大阿哥、太子以及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 　　从七阿哥开始，都留在了宫里头。 　　端午节的时候，宫里头遍洒雄黄酒，插艾蒿，吃青团子，但是康熙在畅春园没回来，小十四很想去找他皇阿玛，探讨一下他的教育问题，这么下去他快要憋疯了！ 　　每日上午语文，下午数学，教程慢吞吞，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的《论语》，真的让人接受不了啊！ 　　就在时间进入六月份，天气炎热了到时候，宫里头有了不好的消息：储秀宫妃赫舍里氏，殁了。 　　年前的时候，赫舍里氏就不行了，大概是病的要死了，康熙也没来看一眼，赫舍里氏可能是一时气不过，硬挺了过来，过年之后大家以为没啥事儿了呢，端午节的时候，听说还吃了两个粽子。 　　结果天气热了，她大概是熬到头了，晚上去世的，早上宫女去叫起儿，人都硬了。 　　德妃一大早就换了衣服去了储秀宫，其他人怎么样十四爷不知道，但是听小瓶子说，储秀宫伺候赫舍里氏的宫人都被罚了，贴身伺候的送去了慎行司，不是贴身伺候的也发配回了内务府，人都死了还不知道，怎么伺候的？ 　　小十四只是有些感慨，当奴才的不容易，赫舍里氏病病歪歪多久了？谁能想到突然就没了呢？ 　　等到下午的时候，宫里有了消息，康熙帝晓喻礼部：“原任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噶布喇之女何舍里氏，选入宫中，未经册封、倏以疾逝，良用轸恻，今追封为平妃。应行礼仪、尔部察例议奏。” 　　康熙不是对赫舍里氏没有感情，而是一直当她妹妹一样看待。 　　因为赫舍里氏在康熙十九年十月十五日，那个时候她才十岁，就入宫待年了，享贵人待遇，康熙为了名正言顺，让她从隆宗门入宫，居住在储秀宫。 　　可以说，她的一辈子都是在宫里头过的，家对她来说，就是皇宫的储秀宫。 　　只是赫舍里氏也有不甘，同样是皇后的妹妹，她即不如钮祜禄氏高贵，也不如佟佳氏受宠，这辈子她都平平淡淡，生了个儿子还死了，对太子的帮助也有限。 　　生前从来没有摸过凤印，甚至因为康熙的“看重”，单独为她分配专属的一个内管领。 　　虽然礼部尚书王熙撰写的年谱中称赫舍里氏为贵妃，盖因清初后宫的位分名号制度比较混乱、并且不对外公开，一直没有被人承认，她到底是庶妃？皇妃还是贵妃？ 　　就这么“妾身不明”的一直到死，才有了正式的封号，平妃。 　　宫里头的女主子们都在私底下议论这个事儿，但是明面上大家都很为平妃惋惜，虽然皇太子不在宫里头，但是皇太子所在的毓庆宫，也换上了素色，虽然没有披麻戴孝，但是太子爷留在毓庆宫里头的人，不管男女还是太监，都吃了三天的素斋。 　　听说太子的庶福晋跟两位格格，都抄写了经文。 　　宫里头一时压抑得很，因为平妃是有封号的皇妃了，所以十四他们一群孩子也要给平妃守孝。 　　哭灵之后，按照规矩，皇子们百日之内，不能剃头，大了的更不能有夫妻生活，要是在孝期有了孩子，非得被康熙给喷死不可。 　　在这上面，康熙特别在意。 　　可能是因为哭灵的时候，不舒服了，十一阿哥回去就病了。 　　十一阿哥一直病歪歪，但是如今十二岁了，宜妃觉得孩子会长大的，结果……孩子就这么去了。 　　虽然知道十一阿哥活不久，可是小十四跟他还是很熟悉的，人突然说没就没了，小十四很难受。 　　一群人去了庄宜院，宜妃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了，九阿哥也板着来，眼睛红红的，十阿哥大概是在安慰他。 　　五阿哥也很难受，他是从畅春园里过来的，主持自己亲弟弟的葬礼，这是他同父同母的兄弟。 　　其他人且不说，小十三跟小十四一样，哭的直打嗝儿，把德妃跟敏嫔都吓了一跳，倒是宜妃擦着眼泪哄他们俩：“你们十一哥哥去了天上，当菩萨身边的金童去了，不要伤心啊。” 　　“宜妃娘娘，小十三跟小十四不是三四岁的小屁孩儿了，我们进学了。”小十四擦着眼泪：“十一哥哥没有了，还有我们在，我们以后也会孝顺您的，您还有五哥跟九哥，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十一哥哥那么孝顺的性子，不会乐意看到您这样的。” 　　说着自己又哭上了：“我还有十一哥哥留给我的玩具，我会留着的……宜妃娘娘不要哭、哭。” 　　“宜妃娘娘不哭，不哭。”宜妃一把抱住小十四，哽咽了半天，德妃劝解了半天，她才擦了擦眼泪：“我伤心过了就好了，就像是小十四说的，十一阿哥孝顺，未必乐意看到他额娘这样。” 　　五阿哥趁机走过来，跪在地上，抚着宜妃的手：“儿子以后会连十一弟的那份，一起孝顺给您。” 　　“额娘，儿子也会孝顺您的。”九阿哥过来，也跪在地上了。 　　看到两个儿子，宜妃心里的酸楚可算是好受了一些。 　　宫里头死了一个平妃，夭折了一个十一阿哥，感觉连天空都灰暗了不少，同时，尚书房的课业也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掉书袋子，打算盘子。 　　本来这样的日子，小十四自由惯了的，这过得就憋火，偏偏康熙帝还南巡了，六月初平妃殁了，六月中他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去南巡了！ 　　历史上康熙帝南巡十分频繁，这样的南巡有利于南北团结，但同样的也给地方上带来了无法挽回的损失，那就是接待皇帝必须要够规格，那么，不够规格怎么办呢？ 　　当然是要用银子了。 　　于是，金山银海，花钱如流水一般，因为现在谁也不知道，万岁爷南巡几次？要知道前朝的时候，皇帝都没去过南方。 　　万历皇帝三四十年没上朝……。 　　更关键的是，根本没想过带他！ 　　这也就算了，可这学堂里头，还有人给他上眼药。 　　这个人就是他亲叔叔的儿子，他的堂兄弟，文殊保！ 　　要说文殊保也是个能耐人，他是常宁的第六子，常宁那可是清朝宗室、大臣，顺治帝第五子，母为庶妃陈氏。 　　是少见的满族皇室里，满汉混血，他额娘是汉八旗里的名门淑女。 　　顺治年间，后宫是蒙古女人们的天下，连满族贵女都站不住脚，何况一个汉军旗出身的女子，能在宫里头怀孕生子，简直是奇迹！ 第045章 一颗老鼠屎 　　康熙十年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封为和硕恭亲王。 　　康熙二十九年，跟随康熙帝亲征噶尔丹，任安北大将军，率领右翼军出征。 　　回来后，他现在是宗人令！ 　　管着整个八旗人口的琐碎事儿呢！ 　　皇帝的兄弟就俩人，一个常宁一个福全。 　　常宁这人有点放荡不羁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让康熙下了兵权，而文殊保是个很让人讨厌的男孩子。 　　虽然他也不大，但是却为人很毒，还爱装腔作势。 　　要说小十四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文殊保带着先生来抓他的包了。 　　中午用椅子睡觉么，不过随着天气越来越热的关系，他们连被子都不带了，只带一卷凉席，一个小凉枕头，身上的袍子会脱下来，只穿着十四阿哥让青莲做的小背心小裤衩儿，睡在凉席上很舒服。 　　每日两身衣服，等到中午起来了，穿上新的衣服，上午穿的衣服就不穿了。 　　而且古代的气温没有那么高，衣服料子却比现代的还要轻便透气，袍服也能轻便，何况他们这么小。 　　走光了都没人看。 　　所以在小十四穿着这一身睡觉之后，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穿着这一身了。 　　唯有文殊保，十分不高兴，觉得这“有辱斯文”，可是却被松琴一本正经的给怼了回去，他就气唿唿的了。 　　其他人睡觉的时候，他不好大声朗诵什么的，但是也不太喜欢大家这露胳膊露腿儿的装束。 　　所以，他在下午的时候，提前知道了，今日法海老师有事情没来，因为钮祜禄贵妃身体有恙，他入宫去探视了。 　　下午的时候，给他们上课的是另一位老师，一位汉军旗的老学究，是给他们讲解“程朱理学”的老师。 　　这老师五十多岁了，一生都只是个翰林，但是在理学上十分突出，家里的儿女教育的也好，孙子都是举人了，儿子也外放为官。 　　学问好，不代表人情世故上就好，不然也不会当了一辈子的穷翰林。 　　这位对礼教最是严苛，小十四他们不知道这位老学究的脾气，可是文殊保知道啊！ 　　因为当年就是这个老学究，指责他阿玛，纳妾了一个庶逆女子为妾。 　　说的就是他亲生的额娘吴氏。 　　以至于吴氏一辈子也就是个妾室，连个庶妃都当不上。 　　王府里，王妃、侧妃和庶妃，都是上了玉碟的女人；妾室一概全都是姨娘。 　　而通房大丫鬟连半主子都不是。 　　文殊保在尚书房里头也是不上不下的存在，一开始他跟十二阿哥挺要好的，这不里头就几个小主子么，他汉文学得好，十二阿哥就会蒙语跟满语，汉话一句不懂，跟他是邻桌，他刻意交好之下，自然，十二阿哥跟他学汉话，他跟着十二阿哥学蒙语，然后俩人用满语交流。 　　可是等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一来，就不一样了。 　　首先都是皇阿哥，身份上就贵一重；其次到底是亲兄弟。 　　就算是宫里的孩子们不简单，可这么点大的孩子还是有兄弟情的，加上小十三爽朗大气，小十四可爱聪慧，既不会动不动就奴才长奴才短的，也不会随时跪地请罪，更不会小心翼翼的跟十二阿哥胤祹说话。 　　俩小孩儿在这里唯一的哥哥，就是十二阿哥，十一阿哥没了啊！ 　　十二阿哥自幼是苏麻拉姑养大的，苏麻拉姑来自草原，心胸宽阔，她还是康熙帝的满语老师，参与过大清朝官服的设计，是个多才多艺的草原女子。 　　养出来的孩子，也是个心胸宽广如草原男儿一般疏阔的皇子。 　　所以他们三个很快就混到了一起去：十二阿哥对老师从头教授课程一点都没意见，反正第一遍的时候，他就是有听没有懂；十三阿哥对老师讲的东西还行吧，他更想快点长大，然后去布库房那里练武；十四阿哥对老师有天然的抵触。 　　哥三个对学习其实没有那么大的热情。 　　倒是小十四想一出是一出，如今更是带着所有人，公然在课堂上睡午觉。 　　自觉受到了冷待的文殊保，就找了个时间，嗯，还是最热的夏季，七月流火的时候，老先生穿着严谨的官服，就连脖子上的扣子都是系的牢牢地！ 　　走路一摇三晃，慢慢吞吞，袍角都不掀起来的超过半米的那种，哪像小十四啊，一跑起来，袍服前头的下脸儿就掀开了。 　　小时候穿开裆裤，一跑起来小牛牛都乱晃。 　　后来知道羞耻了，穿上了连裆裤……呃，他穿着开裆裤跑的第二天。 　　但是老学究是被这位王府里的小王子请来的，据说想听他讲一下程朱理学，其实老学究看不上他亲娘，但是对小王子还是很看重的，结果到了教室里，发现桌子后头椅子都是两两相对，趴那儿一看，下头睡着一小娃娃。 　　虽然小娃娃很可爱，但是唿噜声很不可爱。 　　加上小娃娃这身上穿的是啥？ 　　他不知道这是跨栏背心小裤衩儿，只知道这露胳膊露腿儿的不说，小脚丫子还翘起来了，嗯，小十四睡得倒是舒服了，小脚丫子就翘起来了。 　　老学究大怒：“给我起来！” 　　他这人老，怒气可不小，嗷的一嗓子，所有孩子都吓起来了！ 　　小十四睁开眼睛就皱眉：“谁呀？” 　　“是我！”老学究自报家门：“你们的理学先生。” 　　“先生，还没到上课时间！”小十四起床气本来就有，现在被个老头子叫起来，讲的还是什么程朱理学？在他看来这是封建糟粕。 　　下午一点上课，他们十点吃的东西，十一点不到睡的觉，这才睡一半，时间才十二点，起来干什么？看这个老头子？ 　　“衣衫不整，成何体统？”老头子可不管上课不上课。 　　小十四不高兴了：“用的着你管！” 　　“如此不尊师重道，顽劣不堪……。”老头子一大堆教训的话就说了出来。 　　小十四抄起砚台就砸地上了：“闭嘴！” 　　其他人都吓得噤若寒蝉，老头子却来劲儿了：“你是谁家的公子？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原来这老头儿记性不太好了，当初小十四给他敬茶的时候，他也没咋看清楚十四阿哥长啥样儿，何况当时小十四穿的可整齐了，这会儿却因为给平妃守百日孝的关系，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刮头皮了，现在头发长出来不少，还毛绒绒的，加上小孩子长得快么，一天一个样儿，这位就没认出来。 　　倒是他说了半天，小十四才想起来：“你是什么老师来着？” 　　文殊保就在旁边，添柴架火的道：“这位刘老先生，乃是理学宗师。” 　　他倒是没说官阶，这只是个七品翰林，在京城这遍地勋贵的地方，七品的翰林不如七品的王府长使有面子。 　　“理学是什么？” 　　在小十四看来，理学根本特点就是将儒家的社会、民族及伦理道德和个人生命信仰理念，构成更加完整的概念化及系统化的哲学及信仰体系，并使其逻辑化，心性化、抽象化和真理化。 　　这使得理学具有极强的自主意识，有些想当然的意思，形成了理高于势，道统高于治统的政治理念，为抑制君权，让封建政治在宋明两朝走向了平民化和民间参政议政提供了理论支持。 　　也使得逻辑化抽象化系统化的伦理道德化的主宰“天理”、“天道”，取代了粗糙的“天命观”和人格神，是古代封建王朝甚至是世界哲学思想的一次巨大飞跃。 　　当然，在清朝的时候，一些理学其实已经被曲解了。 　　尤其是眼前的老夫子，真的是让人无语了，大热天的不穿的凉快点，穿长袖捂痱子吗？ 　　何况这是学堂不假，却不在课间。 　　再说了，小爷是皇子阿哥，为啥非得让我学理学？ 　　理学这玩意儿，在清朝都扭曲了好么！ 　　其实在明朝就扭曲了，明朝的女人裹小脚，这是十四爷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那扭曲变形了的脚丫子，是小十四前世参观之后的噩梦，还有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更有什么“一女不适二夫”的概念，哪怕订婚了，对方男人死了，俩人连面都没见过，也要抱着个婚书嫁过去，然后跟大公鸡拜堂，跟个牌位过一辈子！ 　　这都啥思想啊？简直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挥拳！ 　　“存天理，灭人欲！”老头儿还挺起了胸膛：“老夫一生，唯有夫人一个女子，每餐粗茶淡饭……。” 　　他说了一大堆，小十四的瞌睡都被说没了：“你说的是程朱理学吧？” 　　“不错！”老头儿点头。 　　“朱子的学说，本阿哥略有所闻，不过听说朱子这人品可不咋地啊？”小十四仗着自己后世的信息流通，对着老头儿就喷了过去：“纳了两个尼姑为妾不说，那俩尼姑还是姑侄俩！最后还让已经死了的儿子，守寡的儿媳妇，怀了身孕？还让其成为了自己的妾室。” 　　小十四这问的太直白，内容太劲爆，以至于所有的孩子立刻就清醒了！ 　　连文殊保都有些目瞪口呆。 　　随后他就阴阳怪气的追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小十四就看他不顺眼了，这家伙拙劣的演技，还不足以登堂入室：“知道庆元党案么？无知的人！” 　　气的文殊保一噎，他还真不知道。 　　但是老先生知道啊，他熟读理学经典，当然也知道一些历史上的理学大师。 　　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朱子，也就是朱熹，他是唯一一个非儒家孔圣学派的大师，却入孔祠文庙，受到香火祭祀的人。 　　可是这个人出身倒是好，可持身却不如孔子那么正了。 　　南宋时期，曾有一件案子轰动了全国，这件案子就是“庆元党案”，并且这件事故的主人公就是朱熹。 　　对于这件案件，朱熹不仅背负着“引诱两位尼姑成为自己的妾”的罪名，同时还背负着“让自己家里的儿媳在丈夫死后怀有身孕，并让其成为小妾”的罪名。 　　对于这两条罪行，难以判断是御史沈继祖强加给朱熹的，还是当时真实存在的事情。不管怎样，朱熹都承认了这两条性质都十分恶劣的罪状。 　　不过后世人查了许多资料，更多的偏向于朱熹纳了两个尼姑为妾的事情是被别人诬陷的，因为朝廷外戚韩胄总览了朝政大权，为了除掉朱熹，才陷害朱熹说他娶了尼姑为妾，最后导致朱熹被免了官职。 　　而历史上记载的朱熹，其实是一个很聪明、有才华的人，为人比较正直的学者。 　　但是不管他是不是干了那事儿，历史上的猜测总是那么让人津津乐道，小十四能知道是因为后世说，晚清时期，程朱理学完全被扭曲，女人连一点自由都没有，还说什么“夫有再娶之义，妻无再蘸之事”，连《女宪》都被曲解成了啥样子？男人死了媳妇儿守孝一年就能再娶，女人死了男人，就只能一辈子守寡以全恩义。 　　当时他还有些不理解，理学在后世没啥市场，说实话，搞哲学的实在是一些理想主义者。 　　但是不代表他就喜欢理学，而且这个人一看就是学歪了好么。 　　整个学堂里，爬出来一群露胳膊露腿儿的孩子，苍蝇开饭了一样的嗡嗡，尤其是讨论的内容，十分劲爆。 　　“小十四，这是真的吗？” 　　“朱熹还敢趴灰？” 　　“尼姑多美貌啊？让他纳为妾室？” 　　“姑侄俩啊？” 　　“真的假的唉？” 　　都在追问小十四，因为这个话题太醒神了！以至于他们第一时间都没有去穿袍子，而是围着小十四问稀罕。 　　小十四不管那老头儿气的脸色黑一阵白一阵，他对着追问他的众人一摊手：“这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理学宗师。” 　　于是，这帮淘小子十分麻利的转移了注意力：“刘先生？你是理学宗师，那你也喜欢姑侄俩供侍一夫？” 　　“你也喜欢尼姑吗？我觉得尼姑没啥好看的呀，还没头发。” 　　“我见过你姑，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哎，刘先生？刘先生？” 　　一群孩子围着他，唧唧喳喳，问的都是什么？ 　　“刘先生，你家里也有守寡的儿媳妇吗？那她也成了你的小妾吗？还是怀孕了？” 　　刘老先生面目涨紫，“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第046章 坏了一锅汤 　　刘老先生为什么会喷血呢？ 　　因为他真的有儿媳妇，还是守寡的，不是一个，是两个！ 　　其中一个的确是怀了他儿子的遗腹子，不过月份浅，又是足月顺产，这要是被有心人给抹黑，简直一抹一个准！ 　　何况他虽然自己持身正，可膝下却荒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死了，唯有老三，在外做官，带着家小上任。 　　他在京中作为翰林，家里的日子其实过得还可以，别看翰林叫人说成是“穷翰林”，那要看跟谁比。 　　每年的三节两寿，冰敬碳敬可不少。 　　还有他的学问不错，给哪个学堂啊，书院讲一课，车马费也很丰厚，提个字写个菜牌子，也能有润笔费。 　　每日不说大鱼大肉，但是隔三差五吃一顿红烧羊肉还是能做得到。 　　一家可以说是老的老，小的小，但是他这个人秉性就有点扭曲，家里两个守寡的儿媳妇，容颜枯藁，行动木纳。 　　两个小孙儿也跟他们的娘一样，畏畏缩缩。 　　刘老先生越想越生气，一口老血就喷了出来。 　　可把现场的孩子们吓坏了。 　　谁见过当场喷血的人啊？ 　　“不好了！先生喷血了！” 　　“来人啊！快来人啊！” 　　学堂里一顿吱哇乱叫，四下奔跑，奴才们一涌而进，赶紧将各自的小主子找到，换上衣服后领出去，刘老先生已经坐在那里，唿啦唿啦的喘大气儿呢。 　　但是胸前有血迹，嘴角还流着血沫子。 　　这里的动静，惊扰到了隔壁，七阿哥身为“留守儿童”里最大的那个，不得不过来一探究竟。 　　“这是怎么回事？”七阿哥一来就看到了满屋子乱糟糟，先生还吐血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七哥，七哥！”小十四飞奔而来：“先生吐血了。” 　　七阿哥胤祺因为有脚疾，一生下来就注定跟皇位无缘，因为皇帝不可能是个跛子，除非爱新觉罗家族的男人都死光了。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这人性格腼腆，为人温和，跟前面这些阿哥们强硬的性格，反差很大。 　　他不如大阿哥强势，太子爷骄纵，三阿哥好名，四阿哥冷漠，五阿哥和善。 　　七阿哥的性格温柔，大概是因为小十四十分依赖他，一上来就抱着他七哥的大腿，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七阿哥：“先生是不是要死了？” 　　这孩子长得好看，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胖乎乎的小脸蛋子，大眼睛里充满了依赖的看着你，谁能不心软？ 　　七阿哥也不例外，一看弟弟吓坏了，七阿哥赶紧把人抱起来：“没事的，死不了，七哥在这里呢。” 　　小十三也走过来，拉着十二阿哥，一起扯了七阿哥的袍角：“七哥，先生是不是病了？” 　　宫中的规矩，宫里头的人病了都得移出去养病，免得传染给主子们，主子们病了也要关闭自己的住处，静养为宜，其实就是免得传染给旁人。 　　宫外面来伺候的人就更不能带病了，例如教书的翰林，大臣们；例如给人看病的太医们。 　　甚至是执勤的御林军，都不行！ 　　侍卫们就更不行了，他们行走在紫禁城之内，万一是传染病，爆发起来，宫里的贵人们都金贵着呢。 　　“不管是不是，来人啊！送小主子们去休息！”七阿哥镇定自若：“今天大家都先放学吧，再让太医院来人给各位看看身体，叫太医署的人来将学堂用醋、苍术的熏一熏。” 　　这就算是古代的消毒了。 　　然后让孩子们都去了东厢房那里休息。 　　小十四第一次去东厢房，里头不仅布置温馨典雅，还有各色好吃的，以及牛乳茶，七阿哥还不算完，又吩咐人去泡了压惊茶给这些孩子们喝。 　　此事动静很大，连皇太后宫里都惊动了。 　　苏麻喇姑亲自带人来了，老太太别看上了年纪，却依然宝刀未老：“奉皇太后懿旨，既然刘翰林身体不适，那就在家养病吧，养好了再去翰林院。” 　　然后就有大力太监上前来，一边一个，将刘翰林这么架着出去了，没办法，这刘翰林身体还算不错，就是个头小了点，人瘦了点。 　　苏麻喇姑十分生气的一甩手里的帕子：“都给我动起来，这屋子里的边边角角都要用醋熏了，点上苍术艾草，所有的地方都用药水洗过才行，这可是小阿哥们读书的地方！再让太医们去给先生们号脉，身体好的才准进宫，身体不好的都回去养好了再说！” 　　她倒是没说，让刘翰林病好了进宫教学，而是病好了，回翰林院去。 　　宫里？皇太后都气成那样了，还进来干什么？ 　　皇帝不在宫里头，南巡去了，带走了成年的阿哥们，留下的不是太小就是不方便带出去，例如七阿哥，这阿哥是个跛脚的，带出去康熙有点抹不开面子。 　　但是宫里头没了皇帝却不能乱，尤其是皇子阿哥们，比起宫妃们更让皇太后在意。 　　七阿哥安抚一群小孩子，苏麻喇姑就带人清理整个尚书房，先生们都被隔离了，太医看过了再说。 　　宫里头是最能保密的地方，同时也是最不保密的地方。 　　消息飞一般的传了出去，四福晋在四阿哥离开之后，就在阿哥所里安生过日子，隔三差五的去给德妃请安问好，听了这事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带着几味药材，去了永和宫，一进门就看到德妃也有些慌乱。 　　“额娘，十四弟那里？”四福晋是知道四阿哥有多在意这个弟弟，他们成婚之后，她也是隔三差五的给两个弟弟送东西，四爷对她的这种表现，十分满意。 　　而且十四阿哥对她也很好，亲嫂子，又提点过她如何跟四阿哥相处。 　　德妃也不是那种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 　　比起德妃的温和，宜妃那里的五福晋可就有些遭罪了。 　　“没事的，没事的，宫里太医，太医院都有好药材，那先生是自己身体不好，跟小十四他们没关系。”德妃说给四福晋听，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再有，苏麻喇姑姑已经去了，本宫也派人去打探消息了。” 　　她们一群女人是不方便去尚书房的，好像从来没有宫妃去尚书房过，都是让人送东西，派人去看孩子，这样的方式。 　　四福晋也赶紧安慰德妃：“十四弟最机灵不过了，不会有事情的，那老先生可能是自己年岁大了，病了都不知道，这回回去好好养一下吧。” 　　最好别再进宫来了! 　　德妃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尚书房里头是个什么情况。 　　尚书房里头已经人仰马翻了，七阿哥在东厢房带着孩子们吃东西，喝压惊茶。 　　所有孩子基本上都没什么大事儿，唯有文殊保，都快要吓死了。 　　因为当时他离先生最近，先生还没到时间上课，也是他请来的，为的是抓包。 　　他只是想让人知道，他在学堂里的地位，并不是六岁的皇子阿哥们能比的，他心里只想把两个小阿哥压下去。 　　这种不服输的有点扭曲了的性格，让他小小年纪就有点阴沉沉的意思，但是孩子们的那点小手段，如何能在苏麻喇姑跟前儿够看的？不用什么慎行司的精奇嬷嬷来侦查，七阿哥就从小十二、小十三和小十四这里听了个大概，后头还有乌雅喇苏、佟佳庆桂他们的补充，大概的经过就知道了。 　　等到苏麻喇姑过来看看小主子们的时候，见到一群小主子，苏麻喇姑赶紧行礼问好，不过她这行礼可没人敢受，尤其是七阿哥，他是目前最大的那个，懂事了。 　　“苏麻喇妈妈不用多礼。”七阿哥为人温和，小少年一枚，看起来也养眼。 　　“苏麻喇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苏麻喇姑看向了七阿哥，眼神温润如玉一般，却有着老年人少见的精明。 　　七阿哥就毫无保留的对苏麻喇姑都说了。 　　这是小十四第一次离苏麻喇姑这么近，这位传奇的侍女。 　　老太太穿着非常符合她“侍女”身份的旗袍，只是多了一点绣花而已。 　　脚下踩着一双同样朴素无华的绣鞋，花盆底在宫里头只有女主子们能穿，宫女都穿的平底绣鞋。 　　即便是尊贵如苏麻喇姑，也只能穿平底绣鞋，她一直记得自己是侍女。 　　同样的，老太太头上只梳着个圆髻，插着两根素银簪子，手上带着两对素金镯子，耳朵上倒是三个耳洞，挨着戴了三个挺大的金耳环！ 　　这个上头就能看到一点蒙古女人的意思了。 　　苏麻喇姑是孝庄文皇后的侍女，出身于普通的蒙古族牧民家庭，随孝庄陪嫁进入后金宫廷，终其一生，都再没出过宫，一直在宫里头生活，从盛京到北京。 　　身历天命、天聪、崇德、顺治、康熙五朝，通晓蒙满文字。 　　清崇德元年，参与设计清朝开国冠服。 　　曾经担任满清康熙帝的启蒙老师。 　　老年时，又抚养康熙序齿的第十二子爱新觉罗·胤裪。 　　据说苏麻喇姑以九旬高龄去世，康熙按嫔礼为苏麻喇姑办理丧事，并将其灵柩与孝庄文皇后置于一处。 　　小十四前世看过一个以她为原型的电视剧，里头的女演员的确是很漂亮，但是没有苏麻喇姑的气质好。 　　苏麻喇姑是个很神奇的女子。 　　她终身未嫁，侍奉孝庄文皇后六十年，历经两国五朝。 　　而且满皇宫里头都知道这老太太的轶事：一是终年不浴，只有到年终最后一天即除夕之日，才用少量的水洗一洗身体，然后再把这些用过的脏水喝掉！ 　　二是终生不吃药，即便病情再重，也不服用任何药物。 　　她的这两个特殊的生活习惯就连位尊九五的康熙都很清楚。 　　在小十四发呆回忆苏麻喇姑在历史上的记载的时候，苏麻喇姑那边已经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她走到文殊保的面前，文殊保紧张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是知道苏麻喇姑的，听阿玛说，他小的时候，苏麻喇姑也是照顾过他的，万岁爷一共就一哥一弟，先帝爷一共就三个皇子成年了，一个就是他伯王福全，一个是万岁爷，还有一个就是他阿玛。 　　三个人多少都受过苏麻喇姑的照顾。 　　在宫里头他可以连皇子阿哥都欺负他们小，不懂那些弯弯绕，而暗地里不着声色的欺负一下，但是在这位睿智的老妪面前，文殊保紧张了！ 　　他额娘在家里头也不是嫡母身边老嬷嬷的对手，对老妪，他有着天生的敬畏。 　　“文殊保少爷，为什么要提前请先生来学堂啊？”果然，苏麻喇姑一开口，问的就很尖锐。 　　小十四扭头看向了文殊保，他没得罪他吧？ 　　这种办公室刁难的即视感，虽然他们那是幼儿班的小学堂。 　　可也是个小社会，一共才几个人啊？文殊保这两天就搞起了小动作，拉帮结派的，看起来就像是个欠揍的一样。 　　要不是他是他们的堂兄弟，小十四早就动手了。 　　没想到他们没动手，这文殊保倒是给他们在老师跟前儿上上眼药了！ 　　“我只是想早点见到老师，听他讲一些理学上的知识……我没想到老师病弱……我不是故意的……。”文殊保哭了，虽然作为小男子汉，哭泣什么的很丢人，但是他现在不得不哭。 　　这一关过不去，回去之后没他的好，他太清楚了。 　　心情凄惶，胆战心惊，看谁都是怕得要死的眼神！ 　　这样的一个小男孩儿，你让苏麻喇姑怎么办？老太太也是心软的老人了，这要是个壮汉在她老人家跟前儿哭，肯定会被老太太派人打死的，但是这么一个小男孩儿，又是常宁的儿子。 　　不看僧面看佛面，说白了这也是顺治帝的孙子呢。 　　“好了好了，小男子汉是不会随便哭的哦。”老太太蹲下来，给他擦了擦泪水，还劝了两句。 　　听着文殊保委屈巴拉的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想到，字字句句都是说的自己，好像是在忏悔，也像是在自责，可却将责任实际上推给了刘翰林，加上他人小，还哭的眼泪吧嚓的，眼泪说来就来，看那架势，有水淹这里的可能。 　　谁会忍心责怪他？他也只是个好学的孩子而已。 　　就连七阿哥脸色都好了很多，其他小孩儿都只顾着吃了。 　　小十四觉得，他眼前看到了一朵盛开的小白莲，一小杯绿茶表！ 第047章 文殊保 　　尼玛的这不是女人才有的手段吗？男人也用上了？虽然这男人小了点儿。 　　但是文殊保就这么混过去了！ 　　苏麻喇姑也相信了他的话，实际上，到底信不信，很少人知道。 　　但是苏麻喇姑一直没走，倒是小十四，趁机凑了过去。 　　“苏麻喇妈妈，你为什么病了不吃药呢？”小十四揪着苏麻喇姑的袖子，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因为以前听了苏麻喇姑的习惯之后，他很不理解。 　　“因为苏麻喇妈妈在佛前发过誓，只要保佑小主子平平安安，苏沫儿今生今世，药不入口。”苏麻喇姑摸了摸小十四的头：“十四阿哥好像你皇阿玛啊，他也是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可爱。” 　　小十四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顿时肃然起敬：“苏麻喇妈妈一定会长命百岁，遇到病情肯定会不药而愈，长生天会看在您一片忠心的份上，给您长寿安康的日子。” 　　历史上，苏麻喇姑的这两个习惯，不止小十四不理解，别人也十分不解，后来解释虽然多，有的说是习惯，有的说是宗教的关系，还有的说她乖僻，却没有一个能站稳脚跟的，但是如果是因为康熙呢？ 　　苏麻喇姑将康熙也同样视为孙儿一样，她没成亲，没孩子，康熙幼年的时候，先有董鄂妃祸乱后宫，后又冲龄登基，前朝一片风雨飘摇。 　　康熙那么小，肯定不会不生病，在人力不能及的古代，很多人都寄希望于神佛，既然佛前发誓了，那就一定要遵守。 　　不过小十四记得苏麻喇姑是个长寿的老太太，九十才去世的，死后葬礼也是按照嫔妃的等级办理的，还让十二阿哥给她俸祭。 　　“好，那苏麻喇妈妈就好好的活着，看着十四爷娶个福晋。”苏麻喇姑乐了，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了，很久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了。 　　十四爷以往都是隔着很远才看到，今天她发现，这孩子十分灵透，还有一点孝庄文皇后的影子，到底是亲曾孙子。 　　等到太医们给他们都看过了，只需要晚上睡觉的时候，喝一碗安神汤就好，今日的学习时间也就没了，苏麻喇姑让人都散了，包括上学的阿哥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老人家则需要去皇太后的慈宁宫，汇报一下此次事情。 　　文殊保走的时候，一直抽噎着，看样子可怜的不得了，就是可惜了，大人可怜他，孩子们却不！ 　　尤其是小十三，这小家伙儿这么点大，已经开始讨厌这种娇柔做作的姿态了。 　　“你别惹他了，他最爱装！”小十三晃了晃小拳头：“干脆上去打他一顿好了。” 　　在他的观念里，打一顿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小十四却不乐意：“我们不能全靠武力，要有头脑。” 　　未来的侠王十三阿哥，现在这么点儿大，看起来更像是个小暴力分子。 　　倒是十二阿哥，觉得此事闹得有点大：“需要找大人们来评理，或者管束吗？我们只能找他的阿玛，也就是和硕恭亲王，我们的王叔。” 　　“没必要，十二哥，你的靴子真好看！”小十四立刻转移话题。 　　胤祹就此被煳弄了过去，跟他显摆自己的蒙古靴子，这是苏麻拉妈妈给他做的，其实蒙古的靴子样式，但是内里却是用草梗支撑起来的蒙了一层薄绫的小靴子，通风透气不捂脚。 　　说到高兴处，十二阿哥用上了自己熟悉的蒙语，嘀里嘟噜的可顺畅了。 　　小十四看着十二阿哥，真心羡慕啊！ 　　胤裪这位皇十二子，虽然不敢说是康熙最有出息的儿子，但他是有出息的儿子里面活的最久的那个！ 　　历经康熙、雍正、干隆三朝，有一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屹立的神奇本领！ 　　无论别人是起是落，他可是一直都在，反正他的爵位一直曲折中稳步前进，最后他是在亲王位上去世的，一生十分精彩，管过内务府，掌过三旗，替康熙祭过天，礼办过康熙、雍正两朝皇帝的葬礼，当过礼部尚书，修过《清会典》，最后是人生巅峰的议政大臣兼职宗人府宗正。 　　他是康熙皇帝所有儿子里，最长寿的那个！ 　　不得不说，苏麻喇姑真的养了个好孩子出来。 　　最重要的是胤裪这么辉煌的人生一直很低调，是个不看他履历表根本不能想象他能有这么厉害的传奇人物，真正闷声发大财的典型。 　　他的经历就像是海浪，起起伏伏，小错不断，大错没有，被弹劾降爵也时有发生，但最后人家总能想办法把降了的爵位再给升回去，甚至是更进一步，从贝子到亲王，稳扎稳打，经历过九龙夺嫡，也看到了干隆登基，最后他安享晚年。 　　而且他不止高寿，他亲额娘，现在的定嫔万琉哈氏，后来的定太妃，也是康熙最长寿的妃嫔，没有之一，活到了干隆二十二年，九十七岁高龄才去世！ 　　因为是康熙朝的太妃了，干隆光是去王府看望这位太妃，就去了好几趟，胤祹则活到了七十八岁薨逝。 　　母子俩一样的长寿，一样的与世无争一般，让小十四羡慕得不得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他工作的地方，有几个女孩子追清宫剧，在网上查的，当时他打饭，从旁边走过，这帮女孩子一阵讨论啊，热火朝天的，说自己清穿过去一定选择万琉哈氏，没旁的，获得时间长啊。 　　他那个时候就郁闷了，要是工作的时候有这么大的劲头，工资早就翻倍了！ 　　此事就算是过去了，但是他们去给德妃请安，就看到了敏嫔跟四福晋，三个女人一台戏，俩小的被数落了一顿，晚饭的时候，吃的竟然是全鸡宴。 　　椒麻鸡、藤椒鸡、肥肠鸡、江津尖椒鸡、豆豉蒸鸡、凉拌鸡丝； 　　鸡豆花、蘑菇烧鸡、红油鸡片、红烧凤爪、酸辣鸡杂、白汤芋儿鸡； 　　南山泉水鸡、钵钵鸡、大盘鸡、鸡米花！ 　　“额娘，这是干什么？”小十四虽然嘴上说着，但是小爪子蠢蠢欲动。 　　宫里的饭菜都有一定的定例，很少有出格的时候，更何况，清宫里虽然奢侈了一点，但是嘴上总要说节俭的，故而德妃这里的饭菜只是味道好，而不是油水足。 　　但是今天，好么，一桌子的菜，都是肉啊！ 　　甚至连主食，都是鸡头米熬得粥，还有蒸的红米饭。 　　就连小十三都有些惊讶的张开小嘴儿，流下了可疑的液体。 　　“你说干什么？”德妃故意逗小十四。 　　“您平时可不这么大方，还准许儿子们吃这么好。”小十四指了指桌子，口水吸熘的道：“这可都是平时吃不到的东西，而且吃一顿也不容易吧？” 　　“平时一两道而已，这次却满桌子都是。”小十三也在一边吸熘口水。 　　“那是因为娘娘心疼你们俩个，受到了惊吓，特意拿私房钱，让厨房置办的一桌全鸡宴，给你们俩压压惊。”敏嫔抱着女儿，也有些心疼的看着儿子：“这次可真是，宫里头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 　　四福晋也道：“吃完就回去，嫂子已经叫人准备好了安神香，额娘叫人准备了安神汤，敏嫔娘娘给你们俩新做了小枕头。” 　　女人们担心，但是也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来让自己安心。 　　“谢谢额娘。” 　　“谢谢德额娘。” 　　俩孩子道谢，然后三个女人俩小孩儿坐下来吃饭。 　　平时德妃管着他们俩，不让吃太辣的东西，怕辣坏了胃口，今天却让俩孩子一样菜必须吃一口，包括椒麻鸡、藤椒鸡这样的辣菜。 　　小十四最爱那一盘酸辣鸡杂；小十三最喜欢大盘鸡。 　　不过夏天太热了，他们更多吃的是凉拌鸡丝。 　　吃过了饭之后，才让四福晋送俩小孩儿回去，四福晋还让人用井水灞了西瓜，给他们俩一人一块：“多了不许吃，这刚吃完辣的再吃凉的容易拉肚子。” 　　“知道了，嫂子！”俩小孩儿异口同声。 　　四福晋满意的走了，留下俩小孩儿各回各的院子。 　　大嬷嬷那里一切都准备好了，给十四爷沐浴更衣，还老是擦眼泪：“宫里多少年都没这种事情了，现在是怎么了？仗着万岁爷不在，都放松了是吧？” 　　“都该拉去慎行司，紧一紧皮子。”孙嬷嬷在给小十四擦头发。 　　“两位嬷嬷，没事的啦！那老头儿是被小爷我气的，嘿嘿嘿……。”十四阿哥坏笑出声：“谁让他叨扰我午休来着。” 　　而且没到点儿呢，上课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还有那个文殊保，等着瞧！ 　　第二天大家依然照旧上学，文殊保也来了，只是一瘸一拐的，根据文殊保的哈哈珠子之一的说法，文殊保少爷回去之后，被嫡额娘罚跪佛堂，他亲娘也跟着禁足三个月，另外，恭亲王回去之后，还打了他二十板子。 　　反正是没好结果，不过竟然没有阻止他来尚书房。 　　要是换个人家，估计早就不会让儿子继续进宫了。 　　但是常宁没当一回事似的，文殊保也老实了的样子，甚至中午的时候，小十四他们睡觉，文殊保也没再唧唧歪歪。 　　不过小十三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别看人小，他却吩咐门口的奴才，看着点大门，为此，不惜搬了个钟表放在门口那里，让奴才们看点时间，不到点别放什么先生进来。 　　文殊保竟然也不反驳，只是脸色阴沉沉的，看着一点都不阳光可爱。 　　可小十四根本不去看他，今天的上课就是自习，竟然没有先生来，但是放学了之后，小十四拉着小十三，去了慈宁宫，看望皇太后。 　　皇太后看到他们俩高兴坏了，问了半天，好多问题的，怎么气着先生了？还是先生不好？ 　　额，那当然是先生不好。 　　不过俩小孩儿没说具体的怎么不好，嘻嘻哈哈的煳弄了过去，在太后这里还看到了五公主。 　　“皇玛么，学堂里可好玩了，我们一起学的好多东西，还打算盘呢！”小十四猴在皇太后跟前，跟她用不太熟练的蒙语交流：“以后就会自己算账啦，不怕被人煳弄。” 　　要说大清的皇子阿哥们是真的全面发展，现在有几个读书人会打算盘啊？但是他们就得会，必须学《九章算术》，不能以后不识数啊。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有了阿拉伯数字，只是很少有人用。 　　小十四就想用一下，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 　　“是吗？那是要好好学一下。”老太后摸着小十四的头：“吓到了没有啊？” 　　“没有，孙儿当时没害怕，只是好奇，他干嘛吐血了呢？噗的一下子，喷的老高了！”小十四比比划划，逗笑了皇太后。 　　但是五公主却担心他们俩，吃饭的时候，特意给他们俩一人一盅鸡蛋羹：“大吉大利，以后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承五姐姐吉言！”俩小孩儿乐呵呵的干掉了鸡蛋羹。 　　走的时候，五公主又给俩人一人一个荷包：“这里头是安魂香，以后遇到上了年纪的先生，记得乖一点，不要再把人气吐血了，知道吗？” 　　“知道了，五姐姐。”小十四摸着荷包乐呵呵：“一定贴身戴着。” 　　“谢谢五姐姐！”小十三倒是麻利的就戴在了身上。 　　小十四看了看四周：“五姐姐，你怎么不给皇阿玛做络子了呢？” 　　他记得去年之后，五姐姐就再也没有给皇阿玛做过东西了，不论是荷包还是络子，是鞋袜还是腰带。 　　五公主温柔的一笑：“不做了，皇阿玛不缺那些东西，逢年过节的时候，做一套衣服给皇阿玛穿就好，做女儿的不能给阿玛添麻烦。” 　　同样的也不能给额娘和弟弟带去危险。 　　她知道了畅春园里，小弟落水的真相。 　　从那之后，她的针线活儿，更多的是给皇玛么做的，额娘那里也有，大弟弟成亲了，自然有媳妇儿给他做，小弟弟她做的也少了。 　　小十四眼睛一转就知道为什么了：“姐姐放心，弟弟没事，要是姐姐闲来无事的话，不如帮皇玛么绣一卷佛经，用蒙语的那种。” 　　佛经一般都是梵文，也有翻译成汉文的，但是蒙文的却很少。 　　更何况是绣的了，能成本的就不错了。 　　五公主一听，眼睛就亮了：“姐姐有时间！” 第048章 康熙回来了！ 　　经过刘翰林吐血事件，小学堂里头的大家都对文殊保有意见，不过文殊保拉帮结派的能力很强。 　　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反正有几个人，还是被他拉拢了过去。 　　不过小十四不在乎，文殊保继续拉帮结派挑衅找事儿，小十四就在文殊保的砚台里放了一勺蜂蜜，一研磨就……。 　　文殊保气坏了，他被先生点名批评了一下，然后他就知道是谁坏了他的砚台，在转天上学的时候，小十四的座位上，就洒满了芝麻糖碎屑。 　　这大热天的，芝麻糖这东西一热就黏煳煳，尤其是糖碎屑，还不容易看出来，小十四一屁股坐下去，就沾上了！ 　　为此付出了一件袍子的代价……。 　　小十三生气了，小十四是他的兄弟，怎么能被文殊保欺负？于是他就在文殊保的坐垫里放了个臭虫，将文殊保的屁股咬了个大包！ 　　文殊保认为皇子阿哥不知道臭虫这种东西，肯定是外来的孩子带进来的，于是他报复了佟佳庆桂。 　　佟佳庆桂在家那也是心肝宝贝啊，怎么能不报复回去？ 　　于是，文殊保的一个哈哈珠子倒霉了……。 　　自从上次刘翰林吐血，宫里的风向就不太对，有的说刘翰林是个假道学，搞得刘翰林晚节不保。 　　有的说小主子们那么小，怎么能知道“趴灰”这种事情呢？ 　　更有人提到了程朱理学，到底是不是正经的学问？因为朱子自己的人品就有些让人质疑。 　　听说气的太后都摔了茶碗，什么人啊，还教导皇子阿哥呢，自己就不是个东西！ 　　听说刘翰林听了这个传说，又病倒了。 　　康熙南巡，这是第二次了，所以他带走了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四阿哥与五阿哥，这成年的阿哥们走了，就剩下未成年的了。 　　小十四他们怎么折腾，人家七阿哥那边纹丝不动！ 　　权当看戏了，弟弟们每日在隔壁，皇阿玛不在了，哥哥们也没在宫里头，皇子阿哥们其实也难得放松一下学业，先生们也会偶尔摸鱼。 　　在没人管的情况下，尚书房小班更闹腾的欢了。 　　四阿哥他们那是尚书房大班、七阿哥他们那是尚书房中班，小十四这么区分的，他们这里就是尚书房小班儿！ 　　小班这里闹翻了天，也没人管。 　　只要七阿哥他们不吱声儿，谁也注意不到这边。 　　于是小班的课堂里，先生虽然天天来，但是上课的时候状态百出，下午的课程更是从用手指头扒拉算盘，到用算盘做武器，扒拉别人。 　　最后还是皇太后听说了这事儿，十分不高兴，让下午的课业停了，叫小班的熊孩子们，去布库房！ 　　“去布库房？”小十四目瞪口呆，他们才六岁，能去干什么呢？ 　　“去布库房！”小十三兴奋起来，布库房啊，那可是他一直向往的圣地。 　　“只是去那里熟悉一下。”七阿哥温和的道：“你们这么点儿大，不适合练习布库，就在旁边看看，压压腿，伸伸筋，听说皇玛么为此，特意写信给皇阿玛，提出来的建议，皇阿玛允了，皇玛么都让人给你们做了小衣服。” 　　布库的练习，衣服上也有一定的特殊之处，绝对不是现在这样，长袍马褂。 　　于是，一群小孩儿，换上了儿童装布库服，跟着去了布库房。 　　摔跤的满语叫布库，也叫撩脚或撩跤、掼跤，是由满族古代游戏”骑马打仗”演变而来的。 　　布库的时候，是着短袖跤衣，摔倒着地即分输赢。 　　“布库，并谓之撩脚，本徒手相搏，而专赌脚力，胜败以仆地为定。其人皆白布短衫、窄袖，而领及襟率用七、八层密缝之，使坚韧不可碎。初则两两作势，各欲伺隙取胜，继则互相扭结，以足相掠，稍一失，即拉然仆矣。” 　　看别人布库，自己上不了场，小十三在旁边兴奋地嗷嗷叫，其他的小孩儿都差不多，唯有小十四，他不吭声，只是四下里撒嘛，更多的是看。 　　布库房是个半开放的建筑，布库房的院落很大，这里靠墙的位置还有箭靶子，可以在风和日丽的情况下射箭，另外，门前窗下的走廊房檐很宽，柱子很多，这会儿上头都挂满了湘妃竹帘子遮阳。 　　而里头则是一纵深达两米多的房间，房梁高大宽广，下头一圈儿十二根两人环抱粗的大红朱漆的柱子，中间是垫了很厚的垫子，上头铺着细麻布，染成素蓝色，周围还有简易的人形靶子，没有沙袋，东边的一个房间里是一铺火炕，上头炕桌七八个，摆满了点心和茶水。 　　中间的堂屋里只有一把超级大的椅子，和御案，这是专门给康熙帝留着的地方，偶尔他会来这里，看儿子们布库，或者练习射箭。 　　另外，隔壁就是一道小门，可以通往旁边的御马监。 　　皇子阿哥们练习骑射的时候，就会去御马监，那里很奢侈的种了一片很大的草场，还有马厩，里头养了不少好马，都是进贡来的宝贝。 　　布库房里不止有皇子阿哥们，还有哈哈珠子和陪练的武谙达，也就是武师父。 　　他们还小，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只能在一边看着，或者跟着武师父抻抻筋。 　　活动了一番之后，就看人摔跤，说实话，小十四很不理解，俩人干嘛非得摔跤呢？不能直接上拳脚么？ 　　“小的时候，在家里的帐篷外面，我们都是抱着小羊羔练习摔跤的！” 　　他们的武师父，一个来自蒙古的壮汉，十分怀念自己小的时候，但是这里是皇宫，没办法给皇子阿哥们，每个人发一头小羊羔，去外面的草地上练习摔跤。 　　“师父，你的家乡在哪里啊？”小十四比较好奇，蒙古的摔跤他也看过的，公司年会，有一次就是去的蒙古，烤全羊可好吃了。 　　跟武师父聊了一会儿，知道他来自科尔沁，皇太后的娘家，而他是皇太后的蒙古侍卫，上京城宿卫皇宫，说实话，他没想过教导皇子阿哥们，但是他在摔跤上的确是一把好手，于是就被调入了布库房，临时当了他们的武谙达。 　　今天日子过得快，因为下午没事可做，就看热闹了。 　　别看七阿哥腿脚不好，但是他射箭很准确，最爱骑马，因为骑在马上不用走路，没人会看出他腿脚有毛病。 　　人太小，摔跤跟骑马射箭都没他们什么事儿，小十四第三天开始，就抱着枕头跟被单子去的布库房，直接在布库房角落里，两个垫子合二为一，他在上头盖着布单子睡了一觉。 　　下午元气满满的去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顺便夸赞了一下科尔沁来的武谙达，雄壮威武不说，还很喜欢自己的家乡，使得他们也十分向往。 　　让皇太后很开心，留两个小孩儿在慈宁宫里用了膳，上的竟然是烤羊，马肉和牛骨头，小哥俩儿啃了一大块牛骨头，吃的满脸油乎乎，皇太后高兴的喝了一杯马奶酒。 　　太后宫里的这顿饭，主食就是炒米跟烤包子。 　　清一色蒙古风味儿，吃的小十四万分满足的回去了。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来，白天，上午跟文殊保斗智斗勇，下午去补眠，晚上要么去永和宫，要么去慈宁宫，俩小孩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点，还长高了不少。 　　等到要过中秋了，康熙也回来了。 　　这次南巡，康熙感觉良好，还收了不少下面人献上来的所谓的江南美女，其中一位王氏，知县王国正之女最得康熙的宠爱，从苏州带回来了宫里。 　　后宫一些年轻的女人们就酸了，其他上了年纪的却不以为然，德妃就没把这位王氏当回事儿。 　　倒是随着康熙回来，四阿哥也回来了，此次南巡，算是圆满结束。 　　但是宫里头的事情，千头万绪，四阿哥回来之后就去给德妃请安，顺便问了下尚书房的事情，刘翰林这人是不咋地，但是给小阿哥们讲讲课，还是可以的么。 　　结果德妃一顿抱怨，自己的儿子当然是好的，不好的只能是那个翰林，什么趴灰、纳尼姑为妾的都出来了：“小孩子们懂什么？他一来就讲那些不说，还不是上课的时间，他想干什么啊？” 　　四阿哥脸都绿了！ 　　此事算是一件大事情吧？第二天，和硕恭亲王常宁就入宫了，他去给康熙赔罪的，因为他家的儿子在尚书房里头闹腾的不得了。 　　小十四见着他亲哥委屈得不得了，抱着亲哥半天不撒手，还说想念了亲哥，所以第二天放学他就跑来干东三所找他亲哥套近乎了。 　　听到恭亲王入宫觐见，是为了赔罪，他就不理解了：“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赔的什么罪？” 　　“因为以前没拿这个当回事儿。”四阿哥却告诉他：“刘翰林被免职了，带着全家出京，回老家去了，他们家的二儿媳妇分家带着孩子另过了，大儿媳妇也是如此，他们老两口回家去，家里有田有地的，还有仆役伺候，饿不死。” 　　就算是回到老家，两个儿媳妇也不会轻易登门了。 　　据说刘翰林家的两个守寡的儿媳妇，日子过得不太好，要不是这次闹出来事情，估计也没什么活头了。 　　康熙一回来就处置了刘翰林，竟然没人为这位翰林求情，可见做人有多失败。 　　而恭亲王第二天就进宫赔罪了。 　　“文殊保还真是有面子啊！”十四爷摸摸下巴，这段时间，他们小班几乎是白热化的在相互争斗了，就差动手了。 　　“他阿玛是常宁王叔，但是他额娘，可是个厉害角色，那是吴应熊的庶女。”四阿哥却告诉了小十四一个十分惊悚的实事：“你想，他额娘要是不厉害，能在吴应熊死了之后，还能得了常宁王叔的宠爱，生了儿子出来？而且他额娘还只是个庶妾，因为是吴应熊之女，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妾室，不可能请封了。” 　　王府其实就是皇宫的缩小版，只不过王府后院有王妃、侧妃和庶妃，格格，姨娘跟通房大丫鬟，五个等级，要求不说身家清白吧，但是起码上玉碟的必须是有出身的，像是通房大丫鬟这样的婢女，是无法上玉碟的，因为连祖宗都不知道是什么，古代的奴婢姓氏都是主家说了算，何况是王府这种地方。 　　小十四张开小嘴儿，一脸吓傻了的样子：“吴应熊的……庶女？” 　　这么说，对方能安然无恙的待在和硕恭亲王府里头，那手腕和宠爱，缺一不可啊！ 　　而且还能生儿子，生了养大还能送入宫中，跟他们这群皇子阿哥们一起上学，怪不得呢，那个文殊保小小年纪，就一身宅斗高手的架势，他没少从他亲生额娘那里学来吧。 　　德妃知道了刘翰林家的两个守寡儿媳妇分家另过了，还派人去送了礼物，不多，一人一百两银子，两匹缎子，还给他们家的小子，一人一套文房四宝。 　　外面人怎么看不说，反正刘氏宗亲再也不谈论那俩寡妇为啥要跟公婆分家另过了。 　　刘家大儿媳妇刘杨氏嫁妆丰厚，这次分家都分了出来，加上她家的儿子算是长子嫡孙，故而分了不少家当出来，凑一凑，足够母子俩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再有了德妃娘娘的赏赐，腰杆子直了不少。 　　而刘孟氏则是抱着儿子哭了一场，前些日子的风言风语差点逼疯了她，就差上吊了！ 　　现在被分出来单独过，再也不受那老虔婆子的挟制，不用伺候那一家老小了。 　　倒是文殊保，回去之后，又被常宁收拾了一顿。 　　这次常宁是真的下了狠手：“你以为你是谁？敢跟皇子阿哥要强？你就是个庶子，敢再作死，你阿玛也保不住你。” 　　文殊保嗷嗷哭着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是第二天，常宁还是给他请了病假，因为被打的下不来炕了。 　　至于文殊保拉拢的那几个，回去也没得了好，不说都打了一顿，可也差不多了。 　　其中有两个甚至跟康熙说了，不再进来尚书房，实在是给家里头丢人现眼啊！ 　　康熙也准了。 　　等到了中秋节的时候，全家终于团聚了，这次中秋节，他们的嫂子也给送了月饼，小十四最爱咸蛋黄馅儿的那个，小十三则是喜欢中秋的那道菜：桂花鸭子。 　　重阳节还没到，后宫传来了喜讯：王氏有喜了。 　　康熙一高兴，让人称唿她为：王嫔！ 　　可是后宫嫔位上的人数已经满了，再说了，这只是口谕，没下圣旨。 第049章 第一次御门听政 　　这道口谕下的有点不伦不类，但是没人反对，反正就是一个后宫小女子，谁会跟她个孕妇过不去？ 　　倒是小十四，因为要重阳节了，加上康熙回来了，这就要叫“大起”了。 　　叫起儿，即皇上召见大臣。这个名称是清时的俗称。 　　皇帝想要见谁，不是想见就能立刻宣召的，一般万岁爷召见谁，要先看膳牌。 　　膳牌不是菜牌子，是用极薄的木片做的，宽寸许，长不及尺，顶部涂一小截绿色，大约有一寸长，余下的全涂成白的，故又名“绿头签”。 　　若是亲王、贝勒，则顶部涂红色，叫做“红头签”。 　　在涂白的部分写上姓名、籍贯和官衔儿，更像是古代的一种名帖，名片。 　　当然，这跟后宫女人的绿头牌是两回事儿。 　　哪个人乞请去见皇上，先将签呈给内奏事处。内奏事处的首领太监在皇上进早膳时，将签呈上，故此又叫“膳牌”。 　　万岁爷将膳牌翻检一下，召见谁人，吩咐下去，就可以安排时间觐见，御前奏对。 　　而且这提前也有个准备，不能在御前失礼，头一次见皇帝的人，还得去“演礼”，就是见皇帝的时候礼仪，文官去礼部，武将去兵部。 　　应召的大臣奉诏，在九卿朝房祗候。 　　他们一个个穿戴齐整，正襟危坐，干耗着。 　　他们需等很长时间。 　　而且起得很早，四更就起床上朝啦！ 　　四更天啊，四更天为丑正二刻，凌晨两点二十四分！ 　　其实就是后半夜一点到三点。 　　多数人仅吃了些早点，有的还空着肚子。作为一种优遇，皇上有时吩咐下来，赐点饭食、茶水什么的，这已经是万岁恩典了。 　　他们要等皇上进完早膳，批完奏章，内奏事处的首领太监来到九卿朝房，宣布召见人员的次序，分一二起，人多也分三四起或至七八起以上，俗谓“叫起儿”。 　　应召大臣按“起”由首领太监引领去见皇上，不能说一伙儿一伙儿的，那是老百姓的叫法。 　　皇上或在干清宫西暖阁或在养心殿西暖阁接见他的臣子。 　　一般说来，前清多在干清宫西暖阁，晚清多在养心殿西暖阁，有时也在东暖阁。 　　而觐见的都是大臣，皇室宗亲，王公贵族，三品以上的大员，才有这样的资格。 　　叫大起儿则是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见到皇帝！ 　　平时是见不到皇帝的，毕竟皇帝那么忙。 　　叫大起必须起早，四更天，也就是凌晨一点之后，就得起床了。 　　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部在干清宫门**着，皇帝坐着。然后再皇帝旁边站着的太监总管叫（早朝！升朝！！）然后皇帝又说今天的事了。 　　然后大臣们在说回答，最后太监说“退朝”，皇帝先走，大臣们看皇帝走了，自己才能走。 　　也叫御门听政，在干清门外面，露天的那种，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在屋子里说事儿，而且叫大起是皇上坐着，百官站着，奏报事项，公开处理。 　　叫大起儿，在明朝的时候叫大朝会，因为来的官员比较多，且当场办公，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有些人在这会儿上奏的事情，简直是直达天听。 　　其实康熙回来之后第三天就叫大起儿了，但是小十四他们俩一直到今天才被叫去御门听政，是因为康熙太知道他十四儿子的惰性了，在学堂里都能逮到中午休息时间去睡觉的人，你指望他起早？ 　　康熙选择了延后让俩小孩儿御门听政，不是没有准备的，子时过了他就起床了，然后去了干西头所，小十三迷迷煳煳地起来，正在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哈欠，没办法，起得太早了，他也扛不住，而且喝了羊奶之后才发现皇阿玛。 　　“走，我们一起去隔壁。”康熙带着小十三就去了二所。 　　到的时候，二所的奴才们都在轻手轻脚的干活儿，因为小爷要去上朝啦！ 　　虽然只是站班，但是九月份了，天气冷了，小爷的朝服够厚也得加个披风。 　　看到万岁爷过来了，他们一点都不意外，请安问好也小声的来，康熙帝进来的时候，发现四阿哥已经在了。 　　这次德妃没来，四阿哥负责叫醒小十四，但是小十四晚上七点睡得觉，你让他后半夜起床，起不来！ 　　绝对起不来！ 　　四阿哥叫了半天，人家依然唿唿地睡，没办法，四阿哥只好主动上手，这辈子头一次照顾人，十四阿哥很荣幸的成为了第一实验品。 　　虽然洗脸啊，漱口啊，都是人工帮助完成的，但是十四阿哥并不舒服。 　　四阿哥自己还不得劲儿呢，伺候个小孩子也就罢了，这孩子还软塌塌的跟面条一样，幸好有大嬷嬷她们帮忙。 　　等到康熙都喝了一盏茶了，小十四被他四哥抱了出来，是的，就算是被折腾，小十四也不想睁开眼睛，更不想自己走路。 　　昨日重现一般，康熙觉得自己回到了小十四刚上学的那一天。 　　“这破孩子怎么睡不够呢？”康熙自己都怀疑，这娃儿是睡神转世了。 　　“他只是懒，而且听说睡不好觉长不高。”小十三在一边偷笑：“逮到机会非得补眠不可。” 　　康熙看看小十三：“嗯，朕看出来了。” 　　虽然俩孩子只差了两个月多月，但是小十三比小十四高了一个头，大了一圈儿。 　　小十四呢，身体大概是随了德妃，现在看起来也单薄，再看老四，跟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就是瘦了点儿，可还在长个头呢。 　　小十三呲牙：“其实十四弟很想长大的，每天一碗骨头汤，他都喝得下去。” 　　小十三也想长得壮实，但是他坚持不了，每天都来一碗骨头汤，腻不腻啊？ 　　可是小十四就咬牙坚持了下来，每天雷打不动，膳房的人都知道，十四阿哥的汤，永远都是骨头汤。 　　有一个熬汤师傅，专门给十四阿哥做骨头汤，各种各样翻着花儿的来，骨头蘑菇汤、骨头粉丝汤等等。 　　骨头也不限于猪骨，还有羊骨提鲜，牛骨壮髓。 　　看着老四抱了小十四出来，康熙无奈的道：“起来了，十四？今天叫大起儿，也是你们第一次御门听政。” 　　“皇阿玛，我现在只是郁闷，但是我要是睁开眼睛，保证血红色，到时候就不是郁闷，是要发火了，我不想对皇阿玛不敬，不想对哥大吼，更不想跟十三哥打架。”小十四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阴森森的意思：“可是，谁要是再敢打扰儿臣睡眠，儿臣保证，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刚才他抽个空，眯缝眼睛看了一眼时钟，清朝的宫廷里已经有了钟表这个舶来品，而且很贵重，是外国进贡来的，镶金嵌银不说，还做的非常符合国情，他看了时间，尼玛的一点半，不到两点，就要他起床，给叫大起儿做准备。 　　做啥准备？吃饱喝足，上厕所？能用多少时间？ 　　他去干清宫站班，这里是干西二所，不是后宫！ 　　不说一抬脚就到了吧，但是走几步路到了就是，根本不用走那么远，话说，尚书房都比干清宫离他远好么！ 　　这么早起来折腾什么？偏偏昨天接到消息，小十三还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让人无法理解。 　　三更半夜起来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哪怕对方是康熙大帝，是他的亲亲皇阿玛，也别怪他起床气太大，实在是他们太过分了，他六岁了，不是六十岁！ 　　康熙看着小十四满脸的困顿，明明小小的一个人儿，竟然敢这么说话，不由得伸手掐了掐他的小脸蛋子：“走吧，跟皇阿玛去，到干清宫东暖阁里补一下眠，等早上一起跟皇阿玛用膳。” 　　小十四顺杆爬，直接就软倒在康熙的怀里：“走！” 　　就这么一个字，然后他又睡着了，四阿哥很尴尬：“皇阿玛，儿子来抱吧。” 　　“朕来吧！”康熙的确是很宠爱小十四，满人讲究抱孙不抱子，儿子要严厉教导，孙子则可以宠爱。 　　但是小十四不同，这孩子好像自从出生就对他这个皇阿玛很亲近，比太子都要亲近，康熙很高兴的同时，也将他视为普通孩子一样。 　　而不是一个皇子阿哥。 　　抱着孩子才觉得轻，小十四是不比一般的小阿哥壮实，起码不如十三阿哥。 　　康熙一路上坐着龙辇，抱着小十四，四阿哥也够绝的，他是背着小十三跟着龙辇走的，把小十三感动的，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幕。 　　“你去照顾小十三和小十四，这俩第一天上朝，你带着他们去东暖阁休息，早膳的时候，朕派人叫你们。” 　　“是，皇阿玛。”四阿哥带着俩弟弟去了东暖阁。 　　托弟弟们的福，他也在东暖阁的炕上歪了一会儿，两个小的又睡着了，小十三还好，小十四基本上小死猪一样，四阿哥醒了之后还扯了扯他的脸蛋子，愣是没醒！ 　　“小猪！”四阿哥难得孩子气一把。 　　不过很快，到了五点钟，不得不把人都叫醒，这回小十四倒是听话，让干啥干啥，乖得不得了，一直到御膳厅，小十四发出一声欢唿：“皇阿玛早安！哇哦！这么多好吃的！” 　　御膳肯定比小十四他们吃的要丰盛多了，各种汤品早点，粥品面点等等。 　　“就知道你爱吃，赶紧的来用膳，一会儿就要出去站班了。”康熙招了招手，跟三个儿子一起用膳。 　　小十四看到东坡肉就欢唿一声：“要那个！” 　　侍膳的宫女早有所准备，知道十四爷跟十三爷都爱吃什么，一盘子东坡肉，一共十八块，康熙只吃了两块，四爷更是吃了一块，但是小十三跟小十四各吃了三块还意犹未尽，可惜，人家不给他们俩夹了。 　　虽然一大早上吃东坡肉肥了点儿，但是抗饿啊！ 　　起码小十四认为抗饿，他吃了肚子圆，跑去出了个恭。 　　衣服鞋帽都穿戴的整整齐齐，然后被叮嘱着跟着他哥走，就这样，康熙让四阿哥带着俩小孩儿出门来站班了。 　　参加朝会者来自各个衙门口儿，品秩亦有高低，所以入朝的时候，要进入指定的位置，这叫“朝班”，即朝参班次的意思。 　　又因为经常会升级降级，或在不同部门间调来转去，所以具体到个人而言，朝班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更因为大朝会的时候，都是站着的，也叫站班。 　　平时觐见的时候，如果奏对的时间长了，万岁爷也会给他们赐座，皇帝没有那么没良心，七老八十了的人，让人站着说话就一个小时的，那人非得累死不可。 　　何况在御前失仪不好，这可是大罪之一。 　　现代的机关会议，出席者应坐的位次，照例都由会务组使用“名牌”标示，对名入座，不会搞错，古人没发明这个办法，所以“乱班”现象时有发生。 　　到了清朝更有意思了，有文武之分还不算，还有满汉之分。 　　例如六部尚书，以前就一个，当然，也有很多个的时候，因为一个忙不过来，或者是个荣誉头衔之类的，更有明朝两都，双份的六部衙门口，南京跟北京么。 　　后来到了清朝，这尚书虽然少了，可是也有满汉之分，例如兵部尚书，三五位兵部尚书都是汉人，那么就要有三五位兵部尚书是满人来担任。 　　叫起来都是兵部尚书，就是民族不同而已。 　　平时可能就一个汉人尚书，一个满人尚书会来上朝，可是叫大起儿的时候，都得来！ 　　平时都是三五百人的上朝了，叫大起儿就得一千多人。 　　当然，够资格御门听政的人也挺多，小孩子却只有几个。 　　小十三跟小十四被四阿哥领着，站在了皇子队伍里的最……末端，是的，最末端，尾巴那里。 　　前头站着他们的哥哥们。 　　因为他们还没有正式的爵位跟官职，穿的也只是最小号的皇子服饰，但是一样不缺。 　　看到他们来了，第一个回头的竟然是大阿哥。 　　“呦！连小十三小十四都来御门听政了。”大阿哥膀大腰圆，一身勇武之气，而且上过战场的人，到底是比宫里养着的阿哥爷们彪悍多了，双手一伸，就把小十四抱了起来：“认不认识我？” 　　平时跟弟弟们见面都很少，尤其他们之间相差了十几岁。 　　大阿哥问完就后悔了，万一这熊孩子说不认识可就丢人了。 　　“认识，大哥！”小十四却脆生生的笑出声：“咯咯，是大哥！大将军的大哥！” 第050章 叫大起儿！ 　　“你大哥我可没有当过大将军。”大阿哥很高兴，小十四这小家伙儿还记得自己。 　　“现在当不上，以后会当上的，大哥是我们兄弟里的巴图鲁，我知道！”小十四还抱着他大哥的脸，吧嗒亲了一口：“大哥最棒了！小十四以后也要当个巴图鲁。” 　　巴图鲁，为满语中“英雄”、“勇士”一词音译，与蒙古语的“巴特尔”同源，亦音译作拔都。 　　“哈哈哈……！”大阿哥没想到小十四跟他这么亲，顿时笑开了：“好，以后大哥教你练武。” 　　说着还把小十四丢向空中，再接住他，掂量了一下：“小十四什么都好，就是瘦了点，下次多吃点饭，想当巴图鲁，就得有副好身板子。” 　　“小十四知道了！”小十四其实吓了一跳，生怕被这位大哥摔死。 　　这样的鲁莽，还想竞争皇位？怪不得康熙给了他一个“直郡王”的封号，这个可够直率的了。 　　“大哥，你别吓着小十四。”在四阿哥看向了皇太子好几眼之后，皇太子出声了，顺便将小十四从大阿哥怀里头抱过来：“他还小呢。” 　　小十四顺便趴过去，在太子哥哥耳边小声的道：“谢谢太子哥哥。” 　　他刚才的确是吓着了，大阿哥真是个大力怪啊！ 　　皇太子嘴角微翘，他就知道，小孩子虽然喜欢抛高高，但是陌生人的抛高高，谁不害怕？ 　　“都六岁了，来御门听政了，虽然是最小的那个，也要学着长大了。”大阿哥倒是不怎么觉得没面子，可是说话的调调却噎人的很，尤其是他对上皇太子的时候，俩人这会儿看似兄友弟恭，实际上是针尖对麦芒。 　　不过三阿哥和事老，在左右逢源：“能来就好，证明你是个小男子汉了，十三也是，俩弟弟都聪明。” 　　十三阿哥已经被大阿哥抱到了手里头，当然，这次大阿哥没有抛高高，不过十三阿哥也吓的够呛，他死死地抱着大阿哥的脖子不撒手。 　　气的大阿哥瞪他：“你是想累死你大哥啊？” 　　“我怕大哥把我丢出去！”小十三亲昵的蹭了蹭大阿哥的脸：“大哥，我怕么，等我长大了，大哥再丢我不迟，嗯，就十岁吧！” 　　“你个臭小子，你十岁了你大哥我丢得动你么！”大阿哥可是抱出来不同了，小十四轻盈的很，身娇肉软，像个小格格；小十三却虎头虎脑，长得也比小十四大一圈儿，身体也重的很。 　　两个小孩子被兄弟们轮流问候了一遍，四阿哥把十三阿哥从大阿哥的怀里抱了出来，带着俩小家伙儿，安排他们站在了皇子这一排的最后面，并且叮嘱他们俩：“以后每隔三天就叫大起儿，你们过来站班，千万别乱了顺序。” 　　旁人可以乱，他们皇子这边可不行，老大跟太子都是并列站着的，那是因为老大有军功，太子是储君。 　　老三不服气，可谁惯着他？ 　　他是老四，站在皇太子身后。 　　老五跟老七一样老实的站在他跟三阿哥身后。 　　老八老九老十和十二也同样如此，十三十四第一次来，必须要认准前头的人。 　　小十三就站在十阿哥身后，而十四阿哥则是站在十二阿哥身后，小十四还用手指头捅了捅他十二哥：“十二哥，你这大氅真厚实。” 　　十二阿哥打了个哈欠：“苏麻喇妈妈给做的呢，说是早上站班冷的很。” 　　现在已经九月份了，早上的确很冷，小十四也是穿的圆滚滚：“现在还好，要是冬天，岂不是要冻死人？” 　　夏天这么早起来还能凉爽一些，冬天呢？ 　　想一想，小十四就觉得悲催的厉害。 　　投胎到了清朝皇子的身上，简直倒霉透了。 　　当然，想到公主格格们都要去抚蒙，那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正小声说话呢，甩鞭的声音响起了。 　　这个“甩鞭”是古代宫廷举行这种朝会的时候一个礼仪环节，古人称之为“鸣鞭”或者“响鞭”，也叫“净鞭”，因为甩完鞭子之后，就是要安静了，皇帝的圣驾到了。 　　文武分两班入朝，文由左掖门，武由右掖门。 　　入内后，先于金水桥南依品级序立，候鸣鞭，各以次过桥，诣奉天门丹墀，文为左班（东班），武为右班（西班），在御道两侧相向立候，称为“起居”。 　　奏乐响起，皇帝御门，力士张五伞盖、四团扇，联翩自东西升立座后左右；内使二人，一执伞盖，立座上，一执“武备”，杂二扇，立座后正中。皇帝就坐之后，执伞、扇力士移到金水桥南夹立，只留座上之伞及夹武备二扇；座上之伞，遇风劲时也撤去。 　　不然那么大的黄盖伞，谁扛得住啊？ 　　这个时候的确需要文武百官跪拜，且山唿万岁万岁万万岁。 　　庄严肃穆，异口同声。 　　小十四却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看了看他皇阿玛，以及四周的景致，这个**最后一个皇朝，又是异族统治，他皇阿玛真不容易啊。 　　康熙正想叫人起来呢，结果就看到他十四儿子在那里东张西望，一脸好奇的小表情，这会儿跪拜的时候，当然是儿子们在前头了，但是一会儿议事的时候，小的儿子们会被领去旁边，毕竟，这年头他说话的声音再大，也就三五十个人能听见，谁上来汇报事情的时候，总不能他听不清楚，也不可能让大臣扯着脖子嗷嗷叫啊。 　　小十四正看新鲜呢，就跟他皇阿玛来了个对眼儿！ 　　康熙要是有胡子，早就气的吹起来了！ 　　小十四赶紧低头，以额头触地，嗯，干清宫这广场上的地面，挺干净的啊！ 　　“起！” 　　大家都站了起来。 　　然后大家就都开始上奏了，四阿哥领着小十四跟小十三去了旁边背风的地方站好，跟一群也不太大的少年站在一起，四阿哥叮嘱他们：“不许乱跑！” 　　然后就回去了。 　　倒是他们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也不敢随便开口，因为要保持安静。 　　前头那位大人说得好像是什么恭维的话，什么海晏河清的，静享太平之类的。 　　后头有人又上奏了，一个好像是什么案子，案犯供认不讳，判个秋后问斩了。 　　声音隐隐约约，让人听不太清楚，随着风传过来的那几句模煳的话，更让人浮想联翩。 　　小十四看了看周围一群半大孩子，他们倒是想参与朝政呢，第一太小了，根本没有发言权；第二就是离皇帝那么远，离那些大臣们也足够远了，根本啥都听不清楚，别说参与了，就是听，都听不清楚。 　　搞什么啊？ 　　御门听政，御门听政，听都听不见，屁个政啊？ 　　就看到一群人的后背，长长的辫子，让小十四很有一种冲动，拿剪刀都给铰下来。 　　估计能卖不少钱。 　　不过御门听政就俩小时，毕竟大家都起了个大早，但是因为一些关系，赶了个晚集。 　　小十四是在紫禁城里头住着的，尚且觉得辛苦，这帮起早来等着的大臣可没有他那么好命，还能在干清宫东暖阁里头睡个好觉。 　　所以大家精力有限，皇帝也扛不住啊！ 　　五点开始，七点就结束了，然后各回各家，散朝！ 　　小十四是迫不及待的就要跑掉啊，但是被他皇阿玛叫了过去，叫俩小的还不算，还有大阿哥太子他们一起，到了干清宫里请安之后，喝茶，吃点心，然后才留下太子跟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与五阿哥，叫七阿哥带人去尚书房，这就直接上学去了。 　　可把小十四气坏了：“穿着这一身去尚书房？” 　　“已经叫人拿了衣服过去，到了尚书房，先去东厢换衣服。”七阿哥好脾气的解释：“何况，这衣服也挺好看的呀？皇子服呢。” 　　就是小十四很嫌弃的揪了揪袍角：“我当然知道好看啦！就是太好看了，我都舍不得穿。” 　　一穿就是要叫大起儿了，可真让人难以爱上这华丽的袍服。 　　而且这还不是挨几年，是要一辈子，小十四一想到这里就一脸的绝望，累觉不爱。 　　果然，到了尚书房，小瓶子早就来了，带来了衣服，还有小点心，牛肉干，牛乳茶。 　　今天上课的是法喀老师，但是他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到中午的时候，他走得急匆匆，小十四才从小瓶子那里听说，钮祜禄贵妃这几日又不好了，十阿哥已经在尚书房请假，去侍疾了。 　　中午这会儿，小十四又睡了一觉，可是还不解困，今天起得太早了。 　　下午去看布库，他又找了个地儿睡觉，这回把两个方垫子放在一起，铺上一卷狼皮褥子，盖上身上的大氅，拿俩这里预备的衣服，枕着就睡着了。 　　反正他也锻炼不了，还不如补眠呢，任是谁三更半夜被叫醒，睡觉总是被打断，一度没有深度睡眠，也会补觉的啊！ 　　何况，今天他的美觉睡得稀碎。 　　凌晨一点被人弄醒，半梦半醒的还要顶着冷风去干清宫，在干清宫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再次被叫醒，吃早膳了，虽然那是御膳，也弥补不了他的美梦被一直打断。 　　所以这次他打算睡到放学。 　　康熙今日叫大起儿，担心小儿子第一次御门听政，所以来看看，肯定听不懂，但是感受一下气氛还是可以的，结果他来了却发现，一群儿子都在练习布库，只找不到小十四。 　　“小十三这比划的还行。”康熙看了看小十三。 　　小十三灿然一笑：“儿子一定会努力的！” 　　光头阿哥在万岁爷面前的自称，就是“儿子”。 　　当然，如果当了官，有了爵位的儿子，或者办了差事的，在万岁爷面前的自称就会是“儿臣”。 　　“嗯。”康熙怜爱的摸了摸小十三的头：“朕小的时候，也跟你这么大吧？也爱看别人布库。” 　　“儿子知道，因为那个时候，皇阿玛组织了小太监和哈哈珠子们一起布库，后来就扳倒了逆臣鳌拜。”小十三对他皇阿玛的丰功伟绩，知道的清清楚楚，也非常崇拜：“皇阿玛真聪明。” 　　说的康熙哭笑不得：“是，你皇阿玛我聪明。” 　　他都多大的人了，还是个皇子，要儿子夸赞他聪明？ 　　跟小十三说了一会儿，大阿哥已经上场摔了好几个对手了，太子殿下的身手也不错，三阿哥在这方面努力了，但是他更喜欢看书。 　　四阿哥也不行，五阿哥倒是其中高手。 　　因为他从小就是在太后宫里头长大的啊，不缺蒙古侍卫教他摔跤。 　　七阿哥也不行，他腿脚不麻利，至于八阿哥、九阿哥，加上十二阿哥、十三阿哥都太小了，还在压腿儿阶段。 　　十阿哥正在侍奉生病的钮祜禄贵妃，没来。 　　不然就能听到那小子的大唿小叫了。 　　但是看来看去，一直没见到小十四。 　　一开始他以为小十四去出恭了，或者去旁边休息了，吃点心喝牛奶，或者是喝水。 　　但是在这里看了半天，都不见小十四的身影，康熙就坐不住了，特意招四阿哥上前：“小十四呢？” 　　四阿哥本来就没啥表情的脸，彻底的黑了。 　　康熙一看他四儿子这样，顿时就觉得有趣：“别说他去出恭了啊，朕在这里坐了半天了，喝水吃点心也该回来了，他那么小，不可能骑马。” 　　所以也别说他去御马监了，他都没有马大腿高呢。 　　但凡是借口，理由，基本上都没什么用了。 　　倒是小十三，仗着自己小，拉着康熙一阵咬耳朵：“十四弟在睡觉，补眠，今天起得太早了，他说自己的觉，睡得稀碎，所以要抓紧一切时间补回来，不然长不大啦！” 　　听的康熙目瞪口呆：“他在睡觉？在哪儿？” 　　小十三就领着康熙去了。 　　小十四的秘密地点，就在角落里，一排木头人和皮草人后头，上头是半开的天窗，不缺阳光和空气，左右都是紧闭的门窗，地段清净凉爽，远离中间热闹的摔跤场，他在那里睡得可香甜了。 　　康熙过来捏了捏他的鼻子，他也不醒，只是摆了摆手而已。 　　小十三笑着道：“十四弟其实睡觉很沉的，也不闹人，就是需要睡到自然醒。” 　　不然就有起床气，他没说，但是康熙明白他的意思，小十四的起床气还挺大，连他这个皇阿玛都不能让他起来。 第051章 喇叭的诞生 　　“他就是爱睡觉，而且爱睡大觉，不爱睡小觉。”康熙却看着小儿子叹了口气：“朕那个时候也想睡一觉的，但是不行啊，学习很重要，没有阿玛的孩子，没人为你遮风挡雨。” 　　也不知道康熙想到了什么，亲自进去把小十四抱了出来，又抱去了休息的房间，让他们下午的布库就这么散了。 　　留下小十三小十四俩小的，一直到要吃晚饭了，小十四才醒过来，哼哼唧唧的在炕上滚来滚去不说，还伸懒腰呢。 　　醒来的仪式可隆重且繁琐，半天才折腾完，睁开眼睛，一脸懵懂的看着他眼前的十三阿哥：“十三哥，你咋睡在我旁边了？” 　　以往他十三哥可是最爱布库的，虽然不能上场，却能在一边加油鼓劲儿。 　　现在跟他躺在一起，明显也是刚睡醒的样子，这是个什么情况？十三哥改性子了？ 　　“皇阿玛让我休息一下。”小十三挠了挠头：“我就睡着了。” 　　小十四一看周围，不是在布库房了，而是在养心殿的西暖阁。 　　“睡醒了？”康熙进了来。 　　“皇阿玛安。”小十三跟小十四一起请安问好。 　　“好，朕可安了，去布库房半天没见着朕的十四儿子，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你的藏身之地。”康熙看到小十四有点惭愧的样子，摸摸他的头：“上学那么难吗？让你如此排斥去尚书房？” 　　“皇阿玛，不是上学难不难的问题，儿子其实读书识字都很厉害，背书也好，练习写字也罢，儿子都会好好地乖乖的，按时完成先生们的课业，但是皇阿玛，起得太早了！”小十四几乎是皱着小眉头跟他讲道理：“叫大起儿更早，上大朝会什么的，参与政务什么的，简直是折磨人啊！” 　　“御门听政是让你们听的，不参政。”康熙轻咳一声，这可不能混为一谈：“朕还没昏聩到用你们俩六七岁孩子去参合政务。” 　　那满朝文武都得羞愧的去撞墙了。 　　“拉倒吧！”小十四哀嚎出声：“起得早，那也没办法，谁让这是成例呢？但是儿子就不明白了，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不说，您在上头说什么，下头的大人们回答的又是什么，儿子根本听不清楚好么，您在上头说一，下头能说一百一去，这样的大朝会真的没问题吗？” 　　康熙噎了一下：“以往都是这么办的……。” 　　说这么说，却没啥底气了。 　　没办法，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御门听政，御门听政，最起码要我们听得见吧？都听不见，就戳在寒风里那么傻站着，寒风萧萧，冬天的时候，大雪翻飞，夏日里，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小十四说激动了，还晃悠着小胳膊比划上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就那么傻逼兮兮的站着……。” 　　“闭嘴！”康熙生气了：“你这脏话哪儿来的？还有，什么叫冬天的时候，大雪翻飞，夏日里，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当钦天监是吃素的吗？他们不会看天时的吗？哪次大朝会，是大雨滂沱了？风雪是有，但是朕不也是顶风冒雪的吗？” 　　“皇阿玛，对不起，儿子太激动了。”小十四主动认错，但是随后就理直气壮的道：“但是儿子说的是实事，虽然夸张了一点，但是皇阿玛，不能弄个大喇叭什么的，让您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得见？” 　　“什么喇叭？朕只听说过唢呐。”康熙白了他一眼：“以后少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还小，规矩就是一日一日磨出来的，今天朕放过你了，好了，去洗洗手，跟朕用一顿晚膳。” 　　这都很晚了，小十四其实也是被饿醒的，但是醒了之后他喝了热牛奶，就没觉得饿了，再说刚才激动得很，他很想为自己的学业争取一点自由，但是看起来他的康熙虎爸并不赞同，或者说，不会跟一个六岁的小萝卜头说啥教育事业的更新换代问题。 　　晚饭又在康熙这里蹭了一顿，回去后还有点余香在腮。 　　但是第二天起来继续上学，就让小十四郁闷了，他还是不太习惯起这么早，想当年高考的时候，福利院的妈妈们，也没这么催促过他啊！ 　　可是现在好像所有人都在过着高三倒计时的日子，他也不例外，但是他忍受不了啊！ 　　晚上去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德妃就抱着他晃啊晃：“吓坏了没有？被你皇阿玛抓到了你在布库房偷睡？” 　　“您知道了啊？”小十四唉声叹气：“这个没有秘密的地方，真是太多事儿了。” 　　他倒是想说糟透了，又怕犯忌讳。 　　“你呀，你皇阿玛那么英明神武的人，在儿子身上也会心软，你就是那块软肉。”德妃也很神奇，小十四这孩子，的确是有份难得的天真，十三阿哥是率性，俩孩子都很得康熙的宠爱。 　　不过小十四要多一些，十三阿哥是被他带着受宠的，也多少分散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眼光。 　　“主子。”大姑姑过来了：“王嫔那边找了太医。” 　　“她又闹腾什么呢？”德妃不着痕迹的皱眉，这位王嫔是万岁爷的新宠，这怀了身子之后，隔三差五的闹腾。 　　“听说是有人在她那里说了些什么，无非是这孩子生出来，就是要抱走的，她没资格养皇子阿哥，她就……小门小户出来的小家碧玉，能有什么见识？”大姑姑看十四阿哥在喝水，就小声的道：“何况，太医说这一胎，八成是个男孩儿。” 　　清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康熙年间，位份低的女人是不能养育自己的孩子的，免得孩子跟着亲生额娘，学的一股子小家子气。 　　后来发展到干隆时期，孩子都是相互换着养活，就连嘉庆皇帝，生母是仪妃魏氏，也就是后来的魏佳氏，可是养母却是庆妃陆氏。 　　“她虽然被称唿为一声王嫔，没有册封，更没有偏殿，至今还住在储秀宫。”德妃嘴角微翘：“怀了身子的女人呢，不止她一个，本宫当年，不也把老四送去给佟佳贵妃养育么。” 　　大姑姑低头不吭声了，这是德主子的软肋，轻易碰不得。 　　偏偏这个时候，四阿哥来请安了，就站在门口，门外的人要进来禀告，却被四阿哥死死地盯着，连腿儿都没迈得开！ 　　这可怎么办啊？ 　　可是她忘了，还有小十四在呢！ 　　“额娘，当年你不担心哥么？”小十四天真地问她：“毕竟孝懿皇后那个时候，好像也没孩子吧？她好像一直没孩子。” 　　德妃笑着跟小十四吐槽：“额娘担心的啊，有一天晚上睡觉做梦，竟然是把你四哥变小了，藏在袖子里，去哪儿都揣着，就这还不放心，还要时不时的看看袖子里你四哥的样子，真的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提心吊胆，不外如是。” 　　当年的心路历程，德妃回想起来，至今仍然会觉得后怕，她要是挺不过来，哪儿来的儿女双全呢。 　　回头想想，佟佳氏固然成为了皇后，但是她死了，人死万事空啊。 　　“哈哈哈……额娘您好有想法啊！”还变小了哥，就四阿哥那一脸冷漠的样子，要是缩小了……那得多可乐啊？ 　　小十四肆无忌惮的笑开了怀，外面四阿哥的心里却有些感触。 　　这回他不拦着去报信的人了，那人连滚带爬的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四爷，德主子叫您进去呢。” 　　“嗯。”四阿哥抬脚迈腿，顺便丢了一个荷包给这个奴才：“今天的事情，知道怎么说吗？” 　　“奴才省得。”这太监头都没抬，就把荷包收下了：“谢四爷赏。” 　　无非是今日的事情烂在肚子里，权当四爷是刚过来的呗！ 　　“额娘，儿子给额娘请安。”四阿哥请安问好之后，就提起了小十四的事情：“今日幸好皇阿玛龙心大悦，不然可就麻烦了。” 　　“我知道皇阿玛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小十四得意的宣布。 　　“你怎么知道？”四阿哥逗弄弟弟。 　　小十四理直气壮的道：“因为他是我的皇阿玛！” 　　把德妃跟四阿哥都逗乐了，母子三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 　　当然，跟来的小十三，被四阿哥送去了偏殿，陪着敏嫔跟皇十五女用膳了。 　　晚上再把俩小的送回去，他才回的干东三所。 　　看书看到了天彻底黑透，四福晋给他准备了宵夜，是牛肉汤面，碗很大，汤多面少，还有七八片儿卤牛肉。 　　顺便，四爷就在福晋那里休息了。 　　紫禁城的夜晚静悄悄，只有打更的动静，钟表的报时声音。 　　康熙皇帝在上炕睡觉之前，习惯性的看了看宫里的各方动静。 　　自然，永和宫里，母子对话也包括在内，看过了不由的感慨：“当年德妃跟表妹的恩怨，说也说不清楚。” 　　康熙也是后来才知道，德妃入宫是乌雅家运作的结果，因为乌雅家的几个比较官职高的房头不想送女入宫伺候人，那么只能在同族里头找，德妃就被找了出来。 　　那个时候她的父兄都在战场上拼杀，母亲刚刚生产，就入宫伺候主子了。 　　后来也是表妹身体不适，主动命令德妃伺候了他……那个时候，德妃恐怕也是惊大于喜吧。 　　“孝懿皇后当年是想让万岁爷开颜而已。”梁九功是最知道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恩怨的人之一，这个时候不得不说上一句公道话：“何况大行皇后眼光不错，看德主子这些年，为您开枝散叶，如今养大的就有四阿哥、五公主和十四阿哥。” 　　提起小十四，康熙就乐了：“是啊，她还给朕生了小十四呢。” 　　康熙把这些密报丢了下去：“存起来吧。” 　　“是，您安寝。”梁九功放下了床帏，亲自将几张纸收了起来，放到了里间门口后头的藏书格上。 　　第二天难得的小十四没有懒床，而是在走之前，吩咐马福去找东西。 　　他去了尚书房，结果尚书房这次讲课的人换了，乃是一位在国子监任国子监博士，叫孔尚任的人！ 　　小十四当时眼睛就亮了！ 　　这位单说名字没几个人记得，但是他姓孔，乃是孔子后裔，孔子六十四代孙，清初诗人、戏曲家。 　　最著名的作品，就是《桃花扇》呐！ 　　大概是新来的老师，第一天啥课没讲，光是让他们敬茶背书了。 　　累的小十四下课就喝了半壶水进去，口水都要说干了。 　　中午睡觉之后，下午布库的时间，难得他没打瞌睡，可是也不太喜欢这样干看着旁人热闹的活动。 　　到了下午一放学，就跑回去了，让人跟他额娘说一声，他回前头去了。 　　到了自己的地盘，就看到马福拿了一堆东西等着他呢！ 　　自制简易喇叭需要的东西很简单，清朝完全可以找得到，小十四找别人没用，让马福去了一趟内务府，逛了一圈儿就找齐了。 　　其实小十四只需要做个大喇叭，让他皇阿玛对着说话就行了，声音大点儿，免得他皇阿玛前面说一，后头都能听成一百一去。 　　他排在皇子阿哥那一队的末尾，更听不清楚了。 　　必须要制造出一个喇叭来，简易的也行啊！ 　　前世又不是没干过，孤儿院里头开运动会，大喇叭就是自己制作的手工品。 　　这事儿他驾轻就熟，只要材料跟得上，作废一两个就能搞出来了。 　　折腾了一个时辰，做失败了一个，晚饭时间到了，先吃了饭，后面遛弯洗澡，然后擦干头发，上炕睡觉。 　　半夜做梦还在惦记这个手工活儿。 　　康熙早就知道小十四派人去了内务府，找了乌雅岳色，不知道干了什么事情，拿了很多东西回来。 　　“明天告诉他，后天叫大起儿！”康熙摸着下巴，他也没看出来十四阿哥要干什么，但是要的东西挺奇怪。 　　还有，他亲自动手！ 　　要知道他的小十四有多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没有一放学就赖在他额娘宫里头吃好吃的，也没有找小十三玩耍或者做功课，这一回去就闭门造车，要干什么呢？ 　　康熙第二天就知道，他十四儿子要干啥了。 　　自从知道明天还要被叫大起儿，小十四在第二天傍晚终于完事了他的发明，并且一刻不停的跑去干清宫养心殿，找他皇阿玛显摆去了。 　　而当时的康熙在干什么呢？他正在跟江南苏州来的王嫔，聊天儿呢。 第052章 得了金票的小十四 　　王氏的确是个美人儿，有着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温柔与婉约。 　　她坐在那里，静静地像是一幅画儿，她就是画里的侍女一般。 　　如今怀了孕，也还是那么柔美，眸子里天真依然存在，透亮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仿佛你是她的全世界。 　　今天正好康熙有空闲，王氏又做了一点苏州的点心给他送来，是派人送来养心殿的，然后康熙就召见了她。 　　她本来想跟万岁爷说一说，能不能自己养孩子？ 　　这是她来的目的，但是一开始不能这么说。 　　正聊天，谈到了孩子的时候，李德全进来了：“万岁爷，十四阿哥求见。” 　　“他来干什么？”康熙还记得今日，有人跟他说，十四爷依然如故，在尚书房里头睡觉，但是下午好歹没在布库房里继续，这个小家伙儿，康熙觉得还真有性格。 　　幸好只是六岁，要是大一点，他非得收拾他不可。 　　“十四阿哥拿了个很……奇怪的物件儿，像是漏斗，一边大一边小，还说是给您用的。”其实李德全也没看出来是啥，但是十四阿哥可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说这是宝贝儿。 　　王氏有点不高兴，孕妇的脾气本来就多变，加上她这有求于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事情还没办完，不由得生气十四阿哥来的不是时候。 　　要知道万岁爷日理万机，她也是花费了大价钱，才打听到万岁爷何时有空，她才能恰好送来点心，顺便请万岁爷品尝，然后聊一聊肚子里龙种的归属问题。 　　气氛正好呢，刚要说点正题，就被人打断了，她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王氏，你先回去吧，李德全，叫十四阿哥……。”康熙想也不想的就说了让王氏回去的话，对他来说，女人有的是，儿子却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是不等康熙说完，王氏就先张嘴了。 　　“嫔妾也想见一见十四阿哥，以往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王氏才不想走呢。 　　李德全觉得十四阿哥未必乐意见到王嫔。 　　不过王嫔的漂亮和温柔是后宫里出了名的，跟德妃的娴静不同，王嫔还真敢说出口。 　　“你还听说过小十四？”康熙还不知道后宫女人们的心里头，他的十四儿子是个啥样子：“说说看？” 　　“十四阿哥现在宫里头最小的阿哥，从小就生的聪慧可爱……。”王氏巴不得康熙多听听自己说话，她一口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吴侬软语的官话，柔软中带着一点稚气，说的头头是道。 　　可是李德全就不高兴了，这女人说的多是废话，他进来禀告，万岁爷还没说让他出去呢，这不当不痒的卡在这里，十四阿哥可还在外面等着呢。 　　他又不好打断这位王嫔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声音传了进来：“皇阿玛？皇阿玛！我是小十四，可以进来吗？” 　　那声音大的啊！ 　　王氏顿时脸就白了。 　　因为这声音更像是打雷。 　　偏偏却是奶声奶气的童音。 　　这太吓人了，也太可怕了。 　　康熙也傻眼了，他第一次听到他十四儿子的声音这么大。 　　养心殿的大门可是关着的，何况他们在东暖阁里说话儿，小十四在养心殿广场前头东边的那一排班房里头等待召见，中间隔得远不说，这门窗帘子的层层阻隔，他是怎么说话巨响，就像是在他眼前一样呢？ 　　“送王氏回去！”这回康熙不认为这女的可人了，而是展现了他身为帝王的杀伐果断的气势，说送走就送走，没商量。 　　“嗻！”李德全赶紧招唿人，送这个麻烦的女人离开养心殿。 　　而且走的不是养心殿大门，而是养心殿后门，基本上这么走的人，跟前头来的人碰不到面。 　　因为后宫的女人们可以送点心汤水的来养心殿，就因为养心殿有后门。 　　没人敢送东西去干清宫，那是前宫范围且不说，干清宫是正式议政的地方。 　　就算是送东西来前头的养心殿，那也是太监来，绝对不是女子来，不管是宫女还是姑姑，是嬷嬷还是老妪。 　　前面，康熙已经让人打开门，让他十四儿子进来了。 　　但是小十四没进来，站在门槛外面朝他皇阿玛招手：“皇阿玛，您出来一下，这个东西在外面用的，在里头说话会震聋的啦！” 　　康熙就看他十四儿子身后拖着个奇怪的玩意儿，一头大一头小，的确是跟漏斗一样。 　　小十四上前拉着他皇阿玛就唧唧喳喳的说了他这个“发明”，能让所有人听到皇阿玛的声音：“最主要的是，让儿子也能听到您的声音。” 　　“这很重要吗？”康熙看着小十四，有点黑线的问。 　　“当然，这很重要！”小十四振振有词：“御门听政吗，不听，去干什么？那还不如让儿子在阿哥所睡到自然醒呢。” 　　“你想的美。”康熙摸了摸这个叫“大喇叭”的东西：“喇叭？” 　　“是啊！”小十四很得意的跟他皇阿玛宣布：“把它装在您的御案前，说话我们都能听得见。” 　　要不是为了听得见，他何必辛辛苦苦搞这个玩意儿出来？ 　　手都要勒出血泡了。 　　里头的铜丝很细，来自内务府造办处，几位顶级首饰珠宝制造大师。 　　在清朝，金累丝、银累丝工艺比比皆是，想要铜丝完全没问题啊。 　　累丝工艺是有记录可查的最早的珠宝制造技术工艺之一。又名“花作”或“花纹”，为金属工艺中最精巧者。它是将金银拉成丝，然后将其编成辫股或各种网状组织，再焊接于器物之上，谓之累丝。 　　甚至到了清朝，立体的累丝作品制作最难，须事先经“堆灰”的手续。 　　总之，这是一门十分精致的手艺。 　　“朕见过喇嘛，跟你这个喇叭，有什么关系？”康熙继续问十四儿子。 　　“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小十四斩钉截铁的道：“皇阿玛，喇嘛跟喇叭，一个是活人，一个是死物，怎么可能有关系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康熙算是得到了一个宝贝，他亲自带着小十四，去了干清宫，明天还要叫大起儿，这不止是需要皇帝跟朝臣们都起早，头一天晚上宫人们就要清理干清宫前的广场，御阶，丹璧等等。 　　小十四这才知道，干净整洁，从来都是许多宫人默默无闻的劳动成果。 　　大喇叭被安置在了康熙的御案上，康熙坐在那里，小十四站在他身边，康熙对着喇叭说了一句话：“八旗。” 　　是他平时说话的音量，但是站在远处的侍卫却听到了，而且听的清清楚楚。 　　这站在远处的侍卫，是平时叫大起儿的时候，站在中间位置的地方，以往那个地方只能听到只言片语。 　　康熙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他总不能扯着脖子喊话吧？ 　　其实叫大起儿更多的是展现朝廷的威仪，以及给官员们一个直面君主的机会，管他能不能看清楚呢。 　　回头出宫就能跟人吹嘘，自己面圣了。 　　康熙很惊讶这东西能把声音传的那么远，甚至为此还念了一个什么大臣的请安奏折，远处的侍卫也听的清清楚楚，而且这侍卫有点二百五，说这位大臣的请安奏折，之乎者也一大堆，他愣是有听没有懂。 　　小十四也在一边瘪嘴：“他到底要说什么事儿啊？啰哩啰嗦一大堆，除了拍皇阿玛您的龙屁，他还会干别的吗？” 　　“你不懂，小十四，这请安折子也能看出来点事情的，如果他心里对皇权没有畏惧，肯定不经心，那么请安折子就不会写的真情实意，要是他心里没鬼，这请安折子，也不会写的花团锦簇。”康熙摸了摸他十四儿子的小脑袋：“该剃头了吧？” 　　平妃去世百日快到了，小十四他们应该也快要剃头了。 　　“感觉还行吧？”小十四摇头晃脑：“额娘说，要给平妃娘娘上了香，才会给我们剃头。” 　　“应该的，应该的。”康熙想起那个十岁就入宫待年的女子，也有些唏嘘。 　　倒是小十四，立刻就抓到了这个机会：“皇阿玛，儿子有一个疑问，一直没有问出来，希望皇阿玛能给儿子解惑。” 　　“你说。”康熙自诩不说是万事皆通，可也是博览群书之辈，这么一个六岁的孩子，能问他什么高深的问题啊。 　　结果小十四却问了一个十分高大上的问题：“皇阿玛，为什么我们满人的头型是这个样子啊？” 　　他这个问题已经憋了很久了。 　　满人的头型就是标准的半月型。 　　可是为什么呢？ 　　康熙没想到他的十四儿子，问题竟然如此精灵古怪。 　　“你怎么会这么想？” 　　“儿子看过很多画册么，里头有明朝的，元朝的和宋朝、唐朝的，他们的头型都差不多，哦，元朝的不一样，但是，没有人剃头成我们这样的啊！”小十四画了个圈儿替代：“光秃秃的，感觉好奇怪。” 　　康熙从小就是这么个头型过来的，没觉得奇怪。 　　“这个最早的时候啊，我们满人的头型是只有一点留着，就跟你的舅舅毛一样，那个时候叫金钱鼠尾，就是像老鼠尾巴一样，只有细细的一绺儿。”康熙想了半天才开口：“最初是因为我们要打仗，那个头型能卡得住头盔，后来就是为了图方便，洗头方便吧？再后来，入关了，我们的金钱鼠尾就成了半月型，这已经是对不起祖宗了，不过汉人能接受我们的发型就挺好。” 　　康熙这么说，其实自己都有点混乱和勉强。 　　小十四也觉得，他皇阿玛这理由有点牵强。 　　但是好歹有了个解释给他，没有一脚把他踢出去，就不错了。 　　父子俩在干清宫捣鼓了半天，确定了大喇叭的效果，康熙很满意，问小十四，想要四个什么奖赏啊？ 　　“什么都可以吗？”小十四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康熙。 　　康熙沉默了一下：“在皇阿玛允许的范围内，但是不许不去尚书房，不许在先生讲课的时候睡懒觉。” 　　其实康熙也知道，小十四学习很好，一点就透，灵光的很，但是这灵光伴随着他这超懒的性格，也不知道像了谁，整日睡不够的睡。 　　午休时间人家都在玩儿，他就趴在那里抓紧补眠。 　　课业没有落下的，但是也不积极，从来不掐尖要强。 　　小十三是明显的偏科，虽然读书不错，可更爱看兵法，也更爱布库，哪怕还小不能上阵，每天上课也要在旁边加油鼓劲儿。 　　“那……那能奖励儿子钱么？一百两黄金，怎么样？”小十四退而求其次，改成要钱了。 　　“朕就不明白了，朕也没少了你吃穿，你额娘也没有少，你几个哥哥嫂子对你也不错，咋就这么爱钱呢？”康熙对十四儿子的追求如此之直白且庸俗，十分不解。 　　“儿子就是喜欢钱！”小十四十分忧伤的跟康熙吐槽：“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啊皇阿玛。” 　　康熙无语半天，最后只好抱着他十四儿子，回了养心殿用晚膳，然后赏了他十四儿子一张一百两的金票。 　　“听说你四哥给了你两张银票，你每天都要看一眼，看的可仔细了。”康熙调侃十四儿子：“这么喜欢，给你一张金票。” 　　小十四的确是第一次拿到金票，他哥给他的是银票，原来还有金票呢？ 　　“去哪儿兑换？”这玩意儿看起来跟银票差不多，纹路相似但是绝对不同。 　　“内务府。”康熙道：“也可以不兑换，拿出去当钱花一样。” 　　这是内务府出具的金票，一般人弄不到，能搞到的都是皇亲国戚。 　　得了金票的小十四，拿着他皇阿玛跟前的御用糕点，幸福的回到了干西二所。 　　小十三早就洗洗睡觉了，他也洗洗睡了，不过金票被他拿在手里头看了半天，睡觉都没撒手，大嬷嬷想要拿下来都没办到。 　　不过当天晚上，关于十四阿哥弄了个奇怪的物件儿，进献给了万岁爷，却让王氏受到了惊吓，当晚就宣了太医熬了保胎药，这个传闻就飞遍了后宫。 　　以至于德妃听了也很不解，同时更不高兴：“她没事儿去养心殿干什么？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坐稳，就想万岁爷了？” 　　“大概是想求万岁爷正名吧？”大姑姑也很不高兴，十四爷可爱的孩子一个，干什么要受到那女人的连累。 第053章 温僖贵妃薨 　　“到底是谁跟她嚼舌根子了，这都进宫多久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德妃很生气，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偏偏跟她小儿子扯上了关系。 　　“不就是住在一起的那几个庶妃么。”大姑姑小声的道：“而且王氏虽然大家都叫一声王娘娘，或者是王嫔，可她一没有册封，二没有宝眷，算是个什么东西，听说王家还是县令之家，万岁爷也没有给予殊荣。” 　　王家是将女儿献上来博得宠爱的，但是康熙却不是那种喜欢美色的昏君，为了一个女子就把人提拔上来，所以倒霉的王县令还是县令。 　　王氏入宫后之后，被安排在储秀宫同道堂那里居住，三间房子，一个过道，居住的环境跟普通的庶妃差不多，最多是地方大了点而已。 　　同时储秀宫里头还有七八个庶妃，三五个答应、贵人和常在，因为平妃去世了，储秀宫才入住了这么多人，可是主位没有，那里也就有点混乱。 　　且入住那里的都是上次选秀留下来的年轻女子，年轻气盛啊。 　　选秀的关卡那么多，王氏却是没有经历过的，她是康熙从外面带回来的，还是个小脚女人。 　　满宫的天足女子里，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畸形的怪物。 　　你说大家不欺负她欺负谁去？何况那么多女人，这些年又不是没有怀孕生子的，可是要么是女儿，要么是夭折，到目前为止，小十四依然是万岁爷最小的儿子。 　　王氏这一胎说是个龙子，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啊！ 　　“身体不好就不要随便出门，给她递送消息的都送去慎行司，身边的宫女也换了，就说伺候不好主子的奴才，没用！”德妃是真的下了狠手：“再让人找几个妥帖的精奇嬷嬷看着她。” 　　“是，奴婢这就去办！” 　　大姑姑去办理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可怜王氏欲哭无泪啊！ 　　她入宫来，身上带着的钱财不多，万岁爷赏赐的也不少，可是那些都是东西，吃食或者是布料，根本无法换成钱。 　　好不容易混熟了，仗着自己受宠，收买了那么几个人手，帮忙递送消息，固宠用的，现在都没了。 　　来的人一个不认识不说，还有两位精奇嬷嬷，说是管了她孕期的事情，一天到晚盯着她，不能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到点就要休息，补品也要吃，而万岁爷，却心情好好地叫大起儿，十四儿子的小发明，惊讶了文武百官们。 　　这让康熙很开心，小十四也很开心，他终于能听到他皇阿玛说的话了。 　　虽然发明了大喇叭，还有制作过程，小十四都写了下来，交给了康熙，但是尚书房里头还是不平静。 　　在平妃百日过后，他们终于可以剃头了，然后就到了冬天，飘雪的时候，大家都换上了棉衣。 　　而小十四越发觉得这起早贪黑太不舒服了。 　　抗议了好几次，都被康熙打发了回去，可是十月末的时候，钮祜禄贵妃病重，十一月初三，就薨逝了。 　　康熙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这一生，女人很多，但是死掉的更多。 　　三位皇后，两位贵妃，都比他走得早。 　　景阳宫里，十阿哥跪在那里烧纸，满身缟素，神情呆滞。 　　祭祀过后，其他人已经走了，就剩下九阿哥在安慰他：“小十，你别担心，以后有我在，就有你在。” 　　八阿哥已经走了，因为卫贵人病了，也需要他去侍疾。 　　其实就是卫贵人不想让八阿哥在景阳宫多待，毕竟是死了人的地方，晦气啊。 　　而小十四下课了就来了景阳宫。 　　景阳宫地方很大，装饰华丽，只是如今都被白色遮挡，使得这里一片哀伤的气氛。 　　景阳宫也有不少贵人常在的，但是如今都暂时搬了出去，初五的时候，贵妃的棺椁就要出宫了。 　　十阿哥陪在自己额娘棺椁前，久久不愿离去。 　　“九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额娘临终前还放不下我，皇阿玛说了，给我指婚一个好女子，让我额娘放心。”十阿哥嗓子都哑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性格，此时也不见了。 　　这就是个失去了额娘的男孩子而已。 　　“谁说的？我的十哥是最好的孩子！”小十四这个时候来到了景阳宫。 　　“十四，你怎么来了？”九阿哥看到十四阿哥皱眉：“你不是跟德妃娘娘走了吗？” 　　“我想来看看十哥，我路上遇到了十哥的贴身宫女，她拎着食盒回去的，我一猜十哥就没吃饭。”小十四走过来，亲自拖着一个很大的食盒，放到了十阿哥跟前：“十哥，贵妃娘娘是个好额娘，如果贵妃额娘在世的话，也不会看到十哥你这么自苦的，你好好吃饭，好好长大，就是贵妃额娘最大的安慰了，十哥，你本来就瘦，再瘦下去，就成一把骨头渣子了，就长不高了。” 　　前面说的话还似模似样，后头就偏离了主题。 　　倒是九阿哥，十分感激小十四的到来，起码比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要好。 　　“我吃饭。”十阿哥摸了摸小十四圆熘熘的脑袋：“谢谢你，小十四。” 　　小十四这一插科打诨，他心里舒服多了，是啊，要是额娘还活着，肯定不会看他这么自苦。 　　小十四带来的饭菜，是他自己选的，素烧鹅，酱豆腐，芙蓉蛋和一碗白米饭。 　　虽然都是素食，分量也不多，但是都被十阿哥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剩。 　　九阿哥很开心，小十四又给贵妃灵位上了香，磕了头，这才回去。 　　不过回去没有直接去德妃那里，而是回到了干西三所的二所，在那里沐浴更衣，晚饭去的德妃那里吃。 　　两日之后，康熙亲自拟定了谥号，谥曰温僖贵妃，同时，这位贵妃，也是清代唯一一位有谥号的贵妃。 　　十一月初五日临时置棺于朝阳门外殡宫，满汉三品大臣以上俱赴殡宫，同月十三日参考明朝实录赐谥号“温僖”二字，是日五鼓在殡宫行温僖贵妃册谥礼。 　　十阿哥虽然听了小十四的劝告吃了饭，可是本来就瘦的他，还是日渐消瘦下去，哪怕康熙亲自去看他，他也没多恢复过来。 　　出殡的时候，十阿哥几乎哭晕过去。 　　看的让人心慌，小十四抱着德妃一个劲儿的说：“额娘，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好好的。” 　　德妃摸摸他的头：“额娘知道，额娘一定好好的，你别怕啊。” 　　十阿哥伤心欲绝，但是温僖贵妃的棺椁还是离开了紫禁城。 　　虽然说温僖贵妃去了，所有的人都要守制，这头也不能剔，可是，有个人就剃了头。 　　这个人就是文殊保！ 　　自从康熙发现小十四对武课不上心之后，就想了个办法，对小十四的体能训练是很科学的从兴趣入手，先培养他对用弹弓打鸟的爱好，之后再一步步引导他主动想要去弯弓射箭，强身健体。 　　弹弓么，哪个小男孩儿不爱呢？ 　　康熙可是亲自教导小十四拉弹弓，打小鸟儿。 　　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他成功了一半，小十四倒是对打弹弓挺感兴趣的，可惜他打的不是什么小鸟，是小人。 　　文殊保！ 　　这个小人，又来上课了，还剃了头。 　　而且更加变本加厉了，他不止上课，还故态复萌，拉帮结派的手段更高明了，同时也更让小十四讨厌。 　　大家都在吃素的时候，他偏偏带了肉食来，满学堂的五香羊肉干的味道。 　　虽然亲王之家，跟温僖贵妃的关系远了，可是好歹你表示一下哀痛之情啊？ 　　他不，不仅吃肉，哼哼小曲儿，就差喝酒了，还屡屡挑衅小十四，也不知道为什么。 　　把小十四惹火了，于是小十四做了一个他这个外表年纪很适合，但内心年纪绝对不适合的举动：从跟在身边的小瓶子那里拿过弹弓，抬手就照着对方来了一下子本垒打！ 　　弹弓打出去的泥丸，正好弹在了他的脑门儿上，起了个红包。 　　“小爷赏你的红包！”小十四神气活现的掐腰：“你要是再敢挑衅小爷的耐心，小爷不会让你失望，肯定赏你满头包。” 　　打完之后，小十四拉着小十三就跑去了永和宫，这口气出的是痛快了，可后续的结果很麻烦。 　　因为十阿哥知道了此事。 　　十阿哥是个冲动的性格，他直接堵着文殊保，把他一顿胖揍。 　　打的鼻青脸肿不说，连书本都被十阿哥给撕碎了，身边四个哈哈珠子也没能幸免于难。 　　好歹十阿哥十一二岁的年纪，又练过布库，几个哈哈珠子也不敢真的跟这么大已经明事理的阿哥爷动手啊。 　　再说宫里头，除了皇太子之外，就十阿哥出身最高贵了，他是温僖贵妃之子，亲生的不说，他大姨母可是大行皇后之一。 　　舅舅现在是一等承恩公。 　　钮祜禄全族就这么一个皇子阿哥。 　　还护不住他？常宁只是一个亲王，可钮祜禄全族多少高官？ 　　而且满人少啊，七拐八弯的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你说怎么办吧？ 　　养心殿里头，十阿哥倔强的跪在那里不吭声，也不认错；小十四也被叫来，陪着他十哥哥跪在一边。 　　另一边是鼻青脸肿满头包的文殊保，以及他那四个哈哈珠子。 　　中间站着法喀和阿灵阿，他们是十阿哥的亲舅舅。 　　还有恭亲王常宁，不过文殊保可没有外家的舅舅。 　　他外家的舅舅都死绝了，就算不死也是叛逆的身份。 　　看到对面五个孩子，被打的很惨，起码外形上很惨，可自己俩儿子，啥事儿没有的样子，这就让康熙为难了。 　　“这是怎么打到的满头包，为什么打文殊保呢？”康熙看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文殊保怎么被打的猪头一样？ 　　“皇阿玛，文殊保头上的红包是儿子打的，跟十哥没关系。”小十四开口维护十阿哥：“是文殊保先过分的，他剃了头，还吃五香羊肉干！” 　　按照规矩，贵妃薨逝之后，皇亲国戚，宗室贵胄都是一个月之内禁房事，百日内不得剃头，不得食活物，就是宰杀活物。 　　一年之内不能饮宴、招戏和婚嫁。 　　“万岁爷，奴才没有！”文殊保反驳：“奴才剃头的时候，还不知道温僖贵妃薨逝的事情，不知者不罪。” 　　他倒是乖觉，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提剃头的事情。 　　“那五香羊肉干呢？”小十四怒瞪他：“就算温僖贵妃与你没多大关系，你在宫里头也不能这么放肆。” 　　“羊肉干是半年前做的！”文殊保只是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但是他的这点小手段，在大人面前真的不够看。 　　“皇上，十阿哥年少气盛，请您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法喀看着十阿哥心疼，这是他亲姐姐的孩子啊。 　　十阿哥长相上随了温僖贵妃，瓜子脸儿，有些消瘦。 　　跪在那里，形销骨立。 　　旁边跪着的十四阿哥也可怜兮兮的样子。 　　其实十四阿哥膝盖还好，宫里没有电视里演的那种跪的容易，他们的裤子上，膝盖那里都是缝了羊皮的，柔软的小羊皮，不仅抗寒隔凉，还很柔软。 　　就是夏天的时候比较遭罪。 　　“万岁爷，都是奴才管教不严。”恭亲王常宁低头跪地请罪。 　　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庶子打死，都说了不能在宫里头耍手段，真当旁人都是傻子吗？ 　　“十阿哥，你怎么说？”康熙看向了十阿哥。 　　“他该打！”十阿哥却一张嘴就道：“打他一次如果不改，再打。” 　　改不了就打，这是要人活着受罪啊，他倒是没说打死了事儿。 　　十四阿哥佩服的看着十阿哥，他这个十哥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鲁莽脾气。 　　在康熙朝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不过是顶着一个郡王的名头混吃等死。 　　后来掺和到九龙夺嫡里头，其实感觉更多的是为了哥们义气，他跟九阿哥要好，而九阿哥支持八阿哥。 　　连带着，十阿哥也被八阿哥划拉了过去。 　　现在么，小十四想着他十哥人不错，别跟着一条道走到黑了。 　　倒是康熙，笑了：“也别打了，文殊保日后不用来尚书房，你见不到他，就不用生气了。” 　　一句话，否了文殊保日后的前途。 　　以前就说过，去尚书房读书，不止是读书这么简单。 　　累积人脉，疏通关系，大家都是抱成团的同窗好友。 　　文殊保没想到惩罚这么重，不让他进尚书房了！ 第054章 不是最小的了 　　事情被康熙处理得很果断干脆，恭亲王带着庶子回去怎么收拾就不说了，十阿哥念其孝心，也免了责罚，因为十阿哥还要给他亲额娘守孝，回自己的阿哥所去闭门守孝吧。 　　至于小十四？ 　　被康熙留下讨论了一下他的弹弓问题。 　　但是十阿哥却记住了小十四的好，他这个人性格是鲁莽了一些，但是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 　　他的出身，强大的外家，仅次于皇太子的贵妃之子的身份，都让他在宫里头过得肆意，同样也小心。 　　温僖贵妃一入宫就是贵妃，在孝懿皇后还是贵妃的时候，也不争权夺利，反而性情疏阔，为人大方爽朗。 　　连孝懿皇后都说她的好，等到孝懿皇后去了，她执掌凤印，大权在握，却处事公允，康熙这才放心将后宫交给她来管理。 　　而且温僖贵妃可是很有心的一位女子，十阿哥在她这里住着的时候，她看的严，等到十阿哥六岁了，要迁宫去阿哥所，温僖贵妃直接禀明了万岁爷，十阿哥身边的人，都是康熙亲自点名，送去十阿哥身边的，没有一个是温僖贵妃安排的，那些人也的确是忠心耿耿。 　　旁人也因为那是万岁爷的人，而不敢对十阿哥怎么样。 　　这就是一个聪慧女子的手段。 　　在康熙这里吃了点点心，喝了牛乳，才被康熙放回去，跑去德妃那里请安，德妃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大脑门儿：“就你知道讲义气。” 　　“我是看不惯文殊保，欺负十哥死了额娘，还不在他跟前儿，他就敢如此不敬。”小十四抱着德妃的胳膊晃悠：“额娘，你可要好好的，十哥也可怜见的。” 　　“他可怜什么？有万岁爷在呢！”德妃摸摸小十四：“跪的膝盖疼了吧？” 　　“还好，额娘，你给十哥送点东西去吧？”小十四道：“十哥没有额娘了。” 　　“那还有宜妃娘娘呢！轮不到你额娘。”德妃却没同意。 　　小十四不解：“为什么？” 　　“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德妃没给他说明。 　　晚饭的时候，四阿哥跟四福晋一起来了，四阿哥也跟德妃一样，戳了戳小十四的脑门儿，发现手感不错。 　　十四阿哥捂着头看他亲哥，结果他亲哥啥也没说。 　　四福晋倒是给小十四做了个棉手筒子，还有一个掐银丝的手炉子。 　　虽然小十四打了文殊保，但是把他弄得离开了尚书房，大家还是很开心的，尤其是九阿哥，一高兴，送了小十四一对儿大金元宝！ 　　“你的情谊，九哥承了！”九阿哥胖嘟嘟的脸上都是笑容，还亲切的拍了拍小十四的肩膀。 　　“我不是故意的，九哥。”小十四很是窘迫。 　　可是别人都认为他是英雄，反正中午吃东西那会儿，他光是点心就收了三五十个。 　　小孩子们就是如此，尚书房的气氛恢复中。 　　癸酉十一月二十八日子时，王氏生康熙帝第二十五子。 　　但据祖例，嫔位以上的妃子才能自己养育孩子，王氏这个嫔，名不正言不顺，因此这位赐名为胤禑的孩子，出生后便离开了母亲交予德妃抚养。 　　“为什么？”小十四不满的看着他额娘德妃让人空出了他曾经居住的屋子，给这个刚降生才几日的小肉团儿住。 　　十分不满！ 　　“什么为什么？你皇阿玛信任额娘，才将自己的血脉交给额娘来养育，何况永和宫很久没有孩子啦，十三跟你搬走之后，就剩下敏嫔跟你额娘我，还有十五公主了。”德妃也很喜欢孩子的：“何况这是你弟弟！” 　　比儿子小的弟弟，有了这个孩子，德妃总算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知道这是弟弟。”小十四的眼睛看着德妃：“但是额娘你这么高兴干什么？” 　　又不是没有养过孩子。 　　“额娘是为了你高兴。”德妃知道小儿子的脾气，这样起而不舍的追问，要是她不给个好回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知道草原上的规矩吗？” 　　“不太知道。”知道也不能说啊。 　　何况他知道的草原上的规矩，就是进门的时候，敬酒，草原上的汉子永远都是笑着的样子，一敬天，二敬地，第三就给他这个客人喝。 　　还有挂在蒙古包里成吉思汗的画像。 　　醇香的奶茶，烤羊肉，还有烤包子。 　　“草原上的规矩，是幼子继承家业，其他的儿子都分封在这幼子草原的周围，父母也由幼子养老送终。”德妃拿了一条湿巾，给小十四擦了擦手：“虽然满人没有蒙古人的习俗，但是汉人说得好，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你皇阿玛如此宠爱你跟十三，不知道多少人眼热呢。” 　　要不然，也不会有春常在万琉哈氏的那件事情。 　　她一个小小的常在，岂能只手遮天？无非是有人暗中推动此事，只可惜，春常在太不聪明了，线索就在她那里断了。 　　德妃也查不下去，万岁爷那边看着也是罢手的意思。 　　但是德妃还是担心小儿子。 　　“唉？”十四阿哥摇了摇头：“儿子还真是，没想那么多。” 　　想不想的，他都知道，他那皇阿玛历史上说的不错，可他真接触到了这人，才知道有所差距，要是他皇阿玛不聪明，岂能八岁登基，十六岁亲政？早就不知道被人给捏成什么样的傀儡皇帝了。 　　历史上多少幼龄登基的皇帝，长大了也没能摆脱权臣的控制。 　　他皇阿玛不仅摆脱了权臣的控制，还肃清了后宫蒙古女人的势力，连孝庄太皇太后最后也不得不居于后宫，不再过问政务。 　　正想着呢，后头的乳母抱着小阿哥过来了，因为还没序齿，这位就小阿哥、小阿哥的叫着，德妃把孩子抱过来，问乳母：“可是吃过奶了？” 　　“吃了，下一次大概一个半时辰左右。”乳母小心恭敬地回答：“已经把过尿，换过衣衫了。” 　　其实就是尿褯子。 　　这时候可没有尿不湿。 　　小十四看了一眼那乳母，长相清秀，衣着干净，打扮也很爽利，头上只用两根长银簪子别着一个圆髻，耳朵上和脖子上手上都没有戴任何首饰。 　　而小阿哥只有几日大小，但是也已经张开了，不再红彤彤的像个小猴子。 　　小小的一团，要说不招人喜欢是不可能的，小十四就觉得不错：“儿子终于不是宫里头最小的那个阿哥了，儿子也是他的哥哥啦！” 　　把德妃逗乐了：“是，你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小十四觉得，自己开始喜欢这个小阿哥了。 　　回头康熙来看儿子的时候，德妃就跟他说了，小十四终于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胤禑看着就壮实，以后就叫十五阿哥吧，让小十四高兴高兴。”康熙看了看孩子，这个小儿子落地之后就抱到了永和宫，他其实更看好的是德妃养孩子的手段。 　　但凡是站住了的孩子，德妃都养的不错，自从六阿哥早夭之后，德妃在孩子们身上的用心良苦，他都看在眼里。 　　有了康熙的这句话，大家都喊小阿哥为十五阿哥，小十四听了果然高兴。 　　只是孩子太小，他去永和宫十次，八次十五阿哥都在吃奶，两次在睡觉。 　　十四阿哥在腊月里吃到了腊八粥，突发奇想，好奇的问了一下大嬷嬷，一个皇子到底吃奶到底吃到几岁吗？ 　　答案是……想吃到几岁就能吃到几岁。 　　“怎么可能？”小十四才不信：“怎么可能一直有奶？” 　　奶妈乳母也是人好么，不是乳牛，乳牛也不是一直有牛奶的啊！ 　　乳牛的产乳也是有一定的时间的，而且营养要跟上，不然哪儿来的奶水？ 　　结果大嬷嬷却很打击的告诉了他一个残酷的实事：明清两朝为了解决皇子吃奶的问题甚至特意设立了专门的办事机构：奶子府！ 　　随时为皇子提供新鲜的优质奶源，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者，容貌端正，品行良好，家世清白，且生子健康者，方可入选，要是生个孩子死个孩子，那种奶妈没人会要。 　　宫里就不可能了！ 　　而且这个部门，由专门的提督司礼监太监掌管。 　　那架势，非常专业，质量有保障的那种。 　　以至于第二天，小十四喝牛奶的时候，都有些急匆匆了。 　　日子进入腊月，就更不好过了，每天起早的时候，简直是遭罪！ 　　死冷寒天的要起来去上学，小十四的忍耐已经快要到头了，偏偏这个时候，尚书房里头的先生又换了人。 　　这次这位依然教导《论语》，而且跟孔先生不同的是，他教导论语内容不一样，可他姓孟，据说是孟子的后代，当然，不是嫡支，却是旁系，有族谱为证。 　　但是讲课的内容，不一样。 　　要不是德妃一连几日叫小十四过去吃饭，给他做了查干湖那边进贡来的鱼，他都要爆炸了！ 　　好吃的也不能舒缓他的身心。 　　等到了小年之后，先生就不来了，所有人都自习，这就是年前比较自由的时候。 　　小十四松了口气，但是这不是办法啊！ 　　他转了转眼珠子，默默地掏出来自己的作业本，一共三本，《论语》这本书有三位老师讲过，可是三个人都不同的讲解。 　　这就有的商量了。 　　小年过后过大年。 　　宫里头过年就是热闹，这一年小十四再也不用睡着过去了，何况过年有好吃的呀！ 　　他跟小十三高兴的满场飞，还被康熙叫过去，各拿了一个酒壶，给皇室宗亲们倒酒。 　　小十四嘴甜，第一个给福全倒酒：“伯王喝酒！” 　　“哈，喝酒，喝酒！”福全也挺喜欢这个小十四的，这孩子全身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小十三给另一位宗室老人倒酒，那老人一高兴，给了小十三一个墨玉金珠子串成的佛手串儿。 　　可是小十四就要给恭亲王常宁倒酒了。 　　小十四跟文殊保之间的小事儿，常宁知道，何况常宁在宫里头也有人脉关系，一打听就知道是自己那庶子瞎折腾，小十四只是反击而已。 　　他要是不反击，就不是皇帝的儿子。 　　小十四给他倒酒，他也乐呵呵的喝了，看小十四一脸防备的样子，不由的伸手捏了捏小十四的脸蛋子：“你跟文殊保的事情，叔王我都知道了，少别别扭扭的，你们俩是你们俩的事情，跟叔王我可没啥关系，以后不用小心翼翼。” 　　常宁可是早就想跟这位十四阿哥说明白，他一个皇子阿哥如果真的被他一个亲王的庶子欺负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他虽然是恭亲王，可十四阿哥的皇阿玛可还活着，可是皇帝。 　　“叔王，不是我不跟您要好，而是文殊保他太过分了，我忍了忍，可他得寸进尺。”十四阿哥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叔王喝酒，就当小侄儿给您赔礼了，但是文殊保，我是不会认错的。” 　　“行，你们哥俩儿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常宁干了杯中酒：“叔王不管。” 　　一个庶子，怎么能跟皇帝的儿子相提并论？何况，十四阿哥如此通透，可比他那个孽障强多了。 　　再说，那庶子不止得罪了十四阿哥，还得罪了十阿哥。 　　十四阿哥外家不显，可十阿哥外家那是什么人？整个钮祜禄氏都站在十阿哥身后。 　　他再是个亲王，却没有什么权势，跟皇帝倒是能说上两句话，可钮祜禄氏却不会多买他的账。 　　小十四也算是变相的跟常宁和解了。 　　这让坐席上的康熙很满意。 　　孩子们的争端，其实也要看大人的态度。 　　常宁是不怎么样，但是他能低下头就好。 　　过年热闹的不止是宫里，全天下都热闹。 　　只是小十四他们初四就要继续上学了，幸好小十四的生日在正月里，也得了不少好东西，甚至还休息了一天，他啥都没干，懒炕了，在炕上躺到了七八点钟才起来，舒服的不得了。 　　可是第二天回复上课，就看到老师又换了一个，讲课依然是跟前面那三位不同，好么，一本论语有四个解释了，小十四不知道要学哪个才对。 　　不得以，找上了其他的先生询问了一下，原来大家讲的都不一样。 　　将小十四鼻子都气歪了。 第055章 激愤的吐血 　　这种教材不统一的局面，让学生怎么过？ 　　尤其是后来，来了一个姓梁的先生，一上来就考试，是口头提问，而且问的还是小十四没有学过的东西。 　　感觉像是被针对了一样，小十四瞪大了眼睛，对方的眼睛也不小，而且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十四，要他回答。 　　他问的不是论语上的话，而是“夫造物者，有耶无耶？无也？则胡能造物哉？有也？则不足以物众形！万物本乃自生，方有”自然”之形。” 　　这是清谈雅论里的话，小十四不知道，如何回答？ 　　“水在地之谓川，蒸之谓雨，凝之谓冰。同一物性，却生变化无常。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万物始于微而后成，始于无而后生，此乃道也。” 　　这位就跟抽风了一样，竟然又来了一句：“无也，岂能生神哉？道故不能使有，而有者常自然也。物所由而行，故假名之曰道。尔等可知？” 　　一脸“你们一群愚蠢的凡人”表情。 　　小十四当场就一脸“卧槽”的表情好么！ 　　这人以为自己是谁？ 　　他还指着小十四：“何解？” 　　这东西他们根本没学过，何况小十四能听出来，这是论道呢？你跟一个刚刚七岁的孩子论道？ 　　他要是会，才真是见了鬼了！ 　　可这个姓梁的却指着他非要回答，他根本回答不了，小十四整个人都气的血脉喷张，偏偏在这个时候，常宁的另一个儿子卓泰站了起来，张嘴想要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小十四很不想让他开口，于是他直接就怒吼一声，一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喷出来一口血！ 　　“噗”的一声，巨响的同时，也喷了那姓梁的满脸。 　　看着姓梁的错愕神情，小十四直接闭着眼睛倒下去了。 　　这个时候不昏倒，什么时候昏倒呢？ 　　“啊！”旁边的乌雅壮第一个冲了过来，没让小十四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他怀里，这小子壮实的很，小十四很舒服的倒在了他怀里。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舒服了！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先生傻眼了，学生炸窝了。 　　乌雅壮抱着十四爷退到了后头，乌雅喇苏上前挡着他们俩，佟佳庆桂已经有所动作，他领着十三阿哥的四个哈哈珠子，将俩人围了起来。 　　松琴最是机警，已经夺门而出，去叫人了。 　　小十三已经警惕地看着周围，谁也不能靠近他们！ 　　学堂里老实的孩子已经靠墙跟儿站着了，不老实的孩子跟十三阿哥他们站在一起，对新来的先生，怒目而视。 　　这个先生跟前几个先生都不一样，一来就说他们，没有脏话却不好听，还考校他们没有学过的东西，他们当然不会了。 　　却指名道姓要十四阿哥来回答。 　　他们这些人里头，十四阿哥虽然不是最小的，但是性格却是最好的，没了文殊保那颗老鼠屎，大家都过得很团结友爱，而且十四阿哥总有一些突发奇想的游戏，让大家玩的开心不已。 　　可以说，小十四并没有皇子阿哥的高傲，他有的只是一颗普通孩童的心。 　　谁会为难他？ 　　但是这个老师一来就为难十四阿哥，讲的都是些什么？他们根本听不懂好么。 　　所以，不管老实的还是不老实的，这帮孩子都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这位梁先生。 　　外面，七阿哥已经风一般的刮了过来：“十四！” 　　得，主事的人来了。 　　十四阿哥装死装的可尽职尽责了，其实他也有些累了，这帮老师讲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尚书房乱成一团，如今这里最大的是七阿哥，因为康熙把大阿哥派去兵部了，太子单独有个地方上学，还要跟着康熙处理政务；三阿哥去了礼部；四阿哥去了工部；五阿哥去了理藩院。 　　理藩院是清朝政府统治蒙古、回部及西藏等少数民族的最高权力机构。 　　在康熙年间，洋务运动前也负责处理对俄罗斯的外交事务。 　　正好五阿哥蒙语很不错，还是皇太后抚养长大的皇子阿哥，适合在那里工作。 　　也就是说，年长的几位成家了的都离开了尚书房，各有各的差事儿，万岁爷开始锻炼年长的儿子们了。 　　所以大班那头下半年，估计就得让五阿哥他们搬过去，中班留守的只剩下八、九、十这三位了，其他的都是堂兄弟们。 　　小班还是十二、十三跟十四。 　　有点青黄不接的意思。 　　要不然，也不会让人欺负到头顶上来。 　　这要是十几个皇帝的儿子一起上课，那该头疼的就不是装晕的小十四，而是教课的先生了。 　　卓泰已经彻底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小十四是装的，他可是真的！ 　　而梁先生已经让七阿哥派人押下去，其他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不许乱跑，五阿哥派人一面叫太医，一面去通知康熙，皇太后，永和宫这三个地方。 　　自己则是抱着小十四去了东厢休憩之所，小瓶子已经哭的不能见人了，他的十四爷啊！ 　　不过小十四能在他七哥跟前儿装昏迷，也不能装的太久，万一亲哥来了可就惨了。 　　七哥就是老实人啊，急的都要掉眼泪了。 　　能不掉眼泪么？这里头他最大了，却让最小的弟弟成了这样，七阿哥再怎么心情宽广也是个皇子阿哥，觉得自己没当好哥哥，让弟弟受委屈了。 　　他要是能早点注意到那姓梁的，也不至于让十四弟这么小，就气吐了血，这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儿啊？ 　　“七哥？”小十四睁开眼睛，看到了他七哥的眼泪……掉下来了！ 　　顿时，小十四吓了一跳！ 　　还真哭了啊？ 　　比小十四大了八岁的七阿哥胤祺，眼睛红彤彤的看着怀里睁开眼睛的十四阿哥：“你醒了？太好了！” 　　今年刚刚满了十五岁的七阿哥胤祺，明年十六岁了，正好，明年又到了选秀的日子，他也要娶个嫡福晋了。 　　但是这么一个少年人，却抱着他哭了？ 　　小十四赶紧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七哥，不哭啊，小十四没事的，这不是醒了吗？不哭不哭。” 　　他只是想吓唬一下那个新来的阴阳怪气的先生。 　　可不是想吓唬他七哥掉眼泪的好么。 　　话说他七哥是个很温和的人，大概是一辈子与皇位无缘吧，七阿哥这人性格温和无害，为人低调，从不掐尖要强。 　　但是他也不能欺负人家老实啊。 　　可是七阿哥却不这么想，十四弟柔软的小手给他拭泪，童声稚语的安慰他，这一幕七阿哥记的很清楚，哪怕后来知道小十四当时是装的吐血，自己掉泪他吓着了，才会这样，那也不妨碍，他记着这一幕一辈子。 　　太医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看十四阿哥还好，这才把提到了嗓子眼儿的心，放回了胸腔里。 　　不过给十四阿哥诊脉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难题，这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用幼儿虎口诊脉法呢，这孩子还大了点儿。 　　用儿童二指诊脉法呢，这孩子还小了点儿。 　　而且这孩子还吐血了！ 　　这么点儿就吐血了，少年早夭之相啊！ 　　可是这孩子看着机灵的很，眼珠子灵活，脸色有点白不假，嘴角还有血迹呢，就是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医术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看起来不太对，切脉也就是惊吓所致，闻了闻……这的确是十四爷的血。 　　“你倒是说说，我十四弟到底怎么样了？”七阿哥等不及了，恨不得上去卡着太医的脖子说话。 　　“请问十四阿哥，可觉得胸闷气短？”太医不能确定，故而只好问了。 　　“有点儿！”小十四当然知道气大发了是个什么感觉：“喘气儿，大喘气。” 　　太医嘴角抽了抽：“那可觉得胸腔疼痛？” 　　七阿哥眼睛瞪圆了。 　　“有点儿。”小十四摸摸胸口：“但是还好，小爷能忍住。” 　　太医的眼角也跟着抽了抽：“可有头晕目眩？” 　　“有点儿。”小十四揉揉脑袋：“但是还好，小爷可以保持清醒。” 　　这回，太医简直想打十四爷的小屁股了，什么叫“有点儿”啊？还一连三个回答都是这样。 　　七阿哥也不满意：“你这太医到底会不会看病啊？” 　　“十四阿哥气大伤身，吐出郁血也对身体有好处。”太医端详了半天，才敢胆战心惊的下结论：“但是十四阿哥这毕竟年纪太小，气性太大，这也是受了大委屈导致，不过十四阿哥从小身体好，好好的养一养，并无大碍。” 　　“都吐血了还没大碍？”七阿哥不信的看着太医：“要不，换一个太医来瞧瞧？” 　　他只是想换个人，这个太医看起来没啥本事的样子。 　　十四阿哥很想笑出声，七哥太可爱了。 　　“老夫一生看遍上万小儿，病情不说都知道，但在儿科方面算是经验丰富了，请七阿哥放心，十四阿哥吐出郁血便是大吉，以后不要让他再像今日这样动气动怒即可，等到过了而立之年，就不怕了。”太医还算上道，在十四阿哥大眼睛水汪汪的注视下，或者说，凝视下，这位太医说话很有分寸，诊断的结果弹性十足。 　　十四阿哥满意了，七阿哥也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苏麻喇姑就来了，带着皇太后给的人手，威风凛凛，老太太气坏了：“这尚书房的先生们干什么吃的？十四阿哥可还好？” 　　上一句话叫骂的整个尚书房都听见了，下一句话温柔的看着小十四。 　　小十四囧囧有神：“苏麻喇妈妈，小十四还好。” 　　苏麻喇姑来是带人善后的，给孩子们再次挪了个地方，然后又是一顿消毒的常规操作。 　　康熙的圣驾就来了。 　　德妃没来，但是德妃身边的大宫女青花来了。 　　当然不能说是来看看十四阿哥怎么样了，青花来的理由很正常，她不是来看十四阿哥的，是来跟小瓶子说一声，等十四阿哥下课了，去皇太后的慈宁宫，德妃今日做了十四阿哥和五公主都爱吃的酱凤爪。 　　其实就是酱鸡爪子。 　　这道菜看着简单，但是一只小鸡也就俩鸡爪子，一盘最少二十四个鸡爪子，十二只鸡的脚就没了。 　　一般人消耗不起，就连德妃一年到头也就吃个两三次。 　　皇太后不一样，老人家想吃什么吃什么，其实她不爱吃这样的东西，无奈五公主跟十四阿哥爱吃，为此，十四阿哥还让人发明了无骨凤爪，为的是让他的皇玛么能吃几个鸡爪子。 　　又因为酱料里加入了麻椒跟辣椒，味道醇厚，老太后后来也爱吃了，只是这东西不敢多给她吃，一顿吃个一对儿还是可以的，这是姐弟两个跟老太后之间共同的爱好。 　　事关皇太后，当然不会有人蠢得去问皇太后此事的真假。 　　康熙也不会去询问对质，但是他看到自己的十四儿子，嘴角沾血，蔫耷耷的躺在那里，七儿子一脸的泪痕，脑袋“轰”的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儿？小十四……。” 　　最后那句“小十四”，康熙的眼睛都红了。 　　“皇阿玛，小十四没事的，没事的。”小十四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他没想到只是装个病而已，七哥哭了，皇阿玛眼睛红了，可千万别大开杀戒啥的，话说匹夫一怒，以头抢地；天子一怒，血流漂杵啊。 　　想一想，这天子也蛮恐怖的哈。 　　“别动，别乱动！”七阿哥吓得赶紧把他按倒：“不要激动啊，皇阿玛来了，有人给你做主，你有什么事情，跟皇阿玛说，皇阿玛是万岁，是皇帝。” 　　小十四瞪大眼睛看他七哥，你这意思是要我告黑状吗？ 　　然而不用小十四说，康熙已经叫了松琴过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松琴读书好，外表看起来也是个乖乖牌的好学生，所以这孩子说了大实话：“万岁爷，请给十四阿哥和奴才们做主啊！” 　　其他一群孩子都跪下来了，喊冤叫屈，跟青天办案现场似的，康熙正襟严坐，表情在松琴喊冤之后，有点吓人。 　　十四阿哥张大了嘴巴！ 　　卧槽！这个时候，越是乖孩子，告起状来越是够劲儿。 第056章 水落石出 　　“这位梁先生，来了之后，十四阿哥带着奴才们敬了茶便入了座席，其言说考校功课，却说了论道和清谈之内容，奴才们愚钝，只知道乱七八糟的没听先生们讲过，十四阿哥年幼，更是没听说过这种嘴皮子上磨洋工的内容，他就点名提出要十四阿哥回答他说的那些话的意思，还问理解不理解？明白不明白？眼神轻蔑，神色倨傲，奴才等虽然愚钝，但是作为哈哈珠子伺候在十四阿哥跟前，也是有那么点聪慧可言的，绝对不是谁谁谁眼里的无知小儿！”松琴这家伙说话的时候，还义愤填膺：“十四阿哥更是天资聪颖，不是个笨蛋！” 　　这话说得康熙脸都红了。 　　他十四儿子是聪明，但是聪明都用到了旁的地方多一些，在学业上马马虎虎能持平吧。 　　但是不代表谁都能欺负他十四儿子。 　　先前那个文殊保是个孩子也就罢了，可这梁生却是个翰林，前年会试考出来的二甲进士，据说他年轻有为，不到三十岁就熟读经史子集，跟人辩论从来没有输过。 　　可他只是想让孩子们有个好的先生，不是让梁生来尚书房显摆他的口才的！ 　　再说了，这一班都是不到十三岁的小孩儿，论的什么道？《论语》都没学明白呢。 　　小十四老实的躺着，心说这次装大发了。 　　可是以前没觉得松琴口才好啊，这小家伙儿如今告起状来头头是道，分析的特别明确，用词也十分规范，将来肯定能考上进士。 　　不过康熙问过了此事之后，却吩咐身边跟来的一位貌不惊人的中年太监：“你去查，慎行司的人动用起来，还有外面内务府的人，给朕查个清清楚楚。” 　　“嗻。”那中年太监就走人了。 　　但是其他人却打了个激灵，这中年太监是康熙身边的一个奇怪的人，掌控着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为康熙皇帝执掌耳目，清朝没有锦衣卫，但是有这么一个人在，一点事情都能查的清清楚楚，所以，这人在大家眼里是个神秘存在，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定水落石出。 　　隔壁跟着七阿哥过来的对清额，看到他亲弟弟卓泰要死不活的样子，简直都要气死了！ 　　卓泰是额娘的亲生儿子，他就不是了吗？ 　　只不过对清额是一生下来就养在了舒舒觉罗氏跟前儿，不是他亲额娘萨克达氏身边。 　　就因为这个，他额娘萨克达氏就认弟弟是儿子，不认了他是儿子吗？ 　　到底想过没有？万一事败，他们娘俩儿不好过，自己也会完蛋的？ 　　都不用等调查结果，康熙看到对清额的表情，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老七，送十四回阿哥所，青花，让德妃去看看她十四儿子。”康熙想了想：“朕去慈宁宫太后那里，陪她老人家用膳。” 　　另外，这位叫孙谦的太医，也赐给了十四阿哥，当了十四阿哥贴身专属太医；赏赐这里所有人一对金角子，一盘萨琪玛。 　　算是压惊，至于那位梁生，没人在意他的下场。 　　小十四被送回了阿哥所，随后德妃就来了，看到他哭得一塌煳涂，差点让小十四告饶，说出自己是在演戏的话。 　　不过随后四阿哥来了，还有四福晋，然后是太子派人来看、大阿哥派人来看、三福晋派人送了东西等等，一大堆探病送东西的人。 　　走马灯似的，就连敏嫔在晚饭的时候，都给小十三送了两份烤猪心，小十三转手送了小十四一盘。 　　“你放心，额娘绝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德妃走的时候，说话都有些阴测测的，小十四一个激灵：“额娘，我没有那么脆弱哦。” 　　但是德妃会信么？ 　　反正小十四被康熙放假养病了，因祸得福吧。 　　只是第二天，他亲哥又来了：“你的事情有结果了。” 　　“这么快？”小十四忍着口腔里舌头的不舒服，惊讶的看向四阿哥。 　　“皇阿玛亲自下令，能不快么？”四阿哥伸手摸了摸小十四的头：“你怎么这么不顺当呢？今年难道犯小人？” 　　“哥，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这莫名其妙的就被人针锋相对。”小十四也很想知道，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 　　结果四阿哥却跟他说了个事儿：“你知道卓泰么？” 　　“知道啊，我后头的那一桌，他跟文殊保不对付，哦，他是叔王的儿子。”小十四当然知道卓泰了。 　　卓泰是常宁的第五子，母亲是常宁的庶福晋萨克达氏，书萨纳之女。 　　生了对清额跟卓泰俩儿子。 　　四阿哥却告诉了他一个有点让人糟心的恭亲王府后院的龌龊事儿。 　　要说这俩人外家有啥权势，还真没有多大，常宁喜欢这个萨克达氏的年轻，吴氏的美貌，他本来是要进吴氏为庶福晋的，无奈吴氏的身份不合适，被当时的御史言官一顿喷，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换成了入府不久就生下了个儿子的萨克达氏为庶福晋。 　　两个人说白了都是常宁的心头好，只是俩人从入府开始斗到生儿子，一直这么斗来斗去，上次文殊保剃头，其实不是故意的，他的确是消息接到的晚了，为什么晚了呢？因为萨克达氏故意让人送晚了半天的时间，文殊保就剃头了。 　　吴氏也不简单，能以逆臣庶女的身份，跟满族出身的书萨纳之女萨克达氏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不落下风，可见她的手腕之高超。 　　但是萨克达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手伸到宫里头的尚书房。 　　以为压下了小十四，就能让她儿子卓泰成为那一帮小孩子们的领头羊？做梦呢！ 　　没有小十四，还有小十三，没有小十三，还有小十二呢！ 　　康熙旁的不多，儿子是真心不缺。 　　何况十二阿哥的养母乃是苏麻喇姑，生母定嫔万琉哈氏，万琉哈氏一族也不是吃素的，满人里哪一族出个皇子可不容易，尤其是康熙年间，这才第二任皇帝。 　　不像干隆年间，基本上皇子不值钱了。 　　康熙年间的皇子可是很值钱的存在，康熙对自己的儿子也很看重。 　　当初春常在算计十四阿哥，万琉哈氏一族想都没想就把她娘家给打压了下去，她的死活也没人在意，因为万琉哈氏一族已经有了一位皇子，不需要再多一个了，要是个公主也成，抚蒙之后也有个好亲戚，蒙古王公贵族都很有钱的。 　　这次是吴氏派人在萨克达氏耳边怂恿的，觉得如果儿子在尚书房里头拔了头筹，没了文殊保这个碍眼的小子在，还不入了万岁爷的眼？ 　　等到儿子有出息了，将来长大前程也就有了。 　　萨克达氏不去妄想卓泰能继承王府，毕竟常宁有儿子，而且是已经成年了的儿子。 　　常宁的第一个儿子，辅国将军永绶，康熙十年辛亥十一月十五日寅时生，母亲乃是继福晋马氏，马义仓之女；康熙二十五年丙寅闰四月十七日午时卒，年十六岁。 　　虽然前两个王妃没留下孩子，但是第三个王妃留下了啊！ 　　虽然早逝，可侧福晋舒舒觉罗氏那也是满洲贵女，生的儿子满都护身体好得很，而且前年指婚，去年成亲，乃是栋鄂氏，副都统罗满色之女。 　　如今已经怀有身孕，身体健康，太医都说了，是个男胎。 　　所以萨克达氏是争不过侧福晋的，她要的只是儿子长大之后，出府另过的时候，头上的头衔能高一些，因为按照规矩，这样的庶子也就是个镇国将军的爵位。 　　但是如果运作的好，也可以是个伯爵的爵位。 　　清初，尤其是康熙这个时代，爵位还不是那么严格。 　　等到了干隆时期，黄带子就泛滥成灾了，甚至有黄带子当街杀人不用偿命的事情发生。 　　“所以说，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呗？”小十四的确是觉得自己走了霉运。 　　“别这么说。”四阿哥嘴角抽了抽，自己的这个亲弟弟，自打去了尚书房就没好过呢。 　　“哥，明天我要去英华殿烧香磕头，还要去宝华殿，还有奉先殿。”小十四哭丧着脸：“听说京中还有那个道观啊，喇嘛寺？洋人的教堂啥的？我都去拜一拜吧！” 　　不管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汉人的还是满人的，都拜一拜，他就不信求遍满天神佛他还不能洗一洗这个霉运了。 　　“不要想着出门去玩儿，你太小了，等你过了十岁生辰，哥带你去京城走一走。”四阿哥笑了一下：“哥也是十岁之后，才自己带人出门去玩的。” 　　“哥你也出门玩过啊？”小十四简直不可置信。 　　他哥这么严肃的人，也会出去玩儿的吗？ 　　“你哥也是有好奇心的，而且京中这两年变化不大。”四阿哥喝了一口水杯里的东西：“是清水？” 　　“我喝茶睡不着觉。”小十四躺在那里摊开手脚：“又不想总是喝牛乳茶、羊奶。” 　　那东西一早一晚的喝可以，当水喝就有点过分了。 　　茶水喝不了，提神醒脑的效果，对旁人怎么样，小十四不知道，但是对他相当有效果。 　　尤其是还幼小的他。 　　“那就不喝了，白开水也挺好。”四阿哥放下杯子：“皇阿玛的处置下来了。” 　　“怎么样？” 　　“常宁王叔来求情了，不过卓泰以后也不能进宫了，而且皇阿玛不会给他指婚，他只能自己找个媳妇儿了，还有文殊保。”四阿哥道：“这就够他们俩难受的了，至于他们俩的额娘，自然有常宁王叔去处理，皇阿玛夺了常宁王叔最后的兵权。”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代表康熙已经不想再大用这位弟弟了。 　　恭亲王常宁还说不出别的话来。 　　他的两个儿子做得太过分了。 　　欺负人，都敢在皇宫内的尚书房，欺负皇帝的亲生儿子了。 　　小十四要是个没啥名堂和有力外家的皇子也就罢了，偏偏康熙早些年的女人，都是为了稳固地位，纳入宫中的各个满洲大族的女子，德妃就算是外家薄弱的了，可是德妃也有家学渊源，祖父曾经是御膳房总管大臣，父亲跟兄长也是有战功的人，自己肚子争气，生了两儿一女，大的成亲了，小的受宠爱，五公主在皇太后宫中养大。 　　康熙亲子，德妃幼儿，四阿哥的亲兄弟，皇太后也对十四阿哥关爱有加。 　　这一得罪，就得罪了一大片的人。 　　常宁可是经历过顺治朝的人，后宫的枕头风有多硬，他见过孝献皇后董鄂妃。 　　德妃能在后宫生养了三个孩子，还都养大了，手段能少了吗？ 　　何况十四爷这样的身份都能被欺负了，那不如十四爷的其他人呢？ 　　所以常宁连辩解都没有，就交出了仅剩的兵权，以后只能当个宗人府宗人令了。 　　“都这样了还能当宗人令，不就是因为皇阿玛身边没人吗？”四阿哥明显对这个处置结果不满意，他认为应该一撸到底才对。 　　“哥，你不能这么想，其实，皇阿玛让常宁王叔当宗人令，我觉得是王叔辛苦了。”十四阿哥却不这么想。 　　偏偏这个时候，康熙来了，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听人墙角，听别人的墙角尚且可以，听自己儿子的墙角，更加理直气壮了。 　　屋里哥俩儿浑然不知，小十四还振振有词呢：“我更觉得皇阿玛是故意让王叔去当宗人令的，嘿嘿嘿……。” 　　一阵坏笑声传出来。 　　“当宗人令多受人尊敬的一个官职啊？执掌宗人府，非有贤德大声望的人，当不了宗人令。”常宁要不是康熙的弟弟，也肯定当不了这个宗人令。 　　“那可不一定。”小十四摇头晃脑：“哥，你知道宗人府是干什么的吧？” 　　“这个不用你考我。”四阿哥捏了捏他的脸蛋子：“皇玛法在世的时候，顺治九年设宗人府，置宗令一人，亲王、郡王为之；左、右宗正，贝勒、贝子兼摄，各一人；左、右宗人，镇国公、辅国公及将军兼摄、后择贤，不以爵限，各一人。启心郎，觉罗一人，汉军二人，初制，秩视理事官，与府丞并为正官，始以满臣不谙汉语，议事令坐其中，后多缘以为奸。九年启心郎改视侍郎……。” 　　宗人府的官衔品级，四阿哥比十四阿哥可要知道得多多了。 　　“那哥你知道宗人令是干什么的吧？”小十四坏笑的声音更大了。 第057章 太医孙谦字行健 　　“宗人令是宗人府的主官。”四阿哥道：“宗人府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的事。凡是宗室陈述请求，替他们向皇帝报告，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这有什么好笑的？” 　　四阿哥是正人君子，还没想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窗户外面的康熙同样如此，他也没觉得那个宗人令有什么不对。 　　“哥，你可真是个实心眼儿的人！”十四阿哥乐出了声儿：“你想一下啊，咱们王叔跟皇阿玛平辈，不大不小吧？又不是最高辈分的那个，还没有皇阿玛那眼不见心不烦的身份，宗人令当上了，看似是挺风光的，但是你看看宗人令都要干什么？早上谁家的老人半夜里去了？上报到宗人府，要是个远亲还好，可多数都是咱们家的长辈老人，常宁王叔就得一身素服甚至是戴孝的去哭灵，起码得哭一会儿吧？出了这家办丧事的门；下午谁家生了个胖娃娃，洗三啊满月啊，你不去看看？上玉碟什么的，是吧？他就得换身衣服去舔着脸恭喜对方喜获麟儿！晚上呢？晚上谁家娶媳妇儿，纳侧福晋，他又得换一身衣服去上门喝喜酒，喜酒得高兴吧？这一天从早到晚，哭哭笑笑的，人都要精分了！” 　　要知道古代的婚礼跟现代不一样，现代人讲究不能过十二点，可是古代一定要在黄昏的时候举办婚礼。 　　要不怎么叫“成婚”呢，婚是黄昏的时候。 　　其实小十四也是才想明白，宗人令这活儿可不是人干的。 　　因为管的事情太多了，且满人人少啊，说起来都是亲戚，你能说不去吗？ 　　“不仅要去，还要搭一份礼物，还得合适，总不能送给新人的喜礼，早上出门拎着就去了挂满白帆孝布的人家吧？”堂堂恭亲王，出手太低也不好看。 　　四阿哥已经被弟弟这种神解释说的傻眼了好么？ 　　而外面窗下，康熙已经哭笑不得，他从来没有想过，常宁的宗人令是这么个干法儿。 　　细想想也是，他们兄弟三人的辈分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满人又人少，说起来都是亲戚，有个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找上宗人府。 　　虽然说满人丁口不多，可那是相对与汉人来说，真说起来也不少呢，一家一户出了点啥事儿，都要宗人府出面解决。 　　京中八旗尚且如此，其他地方的八旗更是。 　　三年一选秀，就够宗人府忙的了；再加上八旗不止是满八旗，还有蒙八旗和汉八旗。 　　事情肯定不少，他收了常宁的兵权，只是敲打他一下，而且这个宗人令，他都不想让他继续干下去了。 　　那两个女人无所谓，但是他的儿子却没有学会敬重皇权，敢挑衅皇子阿哥，真是该死。 　　倒是那个对清额看着不错。 　　额娘不好，不代表儿子不好。 　　就像是卫氏，她心思重，可是老八却是个好孩子，温润如玉。 　　小小年纪就有了君子之风。 　　“哥，皇阿玛是不是很生气啊？”小十四又问四阿哥。 　　“应该吧？你都吐血了。”四阿哥心里也不舒服。 　　“不是，小孩子女人们之间的事情，让皇阿玛烦心了。”小十四扫了一眼外面窗户下，映在窗户上的一角。 　　他这里不说令行禁止，可也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听他的窗下语，只可能是皇阿玛来了。 　　要是德妃额娘的话，就会看到头上的旗头。 　　“这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斗气之事，你还小，不懂那些，皇阿玛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常宁王叔也是知道的，再说了，后院女人就该安分守己，手伸的太长了也不好。”四阿哥却义正言辞的道：“牝鸡司晨，在我们大清可要不得，当年乌库妈妈那是迫不得已，皇玛法英年早逝，皇阿玛又冲龄登基，要是乌库妈妈不强硬起来，这宫里头还有咱们爱新觉罗家什么事儿啊！” 　　“弟弟知道了，哥，晚上吃个白肉血肠好不好？来点清酱油兑蒜泥。”小十四改了个话题，换成比较保险的饮食类。 　　“怎么想到吃那个？”四阿哥看了看他：“血肠挺好，补补血，对了，你嫂子给你拿的那个阿胶枣，每天也要吃一个。” 　　四福晋托人寻了上好的阿胶枣回来，进献给皇太后一份，又送了德妃和敏嫔各一份，自己留着吃一份，剩下的在知道小十四吐血之后，立刻就送了过来，给小十四一大份！ 　　“吃，每天都有吃的，一顿不落！”小十四赶紧说明：“大嬷嬷、孙嬷嬷跟马连英他们看的可严了。” 　　他没说他吐血回来之后，大嬷嬷跟马连英他们一副天塌下来了的表情。 　　女孩子们都哭了，所有人的眼泪差点把他给淹没！ 　　这几日养病期间，好么，汤汤水水的就没断过。 　　真是痛并快乐着的真实写照。 　　“大家都是关心爱护你。”四阿哥乐了：“皇玛么是不是也派人来看你了？” 　　“是啊！”小十四美滋滋的道：“还是皇玛么对我最好！” 　　“那是因为皇玛么给了你两个大金元宝压惊吧？”四阿哥太知道他这个弟弟的脾气了，就是最俗气的喜欢金银之物。 　　珠宝都没见他多喜欢，就是认钱。 　　他不知道，现代人基本上都这狗脾气。 　　而且清朝的金银比起纸币更有保存的价值。 　　哥俩儿开始侃大山，主要是小十四唧唧哌哌的说，四阿哥偶尔说两句，可见小十四的活泼，康熙也就放心的悄然离去。 　　这让外面所有知道康熙来了的人松了口气。 　　尤其是大嬷嬷她们，更怕十四爷一个嘴上没把门的，再把万岁爷给得罪了。 　　四阿哥晚上去接的十三阿哥来这里，哥仨准备吃个晚饭。 　　结果晚上的饭菜竟然是康熙御赐，不止有小十四想吃的白肉血肠，还有扒肘子、肉皮冻、烧鹿肉、红焖肉、白菜粉丝、烧野猪肉、烧黄羊肉、砂锅熊肉、小鸡炖蘑菇、猪肉炖粉条、炖酸菜、醋熘白菜、煨哈什蚂等。 　　平时吃三五道也就罢了，这次满桌子都是，小十四看着有些东北风味的纯·满族特色的饭菜，嘴角抽了抽。 　　满族菜的特点就是味道十分丰富，且厚重，尽管一些人不承认东北菜系，但从事实的角度去考虑，东北菜在原料、调料、烹饪技术等方面都有自己的特色。 　　满族菜是在东北菜的基础上，更加翻新花样，其实许多东北菜就是满族菜，原汁原味，没有变化。 　　小十三也来蹭饭，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欢唿一声：“四哥，吃饭了！小十四，快点动筷子。” 　　而四阿哥一看御赐的什么菜，就知道下午康熙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了。 　　用筷子虚空点了点小十四的脑袋：“你呀，你呀！” 　　小十四呲牙，十分狗腿的给他亲哥夹了一筷子的小鸡炖蘑菇：“哥，吃蘑菇，这可是关外长白山上的榛蘑。” 　　四阿哥吃了小十四献上来的殷勤。 　　吃过了晚饭，又出房门走了走，只是在院子里遛弯消食，就各自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小十四找了孙嬷嬷过来，比起大嬷嬷费莫氏，孙嬷嬷虽然犯过错误，可那不是她故意的，被十四爷叫来吩咐了一件小事儿。 　　孙嬷嬷拍着胸脯保证办好：“小爷放心吧，奴婢让奴婢的儿子去办，奴婢的丈夫是个老实的人，绝对不会问半句不该问的事儿。” 　　孙嬷嬷家里头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人了，丈夫在内务府里当个小吏，一家都是吃皇粮的包衣奴才。 　　他们家基本上不起火，连饭都是在内务府吃。 　　“好，那就托福给嬷嬷了。”小十四见孙嬷嬷麻利的告辞出去了，心里很得意。 　　用工不如用过。 　　孙嬷嬷经历了落水事件之后，不论是在主子面前还是奴才面前，都有了污点，永远都要被大嬷嬷费莫氏压一头。 　　但是能重新获得十四阿哥的看重，托付事情，是一个好的开始，代表十四阿哥还能信得过她，用得着她。 　　孙嬷嬷走了之后，大嬷嬷才进来：“小爷，该休息了。” 　　“大嬷嬷，你不吃醋吗？”小十四指了指孙嬷嬷走出去的背影：“孙嬷嬷腰板都直了。” 　　“她也没弯过腰板儿。”大嬷嬷乐了：“何况，小爷身边需要有几个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 　　同样，大嬷嬷也懂得这个用功不如用过的道理。 　　小十四一乐：“那还有件事情想要大嬷嬷帮忙，您在盛京有门路么？” 　　“奴婢的亲弟弟就在盛京将军府里头做事，是个副将。”大嬷嬷的话还挺惊人：“如今弟弟全家都在盛京那里，也没想过回京城。” 　　在盛京，一个副将基本上就是个大官儿了，而且清朝的时候，关外是禁止开发的，能在关外有庄子的基本上都是皇室宗亲们。 　　可是在京城里，一个副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了，这里的权贵云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发配宁古塔啦。 　　“那请大嬷嬷也帮小爷一个忙。”小十四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出来，递给大嬷嬷：“在盛京老家置办一套院子，两个铺子，做个小买卖，能养活一家人的就行。” 　　大嬷嬷莫名其妙：“小爷，您要养活谁啊？” 　　“一个天才！”小十四暂时不说：“不要告诉别人。” 　　“大嬷嬷知道了。”大嬷嬷把东西收了起来，小爷才七岁，其实已经很不凡了，要是十七岁，她都以为小爷要养女人了，但是养在盛京……是不是远了点？ 　　小十四不能不未雨绸缪，因为他舅舅派人捎来消息说，戴梓已经跟南怀仁顶了起来，为的是武器制造，还是火器。 　　他快被贬官了。 　　小十四养病半个月，那位太医来往数次，每日都要请脉，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小十四才知道这位太医姓孙，孙谦，孙行健，字是“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意思。 　　他是杏林世家，朝廷征辟来的儿科高手，为的就是负责小皇子们的身体健康。 　　这天一大一小，一个躺在炕上，一个半跪在那里诊脉，小十四打发走了其他人，孙太医一脸的生无可恋：“十四爷，您身体健康。” 　　“可是我头晕目眩！”小十四说话铿锵有力。 　　“您那是躺着懒得！”孙谦经过半个月的接触，他太知道这个十四阿哥了，简直是个妖孽，偏偏旁人还不觉得，他又不敢说出去。 　　“我四肢无力。” 　　“您多动动就好了。” 　　“我胸闷气短！”说着还咳嗽了两声。 　　“您说话底气十足，哪儿短了？除了你这五短的身材。” 　　“孙太医，您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小十四幽怨的很。 　　“臣刚认识您的时候，您还是活蹦乱跳的十四阿哥，可是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臣认为您依然活蹦乱跳，十四阿哥，臣就不明白了，您为什么非得要装病啊？”孙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位十四阿哥手段真的是简单粗暴，第一天单独诊脉之后，他就说了要自己给他将病情说的越重越好，最好能让他休息十天半个月的，要是不听他的话，就再次吐血给他看。 　　另一头却让自己的奶嬷嬷派人，给他家送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两匹绸缎和一百斤大米，一百斤猪肉。 　　说多不多，但是在京城居大不易的孙太医家里人看来，却是丰厚的礼物。 　　孙太医家里头就一个妻子，俩儿子一个女儿，家里住着简单的四合院，雇佣了俩老妈子洗洗涮涮，俩长工给他家干点杂活，他一个月的月俸是二十两银子，五十斤禄米。 　　在京中勉强混了一个温饱，他的额外收入来自给各个高门大户家的孩子看病，所得的诊费，红封，那才是收入的大头。 　　但是也没有谁家一给就是一百两银子的，孙谦当时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在宫里头当太医是个危险职业，一般来历不明的钱，收不得啊！ 　　偏偏还退不回去，因为钱花了，他妻子拿了这些钱，加上他们家的积蓄，跟房东买下了那栋四合院，以前他们家是租赁，现在是房主了。 　　绸缎也破开做了衣服，猪肉也下锅了，怎么还回去？ 　　何况来人的打扮是包衣的装束，只说是奉了贵人之命，给孙太医家送东西。 　　贵人排行十四……孙太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再让我休息两天么！”小十四是真的不想上学啊，尚书房上学简直是一种折磨，而且很多东西他都听不懂，教课的内容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行啊十四爷，您这明明健健康康的，臣可不敢给您开药吃。”孙谦是打定主意要给这位十四爷宣布痊愈了。 　　“别呀，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小十四不甘心。 　　正要耍赖的时候，康熙来了！ 第058章 父子谈断句 　　“商量什么？你这一休息就是半个月，课业都跟不上了吧？”康熙一进来就看到孙谦了：“孙太医，小十四怎么样了？” 　　孙谦无视十四阿哥的眼神，直接就下了诊断：“回万岁爷的话，十四阿哥身强体健，只要不再委屈受气，过了而立之年万事大吉。” 　　而立之年也就是二十岁，小时候做下得病，一般长大了就会随着身体的成长而自动痊愈，何况皇子阿哥养的精心啊，多少补品补不回来那一口血？ 　　小十四硬是忍着，没跟人说他舌头破了个口子。 　　索性宫里头养病也就那几样，他是吐血了，所以补血的汤汤水水很多，味道还不错，少油少盐，不然他就真的遭罪了。 　　几日就好了，后头吃吃喝喝根本没妨碍。 　　小十四蔫了：“皇阿玛金安。” 　　“你没事儿，朕就安了。”康熙打发走了孙谦，问小十四：“身上还舒服吗？” 　　“舒服的。”小十四点头。 　　没注意到康熙过来之后，把他抱了起来，然后把他横着放在了怀里：“那就好。” 　　然后就把小十四一翻，跟小乌龟似的，压着揍了一顿屁股！ 　　打的虽然响，可小十四目瞪口呆，没哭没闹，没觉得多疼。 　　他外表七岁，心理年龄三十七都有了，被人打屁股绝对不会哭，话说他长到七岁，还没有被人打过屁股。 　　德妃不会，四阿哥不会，康熙……这会儿打了。 　　康熙打了两下之后，发现这孩子啥动静都没有，这是打傻了？ 　　不由的把人翻过来，虎着脸，但是看小十四一副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样子，这股气就“噗”的一声，破了。 　　小十四还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屁股：“皇阿玛，你干什么呀？打我屁股？” 　　“你还说？”康熙气的啊，又拍了两下：“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吓唬你皇阿玛，装病吐血很有意思吗？” 　　康熙是谁啊？ 　　八岁登基，十六岁就除了鳌拜勤政，这一生，平三藩，收台湾，征伐葛尔丹。 　　当了多少年的皇帝，前朝后宫无数阴谋诡计他都见识过，小十四这样的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他当时是关心则乱，随后就察觉到了不对。 　　主要是他那一日赏赐过去的吃食，据说十四阿哥很喜欢，尤其是那道血肠白肉，那是要沾着蒜泥和酱油吃的东西，蒜泥不可能辣的人嘶嘶哈哈的，那又不是辣椒油。 　　可是四阿哥跟十三阿哥当时没注意，康熙的人却注意到了。 　　加上十四阿哥这活泼劲儿，根本不像是个吐血的孩子好么。 　　小孩子藏不住病，他根本就没病！ 　　康熙在儿子们的身边当然有眼线了，这是最名正言顺的事情。 　　太子的毓庆宫里头，上到太子的贴身宫女，下到扫地倒马桶的太监，那都是康熙亲自安排的人。 　　小十四没有太子那么得康熙看重，亲自安排人手照顾他，但是安排三五个人还是能办到的，康熙的耳目宫里哪儿都有。 　　一分析就知道小十四没事儿吐血玩儿。 　　而且肯定是咬破了舌头，不然吃东西的时候，嘶嘶哈哈的呢。 　　“儿子不是故意的！”小十四不管干什么，先认错再说：“当时也没有机会跟皇阿玛单独提一下，何况儿子都说了，自己没事儿。” 　　是这帮人太紧张了。 　　何况当时的情况，他说了有用吗？ 　　他皇阿玛当时的龙脸黑的咧！ 　　“那你就不能跟皇阿玛说实话吗？”康熙在意的是儿子的隐瞒。 　　“那个时候皇阿玛您的脸，比戏台上的包公都黑，儿子可不敢那个时候跟您开口。”小十四抬起胳膊自己翻身，然后出熘下康熙的怀抱，爬到康熙的背上，跟三四岁的时候一样，抱着康熙的脖子晃悠：“皇阿玛不要生气，儿子这次是气不过，那个什么梁生是个什么玩意儿？敢如此欺负儿子！何况当时那个卓泰想干什么儿子也不知道，但是儿子下意识的不想让他开口替儿子解围，好像儿子是个无知小儿似的，他再是常宁王叔的儿子，儿子还是您的儿子呢！” 　　他说的跟绕口令似的，想要绕晕康熙，可惜，康熙没晕。 　　“下次不许了，把你皇阿玛吓坏了。”看十四儿子跟自己如此亲近，又认错了的份上，康熙也就下了台阶，不跟他上纲上线了，而且他发现，上纲上线也没用，这小十四对他全然的坦白和依赖，让他没办法发脾气，也没办法继续揍他的小屁股了。 　　爷俩儿算是和解了，不过康熙还是要他十四儿子第二天去上课。 　　“皇阿玛，他们讲课，儿臣有听没有懂。”小十四道：“而且，每一个先生讲解的论语，断句都不一样，解释的方向也不同，为什么不统一一下说法呢？还有啊，一口气读下来，儿子都要憋气了。” 　　“讲解不同？”康熙想了想：“如何不同？” 　　“断句不同啊皇阿玛。”小十四激动的道：“第一个法喀先生，只是让诵读，背诵，熟记和书写，一口气下来，没断句！第二位孔先生，断句了，但是跟第三个先生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康熙看十四儿子貌似很激动的样子。 　　“皇阿玛，您知道，《论语》里的一句话”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吧？” 　　“知道，《论语·第八章 ·泰伯篇》。”康熙对论语绝对倒背如流。 　　“可是孔先生的断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意思就是可以让老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小十四瘪嘴：“这是愚民啊！但是都说读书方能启智，老百姓能有几个读书人？这什么道理么！” 　　其实这一句读源远流长，在解放初期，十年浩劫的时候，就用来攻击孔子。 　　小十四前世在福利院，副院长就是那个时期的受害者，本来书香世家，结果成了个黑五类的狗崽子了，每提起此事，副院长就耿耿于怀。 　　以至于小十四也对这句话，记忆深刻。 　　后来大了他还专门查过这句话啥意思。 　　“嗯？”康熙没想到他的十四儿子竟然如此聪慧，一个七岁的孩子，对《论语》的断句都能察觉到不妥。 　　“但是后来的先生又有了新的断句，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了。”小十四一摊手：“那么孔老夫子的整句话意思又变了，改成了诗、礼、乐这三样东西是教育民众的基础，一定要抓好，如果大家都掌握了诗礼乐，好，让他们自由发挥，如果老百姓们还玩不来这些东东，我们就要去教化他们，让他们知道和明白这些东西。又改成了需要大家开启民智了！” 　　康熙脸色有点奇怪。 　　“好么，这第二种解释才几天啊？第三种断句就来了，这次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了！”小十四吸了吸鼻子：“孔老夫子又成了自由先驱，这是要闹什么啊？这还没搞明白呢，第四种断句又来了，这次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呐！这种说法又不自由了。” 　　康熙的脸跟调色盘一样。 　　“这还不算完，第五种断句立刻出现了，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了。”小十四一摊手：“第六种更逗了，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到底是知，还是不知？” 　　康熙沉默不语。 　　“皇阿玛，您倒是吱一声啊？”小十四拍了拍他皇阿玛的胳膊：“儿子这困惑，实在是……对了，为什么他们不用一下标点符号呢？” 　　标点符号其实在宋朝就有了雏形，《宋史·何基传》称赞何基：“凡所读书，无不加标点。义显自明，有不待论说而自见。” 　　但是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重视，何况规范了。 　　再说只是一个雏形，大家运用的也不是很好。 　　“你可知道，为什么断句不同？”康熙问小十四。 　　“不知道啊！”小十四摇头：“就不能统一一下吗？到底是知，还是不知？民智到底是要启，还是不启？” 　　康熙觉得自己一个皇帝，跟一个七岁的童子讨论这个问题，有点疯狂，但是他还是很认真的跟十四儿子讨论了一下：“圣人之言，皆因自古而来，当时可没有断句这一说，而且《论语》是孔子的后代与他的学生们整理出来的，乃是孔子的一些学问，但是谁也不知道当时孔圣人是想要表达什么，所以这一般的时候，是不会教人断句的，更不会固定断句和释疑，因为谁也不能代表圣人，你明白了吗？” 　　“就算是不能代表圣人，但是圣人之后可以啊！”小十四歪着脑袋道：“再说了，孔圣人当年是什么情况？我大清又是什么世道？当年孔圣人也不是都对的。” 　　这话说的康熙瞪大了眼睛：“谁教你这些的？” 　　小破孩子什么话都敢说，连孔圣人都敢质疑了？ 　　“没人教儿子，儿子自己琢磨的，皇阿玛，儿子只跟您说了，连哥哥儿子都没说，就怕被哥哥教训，嘿嘿嘿……。”小十四装傻充愣。 　　“小十四啊，你很聪慧，但是要记得藏拙。”康熙难得叹了口气：“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跟旁人提起，对了，你说的标点符号，是什么？” 　　“就是这个，儿子拿给您看！”小十四蹦起来，跑去自己的书房，拿了一本册子过来，这是他要进学的时候，自己给自己写的一个标点符号运用手册。 　　不过这个时候不能说他未雨绸缪，只跟康熙解释：“儿子对断句混乱之后，参考了一下那个《宋史·何基传》，弄了这个出来。” 　　他不能说，他对《宋史·何基传》只是一时好奇，什么样的“基”还得用做“传”啊？ 　　康熙打开一看，竟然是各种标点符号的说明和运用。 　　不由得十分惊奇！ 　　“都是你弄得？” 　　“是啊，做个记号么。” 　　康熙看了半天才看完，发现这样的话，书籍上一些晦涩难懂的东西，的确是会明朗起来，尤其是用在书本上之后。 　　“可有跟旁人提过？”康熙合上小册子，问小十四。 　　“没有啊，就皇阿玛您知道。”小十四摇头：“我怕哥说我不务正业，不好好读书，连他都没敢告诉。” 　　很明显，小十四亲近自己，比自己的亲哥哥四阿哥还要亲。 　　康熙得意了，高兴了，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康熙的小心眼无处不在啊！ 　　“你可有想要什么赏赐的？”康熙又问小十四，但是他手里头却捏着小十四给的小册子，没送开，这是要了儿子的东西，拿去办正事。 　　但是也不能白要他十四儿子的东西。 　　“什么都可以吗？”小十四立刻就开心的咧开小嘴儿：“儿子可以每天晚到尚书房两个时辰吗？” 　　每日凌晨三点多起床，真的很折磨人。 　　哪怕头一天睡得再早，他也起不来啊！ 　　每天都挣扎在与被子和枕头的生死离别中。 　　康熙听了这个条件哭笑不得，抬起手来晃了晃手里头的小册子：“你这个小册子给皇阿玛，皇阿玛用来办正事，但是你这个小册子建功不少，可想好了？就这一次机会。” 　　“想好了，就要这个赏赐，可以吗？”小十四双手抱拳，眼巴巴的看着康熙。 　　康熙沉默了一下：“一个时辰吧，就说你身体不舒服，皇阿玛特许你比旁人晚到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是绝对不行的，一个时辰其实也够勉强，早上的早自习算是没小十四什么事儿了。 　　“皇阿玛万岁！”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吧，他实在是不想跟念经一样的念叨一百二十遍了，写还是可以忍受的，就当练习毛笔字了。 　　康熙看他这么开心，容易满足的份上，大手一挥：“皇阿玛也不白要你的小册子，再给你五百两金子。” 　　“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一声喊的特别响亮。 　　看来金子的魅力，古往今来，无处不在。 　　康熙皇帝甚至在这里用了一顿饭，跟他十四儿子聊天是一个非常愉快的过程，不过其他儿子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怎么想，那就不是小十四能知道的了。 　　但是等小十四回到尚书房，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康熙要编撰一部字典，要有断句和标点符号。 　　只是这主持的人选，在皇太子跟三阿哥之间，还没定下来谁领头。 第059章 皇太子 　　小十四是怎么知道的呢？ 　　因为此事在大朝会上闹起来了，叫大起儿之后，大阿哥跟皇太子就争着抢着要揽下这个活儿，三阿哥则是更积极的展现自己的文采。 　　四阿哥依然是太子那边的人，坚定不移。 　　五阿哥则是两不相帮，他只是想知道，理藩院用得着这个么？要是有了标点符号，是不是以后上奏折断句都要用得上？ 　　外文本来就不容易翻译，这下子有了标点符号，能好一点吧？ 　　大朝会上，那大喇叭的声音十分洪亮，小十四只是做了个雏形出来，他皇阿玛手下能人无数，这大喇叭已经是量产了，听说还给军中配备了许多。 　　用来喊话不能更方便了。 　　但是现在么，用来吵架了。 　　太子殿下风度翩翩的据理力争。 　　大阿哥却有点焦躁，他一个武夫跟皇太子挣这么一个编书的名头，太说不过去了。 　　期间三阿哥见缝插针。 　　小十三看的满头雾水，小十四却拉着他小声嘀咕：“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那哥三个也差不多。” 　　小十四的话，让小十三呲牙一乐：“我觉得大哥不该挣这个差事，他就不是能安静坐下来读书的人。” 　　“我觉得三哥最合适。”小十四直接就表明立场了。 　　小十三看了他好几眼：“我以为你会支持太子哥哥。” 　　毕竟，四哥是跟着太子哥哥的人，他们俩一个是嫡子，一个算是半个嫡子。 　　“太子哥哥，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啊！”小十四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样子。 　　不是他看不起太子殿下。 　　说实话，太子殿下的确是很优秀，只是太优秀了。 　　太子自小养在宫里，由康熙皇帝亲自抚养长大，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在学业上虽然有所成就，但是在人情世故上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因为包括康熙皇帝在内的人，都不停的在他耳边强调一点：你是储君。 　　储君是什么？ 　　国之储君！ 　　未来的君！ 　　他又是嫡皇后所出的嫡子！ 　　赫舍里氏对他全力的支持，皇帝对他的维护和器重，老师们对他的赞许和吹捧，大臣们希翼的目光，让太子从一开始就飘飘然了。 　　除了康熙这位阿玛，太子跟剩下的人总有那么点居高临下的态度，因为他有那个傲慢的底气。 　　这种情况，在现代有个特别有名的词汇，叫“捧杀”！ 　　还有一句俗话：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小十四不知道康熙对太子到底是不是实行“捧杀”策略，只是现在看来，他就觉得是“捧杀”。 　　不然的话，皇太子怎么会日此行事？ 　　明知道编书是个耗费很长时间才能见到成效的事情，还要跟三阿哥一争长短，还要跟大阿哥御前争先？ 　　皇太子要是什么事情都掺和一脚，皇帝就真的不在意？ 　　但是如果不想让太子当继承人，那就别给他那么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记得历史上记载，这位太子被两立两废之后，被封为理亲王，这封号可不怎么样，尤其是雍正帝继位之后将其改名为“允礽”，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幽死于紫禁城咸安宫，并非是电视里演的那种，被放出宫，在郑家庄那里安享晚年，出宫的是他的子孙后代们，即便是出宫，也跟圈养似的，走不出京郊六十里地。 　　理亲王享年五十一岁。 　　后被追封为和硕理亲王，葬于黄花山理亲王园寝，谥曰密。 　　这个谥号也不太好。 　　他是大清国，第一个皇太子，也是最后一个皇太子。 　　从雍正帝之后，便都是“秘密立储”，在最后揭盅开盖之前，谁也不知道，皇帝的立储诏书里，写的是哪位皇子的名字。 　　彻底绝了大清朝后头几代人夺嫡的可能性。 　　但是现在这位皇太子有了一种抢班夺权的意思。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看来九龙夺嫡马上就要上演了。 　　今日叫大起儿，此事没有结果，但是散朝之后，四阿哥却是走了过来，跟小十四说：“太子殿下晚上请你吃饭，压惊饭。” 　　都知道十四阿哥受了大委屈，都吐血了，这病愈之后，怎么着也得压压惊啊。 　　太子殿下这头一个请客，也说得过去。 　　但是在这个时候请客，还单独请小十四一个，小十四不信，就这么简单？ 　　小十四看着他亲哥：“哥你是认真的吗？” 　　“这叫什么话？”四阿哥将他的小帽子摘下来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单眼花翎都歪了，又给他戴上了：“放心，我陪着你一起去。” 　　他怎么会让弟弟一个人去？ 　　“哦，那下午下课了，我就去找哥你啦！”小十四蹦蹦哒哒的往外走，脑袋上的小帽子，单眼花翎一晃一晃：“跟太子哥哥说一声，要有我爱吃的白肉血肠，无骨鸡爪！” 　　“你还点上了菜了你！”四阿哥运气，太子请客，虽然宴无好宴，但是没听说谁点菜的，这要是让太子知道了，小十四还能有好么？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 　　太子还就过来了，还真听见了：“小十四爱吃的菜肴，孤当然准备了，让他放心来，饿不到他的小肚子。” 　　“让太子殿下见笑了，这孩子就是好吃，嘴刁得很，听说皇玛么都爱吃他让人弄得那个无骨鸡爪。”四阿哥赶紧把弟弟往吃货方面看齐：“在去尚书房的时候也要带着一堆吃的，不顺嘴的东西，一口都不沾。” 　　“孤自然知道，十四弟是个爱吃的小爷，哈哈……放心吧，晚上你带十四弟来就是。”皇太子今天没有达成所愿，但是也搅合了老大的好事儿，所以心情舒畅。 　　四阿哥一如既往的恭敬有加。 　　送走了皇太子，他才去办差。 　　小十四跟小十三散了朝就得去后头的尚书房，其实小十四可以休息一个时辰的，但是叫大起儿的时候，这一个时辰的懒觉时间也就没了。 　　只能认命的去尚书房熬时间。 　　他们十岁之前，讲的就是幼儿教程，除了一些幼时必读书本，就是背诵四书五经，不要求他们懂，但是要求他们要会背诵，默写和一些粗浅的释意。 　　据说等到他们过了八岁，就会学更高深的释疑和八股文章等等。 　　不要求他们能考个状元出来，但是一定要知道，明白这些道理。 　　不至于被以后的幕僚啊，师爷什么的给煳弄了。 　　小十四也因为自己以前学的跟这个不搭边儿，才会如此认真的读书，练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吃东西的时候，十三阿哥凑了过来：“晚上要去哪儿？” 　　“毓庆宫，太子哥哥要请客，给我压惊，你去不？”小十四没心没肺的问小十三：“有好吃的。” 　　“那我不去了，今天四哥没叫我，八成是不想我去，而且毓庆宫我去了也没用，太子哥哥的饭菜可不好吃，我怕吃了不消化。”十三阿哥一听说去毓庆宫就没兴趣了，要是去四哥的干西三所，还差不多。 　　“那行，你晚上去永和宫用膳吧，跟我额娘说一声啊！”小十四也没有真的要带十三阿哥去的意思，明摆着带去了太子爷会不高兴。 　　何必触那个霉头呢。 　　到了下午布库的时间，只有小十四趁机补眠了一下，等到放了学，他就带着人直奔他亲哥家了。 　　到了才知道，亲哥还没回来呢。 　　不过小十四一身衣服已经有些褶皱了，本人也没怎么梳洗，四福晋听说是要去毓庆宫赴宴，就提议：“在这里换一身衣服吧，正好嫂子新给你做了一身。” 　　如今开春了，虽然说天气还冷，但是穿着冬日的衣服，还是有些热，穿春装又有点凉，于是加厚春装就出现了。 　　四福晋给小十四就做了这么一套，尤其是在膝盖那里，缝了两片柔软的黑貂皮：“免得磨坏了膝盖。” 　　“谢谢嫂子！”小十四美滋滋的就换上了。 　　这一套衣服包括小靴子跟小瓜皮帽子。 　　脸也洗了，手也洗了，干干净净的一个小阿哥，站在那里神气活现的，看的四福晋都乐了：“再擦一点香脂吧！” 　　“啊？”十四阿哥一蹦跶：“嫂子，我不是女孩子。” 　　“谁说你是女孩子了？你是男孩子。”四福晋抓住他：“给你脸上擦一点润肤用的油脂，免得风吹过，皴了你的脸，细皮嫩肉的，春天最怕这个了。” 　　“可是不要带香气的，感觉好娘！”小十四自己每天早上洗完脸，会用一点他喝的牛奶或者羊奶拍一拍脸蛋子，奶里奶气的不要紧，风吹脸上，不会吹皴了就行。 　　“用你哥的就行，他的香脂是专门配置的，香味几乎没有。”四福晋马上就将四爷用的给拿了过来：“擦上薄薄的一层就行，你还小，一般用不上这东西。” 　　何况小孩儿用的那种特别制作的面脂，德母妃会给十四弟准备的。 　　其实德妃还真准备了，但是十四爷嫌弃那是“女人用的东西”，不肯擦，就每天用天然的牛奶或者羊奶擦一擦脸就行了。 　　仗着自己年纪小，皮肤嫩，根本不当一回事。 　　也幸好，他的牛奶羊奶很给力，因为他怕蛀牙，七岁开始，喝奶的时候就不让放糖跟蜂蜜之类的东西了。 　　十四弟擦好了小脸蛋，四阿哥也回来了，看到四福晋手里头的雕漆红盒子：“这是干什么？” 　　“十四弟刚放学回来那会儿，风尘仆仆的，妾就让人给十四弟换了一身衣服，洗漱一番，擦点爷的面脂，十四弟不要用妾的，说带香味的娘们兮兮，不男子汉呢。”四福晋笑着道：“爷不介意吧？” 　　“不介意。”四阿哥也乐了：“爷也换一身衣服，收拾一下，带十四弟去毓庆宫，晚膳你们自己用吧。” 　　“是，爷去换衣服吧，春华，去将爷的那一套新做的宝蓝色常服拿了给爷换上！”四福晋让身边的大宫女去伺候四爷更衣。 　　“是，福晋。”春华一蹲福，赶紧去伺候四阿哥洗漱更衣。 　　比起十四阿哥的洗漱简简单单，四阿哥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不止是洗漱，还拆开了辫子重新梳了一下。 　　小十四第一次看到他亲哥梳头，跑去看了半天，倒吸一口凉气：“哥你是个羊毛卷儿的头发啊！” 　　爱新觉罗家族有蒙古血统，他们的乌库妈妈，孝庄太皇太后就是纯正的蒙古女人。 　　但是好像他只发现亲哥哥是有那么一点蒙古人特征，表现在他亲哥轮廓上更深刻，头发也是卷曲的那种。 　　“你才知道啊？”四阿哥看他弟弟那傻样都乐了。 　　“是啊，以前你不是梳着辫子扣着帽子，就是一本正经的只给个背影，我上哪儿知道去？”十四阿哥吐槽：“这下子才知道，哥你这头发……这发型……哈哈哈……！” 　　半月头，散开来，简直是大杀器！ 　　尤其是这散开来的头发，是细细的羊毛卷儿，相当于后世的梨花烫了，烫一个这样的头发，起码三五百块。 　　四阿哥一脸黑线。 　　等他收拾妥当了，立刻拎着小十四去了毓庆宫。 　　小十四身边也跟了人，四阿哥身边倒是少，只有几个，小十四有二十多个，去不一定是非得去，但是一定要跟着他们十四爷。 　　毓庆宫是由长方形院落组成的建筑群，前后共四进。正门前星门，门内为第一进院落，有值房三座，西墙开阳曜门与斋宫相通。 　　过院北祥旭门为第二进院落，正殿惇本殿，东西配殿各三间。 　　再往里就没去了，四阿哥就带着他进了西配殿，原来这里是餐厅。 　　不过以前他倒是去参观过，就是不如现在金碧辉煌了，但是底子还在。 　　皇太子还没来，但是这里的桌椅板凳已经摆放好了，甚至连点心茶水都放好了，但是小十四的是花果茶，这个是果子晒干之后制成的茶，说是茶更像是泡着干果喝水的意思。 　　俩人刚入座没多久，皇太子就来了。 　　不是今天叫大起儿时候的朝服了，同样换了一身杏黄色的朝服，这是唯有皇太子能穿的颜色，其他的阿哥哪怕穿成红包都没问题，就是不能穿明黄色和杏黄色。 　　这是宫里的规矩。 　　而四阿哥一身宝蓝色的常服，看着就端静肃穆的很，小十四是一身宝红色的常服，看起来可爱又乖巧，像个年画娃娃。 第060章 没吃饱的饭 　　俩人见了礼，皇太子叫起之后，方才叙一叙兄弟之情。 　　其实皇太子都快而立之年了，跟四阿哥谈论的都是政务，是大计，是朝廷大事，跟一个七岁的娃娃，实在是没啥可说的，谈论吃的？ 　　皇太子并不是好口腹之欲的人。 　　再说他从小到大，什么没吃过没见过啊？ 　　这毓庆宫里头的宫女，八成都是宫女里头海选出来的头牌，才能挤进来伺候太子爷。 　　现在康熙还没有对太子爷的身边人动手，但是估计也快了，因为小十四进来的时候放，发现这里的奴才看似低眉顺眼，但是带着一股傲气，就像他们的主子一样。 　　过刚易折啊！ 　　太子爷太骄傲了，骄傲的过了头，真当这天下注定是他的了么？ 　　小十四心里想着事情，嘴上没闲着，喝了一大杯花果茶进肚子里，他从下午在四福晋那里更衣洗漱过后，还跑去放水出恭，空着肚子来的毓庆宫，喝一杯花果茶，勉强解渴了。 　　倒是皇太子看他那样，机灵中透着一股子天真，这样的小弟弟，他是不会防备的，反而会拉拢一二：“孤看十四弟饿了，让人摆膳吧！” 　　那边自然有人去传膳。 　　这边他们就坐上了餐桌，没办法，皇太子的餐厅那也是套间样式，而且还分里外间！ 　　他们刚才坐的就是客间，这是正式用膳的地方，里头还有专门为女眷们准备的用膳之地。 　　要不怎么说，紫禁城里房间多呢。 　　不止多，而且还很大。 　　等饭菜上来了，小十四吸熘了口水，到底是太子，待遇就是不一样。 　　这个时候外面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就连德妃那里也只是一些干菜。 　　可是皇太子这里呢？ 　　德妃那里有个菠菜汤，就挺不错了，人家皇太子这里有果仁菠菜。 　　德妃那里有个三鲜丸子就不错了，人家皇太子这里上了三鲜鱼翅。 　　这个时候他还能吃到蟹黄鲜菇！ 　　估计温汤间那边没少折腾，这可不是现代，有大棚，什么菜都能种出来。 　　另外，炒梅花北鹿丝、闷罐肉和葵花肉丸子，也很让小十四眼馋。 　　葵花肉丸子有点像是四喜丸子，小十四喜欢这个是因为这个个头够大，一个就能吃好多肉进肚子里。 　　三个人吃饭，却摆了三十六道菜出来。 　　小十四被狠狠的炫耀了一把，这么多好吃的，太子爷咋没吃胖呢？ 　　不等动筷子，康熙赏了菜过来，盐水肘花和红烧羊肉，以及一盘清蒸牛尾。 　　并非一席菜，而是三个儿子，一人一道，都是肉菜， 　　三个人谢了恩这才继续回到座位上，太子爷看着三道赏菜，皮笑肉不笑的道：“皇阿玛还真是惦记十四弟。” 　　“当然啦，皇阿玛也惦记太子哥哥的，小十四跟皇阿玛说过爱吃红烧羊肉啦，但是皇阿玛立刻就说，这道菜太子哥哥也爱吃，所以今天赏了过来。”小十四之所以记得，是因为有一次他跟康熙吃饭，康熙说了一嘴，他就记住了，其实这道菜，小十四也很爱吃。 　　宫里御厨的手艺，没的说。 　　羊肉肥美，酱汁浓郁，吃起来唇齿留香。 　　一共三十九道菜，三个人吃，绝对的豪华大餐。 　　小十四身边有人伺候，一个年纪挺大了的中年太监，给他夹菜都是一筷子一块肉，绝对不会像马福一样，一筷子能给他夹好几块肉进来。 　　虽然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他们明显是坐席么，就兄弟三个人，也没那么多规矩，皇太子让人给小十四布菜，问他：“喜欢吃什么，就让人夹给你。” 　　“是，太子哥哥。”小十四也不客气，就奔肉菜去，还是四阿哥看不过去，让人给他夹点青菜，其中的果仁菠菜味道不错。 　　只是正吃着呢，太子殿下突然就问了个问题：“叫大起儿的那个喇叭，是小十四你献给皇阿玛的吧？” 　　这件事情，在宫里头不是秘密，十四阿哥拖着东西去找万岁爷，还吓到了王嫔，使得小十五略微有些早产的意思，不过反正十五阿哥都生下来了，也没什么事儿。 　　就是过了这么久，太子爷才问起来，小十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依然用大大咧咧的态度点头：“是啊，因为弟弟听不清楚皇阿玛在大朝会上说的什么，御门听政感觉也只是虚应故事，所以还是要想个办法，能听见皇阿玛的话才行，就有了喇叭。” 　　太子爷只是笑了笑：“那标点符号呢？” 　　四阿哥看了看太子爷，又看了看小十四，眼中暗含担忧一闪而逝。 　　“太子哥哥也知道啦？”小十四知道四阿哥的意思，但是亲哥这个时候帮不上什么忙，他也乐意让人知道他大大咧咧的性格，故而一顿吐苦水，就跟当初和康熙说的差不多：“弟弟也整不明白那些先生都教的是什么？断句一人一个样式，不知道该听谁的才对，而且书本上也没有断句的东西，干脆就自己琢磨了一下，借鉴古人的智慧，自己再弄一下就成了。” 　　太子爷的微笑脸庞都要裂了！ 　　他以为小十四这么点儿大就知道争宠了，就知道给自己赚贤名了。 　　甚至怀疑是不是老四有了什么想法？这么多年这个好弟弟当得不错，要是反水他可就难看了。 　　可是后来发现皇阿玛没有要透露小十四的意思，而小十四这么点儿大，性格里就能看出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而且有些讨厌学习，不论文武，他都不太喜欢。 　　因为他查到今天小十四在布库的时候，又睡觉了。 　　平时读书倒是勤勉，可他偏偏跟皇阿玛求了个恩典，比别人晚到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他都在睡觉。 　　要知道皇阿玛轻易不许诺，尤其是无条件的恩典，更少。 　　这顿饭，小十四其实没吃够，因为吃得太少了，加上气氛也不对，他就吃了个七分饱，四阿哥就带着他跟太子爷告辞了。 　　出来之后，兄弟俩没敢说话，就这么默默地离开了毓庆宫，等到走了很远，四阿哥才摸摸小十四穿着的衣裳：“要人背着你回去吗？” 　　“去哥你那里吧，离你那里比较近。”这个时候天刚黑，各处都在点灯呢。 　　“行。”四阿哥就带着他回了干东三所。 　　四福晋他们已经用过晚膳了，四阿哥带着小十四到了他的外书房就坐：“今天你应对的不错。” 　　“哥，太子哥哥是什么意思？”小十四不懂了：“我才七岁而已，为什么要问我那些？” 　　太子爷问的问题看似普通实际上都很刁钻，是有很多解释的那种。 　　一个弄不好，太子爷恐怕就会厌恶他，甚至牵连到他亲哥在东宫的地位。 　　哪怕知道太子爷最后不能成事，但是眼下他还是储君，还是被人当成未来的大清皇帝看待的，康熙虽然有意捧杀，却不露痕迹。 　　“无事，你只是引人注目罢了，今日皇阿玛能赏菜，就是给你撑腰了。”四阿哥要比十四阿哥看的更透彻一些，皇阿玛要给十四撑腰，那对太子爷是个什么态度？是警告还是已经起了戒心？ 　　四阿哥觉得很心累。 　　小十四懵懂的点头，有点可怜他亲哥了。 　　说实话，四阿哥这个时候还是坚定的太子党，给自己的定位是当一位贤王，就像是福全伯王一样，将来一心一意辅佐太子爷。 　　可是他看得出来，以太子爷的心性，恐怕已经开始对亲哥有所不满了。 　　亲哥现在就是个有点愤青的性格，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那种，而太子爷就有点和光同尘的意思了。 　　因为跟大阿哥的各种不良竞争，使得一手好牌的太子爷，已经出现了焦躁。 　　不然也不会跟他一个七岁的孩子过不去。 　　兄弟俩说了半晌的话，天完全黑了下来，四福晋派人给他们俩送了宵夜，一人一碗的汤面，小厨房现做的，汤多面少，还有好几块牛肉片儿。 　　小十四也有些饿了，端起碗来吃的稀里哗啦且不说，连汤都喝了个干净，吃完一抹嘴：“还是嫂子心疼我，知道在那边吃不饱。” 　　“七分饱养生。”四阿哥抿嘴：“以后这种话不要乱说。” 　　“知道了，哥，天晚了，我回去了，你也去后头看看嫂子吧，替我问好，我就不去了。”后院毕竟是人家的内宅，这么晚了他就不去打扰了。 　　“行。”四阿哥让人给他掌灯，看着他被二十多个人护着，慢悠悠的走了，才转身，去了后院，找的福晋。 　　小十四熘熘达达的回到了自己的阿哥所，洗洗就睡了，第二天他倒是睡了个好觉，可是依然被挖起来，收拾妥当之后去了尚书房。 　　自从小十四喷血弄走了梁生之后，同学们对于十四阿哥就敬而远之，当他是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样的看待。 　　不过也真心佩服他，能把自己气吐血了，这得多大的气性啊？ 　　身边的人也把照顾十四阿哥当成己任，对他越发的体贴了，不过小十三的哈哈珠子里头有个包打听，趁着先生还没来，凑到俩阿哥爷跟前：“两位小主子，听说尚书房又要换老师了。” 　　“怎么回事儿？”小十三皱眉：“这个才来多久？” 　　“听说是翰林院要重新拟定各类书籍的断句，先生们都想去参与此项盛事。” 　　“所以就不想来尚书房耽误时间了？”小十四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文人这么喜欢修书。 　　“比起勘定圣人之言，尚书房的确不那么重要了。”小十三却看的很清楚：“那么，还有人来教课吗？” 　　“肯定有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了。” 　　结果今日自习，没有老师来。 　　第二天才知道，翰林们都去校订书籍断句，没人乐意耽误如此盛事，最后没办法，大家轮流来尚书房执勤，给孩子们上课，至于上课的品质，那就看孩子们的悟性了。 　　先生们走马灯一样的换，刚出了正月，康熙要去畅春园，结果不等小十四撒泼打滚的想跟着去园子里，蒙古那边就来了消息。 　　年前康熙南巡回来，就曾经密谕科尔沁土谢图亲王沙津遣人详约噶尔丹。 　　去年冬月里，葛尔丹率兵六千人，沿克鲁伦河而下，至河源处屯聚，于巴彦乌兰肆掠牲畜，并扬言“借俄罗斯鸟枪兵六万将大举内犯漠南”。 　　今年的战报上来，可把康熙气坏了，这是明目张胆的造反啊。 　　于是康熙决定三征葛尔丹。 　　这跟小十四没啥关系，但是康熙要御驾亲征，国事交给了太子爷这位储君，带走了大阿哥跟五阿哥。 　　留下三阿哥，任命他住持断句事宜。 　　留下四阿哥，辅佐太子爷监国。 　　康熙带了三十万大军，加上皇驾仪仗，起码四十万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小十四太小，只在干清门那里，跟十三一起给他们的皇阿玛送行，但是隔着挺远，没说上话，看来康熙是气坏了，葛尔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大清的权威，这让康熙怎么能忍受？ 　　且头两次都是灰头土脸的回来，葛尔丹虽然败了，可没弄死他，总在那里蹦来跳去的惹人厌。 　　送走了康熙之后，小十四美了！ 　　因为皇帝走了，就不用叫大起儿了，太子爷没有叫大起儿的权力。 　　也不用上朝御门听政，去尚书房的时间也比旁人晚了一个时辰，每日五点起床，七点上学，这才是正常的上学时间好么。 　　就是每日的先生换得勤快，还没有假期。 　　倒是养在德妃那里的小十五，已经会翻身，还会像小乌龟一样的爬动几下，小婴儿长得都很可爱，尤其是白白嫩嫩的小十五，长相上随了王嫔多一些，自打十五阿哥养在了德妃的永和宫，她就老实了。 　　别说对十四阿哥甩脸子，就是对着永和宫的总管太监都是笑脸相迎。 　　康熙对她的兴趣也就那样了，不过半个月后，王嫔又被诊出怀了身孕。 　　算是宫里头一个不大不小的喜事儿了，皇太后给康熙的家书里写了此事，还跟康熙说了小十四。 　　康熙不在宫里头，小十四感觉自己自由多了，经常跑去慈宁宫，跟皇太后她老人家凑到一起，这祖孙俩关系越处越好，还有五福晋，也是市场来看皇太后的，五阿哥不在，她必须替五阿哥尽孝。 　　倒是五公主，这几日有些郁郁寡欢，小十四背着人问她：“五姐姐，你怎么了？” 第061章 公主的烦恼 　　五公主看着十四弟，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可要吃蜜饯？” 　　“五姐姐，你这几日都不乐了，有什么烦恼心事，就算不跟皇玛么说，也可以跟弟弟说啊。”小十四对这位五姐姐其实是真的当成姐姐在相处，五姐姐看似柔弱时则是个坚强的女孩子。 　　“我已经快要到适婚的年纪了。”五公主看着幼弟，或许，小孩子不懂那些，跟他说一说，也不错。 　　她已经快要憋坏了。 　　小十四却笑了：“五姐姐放心，你必定会嫁给如意郎君。” 　　他可是知道，这位亲姐姐，会被册封为温宪公主，按照玉牒上的排行，是皇九女，即五公主。 　　温宪公主即为雍正帝的同母妹妹，也是康熙为数不多没有远嫁蒙古的女儿。 　　公主是在康熙二十二年生，康熙三十九年受封为和硕温宪公主，下嫁国舅之家、佟国维之孙舜安颜。 　　温宪自幼是被仁宪皇太后抚养长大的，深得祖母和皇父宠爱。 　　据说太后不想温宪公主远嫁蒙古，愣是让康熙在京中为她择了一门满洲贵族之家，必定要出身高贵的，谁家有康熙的外家，佟佳高贵？ 　　所以就选了佟佳舜安颜为女婿。 　　他不担心五姐姐的婚事，他只要对五姐姐用上防爆死就行了。 　　要知道，五姐姐出嫁二年之后就因为小小的一次中暑而亡故。 　　嫁得好，不代表就活得长。 　　“你瞎说什么呢！”五公主脸红了。 　　“哎呀，这事儿我也掺和不了多少，五姐姐，我劝你跟皇玛么聊聊天，老太太肯定也舍不得你远嫁的。”历史上可不是老太太说不许远嫁么。 　　哪怕是嫁去漠南的科尔沁，那也是够远的了。 　　哪儿有嫁在京城来的近，说进宫就进宫了。 　　也不知道五公主是怎么办到的，过了几日连德妃都话里话外的说五公主孝顺，比俩个儿子更贴心。 　　他就知道，他的亲姐姐，肯定不蠢。 　　康熙离开之后，宫里的宫务是四妃主持，这就方便了一些人消息递送，荣妃就接到了女儿荣宪公主的书信，荣宪公主有了身孕。 　　正好赶上德妃她们都在，荣妃十分高兴，其他三位娘娘也恭喜了她，并且各自拿了礼物出来，荣妃亲自派人叫三阿哥入宫，安排人手给公主送去。 　　“嫁过去几年了，终于有了好消息。”荣妃高兴女儿的喜事，更高兴的是，有了孩子就有了话语权。 　　起码能在部落里生活的很好。 　　德妃看到荣妃这样，回头就跟小十四感慨：“荣妃可算是放心了。” 　　就这么一个女儿，抚蒙之后几年都没好消息，如今终于怀上了，听说额驸也不错，跟公主感情好，但是也架不住公主一直没有喜讯啊。 　　“额娘，你吃这个焦熘丸子。”小十四让身边的人给德妃夹菜：“这个好吃。” 　　对着好吃的小儿子，德妃乐了，再看他吃的满脸汗：“明天换了衣服吧，这都开春了。” 　　“嗯，明天就换。”小十四最爱啃鸡爪子：“额娘，我是不是长高了？我看青莲给我做了新衣服。” 　　“小孩子长得快，你去年的衣服都穿不了了，变小了。”德妃看小儿子虎头虎脑的自己也开心，吃了儿子让人夹来的焦熘丸子，外焦里嫩，果然好吃。 　　小十四的衣服一做就是三五箱子，成套的那种，他是孩子长得快，有些衣服没上身呢就小了。 　　开春德妃给他做了一箱子，青莲做了一箱子，各八套。 　　四福晋给他做了一箱子，还有大福晋、三福晋各自做了两套衣服给他们几个小的，表示关心爱护幼弟的意思。 　　小十五已经可以翻身了，还能很麻利的翻滚，谁进来他都朝谁笑，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小十四也很喜欢这个小婴儿。 　　“等过几个月，就该坐着了。”德妃抱着十五阿哥，小家伙儿正在蹬蹬腿儿。 　　“是啊，等到会做了就该会站了，会站着了就该迈步走了。”小十四看小家伙儿好玩，摸摸小手小脚：“十五弟弟，我是你十四哥哥。” 　　小家伙儿咯咯笑，一点都不认生。 　　十四阿哥很满意，有了这个小家伙儿在，他不是宫里头最小的那个阿哥了。 　　晚上的时候，小十四给康熙写信了，开头就是“皇阿玛万安，儿子很想念您”这句话，其次就是说一说宫里的事情，尚书房的趣事儿，小十五怎么怎么样，还有皇太后一切安好等等，大概是离得远了，小十四也真的想念康熙这个阿玛，有些肉麻兮兮的话说不出口但是可以写在纸上，例如小十四看到春韭菜，就想到了三鲜馅的饺子，要是皇阿玛在的话，一起吃该多好？皇阿玛你那里有春韭菜吗？ 　　例如小十四看到东坡肉，就说后宫里的东坡肉，没有皇阿玛那里的块头大，他吃着都不过瘾，伺候的人也不会给他夹第四块。 　　然后信封口，夹在皇太后给康熙的家书盒子里，一起送去前线。 　　这件事情，没人知道，只有皇太后跟五公主帮忙，康熙也会写信给皇太后报平安，就像是普通人家的母子一样。 　　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他给小十四的回信，竟然也放在了给皇太后回信的盒子里，这东西都带着皇封，不会有人胆敢拆开看的，而且来往送信的都是专门的人。 　　说了要换春衫的，第二天小十四就换了春衫，跟十三一起去给皇太后请安问好，皇太后最喜欢看到活泼的小十四了，小十三又憨厚，五公主娇俏可人，几个孩子凑到一起，皇太后都能多吃半碗饭进去。 　　日子就这么一日一日的过去，五月，端午节刚过去，前线传来消息，西路军在大将军费扬古率领下，于昭莫多大败噶尔丹，歼灭其主力，噶尔丹率数十骑遁。 　　六月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噶尔丹部将丹济拉偷袭翁吉，企图劫夺军粮，被大军设伏，其大败而逃。 　　昭莫多战后，噶尔丹的处境十分困难，部众四散逃亡，他自己身边也没剩下多少人，偏偏就是不死，康熙跟他较劲上了。 　　此时伊犁河流域已为宿敌策妄阿拉布坦所控制，伏尔加河流域的土尔息特汗国阿玉奇汗与策妄阿拉布坦结成了反噶尔丹联盟，沙皇俄国视噶尔丹已成政治包袱而拒于接纳他入俄，回部、青海、哈萨克皆隔绝叛，因为清朝皇帝一怒，封锁了噶尔丹往青海、西藏去的道路。 　　可是葛尔丹就是不死，带着那么一些人，到处流窜，草原的广阔无边给了他们最自由的天地。 　　就是苦了清军，三四十万大军在前线，后头的粮草供给都是一个问题，太子爷跟四阿哥如今都忙的跟陀螺一样。 　　小十四已经有好几天没见到亲哥了。 　　倒是小十三，这几日因为敏嫔不舒服，小十三去侍疾了。 　　小十四也去看了几次，敏嫔好像是着凉，没当一回事，可是这么挺着挺着，就有些严重了。 　　这些都是康熙给小十四的回信里提的，他跟小十四说这些话，基本上都不会跟大臣们讲，但是可以跟小十四说。 　　随着信件一起回来的还有草原上的特产，什么牛肉干啊马肉干的，一大堆不说，还有各色奶制品，就连牛角小弓，蒙古弯刀，都给小十四张罗来好几把。 　　小十四高兴得很，分了小十三一些，甚至连马肉干都送给了敏嫔。 　　敏嫔有点咳嗽发烧，德妃就不让小十三跟小十四来了，十五阿哥也不许乳母抱出来玩耍，亲自照顾敏嫔，好几日敏嫔才转好，却依然咳嗽，小十四怀疑敏嫔是烧成了肺炎。 　　可是他不是大夫，无法确诊。 　　但是敏嫔能好起来也不错。 　　这仗一打就是一年，小十四越来越盼望他皇阿玛归来了。 　　可惜，信件从开春写到严冬，康熙也没有回来。 　　没了皇帝，整个皇宫都沉浸了起来，连过年都不热闹了。 　　而且皇帝不在，大家都是去皇太后宫里头过年，听戏啊，看曲儿，还有杂耍的，热闹是热闹，但是那是一种刻意的热闹。 　　年夜饭都是在自己额娘宫里头用的，没有额娘的就去太后宫里头蹭一顿。 　　当然，皇太子就代表康熙，留在了慈宁宫，皇太后的宫里吃的年夜饭。 　　过了年之后，大军还没回来，但是日子还得过，吃过了猪头肉，三月清明过后，前方来了消息，是喜讯！ 　　三月初，噶尔丹流窜到阿察阿木塔台地方，据说“噶尔丹所，有诺颜格隆阿喇儿拜，下有一百余”，噶尔丹“遣人约丹济拉，会于阿察阿木塔台”。 　　同时，荣宪公主那边来了喜讯，她生了个男孩儿！ 　　荣妃高兴的很，三阿哥又要找人带厚礼去草原上，很多人羡慕荣宪公主，尤其是布贵人兆佳氏。 　　她是和硕端静公主的亲生额娘，女儿从小长得漂亮，是难得的美女，长大后受封为和硕端静公主，同年十月嫁给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 　　可是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但是听说跟额驸很是琴瑟和鸣，此次康熙三征噶尔丹，乌梁罕氏噶尔臧也随军，战功彪炳。 　　布贵人托付三阿哥的人，给端静公主也送去了东西和信件。 　　三阿哥一个人也是送，两个人也是送，干脆一起送吧，连恭亲王府都给和硕纯禧公主送了东西和家书。 　　而四月初四，噶尔丹在科布多地区布颜图河边的阿察阿木塔台地方病亡。 　　但是汇报上说，是“仰药死”，也就是说，噶尔丹服药自杀了！ 　　这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康熙的郁闷可想而知。 　　兴冲冲带着三四十万大军去打仗，结果对手狐狸一样的狡猾，在草原上耽误了一年多时间，对手自己完蛋了！ 　　而且对手到底是自杀还是病逝，很有区别的，再怎么说，也是让皇帝三征的枭雄。 　　宫里头接到了这个消息当然高兴了，他们的说法就是噶尔丹畏惧天威，不敢引颈屠戮，就喝药自杀了。 　　反正人都死了，怎么吹嘘怎么来。 　　康熙虽然郁闷，但是这也算是胜利了，起码噶尔丹死掉了。 　　在草原上他就是蒙古人的老丈人，几个女儿那里都转悠了一圈儿，三四十万大军的威压不是白给的，蒙古女婿没有一个不对公主不好的，甚至，康熙直接将已经生产完，且孩子也健健康康的荣宪公主给顺带接进了京。 　　美其名曰：回京探亲。 　　连带着端静公主都有了不少赏赐，但是没让她回来，并且对乌梁罕氏噶尔臧敲打了一遍，因为公主嫁了过来快三年了，还没孩子。 　　公主已经十九岁了，快二十了。 　　吓的乌梁罕氏噶尔臧一个劲儿的磕头，不过康熙也不能太欺负了自己的女婿，女儿毕竟还要在蒙古生活。 　　等到大军回来，又是一番热闹，可惜，小十四太小了，去了也只是站在末尾，人矮，啥都看不到。 　　何况他们一大早出来迎接，然后就被送回尚书房读书了。 　　等到布库下课了，才被通知要去干清宫那里吃晚饭，嗯，这就相当于是庆功宴了。 　　下午三点放学，四点半宴席就开始，搞得小十四匆匆忙忙跟赶场似的，到了地方坐好，已经有人开始上菜了。 　　宫里的宴席就不是能吃饱的，不过小十四还小，没人跟他喝酒，比起旁人还需要应酬，他只要吃就行了。 　　吃过了之后，小十四就看旁人表演了，有吟诗赞美康熙旗开得胜的，也有作画的，展现的是大军回京的恢弘场面。 　　康熙着重表扬了太子爷，说他在京留守，十分用心，夸得太子爷脸都红了。 　　但是这种夸赞在小十四看来就有点刻意，有点捧太高了的意思，可怜太子爷还不觉得。 　　倒是他亲哥，只得到了几句勉励的话，夸奖就一句“差事办的不错”就完了。 　　幸好他亲哥也不在乎这个。 　　这头一天是庆功宴，第二天就是家宴了，小十四也第一次见到了和硕荣宪公主。 　　他名义上的大姐姐，荣妃所出，三阿哥的亲姐，一个蒙古妇人装扮的满族公主。 　　大概是刚生产完的关系，和硕荣宪公主可不瘦，穿的厚实蒙古贵妇装，再美的腰条也显示不出来。 　　但是对兄弟姐妹们都很大方，就连小十三跟小十四，都各自得了一把蒙古小弯刀，刀子锋利不说，刀鞘上镶嵌着红珊瑚和绿松石，十分华丽的造型，刀柄上还镶嵌了蓝宝石。 第062章 掉牙啦！ 　　弯刀没有开刃，但是绝对好刀。 　　小十四发现，德妃的头上戴了两件蒙古风格的首饰，而敏嫔的手上则带了蒙古风格的手镯子。 　　其他的妃嫔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两件应景的首饰，戴在身上，显得荣宪公主那身蒙古贵妇装，就不那么突兀了。 　　不过荣宪公主对兄弟姐妹们也就是面子情儿，打过招唿送过礼了，就完事了。 　　德妃她们一群后宫妃嫔当然不如荣妃这个亲生额娘重要了，正好敏嫔又病了，德妃干脆在永和宫照顾孩子跟病人。 　　不去凑热闹了。 　　荣宪公主倒是对三阿哥关心备至，还有荣妃的娘家马佳氏一族。 　　可惜，只热闹了几日，荣宪公主就要回蒙古了，送她走的时候，据说场面十分宏大，幸好小十四需要上学，不能去送行。 　　从头到脚，荣宪公主连句话都没跟他说过。 　　送走了荣宪公主，京中算是消停了一下，不再那么热闹了。 　　康熙也终于有机会，叫他十四儿子来陪他吃一顿晚膳，四点小十四就来了，康熙的晚膳是在五点半开始。 　　一年多没见，父子二人只在某些特别的宴会上匆匆看了彼此一眼，这会儿安静下来了，小十四就凑了过来，也没有见外的给康熙请安问好等等，而是坐在康熙身边，摸摸康熙的胳膊和脸：“皇阿玛都瘦了，也憔悴了许多，是不是还在生闷气？” 　　“你怎么知道你皇阿玛在生闷气？”康熙有些惊讶，很多人认为三征噶尔丹，对方死了他该高兴才是，作为敌人，他必须要高兴。 　　所以庆功宴要盛大，还要带女儿回娘家住个几日。 　　没人会不高兴，更没人觉得皇帝是在郁闷，生闷气。 　　“大家都说噶尔丹畏惧天威，不敢引颈屠戮，就喝药自杀了。”小十四摇头晃脑：“可是儿子觉得，他能成为皇阿玛您的敌人，肯定很强大，在身边就剩下几个随从的时候还能东山再起，凭什么就想不开喝药死了呢？儿子更认为他是得病死的，蒙古草原上可没有太医，也没有御药房，他死了，却让皇阿玛郁闷了，因为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话以后可别在外人面前说。”康熙十分欣慰，有个儿子跟他贴心。 　　父子俩在一起坐了半天，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十四说敏嫔娘娘病了，十三哥这几日着急的不得了。 　　康熙就说派御医去看看。 　　小十四又说了五姐姐的烦恼。 　　康熙也有些伤感：“女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皇阿玛只能尽量给她挑个好的。” 　　小十四没说不要五姐姐抚蒙，反正这件事情有皇太后跟额娘在，康熙也会同意的，就说了尚书房里的趣事，还说他们现在开始学别的了，不单单是论语。 　　四书五经都要粗浅的懂一些，然后开始写八股文，还有作诗。 　　他们十岁之后学的东西就更多了，今年小十四都八岁快九岁了。 　　父子二人聊天很闲适，晚上就在康熙这里吃了。 　　现在已经九月份，康熙连中秋都没能在宫里过，所以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冷了。 　　按照这个时候的传统习惯，皇帝每天有早、晚两膳，早膳多在卯正，有时推迟到辰正（早六时至八时前后），晚膳多在午、未（十二点至午后二点前后）。 　　两次正餐后，各加一顿小吃，如临时需要饮食，则随时传进。 　　到夏、秋两季，早、晚膳则要提早半个时辰。 　　清代皇帝用膳有固定时间，无固定地点。 　　吃饭的地点不固定，多在皇帝的寝宫或活动的地方。 　　而康熙把晚膳时间放到了五点之后，为的是等小十四来一起吃，今天下午他谁也没见，只让人准备好了几个锅子。 　　草原上来的牛羊兔子野鸡等等特产，做了一桌子菜。 　　炖锅不大，下头有炭火跟着加热，一直都是热乎的烫嘴的温度。 　　一锅羊肉炖萝卜，一锅草原野鸡炖蘑菇，一锅麻辣兔子炖白菜，一锅土豆炖牛尾骨。 　　还有手把羊肉，全是羊排骨啊，蘸料都是来自草原的韭菜花酱，搭配芝麻酱，精细的青盐，味道好极了！ 　　“这是从草原上带回来的牛羊肉，吃吧，尝尝草原上的味道。”康熙很喜欢看十四阿哥吃饭的样子，仿佛眼睛都在放光。 　　“皇阿玛，草原上也有野鸡的吗？”他以为森林里有野鸡，草原上也有？ 　　“有，还有草原牧民养鸡的，但是很少，草原太大了，养鸡的成本虽然不高，但是很容易被别的野兽吃掉，何况鸡下蛋是认窝的，而蒙古牧民是逐水草而居，没有定所。”康熙告诉他：“要么这些鸡养来吃，要么就是换钱，很少有人留着下蛋。” 　　“哦，那草原大么？儿子学了一句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小十四很是向往，以前去旅游的时候，都感觉草原好美，只不过那里多少都有了一些现代化的影子，这会儿的草原可是纯原生态，不知道有多漂亮。 　　“草原很大，如果你好好学习布库的话，皇阿玛下次去北巡，带你一个。”康熙看小十四抓着一根羊肋骨，油乎乎的小嘴儿，偏偏说着如此优美的诗句，真是，太可爱了。 　　“皇阿玛金口玉言啊！”小十四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灿烂的闪瞎人眼。 　　“但是你要学会骑马。”康熙却开出了条件：“我大清的皇子阿哥可不是格格，去草原北巡的时候，不管是谁，都是骑马走的，朕偶尔也会骑马，在草原上策马扬鞭的美好，你去了就知道了。” 　　其实还有一点，这也是展现满洲儿郎勇武的一种方式。 　　蒙古人就敬佩强者，能人。 　　他们的是非观念很单薄，同时也很现实。 　　康熙能把蒙古各个部落弄成一盘蛋炒饭，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很多蒙古人还怀念元朝时期，蒙古盟国那庞大的疆域。 　　“骑马？那我得好好练一练骑术了。”小十四赶紧咬了一口肉骨头，这羊肉肥而不腻，一咬一包水似的，太好吃了！ 　　“这次回来有不少好马苗子，朕让人送给你两匹，送给小十三两匹。”这俩孩子也该学一学骑射功夫了，这会儿都大了，打基础正好。 　　满桌子美味佳肴，还有那牛尾骨，小十四是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块最大的给康熙，自己拿了第二大的放到碗里：“谢皇阿玛赏赐，皇阿玛，我们一起吃。” 　　“好，我们一起吃。”康熙乐了，他刚吃了一口，就看正啃着骨头摇头晃脑的十四儿子突然停了下来，一脸的不可置信的样子。 　　“怎么了？”康熙疑惑的看向小十四，他倒是没怀疑饭菜，这一桌饭菜没经过十个人验毒，也经过八个人试吃了，绝对没问题才会端上来。 　　小十四眼泪都下来了，慢吞吞的张开嘴，把肉骨头从嘴里拿了出来，上头镶嵌着一个略带血丝的小乳牙。 　　他掉牙了！ 　　这颗牙好端端的说掉就掉了。 　　“掉牙了啊！”康熙舒了口气：“那就别吃硬的东西了，喝大骨头汤，哦，李德全，派人去说一声，小十四禁一年的甜食，这换牙可不能马虎。” 　　小十四更生无可恋了，连甜品都给禁止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不能啃肉骨头了，不能吃甜点了，他还能有什么爱好？ 　　康熙憋笑着让人给小十四盛了骨头汤，还让人去做了鸡蛋羹：“乖，先吃这个吧。” 　　小十四抿嘴，不吭声。 　　他越是这样，康熙越是想要逗他说话：“小十四啊，张嘴让皇阿玛看看啊！” 　　小十四连肉骨头都不要了，双手捂着嘴巴：“呜呜呜！” 　　我不要！ 　　掉了的是大门牙，他知道的，现在他肯定特像宋丹丹老师那经典造型。 　　才不要张嘴，说话会漏风！ 　　康熙哄了好几句，小十四才张嘴让他看了一眼，然后叫了一句“慌啊嘛”，说话果然漏风。 　　康熙心情愉悦，送了小十四很多东西，然后把十四儿子打发走了，自己乐了半天，心情好了太多了。 　　他是心情好了，小十四心情不美了。 　　第二天上课，甚至拒绝回答老师的提问，被老师告到了康熙那里，康熙却大度的让老师不要提问小十四。 　　这个口谕有点让先生们莫名其妙。 　　甚至那位孔先生还据理力争：“万岁爷，十四阿哥虽然年幼，但其聪慧，又好读书习字，怎可区别对待？” 　　“朕的儿子朕知道，他当然聪明了。”康熙不可能说是因为十四儿子掉了个门牙，说话漏风，所以那小孩儿拒绝回答老师的问题，甚至这两日已经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这跟以往的小十四可不一样：“他不想说话就不要勉强他了，反正他都懂你们教导的东西就行了。” 　　孔先生还说了两句，但是康熙打定主意，不能让十四儿子太没面子。 　　不过，孔先生也是为了十四好，最后康熙还赏赐了孔先生一百两银子，二十匹布料。 　　赏的孔先生莫名其妙。 　　四阿哥也是莫名其妙，因为小十四突然就闭嘴不说话了。 　　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去永和宫求见德妃，德妃捂嘴乐：“你十四弟掉牙了。” 　　四阿哥：“……竟然是这样！” 　　这事儿瞒不了太久，很快就有人发下了小十四的不同，尤其是十阿哥，促狭的很，一下课就跑来逗弄小十四。 　　“十四啊，来，叫十哥听听？”十阿哥围着小十四团团转。 　　“覅哥，泥真挑言！”小十四说话漏风，他想说的是“十哥，你真讨厌”，结果一张嘴，漏风了。 　　结果十阿哥听了这话，笑的震天响。 　　小十四都无语了，十三阿哥安慰他：“没事的，谁都有掉牙的时候，我不也掉牙了吗？” 　　小十四白了他一眼，十三阿哥掉牙那也是掉的后槽牙，除了吃饭不要用后槽牙碾压外，其他的啥事儿没有，同样被禁了甜食，可是十三阿哥吃喝不愁，说话也不会漏风。 　　可怜同人不同命，小十四掉牙就被当成珍稀动物一样的逗弄，小十三掉牙啥事儿没有，德妃给小十四做的漱口用的东西，也给小十三一份。 　　敏嫔生病的时候，康熙去看了几次，这病就神奇的好了！ 　　有后宫女人嘀嘀咕咕，说敏嫔是借病邀宠，可实际上在康熙回来之前，敏嫔就时不时的病上了一场，还没养好呢，要不是德妃照顾得好，敏嫔早就病死了。 　　后宫从来不缺病逝的妃嫔。 　　但是从来没有自杀的妃嫔！ 　　因为皇宫里的妃嫔自戕是“欺君之罪”，死了也要连累九族的那种。 　　小十四在十月份他哥生日的时候，又掉了一颗牙，大门牙！ 　　这回是彻底成了瘪嘴老太太，小十四都不爱出门了，就是去慈宁宫勤快一点，因为皇太后的牙齿也不是很好，俩人都瘪嘴。 　　老太太就护着他：“都不许笑话我们没牙齿瘪嘴的，将来小十四肯定会有一口好牙。” 　　“嗯嗯！”小十四努力点头，并且把自己掉了的大门牙，埋在了慈宁宫的门槛底下，据说这样牙齿长得好。 　　皇太后也乐的让他埋。 　　康熙知道了摇头笑了笑：“小十四倒是有心。” 　　去蒙古没带皇太后，老太太其实心里闹别扭呢，但是又不说出来，有个孩子哄一哄老人家也不错，下次带皇太后回去看看吧。 　　小十四的牙齿掉落的很齐全，年前就掉的差不多了，还有新生的牙齿白白的看着可结实了，他没少喝汤。 　　都快过年了，腊八粥都喝完了，就在这个时候，他亲舅舅给他捎来了消息，他一直关注的戴梓，被贬官了！ 　　或者说，被去官流放，全家无一幸免，都流放到关外去。 　　连年都不让在京里头过了，直接流放走人。 　　戴家没什么亲戚，一家六口人，家资也不丰厚，这一被流放，家产低价处理了之后，也就够路上打点之用。 　　“陈弘勋者，张献忠养子，投诚得官，向梓索诈，互殴构讼。忌者中以蜚语，褫职，徙关东。”这就是戴梓的罪状判词。 　　而且戴梓获罪的理由十分强大：私通东洋。 　　历史上的戴梓被流放盛京，艰苦的生活了三十多年，哪怕后来大赦了，也没能返京，反而困顿交加，饥寒交迫，受尽苦难。 　　小十四一握拳，绝对不能浪费这个天才！ 第063章 戴梓 　　戴家已经收拾妥当行囊，一家人恓惶的很，戴梓脸色也不好看，虽然说流放，但是没给他们全家戴枷锁，拴绳子。 　　但是家里的东西都减价处理了，房子都没留下，这才换得官差们网开一面。 　　就是兜里头钱不多了，这大冬天的还要走着去盛京，而且要在年前到达那里。 　　一家人被押送出了京城大门，戴梓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就是担心自己的孩子。 　　戴梓有四个儿子，都是他的妻子生的，他没有纳妾，大儿子今年九岁，二儿子七岁，三儿子五岁，小儿子只有三岁。 　　两年一个儿子。 　　去年的他，意气风发。 　　成功制造出“冲天炮”（又称“子母炮”），该炮威力巨大、锐不可当，被康熙封为“威远将军”，后在平定噶尔丹叛乱的昭莫多之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此炮发射时，“子在母腹，母送子出，从天而降，片片碎裂，锐不可当”。 　　他只用了八天就发明了子母炮啊！ 　　何等的天才！ 　　连万岁爷都赏赐了他双眼花翎的殊荣。 　　可是自己的才华遭到同事的妒忌，加上为人刚正不阿，敢言人过，在朝中也得罪不少人，而他在“冲天炮”一事上更是让南怀仁在康熙面前大大的丢了脸面，埋下了祸根。 　　此次事发，没有一人为他求情，他也没有钱财疏通关系。 　　走出了京城大门之后，戴梓背着三儿子，妻子抱着四儿子，大儿子跟二儿子亦步亦趋的跟着，全家背着的行囊里是棉被和少数衣物。 　　不过过了京城东门的十里亭之后，竟然有两辆马车停在路面，押解他们的差役莫名其妙，那是那两辆马车上的人却出示了一下牌子，是内务府的人！ 　　差役算什么？尤其是押解犯人去盛京这种活儿，路远且没有油水，加上要过年了，大冬天的出这个差，纯粹是找罪受呢。 　　就戴梓媳妇儿的样子，也不是啥倾城倾国的美女，更不是黄花大闺女，胖墩墩的又是个妇人，几个差役还不至于饥不择食的占她便宜。 　　戴梓看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见过戴先生。” 　　戴先生？ 　　戴梓自认为自己记忆力还好，但是貌似没有跟眼前之人打过交道，或者是自己忘了？ 　　“戴先生勿惊，小人是奉家主之命，送先生一程的，这里有两辆车，车把式都是盛京来的，一辆车承载先生一家，一辆车给差役们坐，沿途有车把式打点，无须担心。”来人十分有礼貌，还给他塞了个包袱，里头是一些散碎银两和吃的肉干。 　　“你家主人是？”戴梓不知道是谁，还会在这个时候，伸出援手。 　　“我家主人您日后便知，早点上路，过年之前可得到盛京。”那人说完话就走了，留下四个车把式，以及押送他全家的五个差役。 　　本来四个差役加一个差头儿对此差事心不甘情不愿，甚至都想路上不顾孩童年幼，赶紧到达盛京，过年可不想在路上过。 　　谁知道竟然有马车坐，而且还是内务府人家。 　　姓戴的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而且脾气不好，名声也不怎么样，竟然还有人来送他离开京城。 　　那差头儿就变了个态度：“戴先生，您看？” 　　能坐车，谁乐意走着啊？而且年前到达盛京，一天起码要走三十里地。 　　错过了投宿的地方，这冰天雪地的还不得冻死人啊？ 　　“上车！”戴梓一咬牙，他都获罪之身了，能坐车去盛京，总比妻儿走着去强。 　　于是一行人上了车，车把式赶车就走。 　　一路上虽然冷，但是车把式安排的很好，在驿站入住也是花了钱的，走走停停，甚至遇到了风雪，耽搁在驿站两天才启程。 　　好歹赶在了小年之前到了盛京，进了盛京城之后，车把式就回家了。 　　他们一家六口人跟着差头儿去交接一下，证明他们到了盛京，流放就结束了。 　　可是一家六口出了衙门之后，举目无亲，兜里就剩下不到二十两银子了，在这个要过年的时候。 　　“老爷。”戴夫人看向戴梓：“可要先租赁个地方落脚？” 　　盛京的物价比起京城来要低很多，她还有藏起来的金镯子一对儿，起码过个年没问题。 　　“请问可是京里来的戴梓，戴先生全家？”这个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现了。 　　“是。”戴梓应声。 　　“戴先生您好，小的孙贵，来接先生太太和少爷们回家。”孙贵是个麻利的人，立刻就请安问好说明来意：“请老爷跟小的回去吧。” 　　“你是？”戴梓更莫名其妙了，京中他有认识的人不假，但是盛京可不熟悉啊。 　　“是我家老爷让小的来接您的。”孙贵道：“请。” 　　戴梓跟妻子对视一眼，反正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去吧！ 　　夫妻俩带着孩子，走到了衙门口对面的街道上。 　　这里的街道比较繁华，都是店铺，而店铺后头的胡同则是住家，他们就在其中一个院子门口停了下来，孙贵推开大门：“请进。” 　　戴梓夫妻俩带着孩子进了门，孙贵就给了他们三张纸。 　　一张是这里的房契，写的是戴梓的名字；两张是牵头那条街上的两个铺子的房契，写的是戴夫人的名字，并且是嫁妆。 　　这就说得过去了。 　　孙贵把人送来就走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忙，这临近年关，街上行人匆匆。 　　戴梓夫妻俩将这个宅子看了个遍，宅子是很大的三进，左右各有两个跨院，他四个儿子，将来长大了一人一个成亲用正好。 　　另外的两个铺子，他跟妻子都不是善于经营之辈，租赁出去，一年得个百八十两银子，勉强够全家吃用。 　　“老爷。”戴夫人眼眶红了：“不知道是哪位贵人？” 　　“我也不清楚。”这一路上走来，多亏了那位贵人派的人相助，走到这里之后，以为要流落街头了，谁知道还有了房子。 　　“收拾一下，先住下来再说。”戴梓一抹脸，把孩子们都放到了主屋里，然后才发现，主屋这里已经烧过炕了，暖暖唿唿的，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松了口气。 　　且这里的东西十分齐全。 　　其实是按照小十四的吩咐，要能“拎包入住”那种。 　　所以这里不仅烧了热炕头，还有家具摆件，被褥枕头，连柴房里都放满了木柴，还有角落里堆满了木炭。 　　厨房里的水缸都是满的，这里还有一口深水井。 　　刚把孩子们安顿好，外面就有人敲门了，戴夫人一惊，有些惊慌失措的看向戴梓。 　　戴梓穿着破旧的衣服去开门，来人同样是陌生人。 　　“可是戴梓，戴先生？”那人应该是个武将，膀大腰圆，有些凶煞之气。 　　“正是在下。”戴梓眨了眨眼睛，他倒是跟武将们谈得来，无奈的是，盛京的武将们一般都是满人担任。 　　他跟这边没认识的啊。 　　“请问您是？”他不得不问个清楚。 　　因为这人身后跟着很多人！ 　　“我是盛京留守副将，费莫玉柱。”费莫玉柱一抱拳：“您叫我玉柱就行了。或者费莫副将都可以。” 　　“费莫将军。”戴梓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叫什么副将啊？直接喊将军就是了。 　　盛京留守大将军麾下有四个留守将军，八个留守副将。 　　不是最高层的军权人物也差不多了。 　　“戴先生客气。”费莫玉柱十分大方的自己进了门，一招手：“都进来吧！” 　　然后就在戴梓目瞪口呆之下，进来了十几个人，直奔厨房而去。 　　他们家厨房大，干净是干净，水缸也是满的，但是厨房里的面缸和米缸却是空的，这会儿可倒好，哗啦啦都给填满了。 　　还有人扛了半扇猪肉进来，两头宰杀好了的羊，皮都剥干净了，直接剁吧剁吧就能下锅的那种。 　　还有一大麻袋的干菜，两坛子咸菜，一坛盐巴等等，瞬间就把厨房填满了。 　　门外的房檐下也挂上了咸腊肉，冻肉等等，一下子就有了足够过年的东西。 　　还有一房下人，卖身契都给了戴梓：“这是老巴子一家，他们都是老实人，老巴子会赶车，养马，当个门房都没问题，他俩儿子也都十几岁了，还有他媳妇儿手艺不错，能做饭，俩闺女帮忙收拾洗涮的都行。” 　　这一家六口人，是费莫家的家生子，安全可靠。 　　“人就不用了，我这里自己能收拾。”家里也没什么活儿，戴梓拒绝用外人：“再不济，就雇佣两位老妈子帮忙洗洗涮涮就是了。” 　　费莫玉柱见他不收，也不强给：“那行，这些东西你看着用，每个月还会有一百斤米面，两只羊或者半扇猪肉，这是贵人给你的安家费用。” 　　他又给了戴梓五百两银子的银票，是盛京连城钱庄开出来的银票，在那里就能兑换银子。 　　五百两，足够他们一家生活的美好了。 　　“费莫将军，请问到底是哪位贵人如此热心肠？”戴梓实在忍不住了。 　　这要不弄个清楚明白，他真的安心不了。 　　“说实话，本将军也不知道。”费莫玉柱却摇头：“只是京中家姐让本将如此办理，一切交代都是贵人吩咐，家姐以家书的形式指点的，根本不知道是哪位贵人，家姐也是内务府的嬷嬷。” 　　费莫玉柱跟姐姐感情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费莫玉柱还给了戴梓一个盛京小粮庄子的田契：“这是给您的嚼谷，每年产的粮食足够您全家吃的了，庄子不大，也不显眼。” 　　有房子，有田地还有铺子，花销跟粮食都有了，可以说，这等于是另外置办了一份家业给戴梓，比他原来的家产都丰厚。 　　原来家里头可没有五百两银票的存款。 　　“这？”但是戴梓没想到，对方连真实姓名都没有透露，而且能安排得如此妥帖，可见对方的身份必定不凡。 　　“如果您想回报贵人，贵人说就去隔壁的院落里看看。”其实费莫玉柱也很不理解，为什么姐姐让他把隔壁的院落买下来，那里不大，也就二进而已，但是全部改成了一个小型工坊，像是铁匠铺又不是，里头还有单独存放火药的地方，量不大，但是要求很严格，周围五丈之内没有人家，那还是一个单独的院落，不过比较偏僻。 　　戴梓想了想：“请把钥匙给我，我……过会儿去看看。” 　　这种一头雾水的遭遇，戴梓也有些头晕。 　　“可以。”费莫玉柱好说话。 　　东西都放置妥当了，费莫玉柱还留了自己的名帖给他以防万一，有事情就去费莫府上说一声，他连口热水都没喝就走了，家里也一大堆的事情呢。 　　倒是戴夫人，知道这个时候恐怕雇不到人做工，就自己去厨房，发现米面都是现成的，甚至连猪排骨都有一大盆，还有干菜也泡了一些，直接下锅炖一下就行了，连大酱都有一坛子之多。 　　戴夫人三下五除二的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算是给家里热锅灶了。 　　甚至还有一条大鲤鱼。 　　全家一路上走的并不容易，关键是孩子还小，就怕病了，可没地方找大夫。 　　如今全家能安稳地坐在热炕上吃口饭，有鱼有肉还有大白米饭，再也没有比什么一家六口人都齐全更好的事情了。 　　只是两口子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一直到三天之后，家里安顿好了，戴梓去就去了东北角的小院子。 　　打开门之后进去，关上门，一进院落很正常人家的样子，二进却是个微型工坊。 　　是戴梓熟悉的各种物品，还有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让他好好地研究热武器，别浪费自己的天赋，还给他提供了一些花样别致的火铳的图纸，而且说了此事保密。 　　戴梓的心，跳的更快了！ 　　这位贵人竟然如此重视他，并且知道他所擅长的武器方向，何况，那给的图纸，比他在工部弄的还要简便不少，威力么，他没试过不好说，但是……他觉得应该不小。 　　再加上，他认出这信纸，乃是上上等的薛涛纸，上头的墨香，乃是进贡给大内使用的京墨的味道。 　　贵人出身绝对高！ 　　本来已经颓废的戴梓，眼睛里迸发出来惊人的光彩。 第064章 郭络罗·明敏 　　又是一年春来到。 　　过了年小十四就九岁了，门牙长出来一半，他还是沉默寡言的很，宫里过年还是热闹的，这次有了康熙在，热闹就更多了，而且明年该选秀了。 　　而且过年能收到不少钱，康熙这次大手笔的给了他十四儿子二百两金子。 　　大概是康熙对十四越来越优待了，太子殿下跟大阿哥都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小十四。 　　这大过年的，正月初九又是小十四的生辰，结果他过生辰的时候，大阿哥送的贺礼就是一百两金子，十个十两一个的金锞子。 　　太子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送了他一百两金子，跟大阿哥的一样。 　　三阿哥送的就比较普通了，送给了小十四一套正儿八经的文房四宝，不是小孩子用的那种，是大人用的，正常的文房四宝，就是做的比较精致，据说是前朝遗物，明代的呢。 　　四阿哥送了他一套四书五经，其他人也各有表示，十三阿哥送了他十斤猪肉脯。 　　大概是敏嫔身体好了，并没有如历史上那样去世，十三阿哥很幸福，猪肉脯也没有断粮。 　　敏嫔养的十五公主已经会开口叫人了。 　　小姑娘粉粉嫩嫩，可爱的不得了。 　　宜妃偶尔会带着十三公主来永和宫，虽然动静大了点儿，横穿半个紫禁城，但是十三阿哥跟两个妹妹能多见上几面，也是好的。 　　过生辰的时候，他舅舅又给他传来了消息，说盛京那里一切安顿好了，让他不要操心。 　　虽然不知道小外甥为什么对戴梓如此礼遇，但是乌雅博启还是跟那边打过招唿了，戴梓没人会去找他的麻烦，倒是有人暗中照拂一二，保证他们全家吃穿用度都有，不会穷困潦倒。 　　还弄了个小作坊给对方。 　　知道戴梓全家安顿好了，小十四也放心了，他才九岁，用不上戴梓，等到十年之后呢？戴梓绝对是这个时期的火器天才。 　　刚出了正月就开始选秀了，康熙这次是速战速决，没有拖拉的意思，直接就选了，然后七阿哥指婚，他也到了成亲的年纪。 　　至于八阿哥、九阿哥跟十阿哥，目前还小，加上宜妃把自己的族侄女儿，郭络罗·明敏，今年选秀的秀女，留了牌子的，一般这样的存在，就是表示皇帝看进眼里去了，是准备给姑娘一个好的前程。 　　没有指婚，一个是可能有事情耽误了，一个是八成没踅摸到合适的婚配人选，这才暂时留着。 　　更有的是皇上自己看中了，纳入后宫。 　　而郭络罗明敏是被宜妃给接到了宫里头小住，用意很明显，九阿哥时常带着八阿哥去宜妃那里，十阿哥就是个跟屁虫儿，何况十阿哥出身太高，宜妃还做不了十阿哥的主，但是八阿哥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惠妃也有娘家族侄女儿参选，也想配给八阿哥，以至于八阿哥小小年纪就有些抢手了。 　　这让卫贵人十分开心，觉得自己儿子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 　　但是德妃去不这么认为，小十四不理解了：“为什么额娘不看好郭络罗明敏？” 　　那小姑娘他见过，活泼可爱，有满洲姑奶奶的风格，还会耍鞭子呢，骑马也会，据说刺绣啊，做饭都会一些，还去过草原。 　　“你看明敏格格是不是很有宜妃的风范？”德妃问小十四。 　　“是啊，宜母妃也说她最像自己未出阁那会儿。”宜妃是真的很喜欢明敏，要不是九阿哥不喜欢，她可能会让明敏当自己的儿媳妇。 　　而且明敏也表示过，喜欢八阿哥那样温文尔雅，而不是九阿哥那样整天扒拉算盘珠子的商贾做派。 　　“那你说，宜妃在宫里头的名声如何？”德妃在慢慢的教导小十四人情世故。 　　小十四一愣，就反映了过来：“宜母妃……十分爽利。” 　　这都是客气的说法，说是爽利，但是宜妃却是正儿八经满洲姑奶奶的做派，争强好胜，掐尖卖乖，最初她的性格就是如此，康熙都习惯了，宫里头也都习惯了。 　　她在康熙面前是最爽利的那个，但是在后宫女人面前确是最泼辣的那个，全身都是刺儿似的，以前的元后和继后，甚至是佟佳贵妃那个时候都压制不住她。 　　郭络罗氏也是满洲大姓了，家中也有不少从军的兄弟，宜妃的亲妹妹进宫，都没有在她这亲姐姐跟前讨了个好。 　　因为郭络罗一族只需要一个女子在宫里头罢了，宜妃当年是进宫五年都没有生儿子，妹妹才进宫固宠，顺便生子，康熙早些年勤政之后，各大世家的女子没少纳入后宫，前十个皇子，除了四阿哥，哪个不是出身满洲大姓？偏偏各位娘娘的娘家有强有弱，这一手玩得十分得意。 　　郭络罗氏虽然好，但是明敏的出身却有问题。 　　她是安亲王岳乐第七女和硕格格与和硕额驸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 　　郭络罗氏明敏说起来那也是出生名门贵族，家世显赫，身份尊贵，从小受到宠爱，故为人比较刁蛮。 　　但是她阿玛铭尚在康熙二十年，因诈赌孙五福二千余两而被判斩监侯，这是三法司定罪时康熙给的意见。 　　需要说明的是，清初的时候，朝政不稳，满人刚刚入关，皇帝刚勤政二年，想要一改官场颓废的作风，朝廷对待王公贵族十分苛刻，有《王公处分条例》为证。 　　清初禁赌，且王公贪污三百两即判死刑。 　　要说这个刑法，一般的满人都不在乎，可是为了杀鸡儆猴，加上安亲王那一系不得圣心，这铭尚就成了那只用来警告猴子们的鸡。 　　且铭尚没有明正典刑，而是死因不详，在牢里头，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死了，死期具体是哪一日都没人清楚。 　　铭尚之妻得知后郁郁而终。 　　至此，郭络罗氏失去依靠，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儿，被外祖父岳乐接入安亲王府抚养。 　　“你知道么？铭尚事发那一年，八阿哥正好出生。”德妃不急不缓的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一个没了父母的小姑娘，还是罪臣之后，凭什么力压秀女，要嫁给八阿哥当八福晋？真当她天仙一样吗？选择嫡福晋是很严格的，你看看你那些嫂子们，谁是以脾气爽朗骄纵闻名与内的？没有你皇阿玛点头，宜妃就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 　　“皇阿玛是什么意思？”一个孤女，也能成为皇子福晋？ 　　前面不说大阿哥的嫡福晋是个伊尔根觉罗氏，就是三阿哥的福晋、四阿哥的福晋，都是出身名门，父母兄弟都健在。 　　明敏虽然好，可是郭络罗家又不是没人了，当年为什么要安亲王府养活她？ 　　铭尚又不是孤儿，他也有兄弟姐妹，也有长辈家人。 　　明敏在宫里头仿佛提到的都是外家，安亲王府乃是安亲王岳乐一脉，安亲王正确的说应该是铁帽子王，和硕安亲王。 　　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被封为多罗饶余郡王，他的儿子岳乐袭爵后改封号安，因为岳乐当时是顺治的堂兄弟，又是顺治跟董鄂妃的媒人，所以在顺治朝，岳乐大权在握。 　　可是到了康熙朝就不行了，因为顺治给康熙留下的顾命大臣里根本没岳乐！ 　　可是岳乐也没闲着，多罗饶余郡王一脉一共二十八个分支，人口众多，顺治没立他当辅政大臣他就在家生孩子，康熙朝中期这会儿，安亲王府势力庞大的原因就在于人多，亲兄弟十几个，自己也二十多个儿子，上百号人就不信没有一个成才的！ 　　就算不成，那儿子娶媳妇儿，姑娘嫁人了，这姻亲也是一庞大势力。 　　德妃给小十四解释了一下安亲王府的现状。 　　安亲王府如今人口多，后院麻烦事更多！ 　　堪比后宫还要复杂，每天没事就宅斗，明敏一个孤女，父母双亡，还是罪臣之后，能有多好的待遇？ 　　安亲王自己有亲孙子孙女儿，甚至是重孙子重孙女儿，还不包括外孙子外孙女儿等等，能记得一个小外孙女儿么？就算偶尔也照拂一二，一个大男人岂能时时刻刻都关注一个小女孩儿？ 　　那安亲王也就不是安亲王了。 　　加上安亲王年纪也大了，没有那么多精力。 　　“可是明敏格格在宫里头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安亲王府可好了。”小十四只见过明敏格格三次，第一次见面是宜妃授意九阿哥举办的一个小宴，他们去了，明敏格格说话嘎嘣脆，一口一个“安亲王府”，一口一个“郭罗玛法”，仿佛只有外家没有郭络罗氏这个家族似的，恨不得跟着姓了爱新觉罗。 　　怪不得一个劲儿的往八阿哥跟前凑呢。 　　因为其他的阿哥她根本降服不了。 　　九阿哥一看就是宜妃的心头肉，十阿哥出身高贵，那是仅次于太子一般的存在，十一阿哥不在了，十二阿哥的婚事，苏麻喇妈妈有自己的想法，何况十二阿哥太小了。 　　郭络罗明敏已经十四岁了，下次选秀她可就超龄了。 　　“她也就外家能拿得出手。”德妃的评语很犀利。 　　“皇阿玛是想安抚安亲王一脉的人？”小十四瞬间就想到了一点：“所以才默许明敏格格接近八阿哥？” 　　“选秀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德妃道：“八阿哥的外家也是乐意的，不然八阿哥不会跟明敏格格玩的那么好。” 　　“那八阿哥惨了。”小十四就算是再不清楚清朝的事情，也知道历史上的八福晋十分强势且善妒，八阿哥娶了她是为了安亲王那一支的人脉关系，后来也的确是给了八阿哥很大的帮助，可是八福晋善妒是出了名的，大清第一妒妇的名头不是盖的，八阿哥人到中年才有了一儿一女。 　　还是两个格格生的，八福晋一个都没有生。 　　小十四猜测，八福晋大概是输卵管堵塞吧。 　　这毛病在古代是没办法治愈的。 　　“惨不惨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德妃摸摸小儿子的头：“以后你就知道了。” 　　八阿哥的亲事起码还能拖两年，但是康熙明显要有些什么动作了，开春之后选秀结束，康熙就要去畅春园了，这次不用十四阿哥撒泼打滚，就带他去了。 　　畅春园好地方，但是不能年年来这里。 　　这次德妃没有跟来，敏嫔也没有，但是四阿哥还是带了小十三跟小十四住在了承露台。 　　来了畅春园也要继续读书，但是课程却少了很多，而且畅春园里玩得多，四阿哥带着他们俩去划船了！ 　　在碧波荡漾上，画舫缓缓而行，清风吹过，十分凉爽。 　　“哥，我可以钓鱼吗？”十四阿哥还想钓鱼玩儿。 　　“可以。”四阿哥满足了他的愿望。 　　三个人都有不少收获，十四阿哥钓了一篓子七八条鲫鱼，都有巴掌大呢。 　　十三阿哥钓了两条大草鱼，四阿哥除了两条小鲫鱼，还钓了一条大红色的鲤鱼上来。 　　这条大鲤鱼就进献给了康熙，鲫鱼做了红烧，但是草鱼，十四阿哥亲自指点御厨，做了两盆水煮鱼出来。 　　水煮鱼诞生的时间是二十一世纪，前身其实是出自重庆的火锅鱼，最开始是针对司机朋友推出的一款快餐似的菜肴，在成都风行一时。 　　后来一九八三年的时候，在重庆地区举办的一次厨艺大赛上，一位川菜厨师凭这道菜获得了大奖，使其发扬光大。 　　古代没有水煮鱼，只有火锅鱼。 　　但是水煮鱼味道好啊，吃着还方便，小十四最喜欢里头的鱼头，喜欢嗦里头的鱼骨头，小十三爱吃鱼肉，而四阿哥竟然意外的爱吃垫底的豆芽菜。 　　两盆水煮鱼，都被干掉了，小十三甚至说：“等明天再去钓几条草鱼上来。” 　　“明日吃饭的时候，再进献皇阿玛这道水煮鱼，味道的确不错。”四阿哥抹了抹嘴巴：“小十四，这道菜可要保密？” 　　“一道菜而已，不用吧？”小十四只是喜欢吃，并没有保密的意识。 　　“我名下有一酒楼，这道菜，就算是酒楼的招牌菜之一吧！”四阿哥却道：“到时候给你分红。” 　　“随便吧，哥，你还有酒楼呐？”十四阿哥很难相信，他哥还会经营一个酒楼。 　　“只是一处买卖而已，主要是一些东西没地方处理，贱卖了也是浪费，不如开个酒楼，还能赚点钱养家。”四阿哥说的淡淡的，实际上那酒楼是孝懿皇后的嫁妆，佟佳氏一直在经营操作，现在归了四阿哥，当然他要用自己人去经营了。 　　只是佟佳氏带走了所有人，包括厨子，现在的厨子是一位御厨的徒弟，做菜是不错的，但是手艺再好，也没有特色。 第065章 第一波暗潮 　　他需要的是有特色菜肴的酒楼，而不是泯然众人矣的普通酒楼。 　　“那哥你等会儿，我给你再来两道！”小十四立刻就明白了他哥的意思，他在吃的上头，不说是吃遍大江南北，也吃过不少美味佳肴。 　　他那个时代流行的什么水煮鱼、水煮牛肉、水煮肉片的，光是水煮就好多，还有什么锅包肉啊，地三鲜之类的，都罗列了出来，一个饭店的菜谱就出来了。 　　“这是你从哪儿看到的？”弟弟没出过皇宫，这些东西看样子也不是御膳的规格。 　　宫里头做饭都是有讲究的，比如鸡丝黄瓜，在宴席上就要洪字鸡丝黄瓜；瓜烧里嵴，就叫福字瓜烧里嵴；麻辣肚丝叫万字麻辣肚丝；口蘑发菜叫年字口蘑发菜。 　　头一个字合起来，就是“洪福万年”，讨个好彩头。 　　但是没人会跟十四阿哥说这些，十四阿哥是好吃，但是不代表他就对菜的名字啊，做法感兴趣，他都没去过膳房。 　　“看书看到嘛，做得成当然好，做不成就再琢磨么。”小十四很有研究精神。 　　四阿哥看了半天菜谱，发现应该能做成，因为小十四写得很详细。 　　比如一道万福肉，这光是名字就很好听，主料就是精选五花肉、怀柔板栗、山东金丝小枣、西湖莲子。 　　在经过蒸、煮、烹、炸、扣等多道工序后把五花肉中的肥油全部都炼了出来，使得五花肉肥而不腻，即使常吃也不会使人发胖。 　　其实这道菜是清朝晚期才出现的，康熙这是清朝初期，自然没有人会做。 　　四阿哥拿了菜谱，自然第二天又带着他们俩去划船钓鱼，水煮鱼也端上了康熙的餐桌。 　　这道菜麻辣咸香，大夏天的吃着十分开胃，康熙很喜欢，多吃了半碗饭，乐的李德全赶紧让膳房的师傅们学一下这个水煮鱼。 　　有了康熙的喜欢，水煮鱼就在畅春园里头流行开来，京中一家豪华酒楼里，也推出了这道名菜，且还有其他的菜肴，锅包肉，万福肉之类的，赢得了诸多食客们的喜爱。 　　在畅春园里头一直住到了八月十五之后，重阳过了才起驾回宫。 　　可是回到宫里的当天晚上，康熙竟然是在荣妃的宫里过得夜，是跟荣妃睡在一起的，第二天是宜妃，第三天是德妃，第四天是惠妃。 　　惠妃那里住了两天，一时间，钟粹宫火了！ 　　连大阿哥走路都带了风，大福晋也一连两日去给惠妃请安。 　　两日之后，大福晋诊出来有孕了！ 　　“这已经是第三胎了。”满宫都喜悦非常，但是私下里，德妃却不太高兴。 　　“额娘，你不高兴吗？”小十四记得德妃也送了礼去大阿哥的府邸，宫里的惠妃更是容光焕发的厉害。 　　“高兴什么？大福晋五年生了两个女孩子，东宫还没有太子妃呢，大阿哥是长子，比太子的儿子早生的话，那就是长孙了，皇家的长子长孙，太子那里是嫡子嫡孙……惠妃好算计。”德妃嗤笑一声：“给大福晋送去的坐胎药，都是最好的，大福晋的身体这么频繁的生育可不好。” 　　小十四沉默了一下，他记得大阿哥好像是生了四个嫡女之后，才有了嫡子的，也因为如此，大福晋身体不好，最后香消玉殒。 　　大阿哥也落了一个被圈禁的下场。 　　只是德妃转眼就道：“你四嫂那里怎么就没喜信呢？” 　　四阿哥成亲一年了，还没好消息，两个格格也是如此。 　　“不着急，额娘，哥才多大啊？听人说早生孩子身体也不好，要过了二十岁才行。”小十四觉得满人十四岁就能那啥，也太强悍了，女孩子十五岁及笄就嫁人什么的，也很让人无语，但是没办法，古代人平均寿命不长，如果成亲晚的话，孩子出生的就晚，等到过了三十岁，身体不好啦，万一孩子还小怎么办？ 　　大概是所有的嫡福晋里头，只有大福晋有了孩子，这帮嫡福晋坐不住了，开始纷纷弄生子秘方。 　　可是七月十五过后，小十四刚跟康熙吃过晚饭，康熙就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兄弟二人只有一个可以得高位，你是想自己站得高，还是你四哥站得高？” 　　他问完这个问题，眼睛定定的看着小十四。 　　已经这么大了，康熙不再将他当成小孩子。 　　但是，这关系到以后他的布局。 　　小十四想都没有想，张口就十分自然的回答：“当然是我亲哥了！” 　　“为什么？”不知道康熙想到了什么，竟然脸色有点不一样了。 　　不过小十四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去考虑，他必须十分真诚且出自本心的回答：“当然是因为，亲哥哥站得高了，才能庇护我这个亲弟弟嘛，有什么事情都有哥去解决，当弟弟的只要吃好喝好，嗯，偶尔帮哥干点事情，就行啦！” 　　当弟弟的不就是要这样的吗？ 　　有事情哥哥上，有好吃的弟弟来。 　　“小十四，不许跟你皇阿玛我插科打诨。”康熙严肃了半天，气氛培养的这么好，结果却得到了这么一个总结，顿时哭笑不得：“这关系到你们的未来。” 　　“我们的未来在皇阿玛您这里，您想怎么办都成。”小十四一挥小爪子：“何况，皇阿玛会亏待小十四吗？肯定不会！那么会委屈哥么？也不会的啦！” 　　一派全然的信任，让康熙感动之余，也有些为难。 　　第二天他去了德妃那里，想跟德妃商量点事情。 　　四阿哥最近在太子爷那里很不好受，因为大福晋有了身孕的关系，而太子爷还没有迎娶太子妃。 　　长子，嫡孙，这太纠结了。 　　冷不丁四阿哥就想起了小十四的话。 　　不由得抿嘴偷乐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 　　四福晋亲自来了书房：“今日晚间见您用的不多，特意准备了宵夜，是杂菌锅子配的金丝花卷。” 　　这个时候吃菌子最好，而且清淡，适合四阿哥的口味。 　　“你也一起用一下吧，这几日忙坏了吧？”四阿哥很喜欢自己的嫡福晋，因为嫡福晋跟自己是夫妻。 　　至亲至疏夫妻。 　　四福晋笑的温和：“听爷的。” 　　夫妻二人吃了一顿宵夜，四阿哥觉得很舒适，四福晋让人端了热牛奶来：“喝一点热牛奶，爷好安眠，这是十四弟的秘方呢。” 　　“他有什么秘方？就爱在嘴上抓挠。”四阿哥抿嘴乐，显然心情很好。 　　四福晋犹豫了。 　　“有什么事情直说，你我夫妻。”四阿哥见四福晋面色不妥，知道平时福晋是不会送宵夜来书房，还是亲自送来，陪他吃。 　　这种有点**添香的事情，一般都是李氏来做，宋氏木讷，不会争宠，李氏俏皮，手段有点，但是不够看。 　　可也不讨人厌，李氏很会把握分寸。 　　“如今宫中暗地里流传一种说法，皇阿玛要分封阿哥们，还有出宫建府。”四福晋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从大阿哥开始，一直到十阿哥。” 　　“弟弟们都大了，在宫里头住着的确是有些挤不开。”四阿哥想了想，的确是如此，他成亲了，三哥和五弟也是如此，还有七弟。 　　眼看着八弟的亲事也要定下来，干东五所住满了，而干南三所也住了八、九、十，三位阿哥爷，干南三所还共用一座大门进进出出，也怪不得他们三哥感情好。 　　大哥搬走了，头所现在是小十二在住，干西三所只有一个是空着的了。 　　十五弟已经过了周岁，再有四五年也该搬出来了。 　　后宫佳丽那么多，皇阿玛春秋鼎盛，肯定还会有皇子阿哥降生，到时候真的住不开了。 　　而且分封之后，要修缮府邸，这时间上也得用个一二年，皇阿玛现在不早作打算，日后可怎么办？ 　　不过兄弟们住不开，这是喜事，证明他们爱新觉罗家族枝繁叶茂。 　　前朝是怎么完蛋的？就是从生不出孩子开始，兄终弟继。 　　四福晋见四阿哥没有生气，就大着胆子道：“可是还有一种传言，说有兄弟的分封不会太高。” 　　四阿哥皱眉了：“这是什么流言？” 　　宫里头的流言一般可不好传，因为很多时候，规矩摆在那里，主子一句话的事情，宫里一般活的长久的都是明白人，而只有活的长久，才有可能身居高位。 　　除非，有人在背后推动。 　　“从去年皇阿玛御驾亲征回来就有了，不过没人当真，因为皇阿玛回来也没说分封的事情，还有，这几日五弟妹去宜妃娘娘那里很勤快，以前她可是去皇太后那里最勤快的，听说她还给九阿哥送了不少好东西。”四福晋苦笑了一下：“害的妾也不敢给小十三小十四送东西了。” 　　生怕被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话。 　　“无妨，只是一些无稽之谈而已。”四阿哥知道四福晋是担心自己，他很暖心，伸手握住她的柔夷：“你我是夫妻，而小十四我的亲兄弟。” 　　“妾身只是担心，多嘴了。”四福晋柔柔一笑：“这几日都没有给十四弟送肉干，明天派人给他送五斤吧！” 　　“嗯，这小家伙儿换牙，正好用来磨牙，不过别给甜食，他这换过了牙齿才可以吃甜的，皇阿玛连干清宫的点心都给换了，就怕他去蹭点心吃。”提起自己的亲弟弟，四阿哥心里也柔软了三分。 　　四阿哥跟四福晋相携回了后院，自然是休息在四福晋的房间里，第二天早上起来，李氏跟宋氏一起来请安，那微酸的表情啊，四福晋心情好的多喝了半碗百合粥。 　　只是四阿哥以为是无稽之谈，可中午的时候，太子爷约他晚上一起用膳。 　　四阿哥当然同意了，他没有拒绝的权力。 　　结果在餐桌上，太子爷竟然也提起了此事，并且说的很清楚：“兄弟二人，只可一人为王，初封不高，往后就要看能力了。” 　　他的话意味深长，四阿哥却听的满身冰凉。 　　兄弟二人，兄弟二人！ 　　宫里头有几个是同一个额娘的亲兄弟？ 　　头一个就是他，跟小十四，兄弟俩相差十岁，但是他们的确是亲兄弟，同一个额娘同一个阿玛的亲兄弟。 　　其次就是五阿哥跟九阿哥。 　　他们俩的亲额娘都是宜妃。 　　如果现在要分封的话，自己跟五阿哥就危险了。 　　另外，九阿哥得宜妃的宠爱，这是不争的事实。 　　五阿哥是皇太后养大的，皇太后也不会让五阿哥吃亏。 　　自己呢？额娘对自己其实很好，但是他心里清楚，这种好无法跟小十四相提并论。 　　毕竟自己从小就没在她身边长大，或者说，在六岁之前，四阿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到他要迁宫了，佟佳贵妃有了身孕，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才知道自己不是贵妃额娘的儿子，永和宫德妃才是自己的亲额娘。 　　小时候的记忆不全面，他只记得自己问了皇阿玛，皇阿玛怜惜的摸着他的头，当时皇阿玛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那个时候，六弟出生了，长到六岁就夭折了。 　　皇阿玛那个时候其实很喜欢六弟，给他起名胤祚，这个字可贵重了，祚啊！ 　　在《说文解字》里，祚，曰福，乃是君主的位置。 　　再剩下来的都是单独一个，有姐妹却没有兄弟。 　　同时，他心冷的是，小十四才多大？太子爷就迫不及待的要离间他们兄弟俩的感情了？ 　　且不说小十四比他们小那么多岁，等他长大估计他们儿子都满地跑了，就说这排名，就算是夺嫡，前面十几位皇子阿哥呢，就算是轮，也轮不到小十四。 　　除非前面他们这十几个哥哥都……折戟沉沙了。 　　太子爷心里满意的看着四阿哥僵硬的脸，这可是他的铁杆支持者，不能有任何倾向。 　　“太子爷的消息，让弟弟很是震惊。”四阿哥有些艰难的开口：“不过十四还小，弟弟也还年轻。” 　　这话说完，等于是没说。 　　但是他的脸色不好是真的，这已经让太子爷满意了，再说什么就显得刻意了。 　　“你知道就行了，到时候再看吧。”太子爷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大阿哥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 　　他最担心的就是大阿哥了。 　　最怕的就是康熙给大阿哥一个高位，那他就更被动了。 第066章 流言蜚语 　　在毓庆宫吃的并不饱，但是四阿哥也没想过补一顿，在太子爷请客吃饭之后，你回来还吃了别的东西，这很容易让人抓到小辫子，加上四阿哥一肚子的气。 　　就没想过吃别的东西，回来之后，在书房坐了会儿。 　　问身边今日的贴身太监高顺：“福晋呢？” 　　“去永和宫探望德妃娘娘了。”高顺小声的道：“宋格格今日不太舒服。” 　　今日是宋格格的小日子，所以不太舒服，估计也伺候不了四爷。 　　四阿哥是不会记得一个小格格的小日子的，他想了想：“去李氏那里吧。” 　　他心情不太好，李氏活泼一些，略微排解一下寂寞吧，如果福晋在就好了。 　　李氏正好有话要对四阿哥说，四阿哥就来了，她小心殷勤的伺候，终于哄笑了四阿哥，这才更加小心翼翼的开口：“爷，奴婢听说要分封了？” 　　四阿哥一愣：“你也听说了？” 　　李氏一个后宅妇人，都知道分封的事情了？ 　　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吧？还是说，是个人都知道要分封了？ 　　“奴婢听说，兄弟二人不能都身居高位，爷，您可要去永和宫多多走动一下，德妃娘娘那里很重要，听说万岁爷都去了好几次，可能是跟德妃娘娘商量这个事儿，十四爷那里可是比爷更亲近德妃娘娘……。”李氏立刻就急了。 　　四爷如果身居高位，她就会水涨船高，可是十四爷可跟她没什么关系，十四爷来了这里多少次，一次都没见过李氏。 　　光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李氏虽然聪明，但是缺少大局观，且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种事情，连四福晋提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僭越了，可是李氏却不管不顾，直接说了出来。 　　“够了！”李氏喋喋不休让四阿哥很是反感，尤其是语言里那红果果的挑拨离间，还教他怎么去讨好德妃。 　　李氏嘴巴微张，一脸“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可惜，四阿哥不是昏君，不会听一个格格的胡说八道，指点迷津，而且他很不高兴的看着李氏：“这些混账话，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奴婢是听别人说的……。”李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别人？是谁？”四阿哥眼神犀利的看着她：“总该有个人才是。” 　　李氏嘴动了动，她要怎么说？她说出来可就更不妙了。 　　“说！”四阿哥发了火，一拍桌子：“是谁在你这里哌噪？” 　　李氏一下子就跪下了：“奴婢只是听太子爷的妾室朱氏说的，她说太子爷也很烦恼，这几日都不去后宅了。” 　　“朱氏？”这是谁？太子爷的女人？ 　　“是，还有三阿哥的妾室，富察氏也这么说。”李氏都招了出来：“” 　　“富察氏，外富阿之女？”四阿哥记得这个富察氏，是因为德妃提过几句，说荣妃很很着急三阿哥的子嗣问题，三阿哥成亲只比大阿哥晚了几年而已，但是这两年也没动静。 　　其实四阿哥知道，大家都小心翼翼，毕竟太子爷跟大阿哥之间，正在争夺皇长孙这个名头。 　　“是。”李氏赶紧道：“还有五阿哥的侧福晋刘佳氏，这些都是她们说的，侧福晋刘佳氏还说、还说五阿哥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宜妃娘娘对九阿哥比较亲近，五阿哥毕竟是在慈宁宫长大的，当初要不是宜妃娘娘把五阿哥送去了慈宁宫，她也不能后头生九阿哥，养了两位公主。” 　　宜妃的父亲是三官保，初任镶黄旗盛京佐领，康熙二十三年升任盛京内务府掌关防印佐领。 　　宜妃深得康熙皇帝喜爱，康熙帝出巡盛京时，曾二次在其父第宅驻跸，可以说整个康熙时期，大臣有这样的殊荣太少了！ 　　而宜妃也很幸运，亲妹妹进宫肚子争气，很快就怀孕了，但是生了个女儿，给她养了，还养的不错。 　　后来她生了五皇子，很有眼力见的送给了皇太后养，果然，儿子养的很好，长大成人了，等到她成了宜妃，再生了九皇子，就功德圆满了。 　　哪怕后来死了十一皇子，她也满足了，两个儿子，两个养女，并不比德妃差。 　　而且宜妃比德妃家世好，性格更有特色，但是俩人同样将大儿子送了出去，才有了小儿子。 　　但是身为被送出去的长子，四阿哥却很不爱提这个过往。 　　结果李氏好死不死的，踩在了点子上。 　　“五弟只是发发牢骚你们就当真了，五福晋这么久都没有拿到后院管家的权力，反倒是刘佳氏抖了起来，真以为自己是个玩意儿了？”四阿哥站起来，弯腰伸手捏住李氏的下巴，冷冷的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睛：“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就别瞎打听，再让爷听到你说这种话，宫里头生病没了的人，比比皆是。” 　　李氏顿时就哭了：“爷，饶命，饶命！” 　　“哼！”四阿哥回手，打碎了茶盏，铁青着脸走了。 　　随后吩咐人，李氏犯了错误，禁足半年，不许她出来见人。 　　这等于是断了李氏各种消息来源，也断了她的一腔巧心思。 　　李氏瘫软在地上，小声的哭泣，她只是关心爷而已。 　　宋氏的贴身宫女碧儿熘达进来：“小主，爷从李氏的房间离开了，好像生了气，让李氏禁足半年呢。” 　　碧儿跟着宋氏好几年了，最是讨厌李氏那种娇柔做作，可是自己的小主却是老实，要不是四爷想起来，宋氏也不会冒头，这得什么时候能得宠啊？ 　　好像小主就没得宠过！ 　　“李氏是说了什么错话，得罪了爷，不用操心，等福晋回来了，记得把这几块绣帕给福晋送去。”宋氏却不以为然，李氏从来了他们这个院子开始，就活泼外向的很，整日跟这个格格聊天，跟那个妾室说话的，还互换绣花样子。 　　看着热闹，其实都是虚的。 　　要是有个风言风语的，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李氏。 　　李氏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这种大事情，哪儿有女人说话的地方？何况就连福晋都没有随便开口，她一个格格，开口说这事儿，非得让爷厌恶不可。 　　就算是长得漂亮也没用，宫里头漂亮的女人多得是！ 　　“那，小主你……。”碧儿殷切的看着宋氏。 　　“我身体不舒服，爷不会过来的。”宋氏摸摸肚子，她的小日子来了，好巧不巧的，李氏得罪了爷，禁了足，她也无法伺候爷，后院只剩下福晋了。 　　或许，福晋会有身孕。 　　碧儿轻咬下唇，小主不行，她可以啊！ 　　听说三阿哥的格格田氏，在不舒服的时候，就把身边的彩绘开了脸，送去伺候三阿哥，如今彩绘可是半个主子了。 　　碧儿自认为长得也不错，还跟宋小主一心一意，难道她不值得小主提拔吗？ 　　可惜，宋氏不会为了碧儿着想，碧儿的小心思也不会被人发现，这主仆二人回复了以往的安静，以往的不起眼儿。 　　四阿哥生气的回到书房，又派嬷嬷去看着李氏：“李氏身边的人，都给我换了，不许里外走动消息。” 　　高顺心里一紧：“是，爷，是不是要跟福晋说一声？” 　　“等福晋回来了，请来书房。”四阿哥觉得，还是弟弟说得对，其他的女人都是玩意儿，只有福晋跟自己才是一心的人。 　　四福晋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有人在四福晋更衣的时候，跟她说了家里发生的事情，作为女主人，后院的女人都归她管。 　　“李氏平日里就张扬，小聪明不少，但是也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四福晋对此嗤之以鼻：“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李氏出门交际应酬，得意得很，背地里没少说她的闲话。 　　还跟其他阿哥的庶福晋、格格等人交好，真以为自己是四阿哥的心上人了啊？ 　　四福晋换了衣服重新梳妆之后，才带着人去了书房，并且叫人将晚膳送去书房，她跟四爷在书房里用膳。 　　四福晋回来带了一个说不上好消息的消息：“王嫔又有了身孕，在额娘那里听说的，宫里头很多人都羡慕呢。” 　　当然，有羡慕的就有妒恨的，只是表现出来罢了。 　　“是么？那可真是个好事儿。”四阿哥想了一下：“看来，不用我们着急了。” 　　皇阿玛还能生儿子，才不到半百的年纪，年轻着呢，而太子爷却长了起来，这几年，四阿哥也察觉到康熙对太子的纠结了。 　　太子爷无疑是一个合格的储君，可是，皇帝人到中年，太子爷却年轻的很。 　　偏偏他们的皇阿玛还很健康，太子爷的几个庶妃跟格格，也生了孩子，要么是早夭，要么就是女孩儿。 　　至今为止，不管是大阿哥还是太子爷，都没有儿子！ 　　而他们的皇阿玛，还能让王嫔怀孕，不，不止是王嫔，是所有的女人，只要调养的好，孩子可劲儿的生。 　　他就不信了，这么多女人，还没有个肚皮争气的，生出来三五个儿子，到时候，看太子爷还如何说！ 　　不得不说，四阿哥的愿望很快就能实现了。 　　分封的流言蜚语还没消下去，太子爷那边就知道了王氏再次有喜的事情，不由得气苦，他的女人不少，五个有名分的，七八个没有名分的，可是生了三个都是女儿，还都没有养大，就夭折了。 　　他皇阿玛都多大年纪了？还有老来之子降生，太子爷在毓庆宫可劲儿的折腾女人们，希望有个能怀孕，生个儿子。 　　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太医也来了，挨个诊脉，都身体健康，太子爷更着急了。 　　但是过了几日，太子爷这边没有好消息，三阿哥那里却传来了好消息，三福晋有喜了！ 　　这可是除却大福晋之外，第一个有了身孕的嫡福晋！ 　　荣妃高兴的送了一堆补品进阿哥所不说，还派了两个嬷嬷看着三福晋，以及三阿哥后院里的女人们，别想有人犯事儿。 　　这事儿刚过了不久，三阿哥的格格田氏也有了喜信，三阿哥这里又喜气洋洋的了。 　　四福晋摸着肚子苦笑，她跟爷算是琴瑟和鸣，可是却没有好消息。 　　这就跟送子娘娘大批发似的，五阿哥那里也爆出来喜信，五阿哥的两个妾室都有了身孕，一个两个月，一个一个半月。 　　一个刘佳氏，一个白佳氏。 　　都是五阿哥最宠爱的女人。 　　宜妃也跟荣妃一样，送东西去阿哥所，派了四个嬷嬷去看着两个孕妇。 　　五福晋苦笑着摸着自己的肚子，黯然神伤，同样黯然神伤的还有所有的嫡福晋，除了三福晋，她正在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安全的生产，那些个妾室格格的都老实了，嫡福晋一旦生的是男孩儿，她们就算再张扬也没用。 　　大阿哥也心情复杂的看着大肚子的大福晋，这一胎一定要是个儿子啊！ 　　康熙就是在这个时候，去的南三所，进的小十四的南二所。 　　而且是直接进了小十四的书房，平时都是直接去的卧室！ 　　才发现偌大的屋子并没有隔断，北、东、西三面墙都是书架，上头密密麻麻摞满了书！ 　　分门别类且不说，不止是四书五经这样的传统书籍，还有天文地理，九章算术等等，而且不止是中文，还有外文！ 　　这是传教士们千辛万苦带来的原著书籍。 　　靠东面的书架旁边摆着一张竹榻，中间是一张大书案，后头一张黄花梨座椅，上头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西面是一张琴架，上头摆着一张古琴，一旁是几个大卷缸，里头一卷卷放满了，也不知道是名人法帖，还是书画精品。 　　至于其余各色摆设玩器……一样都没有！ 　　看着一片风雅之气扑面而来，他不由得扬起了眉头：“怪不得你这么博学广记，看来没有放下学习啊！” 　　何止呢，这些书籍之多，之杂，的确是让康熙意外，他以为十四就算不玩物丧志，估计也不太喜欢学习。 　　这一点，可以从他小时候“艰辛无比”的抗拒去上书房，就知道，他讨厌起早贪黑的上学。 　　那么多皇子皇孙里头，也就十四敢在先生上课的时候，打瞌睡！ 　　还打的那么理直气壮，连他这个皇阿玛都管不过来。 　　“皇阿玛？”小十四一下学回来就看到了他皇阿玛，在他的书房里熘达。 第067章 第一次分封 　　“回来啦？”康熙看十四儿子一如既往的跟自己亲近：“今天皇阿玛没什么事情，过来看看你，顺便用晚膳。” 　　“好啊，好啊！”小十四跑过去，故意张嘴给康熙看：“皇阿玛，您看，儿子的牙齿都长出来了，白白的可整齐了，可以吃任何东西！” 　　“嗯，长得挺好。”康熙看着活蹦乱跳的小十四也高兴。 　　小十四趁机提出要求：“那今天晚上能吃到锅包肉？水煮鱼么？” 　　“水煮鱼是不行了，锅包肉可以，哦，锅包肉酸酸甜甜的你是爱吃。”康熙乐了：“今日御膳房做了烤乳猪，要不要吃？” 　　“要！”小十四回答的倍儿响亮。 　　烤乳猪是广州最著名的特色菜，并且是“满汉全席”中的主打菜肴之一。 　　据说这道菜早在西周时此菜已被列为“八珍”之一，那时称为“炮豚”。 　　在南北朝时，贾思勰已把烤乳猪作为一项重要的烹饪技术成果而记载在《齐民要术》中了。 　　而经过多年的烤制和改良，烤乳猪已经十分经典，宫里头这次做了三十头烤乳猪，而且用的不是小香猪，而是小野猪！ 　　“这个好，这个好！”小十四眼睛发亮的看着小瓶子。 　　今天伺候他用膳的是小瓶子，小瓶子十分懂得十四爷的需要，一盘子菜，只能夹三筷子嘛。 　　今日的烤乳猪有两个，他们父子俩一人一个。 　　小瓶子用刀子切了一整扇儿的猪排骨下来，然后一筷子夹了下去，给送到了小十四的餐盘里，然后站在那里傻笑的看着他的主子。 　　小十四果然很满意，朝小瓶子笑了笑，主仆俩都双眼放光。 　　小瓶子想的是，这么多主子肯定吃不了，剩下的就会赏下来，那他也可以尝一尝味道啦。 　　小十四想的是，小瓶子越来越体贴了，这么多肯定吃得下，烤乳猪算什么？这是烤的野乳猪。 　　康熙看的哭笑不得，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小十四身边的人他都让人查过了，这个小瓶子也是遇到了小十四这样的，要是换了旁人早就不知道被打发到哪儿去了。 　　康熙用过晚膳之后，问了一下小十四的功课，看他学的还行，而且小十四又提出来可以不可以休息一下？ 　　“朝廷还有休沐之日，为什么我们没有？”他的休息日就那么三个，过年，生辰跟皇阿玛的万寿节。 　　“不可以，读书都要连起来，还有武艺也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康熙笑眯眯摇头。 　　小十四再次完败，但是依然锲而不舍。 　　康熙从他这里走的时候，心情很好。 　　小十四却哼哼唧唧，觉得他皇阿玛真是冥顽不灵，为啥不给假期？哪怕一个月给一天也行啊！ 　　大概是宫中的流言蜚语太多了，康熙从十四阿哥那里回来之后，突然下谕内务府，处死曾于太子的住处行径悖乱的膳房人花喇、哈哈珠子德住、茶房人雅头，膳房人额楚圈禁家中。 　　宫中喧嚣尘上的那些说法，低调了很多，连毓庆宫都有两个妾室被太子爷发作，罚了禁闭半年到一年不等。 　　倒是十四阿哥，还是老样子，跟他哥撒娇，跟德妃要好吃的，还是个没心没肺的生活，就是对上学还是充满了怨念，但是这一年，他终于掉完了所有的牙齿，长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随后康熙就把这些人给默默地处死了。 　　这下子，宫中的流言蜚语一下子就没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皇太子依然上朝办公，但是对四阿哥重新亲近了起来。 　　但是隔阂已经产生，再怎么说，太子爷的办事手段，还是让四阿哥跟他稍微离心了一些。 　　太子爷跟三阿哥仗着还在宫里头，开始派人打听十四阿哥的事情，想知道康熙去了干东三所，干什么啦？ 　　可惜的是，貌似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康熙吃了烤野乳猪，小十四干掉了一半！ 　　除了说明十四阿哥胃口好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三阿哥效仿太子爷，找了个理由请小十四吃饭，想知道那天晚上十四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让皇上回去后就发作了太子爷的人，是他知道那流言是太子爷在背后推动的？还是别的消息？ 　　但是小十四带了小十三去，四阿哥去不太合适，因为三阿哥没请他。 　　两个小的去了，大吃二喝一顿，三阿哥为人有点虚伪啊，是纯粹的文人做派，说话拐弯抹角，小十四跟小十三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三问九摇头。 　　诗词歌赋勉强会一点，还经常张冠李戴。 　　把个三阿哥郁闷坏了。 　　后来四阿哥寿辰，不大不小也整整二十岁了，十四阿哥都十岁了呢。 　　在民间，这是及冠了的年纪，所以一大早，四阿哥就来了永和宫，小十四跟小十三正好也在。 　　四阿哥给德妃行了大礼：“二十年前，没有额娘挣命一般生下儿子，也没有二十年后的儿子，儿子谢额娘生育之恩。” 　　德妃的眼泪就下来了！！ 　　小十四轻抚德妃的胳膊：“额娘不哭。” 　　德妃让人扶起四阿哥，抱着他痛快的哭了一场，嘴里喊着“我的儿子”这四个字，还不敢大声。 　　“额娘。”四阿哥头一次喊德妃“额娘”喊得这么亲近，以往都是硬邦邦的，而且在外人面前，四阿哥一般都尊称“娘娘”。 　　德妃哭过了，心情好像好了很多，笑呵呵的给了四阿哥一整套衣服，用的是四阿哥喜欢的宝蓝色锦缎做成的皇子常服，还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牛皮靴子。 　　“额娘小时候给你做了很多衣服，可以没穿上，这回穿上吧！”德妃指着靴子道：“这是你媳妇儿做的，为了这靴子，手都要磨起泡了，你可别拂了她的心意。” 　　“儿子知道。”四阿哥马上换了衣服，果然，穿起来很合身不说，袍角都很妥帖，头发也重新梳了一下，缀上了德妃给配的坠子。 　　正二十岁的生日，四阿哥又去给康熙请安，最后去的皇太后那里。 　　兄弟们聚到一起吃了一顿小型的寿宴。 　　康熙赏了两桌席面下来，德妃赏的寿面，皇太后赏的酒。 　　其他人也有礼物送上，小十四的礼物很特别，他亲自给他亲哥煮了一碗长寿面。 　　“寿面是额娘赏的，我只负责煮好了给哥你端来。”小十四将一碗面条送到了四阿哥跟前：“祝哥你岁岁如意，万事大吉。” 　　四阿哥眼眶一热：“好，当哥哥的就不说谢了，这碗面我吃。” 　　哪怕看着不错，万一味道不好呢？不过四阿哥决定，味道不好也得吃，哪怕煮的不好，也是弟弟的一片心意。 　　结果一吃，味道还不错。 　　小十四乐呵呵的看着他哥吃面，其他兄弟也都看热闹，九阿哥还问四阿哥：“四哥，好吃吗？小十四真的煮熟了面？” 　　“好吃。”四阿哥点头。 　　结果五阿哥就凉凉的看着九阿哥：“九弟……。”那眼神儿十分幽怨，看的九阿哥打了个激灵。 　　同样是弟弟，五阿哥过生日的时候，就不知道九阿哥会怎么办了。 　　小十四偷笑，被九阿哥怨念的看了好几眼，惹得大伙儿也乐开花。 　　后来就连康熙都知道了此事，他竟然也在一次用完了晚膳的时候，跟小十四道：“等皇阿玛万寿的时候，你看着办吧。” 　　小十四目瞪口呆：“啊？” 　　“朕还没吃过儿子煮的寿面呢。”康熙也有吃醋泛酸的时候。 　　小十四一脸黑线：“到时候儿臣给您一个惊喜！” 　　康熙满意了，觉得自己不比四儿子差多少。 　　时间飞逝，很快就过年了，宫里的年结最是热闹，一直到过了二月二，吃过了猪头肉，大事情发生了。 　　康熙三十七年，阳春三月，京城依然有些冷，但是宫里在年后冷却下去的热闹，再次发酵了起来。 　　因为康熙第一次册封诸成年皇子，包括皇长子胤禔为多罗直郡王。 　　皇三子胤祉为多罗诚郡王； 　　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祀俱为多罗贝勒。 　　受封的诸皇子参与国家政务，并出宫建府，分拨佐领，各有属下之人。 　　分封诸位皇子，相对削弱了太子的力量，对皇太子是一次考验。 　　同时，诸年长皇子有权有势以后，加剧了与皇太子的矛盾，诸皇子及其党羽的共同打击目标是皇太子及皇太子党。 　　首当其冲的就是四阿哥，现在应该叫四贝勒了。 　　而皇八子胤祀，同时被指婚，果然，嫡福晋就是郭络罗明敏，这下子，大阿哥得意了。 　　因为从小八阿哥是长在钟粹宫的，是惠妃养大的，天然就是大阿哥的支持者，他得了助益，就是大阿哥如虎添翼。 　　他不高兴谁高兴？他比八阿哥本人还要高兴，这个时候的大阿哥，可没想过他那不温不火的八弟，会另起炉灶。 　　太子爷的毓庆宫换了一批伺候的人。 　　于是，在皇帝与储君、诸皇子与皇太子之间的矛盾错综复杂，日益加剧。 　　前朝封完了，后宫也来了一场大晋，除了四妃没有动弹之外，生了七阿哥的成嫔，终于也迈上一步，变成了成妃。 　　而定嫔走了半步，成为了定贵嫔；敏嫔也成了敏妃。 　　卫贵人成了卫贵嫔，同样是升了位份，看在八阿哥即将成亲的份上。 　　剩下的多少都有晋封，四妃没有动窝，但是她们得到了康熙的赏赐，给德妃的赏赐很有意思，其中有一千两黄金。 　　德妃得了赏赐之后，就把这一千两黄金给两个儿子分了，一人五百两。 　　四阿哥推让：“额娘，您留着赏人，或者给小十四吧，儿子这里不缺钱。” 　　“本宫知道你不缺，但是多少有点活钱在手里头，以备不时之需。”德妃坚持给：“何况你已经有了福晋，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手头有钱，才心里不慌。” 　　四阿哥不接受也不行，小十四倒是没那么多说法，给了就接着：“谢谢额娘赏赐！” 　　德妃笑了，看着两兄弟很满意。 　　奇怪的是，这次晋封，康熙依然没有给王氏正名，她被人不尴不尬的尊称王嫔，却没有单独的宫室，还怀着身孕呢，太医说应该是个皇子。 　　这已经是第二个儿子了吧？ 　　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王氏自己也急了。 　　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在家是高高在上的县令千金，在这里也就是个路边花的角色。 　　谁会搭理她？ 　　就连宫里的贵妃升座，都没有她参与的份儿，磕头都不要她。 　　承干宫 　　后宫嫔以及嫔以上的女人们，都聚到了这里。 　　承干宫正殿阔五间、深三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内外檐饰龙凤和玺彩画。 　　双交四菱花扇的门窗，室内方砖墁地，天花彩绘双凤，正间内有康熙亲笔御题的“承顺温惠”的匾额。 　　承干宫，干字为天，代指帝王。 　　“承干”之意便是顺承君王，居住此宫的嫔妃不可违逆皇帝。 　　也不知道康熙皇帝是怎么想的，自从孝懿皇后去了，这承干宫就没有了主位，很多人都盯上了承干宫，可它一直是空着主殿的，结果这次后宫进位最快的主儿，就是佟佳氏，从一个区区庶妃，一跃成为了贵妃！ 　　而承干宫，也让康熙给了第二任的佟贵妃，这样一座宫殿居住。 　　这可是第一代佟贵妃的住处，也是第二任佟佳皇后崩逝的地方。 　　承干宫东西各有配殿两座、侧殿两座，皆是琉璃瓦硬山式顶，檐下饰旋子彩画，东配殿分别为贞顺斋、三福轩，西配殿为怡安堂、四禧堂；东侧殿为菱芳斋、庆然居，西侧殿为敬德斋和敬春斋。 　　单论主殿，就包括正殿待客迎驾之地，正殿后是寝殿，寝殿后还连通着一间浴室，因此是深三间。 　　而阔五间，是指正殿之东为碧纱橱一间，往东联通着一间放置书籍的小书房，正殿西为西暖阁两间，正好是阔五间。 　　外头雪花飘摇，银装素裹，西暖阁里却温暖如春，几株晚菊也几近凋谢了，除了梅花和水仙。 　　今日是承干宫佟贵妃第一次升座，就是成为贵妃之后，第一次在正殿就坐，宫里的女人们都来请安，道贺。 　　小佟佳氏的模样端庄秀美，让德妃恍惚了一下，仿佛坐在上头的是当年的佟佳贵妃一样。 　　只是一瞬间，德妃就垂下了眼眸。 　　说到底，这位只是小佟佳氏，而不是那位佟佳氏，有了尊位，也不是就有了权力，有了权力，能不能立得起来，也不得而知。 　　而这位贵妃上位升座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万寿节！ 第068章 万寿节轶事 　　皇帝的诞辰日称为万寿节，取万寿无疆之义，是个全国性的节日。 　　为皇帝祝寿，是古代宫廷中重要的礼仪活动之一。 　　皇太后跟皇后的诞辰叫千秋节，嫔妃们的都叫“芳诞”。 　　康熙的生辰是三月十八，还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后宫女人们在做准备，前朝也是喜气洋洋，就连小十四都开始想着给他皇阿玛送个什么礼物？ 　　“你才十一岁，不用准备，额娘会帮你准备好的。”德妃无所谓，在儿子们成亲前，她都有从宫里头给他们俩出份子。 　　不管是皇太后的千秋节，还是万岁爷的万寿节。 　　只是后来四阿哥成亲了，有了嫡福晋，她才断了这个活动，如今只关照小儿子即可。 　　“是么？”可是小十四还记得，康熙要他给煮面呢。 　　“当然。”德妃觉得小屁孩懂什么？把他跟十三阿哥撵走，自己跟敏妃凑到一起商量，敏妃也要出礼物的，自己的和十三阿哥、十五公主的一共三份。 　　德妃则是自己的跟十四阿哥的，至于五公主，那里有皇太后在，她不用操心。 　　小十四这几日想了想，他皇阿玛什么都有，身为天下第一人，金钱啊，美女啊，甚至是土地，天下至尊么。 　　以往过生日也没听皇阿玛提要求啊，他给亲哥煮碗面，就让皇阿玛知道了，还提出来了，唉！ 　　一碗面而已，他大不了……大不了就擀一根宽面条，对了，他皇阿玛多少岁来着？ 　　赶紧去打听，康熙四十五岁了。 　　小十四这几日东跑西颠的，忙碌的很。 　　等到了三月十五日，热闹起来了。 　　康熙的年号寓意很好，康，安宁；熙，兴盛，蕴万民康宁，天下熙盛之意，蒙古语为“平和宁静”。 　　他是历史上在位最长的皇帝，他的孙子干隆是最长寿的皇帝。 　　万寿节当日，皇帝御殿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贺及贡献的礼物。 　　而且万寿节要过三天，第一天自然是普天同庆，第二天则是祭祖，第三天才是后宫家宴。 　　万寿节期间禁止屠宰，前后数日不理刑名，文武百官还要按制穿蟒袍补服。 　　这一天，京城的匠人们用彩画，布匹等将主要街道包装得绚丽多姿，到处歌舞升平。各地文武百官，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行大礼。 　　第一天乃是殿前朝贺以及进献礼物，从大阿哥直郡王开始，一直到最小的十九公主，还在奶娘怀里呢，也由其母代为献上一个绣着“福寿安康”的手帕为贺礼。 　　小十四的礼物是德妃给准备的，是一块“五福捧寿”的和田羊脂玉的玉佩。 　　礼物不出彩，但是也用了心的，雕工很好，寓意更好。 　　大臣们给的礼物也很不错，尤其是蒙古的王公贵族，清一色给的是金子多少多少两，宝石一大堆，牛羊多少匹等等。 　　皇帝过个生日，收的礼物真多啊！ 　　让小十四羡慕不已，尤其是蒙古人的豪爽大方，真有钱。 　　除了蒙古之外，还有番邦属国们进献的礼物，高丽那边进献来一百个太监，五十个宫女，还有一大堆高丽特产的高丽参，朱砂和猴头菇等等。 　　康熙没要他们的人，只要了东西。 　　这第一天自然是大宴群臣，好吃的没几个，小十四吃的马马虎虎。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所有人都穿戴整齐去奉先殿，祭祀先祖，求祖宗们保佑他们爱新觉罗家枝繁叶茂，繁荣昌盛。 　　这回是宫里的女人们跟孩子们，乌压压跪了一片，都是康熙的女人跟孩子们，男女都有。 　　康熙很满意，如此多的儿女，将来会有更多的儿孙们。 　　然后他就特意看了一眼小十四。 　　小十四偷偷一笑，一摊手，无奈的小表情就浮在了脸上。 　　康熙虚空指指他，转身走了，嘴角带笑，心情不错。 　　就是太子爷看了十四阿哥好几眼，大阿哥也是如此。 　　第三天才是康熙真正的生日，也是宫宴的日子，这一日来的都是皇亲国戚，算是家里的亲戚们聚到一起吃一顿。 　　宴会是下午开始，还有的皇亲国戚会单独给康熙送礼，这会儿的礼物就跟前天的不同了，前天多数都是有点吉祥寓意的东西，入库也是入得公库。 　　而这会儿给的东西，入得都是皇帝的私库。 　　所以这次的东西就是怎么昂贵怎么来，其中一个亲王特意寻了最好的金器师傅，打造了一个半人高的金花瓶，上头镶满了璀璨的宝石，是富贵海棠花金瓶子。 　　看的小十四炎热不已，他的金花瓶只有手臂高，秀秀气气，小小巧巧。 　　跟人家一比，简直丢人。 　　康熙看了小十四好几眼，也没发现他十四儿子有什么动作，反倒是看别人献给他的金花瓶眼睛都不眨一下，气死他了！ 　　赶紧小气的收起来，再看十四儿子……嗯？人呢？ 　　偏偏这个时候，开始上菜了。 　　宫里头的规矩，这头号上的菜就是五簋碗十件：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 　　第二份，二号五簋碗十件：鲫鱼舌烩熊掌、米糟猩唇等等。 　　第三份，细白羹碗十件：猪肚、假江瑶、鸭舌羹、鸡笋粥……。 　　第四份，毛血盘二十件：炙、哈尔巴、小猪子、油炸猪羊肉……。 　　点心，甜品，御酒，干果，香茗……。 　　一遍一遍的走完，康熙吃的食之无味。 　　一直到所有的饭菜都走完了，小十四也没出现什么幺蛾子，吃的满嘴流油，头不抬眼不睁的，等到吃的差不多了，小十四竟然提前离席走人了！ 　　康熙不由得有些萧索，可是等他解散了宴席之后，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小十四出现了。 　　他端了一个比他头都大的碗过来：“儿子给皇阿玛做了一碗长寿面，一根长寿面，一个双蛋黄的荷包蛋，希望皇阿玛长命百岁，健健康康。” 　　康熙高兴了：“快端过来！” 　　“这是一根长寿面，四十五寸长，代表皇阿玛今年的寿龄，荷包蛋是双簧的，加在一起就是”100”的意思！”小十四高兴地宣布：“皇阿玛，吃长寿面不可以咬断，要一口吞下去哦。” 　　四十五寸长，大概一百五十厘米，小十四可是废了心思的，还打了一个双蛋黄的荷包蛋，这样一看，可不就是一百么。 　　康熙美滋滋的吃了这么一碗长寿面，觉得满足了。 　　不过他有些纳闷儿：“为什么不在宫宴上给朕做？害的朕还以为你忘了呢！” 　　搞得他都有些郁闷了。 　　“皇阿玛，儿子给您做长寿面是孝心，儿子……儿子不想在人前出风头。”小十四老实的站在地上，低头摸着腰间的玉佩：“儿子只想孝顺皇阿玛，不需要闹得人尽皆知。” 　　康熙万寿，太子爷跟直郡王比赛似的讨好康熙，底下的大臣们也跟着起哄站队，阿哥们也是如此，后宫的女人们更是花样百出，好几个贵人常在都当场演奏乐器，唱歌的，献舞的，比比皆是。 　　就算是宫宴，也能闻到太子爷跟大阿哥之间的火药味儿。 　　小十四上次只是太子跟三阿哥请他吃个饭，那么这次呢？ 　　康熙愣住了，他没想过，小十四是不爱出风头的，尤其是现在的局势，儿子们都大了，心眼儿也多了起来，想法更是迥异。 　　“你……是在怪朕么？”康熙有些难过。 　　“并没有啊！”小十四凑了过来，挨着康子的胳膊：“我孝敬皇阿玛，皇阿玛知道就好，我知道就好，不用旁人知道。” 　　康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小十四的头：“是皇阿玛让你难做了。” 　　“皇阿玛对小十四好，小十四知道，所以小十四在三百多个鸡蛋里头，挑了一个双黄蛋出来给皇阿玛做面。”小十四笑了：“味道好吗？这汤其实也不是小十四熬得，是厨房的大厨早就熬好了的骨头汤，小十四希望皇阿玛体健身强，面是小十四亲自擀的，用尺子量的，当然那面团也是厨房的大师傅弄好了的，小十四其实没干什么。” 　　康熙感慨了一下：“好吃，这是朕吃到的既美味又好看的寿面。” 　　小十四顿时笑的阳光灿烂。 　　康熙这才明白，其实小十四什么都懂，他知道哥哥们的那种无声的竞争，也知道出风头不好，可能是他这种天生懒散又疏阔的性子，才会让自己对这个儿子如此在意。 　　小十四既不是最大的长子，也不是嫡出的太子，现在也不是最小的那个阿哥了。 　　可是他什么都不求，才最让康熙喜欢，这是出自真心的孝顺他，比起小十四来，那些人送的礼物再贵重，也不如这一碗长寿面来的实在。 　　父子俩温馨了片刻，康熙那边还有事情做，小十四就告辞了。 　　回到自己的阿哥所睡了一觉，第二天睁开眼睛……小十四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音：“这是什么？” 　　他指着卧房里的一个角落，金灿灿的东西，目瞪口呆。 　　“这是万岁爷昨晚派人送来的，说是您肯定喜欢，还有一千两金子，都是赤金！”大嬷嬷对自己家十四爷也无语了，出去一圈儿，送了万岁爷一点东西，一碗面条，结果万岁爷赏了这么多回来。 　　“给我的？”小十四觉得自己在做梦，还掐了自己一下！ 　　吓得孙嬷嬷赶紧上前，捞起袖子看了一眼：“都掐红了！” 　　“疼！”小十四双目放光的赶紧下地，被孙嬷嬷按住给穿上了鞋袜。 　　下了地的小十四熘达到那金灿灿的东西跟前，摸着上头的宝石，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真漂亮啊，比我的金瓶子好看多了。” 　　没错儿，眼前就是康熙收到的那个富贵海棠花金瓶子。 　　康熙太知道他这个十四儿子喜欢什么了，喜欢钱么。 　　他别的不能给，钱还是有的，尤其是这种金器，他有很多，十四儿子喜欢，就送给他一个。 　　小十四得到了这件礼物，高兴的不得了，一大早就喜气洋洋，见了谁都笑的露出八颗牙齿，阳光灿烂的很。 　　笑的九阿哥搓了搓胳膊：“十弟啊，十四弟这是怎么了？笑的那么开心，怪让人害怕的。” 　　“不知道。”十阿哥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中午都没跑去小班蹭十四的点心吃。 　　十四跟十三总是有吃不完的猪肉脯，牛肉干。 　　这种反常的现象，连不怎么进宫的大阿哥都知道了，他直接就去了钟粹宫，见了下课的八阿哥，吩咐他：“去问清楚，小十四干什么那么开心？我看皇阿玛这两日也是如此。” 　　春天是多事的季节，朝政上也是一团乱麻，但是康熙竟然神奇的没有发火，更没有摘掉谁的顶戴花翎，只是按部就班的处理政务。 　　这不太对啊！ 　　大阿哥不得不让八阿哥充当一把耳目，问问小十四，到底干了啥？ 　　八阿哥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还不能表达出来，这次他额娘成了良嫔，也是贵嫔的位份了，但是依然住在钟粹宫，依然是归惠妃管。 　　而且康熙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卫氏了，哪怕晋封为良嫔，也是随大流一起晋封。 　　八阿哥只好去找九阿哥跟十阿哥，他跟十四阿哥关系也不错，但是不如十阿哥那么亲近，因为当年的事情，十阿哥一直记得十四阿哥的情份。 　　九阿哥是觉得自己跟十四阿哥兴趣相同，嗯，都喜欢钱。 　　甚至九阿哥生辰的时候，十四阿哥送了他一个金子打造的小算盘，被九阿哥日日带在身上，气的德妃骂了十四阿哥一顿，宜妃倒是觉得挺好，金子值钱啊！ 　　八阿哥把话一说，九阿哥就笑歪了：“八哥，不用问了，弟弟早就知道了，是十三说的，十四得了皇阿玛的一个金瓶子，美得他整天乐呵呵，听说那金瓶子还是放在他卧房里的角落，每日必须摸一摸，哈哈哈……我觉得我够财迷的了，他比我还财迷！” 　　八阿哥一脸黑线：“是么？” 　　“八哥，是真的，小十四藏不住话，此事尚书房里头基本上都知道了。”十阿哥也含笑道：“而且我还知道他有个小金花瓶，如今跟那个大的摆在一起，整日看一眼都觉得心情好呢。” 第069章 落不定的尘埃 　　八阿哥更不开心了，就为了这么一件破事儿，大阿哥还正儿八经的吩咐他来办，回去说的时候，他都觉得脸热。 　　可是不止大阿哥这么想，连带着太子爷也是如此想的，他是让四阿哥去探个究竟。 　　结果四阿哥在十四阿哥那里看到了大金花瓶和小金花瓶，回来一说太子爷都疑惑了，怀疑四阿哥没说实话。 　　四阿哥憋屈又说不出来旁的，太子爷才疑狐的放了他回去，回头就派自己人去探听此事的真伪。 　　过了万寿节之后，康熙就要再次启程去畅春园，这次没用小十四撒泼打滚，他也跟着去了，连带着十三一起。 　　还是承露台的承露轩。 　　他们刚安顿下来，宫里来了消息，王氏生了，一个阿哥。 　　后宫中人都在观望，这个孩子谁来养？ 　　结果康熙没说孩子送去哪儿养，暂时就养在了王氏那里，她毕竟是亲生的额娘。 　　乳母嬷嬷一大堆，不愁养不好孩子，何况康熙还重赏了王氏，就是没说实际上的进展，王氏依然是王氏，尊称为“王嫔”却没有正是册封。 　　这孩子就暂时养在了王氏那里。 　　在畅春园就是舒服，小十四每日能吃到的鱼类跟河鲜都不少，小十四也爱跟御厨们沟通，天气还没有多么热，这个时候吃个水煮鱼什么的最好了。 　　就是小十四连吃了三天水煮鱼、水煮牛肉跟水煮肉片，吃的上火了。 　　一脸阴沉的从恭房里出来，小十四小脸儿通红。 　　四阿哥站在那里跟门神一样！ 　　小十四不得不憋屈的喊了一声：“哥……。” 　　小声音委屈的都快成实质性的波浪线了。 　　“都说了不要逮到一样东西狠吃，怎么样？还没通便是不是？” 　　小十四蔫了吧唧的点头：“是，但是哥你守在这里……不觉得不妥吗？我出恭你守在外头，我还有心情么我！” 　　而且越想越尴尬啊！ 　　我的哥，你真是我亲哥，这种认真的劲儿，怪不得历史上，你累死在龙案前，这么认真你当皇帝干啥？当个铁面亲王岂不是更好？ 　　“当年你四岁的时候就吃荔枝吃的嘴上起泡，现在吃的水煮吃的……快点回去洗手，我让孙大夫过来了。”四阿哥狠狠地戳了戳小十四的脑袋：“以后每个月只准吃三次水煮，且不能连着享用。” 　　小十四乖乖受教，回去之后看到进了园子里伺候的孙谦，更被这个无良太医嘲笑了一番，给他开了非常苦的三黄饮，这是一款强力去火的药剂，分别是黄连、黄芩跟大黄。 　　感觉比胆汁儿都苦，小十四一口气喝了一碗下去，漱口用了三碗水，最后还是喝了一杯牛奶才中和掉那股味道。 　　还不给甜食，果干跟蜜饯，小十四的脸比苦瓜还苦。 　　因为晚膳的时候，康熙知道了他十四儿子两天没有排便了，于是赐了他十四儿子一桌菜。 　　肉酿苦瓜，苦瓜炒蛋，清炒苦瓜，凉拌苦瓜，虾仁苦瓜。 　　蛋黄焗苦瓜，腊肉炒苦瓜，香油苦瓜丝，火麻仁香肠炒苦瓜！ 　　最后一道菜说是药膳，因为火麻仁也是通便的药物，同时也是食物。 　　最后还有苦瓜排骨汤，主食是火麻仁饼子，其实就是芝麻饼子，将芝麻改成了火麻仁，这不是为了通便么。 　　小十四的脸当时就绿了！ 　　皇上赏的菜要吃，吃不完可以继续赏下去。 　　但是他一点都不想吃这一桌的苦瓜菜肴啊！ 　　“乖，吃饭！”四阿哥却很喜欢这一桌子的菜，其实苦瓜经过处理并不那么苦，只一点点，回味却悠长。 　　天气热了之后，他也不太爱吃饭，难得有喜欢的菜品。 　　何况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有这么多新鲜的苦瓜吃，一般人还吃不上呢。 　　小十四喝了苦苦的汤药，吃了苦苦的苦瓜，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苦苦的味道。 　　不过你别说，这药还挺好使，早上起来喝的，到了晚上他真的有排便，因为肚子咕噜了一天，他也多做运动，让身体尽快排便。 　　宿便这玩意儿不好听，对身体更不好。 　　这次的事情，连德妃都惊动了，给他写信叫他老实听话，还给四阿哥写信，委托长子管理一下亲弟弟。 　　大概是隔得远了点儿？ 　　德妃跟四阿哥仿佛找到了沟通的正确方式，那就是写信，母子俩当笔友处上了。 　　四阿哥还往宫里头送信的同时，捎了这边的东西过去，例如这边池子里刚有个花骨朵的荷花，还有小十四养活的碗莲，偶尔会有新鲜的虾子，腌制的时候就要快马入宫，到了宫里头下锅一炸，出锅撒上点调味料粉，吃着正好！ 　　德妃也难得吃到儿子们孝敬的东西，甚至德妃也在宫里头吃了一顿水煮鱼。 　　大草鱼五斤多，是四阿哥的劳动成果，他钓上来的，水煮鱼的料是十三阿哥提供的，包括豆芽儿在内，所以是德妃跟敏妃一起吃的，十四阿哥提供的点子，他在这方面有点权威的架势。 　　康熙知道之后也没说什么，反倒是给予方便，觉得这是儿子们不忘父母恩的一种表现，当然，四阿哥跟德妃在通信的时候，信件是从来不封口的，这也是一种坦荡。 　　就是小十四比较苦逼，跟他亲哥跟十三哥抱怨：“看看，看看！” 　　他用筷子指着餐桌道：“自从我好了之后，我这膳桌上就一片绿油油！连个纯肉菜都没有。” 　　小十三眼睛一扫，不仅乐了：“可不是么！” 　　小十四跟前摆着的膳桌上，一道果仁菠菜，绿油油；一道香菇油菜，嗯，绿油油；一道醋椒小白菜，更是绿油油。 　　就连炸素丸子，都是菠菜素丸子，黄绿色的。 　　还有一道四喜菜，四喜菜是指用四种不同颜色的食材烹制成菜，因其四色相映、色泽艳丽，便成为喜庆吉祥的意头菜。 　　四喜菜以红萝卜、小棠菜、罗汉笋和草菇为主料，经飞水处理后，用鸡汤烹煮而成。这道四喜菜有清爽味美、消脂除腻的特点。 　　但是再怎么寓意好，味道清爽，那也是青菜啊！ 　　汤品则是清炖蟹粉狮子头。 　　虽然是肉的，但是这道淮阳名菜，味道清淡，营养丰富。 　　一个汤水瓮里头，就一个狮子头，汤倒是不少。 　　“这不错，吃吧！”四阿哥倒是喜欢这样的清淡口味，大热天的吃什么肉啊？ 　　小十四吃的哭唧唧：“我想吃肉，东坡肉，红烧肉，万福肉……。” 　　第二天早上的早膳，又是康熙御赐给小十四的，不过四阿哥跟十三阿哥一起吃。 　　这次的早膳倒是颇得小十四欢心，鱼片粥，河鲜粥，虾仁蒸饺等等，还有虾仁小馄饨，吃的小十四满意的不得了。 　　可是有点肉了，虽然是鱼虾蟹的肉。 　　一连吃了七八天，康熙那边不知道忙什么，忙完了才有空隙，叫小十四跟小十三过来，一起用晚膳。 　　白天都要上课，放学还要去玩儿，其实俩人也挺忙。 　　不过康熙叫他们，可得去，还得高高兴兴的去。 　　看到两个儿子，康熙很满意，这是两个好孩子。 　　问了一下课业，康熙博览群书，他们俩当然不是康熙的对手。 　　小十三觉得自己学问不够，还要继续认真上学；小十四却觉得康熙问的都很偏僻不说，有些还是他们没学过的，不然他不可能不会！ 　　康熙得意的看着气鼓鼓的小十四，不过不敢逗弄的太狠，用晚膳的时候，一道东坡肉，就让小十四消气了。 　　“皇阿玛，您知道么？儿子已经好几天没吃过这么大块的肉了！儿子是皇子，不是兔子，不要每天吃菜。”小十四夸张地道：“吃的多了，人会变绿的！” 　　把康熙逗得差点没喷饭：“知道你辛苦了，这样，皇阿玛每日让人做一份肉食给你，但是你要记得，以后不许挑食，不能连吃某一样东西。” 　　“记得了，小时候不记得，这么大了肯定记得！”小十四就差赌咒发誓了。 　　康熙看他果然记住了，且记忆深刻，就放过了他这一回。 　　本来挺好的，但是第二天，太子爷就请两个小弟弟去用晚膳，说实话，小十四不太想去，但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后来小十三来了告诉他：“不止是咱们俩，还有所有在畅春园的兄弟们。” 　　“所有？”小十四皱眉了：“这两天哥哥每日早出晚归，忙活着府邸的事情，皇阿玛把此事交给了他去办，你也知道哥的脾气，较真儿着呢，他不在，我们俩去用膳可不太好。” 　　太子爷那样高级的怪，还得有个高级的防护才行。 　　直面肯定一个回合就把他们俩收拾了。 　　“我们一群人去，没必要单独针对我们吧？皇阿玛可还在园子里呢！”小十三安慰小十四：“大不了，咱们俩吃吃喝喝，玩完就走呗，他们的事情，我们不参与就是了。” 　　小十四一想也是，皇阿玛就在身边，他也已经十一岁了，怕啥？ 　　去就去吧！ 　　为此，不惜带上了一份小礼物，是一把蒙古匕首，没开刃的那种。 　　小十三则是带了两把，小刀片儿，他的意思很简单：“割肉用的！” 　　小十四没办法，干脆也不带那蒙古匕首了，改了，改成一大篮子的水果，没错儿，作为皇子阿哥，在这个时代的特权比较大，例如他可以吃到进贡的水果。 　　这么一个大果篮子，的确很醒目，而且也很雅致。 　　太子爷住着的地方叫无逸斋，取“勤有功，戏无义”的意思。 　　修建的很漂亮，他们举办宴会的地点在一个叫九曲亭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小湖，湖上种满了荷花，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时候，碧波荡漾间，一个九曲回廊，连着一个很大的亭子，亭子里早已经摆满了膳桌。 　　但是……为什么他们来得最早？太子爷坐在亭子里的二层，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一层。 　　看到两个弟弟来了，太子爷下了凉亭二层，到了一层：“没想到第一个来的是你们俩啊。” 　　“我们两个整日无所事事，课业也不繁重，就跑来的勤快点。”十四阿哥将果篮奉上：“在皇阿玛那里赖了点果子吃，给太子哥哥一大篮子，冰镇了吃更爽口。” 　　果篮里是一整个小西瓜，这可是黄瓤的西瓜！ 　　然后是应季的香瓜，熟透了的杏子和水蜜桃。 　　太子爷笑呵呵的叫人收下了，并且立刻拿去用水灞上，等他们吃过了晚膳，再吃这些瓜果即可。 　　两个小的无可无不可。 　　太子爷跟康熙学，也问了一下功课，小十三还趁机问了一个学问上的问题。 　　得了太子爷的指导，茅塞顿开的样子。 　　但是后头太子爷的贴身太监总管柳絮就过来了：“爷，直郡王那边没来人，大概是不方便，诚郡王那边没时间过来，但是诚郡王送了一只烤乳猪。” 　　“四贝勒今天要在外面住了，因为府邸那边正在检收。”柳絮继续道：“五贝勒也没时间过来，这会儿还没回园子，但是送了一翁马奶酒。” 　　“那老七跟老八他们呢？”太子爷运气。 　　“七贝勒说一会儿就到，八贝勒也说来，九阿哥跟十阿哥嚷嚷着要吃烤鸭。”柳絮赶紧说点高兴的事情：“偏偏十二阿哥说要吃烤羊排。” 　　“我更想吃烤全羊！”小十三在一边流口水：“一直就够我们兄弟们吃的啦！” 　　把太子爷逗乐了：“行，下次太子哥哥请你们吃。” 　　一个烤全羊不算什么麻烦事儿，太子爷看重的是这份参与。 　　他们俩头一个来的，就是对他这个太子最大的尊重了。 　　何况俩十一二的半大少年，对付起来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说着呢，七阿哥，也就是如今的七贝勒来了，随后八贝勒、九阿哥跟十阿哥联袂而来，十二阿哥最后到的，他住的比较远，而且还让人搬了一坛子马奶酒过来，走得慢点也情有可原。 　　只是来的就这么几个人，不是跛脚就是太小，太子爷心里这个不得劲儿就别提了，还得强颜欢笑。 　　恰好这个时候，康熙派人来了，来干什么呢？ 第070章 大搬家啊！ 　　康熙派人赐宴来了。 　　来的人抬了两个大膳桌，七八个人拎着大食盒子。 　　太子爷得意了，皇阿玛赐宴，这代表皇阿玛还是宠爱他的，他在这里上演一出兄友弟恭也是有目的的好么，这回能得皇阿玛的赐宴，就是证明他办对了事情。 　　那些没来的人，后悔去吧！ 　　现在竞争越来越激烈，大阿哥出宫建府，等于是龙归大海虎归山，在外面活动的不要太频繁。 　　而太子爷在宫里头不敢有大的动作，尤其是康熙刚清理完他身边的人。 　　后来的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人？ 　　太子爷正得意的时候，看到了赐宴的菜品，当时脸色就不自然了。 　　赐宴的菜品倒是不错，小十四都要馋的流哈喇子了。 　　诚郡王送了一只烤乳猪过来； 　　康熙的赐宴里头包括一只烤鸭，一只烤全羊！ 　　这不是几个弟弟嚷嚷着要吃的菜么？而太子爷原来预备的菜可没这么丰富。 　　他倒是想丰富，可也得看看是在哪儿，丰富起来会不会被康熙训斥为奢靡。 　　一堆烤的东西之后是鱼翅燕窝等等大菜，还有鼎湖上素、罗汉菜等等素菜。 　　二十几道菜，倒是不少，摆了满桌子不说，旁边的小桌子上还有一头烤全羊，底下有炭火，还在兹兹冒油呢。 　　其他人不管怎么想，反正几个小的是欢唿一声，掏出自己的小刀子，亲自动手，切割烤全羊。 　　倒是知道礼数，这第一盘子的烤全羊，进献给了太子爷，小十四送过去的，说的还挺好听：“先给太子哥哥，祝愿太子哥哥万事顺遂。” 　　“十四弟客气了。”太子爷心里七上八下，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接了羊肉盘子过来，吃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是御厨的手艺：“大家都吃，都享用吧，喜欢什么让人给你们布，想割肉吃就自己动手。” 　　“谢太子设宴！”大家一起行礼，然后开吃。 　　太子爷八成是没胃口，吃的很少，反倒是酒水喝的比较多，跟七阿哥聊一些课业上的问题，七阿哥倒是挺高兴，两个都是大的，剩下几个半大不小，尤其是小十二、小十三跟小十四。 　　吃饭的同时还的看着点儿，免得被刀子扎了，被食物噎着了，八、九、十三个负责照顾小的们。 　　其中八阿哥竟然照顾小十四，还跟他说笑呢！ 　　“我的贝勒府跟四哥的挨得近，中间就隔了一座花园。”八阿哥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竟然跟小十四炫耀了一下：“到时候小十四去四哥家，也能顺便来看看八哥。” 　　小十四要是个真得大大咧咧缺心眼儿，这会儿就该熊孩子了。 　　大概历史上的小十四会这么干吧？但那是历史上的，现在的小十四却很光棍的嚷嚷：“那哪儿能顺便啊？等哥哥们出宫迁府了，弟弟我要每一家都住够，十天半个月的多好！也能认认门，免得等小十四出宫迁府的时候，都不知道哥哥们住在哪儿，有啥委屈了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人给小十四撑腰。” 　　这真的是个悲催的事儿，因为小十四想起来，自己现在还没去逛过京城。 　　而且他知道八爷的廉亲王府最后化为乌有，夷平了之后改建了喇嘛庙。 　　说是风水不好，吹牛呢？钦天监敢把一个风水不好的宅邸，给八贝勒住，康熙肯定要了钦天监上下的脑袋。 　　八阿哥没想到说了两句话，小十四就要挨家挨户的住个遍，顿时觉得自己沾染上了大麻烦。 　　不过话说出去了，就不能收回来了，于是只好苦中做乐的跟小十四哈喇着玩儿，还得照顾他吃饭喝水，酒是不行的，起码明年之后才能喝酒，这孩子还不到十二岁。 　　太子爷还让人做了河鲜蒸蛋，一大盆子，所有的人都吃了一碗。 　　的确是爽滑鲜香又顺口，不过小十四更喜欢那鼎湖上素，吃起来也不错。 　　果然如同一开始小时三四说的那样，吃吃喝喝，甚至还饮酒高歌，十二阿哥因为是皇太后养大的，这蒙古长调也十分擅长，很有蒙古特色。 　　另外，太子爷竟然会用筷子敲打盘碗的边缘，演奏了一曲。 　　被大家叫好不已，小十四跟小十三还下场跳了一下布库舞。 　　自己编的，逗趣而已，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虽然最初气氛不好，但是后来就融洽多了，吃吃喝喝果然能凑近彼此的感情，就连太子爷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许多。 　　只是到底心里头有了个小疙瘩。 　　吃饱喝足了之后，这帮人就一哄而散，告辞回家了。 　　太子爷只收获了一场热闹，以及剩下一大堆的残羹剩饭。 　　看着眼前乱七八糟的场景，太子爷喝干了碗里的马奶酒，醉醺醺的任由宫人扶着回去休息了，这边收拾的人赶紧打扫现场。 　　小十三跟小十四回去之后，刚坐下来喝了点奶茶，四阿哥就回来了：“听说太子设宴？你们没事吧？” 　　“没事，吃吃喝喝，吃完就回来了。”十四阿哥赶紧给他哥让座：“哥，你都没洗漱就跑来了吗？” 　　四阿哥风尘仆仆，以往他可不这样。 　　“我一回来就听高顺说了，过来看看你们。”四阿哥坐在那里舒了口气：“太子爷请客，我事先并不知道，而且今天事情比较多，差点没回不来。” 　　“太子爷八成是故意调走哥你的，免得打扰我们聚餐。”小十四一想就想明白了。 　　四阿哥这个时候还是比较体贴太子爷的，虽然有了隔阂，但是也不许小十四这么揣测太子爷：“十四这话可不能乱说，太子爷只是想跟兄弟们用个膳而已。” 　　小十四知道他哥的脾气，认死理儿，现在还没有完全对太子爷离心离德。 　　也就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小十三倒是说了说宴会上的乐子事儿，让四阿哥心宽不少，他的洗漱是在十四这里完成的，还换了一身豆沙色的纱袍出来，也没系腰带，更像是穿着个睡衣。 　　这个时候马连英就送来了三份点心，是小十四指明要的牛奶沙冰，这个时候吃正好。 　　“哥，听说你跟八哥的府邸是挨着的？”小十四趁机转移话题：“怎么不留给我呢？等我出宫建府了，就挨着哥，每天去哥家蹭饭，看小侄子小侄女儿们，还能有四嫂照顾我。” 　　他想的可美了。 　　“都要去我家蹭饭，你福晋还不得独守空闺啊？”四阿哥很想翻个白眼给他亲弟弟，无奈这么不雅观的举动他做不出来。 　　“我不想要福晋，好麻烦的，看看五哥，连太子哥哥请客都不来，听说五嫂每日愁眉不展，家里两个妾室都是五哥的最爱，五嫂都靠边站了。”小十四嘟嘟囔囔：“还有三嫂，生了孩子却夭折了，可怜哦。” 　　三福晋生的是男孩儿，却不幸夭折。 　　这里头的水深着呢。 　　五阿哥的两个妾室，也生了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 　　结果男孩儿夭折，女孩儿活了下来。 　　如今皇三代们依然是一片小丫头，没一个小子。 　　皇长孙之争，依然在太子爷跟大阿哥之间。 　　大福晋这一胎依然是个女孩儿，不是男孩儿。 　　不过听说惠妃给大福晋赐了不少好药材，坐胎药，争取再接再厉。 　　要不然太子殿下也不可能有心情宴请兄弟们吃饭。 　　“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四阿哥很是生气：“小小年纪，就跟人八卦妇人之事，出息！” 　　小十四瘪嘴，伸手握着四阿哥衣袖一角晃了晃，跟小时候一样的亲昵态度，一点都没害怕：“哥，你不说，十三哥也不会告诉我这些，但是我会听啊，我又不是小傻子，那些宫女太监们背地里议论纷纷，我在假山山洞里眯一觉的功夫，就有好几个太监宫女路过，说的都是这事儿，奴才们都知道，嫡福晋不得宠，庶福晋都要上天了！” 　　这种事在阿哥所里很常见，嫡福晋首先看出身，家世和本人的德行，品貌是最后的条件，且满人美女一般都大气端庄，正儿八经的嫡妻架势。 　　妾就不一样了，娶妻娶贤，纳妾纳颜。 　　妻子一定要贤惠，妾就需要漂亮即可。 　　三阿哥的两个妾室都很漂亮，但是三福晋温柔啊。 　　五阿哥就不行了，他的福晋长相也就是端庄，还规矩一大堆，死板板的不知道变通，两个小妾却如花似玉，说话都轻声细语，加上五阿哥在太后跟前儿长大，太后也没看上五福晋的出身，所以五阿哥就能无视五福晋的存在，宠爱俩小妾。 　　五福晋至今为止，依然没有拿到后院管家权，连七福晋比五福晋入门晚，都拿到了管家权，七阿哥这次也在出宫建府的名单之内。 　　八阿哥没成亲，但是他的府邸已经建起来了。 　　给几个阿哥建府的事情，是四阿哥负责的，这几日都要去工地看看，四阿哥也很累，而且这个活儿，还牵扯到内务府，幸好德妃娘家人在内务府根基深厚，谁也不敢捣鬼。 　　但就算是这样，事情也很多，且繁琐。 　　所以四阿哥才会每日早出晚归，忙的都快要脚不沾地了。 　　“以后少打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是个皇子阿哥。”四阿哥也无奈了。 　　倒是小十四，却给他四嫂说了两句好话：“哥，你跟嫂子可千万别那样，嫂子人挺好的，额娘也喜欢她。” 　　这个时代说一夫一妻制都是扯淡，汉人都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而满人又因为是少数民族的关系，这妻子的确是有嫡福晋一位，但是满人有侧福晋啊，还有庶福晋。 　　女人多了，就竞争激烈。 　　“我跟你嫂子自然琴瑟和鸣，用不着你操心，小孩子一个。”四阿哥摸摸弟弟的头：“在这里多留点心眼儿，你们俩最小，要是拿不定主意就跟十一阿哥学，他是个好孩子。” 　　十一阿哥装傻充愣的本事绝对炉火纯青。 　　“嗯！”小哥俩儿齐齐点头。 　　此事过后，四阿哥越发的忙碌了起来，盛夏时节，四阿哥都晒黑了，小十四心疼他亲哥，在园子里亲哥也没有带女眷，就让人每日绿豆沙冰的准备着，当然，也没有忘了给康熙进献一份。 　　要说吃沙冰，小十四是行家。 　　以前最想过的夏天日子，就是空调网络冰沙。 　　他能一个月不出门，只在空调房里头蹲着，有网络就有了一切。 　　绿豆冰沙，牛奶冰沙，西瓜冰沙，但凡是能做的都挨个给四阿哥做了一遍。 　　让四阿哥狠狠享受了一把弟弟的体贴关照，而且四阿哥天气一热就苦夏，他吃不下什么东西，十四阿哥就让人做点河鲜，滑熘鱼片等等，用豆油做，就是俗称的素油。 　　早上必须吃的好，目送四阿哥出门去“上班”。 　　晚上回来必须吃宵夜，虽然不多但是马无夜草不肥的道理，小十四还是知道的，他过了几日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成留守儿童了。 　　倒是康熙，因为也有苦夏这么一个毛病，同样享受到了小十四的关怀体贴，不过他还是派人跟小十四说，少给他亲哥哥吃冰：“太凉了脾胃也不好。” 　　于是改成了用水灞了水果之后，吃水果，这样也能解暑，早饭必有一道绿豆粥。 　　日子进入盛夏，数伏的天气，气温很高，小十四就跟小十三跑去清漪馆那里游水了，但是早些年在这里的游泳教练，郝思文不见了，据说外调了，剩下的都是生面孔，但是两个皇子阿哥喜欢这里，就是这里人的荣幸。 　　俩人游泳技术还不错，练了几日就捡起来了，整个夏天好过多了。 　　一直到上秋，过了中秋节之后，开始出宫。 　　第一个出去的是三阿哥恒郡王，选了个好日子搬家。 　　第二个就是四阿哥，四贝勒爷，同样是选了个好日子搬家。 　　第三个五阿哥，第四个七阿哥，第五个八阿哥。 　　一口气空出来五个阿哥所，康熙皇帝一高兴，让王嫔生的俩儿子，一个养在德妃永和宫那里的小十五，一个养在王嫔那里的小十六，都搬来阿哥所，兄弟俩挨着，一群嬷嬷们伺候着，挺好。 　　小十五才四岁，小十六也才过了周岁而已。 　　这个口谕下了之后，据说王氏哭了一鼻子。 　　八九十分开了，如今南三所还空了一个院子，康熙就让十二阿哥搬了进去。 第071章 第一次逛京城 　　以至于干东五所全部空了出来，让两个小娃娃，一个住进了头所，一个住进了二所。 　　兄弟们搬家，小十四要奉上恭贺乔迁之喜的贺礼，别人的都是德妃给他出的，只有四阿哥的是他自己出的，给了他四哥五千两银子。 　　这是他出的那些菜谱赚来的钱，四阿哥每个月都按时给他银票，美其名曰分红。 　　可小十四没有什么花销，都攒了下来，然后给了他哥当礼份子。 　　四阿哥不想收，被十四阿哥给塞了回去：“哥，我在宫里头一切有皇阿玛做主，吃喝不愁，你出去了，就是在外面顶门立户，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别看说每一个皇子阿哥都能分到二十三万两白银的安家费，可是架不住你那一大家子人啊。” 　　四阿哥只好收下了。 　　随后小十四就在康熙那里撒泼打滚：“都搬走了，儿子也想出宫去玩儿，去哥哥家，每家轮流住上两天也好啊！” 　　“他们刚搬过去，狼烟地动的都没收拾好呢，你去干什么？等他们收拾好了，天气也冷了，过年吧，过年的时候去，正月里还热闹。”康熙不让小十四去是对的，那几家现在自己都没梳理明白顺遂，小十四去不得。 　　“那要出去玩儿！”小十四其实是想出宫了，他都十一岁、马上就十二岁了。 　　康熙想了想，竟然同意了！ 　　“可以，皇阿玛亲自带你去内城熘达熘达。”他倒是没说去外城，因为内城好歹都是旗人，外城可是混居，什么人都有。 　　“带上十三哥，十三哥也没有出去过。”小十四还记得十三呢。 　　“带！”康熙一挥手：“就咱们爷三个出去。” 　　“还有十二哥！”小十四加人：“我们三个都是一起读书的，出去玩儿不带十二哥，不好。” 　　十二阿哥人挺好的，娇憨可爱。 　　“带！”康熙没想到小十四会带小十二，既然一个带了，另一个也带了吧。 　　于是，康熙就在第二天带着小十二、小十三和小十四，扮作父子四人，身边跟着十几个大内护卫，就出了紫禁城。 　　这个时候已经是九月末，十月初了，京城第一场雪没有下，但是早上起来已经能看到地上的霜了。 　　爷四个穿的都十分厚实，小十四带了小瓶子，小十二跟小十三也各自带了一个人。 　　出了紫禁城，走的是顺贞门的偏门，这里是平时宫妃娘家人进出走的门，他们走一趟不起眼儿。 　　每日有好多嫔妃的家人、族人递牌子入宫请安。 　　宫里头不一定都会准，所以每日这里热热闹闹的很多人排队。 　　他们在此期间进进出出完全没人注意，有那多的五六十号人扎堆，小十四看的嘴巴都大了：“阿玛，这些人……都要入宫啊？” 　　“你说呢？”康熙扫了一眼那些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不像是入宫请安觐见，像是赶集。”小十四咋舌：“何况这么多人入宫，不方便吧？” 　　大清朝的后宫虽然不说是跟汉人那样，三尺童男不得入内。 　　但是这好歹都是外人，这么多人进宫，还是后宫，有个什么冲突可就惨了。 　　这帮人在外面估计都是以皇亲国戚自居吧？ 　　“他们不会进去的，最多让一两个女眷进去，宫里不会让人都进去，何况，很多人根本没有觐见的资格。”康熙告诉三个小少年：“他们来这里只不过是向人们显示一下，他们家有人在宫里头，例如那边那家，王氏的娘家人，一群平民百姓，虽然看着穿的不错，实际上没什么家底，只是王氏得宠，又生了两个阿哥，他们就斗起来了，最近他们家有个堂叔犯了事儿，那边刑部已经抓了人，大理寺那边量刑了，他们就火急火燎的跑来求见王氏，希望皇上能网开一面，就算不能，他们上京一趟，回去家乡就说见到了王氏，甚至面圣了，谁能来京城求证呢？但是他们的路引的确是来京城的，甚至在这里的登记册子上有留下觐见的请求。” 　　说白了就是扯着虎皮拉大旗！ 　　小十四明白他皇阿玛为啥不待见王氏了，或者她心眼儿太多也太浅白，或者她有一群拖后腿的娘家人。 　　反正他记得看过的清朝电视剧里头，王氏在康熙朝一直都是庶妃，等到雍正朝的时候，才被他亲哥，将所有生了皇子且存活下来的康熙的女人，一概尊为太妃，并且赐了封号。 　　而且康熙对王氏也够苛刻的了，既然承诺了嫔位，为什么不赐予？让王氏如此不尴不尬的在后宫生活。 　　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 　　“王娘娘也是……也是不知道的。”小十四到底心地善良，他虽然只急匆匆见过王氏一面，但是那的确是一个江南水乡一般柔弱的美人儿。 　　“你呀，太善良了，记得你那个大喇叭吗？”康熙觉得十四儿子才最善良。 　　“记得啊！”他的得意发明么，现在大家说话都能听见了。 　　“当初是她非得要留下来的，结果你那大喇叭一响她就害怕了，回去就喊肚子疼，当天就宣了太医，熬了保胎药，这一胎是没什么问题，但要是有了什么好歹，你怎么办？会被人说道的！”康熙将这件事情说给小十四听：“所以我才会将小十五，交给你额娘养育，这样王氏就不敢再如何了。” 　　女人他有的是，但是儿子就那么几个。 　　小十四又这么可爱。 　　王氏根本比不了。 　　“阿玛，小十五是个好的，他额娘，我也不怎么接触，以后大不了，绕道走呗！”小十四倒是一如既往的豁达：“再说，我额娘肯定也饶不了她。” 　　康熙都被他的这种豁达给逗乐了：“是啊！” 　　德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王氏以前在宫里头是个新人，鲜嫩的花儿一般，后来在德妃面前，老实的不得了。 　　而德妃呢？拿了孩子，王氏就老实了。 　　现在孩子去了阿哥所，王氏的手没办法伸的那么长。 　　德妃却可以，还不是变相的能挟制住王氏么。 　　王氏还有旁人踩她，那女人终于知道轻重了。 　　那些后院女人们的手段用在宫里头，可不够看的。 　　一行人到了内城，这里一座座皇亲国戚的府邸，威严肃穆，这里都是满人的王公大臣们居住，过了这一片儿的高级住宅区，就是一个市场。 　　说是市场，其实没有多脏乱差，这里毕竟是内城，住的都是旗人，能在这里开店的都有背景。 　　街边摊位一个都没有，街道上都很干净，店铺更多，还有小吃店都有七八个桌子，干干净净，店小二也都规矩的很，不会一张嘴就市井俚语。 　　这里有酒楼食肆，有布店绣庄，甚至还有宠物店！ 　　不要以为古代没有宠物店啊，小十四一行三个半大的少年，看不够的看。 　　甚至还去绣庄买了点绣品，小十四挑了一套十二生肖的枕头，以及特地要了好几个同一生肖枕头。 　　还有一款百灵鸟的安神枕头，其实就是里头放的是谷子，不是荞麦壳，荞麦壳儿一动就有响声，而谷子填的实在，不响。 　　这是瘪谷子，也有人家用来喂小鸡崽子。 　　倒不是糟蹋东西，何况若是鼓起来的谷子，里头的谷粒儿时间长了该碎了。 　　里头还有些干花瓣儿，倒是个不错的巧思。 　　买了这些东西之后，还有几个样式别致的荷包，香囊，扇坠，大采购一番。 　　一行人去了一家名为“贵宾楼”的酒楼吃饭，这家酒楼楼高三层，飞檐翘角，大堂敞亮，二楼安静，三楼更都是雅间。 　　他们一行人直接去的三楼，在一个雅间那里落座，这个雅间很大，有两张桌子，完全够他们所有人都能坐得下。 　　不过中间用屏风隔开，里头的桌子小，外面的桌子大，明显是有分别的。 　　后来小十四看出来了，外面就是给随从们坐的地方，隔着屏风，里头是给主子吃饭的地方。 　　店小二都是精神抖擞的，不过菜单没有，李德全去了门口，小声吩咐了几句，店小二就下去了。 　　他们在这里，只让人上了白开水。 　　自己带的茶壶跟茶杯，还有茶叶。 　　大概是这里是酒楼的关系，他们来的也早了点儿，这些人上菜上的很快。 　　“流水的八大碗，铁打的烧肉”，在传统民间，“八大碗”遍布大江南北，而老北京“八大碗”独具特色。 　　同时，因为古代的生产能力低下，并不能天天吃肉。 　　老北京八大碗即大碗三黄鸡、大碗黄鱼、大碗肘子、大碗丸子、大碗米粉肉、大碗扣肉、大碗松肉和大碗排骨。 　　虽然做的不如宫里头精致，但是菜色不错，口味也是上佳。 　　另外赠送一盘大白馒头，两盘凉菜，一个是山东大拌菜，一个是醋椒豆芽菜。 　　也算是清口的菜了，因为这八大碗可都够油水的菜，吃着难免腻歪。 　　“阿玛，吃排骨。”小十四挑了一块好排骨给他皇阿玛夹到了碗里头。 　　“好，你也吃。”康熙很享受儿子的孝心。 　　只是小十二跟小十三到底是差了一层，并不敢给康熙夹菜，但是小十二给康熙拿了一个馒头，小十三给康熙将山东大拌菜放到了跟前儿，让他能一伸筷子就吃到。 　　食不言寝不语，这会儿都装的跟君子一样，默默的吃完了饭，外头其实随从们也有一份八大碗，就是人家这边是双份，毕竟人多啊。 　　康熙吃过了饭没有直接就走人，而是坐着需要消化一下，何况小十三跟小十四还没吃完呢。 　　小十四很爱那道大碗松肉和排骨。 　　小十三倒是更喜欢那道大碗米粉肉。 　　其实吃的也差不多了，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声音还挺大。 　　一个男人高声的道：“管你们是谁的人，老子是赫舍里氏，知道吗？老子的侄女儿是元后娘娘，老子的外侄孙儿乃是太子！太子见了老子也得叫一声叔舅老爷！你敢不让我进去？找死呢！” 　　“爷您息怒，这里头已经有客人在用膳了，等他们用好了，小的马上给您收拾出来，这顿饭，小的请您用！”掌柜的声音响起：“看在大家都算是亲戚的面子上。” 　　“谁跟你是亲戚！”那男人不依不饶，非得这个时候进来用膳不可。 　　“那就请看在这贵宾楼背后主子的面子上！”掌柜的连声求饶：“本酒楼背后的东家是……。” 　　他自动消音了。 　　但是那人却没有搭理他：“四贝勒怎了？四贝勒也只是皇帝的儿子而已，还不是皇帝本人。” 　　动静很大，外头吃饭的人也不少，三楼虽然雅间少，但是能在雅间用膳的人都是有身份的，你要是单独有钱，最多也是二楼雅座。 　　倒是小十四，震惊得很：“这是我哥的产业？” 　　“是啊，这是你四哥的产业，正确的说，这是孝懿皇后的嫁妆。”康熙乐了，但是笑意不达眼底：“以前是佟佳氏在管，现在你四哥接手之后，佟佳氏就撤了，结果……。” 　　难道一个皇子阿哥的名头，大不过佟佳氏，压制不住赫舍里氏吗？ 　　这可是犯了大忌！ 　　小十四瞬间就明白了他皇阿玛的想法，其他人都低头不敢说话。 　　外面越来越闹腾，康熙见他俩吃好了，就干脆站起来：“走，我们出去看看，赫舍里氏到底是哪位爷，在这贵宾楼里闹腾不休。” 　　“阿玛，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啊！”小十四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有点担忧的看着康熙，这么大年纪了，老是生气对身体不好：“我们去看看，谁在那里瞎叫唤。” 　　“好，阿玛不生气。”康熙牵着他的手，带着人出了雅间。 　　他们的雅间是这里最大最好的天字号雅间，不止里面分为隔间，站的位置也好，古代的饭店设计的不像是现代，很多饭店桌子恨不得摆满了，这种古代高级饭店，布局雅致，干净卫生。 　　木质楼梯上，两伙人正在对峙一般。 　　一伙人只有三五个，一个掌柜的，俩大伙计，俩小伙计。 　　另一伙就不同了，领头的是个趾高气昂穿着裘皮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腰上围着玉带，手里把玩着一对铁核桃，歪着脖子，脖子后头还插着一把折扇，看起来痞气十足，身后还有人拎着俩鸟笼子。 第072章 贵宾楼上有贵宾 　　见到康熙他们出来，还一脸的得意洋洋：“怎么着？给爷倒地方了？晚了！” 　　他这是明显的找茬儿啊！ 　　康熙挥了挥手，身边的人蹿出去好几个，直接把对方，包括那位爷在内，全都给打倒在地，那位爷还不敢相信，随后就嚷嚷上了：“反了！反了！敢打大爷我？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太子爷的叔舅姥爷！” 　　“赫舍里氏是元后娘家，太子母族，但是赫舍里氏跟太子有血缘关系的只有那么几个，元皇后的祖父乃是顾命大臣之一的索尼，索尼长子噶布喇，生前乃是领侍卫内大臣、佐领、太子少保。十三年五月，仁孝皇后崩逝后，万岁爷推恩所生，册噶布喇为一等公，世袭罔替。二十年九月十八日，噶布喇病逝，万岁爷与太皇太后商议，予谥”恪僖”，他乃是皇太子胤礽的郭罗玛法。索尼的次子噶喇珠早逝，三子索额图乃是庶出！而索尼的父亲硕色没有兄弟存活下来，他都是族叔希福养大的，族弟帅颜保那一支，好像也没有你这一号人物。”康熙对于元后娘家是很了解的，虽然多数子孙都颓废了，每日只知道声色犬马。 　　但是他们终究是皇太子的外家。 　　甚至在修订《清史稿》的时候，对索尼多有赞叹：索尼忠于事主，始终一节，锡以美谥，诚无愧焉。 　　就因为如此，元后的谥号，才会是“孝诚皇后”。 　　说白了，赫舍里氏族人不少，但是出息的可不多。 　　孝诚皇后自己也是叔叔顶门立户，后来太子爷没有了亲外祖父，只有叔老爷索额图可以依靠。 　　这也是康熙同意了的，太子的外家扶不起来可不行。 　　但是索额图这些年养的心大了，连带着赫舍里氏的族人都敢在皇子阿哥的酒楼里耀武扬威了。 　　康熙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那个人没想到康熙对赫舍里一族如此了解，一般外人是分不太清楚这里面的关系的，因为很多满人连自己都梳理不清楚，何况是外人。 　　他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用满语跟康熙沟通：“不知道这位爷怎么称唿？” 　　康熙根本没理他，倒是小十三，走过去十分生气的踢了踢这人的肩膀头子：“叫你猖狂！” 　　可怜这孩子没学过什么骂人的话，不然估计就骂出来了。 　　他说的也是满语，京城里讨生活的人都知道，能说得这么熘满语的肯定是满人，加上这个家伙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都知道是个惯于找茬惹事的主儿。 　　事情闹了起来，周围看热闹的人却不害怕，能在这里吃饭的非富即贵，且多数敢留下来的都是满人。 　　说起来大家都是一个祖宗，怕啥？ 　　偏偏这个时候，九门提督的人来了。 　　一群人如狼似虎的跑进来：“谁敢在此闹事儿？不要命了？这可是内城！” 　　九门提督，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简称九门提督或者步军统领，是清朝的驻京武官，主要负责北京内城九座城门（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安定门、德胜门、东直门、西直门、朝阳门、阜成门）内外的守卫和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等，实际为清朝皇室禁军的统领，品秩初为正二品，其实就是相当于是内城的警察局长兼驻守部队的最高长官，是个大权在握的官职。 　　非重要亲信而不可担任。 　　外城归五城兵马司管，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为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部门。 　　五城兵马司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五个衙门的合称。 　　这两个地方是管理京城的重要衙门，其他的都是辅助，当然，中枢的六部另当别论。 　　他们顶头上司位高权重，这帮人也跟着水涨船高，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双方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这伙人也不憷什么满人不满人的，大不了一起扭送宗人府就是了。 　　满人犯罪是不归地方管理的，他们都是归宗人府。 　　“来人啊，救命啊！”那位提前找茬儿的赫舍里氏的爷们儿，很没出息的喊救命：“快点来救我！把这伙人丢去宗人府！爷要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是来人给他撑腰了，他就抖起来了。 　　不管自己还被人踩在脚下，动弹不得。 　　“四爷？四爷您这是怎么了？”那九门提督的人认识这位赫舍里氏的爷们儿。 　　常在街面上混的谁不认识这位呢？ 　　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却有个好祖宗，好姓氏，又是元后又是太子爷的，九门提督都头疼的滚刀肉。 　　“给我抓住他们，快!”这位四爷十分不舒服，身上疼得厉害。 　　加上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特别恨眼前这些人，看着像是大户人家，但是谁能大户过他们赫舍里氏？ 　　他们可是元后娘家，太子母族！ 　　几个衙役一看，手就按在了刀柄上，其中一个领头的冷声冷气的道：“你们还是识相点，自己跟我们去宗人府吧！这位可是赫舍里氏的四爷，后台大着呢。” 　　先礼后兵，以前他们就这么干的，反正出了事情，赫舍里一族都会给他们说好话。 　　“谁敢！”李德全是跟着出来的，一看这些人要冲撞圣驾，顿时气的大惊失色。 　　他刚才被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们挡在身后，又是跟在康熙身边，没人注意到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他这是习惯使然！ 　　京里头混街面上的人，谁不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三教九流算什么？他们要是招子（眼睛）不放亮一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的连累家里人。 　　尤其是一种人必须要认清楚，这种人就是太监。 　　虽然清朝的太监没有明朝的太监那么手握大权，连奏折都能批复，而且清朝的太监被管理的很严格，尤其是康熙，幼年登基，对一切觊觎他皇权的人，都是敌人！ 　　别看太监没了那玩意儿，但是也有很多人有野心的，尤其是有些太监，是在主子身边的得意人儿。 　　尤其是宫里头的太监都是有品级的，干清宫那几位太监总管，连九门提督见了都得点头哈腰，客气三分。 　　而且太监们轻易不能出宫，出宫也不能离开京城超过百里。 　　一旦太监们出宫，除了公差就是办事儿，要是私自出宫，逃跑的话，抓到了是要被活活打死的，事情很严重。 　　再说了，能被太监伺候的人，最少也得是个郡王！ 　　国公是没有资格使用内宦的，一般人更不可能用。 　　李德全一开口，就有人认出来了，这是一位公公。 　　那位赫舍里氏的四爷也认出来了，耀武扬威的九门提督的衙役，更认出来了。 　　一时之间，众人有点惊疑不定。 　　凑巧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伙人。 　　这伙人到了之后，也有些二大爷似的架子，来了就开口：“我是佟佳承恩公府上的，不管你们是谁，给佟佳氏一个面子，我们这店可不是摆设。” 　　佟佳氏一族可比赫舍里氏一族底气更足。 　　赫舍里氏还想着让皇太子登基称帝，才能更有资本。 　　人家佟佳氏一族，现在就是皇帝外家，“佟半朝”之称由来已久，没看佟佳氏的女孩子，入宫之后优待非常。 　　如今又有了一位贵妃。 　　赫舍里氏虽然是元后，可赫舍里氏元后都去世多久了？ 　　留下的太子爷，现在看似风光无限，但地位么，也有些岌岌可危了。 　　倒是小十四，歪了歪脑袋，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位四爷，十分厌恶的上前去踹了一脚：“就凭你，也配叫四爷？” 　　四爷，他一直认为只有他哥能配得上！ 　　然后转身看向佟佳氏的来人：“这酒楼是佟佳氏的么？” 　　那人一噎，随后满不在乎的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这酒楼原本就是佟佳氏的酒楼。” 　　“给我一个确定的答案，到底是，不是？”小十四非常执着这个答案。 　　这贵宾楼若是他亲哥的，他自然高兴，但若佟佳氏仗着长辈亲戚身份，强取豪夺，不予承认贵宾楼的归属问题，他就要请皇阿玛主持公道了。 　　佟佳氏的那人被一个半大的少年逼问，彻底恼羞成怒了，说话也没经过脑子：“是我们佟佳氏的酒楼，怎么样？你还能明抢啊？告诉你，爷我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板，怎么地吧！” 　　那个赫舍里氏的四爷却耍赖躺在地上，高声叫嚷：“掌柜的说这酒楼幕后所有者可是四爷，你是个什么爷？” 　　这俩人直接就吵起来了，酒楼的归属问题在俩人嘴里不定，今天是他的明天就是旁人的，贵宾楼其实在京城里算得上是有名号的地方，因为满清入关之后，这里就开起来了，做的食物基本上都是关外的风味儿，被一些满清权贵当做平时打牙祭的地方。 　　连这里的店小二都会说满语！ 　　入关这么多年了，这里的八大碗，也能跟明朝流传下来的烤鸭相提并论了。 　　且在寸土寸金的地段，这么大的酒楼可不多见，很多人估计这家酒楼价值万两白银，每日收入也得个几十两银子，是个下金蛋的母鸡。 　　俩人吵起来，倒是没人看九门提督那几个人了，他们也不敢出声，一个赫舍里氏，一个佟佳氏，都大有来头，他们可惹不起。 　　于是就当自己是壁草，不动声色不吭声。 　　而小十四抬头看向了他皇阿玛，发现他皇阿玛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特别有气度。 　　但是也特别生气吧？毕竟他发现他皇阿玛越是轻拿轻放，其实就是气狠了，指不定怎么雷霆震怒等着你呢。 　　当了他十多年的儿子，这点脾气还是知道的。 　　可惜，俩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佟佳氏的人，以一种主人的姿态进来，然后上楼，看到康熙，直接腿软的以奴才的姿态跪地上了！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来人声音很大，是个中老年男人，有一撇很漂亮的胡须。 　　古代人对胡子很执着，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在嘴上蓄须，因为“嘴上没毛说话不牢”么，胡须对于他们来说是成熟的象征。 　　“万岁爷？” 　　“我的妈呀！” 　　“今儿见着真龙了！” 　　一群人哗啦啦的都跪下来了，赫舍里氏那位直接就尿裤子了。 　　佟佳氏那位也不咋地，跪下去之后一个劲儿的磕头，头都磕破了，可惜，没人搭理他，能站着的就康熙他们一伙人。 　　侍卫们是不会跪地的，他们哪怕是在大庆典的时候都不会跪地，平时可以，但是当值的时候，却不会，因为那样不方便他们保卫圣驾。 　　康熙看了一眼这伙人，二话不说，带着儿子们跟人走了，一句话都没说，才最让人心里没底。 　　小十四觉得他又学到了一个本事。 　　“怎么那么看着皇阿玛？”康熙低头，正好看到他十四儿子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小眼神儿还挺崇拜的样子。 　　“皇阿玛，你好厉害啊！”小十四兴奋地跟个小猴子似的：“一言不发，让他们忐忑不安，自己先乱了阵脚，将来想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小机灵鬼儿！”康熙乐了，十四儿子的确是聪慧，一点就透。 　　他们回到了宫里头，三个阿哥告辞，然后就跑去了后宫，先去的当然是皇太后的慈宁宫。 　　小十四带回来的东西不少，精致的不多，可他用了心。 　　尤其是一整套的面人儿，从康熙开始，大阿哥、太子爷、三阿哥……一直到最小的刚出生的十七阿哥。 　　摆了一排在皇太后面前，逗得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 　　又有各色礼物分给兄弟们，连姐妹们他都没落下，面人儿，炫彩风车，七巧板，拨浪鼓……各色玩具不那么精致却好玩儿的紧，尤其是有一套小十四从家具店里淘来的家具模型，这本来是给看家具的人，看的效果模型，古代可没有效果图，也没有打了大件家具放在店铺里头让人看的，都是做的小家具，像是儿童玩的那种，按照一定的大小比例打造成的，虽然不精致，但是可爱啊！ 　　一放出来，就赢得了姐妹们的好感。 第073章 第一次醉酒 　　而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不久之后宫门下钥，第二天一大早，据说佟佳氏跟赫舍里氏的人都跪在宫门口那里请罪。 　　四阿哥来宫里办差，康熙特意对他嘘寒问暖，还赏赐了他一碟猪肉脯，一碟萨琪玛。 　　并且表扬了四阿哥好几句，说他办理的差事尽心尽力，其实四阿哥在盖完了所有人的府邸之后，搬家了就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差事了，只不过是因为他跟内务府有点关系，内务府的一些事情，求到他跟前而来，他也就顺便办理了，人家不求他，他也不会主动找上门去。 　　这次来是因为兄弟们都把家搬得差不多了，三阿哥跟他商量了一下，打算开始请客，庆贺乔迁之喜。 　　第一家就是三阿哥诚郡王家，第二个就是他的贝勒府。 　　说起来都是一些琐事，反倒得到了皇阿玛的夸奖。 　　四阿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昨天的事情他听说了。 　　以前知道十四要出门，没想到是跟着皇阿玛一起出门，还去了他的贵宾楼。 　　今天他来宫里头，发现宫门口跪着好多人。 　　赫舍里氏一族的，以及佟佳氏。 　　甚至他从干清宫离开，太子爷立刻就召见他了。 　　“赫舍里氏那个四爷真是该死，老四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太子爷这里也挠头了。 　　赫舍里氏要去贵宾楼闹事儿，什么时候去不行？非得在皇阿玛微服私访的时候去，正好撞在了刀口上。 　　现在叔姥爷找上他，求他给赫舍里氏一族说点好话。 　　可是他没见到皇阿玛，只能从老四这里入手，希望老四可以原谅则个，那皇阿玛那边再想办法。 　　还有小十四他们三个小的，他也得派人送一份礼物过去，好歹这几个小的在皇阿玛跟前儿能说得上话。 　　“太子爷严重了，赫舍里氏一族，跟那个四爷可不能相提并论。”四阿哥心里头不憋气吗？ 　　他当然憋气了。 　　他气的是赫舍里氏一族明明都在风口浪尖上了，还不断惹事生非，还让皇阿玛撞上了。 　　太子爷心里头没点数么？ 　　有，只是太子爷重视赫舍里氏一族的支持，比起他胤禛，只是一个贝勒，太子爷更看重赫舍里氏的权力和人脉关系。 　　所以宁愿委屈了他，也不想让赫舍里氏一族见弃于万岁爷。 　　“孤知道委屈你了。”太子爷心里明白，但是他不可能用整个赫舍里氏去换一个四阿哥的效忠。 　　四阿哥有什么啊？ 　　真正的外家乌雅氏没多大能耐。 　　半个外家佟佳氏其实也没多看重他。 　　毕竟佟佳氏现在就是万岁爷的母族。 　　可是佟佳氏要的是有佟佳氏血脉的阿哥，而不是一个养子。 　　哪怕四阿哥对佟佳氏最为亲近，可也改变不了佟佳氏的态度。 　　佟佳氏可是又出了一位贵妃的家族，只要这位贵妃有喜，生下阿哥，那佟佳氏的辉煌就会得到延续。 　　所以四阿哥如今只是个贝勒，而只比他大了不到一岁的三阿哥却是个多罗郡王。 　　多罗诚郡王，大阿哥也是多罗直郡王。 　　他却跟七阿哥、八阿哥一样，只是一个贝勒。 　　他要是个多罗郡王，太子爷可能还会看重一些，但是一个贝勒，就算了吧。 　　太子爷赐了四贝勒一套唐代的文房四宝，一个明代大家的画作，还有贡缎二十匹，冬绸二十匹。 　　声势浩大的派人给四贝勒府送去了。 　　他如此折节的感觉，个人认为已经是礼贤下士的意思了，做的很明显。 　　但是四阿哥却觉得受到了侮辱，兄弟不如奴才是么？ 　　奴才也不懂事，闹事情都不知道找个好时候？ 　　四阿哥是憋气又窝火，还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气唿唿的回到了家里头，全府看到黑着脸的四爷，都战战兢兢地伺候着，说话都不敢大声。 　　而小十四他们也得到了 　　倒是康熙，在宗人府宗人令，常宁王爷都来跪了的时候，他才开始处理此事。 　　赫舍里氏那位四爷，跟佟佳氏那位爷，全家都被革出旗籍，发配回关外，说好听了叫自力更生吧，说不好听了就是自生自灭。 　　连宗族都被开除了。 　　康熙这样的处置方式，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来得痛快，这是让人活着受罪。 　　宗人府的人竟然听从那佟佳氏的爷们的话，所以宗人令常宁，和硕恭亲王，直接被抹了宗人令的职位，回家闭门思过去了。 　　九门提督直接换人，新上任的九门提督，是万琉哈氏的一个高官。 　　并不是满洲大户，也不是大姓，宫里头一个定嫔，一个十二阿哥。 　　万琉哈氏能拿的出手的人不多，偏偏这位直接空降九门提督，跟哪一方面都无牵挂，以至于太子爷跟大阿哥俩方面，一时之间都找不到跟这位拉关系的地方。 　　此事看起来是轻拿轻放，但是佟佳氏却吃够了教训，以前还对孝懿皇后留下来的嫁妆，都给了四阿哥而有些耿耿于怀，现在是提也不敢提了。 　　四贝勒府还被康熙优待，内务府有什么新鲜东西，也会送去一份给四贝勒府。 　　后来康熙大概是怕四贝勒成为众矢之的，又开了金口说儿子们出宫建府不容易，内务府有什么好东西，依然按照宫里的规矩，给各个府上送过去。 　　例如内务府进贡了一百匹妆花锦缎，那么各个阿哥府上都能分到两匹。 　　例如宫里头进贡了水果，各个阿哥府上都能分到一篓子那样的方式，看起来颇有点啃老一族的意思。 　　但是这彰显的是康熙的慈父心肠。 　　此事过后不久，康熙大概是也觉得不舒服了，又给几个成家立业的儿子，各送了一个皇庄。 　　然后是各个阿哥府邸的乔迁宴，第一个去的就是三阿哥诚郡王家。 　　敏嫔没有去世，他这诚郡王当得挺好，历史上因为敏嫔去世，晋升为敏妃，皇子阿哥们在守孝期间，百日不得剃头，一年不得饮宴，也不能造小人儿。 　　所以诚郡王府的乔迁宴很是热闹，内务府出的食材跟厨子，做的满满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 　　小十四是跟着十三阿哥与十二阿哥一起出宫来的诚郡王府，吃的乔迁宴，送了一点贺礼，诚郡王有点得意，对着一群弟弟们指点江山似的，害的小十四都吃的没胃口了。 　　酸倒了牙！ 　　但是第二天，他去四阿哥的府上，就不同了。 　　四阿哥这座贝勒府地方不大，呈现一个“工”字形，两边是花园子和马厩。 　　前后院泾渭分明，三个人来得早，四阿哥还没回来，他们三个就在府邸里跑了个遍，哪儿哪儿都看过了，还挺满意。 　　尤其是小十四，他跟小十三，小十二都对四阿哥亲近，尤其是四福晋，将接待这些半大孩子的事情，交给了他们三个去负责：“嫂子这里实在是忙不开了，你们三个帮你四哥一把，不要让他多喝酒，这次来的人也多了些，你们看着办！不用跟奴才们客气，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知道了，嫂子！”三个半大的少年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于是十分积极的去干活儿了。 　　作为皇子阿哥，谁不给点面子？ 　　尤其是上次的事情才过去几天啊！ 　　有这三个小少年在，不少人都收敛了脾气，气氛融融恰恰。 　　就是小十四因为充当了一把大人，端着马奶酒跟人喝了不少，终于，喝多了！ 　　最开始没人看得出来，还是四爷过来看看弟弟们，发现他亲弟弟乖乖坐在那里，谁来都跟谁点头致意，打招唿的态度，大气，规矩，不愧是皇子阿哥。 　　才十一二岁就举止文雅，态度矜持。 　　但是知道小十四的四阿哥可不这么认为。 　　他这亲弟弟在外人面前装的像个小狼崽子，实际上，却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样的性格，在他面前，装什么装？ 　　但是这孩子看到他来了，竟然也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就是眼神有点奇怪，特别是看人的时候，有点发直！ 　　“哥？”小十四声音脆脆的，带着小少年特有的清脆动静。 　　四阿哥抿嘴：“嗯，起来吧。” 　　小十四乖乖站起来：“哥！” 　　“在呢。”四阿哥应声。 　　“哥！”小十四声音越来越大，叫的也越来越响亮。 　　四阿哥淡定的看着他，伸出来两根手指头，一根食指，一根中指：“这是什么？” 　　“胜利！”小十四比划了一下，笑成了一朵喇叭花。 　　四阿哥点头：“看起来是喝多了。” 　　喝多了的小十四很乖巧，但是同时也很难缠，四阿哥上前去拉着他的手，他就顺势缠上了四阿哥：“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长的帅，脾气酷，又很诙谐幽默，我敬爱的哥哥！” 　　诗朗诵那样的口气说出来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四阿哥听的耳朵尖儿都红了。 　　“你也是全世界，最好得弟弟。”四阿哥将人强行扶了起来。 　　“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最帅的阿哥，嘿嘿嘿……。”小十四仿佛化身马屁精，对自己的亲哥哥一顿赞美，一顿拍马屁，红果果的让四阿哥都脸红了。 　　小十三看到小十四这样，顿时乐了：“十四弟喝多了。” 　　“是吗？”小十二看了过去，一看也乐了：“还真是！” 　　他们俩都对酒有一定的包容性，但是小十四前世就不太喝酒，也讨厌喝多了的酒，吐的稀里哗啦。 　　加上工作应酬，他就很讨厌喝酒，平时是滴酒不沾的，现在他喝的是马奶酒，跟他以前喝的马奶酒不一样，这是纯正的马奶酿造，喝不太多酒味儿出来，所以小十四才会不自觉得喝多了，然后就醉了。 　　这是他穿越之后，第一次醉酒。 　　表现的着实不怎么样。 　　他都这样了，四阿哥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就这么回去，反正三个小阿哥都住在宫里头，九阿哥跟十阿哥已经说了，他们要住在八阿哥家里，于是，他就亲自护送三位小阿哥回宫。 　　另外两个还好，没有醉的彻底。 　　但是小十四就不同了。 　　喝多了的人，没有道理可讲的！ 　　一进了车厢，就开始到处踅摸找东西。 　　“你找什么呢？”四阿哥抓住满车厢乱爬的弟弟。 　　“这车里头怎么没有方向盘呢？”小十四困惑了，这车没方向盘怎么开车？还有刹车、加油器都没有。 　　正好外面的马车开走了，小十四掀开车窗的帘子，就吼了一嗓子：“停车啊！” 　　“继续走！”四阿哥赶紧把人扯回车里，抱着紧紧的：“别闹。” 　　“怎么能是闹呢？”小十四也死死的抱着他哥：“哥，这很危险。” 　　“乖。”四阿哥拍拍他的肩膀。 　　“哥，这里不是车子吧？是包厢？”小十四醉酒根本没有清醒，他摸到了自己腰里头别着的蒙古匕首。 　　这是吃羊肉的时候用的东西，大冷天的吃手把羊肉，烤全羊再应景不过了。 　　四阿哥直接把匕首夺了过来，但是小十四也拿到了匕首鞘，把匕首鞘放在嘴边，他开始高歌一曲：“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四阿哥一脸黑线。 　　好不容易折腾到了宫里头，十四阿哥的歌声，半个阿哥所都听见了。 　　气的四阿哥堵住他的嘴，让人给他洗漱，这家伙可倒好，泡在浴桶里就睡着了。 　　洗漱干净出来之后，这人也打起了小唿噜，气的四阿哥捏了捏他的脸蛋子，没过瘾，又捏了捏，吩咐大嬷嬷：“好生照看着，明天早上灌他一份醒酒汤。” 　　这一连两日的乔迁宴是热闹了，但是明天没人安排乔迁宴，要三日之后才是五阿哥家办事儿，再过三日是七阿哥家，再过十日，就是八阿哥的大喜之日。 　　不过小十四醉酒的事情，还是满宫都知道了，尤其是康熙，听说他十四儿子给他四儿子唱歌，乐的一口茶就喷了出去：“小十四唱歌……怎么样啊？” 　　李德全哭笑不得的笑：“听说昨日侍卫们，一直在不自觉得摸着腰间，他们说是想摸一下弓箭，很怕从哪儿蹿出来一匹狼……。” 　　“啊哈哈哈啊哈……！”康熙大笑出声。 第074章 和硕温宪公主 　　小十四不知不觉的又娱乐了康熙一把。 　　第二天他起来的时候哼哼唧唧，又被大嬷嬷强灌了一碗醒酒汤，精神萎靡的去了尚书房，一上午都在哈欠连天里度过，中午想都没想就睡觉了，下午的时候，是连人带被挪到了布库房，继续补眠，一直到下课才被小十三给叫起来，俩人去了永和宫请安。 　　看着小儿子一点都不精神的样子，德妃心疼坏了：“以后少喝酒，你还小呢！” 　　“知道了，额娘。”小十四摸摸肚子：“额娘，我饿了。” 　　德妃赶紧让人摆膳，她这里吃的清淡，倒是符合小十四宿醉的胃口，一口气干掉了两碗百合红豆粥，菜也没少吃，加上两个金丝花卷。 　　吃饱喝足了，德妃又给他拿了一罐肉粥回去当宵夜。 　　小十四醉酒的事情，后来也在宫里头流传开了，都说十四阿哥一嗓子，吓到了众多侍卫，以为狼来了呢！ 　　就连太后都叫小十四去看了半天：“没看出哪儿长得像狼啊？倒是像狼崽子。” 　　气的小十四在太后跟前撒泼打滚，非得赖走了太后娘家给送来的牛肉干，还偷偷摸摸藏了太后的金镶嵌宝石的精致手把镜。 　　祖孙俩这种小孩子斗气的场景，德妃跟五公主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康熙来了之后，却宣布了一件事情，他要给五公主择婿了。 　　“皇帝，小五是在我这里长大的，哀家不想她嫁去蒙古，那里离我太遥远了，哀家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见先帝跟太皇太后，到时候给小五捎信都晚了，捡不到最后一面。”皇太后拉着康熙的手，哭的很哀伤：“你姑姑，你姐妹，你女儿们，都是如此，让她不要抚蒙吧！哪怕是最近的科尔沁，都不要。” 　　康熙本以为皇太后会要五公主抚蒙，嫁去科尔沁，毕竟那里是皇太后的娘家，也同样是孝庄太皇太后的娘家。 　　科尔沁跟康熙的关系，十分亲密，这种血管里流着同样的鲜血，天生就让他们倒向大清，而大清对科尔沁也十分优容。 　　大清前两任皇后都出自科尔沁。 　　也有公主嫁去科尔沁，可以说，科尔沁跟大清，密不可分。 　　“万岁爷，臣妾也不想女儿嫁的太远，想见一面都难。”德妃难得在这种事情上开口：“臣妾求万岁爷，给公主在京寻找额驸。” 　　德妃并非无的放矢，她是看出来康熙犹豫了。 　　康熙要是没有想法，任凭皇太后哭晕过去也没用。 　　康熙犹豫了，就代表康熙有想法，女儿如果能不去抚蒙，她当然高兴了。 　　作为枕边人，哪怕是众多枕边人其中之一，德妃上位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太能体察康熙的心意了。 　　“此事，朕会考虑的，皇额娘不要哭泣，小五也是朕的得意爱女，掌上明珠。”康熙叹了口气，仿佛是被老母亲给念叨了的普通男人一样。 　　皇太后还就享受这样的无可奈何，让她觉得自己是个说了算的老太太。 　　德妃也觉得有面子。 　　可是后来，德妃就后悔了。 　　因为康熙将五公主册封为和硕温宪公主，赐婚给了佟佳舜安颜。 　　舜安颜，佟佳氏，佟国维之嫡孙，佟国维长子叶克书之子，孝懿仁皇后的亲侄子。 　　出身高贵，且为人年轻俊俏，学识武功都很不错。 　　舜安颜的亲叔父为隆科多、祖父为佟国维。 　　佟国维的亲妹妹是康熙皇帝的生母孝康章皇后，女儿佟佳氏是康熙皇帝的孝懿皇后，哥哥佟国纲又在乌兰布通之战中为国捐躯。 　　而佟家族人在朝为官的更是多不胜数，在康熙一朝时贵盛无比，被人称为“佟半朝”。 　　舜安颜是佟佳氏家族唯一的一位和硕额驸。 　　而在舜安颜出生时，佟佳氏家族已经达到了辉煌的鼎盛时期，躬逢盛世的舜安颜可谓是享尽了天之骄子的荣耀。 　　康熙前脚惩罚了佟佳氏跟赫舍里氏两个贵族，连和硕恭亲王常宁都吃了挂落儿，损失了宗人令的职位，现在康熙却赐婚公主给佟佳氏，要知道，这大清的公主，都是抚蒙的，不管是养女公主，还是亲生女儿。 　　加上温宪公主是皇太后养大的，大家都默认了，会去抚蒙，而且嫁的很有可能是科尔沁。 　　那里是太皇太后跟皇太后的故乡啊！ 　　甚至前些年还有人想着，五阿哥会娶一个科尔沁出来的嫡福晋。 　　可惜，没娶成。 　　五阿哥没能跟科尔沁联姻，大家就默认了温宪公主会联姻科尔沁，抚蒙是大清公主们的宿命。 　　谁能猜到康熙会将温宪公主指婚给了佟佳氏舜安颜？ 　　太子殿下听闻了此事，摔了一地的瓷器：“岂有此理！同样是犯了错误，凭什么赫舍里氏就要丢人现眼，佟佳氏就有公主下嫁？” 　　一个公主不算什么，但是公主不抚蒙，嫁在京城，还是大清贵胄，这就有问题了。 　　赫舍里氏跟佟佳氏犯了同样的错误，凭什么佟佳氏得到了康熙的安抚，下嫁公主。 　　而赫舍里氏的领头羊，索额图却被训斥，赶回家里头闭门思过。 　　可以说，赫舍里氏的面子，被康熙扒下来踩在了脚底下，要不是顾及到太子，估计赫舍里氏会更惨。 　　“太子爷，四贝勒来了。”柳絮进来，是贴着墙根走的，汇报的时候，也是低头垂目，不敢张扬。 　　生怕惹了太子爷不高兴。 　　“叫他进来！”太子爷恨乌及屋，连带着对四阿哥也没有了好态度。 　　等在外面的四阿哥是猜到了太子爷的反应，但是没想到太子爷反应这么激烈，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屋子的碎瓷器，还不让内监们打扫，他只能勉强找到一个稍微干净点的的地方行礼。 　　这可是要跪在瓷片上的啊！ 　　要说太子爷不知道，不清楚，这会儿眼睁睁的看着他下跪。 　　“臣弟给太子爷请安。”四阿哥咬牙跪了下去。 　　“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亲妹妹，嫁给佟佳舜安颜，佟佳氏得了个公主，那赫舍里氏呢？”太子爷这是明显的迁怒啊！ 　　“太子，臣弟实在是无法说了，这佟佳氏跟臣弟额娘的恩怨，想必太子爷也是知道的，这突然指婚，臣弟额娘也是猝不及防，据说是皇太后的意思，不想让温宪公主抚蒙，那就只能嫁在京中，可是嫁给谁家不好，非得是佟佳氏，额娘为此哭了一鼻子，也不想见臣弟一面，臣弟……。”四阿哥没办法，只好诉苦来了。 　　他是跟着太子的人，将来也是当个贤王为己任，太子爷如果怀疑了他，那可就不好了。 　　太子爷一想，可不是么！ 　　当年孝懿皇后还是佟佳贵妃，入宫八载没有生育，反倒是自己身边的宫女，让万岁爷看了好几眼。 　　原本是想远远的打发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谁知道家里却捎来消息，让请两个严厉的嬷嬷，教导才六岁了的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放弃自己么？ 　　所以佟佳贵妃那个时候就推出了乌雅氏固宠，没想到乌雅氏长相不出众，肚子却争气，承宠就有了四阿哥，怀孕就是德贵人，生了孩子就成了德嫔。 　　再生孩子是个女孩儿就送去给皇太后养了！ 　　成为德妃之后再生了十四阿哥，虽然孩子也死了不少，可是两儿一女却都站住了脚。 　　自己也从得贵人，变成了德妃，成为了后宫的“四大金刚”之一，地位巍然不动，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起来吧，地上都是碎瓷片，你跪什么？心眼这么实在可不好。”太子爷倒是会说话。 　　四阿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道：“礼不可废。” 　　从毓庆宫出来，四阿哥没事人一样的去了亲弟弟那里，十四阿哥本来以为他哥是来看他的，可是跟来的苏培盛却到了阿哥所眼泪就下来了，说四阿哥跪在了瓷片上。 　　十四阿哥当时就生气了：“哥，他怎么能这么做？就算他是那啥，也不能折腾你啊？指婚的事情是皇阿玛的决定，他怎么不去闹腾皇阿玛，非要拿你出气？什么东西！” 　　“闭嘴！”四阿哥倚坐在炕上，孙谦已经再给他处理膝盖上的伤痕了。 　　十四阿哥对此十分生气，却拦不住他亲哥哥不当一回事儿。 　　“哥，你怎么样？膝盖还疼么？”十四阿哥看膝盖上的青青紫紫的痕迹咬牙。 　　“没什么大碍。”四阿哥很能忍。 　　孙谦太医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说严重，只能轻描淡写：“幸好是冬天，穿得厚，跪在瓷片上，最多硌出来点青紫，敷上药膏，几日就能消肿散瘀。” 　　自打跟了十四阿哥，孙谦太医就成了十四阿哥的心腹之一。 　　十四阿哥笼络人的手段很粗暴，就是给钱！ 　　孙太医家里头从普普通通的小康生活已经步入了富豪行列。 　　家里再也不雇用人照顾了，而是买了两房下人伺候着，儿子更是长随小厮都配齐了，每日上下学也有车接车送。 　　所以孙太医就这么被糖衣炮弹征服了。 　　成了十四阿哥忠心耿耿的“家庭医生”。 　　四阿哥淡定的吩咐：“不要味道太重的药膏，处理好了我就出宫回府，在家里头修养三五天。” 　　“哥，你给五姐姐什么添妆啊？”小十四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说什么了，再说什么就刻意了，于是改了个话题：“我打算给五姐姐一千两金子。” 　　“你就知道给钱。”四阿哥嘴角微翘：“不过五妹妹能嫁在京中也好，离我们近一些，有什么事情，我们还能帮她。” 　　“那是，将来我要给姐姐撑腰的，我可是小舅子，姐夫不听话，我就揍他！”小十四晃了晃小拳头：“打得他满地找牙！” 　　终于把四阿哥逗乐了。 　　四阿哥在这里一直待到宫门都快下钥了，才出宫去，因为天黑了，所以没多少人看到他走路略微有些异常。 　　回去之后也是在嫡福晋那里住着，且免了女人们的请安，却在第二天，得知李氏有了喜讯！ 　　四福晋是喜气洋洋的跟四阿哥说的好事儿，四阿哥却并不高兴。 　　“爷？”四福晋有些手足无措了，四贝勒的反应不对啊。 　　“如今太子爷没有儿子，直郡王爷没有，三哥也没有。”四阿哥看向四福晋：“如果我有了，这就是皇长孙。” 　　四福晋脸都白了：“这……这也不能不让生吧？” 　　“说不准，所以这二年我没有让你有孕，是怕你成为众矢之的。”四阿哥叹了口气：“李氏既然有了，那就好好养胎吧。” 　　四福晋手都哆嗦了：“爷……。” 　　“不怕，兴许是个格格呢？”四阿哥也只能这样期盼了。 　　李氏有了身孕的消息，必须通报宫里头，她是德妃指给四阿哥的格格，是过了明路的女人，此事瞒不住。 　　宫里德妃听了这个消息，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倒是让四福晋心里松了口气，她嫁给四爷二年多快三年了，出宫建府之后，后院大权独揽，但是肚子没消息，真怕德妃责问，或者又给四爷塞女人。 　　大概德妃看出来四福晋的忐忑，不由得握着她的手笑着道：“你们还年轻，不着急，本宫都快三十了，还生了小十四呢。” 　　“额娘是有福气的人。”四福晋也笑了笑：“儿媳在您身边，沾上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也够用了。” 　　“瞧你这话说的。”德妃抿嘴乐：“下头送上来一些蜜枣，给你拿去一些，小十四的话，一日吃三枣，青春永不老呢，说是美容养颜。” 　　四福晋是真的笑了：“十四弟永远都是额娘的开心果。” 　　德妃点头：“本宫也这么觉得，老四就是太老实了，十四又太活泼，你说他们哥俩儿要是中和一下，岂不是更好？” 　　可惜，中和不了，兄弟俩简直是两个极端，四阿哥及其自律，十四阿哥却爱咋咋地。 　　不止是德妃这么觉得，就连康熙都是如此。 　　四阿哥在毓庆宫的遭遇，康熙知道了，他没说什么，近几日来，对太子爷也显得亲近了许多，甚至毓庆宫里的一位庶福晋有了喜，康熙都赏赐了东西，对四阿哥府邸有了喜的格格，却没当一回事儿。 第075章 大婚的分别 　　温宪公主要备嫁，这嫁妆自然是内务府给准备，按照规定，和硕公主的嫁妆也有定量。 　　清代皇室女子分为宗室和格格两大类：格格本是满语中对未出嫁女子的称唿，意即姑娘。 　　皇太极继位后，仿明制，皇帝女儿开始称为公主，亲王以下宗室所生女子为格格。 　　在公主之中，皇帝中宫所出者为固伦公主，“固伦”乃是国家的意思，一般只有皇后的女儿，才会被册封为固伦公主。 　　皇帝妃嫔及中宫抚养宗室女下嫁者，封和硕公主。 　　格格则分五等，依次为郡主、县主、郡君、县君、乡君。 　　公主出嫁一般都有固定的份例。 　　公主出嫁毕竟是皇家规格肯定有固定的传统和标准，一般都配有公主府，大量的奴仆和娱乐人员，以及金银珠宝之类。 　　当然，受宠的公主则有更多的赏赐和殊荣。 　　温宪公主绝对是受宠的公主之一，或者是最受宠的公主。 　　她的嫁妆是按照固伦公主的嫁妆规格来的，甚至康熙、皇太后、德妃都有添妆。 　　四阿哥给她添妆了四箱子，是四福晋给准备的，一箱子少见的布料，一箱子四套头面，一箱子的一千两银子，一箱子的珠宝首饰。 　　小十四就很简单粗暴了，他送了温宪公主一个箱子：“姐，珠宝首饰之类的你也不缺，皇阿玛给你陪嫁的皇庄、田庄足够你吃喝，其他人给的布料够你穿三年不带重样的，但是弟弟一没有珠宝首饰，二没有布料绸缎，三没有皇庄田亩，但是弟弟觉得吧，女人不管身份贵贱，手里头一定要有钱！” 　　温宪公主看了看箱子：“所以你给姐姐的是钱？” 　　温宪公主挺好奇，她长到十八岁，倒是也拿过钱，知道铜板，银子和金子。 　　但是对钱其实没那么在意，她是公主啊，从小就不愁吃穿，哪儿会担心钱财的问题？ 　　在她要出嫁的时候，她弟弟却给了她一笔钱，一箱子的金锞子，一千两黄金。 　　“是的，姐姐，这些黄金没有任何标记。”十四阿哥却道：“你可以随便花，不会有人查到金子出自何处，佟佳氏看似满门显赫，但是人多是非多，你是公主，他们明面上不会怎么样，但是谁知道以后呢？尤其是那额驸，他要是十天半个月的不登公主府的大门，弟弟是一定要去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陪嫁的嬷嬷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些都是皇玛么跟额娘在张罗，我……。”温宪公主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尚且还在绣嫁妆。” 　　“你放心，此事交给弟弟来办！”十四阿哥是知道清朝的公主出嫁之后的苦逼日子，过得有多难，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亲姐姐，被个保姆挟制。 　　他回去之后，立刻联系了亲舅舅博启，在内务府见得面。 　　“舅舅，姐姐要出嫁了，你知道吧？”十四阿哥直接就说了。 　　“当然，乌雅家也要出一份添妆的，真好，你姐姐嫁在京里头，总比抚蒙要强。”乌雅博启没见过外甥女儿，但是总比嫁去蒙古强啊。 　　多少大清的公主嫁去蒙古之后，就毫无音讯，之后就是死讯了。 　　当然，蒙古选秀出来入宫的贵女，也是如此，一入宫门深似海。 　　不受宠不要紧，但是在宫里头不得自由，这些蒙古姑娘很快就如同鲜花一样凋零了，传回蒙古的不是喜讯，而是死讯。 　　“姐姐陪嫁的嬷嬷，内务府定下来了没有？”十四阿哥却对什么抚蒙啊，嫁人没兴趣，他问的是嬷嬷。 　　“定下来了，两个满军旗的嬷嬷，两个汉军旗的嬷嬷，当家的掌事嬷嬷是图门氏，满军旗的嬷嬷分别是碧鲁氏跟库雅喇氏。汉军旗的嬷嬷乃是李孙氏跟孙李氏，这俩是嫂子跟小姑子的关系。”乌雅博启竟然说的头头是道。 　　“看来舅舅也很关心姐姐啊！”十四阿哥才不信他没有准备，就能说出这么多内幕。 　　“既然是给姐姐的女儿做陪嫁嬷嬷，那必须要身家清白，必须要知道都是什么人。”乌雅博启笑道：“而且我现在也不是侍卫了，调到内务府，做了一个买办，五品官职，油水丰厚！” 　　“那要恭喜舅舅啊，外婆怎么样了？”十四阿哥这些年，知道了乌雅氏之后，就按照年节，给外族家送东西。 　　不那么昂贵，但是样样数数都不少。 　　“好，好着呢，您送去的燕窝，也在吃，老太太精神着呢，等您有时间出宫了，可以去看看啊！”乌雅博启一直惦记着大外甥跟小外甥，额娘也一直在惦记着外孙子。 　　以前他买燕窝给老太太吃，老太太都不爱吃，说太金贵了，这小外孙子送去的燕窝，她就吃了。 　　老太太身体很棒，硬得很，一年到头连药都不吃一副。 　　“那就好，有机会，我去看看老人家。”十四阿哥现在还不能随便出宫，上次出宫去吃乔迁宴，已经是很特殊的待遇了。 　　“那几位嬷嬷，您想怎么办？”乌雅博启也不是傻子，公主府的嬷嬷是干什么的，要是公主受到了挟制，真是不好办呢。 　　“她们的儿子都是干什么的？”十四阿哥问了个关键问题。 　　乌雅博启，眼睛一亮：“丈夫可以没有，但是儿子却不能不管。” 　　舅甥俩商量了半天，十四阿哥还去找了四阿哥过来，安排了一下，最后总算是安排好了。 　　但是冬日不是成亲的时候，何况公主府虽然建设好了，但是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所以五公主在宫里头过了个年。 　　过年的时候，众人给五公主的压岁钱很丰厚，各地也有进献了不少好东西。 　　十四阿哥一直缠着五公主，说是以后姐姐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了，现在是他姐姐，他要跟姐姐多多亲近一些，还拉着五公主，跟皇太后同吃一盘手抓羊肉。 　　老太太也舍不得五公主，皇太后给五公主的添妆乃是两箱子，一箱子的金银珠宝，一箱子的塞外来的好皮子。 　　过了年之后，五公主的婚事就近了。 　　公主府那边是四阿哥亲自去看着的，从盖起来到修缮，都是四阿哥忙里忙外，五公主很感激，亲哥哥跟旁人不同，就连皇太后都借机夸赞了四福晋好几次。 　　婚事就在一派祥和里进行。 　　五公主出嫁是在黄昏时分，佟佳氏给的聘礼除了按照规定外，还有五百两金子，一对儿纯白色的草原好马。 　　表示对五公主的看重之意。 　　十四阿哥看到了佟佳舜安颜，说实话，这位姐夫长得的确是英俊潇洒，且佟佳舜安颜还是五阿哥的哈哈珠子呢，是尚书房里的同学，后来他又成了二等侍卫，穿黄马褂的那种。 　　最主要的是，佟佳舜安颜眼光极高，在成亲之前，他没有什么妾室，通房大丫鬟之类的，当然，或许是有的，但是在大婚前都处理干净了。 　　和硕温宪公主大婚，十里红妆，热闹非凡。 　　四阿哥跟十四阿哥一起去送嫁不说，其他皇子阿哥基本上都去吃喜酒了，公主府更是修缮的富丽堂皇，甚至公主府就挨着驸马府，这两府共用一个后花园。 　　这样的话，就方便多了。 　　四阿哥在外面跟额驸招唿众人，十四阿哥却将温宪公主送入了洞房之后，将五位嬷嬷叫到了跟前儿来：“你们的家里人小爷都让人给安排好了，我姐姐在这里的生活，你们要照顾好，但是要让小爷知道，你们谁阳奉阴违，奴大欺主，在这公主府里头当个二主子，别怪小爷我不客气，说到底，你们都是皇家的奴才，公主是你们的主子，额驸跟公主感情好，你们自然也有好日子过，要是让小爷知道你们卡着门禁，不让额驸见公主，不让他们夫妻团聚，小爷就让你们全家团聚，去地下团聚！” 　　“不敢，不敢！” 　　五个嬷嬷都知道这位小爷的手段，去年她们的丈夫跟儿子就被人划拉走了，公主名下的皇庄、田庄都是四阿哥派人去捋顺的，而府里头她们把持着，但是她们的丈夫跟儿子，却在别人的手底下当差，混饭吃。 　　“别嘴上说说，不当一回事儿，要是被小爷发现了，小爷将你们全家，千刀万剐，决不食言。”十四阿哥一顿训斥，给了五个嬷嬷下马威。 　　五个嬷嬷也不敢有任何怨言，以前还想着当个二主子摆摆威风，现在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先不说和硕温宪公主，那是皇太后养大的，亲额娘德妃也是一个狠角色，单说人家也不是一个女孩儿，她有哥哥和弟弟。 　　亲额娘是皇妃，哥哥是贝勒，弟弟是皇子阿哥，又是皇太后养大的，温宪公主不是手腕高超，也耳濡目染，算得上是个精明女子了。 　　加上她又受宠，自然，跟普通的和硕公主不同。 　　十四阿哥训完了她们，又去看了看温宪公主，又把温宪公主身边的宫女都说了一顿，在出嫁之前，长相好的宫女不要；妖妖道道的不要；能说会道的不要；性格不好的不要。 　　反正挑来挑去，陪嫁的宫女都是上了年纪的，长相普通家世不显，最主要的是，这些宫女日后到了年纪就出嫁，不是给额驸准备的，暖床宫女之类的，没门儿！ 　　这一夜很热闹，但是在热闹过后，小十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公主府，佟佳舜安颜在洞房里掀开了盖头之后，走了一定的程序，其他人退出来，他才松了口气，看到温宪公主，还笑了笑：“十四阿哥是真的舍不得公主出嫁，一路上没少威胁奴才，要是对不起公主，他就让奴才好看！” 　　把温宪公主逗笑了。 　　温宪公主本来就长得美丽，气质又这么好，一笑起来，果然如同国色天香一般。 　　让额驸佟佳舜安颜看的呆了一呆。 　　小夫妻俩的洞房花烛夜过得不错，但是十四阿哥却是心心念念自己的亲姐姐，这几日吃饭都不香了。 　　幸好，三日之后，就是八阿哥成亲的日子。 　　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八阿哥成亲的日子延后了，竟然排在了温宪公主出降之后，哦，公主出宫嫁人不能说是出嫁，得说是“出降”。 　　内务府对八阿哥的婚礼安排的也挺好，但是康熙却让八阿哥在安亲王府那里设婚宴。 　　乍一听闻，十四阿哥都有些没转过来弯儿：“十哥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皇阿玛让人在安亲王府那里设宴。”十阿哥苦笑道：“八哥听了此事，沉默了一整天，一句话都没说。” 　　“为什么？”小十四瞪大眼睛：“八哥又不是没有府邸。” 　　就算不住在宫里头，那么在府邸摆宴，也可以啊，为什么要去安亲王府？那样的话，就跟八哥是个上门女婿似的，要知道，在古代，入赘是多么有损男人尊严的一件事情啊。 　　古代女子嫁人才乘坐花轿，但是如果是入赘女婿的话，是女婿乘坐花轿。 　　相当于是嫁入了女方家庭里，地位可是不高。 　　何况，八阿哥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皇子阿哥，母家身份也不低啊！ 　　“大概是想安抚岳乐一脉的人吧！”十阿哥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今天见到了小十四，就忍不住吐槽了一番：“八哥好像被打击的不轻。” 　　皇阿玛这么做，让八哥以后可怎么面对世人呢？ 　　小十四也没有好办法，八阿哥此事就定了下来，他成亲那一日，十四没去，但是九阿哥跟十阿哥去了，回来听小瓶子说，跟着九阿哥跟十阿哥去的人都说安亲王府很热闹，快赶上大阿哥成亲的时候了。 　　但是十四阿哥知道，八阿哥心里头憋气又窝火呢！ 　　开春之后，两件婚事办过了，接着就是康熙的万寿节，十四阿哥依然随大流的送了礼物，在当天晚上给康熙做了一碗长寿面，这次依然是双黄的荷包蛋。 　　吃的康熙心满意足，并且趁着天热之前，带人去了畅春园。 　　畅春园里草木茂盛，繁花似锦，看得人心情都好了，也怪不得康熙喜欢住园子。 　　到了这里的头一天安顿好了，第二天小十四就被康熙单独叫去用膳了。 　　康熙仿佛心情不错，嫁了女儿出去，叫女儿回宫看过德妃之后，再来园子里看望皇太后。 　　以及他这个皇阿玛。 　　温宪公主不愧是蕙质兰心之人，她来畅春园拜见皇阿玛，竟然真的亲自下厨，给康熙做了几道家常小菜。 　　牛肉韭黄馅儿的蒸饺，香菇油菜跟肉炒黄花菜，还有醋椒小白菜。 　　清炒豆芽儿跟炝干豆腐丝儿。 　　虽然不是什么珍馐美味，但是却让康熙吃的一干二净，觉得这就是无上的美味了。 　　但是相比起来，八福晋入宫觐见，可就差多了！ 第076章 醉酒的后果 　　前后脚成亲的，八福晋在八贝勒府邸新婚一个月，才被召见。 　　皇太后在畅春园，八福晋是被宜妃召见的，良嫔陪坐，但是八福晋对良嫔视而不见。 　　入宫之后，拜见了惠妃娘娘，还去宜妃那里坐了半天用了膳，临走了也没有去单独拜见良嫔。 　　康熙没有叫八福晋来畅春园觐见，但是却单独传回了一道旨意，晋封良嫔为良妃，赐住咸福宫。 　　咸福宫在西六宫最北边，挨着储秀宫，又有大道直通御花园，是个好地方。 　　但是良嫔进位为良妃，八阿哥却不高兴了：“你进宫没有去看望额娘吗？” 　　八福晋心虚：“有啊，但是当时额娘在惠妃娘娘那里，我怎么单独拜见？” 　　她把责任推给了惠妃。 　　八阿哥看了看她，转身走了。 　　八福晋却不觉得自己有错，良嫔的出身是挺低的，而且良嫔的上位颇为不光彩，八福晋喜欢八阿哥，但不代表喜欢他亲额娘。 　　八阿哥这边不和谐，康熙那边倒是挺惬意的，再次叫了小十四过去用膳。 　　头一道就是八糙鹌鹑。 　　这鹌鹑不是家养的那种，全身都是肉，而是野生的，看着有些瘦弱，但是这肉却是紧绷绷的，有劲道。 　　宫里头做的八糙鹌鹑也算是有讲究的一道菜，虽然主料是鹌鹑，但是配料却一点都不少，有水发香菇，熟肫和嫩笋尖还有干贝和火腿。 　　将这些配料全部洗净切成小碎丁后，加入盐后拌匀，放入鹌鹑的肚子中间，用针线缝合，再将鹌鹑放在沸水中烫上一段时间，放入蒸盘内，剪短丝线，将丝线拉出来，上锅蒸上一段时间。 　　蒸的时间不能过长，刚刚好后便拿出来，放入烧开的油锅中炸至金黄色捞出，淋上麻油和细盐。 　　这八糙鹌鹑色泽金黄，外表酥脆，绵糯鲜香，营养丰富，更重要的是鹌鹑的肚子里面的配料丰富，外形那些都还好说，反正做出来都跟艺术品似的，小鸟儿的造型也好看，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第二道乃是酒糟海鱼干，据说是海边的风味儿。 　　第三道竟然是醉河蟹，这东西可不好得，也就在园子里能吃到。 　　宫里头做这道菜用的不是料酒，而是绍兴状元红，醉蟹吃着才会更美味，外面用的是酒糟，所以外面的一般不叫醉河蟹，叫酒鬼醉河蟹。 　　宫里当然不能这么叫。 　　还有一道生醉河虾！ 　　十几道菜都是跟酒有关系的菜品，有生有熟，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最后上来的是酒酿圆子，是一道甜品。 　　小十四还没吃就有些飘飘然了，这么多好吃的，还有一股子甜美的酒香，他这个年纪已经能喝一些酒了，马奶酒啊，果子酒。 　　至于烧酒还是不可以的，玉泉啊，惠泉这样最多喝一两杯，烧刀子那是不允许的，怕他喝了伤胃。 　　“皇阿玛心情不好，你陪皇阿玛吃点。”康熙坐在桌子前道：“一般地方也吃不到醉河虾这道菜。” 　　宫里头没有新鲜的虾子，也做不了这道菜。 　　“皇阿玛是因为姐姐的缘故吗？”十四阿哥也有些蔫头耷拉脑的样子：“儿子也不高兴，这嫁出去了，就是旁人家的媳妇儿了，再是公主也不行，以后想见姐姐了，就得出宫去公主府，再也不能跑去皇玛么那里，就能看到姐姐了，皇阿玛，人为什么要长大啊！” 　　“朕的儿女很多，但是贴心的却不多，你算一个，你姐姐算一个。”康熙道：“就因为这个，朕才不想让她去抚蒙。” 　　爷俩儿聊了一下五公主，加上康熙让人做的东西，实在是太好吃了，小十四就吃的多了点儿，这些菜都是用酒做成的啊！ 　　尤其是醉虾，用的是白酒，吃的时候，鲜甜可口，但是吃着吃着，他就吃醉了。 　　康熙其实一直想看看醉了的小十四是个什么样子，这回是看到了。 　　他只是引导了一下，小十四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他问了一些问题，小十四的回答精辟又准确，另外，还很有见地！ 　　康熙忍不住拿了朝堂上的事情问他，以前问他他就跟自己装傻充愣，这回喝多了，倒是说的头头是道，尤其是，关于索额图的事情，十四阿哥的切入点很特别，乃是《尼布楚条约》，说起这个条约，十四阿哥很有意见，说索额图是个傻逼！ 　　“以额尔古纳河和格尔必齐河为界……。”别看他历史分不高，但好歹也是闯过高考大军的人，历史上著名的《尼布楚条约》能不知道吗？当年还听同寝的两个哥们儿讨论过，那叫一个激烈啊。 　　都说这部条约实际上是卖国条约，明明是战胜方，却把大片的土地割让了出去，还握手言和，那个时候沙俄根本没能力继续打下去。 　　清朝完全可以要求战争赔款！ 　　后世围绕条约是否为平等条约以及若为不平等条约、究竟对中俄双方何者更不平等，存在争议。 　　以至于两国都认为自己是吃亏的那个。 　　但是在小十四看来，这里头是有问题的，那就是语言不通，这个条约用了中文、满文和蒙古文、俄文、拉丁文五个版本，那翻译能都翻译明白吗？ 　　就像是很多东西，翻译过来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水浒传》的英文版本不是叫“一百零五个男人跟三个女人的故事”么。 　　地方翻译过来也有不同的叫法，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文字，组成的文件，存在争议一点不稀奇。 　　又一次喝多了酒的小十四，站在他皇阿玛的龙椅上侃侃而谈，挥斥方遒，小胳膊抡起来，大眼睛闪闪发光！ 　　然后？然后他就啥都不知道了。 　　仿佛做了个梦，梦里还是在大学宿舍，两个同寝的哥们儿为了一个古代条约激辩，口沫横飞，小十四一会儿帮这个，一会儿帮那个，最后都没帮成，他把自己在梦里头都累睡着了。 　　第二天是在康熙的清溪书屋里醒来的，抱着脑袋在炕上打滚儿：“昨天干啥了？” 　　“没干什么，你吃个菜也能醉过去，朕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情。”康熙上前摸摸他的头：“喝点醒酒汤，一会儿跟朕一起用早膳。” 　　“还吃啊？”十四阿哥抱着康熙的胳膊，蔫蔫的：“吃什么呀？” 　　“早膳清淡，朕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虾仁小馄饨。”康熙一如既往的态度，让十四阿哥摸了摸头，难道昨天他醉酒了之后，给他皇阿玛也开了个“个人演唱会”？ 　　早上这顿早膳依然丰富，虾仁小馄饨安抚了十四阿哥惊疑不定的神情，走的时候还跟康熙要了晚上的晚膳，一定要有虾仁蒸饺，鱼皮蒸饺和水煮鱼。 　　回头十四阿哥问了康熙身边的人，他吃菜吃醉了，失礼了没有？ 　　“没有，您就是唱歌，万岁爷都笑了。”李德全说的话，基本上就是标准答案。 　　十四阿哥这才没头没脑的回去了，可是过了不几日，他就听他来园子里请安的亲哥说，索额图被免职了！ 　　“不是已经在家闭门思过了吗？” 　　“以前多少还挂着个头衔，现在是成了白身，在家闭门思过也不行了，但是索相这么多年经营下来的人脉关系，还是很有用的，保住了他的命。” 　　兄弟两个沉默了一下。 　　四爷看着十四阿哥：“但是我看皇阿玛并不会就此罢手。” 　　“还有直郡王，明相的手笔。”十四阿哥抬头，跟他哥对视一眼：“哥，你怎么想的？” 　　四爷一愣：“我？” 　　“是啊！”十四阿哥理所当然的道：“哥你该不是还忠心耿耿吧？太子爷那样子也不像是有道明君……。” 　　“闭嘴！”四阿哥冷喝一声：“以后少掺和这些事情。” 　　“知道了。”十四阿哥是个听话的少年，立刻就跟四爷换了个话题：“晚上在园子里用晚膳，我让人做水煮鱼，还有油爆虾给哥你吃！” 　　外面的朝政风起云涌，畅春园里却依然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宁静祥和。 　　就连宫里头的一位庶妃陈氏，都生了一位小阿哥出来，算一下，这个孩子应该是十七阿哥。 　　果然，康熙赐名胤礼，据说是因为陈氏很懂礼节的关系，加上陈氏其实也是宫女上位，其父二等侍卫陈希阂，是个汉军旗出身。 　　生了儿子依然是庶妃的名分，当然，待遇是嫔位的待遇，可跟王氏一样，名不正言不顺，尴尴尬尬的在宫里头杵着。 　　生的儿子满月了之后就抱去了阿哥所，让乳母嬷嬷们照顾，陈氏比起王氏来差远了，丝毫没有任何情绪。 　　也不折腾，后宫之内一片祥和。 　　至于真祥和还是假祥和，那就不知道了。 　　端午节的时候，在园子里看到了赛龙舟，虽然地方小，但是龙舟还是划得开的，其中一个队伍获胜，甚至得到了皇帝的接见，反正就是七八十个人得了一百两银子，得了一顿御宴，另外就是一人两身衣服。 　　第二名到最后一名，啥都没得！ 　　倒是十四阿哥，喊得嗓子都哑了，高兴的活蹦乱跳，看的皇太后都笑了，指着远处十四阿哥跟康熙道：“看看小十四，高兴的咧！” 　　“这孩子可怜见的，没见过这样的赛事，以前来了园子里，还跑去您的画舫看稀罕呢！”康熙看着十四儿子上蹿下跳，也笑了起来：“后来还是他四哥，带着他跟小十三，去坐了几次画舫，还吃了河鲜。” 　　“是吗？那明天哀家也去坐一坐画舫，对了，叫上小十四，让他陪着哀家去！也过过瘾。”难得皇太后想起来那艘画舫，还想去坐一坐。 　　“那他可高兴了，儿子还没乘坐过皇额娘的画舫呢！”康熙假装吃味儿。 　　“你呀，你等下一波再坐吧！”皇太后也乐了：“这一波只有哀家跟小十四，哦，还有小十三。” 　　康熙没能上得了皇太后的画舫，小十四跟小十三却手拉着手，上去了。 　　“画舫果然好漂亮！”小十四觊觎这凤凰画舫好久了，上去之后跑了一大圈儿，开心得不得了。 　　“喜欢就玩儿一下，陪着我这老太太游湖。”有了两个孩子的大唿小叫，皇太后也觉得热闹得很。 　　甚至还在画舫上欣赏了一出歌舞，赏了跳舞的女孩子们。 　　下午在画舫用的晚膳，水煮鱼，响油爆虾，辣炒田螺，都是河鲜一类的，皇太后难得吃着这样的东西，还挺好吃。 　　园子里的日子过得悠闲又舒适，甚至康熙还准备北巡了！ 　　十四阿哥知道之后，立刻跑去表示，他也想去。 　　“行，带你去！”康熙本来就有将十四阿哥放在跟随的名单里，所以也很痛快的答应了。 　　十四阿哥立刻跑回去准备。 　　此次北巡，基本上成年的阿哥都去了，最小的当然还是小十四，最大的就是直郡王了。 　　听说，直郡王王妃，也就是大福晋，又有了身孕。 　　太子爷那里也有庶福晋也怀了身孕，比着赛的怀孕，生孩子，又死孩子。 　　在这种情况下，四贝勒府的一个格格怀孕了，一点都不起眼。 　　十四阿哥第一次跟着北巡，看什么都新鲜，尤其是这次算是正式走出京城地界了。 　　皇帝出行，地动山摇，光是护卫就好几千人，加上沿途迎接的官员，驻守的绿营，八旗子弟等等，到哪儿都有上万人跟随。 　　而且比较闹心的是，皇帝的吃用都要从京城运来，包括喝的水，也得必须是玉泉山的山泉水。 　　就连一些吃食供给，都是从京城起运，后来过了河北，到了承德，才有当地供给吃食等物，但是皇帝一个人的食材，却依然从京中起运，按照十四阿哥的理解：“简直是劳民伤财！” 　　“吃你的吧！”四爷将一块烤羊排塞给了他：“皇阿玛乃是天子，吃穿用度上必须小心谨慎，免得水土不服。” 　　十四阿哥啃着烤羊排：“怎么会呢？你看我们不也是活蹦乱跳的吗？” 　　“你不懂，在三征葛尔丹的时候，皇阿玛就因为水土不服，很是大病了一场，不然，区区一个葛尔丹，如何能三征？一征就够了。”四爷却说了个往事给十四阿哥听：“幸好有金鸡纳霜，后来才转危为安，以至于现在大家对皇阿玛的饮食都十分注意。” 第077章 第一次跟着北巡 　　十四阿哥这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说法。 　　另外，他还知道，他们第一站是哪儿。 　　清初，避暑山庄所处位置无汉语地名，蒙古语称“哈仑告鲁”，汉译为“热河上营”，因为在其东南五公里武烈河下游岸边有一处“蒙汉村窑聚落”，时名“热河下营”。 　　六月十六日，康熙皇帝奉太后同去，皇太子胤礽、皇长子胤禔、皇四子胤禛、皇十二子胤祹、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祯。 　　大部队护送康熙皇帝经古北口出巡塞外，至闰六月十四日驻热河下营，沿途停留二十八天之久。 　　扈从者有大学士吴琠、张玉书，吏部尚书陈廷敬，礼部尚书李光地，工部尚书王鸿绪，侍郎张英，副都御使励杜纳，起居注官揆叙、张廷玉、满保等，皆长于“勘舆相地”、“考校地理”，其中还有擅长测量计算和对生态地理颇有见识的西洋传教士闵明我、刘应二人由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推荐，时任钦天监监正。 　　这是两个外国人，但是曾任皇太子胤礽老师，汉文造诣颇深。 　　这次带了大小好几个儿子去，年纪最小的就是十四阿哥，但是哪怕最小的一个，也要骑着马，一路上英姿飒爽的走过去。 　　不过大夏天的，还是骑马舒服，哪怕晒的直冒油。 　　起码在外面，跑起来一阵风，要是坐在车里头，真的跟闷罐似的难受。 　　算不上长途跋涉，十四阿哥的骑术与日俱进，到了承德之后，康熙就先找了他十四儿子过来：“今天跟皇阿玛一起用膳。” 　　“皇阿玛，十三哥跟十二哥哥跑去四哥那里，说有烤全羊吃！”十四阿哥睁着大眼睛看着康熙，意思就是没有烤全羊，他就不想吃了。 　　“有，皇阿玛这里有最好吃的烤全羊，比你四哥那里强多了！”康熙这点底气还是有的：“还有你爱吃的烤蘑菇，草原白蘑菇，进贡来的呢。” 　　他就不信小十四不动心。 　　“好啊，好啊！”果然，十四阿哥点头：“那就陪皇阿玛用膳，馋他们去。” 　　康熙那里的确好吃的更多一些，另外就是十四阿哥见到了一些“外国人”，嗯，现在他们是朝廷的大臣。 　　说汉语的水平很好，说的一些专业名词也很有意思。 　　他们对大清的江山社稷很感兴趣，测绘也十分出众。 　　但是，十四阿哥却对他们在心里防备深深，甚至假装好奇的问了他们的家乡在哪里？ 　　结果回答的让十四阿哥都想吐血：“臣的家乡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和大清完全不同，只会一点手工艺品，种地也不太好，所以臣漂洋过海来到了大清，富足的大清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而康熙更是操蛋的告诉十四阿哥：“他们的国家地方都不大，也就一个省那样吧，有的还是一个县大小，国王连个妾室都没有，只能有一个王后。” 　　说的口气好像那国王不值得一提似的！ 　　听的十四阿哥满脸黑线，天朝大国的自大要不得，自负更要不得。 　　但是没给他太多的机会，他皇阿玛就把他给带走了，几个外国人也对十四阿哥很感兴趣，可惜没有过多的接触。 　　康熙到了河北道这边，看的是此地的堤坝建筑，每日其实也挺忙的，但是他依然隔三差五的叫十二、十三跟十四三个小儿子，一起用膳，或者骑马狩猎。 　　如今的承德避暑山庄还没起建，大家住着但都是帐篷，这次马林英他们跟来，小瓶子贴身伺候，一群太监们也算是放风了。 　　出来了之后，连小瓶子的笑容都多了许多。 　　“这么开心啊？”晚上回到帐篷里，就看到小瓶子在哼哼歌，给他铺被子。 　　“奴才今天吃到了烤全羊，呵呵呵……。”小瓶子挠头：“奴才是不是太没出息了？以前吃烤全羊都是烤好了的，这次吃是现烤的，兹兹冒油的那种。” 　　“现吃是很好吃的，今天吃了多少？”十四阿哥自己解腰带。 　　“吃了一盘子，不敢多吃，怕晚上胀肚子。”小瓶子知道十四阿哥私底下很好相处，几年下来，他们在阿哥所的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下去找点山楂水喝，就说是小爷吩咐的，明天早上多吃点，晚上少吃点，早点睡，不然第二天赶路你们可辛苦了。”十四阿哥知道他们做奴才的其实比主子强一些，坐在行李车上，一颠簸就是一天。 　　倒是比他骑马舒服，他头两日骑马，差点把裤裆磨破，还是马连英有先见之明，他提前给他准备了柔软的小羊皮垫着，虽然热了很多，但是柔软啊。 　　现在都磨出来了，大腿里子都不是软肉了，而是硬肉。 　　“哎！”小瓶子笑了：“那，爷，您来点儿吗？” 　　“嗯，给我也来点儿，今天在皇阿玛那里吃的烤羊比较多，其实烤菜也不少。”十四阿哥摸摸下巴：“下次烧烤，不能都是肉，吃的人都腻了。” 　　于是，等到第二次，康熙叫十四阿哥吃烤全羊，结果十四阿哥半天没来，他就担心了：“十四怎么还没过来？” 　　“十四阿哥说，要亲自准备一下。”李德全可是知道，十四阿哥在哪儿：“说是为了万岁爷的胃口着想。” 　　“他又有什么新花样？”康熙可是知道十四阿哥的，爱吃，还爱花样着吃。 　　“据说十四爷觉得光吃肉太腻，所以除了烤全羊之外，他还为万岁爷您准备了素菜。”李德全笑着道：“至于是什么素菜，没人知道，十四阿哥自己捣鼓呢。” 　　半天，十四阿哥来了，他自己端着个大盘子，不让人碰，上头蒙着一块湿了的纱布，端到了康熙的面前，掀开纱布，康熙乐了。 　　“你这是什么啊？” 　　“烤串儿啊皇阿玛。”十四阿哥一抹额头上的汗：“这烧烤是个好东西，但是不能光吃肉，烤全羊好吃也不能都吃，所以儿子弄了点儿这样的串串儿，到时候烤着吃，还有酱料可以刷着烤串吃，放心，这是儿子亲自串起来的，儿子亲自烤给您吃！” 　　十四阿哥早就有了准备，烧烤的炉子，菜串儿摆上，刷油，刷酱，撒芝麻孜然跟精盐粉。 　　他弄了很多菜串儿出来，白菜串儿最多，因为白菜最多，然后是韭菜、香菇、白蘑菇和青椒、茄子等等。 　　“十四弟，这些东西都能烤吗？”十三阿哥看的稀奇。 　　“当然，无所不烤！”十四阿哥十分得意，意气风发的靠着烤串儿，赢得了人们的关注，尤其是第一盘烤串儿，他进献给了康熙。 　　康熙吃的十分香甜，周围人都说十四阿哥孝顺啊，亲自给皇阿玛烤菜吃。 　　而十三阿哥听了十四阿哥的话，说什么都能烤来吃，他就去抓了一条蛇，烤着吃。 　　可把四爷给气着了：“你堂堂皇子阿哥，烤蛇干什么？没东西烤了吗？” 　　“可是，烤蛇也挺好吃的……。”十三阿哥觉得烤的蛇不错啊，肥瘦相间，咸淡正好。 　　那边十二阿哥抓了一大堆的知了过来烤，四爷已经没力气生气了。 　　大阿哥那边倒是比较普通，烤了几只兔子。 　　太子爷那边大手笔，烤了两只野狼，是太子爷的猎物。 　　四阿哥中规中矩的烤了一只羊，他没去打猎物，琢磨什么烤着吃。 　　十四阿哥烤了青菜给康熙，烤了蘑菇给皇太后，甚至用干豆腐卷着葱跟香菜，烤了之后谨献给了皇太后。 　　还偷偷的跟康熙解释：“那个豆腐软，献给皇玛么吃正好，皇阿玛牙口好，多吃点肉。” 　　康熙乐的享受儿子的孝心。 　　从河北出发，进入蒙古草原，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啊！ 　　十四阿哥心里美得不得了，骑着马来来回回的跑，跟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一起赛马，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每日都神采飞扬的样子，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和他在一起，三个阿哥都是少年人，走到哪儿都自带一股阳光灿烂，康熙也很喜欢这三个儿子。 　　当然，十二阿哥知道自己是陪绑的，所以他很自得其乐跟着凑人数。 　　也不在意皇阿玛对自己的喜欢只是顺便，倒是十三阿哥，康熙发现这孩子武力值挺高的啊！ 　　武艺不错，比起小十四来说强多了。 　　十四阿哥武艺不行，弓箭技术也凑合，偏偏还喜欢骑马打猎，这段时间在路上，就看他大唿小叫的了。 　　还有就是每次吃晚膳的时候，十四阿哥都有一些新花样奉献出来。 　　最主要的是，十四阿哥都是亲自上手，自己抓的兔子，给康熙做的麻辣兔头，虽然只有六个，但是康熙吃的很过瘾。 　　烤野鸡，十四阿哥的做法很简单，把一个倭瓜掏空，把野鸡宰杀拔毛，掏去内脏，塞上香菇跟调料粉，再把野鸡用盐巴一抹，然后塞进倭瓜里，把倭瓜丢在火堆里烧熟，然后拿出来，这是十四阿哥想出来的吃法，味道超级好！ 　　或者是单独采了一些草原上的蘑菇，都是没有毒的那种，单独炒了一锅，给皇太后、康熙和兄弟们都送去一盘子。 　　这一路上走得很顺利，很开心，但是康熙只在蒙古行进，却没有去科尔沁，只是在科尔沁边缘路过，皇太后那一日，在凤驾上，看着远处的草原，沉默的看着。 　　康熙知道了之后，吩咐李德全：“叫十四阿哥去陪着皇太后说说话，这两日都不要骑马了，就在皇太后的凤驾上伺候着。” 　　“嗻！”李德全去找人了。 　　十四阿哥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去？ 　　但是上了凤驾的凤辇之后，看到了皇太后，就明白了。 　　“皇玛么。”十四阿哥上了车子，就看到皇太后郁郁寡欢：“谁惹您不高兴了吗？” 　　“没有，你怎么来了？”皇太后对十四阿哥仅次于自己养大的五阿哥。 　　“皇阿玛担心皇玛么一个人闷么，就让小十四来彩衣娱亲啦！”十四阿哥凑了过去：“但是小十四想，皇玛么其实不需要热闹，只是想有个人陪您，小十四就来了。” 　　“好孩子。”皇太后摸摸他的头：“那就陪着皇玛么吧，这里是科尔沁草原的边缘地带，科尔沁草原上的风，就是这样的吹着，有无数的牛羊，草在这个时候其实绿的都发黑，还有韭菜花儿，草蘑菇……。” 　　皇太后的确是需要人陪，眼前这个人是温宪公主，但是这次温宪公主没来，换成了十四阿哥。 　　她说的都是她印象里的科尔沁草原的风光。 　　即便是草原再不好，那也是她的故乡啊。 　　说起来，那也是最美的地方，何况人的记忆会美化的，所以在皇太后看来，那是最美的地方。 　　十四阿哥就听她说，在一边默默地喝着蒙古奶茶。 　　晚上用膳的时候，十四阿哥替皇太后点了一顿蒙古风味的晚膳，手抓羊肉，炒米和蒙古奶茶，以及马肉烤包子。 　　晚上的时候，十四忍不住问皇太后：“皇阿玛没有打算去科尔沁吗？” 　　“皇帝是不会去看科尔沁的，哪怕科尔沁跟他最亲近。”皇太后却说的很淡定：“科尔沁不也没来见皇帝么。” 　　“科尔沁的人……没来？”十四阿哥只是抱着来玩儿的心态，这皇帝北巡，蒙古的王公贵族都来了，他们一帮帮的长得都差不多，十四阿哥认不全，也不认了，也不知道谁是谁的部落。 　　“没有，或者来了，没赶上吧！”皇太后喝了半碗马奶酒：“来不来都无所谓了，那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来了，也只是请安问好，没有什么感情的，还是小十四好，来陪哀家这个老婆子。” 　　“那皇玛么跟孙儿玩儿吧！”十四阿哥道：“孙儿别的本事没有，彩衣娱亲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今天您心情不好，明天看孙儿哄您开心，您不必忧伤，草原上的聚散离常很普通，可能姐妹嫁人之后，一辈子都见不到面了，但是您是在宫里头生活的皇太后，是我们的皇玛么，您的族人跟您远了，可是我们都还在啊？我们都是您的孙儿。额么格。” 　　额么格，是蒙古语，奶奶的意思。 　　皇太后让小十四说的，眼泪都下来了，抱着她最亲的孙儿，狠狠的哭了一通。 　　感觉心情好多了！ 　　后来十四阿哥才知道，科尔沁本来以为他们会迎娶温宪公主的，结果温宪公主竟然嫁在了京中，还是嫁给了满洲贵族后代。 　　而不是蒙古科尔沁部落。 第078章 草原行 　　再说了，科尔沁也不是一团和气，反倒是一盘散沙似的，虽然都在科尔沁草原上生活，但是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是一个完整的部落。 　　而是分为好几个部落。 　　说起来大家都是大清皇室宗亲，可是远近亲疏各不相同。 　　皇太后五十多快六十的年纪了，她的长辈已经所剩无几，跟她同辈的人在草原上大多都不在了，比她辈分小的跟她也不熟悉，来了也只是当个磕头虫，皇太后也不爱见。 　　当天晚上皇太后睡得很舒服，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皮儿有些肿，不过早膳是十四阿哥安排的，有两个白水煮蛋给皇太后敷了敷眼睛，吃的是野鸡蛋羹，烤包子和奶茶。 　　然后皇太后发现，嬷嬷给自己换上了蒙古服饰。 　　以往她穿的都是符合自己身份的衣服，皇太后的服饰，华贵又端庄，身上带着的金子饰品很多。 　　但是现在，皇太后换了一身方便骑马的蒙古服饰，虽然简单但是依然华丽。 　　布料好啊！ 　　而且皇太后一出帐篷就笑了：“你们这是干什么？给我穿了这么一身？” 　　“请皇玛么上马。”十四阿哥笑着亲自过来扶皇太后：“今天孙儿陪您骑马，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这歌词儿不错，很适合皇太后，虽然人老了，但是享乐不分老幼。 　　“好，好！”皇太后心情大好：“好多年不骑马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得起来。” 　　“肯定能的，这匹马可是孙儿在皇玛么的马厩里头挑出来的好马。”其实是最老实的一匹马，免得撒起欢儿来，跑快了颠着皇太后。 　　十四阿哥跟一旁的大太监将人扶上了马背，他自己也骑了上去，两匹马并行了一段时间，让皇太后适应适应马匹，也让马匹适应一下皇太后。 　　早晨起来走得早，奴才们半夜就起来做准备了。 　　这帮人白天在车上补眠的多，幸好这个时候晚上也挺早睡得，而且奴才们多，还能轮班休息。 　　十四阿哥陪着皇太后聊聊天，说说笑笑了一会儿，皇太后就找回了年轻时候的感觉，甚至还提议赛马。 　　“行啊！”十四阿哥同意了。 　　祖孙俩还赛马呢，十四阿哥故意跑得很快，但是大概皇太后这么多年了，都没怎么骑马，这次骑马竟然找回了年轻时候的感觉，跑得更快，竟然赢了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故意抱怨：“皇玛么一点都不让着孙儿呢，跑得飞快，马也稳当。” 　　“你皇玛么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姑娘，从小就骑马，比起你来当然强多了。”皇太后十分得意：“以后你多多练习，一定会比皇玛么跑得好。” 　　“那我可得好好练。”十四阿哥郑重其事的道：“草原上跑马就是痛快！” 　　跑了一身的汗，皇太后在凤驾里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换了衣服之后，坐在凤驾里还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喝马奶酒就带着一股子草原上的豪爽之气。 　　而十四阿哥则让人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大家都来恭喜皇太后赢了赛马，还有蒙古部落送了好马给皇太后。 　　就连康熙都有所耳闻了，还问左右：“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十四阿哥很是懊悔，发誓一定要赢回来呢，还说要好好地练习骑射。” 　　旁边大阿哥直郡王听了这个话就笑道：“活该，让小十四每次上课都打瞌睡，跑马也不想跑快，现在连皇玛么都赢了他，看他以后还偷懒不偷懒？儿子这个当大哥的送他两匹好马，练习骑射。” 　　太子爷不想让大阿哥在御前独占鳌头，于是也忙不迭的开口：“输给皇玛么没什么，皇玛么是草原上的姑娘，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等到了多伦，要是输给那些蒙古的王孙贵族可就不好了。” 　　多伦会盟是康熙三十年时候的事情了。 　　多伦会盟又称七溪会盟、多伦诺尔会盟、康熙会盟。 　　是康熙为加强北方边防和对喀尔喀蒙古的管理。 　　清初喀尔喀蒙古各部纷争，牵扯到俄国干涉和噶尔丹插手，事情相当复杂。 　　而喀尔喀因为是漠北蒙古，离大清最远，也是大清无法企及的地方，加上又有沙俄在一边煽风点火，以至于漠北蒙古内部纷争不断，但是为了追求和平，还不能诉诸武力，只能协商调解。 　　于是，康熙帝北巡，要亲自调解其内部的矛盾与纷争，亲临塞外，主持会盟。 　　这也是展现大清皇权的一个契机，表示大清与蒙古的世代友好，表现出蒙古部落对大清的服从和忠诚。 　　其实这个麻烦是历史遗留问题，早在明末清初，在戈壁大漠的南面、北面和西面，蒙古主要分为三大部：漠南蒙古（内蒙古），又称察哈尔蒙古；漠北蒙古（外蒙古），又称喀尔喀蒙古；漠西蒙古（西蒙古），又称厄鲁特蒙古。 　　康熙皇帝与喀尔喀蒙古（外蒙古）首领们于多伦诺尔（今内蒙古）会盟，标志着外蒙古纳入了清帝国的版图，从而彻底解决了两千多年来蒙古高原对中原威胁。 　　喀尔喀蒙古分为土谢图汗（居首）、车臣汗和札萨克图汗三部。 　　后来才有了三征葛尔丹的事情发生，现在过去了十几年，但是康熙依然会在北巡的时候，偶尔去多伦那里走一走，看一看，让蒙古人记得这个会盟的内容，记得大清皇帝的威严。 　　其次，为什么带儿子们来呢？ 　　那就是让蒙古人看看，大清后继有人。 　　大清不止有智慧的皇帝，还有勇勐的皇子，比如大阿哥就十分勇勐；太子爷的风度翩翩，这都是卖点啊！ 　　但是如果皇子在赛马的时候，败给了蒙古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总归是给康熙丢人了。 　　四阿哥一听太子爷这么说，心里一个咯噔！ 　　十四阿哥输给皇太后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 　　但是如果让皇阿玛认为小十四不堪管教，骑术不行，败给蒙古人，那小十四以后可就惨了。 　　但是不等四阿哥给十四阿哥说好话，康熙就摆了摆手：“十四阿哥的事情，朕知道，小家伙儿就知道哄老太太开心。” 　　“那也是十四阿哥孝顺啊！”一旁的某位大臣感叹道：“臣家里头的老太太，就爱孙儿，看臣这个儿子可不顺眼了，不敢管啊，大儿子，小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啊！” 　　其他几位大臣也感叹了一番，都说古代人“抱孙不抱子”，是因为要教育下一代，但是隔代亲这个东西，古今通用。 　　他们这样感叹，也是说天家亲情一如普通人家一样，老太太护着孙儿们，当父亲的教育孩子们，很正常。 　　这么一说开，气氛更好了，康熙也被恭维的心情舒畅，只是看向太子爷的眼神越发的冷淡了。 　　可太子爷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四阿哥只是皱眉，晚膳的时候，十四阿哥理所当然的还在皇太后那里，但是他给四阿哥等几个亲哥哥各自送了一扇烤羊排，这是他亲手烤的羊排。 　　送给康熙的则是烤牛排，同样是他亲自烤的亲自送去的，还是黑胡椒味儿的，不止是牛排，还有烤的蔬菜搭配着吃，免得老是吃牛排，腻味不说，康熙年纪可不小了，再来个三高什么的，十四阿哥可受不了这个。 　　十四阿哥也不吃独食，他第二天就带上了十三阿哥，在皇太后那里兄弟俩争风吃醋，闹得皇太后那里的笑声就没停过。 　　第三天就把十二阿哥也拉上来了。 　　三个孙儿都长得好，玉树临风的，又有满洲男儿的勇勐，十二阿哥又会说蒙语，他这蒙语也跟母语似的，毕竟十二阿哥是苏麻喇姑养大的，苏麻喇姑可是纯正的蒙古女子。 　　十四阿哥趁机也跟着学了不少蒙古语言。 　　他这才发现，蒙语也有所区分，一个部族跟另一个部族之间，多少都有点细微的诧异，但是蒙古人生性大大咧咧，很少有人会去注意这点不同。 　　这么三五天下来，等到皇太后还想玩忧郁的时候，她发现玩不来了，没那个心情了，何况，以他们的速度，早就走出了科尔沁草原边境线的部分，如今进入了七星湖的范围之内，他们就驻扎在七星湖边儿上，这里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碧绿的草原和蓝蓝的天空。 　　根本没有忧郁的气氛了！ 　　而且十四阿哥他们三个太闹腾了，每日配合的相当娴熟，十三阿哥甚至跟老太太来了一场赛马，嗯，这次十三阿哥赢了！ 　　十四阿哥私底下找过他，告诉他跟平时一样就行，赢了就赢了，绝对不能掺假，输给皇太后。 　　“到底是允文允武的十三阿哥，就是比你十四弟强。”皇太后输了却十分开心，因为她看得出来，孙子没让她。 　　老太太不服老呢！ 　　“十四弟好好地练一练，肯定能行，他就是犯懒。”十三阿哥趁机道：“皇玛么，孙儿赢了，您那匹红马，可是孙儿的啦！” 　　他可是眼馋了好久，皇太后这里的好马也不少，别看她不怎么骑，但是科尔沁从来不少给她送。 　　“好，皇玛么说话算话，愿赌服输，给你了！”皇太后很高兴孙子有求与她，一匹马而已，她要的话，科尔沁会再送来好的，但是十三阿哥这么喜欢，眼巴巴的看着，她觉得还是满足一下孙子的好。 　　乐的十三阿哥一蹦老高，跑去看他的大红马了。 　　十四阿哥在一边酸熘熘的道：“皇玛么，您看着吧，这匹大红马，估计十三哥成亲的时候，会骑着呢！” 　　又把皇太后给逗乐了。 　　他们这里每日是欢声笑语，后来到了七星湖这边，驻扎下来之后，又有不少蒙古部落的人赶过来，驻扎在周围，每日篝火晚会，每日烤全羊走起。 　　喀尔喀蒙古三大部、内蒙古四十九旗王公贵族的营帐，以康熙帝大营为中心，众星捧月的姿态，四面环绕的蒙古包一眼望去，都看不到边儿。 　　牛羊无数，珍宝，美女，骏马！ 　　皇太后这里因为是出身蒙古的关系，不少蒙古部落的贵妇人也会来拜见她老人家，奉上蒙古部落的孝敬。 　　十四阿哥见到一位喀尔喀部落过来的一位部族的夫人，竟然给皇太后送来的是美女。 　　也就是草原上战败部落的漂亮小姑娘，看起来的确是很好看的，大眼睛，白皮肤，头发卷卷的，身材也好。 　　但是让十四阿哥比较窘的是，为什么给皇太后送美女啊？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好看了！”十三阿哥搂着十四阿哥的肩膀，大咧咧的道：“皇阿玛那里更多！” 　　“真的？”十四阿哥不信。 　　结果现实很打击他。 　　皇太后这里的美女大概有三十多个，都是混血美女，还有两个金色头发的，据说是来自沙俄那边。 　　而十四阿哥回头找他亲哥去，发现他亲哥那里有五十多个美女！ 　　“都是送来的。”四阿哥仿佛见怪不怪了。 　　十四阿哥傻眼了：“你也有？” 　　“有啊！”四阿哥看了看小十四：“你还小，你的美女我没收了，还有十三跟十二的也是，等你们有了侍寝宫女之后再说吧！” 　　这三个小阿哥还没有初精，可不能乱来。 　　“我不要的，哥，你要就行了！”他一个只爱蓝颜不爱红妆的，要什么美女啊？ 　　何况这些美女他也的确是敬谢不敏。 　　因为他听说，蒙古这边不太在意什么贞~操。 　　不过他后来才知道，他亲哥这里不算什么，大阿哥那里收了一百多人，太子爷那里三百多，康熙？康熙那里没数！ 　　来了一趟草原，美女被人塞了不少，更别提马匹、牛羊了。 　　而且因为还有人没来，这会盟的日子里，大家都在联络感情，赛马是最常见的，其次就是围着篝火唱蒙古长调。 　　十四阿哥很喜欢这样的气氛，拉着皇太后凑在一起，围着篝火跳舞，还跟人学马头琴。 　　这个时候的马头琴还没什么名曲，但是十四阿哥却知道，马头琴也是有曲目的，最著名的就是《万马奔腾》，此曲描绘了内蒙古千里草原的壮阔建设图景。 　　有人曾经说过：对于草原的描述，一首马头琴曲的旋律，远比画家的色彩和诗人的语言更加传神。这话十分贴切，当一首悠扬的马头琴曲在人们耳边奏响时，你随着那旋律闭目冥思……。 第079章 会盟之夜 　　十四阿哥以前没机会摸马头琴，现在有了！ 　　《鄂尔多斯的春天》、《清凉的泉水》、《走马》和《马的步伐》、《干杯》、《蒙古小调》……以前只是听过马头琴曲，现在么，他也偷偷地演奏了一些，虽然感觉不太正宗，但好歹都在调子上。 　　尤其是名曲《万马奔腾》，他自觉练习的不错，其实他更喜欢二胡版本的《赛马》，那个曲子是真的很欢快。 　　就是不知道，马头琴能不能也拉上一曲。 　　一直到七八天之后，人大概是到的差不多了，康熙才正儿八经的举办了一场宴会。 　　宴会是露天举办的，没办法，没有那么大的帐篷能装得下所有人，更因为露天比较凉快，草原的夏天短暂，如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但是白天酷热难当，晚上却很凉爽。 　　所以这宴会也是夜宴。 　　草原夜宴就很好办了，拢起来几堆篝火，大家排排坐，分果果就行了。 　　无所谓桌子的顺序，反正都是席地而坐，跟前放着个矮桌子，想吃什么自然有人给你送来。 　　火堆上都烤着全羊，兹兹冒油的那种烤全羊。 　　有那好爽的，自己切了半只烤全羊放在桌子上，拿着刀子切着吃。 　　不过以往就是烤肉而已，这次却增加了一些青菜，御厨们也够胆子大的，听十四阿哥说啥都能烤，十三阿哥还烤了一条蛇吃，他们就真的啥都给烤上了。 　　天上飞的大雁，水里游的草鱼，都没被放过，还有奇葩的烤大蒜瓣儿，野葱野韭菜。 　　这帮蒙古人更够奇葩，他们把吃烤蛇当成了勇气的象征，有的人还真的不吃烤蛇呢！ 　　还有的人觉得既然什么都能烤，那烤个田鼠什么的呢？ 　　吓得十四阿哥赶紧去找了御厨，千万别瞎烤，万一吃出病来咋办？ 　　“十四爷放心，啥病能在火堆里还能待得住啊？那大火一燎，啥都没了！”御厨倒是个傻大胆儿，也不怕烤草原田鼠吃出病来，还觉得大火一烧，百病全消。 　　十四阿哥听的嘴角直抽抽，高温的确是可以消毒，这算是另类的见解吗？ 　　但是这帮家伙真的是什么都敢吃，十四阿哥怕草原田鼠吃了得鼠疫，旁人不知道啊？他们吃的还挺香。 　　实际上胤祯是误会了。 　　草原田鼠跟老鼠是不一样的。 　　草原上的田鼠吃的是草根蘑菇等物，并不吃脏东西，虽然有可能携带病菌，但是极少，跟下水道里的老鼠是两回事。 　　可是他还是不想吃，倒是有人专门烤一种水里头寸许长的小鱼，刷上酱料之后吃起来味道相当的美。 　　而在这会盟晚宴上，这些烤的花样儿再次被人拿出来，很多蒙古人都觉得这样有趣的很。 　　会盟晚宴开始之后，就要奏乐，跳舞，这是宫廷舞蹈。 　　开场白过了，就是蒙古风情舞了，蒙古女孩子跳舞很欢快。 　　再然后就是说正事了，这个十四阿哥不感兴趣，他挑了一只最肥美的烤全羊，守在火堆旁边，烤焦了一层他就去拿小刀片子片下来，焦香的烤羊肉吃着就是美味，配上一些烤菜，喝上几杯马奶酒，味道美滋滋。 　　后来他发现，会盟之后大概是谈好了事情，这帮人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不论是满人还是蒙古人，他们都是少数民族，不如汉人那么含蓄，他们更热情奔放一些，在京里头装模作样，到了外面就摘下了面具，大阿哥跟人赤膊摔跤，太子爷也和某一个蒙古郡王在把臂言欢，他亲哥正在给一位蒙古老王爷倒酒，那老王爷十分喜欢四阿哥，还一个劲儿的说话，四阿哥也是满面笑容的样子。 　　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正在看人掰腕子。 　　叫好声大的快要翻天了好么！ 　　还是康熙喝了点酒之后，四处找他十四儿子，找到了就拉在手里头部撒开，跟谁都说这是他的十四儿子。 　　草原上的人能生，但不一定会养，能有十几个儿子的人可不多，尤其是康熙这都是第十四个儿子了。 　　十四阿哥如今十四岁，长得唇红齿白不说，眼睛清澈如水，亮如星子一般，特意做成的骑射满族皇子常服也非常英挺，腰间玉带，头上一顶六合帽子，青葱水嫩。 　　而且这孩子是真的好啊！ 　　孝顺的扶着康熙：“皇阿玛，您喝的有点多了啊！” 　　“胡说，怎么多了呢？”康熙还不承认：“你皇阿玛我是海量，不像你，一喝就多，一多就唱。” 　　说着打了个酒嗝儿。 　　蒙古的王公贵族其实对皇权的敬畏，没有汉人那么重，尤其是在喝了酒之后，一个个都开放得很，跟皇子阿哥称兄道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甚至这些上了年纪的蒙古王公们，更爱跟康熙把酒言欢，说上一阵子的闲话，这更像是朋友之间的友谊。 　　或者是好哥们儿。 　　康熙一边临之以威，一边大打感情牌，将一众蒙古壮汉们的心，牢牢的攥在手里头，不让他们起反意。 　　这样的软硬兼施，又嫁公主抚蒙，才把蒙古部落搞成了一盘蛋炒饭，散花一样，无法抱成团。 　　十四阿哥很尴尬，被老爹掀了底儿。 　　但是其他的王公贵族却不这么看。 　　一个膀大腰圆的蒙古王公用很熘得蒙古话说了：“十四阿哥看着就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是个巴图鲁，不能喝酒可不行，来，干一杯！” 　　他递给了十四阿哥一个大金杯。 　　别误会，不是面包车的那个金杯，是从各种意义上的大金杯。 　　那金杯起码五两金子打造而成，里头一下子的马奶酒，那家伙用的金杯，十四阿哥不想用，他还没有跟一个壮汉共用一个酒杯的习惯。 　　何况那壮汉原来吃了烤羊的，金杯的边缘有点他留下的痕迹。 　　无奈的是，那壮汉是个漠北蒙古的什么什么台吉，应该挺富有的，手上戴着大金珠子串成的手链，大金戒指，脖子上也是大金链子，反正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康熙也看着十四儿子。 　　十四儿子能咋办？ 　　“干！”十四阿哥只能豪爽的干掉了那一金杯的马奶酒。 　　不过他挑了个没有油渍的那一面喝了马奶酒。 　　又有一个虎背熊腰的蒙古郡王过来：“万岁爷的十四儿子不错，就是瘦了点儿，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不喝酒呢？来，干了！” 　　这位拿了的是一个青玉酒碗，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盛的是葡萄酒，蒙古这边什么酒都爱，葡萄酒也是酒啊，而且蒙古能吃到葡萄干，却很少有人能吃到新鲜的葡萄，没人买的到，也没人卖！ 　　所以葡萄酒也是他们的最爱之一。 　　十四阿哥还能怎么说？喝呗！ 　　你喝了一个人的，就得喝第二个人的，不然你就容易被人认为看不起对方。 　　这下可好，什么酒都用名贵的酒器盛起来，递到了十四阿哥嘴边，而且这些蒙古人也不是都没心眼儿，他们给十四阿哥喝的都是果子酒（葡萄酒），奶酒（马奶酒）和蓝莓酒等等。 　　但是东西多了，十四阿哥也喝的晕头涨脑了，跑去放了两次水之后，他就彻底醉了。 　　十四阿哥醉酒什么样呢？ 　　他跟那群蒙古亲王、郡王、台吉等等一起在篝火边跳舞。 　　还跟人摔跤，他是摔不过人家，但是他年少啊，腰肢柔软，愣是折成了一个圆形，没倒！ 　　蒙古摔跤是讲究倒地为败的。 　　他就跟个不倒翁似的，就是不倒，还跟人说这叫醉拳。 　　“我看是醉猴吧？”大阿哥很不甘心，他有军功在身，又是万岁爷的长子，直郡王，大阿哥，跟蒙古人又是摔跤，又是喝酒的，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偏偏这些蒙古人对他也就一般般。 　　而十四呢？ 　　他干什么了？ 　　喝酒喝醉了，摔跤跟人耍赖。 　　醉猴儿似的四处跟人打醉拳。 　　皇阿玛偏偏在那儿还叫好，还鼓掌。 　　四阿哥哭笑不得的看着十四阿哥满场飞，这会儿喝多了，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奔驰的骏马上一阵风一样！” 　　虽然大家没有听过原唱，但是很肯定的说，这绝对不在调子上啊！ 　　可是蒙古汉子们就是喜欢这样的十四阿哥，一看就是个真性情的人。 　　于是，一群蒙古汉子跟着他鬼哭狼嚎，听的太子爷都直皱眉，他也用尽了手段拉拢蒙古王公贵族。 　　别看清朝一直在防备蒙古，却也一直在拉拢蒙古。 　　哪怕康熙现在没有一个儿子是蒙古女人生的，但是宫里头还有那么几个蒙古庶妃。 　　皇太后又是蒙古出身，科尔沁的来人不少，都聚集在皇太后的大帐周围，每日很多人去给老太太请安问好。 　　可是不论是大阿哥还是太子爷，这群蒙古人都视而不见似的，好是好，就是普通的好，对大阿哥如何，对太子爷也是如此。 　　四阿哥是不会拉拢蒙古人，所以对蒙古人也感情平平。 　　十二阿哥是个蒙古通，但是他出身不高，母家不显，加上年纪小，没人拿他当回事儿，他也不努力积极地结交蒙古人。 　　十三阿哥是个人来疯的性格，跟人摔跤，掰腕子，赛马都可以，一股子豪爽风格，蒙古人喜欢，但是十三阿哥没有刻意结交的时候，蒙古人看得出来。 　　十四阿哥就特别了一点儿。 　　他是康熙亲自手把手带到了宴席上的，又跟几个蒙古王公喝了个酒，随后又是一堆的热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蒙古人的豪爽，加上他又跟皇太后十分亲近，皇太后可没少说他的好话。 　　蒙古人豪爽，但不缺心眼儿，是真情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他们还分得出来。 　　所以大阿哥跟太子爷都没有得到蒙古人的关注，四阿哥他们只是社交应酬。 　　只有十四阿哥，是真的跟蒙古人处出来一点感情，嗯，一起狼嚎出来的感情。 　　反正那一夜，十四阿哥一战成名，嚎出来的蒙古长调比蒙古人还要厉害，外围的侍卫打了不少草原狼。 　　第二天十四阿哥是睡到了下午才醒过来的，他是睡在了皇帐里，康熙的大帐，像个小型的行宫一般，分好几个大帐组在一起，特别大！ 　　“皇阿玛？”十四阿哥揉着脑袋翻了个身，撅着屁股不想起来：“儿子怎么在您的大帐里头？” 　　“朕的十四阿哥能耐啊，把着朕的胳膊不撒手，谁来拉你你就哭。”康熙打趣他：“还说这辈子最爱皇阿玛，说着说着还哭了，说都没有跟皇阿玛睡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朕只能让你来大帐里头睡一觉了。” 　　说的十四阿哥这个不好意思：“儿子又喝醉了？” 　　“是啊！”康熙拍了拍他：“别闷着了，出来吧，皇阿玛又不会笑话你。” 　　“可是，儿子又耍酒疯了吧？”十四阿哥拉开被子，郁闷的小眼神儿看着康熙：“干了啥丢人的事情没？给皇阿玛没脸了吗？” 　　“哪儿有，朕的十四儿子可好了。”康熙却一点都不介意十四儿子昨天晚上耍酒疯的事情，反而安慰他：“朕让人做了你爱喝的奶茶，还有一些点心，一会儿就该用晚膳了，今天是乌尔金额拉普郡王设宴，他是漠北喀尔喀部落最大的一支，有骑兵三万，控弦五万，是个厉害角色。” 　　“皇阿玛是要防着他么？”十四阿哥可是听说过这位，乌尔金额拉普郡王，这个爵位是他以势力获得大清的册封，但是漠北离大清太远了，靠近沙俄，时常跟沙俄打仗，平时也有跟周围的部落抢地盘。 　　“以前要防着他，现在不用了。”康熙得意的道：“朕跟他单独说了，他想来攻打大清，还得绕过不少部落所在地，而且还远，何况大清也不是吃素的，还不如攻打沙俄，联系那些有力气没地方使得那些蒙古部落，沙俄离他们近的很，何况沙俄也不穷，有的是金子财宝，人也少的很，他们占据了城郭，还能就地安置自己的部族过冬，只要他们攻打沙俄，朕给他们提供一半的粮草和牛羊，他们只需要每年进贡一点战利品就行了。何况草原上的金子又不能当饭吃，他们也需要盐巴跟茶叶！” 　　其实这个主意，还是十四阿哥喝多了那次，跟他吐露出来的，叫什么“掌控民生”来着？ 第080章 讨喜的十四阿哥 　　要说为什么康熙看到十四醉酒都没发火儿？当然是十四醉酒之后，啥都跟他说，上次的事情，他下了封口令，不让御前伺候的人说出去，他十四儿子平时装傻充愣是一把好手，醉了就啥都秃噜啦！ 　　给他出的主意让人耳目一新。 　　比起那些朝臣们可要强多了。 　　“我胡说八道的，皇阿玛……你可千万别当真啊！”后世的斗生小民都可以对着国家形势一阵指手画脚，但那是言论自由，可你真要他们去干点什么，其实是不可能的，十四以前公司看车库大门的老大爷，喝点酒就叫嚣着要灭了米国，炸掉岛国的，实际上他也只是一个看门的老大爷而已。 　　那么大年纪了还热血不减，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然，那是喝多了之后就这么叫嚣，平时很和气的一个老头儿。 　　还有他们附近一个中医院的老大夫，头发都白了，六七十岁还坚持不给外国人看病。 　　一来什么金发碧眼的人他就摇头说自己听不懂外语，带翻译来的他就说一些文言文的话，让翻译都没法儿翻。 　　看着十四阿哥哀嚎的样子，康熙乐了：“皇阿玛会听，但是采不采纳，还是皇阿玛自己决定的，你别瞎操心了。” 　　正好这个时候，李德全回来了，端着一个大木头托盘，上头摆着刚出锅的牛肉馅饼，烤包子，蒙古奶茶和一盘新鲜的不知名的野果子，不过能端过来给康熙的，肯定是无毒的东西。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康熙一挥手，李德全就把餐桌放十四阿哥跟前了。 　　“哦。”十四阿哥也的确是饿了。 　　吃饱喝足了之后，还去出恭，上厕所，然后洗漱，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这就人模狗样了。 　　康熙就带着他出门了。 　　“今天跟皇阿玛一起去打猎，打完了回来就烤着吃吧！”康熙难得有了打猎的兴趣。 　　其实清朝皇族每隔三年都有木兰秋狄，为的是不忘满人勇武之风，但是木兰秋狄最大的用处是震慑蒙古，扬威猎场。 　　而且皇帝身份不同，打个猎也能惊天动地，先放炮惊扰猎物，然后一伙人蜂拥而上，别说普通野兽了，就是老虎大熊，都能给你打的千疮百孔。 　　康熙带着十四阿哥去打猎，此事很快就传遍了营地，最心里不是滋味儿的就是太子爷：“以往，皇阿玛都会带孤去狩猎。” 　　“大概是看您累着了吧？”柳絮在一边小声的道：“听说十四阿哥昨日醉酒，睡在了万岁爷的大帐里头，八成是顺便吧，何况十四阿哥都这么大了，跟着万岁爷此次北巡的可没几个身份高的后宫妃嫔们。” 　　此次康熙北巡，只带了几个年轻的贵人常在和答应，连个嫔都没带，这些女人身份地位都很低，低也有好处，就是免了这些女人们去接见蒙古贵妇。 　　这次会盟，蒙古贵妇人们都是去拜见的皇太后，没人自降身份的去拜见那些只是贵人的后宫女人们，因为在蒙古人眼里，这样的女人根本无足轻重，拜见不拜见都无所谓，何必多事儿呢。 　　嗯，蒙古的王公贵族们就是这么实在。 　　太子爷身份虽然尊贵，但是终究不是皇帝。 　　蒙古人这么现实，不会全力以赴的去巴结他。 　　何况太子爷也放不下身段儿，他自己还觉得平易近人，实际上高傲地跟开屏的孔雀似的，自以为威风凛凛，实际上屁股都露出来了。 　　谁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这几日有几个蒙古贵女，太子爷也经常靠近她们，没有什么比联姻更合适的温和手段了。 　　可惜，蒙古人也不傻啊！ 　　太子爷这里纠结，大阿哥那里就是生气了。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凭什么跟着皇阿玛去狩猎？”大阿哥直郡王，勇武非常，又有军功在身，要不是额娘非正宫，他肯定不比太子爷差。 　　但是长子的身份非同一般，大阿哥自幼又养在大臣家里头，回宫之后才知道皇权的伟大。 　　“大概是万岁爷顺便带着他去的吧？”大阿哥身边的人也赶紧安抚大阿哥，这位郡王爷的脾气大着呢。 　　十四阿哥不知道自己让两位兄长嫉妒不已，他只知道自己骑马打猎的本事，不如康熙。 　　康熙一箭就射到了一只马鹿，草原上的马鹿跑起来飞快，马都追不上，可见康熙打猎的本事有多强了。 　　十四阿哥只打到了一些小型猎物，例如兔子和野鸡，还有狗獾也打到了一只。 　　还有一只小狐狸，被十四阿哥放走了。 　　猎物不多，主要是看跟谁打的，康熙的猎物多，侍卫们的猎物更多。 　　也不知道草原上的生态咋就那么好？这帮人打了猎物回来，自然有人给处理，十四阿哥的倭瓜烤野鸡，也做了上百个。 　　洗漱一番之后又是篝火晚会，这次是另一位蒙古亲王请客，烤了上千只的羊，还宰杀了上百头的牛，提供大会的食材这两样最多，其次是一些炒米跟蒙古奶茶。 　　也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将十四阿哥带在身边，出席饮宴，蒙古美女跳舞跳的更热情了，还有一位长得肥头大耳的蒙古台吉，拉着一个蒙古装束、一脑袋小辫子的蒙古女孩子往十四阿哥跟康熙这里凑：“万岁爷，看看，我的女儿亚娜扎，漂亮吧？她是我们草原上的一朵鲜花！” 　　小姑娘身段不错，年纪轻轻，眼睛亮如繁星一般看着十四阿哥。 　　可惜的是，康熙不会给十四阿哥牵线的，十四阿哥对康熙是不同的，更不会给他娶个蒙古福晋。 　　“不错的小姑娘。”康熙夸奖了一句，但是没说十四阿哥。 　　对方就明白了，没看上自己的亚娜扎。 　　另外一位亲王就拉了自己的女儿过来：“万岁爷，这是我的女儿阿茹娜。” 　　“奴婢给万岁爷请安！”阿茹娜的胆子比亚娜扎的要大多了，还敢跟康熙说话。 　　到底是亲王的女儿啊！ 　　“嗯。”康熙连句话都没跟小姑娘说。 　　其实在十四阿哥看来，这俩小姑娘长得都不错，一个天真一个活泼，就是太小了点儿，一个十三，一个十五，在他眼里是妥妥的小丫头片子。 　　哪怕他这个身体才十四五岁，但是他的心理年龄都跟康熙差不多了。 　　只是没有康熙那么成熟。 　　倒是乌尔金额拉普郡王，带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凑了过来，同样是他的女儿：“阿金是我跟王妃唯一的女儿。” 　　这竟然是一位嫡出的女儿！ 　　要知道以乌尔金额拉普郡王的身份和地位，他的王妃也是出自漠北蒙古一个强大部落台吉的亲生女儿，而且是嫡出。 　　嫡出的好处在于他们都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 　　联姻，联姻，连得就是这个。 　　嫡出的关系网庞大，庶出的可就没这个好处了。 　　虽然蒙古那边不太讲究这些，但是现在他能带嫡出的女儿来，可见是十分看好十四阿哥的。 　　“阿金格格能歌善舞，是个好孩子，理当晋封为多罗格格。”康熙倒是对这位阿金看了几眼。 　　另外的蒙古亲王，来自科尔沁的札萨克就受不了了，他也很看好十四阿哥，何况皇太后也说了，十四阿哥很好。 　　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那可是皇太后的娘家，太皇太后的娘家。 　　扎萨克亲王就拉了自己的女儿过来，忙不迭的插话：“万岁爷，这是奴才的女儿唿伦朱，乃是奴才侧妃所出，唯一的女儿。” 　　其实唿伦朱的额么早就不受宠了，无奈札萨克亲王儿子七八个，孙子都十几个了，可女儿就这么一个。 　　所以为了能结一门好亲事，札萨克捏着鼻子给唿伦朱的额么升了侧妃，实际上蒙古亲王的侧妃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就是说出去好听一点。 　　为的是抬高女儿的身份，果然这么做是对的，早点打算好，早点找个好人家。 　　“嗯。”唿伦朱一看就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明明是个蒙古女孩子，却腼腆了，跟汉家女子似的，康熙虽然喜欢汉家女子的温婉，却不喜欢蒙古女孩子也跟她们学。 　　他在恐惧着大家被不知不觉的汉化，却阻止不了这种被同化的命运，他不也喜欢上了小脚女人，宫里头最近几年受宠的都是汉军旗出身的女子，甚至还有小脚女人。 　　以前孝庄太皇太后在的时候，他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喜欢汉女，现在皇太后不管事儿，康熙就没人管了。 　　札萨克的期望落空了。 　　但是他不甘心，自己又跟康熙有亲戚关系，所以硬着头皮道：“不知道将来十四福晋的选择上，万岁爷有什么要求吗？” 　　这就差明目张胆了。 　　十四阿哥瞪大眼睛，他可不想定亲啊！ 　　何况唿伦朱又不是他喜欢的那种，胆子小的跟鹌鹑似的，怎么过日子啊？ 　　他也不喜欢女的……。 　　“朕还没有考虑过，要知道，十四阿哥头上还有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还没定下来，轮到他，怎么着，也得晚几年。”康熙疼爱的摸一摸十四阿哥的头：“何况他还小呢，你们也看到了，十四啊，一喝醉了就闹腾，哪像个大人了。” 　　十四阿哥狂点头：“对，我还小呢，皇阿玛，儿子再玩个五七八年的都没问题，何况我太子哥哥都没成亲呢，对吧？” 　　管他有多少女人？古代没有娶妻的男人，哪怕有一百个小妾都还是个未婚。 　　康熙更满意了，不是谁都能拒绝蒙古部落的联姻的，何况这几个蒙古人，不是亲王就是台吉，都是大权在握，兵甲过万的人，能跟沙俄死磕多年不落下风，可见蒙古人之彪悍。 　　看看直郡王跟皇太子，就知道他们有多想要蒙古人的支持了。 　　但是又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实际上，康熙太知道他们俩的情况啦！ 　　十四阿哥不知道啊，他特别感激康熙这个皇阿玛，给他挡下了麻烦。 　　这个时候的人要是再提此事，可就不美了。 　　偏偏又过来一位喀尔喀部车臣汗部落的郡王，这位滚臣郡王乃是乌默客的长子。 　　乌默客乃是诺尔布的孙子，伊勒登阿喇布坦汗王的儿子，在康熙三十年的时候，下诏留车臣汗号，但是后头的就只是郡王，而不是汗王了。 　　在蒙古，成为大汗那可是亲王的级别，但是车臣汗部落可是个大部落，别看降级了，但是他们一旦去世，就会追封为亲王，赐封号大汗。 　　这也是一种手段，生前不给高位，死后谥号上升一个台阶，也就可以了，再说了，死人怎么追悼都无所谓，反正又不费什么功夫，活人的品级却要压一压，尤其是漠北蒙古，亲王少，郡王多，台吉无数个。 　　但是他们之间也有差别，贫穷还是富贵，刀兵的多少，控弦之士的数量，打了胜仗之后战利品的多寡，都是参考的数值。 　　他来了之后，多少都让其他人有些侧目，这位以前可是汗王世家，现在成为了郡王，能服气么？ 　　何况车臣汗部落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可他来了之后，也带了自己的女儿！ 　　“万岁爷，这是奴才的女儿琪琪格，乃是奴才与奴才的王妃嫡出长女。”滚臣郡王是个实力派，长得粗狂又勇武，他是地道的蒙古汉子，身材高大健壮，穿着蒙古袍子也三分像马匪的架势：“琪琪格是奴才的掌上明珠，车臣汗部落的珍宝。” 　　康熙的脸就黑了，他十四儿子太受欢迎了，连滚臣这家伙都要跟他结亲吗？ 　　十四阿哥也一脸的不高兴，那个琪琪格是个好女孩儿，当然，在他眼里就没有不好的女孩子。 　　十三四岁的年纪，全身穿的金灿灿，一看就是蒙古部落的豪装。 　　脑袋上的金子大概有二三斤重，手腕子上的金镯子七八个，脚下一双靴子还绣着金线边儿，这金灿灿的哪儿像个花儿了？哦，像，像是一朵大金花！ 　　琪琪格这个名字，在蒙古语里的意思，就是花儿。 　　“琪琪格的确是很好。”康熙能说什么？这位滚臣郡王第一次参加多伦会盟，上次是他父亲来的，现在父亲去世了，他就来了。 　　用来就给康熙出了个难题！ 第081章 精神胜利法 　　其他人也在看着康熙呢！ 　　这会儿康熙却笃定不给十四阿哥找个蒙古媳妇儿了，别说蒙古媳妇儿了，十四阿哥这几年都别想找媳妇儿了。 　　想嫁女儿给他的都是蒙古有实权的王公贵族，十四阿哥娶了哪个都会有人不如意，甚至会觉得自己家闺女不如旁人的吗？ 　　对朝廷有怨怼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不知道……。”滚臣郡王一开口，也是这个开场白。 　　结果被康熙粗暴的打断了：“十四阿哥的婚事，朕五年之内都不予考虑。” 　　滚臣郡王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五年肯定是等不得，何况五年的时间，变数太多了。 　　谁也不会冒这个险，拿女儿一生的幸福做赌注。 　　嫡女联姻是慎重的大事情，若是个庶出女儿，还可以考虑一二。 　　“万岁爷，奴婢不是……不是想要问姻缘！”琪琪格却大方的开口：“奴婢也是我阿玛的掌上明珠，自幼喜欢歌舞，不怕您笑话，奴婢昨日听到了十四阿哥的琴声，就觉得非常好听，很欢快的感觉，十四阿哥的歌声就……但是歌词意境很好，奴婢十分喜欢。” 　　十四阿哥鼓腮帮子，什么叫“歌声”和“歌词意境”啊？他的歌声是跑调了很多，但是你们一群古人听过原版么？没听过，他唱的就是原版！ 　　爱咋咋地，这就是精神胜利法！ 　　当然，也有人管这个叫“阿Q精神”。 　　通俗点说这叫掩耳盗铃……。 　　但是琪琪格的话，让康熙一愣，旁边的人也都傻眼了，原来不是竞争对手！ 　　“你喜欢歌舞啊！”康熙有点脸红，他太想当然了。 　　“是，奴婢很喜欢歌舞。”琪琪格乐呵呵的道：“所以想请教一下，清醒时候的十四阿哥，他喝多了奴婢也不敢靠上去。” 　　十四阿哥喝多了跟正常的时候，是两个人！ 　　康熙干咳一声：“十四阿哥，琪琪格要跟你探讨一下乐舞啊。” 　　“皇阿玛，儿子在这个歌舞上就是兴之所致，那个，不太擅长。”十四阿哥可不敢说自己喜欢唱歌跳舞，这在皇子里头可不是什么好的爱好。 　　大阿哥好武器，太子爷喜欢美好，就是美女，俊男，他就是个颜控。 　　三阿哥好文，文学上的事情，他最爱了。 　　四阿哥好佛，嗯，亲哥是个无欲无求的样子。 　　五阿哥喜欢蒙古风情，七阿哥喜欢骑马，因为骑在马上就没人发现他的跛脚了。 　　八阿哥喜欢温文尔雅，和气生财的样子。 　　九阿哥爱财，十阿哥喜欢痛快的处事风格。 　　十二阿哥喜欢直来直去，爽快得很，同样喜欢蒙古，因为他是苏麻喇姑养大的嘛！ 　　十三阿哥也好武艺，射箭最好，他能射连珠箭！ 　　十四阿哥喜欢钱，非常直接的就是金银铜钱，其他的什么琴棋书画啊，古董工艺品啊，他都不爱，就非常简单直接明明白白的喜欢钱！ 　　这事儿康熙最清楚，儿子们性格和爱好他都知道，虽然对老九跟十四的爱好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总比喜欢唱歌跳舞强啊！ 　　古代的艺人地位可不如现代，古代的艺人就归属到戏子的行列里去，那是属于下九流的行当。 　　可以喜欢听戏，但绝对不会下场去唱。 　　可以高兴捧角，但绝对不会亲自扮上！ 　　虽然蒙古歌舞跟汉人的歌舞不一样，但是在康熙看来，估计都差不多吧？ 　　反正十四阿哥不承认自己喜欢歌舞，他以前就不是个麦霸，去唱歌也抢不过人家，后来在旅游的时候倒是喜欢蒙古风情，去过好几次蒙古旅游，住在蒙古包里头，还学人家蒙古长调，前世没学会，今生有机会，就去学了。 　　“奴婢只是喜欢歌舞，十四阿哥不用介意，蒙古人不讲究什么男女之别，打仗的时候，蒙古女人也会骑上战马，挎起弯弓，为万岁爷去征战沙场，奴婢并不是有什么那方面的想法，说实话，奴婢已经定亲了，是漠北扎哈伦部台吉的长子，他病了没来多伦，但是我跟图鲁班的感情很好，等我在过三五年就会嫁给他。”琪琪格有着蒙古女人的爽朗大气：“奴婢很想跟您请教一下歌舞，尤其是昨天您吼的那一首歌儿！还有《赛马》的曲子。” 　　十四阿哥一个头两个大：“赛马？” 　　“是啊，您用马头琴，拉了一个曲子，曲调欢快，您说叫赛马，是您这几日赛马的心得。”说起歌舞，琪琪格十分开心：“还有那首歌。” 　　“我那天唱了几首歌？”十四阿哥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康熙。 　　“朕怎么知道？”康熙恼羞成怒：“你过去跟琪琪格好好说说那些东西，这段日子你在草原上不是老练习马头琴吗？朕看你拉的挺好。” 　　这是要儿子去解决麻烦么？ 　　十四阿哥都要哭了好么！ 　　“儿子一共唱了几首歌啊？”他喝多了都不知道自己唱了几首歌，琪琪格说的又是哪一首啊？ 　　“您一共唱了八首。”琪琪格给他报数：“第一首是”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您还记得吗？” 　　十四阿哥脸一红：“哦哦，记得这个。” 　　然后就是琪琪格唱两句，十四阿哥自己去认一下歌曲。 　　一边认歌儿一边心里感叹，自己还有“跨界歌王”的潜力呢。 　　不仅是唱歌，还有马头琴，拉了好几首曲子，把琪琪格喜欢得不得了。 　　大概是看十四阿哥有点不乐意，但是依然满足了女儿的要求，滚臣郡王之后送给了十四阿哥一份厚礼。 　　牛一百头，羊一千头，美女两位，都是来自沙俄的战俘，长得很漂亮，皮肤很白净，大眼睛，蓝汪汪的，可惜不是十四阿哥的菜！ 　　只好送回给了那位滚臣郡王，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知道了十四阿哥爱吃牛肉干，俩美女回去之后，换了五百斤牛肉干给十四阿哥。 　　别人都是跟蒙古人交好，可十四阿哥还不乐意，把人家送的美女给送了回去，然后得了五百斤牛肉干，这都什么事儿啊？ 　　可是蒙古人就是看好十四阿哥，以至于很多蒙古人都给十四阿哥送礼。 　　让太子爷嫉妒非常。 　　大阿哥也嫉妒的不得了。 　　最后还是柳絮给太子爷出主意，请十四阿哥吃饭，打猎，跟十四阿哥交好，他们有天然优势，四阿哥是十四阿哥的亲哥哥，叫来吃几顿饭，连带着跟蒙古那些王公贵族不就有联系了么？ 　　太子爷同意了。 　　四阿哥为难了，但是他还是去找了十四阿哥：“太子爷请你去吃烤乳猪。” 　　“哥……。”十四阿哥拉长音，满脸的不情愿：“我去合适吗？” 　　“不管合适不合适，都得去！”四阿哥摸摸他的头：“谁让你太惹人眼了，皇阿玛是想干什么？这样将你捧在台前。” 　　其实他更想说是的是，架在火堆上烤。 　　“不关皇阿玛的事情。”十四阿哥自己站起来：“是我不好，喝多了惹事儿。” 　　他要不喝多了，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不是你的错，喝不喝酒，全看皇阿玛的心意。”四阿哥却道：“太子爷那里有哥在还好，可是直郡王那里……就要多多当心了。” 　　“放心吧，你弟弟不是傻瓜！”十四阿哥看得出来，他哥也不想他去吃饭，但是太子爷的宴请无法推却。 　　其实，十四阿哥更喜欢这样，太子爷越是为难他，他就越高兴，早晚把他哥从太子爷那里拉走。 　　现在四阿哥虽然还是太子党，但是太子爷这么作死下去，四阿哥早晚跟他离心离德。 　　越早越好啊！ 　　十四阿哥去赴宴，是四阿哥带着他去的，太子爷的帐篷，就在康熙的帐篷旁边，虽然是挨着的，但是离得很远。 　　不过太子爷这次请客倒是有些真心实意，草原上的野猪羔子，烤的乳猪，脆皮不说，还咸香扑鼻，除了烤小野猪外，还有各类烤菜。 　　这草原上并没有人种植蔬菜，全都是远道运来的，茄子、尖椒、韭菜等等，能吃到烤菜的人可不多。 　　奴才们更喜欢吃烤野韭菜、野葱、蘑菇等等就地取材的烤菜。 　　另外就是太子爷这里伺候的人，太监不说了，英俊成度有限，但是伺候的宫女却各个貌美如花，有满人的宫女，有汉人的小妾，以及……蒙古人送来的美人！ 　　穿花蝴蝶一般在席宴间来回走动，上菜，倒酒。 　　太子爷恰到好处的走进来，四阿哥带着十四阿哥再次见礼，太子爷叫起了之后，众人落了座，十四阿哥眼巴巴的看着烤乳猪。 　　他吃过烤乳猪，但是没吃过烤的野猪！ 　　一般的乳猪都是小香猪为主，但是烤野猪崽子，倒是第一次吃。 　　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味道，于是不顾太子爷的媚眼儿，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烤乳猪，一副馋鬼的样子。 　　四阿哥尴尬了，太子爷更尴尬。 　　“行了行了，切了烤乳猪。”太子爷只能宣布开席。 　　烤乳猪切好了，给十四阿哥端了过去，十四阿哥立刻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嗯呢，烤乳猪，肉不柴不嫩，口感正好，咸香可口，嗯嗯，还有点麻辣口，好！” 　　他是来吃饭的，一顿饭吃的各种赞不绝口，太子爷的在吃食上待遇优厚，比一般的皇子阿哥可要强多了。 　　一顿饭下来，十四阿哥吃的肚子熘熘圆儿，被四阿哥带着出门去消食儿了，太子爷没有心情跟这么一个吃货计较，回头就朝柳絮发脾气：“看看你的设计，那些美人儿，十四阿哥一眼都没看，全在吃上了！” 　　“我的太子爷啊，您想啊，十四阿哥不爱美人，爱美味！”柳絮点头哈腰笑的开心：“下次我们就用美味佳肴，拿下十四阿哥，别的不说，除了万岁爷那里，谁那里的吃食有咱们这儿全乎？大阿哥就知道打猎，殊不知，有些东西，十四阿哥还是少吃为妙，例如鹿肉，这种大补的东西，十四阿哥可还没初精呢！” 　　“不能伤了十四阿哥，不然老四那里孤可没脸见人。”太子爷在有些时候，还是会照顾四阿哥一二的。 　　“咱们不会主动去坏十四阿哥，但是大阿哥那里可就保不齐了。”柳絮也知道，伤害一个皇子阿哥的罪名有多大，就连后宫早逝、夭折的小阿哥，身边伺候的人全都没有好活儿可以干，有些甚至还受到了波及。 　　柳絮再是太子爷贴身伺候的人，那也没胆子敢挑战天威。 　　“大哥那里我们不用管，人家是直郡王。”太子爷心里舒服了很多。 　　十四阿哥那里刚应付完太子爷，转天大阿哥就来约他去喝酒，还是跟一群蒙古摔跤手喝酒。 　　一个个膀大腰圆的不说，还贼拉能喝！ 　　十四阿哥尽管喝的是马奶酒，最后还是醉酒了，不等大阿哥借着他醉酒干点什么，康熙派人来把他十四儿子带走了。 　　十四是在康熙的皇帐里头醒来的：“皇阿玛呀，大哥太能喝了，我喝不过他。” 　　醒了先撒娇，幸好他对皇阿玛孝顺，皇阿玛关键时刻带他逃离了恐怖的大阿哥。 　　“他比你大了那么多岁，当然能吃能喝，就你傻乎乎的还跟人摔跤呢，小身板子豆芽菜似的，能摔得过他们吗？”康熙哭笑不得的将傻儿子从被窝里挖出来：“醒了就去洗洗，一会儿陪皇阿玛用些点心，这几日就跟在皇阿玛身边吧，免得今天这个请客，明天那个设宴的，你还推却不了。” 　　“嗯，哪儿都没有皇阿玛身边安全。”十四阿哥算是明白他哥的打算了。 　　四阿哥带他去赴宴，让康熙知道，他们哥俩儿没有拒绝的权力，尤其是大阿哥请客，其实就是个鸿门宴，谁都知道十四阿哥喝多了就会耍起来，这不是让他在旁人面前出丑么？ 　　康熙让十四阿哥喝多了耍酒疯，那是在蒙古的王公贵族面前。 　　大阿哥请十四阿哥喝酒，灌多了之后，是一群蒙古摔跤手在围着十四阿哥，这不成了戏耍吗？ 　　大阿哥看重那些蒙古摔跤手，不代表康熙也跟他一个眼光。 　　在康熙眼里，那些都是奴才，再厉害，也是奴才，怎么能跟他的十四儿子相提并论？ 　　大阿哥想得太简单了！ 第082章 我要自由出入 　　跟在康熙身边倒是少了事端，可还是很惹眼，尤其是皇太后那边也叫了十四阿哥几次，都是蒙古贵女们的聚会，皇太后也想让人娶个蒙古福晋回去，不止是十四阿哥，还有十二跟十三阿哥。 　　可惜这三个上头还有俩阿哥没成亲呢，皇太后也就是想一想这事儿，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在十四不在皇太后身边的时候，继续孝顺皇太后，让老太太每日笑口常开，吃饭都多了半碗，加上运动量合适，这里风景优美，草原上的空气也好，这么长时间了就下了一场雨，很是舒坦，老太太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倒是康熙这多伦会盟一个多月就结束了，然后绕道去看了看荣宪公主，最后趁着下雪之前，回到了京城。 　　出去玩了快四个月，京城里头都下霜了，他们是在草原上过的八月十五中秋节。 　　而《敖包相会》这首歌，也成了中秋节蒙古人的赞歌，他们一般不过中秋节的。 　　回到皇宫里头，一收拾妥当，十四阿哥就跑去看德妃了，十三阿哥跟他去永和宫，看的德妃还要看敏嫔。 　　看到德妃的时候，十四阿哥才觉得自己好想念她。 　　“额娘，不出门儿子不知道想念是什么滋味儿。”十四阿哥跪在那里，将脑袋放在德妃的膝盖上：“儿子好想你！” 　　自我伤感的不得了！ 　　可惜，德妃不是那伤感的人：“少跟我打马虎眼，赶紧去洗洗，头发上都是土，你去了蒙古不会招惹什么跳蚤吧？” 　　十四阿哥的伤感，立马就飞了：“额娘，你嫌弃儿子！” 　　“我是嫌弃你了，怎么着吧？”德妃推开儿子的大头：“快去洗洗！” 　　十四阿哥气哼哼的去洗澡了，他在德妃这里有自己的房间，一直没有变，在里头洗漱过了，还被大姑姑按着将头发通了通，又撒了药粉跟干洗似的，据说这是可以杀死虱子的药粉。 　　整理过后，也到了吃饭的时间。 　　德妃这里的饭菜口味一如既往的好，大概是因为他们刚从蒙古回来，这餐桌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些蒙古风味的菜肴。 　　蒙古烤牛肉，口蘑烧排骨，红烧肥尾羊。 　　甚至还有蒙古来的炒米，咸口的蒙古奶茶。 　　不过更多的是素菜，大概是德妃知道他们从蒙古回来，牛羊肉肯定吃腻了，所以她的菜色里，不止有蒙古风味，还有素炒蘑菇、醋椒小白菜这种素菜。 　　果然，十四阿哥吃的肉少菜多，尤其是那盘素炒蘑菇，几乎吃掉了半盘子，这会儿没人侍膳，他自己夹菜吃，不让人伺候，自由一些，德妃也在这种小事上惯着他，孩子大了，不用太过小心翼翼。 　　吃饱喝足了，又跟德妃聊了一下天。 　　宫里头还是老样子，明年是选秀的年，乌雅一族有女孩儿参选，但是德妃没有打算帮忙，只是照顾一二即可。 　　倒是九阿哥跟十阿哥，该选择福晋了。 　　“你过了年也十五岁了，也该选个福晋。”德妃看着小儿子。 　　十四阿哥挠了挠头：“额娘，福晋这事儿，您可千万别跟皇阿玛提。” 　　“怎么了？” 　　“这次去蒙古有点事儿。”十四阿哥就说了，他被蒙古王公贵族嫁女的事情，康熙答应谁不答应谁都是个事儿，只能高高挂起：“皇阿玛都说了，五年之内不考虑我的婚事。” 　　德妃想了想：“那也只是五年之内不能娶福晋，暂时有个格格也不错。” 　　“额娘，儿子还没成年。”十四阿哥瞪大眼睛：“何况，儿子上头还有四个哥哥没成亲呢，我这不着急。” 　　“你是不着急，不代表别人不着急，好姑娘就那么多，让别人挑走了，你就什么都不剩了。”德妃是急的，小儿子不着急，她当额娘的可是着急。 　　“额娘，我是皇阿玛的儿子，要什么样的媳妇儿找不到？儿子现在没那个心情，何况大嬷嬷都说了，儿子现在还没成人。”十四阿哥知道宫里的规矩，初精生成之后，就有侍寝宫女伺候，然后每次滚床单的时候，都有人看着，就是怕侍寝宫女勾搭坏了阿哥们的身体。 　　等到过两年了，就会给配上格格，就是小妾。 　　再过不久就该娶福晋了，可以立侧福晋，纳庶福晋。 　　然后就是不断的生孩子，当然，古代条件不过关，死孩子也是常有的事儿。 　　“果然是还没开窍。”德妃见小儿子十分反感找女人的事情，就不再提了，也是，小儿子还没成人呢，她准备给小儿子找两个好看的格格，明年选秀，可得先留好了。 　　十四阿哥还不知道，他这个额娘已经打算给他留俩好看的格格了，为了摆脱额娘给他找媳妇儿的心思，他将祸水东引，问起了四阿哥家里的事情。 　　“你四嫂什么都好，后院那个怀孕了的格格也照顾得很好。”德妃对四儿媳妇其实还有点好感的，毕竟儿媳妇听话又端庄大方，孝敬自己这个额娘：“比你八嫂强多了！” 　　不比较不知道，良嫔成了良妃，八福晋进宫来，依然是去宜妃那里奉承，或者去看惠妃，都不去咸福宫。 　　良妃的上位是不光彩了点儿，据说是万岁爷看中了她的美貌，而良妃年轻那会儿的确是艳冠后宫，不然以良妃娘家的势力，绝对不会送良妃入宫当差。 　　可是送了卫氏进来就是奔着康熙去的，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个德贵人，那就是德妃，她是从宫女做起的，卫氏也是如此。 　　皇帝为什么单独给卫氏从良嫔晋封为良妃？ 　　八阿哥还看不清楚吗？ 　　八福晋要想帮八阿哥，就得讨好万岁爷。 　　偏偏八福晋端着个架子看不起良妃，事实上她的这种态度，也间接得罪了德妃。 　　“八嫂……她还是不怎么去看良妃娘娘吗？”十四阿哥是知道历史上，貌似卫氏就对儿媳妇没辙。 　　“你八嫂眼光高。”德妃淡淡的道：“看不上出身低的女人，你八哥婚前的四个格格，都让她给磋磨死了，还有一个出家了。” 　　十四阿哥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知道八福晋在后宅的战斗力强悍，但是没想到她还真敢干！ 　　但是，十四阿哥后来就皱眉了：“她看不起谁呢？” 　　他可没忘了，自己的额娘也是宫女出身，卫氏也是如此，而且卫氏长得可比德妃漂亮美艳多了。 　　不能昧着良心说，德妃是清粥小菜，卫氏就是海陆大餐。 　　德妃有她的美，卫氏也有让人惊艳的容貌。 　　关键是出身低是低，可她们终究是长辈。 　　十四阿哥每次遇到康熙的女人们，都是低头行礼问好的，不管对方多大年纪，是否受宠，都是他皇阿玛的女人，他一个当人儿子的，没道理不尊重人家。 　　何况八福晋还不是康熙的儿子，她只是康熙的儿媳妇。 　　也不是唯一的儿媳妇，是众多儿媳妇之一。 　　“谁知道呢。”德妃拍了拍小儿子的手：“你皇阿玛估计早就后悔给你八哥定了这名一门亲事，八福晋可高傲着呢。大概是因为你八哥的喜宴是摆在她郭罗玛法家的原因，她在你八哥面前都敢大小声儿，何况是良妃面前了。” 　　“良妃娘娘出身低，不如八嫂高贵，那也是良妃娘娘，她始终是皇阿玛的皇妃，八嫂凭什么看不起她？那可是她的亲婆母！连自己婆母都不孝顺的女子，有什么资格当皇子福晋？”十四很少生气，他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对奴才们都是和颜悦色的，但是听到八福晋暗地里也是看不起德妃的事情，他就忍不住了。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如今宫里头的人都知道了，良妃的性格本就软绵，压制不住八福晋的，只希望皇上能说两句话，让八阿哥好好的管一管八福晋，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你四嫂出身也算是高贵，母家还有兵权，兄弟们也都出息，可她是怎么对我的？想一想，额娘就害怕，幸好你四嫂不是八福晋那样的人。” 　　都是出身低微惹的祸。 　　“额娘，您应该说，幸好我哥不是八哥那样的人！”十四阿哥却道：“我就不信八哥一点都不知情。” 　　德妃没说什么，但是十四阿哥心里头明白，八阿哥估计也埋怨自己的母亲吧。 　　此事他们母子俩说说也就过去了，但是宫里头关于八福晋的威风凛凛还是传了出来，为此，康熙第一次对八阿哥明确表现出了不满，而且当天晚上就去了咸福宫过夜，哪怕跟良妃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儿，也是给良妃做脸了。 　　后宫的女人们却没有嫉妒良妃，只是可怜她，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个皇妃，却压制不住儿媳妇，太丢人了。 　　而皇子福晋们立刻对自己的婆母孝顺非常，都不想被万岁爷公爹厌恶。 　　倒是四福晋，一如既往，既不过分亲昵，也不过分孝顺，还跟以前一样，倒是让德妃跟康熙对她更高看一眼。 　　太子那里没有身份高的女眷，这让太子很是着急上火。 　　给自己的外家去了消息，索额图虽然渐渐地被康熙收了权力，但是根基还在，又有不少幕僚出主意，最后打算先拿侧妃的位置，联姻一些世家大族，看看康熙的反应。 　　十月三十日是四阿哥的生辰，十四阿哥给他亲哥送了贺礼，德妃亲自给四阿哥擀了长寿面：“跟你十四弟学的，不过额娘记得你不爱吃热汤面，就爱吃炒面，就给你换了一碗炒面，吃吧！” 　　把四阿哥感动的不行，吃的干干净净，连菜底子都没剩下。 　　四阿哥过完了生辰，时间进入冬月，天气越发的寒冷，大雪也下了几场，十四阿哥出门玩了一圈都把心给玩野了，最不爱就是去尚书房读书。 　　“十三哥，有什么办法不去尚书房读书啊？”十四阿哥赖在他十三哥哥的书房暖炕上不想走。 　　“等你长大了，出宫建府了，就不用来啦！”十三也玩野了，心里惦记的还是草原上的日子松快。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十四阿哥翻了个身：“那我也得长大了才行。” 　　他要是长大了，他额娘一定会给他塞女人的，这是个雷区，他踩不得。 　　可要是不长大，整天去尚书房，他都要烦死了，虽然学问一定要好，但是不用太好，他又不考科举。 　　在十三阿哥这里凑了一顿晚饭，十四阿哥蔫头耷拉脑的回了自己的阿哥所，其实就在隔壁。 　　倒是几日之后，九阿哥请客吃饭，据说他赚钱了。 　　“九哥，你在宫里头还能赚钱？”十四阿哥也喜欢钱，但是在宫里头没地方花钱，更没地方赚钱，他们都有份例，宫里的规矩，阶级严格区分。 　　“我是在宫里头，但是我也能出宫去啊！”九阿哥掏出来一个令牌：“我可以在宫里头居住，但是还能出门去玩儿！” 　　十四阿哥立刻表达了羡慕嫉妒的神情：“我怎么没有？” 　　“这个要皇阿玛点头，才会给你的！”九阿哥美滋滋的道：“我跟十阿哥都有。” 　　十四阿哥就不平衡了，跑去找康熙：“儿子也要那个令牌，出宫去看看我哥，吃点好的，给皇玛么买点有趣的小玩意儿。” 　　“朕看你就是想出去玩儿。” 　　“儿子都这么大了，就出去过一次，还遇到了晦气的人，这次自己出去，皇阿玛日理万机，儿子就自己去玩儿。”十四阿哥说的明明白白，不带康熙去玩儿。 　　康熙想了想，自己的确是很忙，就给了他一个令牌：“每次出门都要带上三五十个人，知道吗？” 　　“那是肯定的！”十四阿哥一举手，拿到令牌：“儿子还得有人给拎东西呢。” 　　侍卫什么的都很有力气，充当个拎包小弟完全没问题。 　　康熙都被他这回答逗笑了，不过还是怕儿子没钱花，又给了十四阿哥五百两金子，一千两银子，以及一万枚铜钱：“拿去花吧！” 　　“皇阿玛万岁！”十四阿哥抱着康熙，不容康熙拒绝的亲了他脸蛋子一口，跟小时候一样的表情：“万岁！” 　　康熙哭笑不得：“快点滚蛋。” 　　都多大了，还跟皇阿玛撒娇。 　　“儿子这就滚蛋，滚蛋，哈哈哈……十四要出门了！”十四阿哥是蹦着走的，那背影欢快得很。 第083章 穿宫令牌 　　虽然闹腾了一些，但是让康熙也很开心。 　　觉得自己是被儿子需要的，还有，儿子跟自己还是那么贴心。 　　比起某些逆子强多了！ 　　十四阿哥得到了穿宫令牌，顿时兴奋地了不得。 　　所谓的“穿宫令牌”，就是可以自由出入紫禁城的令牌，是一块用三成金子、两成熟铜、两成紫铜和一成铅混合打造而成，是一个祥云环绕、中间正面有“穿宫”两个字样、背面有“大内”的令牌。 　　前后都是一样的祥云纹， 　　下面还缀着一条明黄色的流苏，代表这是得了万岁爷准许的牌子，要是太子爷准许的则是杏黄色，宫妃们准许的则是正红色，这也是宫妃们能用到的少数正红色的东西，内务府准许的是奴才们的令牌，底下缀着的是嫩黄色的流苏。 　　所有的令牌统一的流苏络子样式，就是万事如意结。 　　“可以出宫啦！”十四阿哥乐的不得了，当天晚上就跑去跟十三阿哥显摆了一下，又去跟十二阿哥说道说道，正好，如今十二阿哥跟九阿哥和十阿哥住在一起，都是在干南三所那里。 　　这回轮到十阿哥羡慕了：“你们都有牌子了，真好。” 　　九阿哥的是宜妃娘娘给的，十二阿哥的是苏麻喇姑给的，十三阿哥的是敏嫔给的，十四最牛了，他的是康熙给的。 　　十阿哥的额娘，温僖贵妃没有了，而且他没有养母。 　　当年温僖贵妃去世的时候，十阿哥已经十岁了，早就搬去阿哥所啦！ 　　再说，十阿哥的额娘温僖贵妃那可是贵妃，就差一步皇贵妃，就是副后了，清廷里的规矩，有皇后，无皇贵妃；没有皇后，则可以有皇贵妃。 　　温僖贵妃以贵妃之尊，也掌了几年的凤印，在后宫当家做主。 　　十阿哥是仅次于太子爷的出身，后宫有哪个嫔妃有资格抚养他？ 　　抚养的话，起码也得是个皇贵妃。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佟佳皇贵妃早就去世了。 　　所以十阿哥没人管的，九阿哥本来想求宜妃收养十阿哥，但是康熙没点头，宜妃也没敢坚持。 　　再说了，就算没有收养，宜妃也对十阿哥十分照顾了。 　　加上十四阿哥对十阿哥也很照顾，平时除了跟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最好之外，其次就是跟十阿哥最好，再其次就是九阿哥，谁让俩人都有共同的爱好呢。 　　“十哥，你要是喜欢，可以跟我一起用！”十四阿哥十分慷慨。 　　却被十阿哥拒绝了：“小十四啊，以后别乱说话，这种穿宫令牌可不好拿，人过呢牌子都是在一起的，我拿了虽然能出去，但是有什么事情，责任却是你担着。” 　　十阿哥不是不眼馋的，但是他不想给十四阿哥惹麻烦。 　　“那十哥也可以申请一个穿宫令牌啊！”十四阿哥却道：“你跟皇阿玛开口申请呀！” 　　“皇阿玛那么忙。”十阿哥对自己没什么底气。 　　他自从额娘去世之后，好像没有什么出头的事情，康熙对他的关注也很少，除了他显赫的外家，贵妃的额娘，他也就没啥拿得出手的了。 　　“我帮你！”十四阿哥很讲义气。 　　第二天果然又去找康熙了。 　　“既然是十阿哥想要穿宫令牌，为什么他不自己来？”康熙认真的问十四阿哥：“难道连面对朕这个皇阿玛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不是，是十哥觉得皇阿玛日理万机，他为了这点小事还找上门来不好，第二就是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能讨得皇阿玛欢心的本事，皇阿玛，虽然说大家都觉得十哥性格鲁莽，但是儿子觉得十哥这也不乏是一种真诚，他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会编瞎话煳弄人，也不会暗地里算计什么。” 　　历史上，要不是有八阿哥这个累赘，不安分的瞎折腾，以十阿哥的出身，其实会富贵到老，甚至历史上，十阿哥也曾经被康熙委以重任。 　　只是受了牵连，在雍正登基之后，被圈禁十四年，最后虽然安享晚年，却被剥夺了所有的荣誉，只有虚衔而没有实权。 　　纵然是皇子，当时的皇帝可是干隆了。 　　“你是这么看你十哥的？”康熙对自己的这位十阿哥，可是知道的很，从小就被温僖贵妃看重，不敢多加约束，加上老十又是皇子阿哥，母家显赫，出身高贵，那小脾气是从小就养起来的，哪怕温僖贵妃脾气好，不代表她生的儿子就脾气好。 　　温僖贵妃刚去世那会儿，老十不是没闹腾过，幸好被九阿哥跟十四阿哥联手给压下去了，不然他肯定罚他。 　　这几年十阿哥好像也没办什么错事儿，脾气依然大，动不动就抽人鞭子，但是没有打过什么王公贵族，只是惩罚一些不得他意的奴才。 　　其实康熙都明白，有额娘的孩子，在宫里头如果额娘不受宠，别说奴才了，儿媳妇都看不上，看看八福晋就知道了。 　　何况十阿哥没额娘看着，有宜妃在，但是宜妃自己也有五阿哥跟九阿哥，还有五公主养着。 　　实在无法全心全意的照顾十阿哥。 　　十阿哥被人懈怠，他就抽鞭子，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也是惩罚敢怠慢他的奴才们。 　　反正后来宫里的人都知道，十阿哥是个莽撞的，一出手就伤人，那些奴才们为了省事儿，也怕被打，也就不敢怠慢十阿哥了。 　　“当然，儿子觉得十哥人挺好的，开朗大气，跟他说话不用费脑筋，才不像三哥，说话拐弯抹角，儿子就不明白了，三哥说话干嘛不干脆点儿？”十四阿哥也是佩服三阿哥了，端着个郡王的架子，上次他过生日，明明很喜欢他送去的蒙古匕首，却非得拉着他说了半天的之乎者也，害得他以为他不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呢。 　　后来还是五阿哥给他解得围，说三哥是怕他玩物丧志。 　　把个十四阿哥打击的不轻！ 　　“难得还有人这么看胤俄，朕以为你们都只看到了他的鲁莽。”康熙很是感慨：“既然是你开口了，皇阿玛可以给他一个穿宫令牌，但是也不许他随便乱跑，知道吗？给你们穿宫令牌，是为了让你们出门方便，不是惹来麻烦的，尤其是令牌不可丢失。” 　　“儿子知道了，谢谢皇阿玛。”十四阿哥犹豫了一下：“能请皇阿玛麻烦一下李谙达，或者某位总管太监走一趟么？给十哥送去，就说是皇阿玛心疼儿子，好么？十哥其实……也很濡慕皇阿玛的，只是不好意思说，他嘴巴笨么。” 　　康熙看了十四阿哥一会儿，伸手摸摸他的头：“好！” 　　干南三所，头所是十二阿哥住着的，原来八阿哥的地方。 　　二所是九阿哥，三所是十阿哥。 　　十阿哥下课没事的时候，就回来阿哥所这里，以前他还能去景阳宫看看，那里毕竟是他额娘曾经的寝宫，但是额娘去世之后，他就去的少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不太方便去了，那里可是住着他皇阿玛其他的嫔妃，其中不乏年纪轻轻的俊俏贵人、美丽常在。 　　他再去就不方便了，而且还容易招惹事端。 　　所以十阿哥下学回来一般都是在自己的阿哥所里头练武，宜妃娘娘已经跟他说了，给他在郭络罗氏里头找个出身不高的女孩儿做格格，暂时帮他管理后院，以后有了福晋就有人管他了。 　　十阿哥对自己的福晋没什么要求，索性他上面那么多兄长呢。 　　母家的舅舅们跟他也不太亲近，因为他在宫里头，舅舅们见他一面也难。 　　等到成婚，出宫开府就好了。 　　正在自己的阿哥所里头练武呢，外面他的贴身太监余大山就跑了进来：“爷，养心殿的李大总管来了！” 　　“李德全？”十阿哥收起了架势。 　　宫里头有两个太监，是谁都敬着的，一个是干清宫大总管梁九功，一个是养心殿大总管李德全。 　　剩下的御书房伺候的三德子跟御前传话的魏珠等人，都在其次。 　　不过能在御前伺候的，哪怕是个扫地的小太监，那也高人一等。 　　平时他们没事儿也不会去哪个阿哥所的，肯定是有事情才过来。 　　十阿哥急匆匆的迎了出去，就看到了李德全站在门口，不由得笑着道：“李大总管。” 　　他不是李德全教过的皇子阿哥，不能叫谙达。 　　“十阿哥！奴才给十阿哥请安。”李德全赶紧行礼问好，礼不可废，尤其是做奴才的，可不能跟主子要强。 　　“李大总管客气了。”十阿哥虚扶了一下：“您坐，找爷什么事儿？” 　　“回十阿哥的话，万岁爷赏了您一面穿宫令牌。”李德全叫人将托盘呈上来。 　　十阿哥有些傻眼了：“什么？” 　　“万岁爷赏赐您一面穿宫令牌。”李德全将托盘放到了十阿哥面前，撤掉上头盖着的红绸布，一面跟十四阿哥那块一模一样的穿宫令牌，静静地躺在那里。 　　十四阿哥的话，仿佛还在耳边：我帮你！ 　　他当时没当真，真的，十四阿哥受宠他们都知道，甚至跟十四阿哥玩得好的十三阿哥都跟着沾光了，后来十二阿哥也是如此。 　　他们三个一波的，自己跟九阿哥跟着八哥，是一伙的。 　　尽管十四阿哥说了帮他，但是十阿哥没当真，以为最多是跟皇阿玛提一嘴，仅此而已，那也已经是很不错的关系，才会如此。 　　可是十四阿哥真的说到做到，帮他申请到了穿宫令牌。 　　就连九哥跟他关系那么好，都没有说帮忙从宜妃那里弄一块给他。 　　八哥倒是想从良妃娘娘那里弄来一块，可惜的是，八哥跟良妃娘娘的关系，还不如他跟宜妃娘娘的关系好呢。 　　八福晋倒是想要穿宫令牌，却没能拿到手。 　　因为良妃娘娘的那一块，被皇阿玛收了回去。 　　“儿子谢皇阿玛恩赐！”十阿哥擦了擦眼角，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他是感激皇阿玛，但是更感激的却是十四。 　　“十阿哥客气了，万岁爷还另外赏赐十阿哥一百两金子，五百两银子，一千两的银票和一万铜钱，说是给您出宫游玩的花费，宫里的钱都带着记号，这些则是没有的，拿去花也不怕暴露身份。”李德全亲自将十阿哥扶起来：“万岁爷心里也是惦记您的，只是政务繁忙，无法亲自前来，十阿哥，万岁爷知道您纯孝，但温僖贵妃已经去了三年有余，万岁爷想着您出去多走走，散散心，等到明年选秀，给您选个合适的福晋，日后出宫建府，也算是成家立业了，对得起温僖贵妃临终的嘱托。” 　　李德全是御前伺候的人，嘴巴紧得很，若非是康熙的意思，他是不会说这么多话。 　　“儿子心里头都明白，让皇阿玛操心了。”十阿哥感激涕零，心里却更感激十四。 　　谁都知道，九阿哥爱财，十四阿哥只爱钱。 　　什么高雅的古董，美丽的字画，九阿哥可能喜欢，但是十四阿哥就欣赏不来了，他只爱金银铜钱。 　　能想到给他要一笔“活动经费”的只有十四。 　　送走了李德全，十阿哥站在屋里想了半天，让人将那一千两的银票，拿了过来。 　　这是一百两银子一张的银票，出自连城钱庄，全国都能通兑的那种，他从里头数了五张出来，交给了自己的贴身太监小豆子：“你悄悄的去十四阿哥那里，把这个给他，就说当哥哥的谢谢他费心了。” 　　“哎，奴才这就去！”小豆子跟小瓶子是差不多一起进宫的，小豆子说话嘎嘣脆，当时就得了十阿哥的青睐，叫到了身边伺候。 　　而小瓶子笨笨的，老实巴交，没想到却也混到了十四阿哥身边当差。 　　这俩小太监是旧相识，以前感情淡淡的，后来倒是发展的不错，偶尔还会在一起吃个饭，偷偷的喝个小酒什么的，慢慢的这就成了好哥们儿。 　　十阿哥也知道这一点，不过这个关系也好，暗地里有什么事情，他也方便联系十四阿哥。 　　这次他不能当面道谢，但是这个情，他记住了。 　　九阿哥来得很快，他知道十阿哥得了皇阿玛的穿宫令牌，十分吃惊：“你什么时候跟皇阿玛求的啊？” 　　要知道，他的这块穿宫令牌，还是他五哥出宫建府之后，用不上了，他额娘才收回来，他磨了他额娘宜妃两年多，才拿到手。 第085章 乌雅府 　　这是舶来品，宫里头十四阿哥没看有，所以买了两支图个新鲜。 　　还有给几位没有出宫的哥哥弟弟们买的小玩意儿，包括姐妹们在内，他倒是一个都没落下。 　　然后得到了满宫上下的喜欢！ 　　这趟出去的很值得，十四阿哥美滋滋的想着，下次去的话，还要吃炒肝！ 　　等到他下次再出去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小年了，不过这次他出宫，带了一些东西，人参燕窝的不少，还有进贡来的海参，一些绫罗绸缎，光是点心盒子他就带了十个之多，都是宫里头的点心。 　　出宫之后，五辆马车就直奔内城的烧酒胡同而去。 　　这次出行人不少，十四阿哥却谁都没告诉他要去哪儿。 　　一直到出了宫门，他才跟伍德说目的地，伍德想了想：“这个地方奴才知道，但是没去过。” 　　“就去那里，烧酒胡同第二个门！”十四阿哥一直记得这个地址。 　　烧酒胡同很快就找到了，这里住着的都是旗人，胡同地方也够大，一共有二十几家人在这里住着，都是满人，所以这里的气氛很活跃，女子也能出门熘达熘达，去隔壁的市场买些东西，逛逛街什么的，所以这条胡同的路很宽敞，车子进进出出的并不妨碍什么。 　　但也都是普通的旗人家。 　　有一家比较例外，那就是第二个门的乌雅家，他们家出了一个德妃娘娘，虽然一入宫门深似海，但是德妃成为皇妃之后，乌雅家就水涨船高了。 　　宅子扩建，家里的赏赐也多了起来，门楣都换了，但是他们家却没有搬走，更没有得到其他的好待遇，依然是在下五旗里头，编制上依然要当侍卫，在内务府干活儿。 　　抬旗，指清朝旗人为了提高出身而抬升旗籍的制度。 　　这个制度是在雍正朝开始的，因为雍正的亲生额娘乌雅氏的出身。 　　八旗制度初建时设四旗：黄旗、白旗、红旗、蓝旗。 　　后来满族起兵成立后金，因“归服益广”将四旗改为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增设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四旗，合称八旗。 　　当时还是明朝的万历年间，万历四十一年的事情。 　　清朝建立后，又因为皇权不集中的关系，内部争斗不断，主弱臣强，于是又开始了有了划分，正黄旗、正白旗、镶黄旗为上三旗，直属皇帝，其余五旗为下五旗。 　　康熙朝后，雍正帝上位，因为母家身份是包衣奴才出身，这在满族老一辈的眼里，就是奴才秧子，提不起来，说不出口。 　　于是雍正帝就给自己的母家从乌雅氏一族所在的镶蓝旗里划出来，并入到镶黄旗里，由此规定，皇后（包括被追封皇后）至贵妃及其母家在下五旗者，皆编入上三旗以提高身份，即抬旗。 　　所以说，乌雅家依然是包衣奴才的身份，依然是在下五旗的编制里头。 　　十四阿哥想了一路这个关系，才搞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一定要送女入宫，哪怕是当宫女，也在所不惜。 　　古有杨玉环，让大唐百姓“不重生男重生女”，今天也有旗人为了一飞冲天，送女入宫博一场富贵荣华。 　　再想一想佟佳氏一族，就明白了，这投资小，回报大啊！ 　　何况失败了，只不过是损失一个女儿，要是成功了，那可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十四阿哥不仅瘪嘴，看来旗人家养个女孩子不容易，但是要能得了贵人的喜欢，那也是天大的幸事。 　　车子晃晃悠悠的到了地方，驾驶进了胡同，到了第二个门口停下了。 　　乌雅家并非什么大户人家，虽然有德妃的面子在，但是他们家依然小心谨慎的很，门口也没有看门的在外面支应，平时就是大门紧闭的样子。 　　十四阿哥没叫人去拍门，而是自己下了车，看了一眼乌雅家的大门。 　　乌雅府前的广梁大门很气派，这种古代建筑宅门，是四合院宅门的一种，属于屋宇式大门，在等级上仅次于王府大门，高于金柱大门，是具有相当品级的官宦人家采用的宅门形式。 　　虽然乌雅家现在当家的品级不高，按理来说用不了这样的大门，但是谁让乌雅家出了个德妃呢！ 　　门口的匾额上写着“乌雅府”三个字。 　　根据清朝的等级制度，只有亲王一级的住宅才能称为王府，而郡王，国公一级只能称为府，朝廷官员和有钱人家的住宅称为宅，第，第偏重于朝廷较高级的官员，其他百姓的住宅只能称为家。 　　所以，古代门匾也是不能乱写的，是与主人的身份相匹配，越级超规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在古代，除了王公贵族外，有一定身份的人家，大门的开闭与允许怎样的人出入也是有讲究的，不过到了小官小吏和百姓人家，可能出入只有一个门，就没有什么贵贱之分，大门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也就没有那么多忌讳与规矩了。 　　而大门也是有讲究的地方，大门上的门楣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因为在古代，门楣的修建是有明确制度的，只有朝廷官吏所居府邸才能在正门之上标示门楣，一般平民百姓是不准有门楣的，哪怕你是大户人家，富甲一方，没有官面上的身份，也一样不能在宅门上标示门楣。 　　门楹是两楹上方的横木，也就是门两侧柱的上方。而且也没有诸多的限制，无论什么样的人家都可以拥有门楹。 　　另外，门楣也有区分，一般按二，四，十二之数。 　　简单来说，门楣上有两个门档的，对应的是五至七品官员；门楣上有四个门档的，对应四品以上官员；至于十二个门档的，则只能是亲王以上的品级才能用，换句话说，即便是皇亲国戚，不是封王的也不敢建三开门，嵌十二个门档。 　　门前也有要求，官员们讲究门高于路，所以门前要有台阶，但这台阶可不能随便修，也要按照制度来。 　　六、七品官员门前台阶不能高于二级，五品官门前台阶不能高于三级，以此类推，但台阶数目最高不能超过八级，超过八级那就是九了，九乃数之极，那是代表顶点的数，除了皇上谁也不能用。 　　随着官员晋升，门前的台阶数目会慢慢增加，文人们经常谈的一个词“进身之阶”，其中的“阶”就是从这儿来的。 　　乌雅府门前的台阶是三级。 　　这其实也有点超标了，但是如果想一想，乌雅家出了个德妃，德妃生了两儿一女，还都活成年了，这个待遇已经不算是高了。 　　不过总比佟佳氏强，佟佳氏把承恩公府盖得跟王府似的，早晚要有人去算账的，虽然不是王府的规格，但是也比一般的公爵府第要超出很多。 　　十四阿哥没去看过，但是听人说过。 　　何况他的哈哈珠子里头就有佟佳氏的孩子，逢年过节去府上拜会的人不要太多。 　　“去敲门吧！”十四阿哥整理了一下衣服，今天换了一身十分亮眼的皇子常服出来，为的是给外家一个惊喜。 　　但是没提前说，也没有穿皇子礼服，等于是私下拜访了。 　　伍德上前敲了门，门被打开，里头出来一个挺年轻的门子。 　　“你们是？”门子没啥见识的一个奴才，只是觉得这眼前的小少爷穿的挺好。 　　但绝对不是经常来往的人家，经常来往的人家他都认识。 　　这小少爷穿着狐皮大氅，眉目如画一般，站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倒是眼巴前儿的这个大个子，一看就是赶马车的车夫。 　　可是这车子看着好，却没有挂家徽，或者是写著名字的角灯。 　　但是看起来又不是骗子……这是内城，骗子敢来就出不去。 　　“请将名帖递给你家乌雅博启老爷，就说外甥登门拜访，给老太太和他送年货来了。”马连英笑呵呵的递给了门子一块浮雕螭龙纹白玉佩，上面缀着的明黄色流苏，简直耀花了门子的双目。 　　这是十四阿哥身份的象征。 　　“玉佩”是指用玉雕成的常佩戴在身上的装饰物，玉佩上常见人物、花鸟、走兽等形象或者一些吉祥文字及传统图案纹饰。 　　古人对玉佩的钟爱不仅因为玉器本身的美和贵重，更源于玉的内涵和品格，古人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说法。 　　更何况，非皇族不可用龙型，非皇子不可用团龙。 　　《周礼·玉藻》有“古之君子必佩玉”的说法。 　　这块浮雕螭龙纹白玉佩中间有一孔，正面浮雕一回头盘旋行走的无角蟠螭龙，螭龙口衔灵芝，玉佩另一面雕乳钉纹饰，纹饰生动，造型古朴。 　　“螭”是古代传说中没有角的龙，体长、四足、尾长而分叉，常做扭身盘曲状，造型多变，有独角的，也有描绘成虎头虎足的，又称之为螭虎。 　　这枚玉佩的造型就是螭虎，且十分凶勐的样子。 　　这是康熙赐给十四阿哥的玉佩，满朝上下都知道，这是龙虎山送来的东西，据说是明朝时期龙虎山上的一位天师佩戴过得法器，因为一开始十四阿哥貌似很倒霉，被人欺负不说，还有点流年不利的意思，故而康熙将这玉佩赐予他佩戴，要他不离身的带着，趋吉避凶。 　　从小就戴着的东西，谁都知道，这是万岁爷的一片爱子之心。 　　“是，您稍等，稍等！”门子甚至都不敢去接玉佩，而是使劲儿擦了擦自己的手，幸好因为要过年了，穿的是新衣服，用自己婆娘今天早上刚给自己的一块素色的帕子垫着，毕恭毕敬的接了玉佩，捧着小心翼翼的去了里头，不一会儿，乌雅博启就跑了出来！ 　　手里头拿着那玉佩，看到十四阿哥站在大门口，惊讶的差点叫秃噜嘴：“十……是您啊！怎么……怎么会是您呢？” 　　“舅舅！”十四阿哥依然是老样子。 　　喊了一声之后，他就看乌雅博启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儿似的：“哎！” 　　乌雅博启赶紧先把玉佩给他系在腰上：“派人来说一声，舅舅早就等在大门口了，以后这玉佩可不能随便拿下来，这可是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宝贝儿。” 　　“没有什么东西证明自己是谁，只能拿它给舅舅看一眼。”十四阿哥乐呵呵的道：“本来就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么，我连我额娘都没告诉。” 　　“快进来，进来说话，阿福，把门关上，今天谁来都不见！”乌雅博启笑容满面，拉着十四阿哥的手就进了大门。 　　“还有东西都拉进来！”十四阿哥指了指身后：“算是外甥的年礼啦！” 　　“行，行！”乌雅博启这会儿是真的高兴，脑袋都有些兴奋的冒烟了。 　　以前十四阿哥说要来家里看看，说实话，乌雅博启没当真。 　　四阿哥同样出宫建府了，也没有跟乌雅家走动过，但是东西倒是经常送，但是人没来过。 　　他以为十四阿哥也是如此。 　　这很正常，贵人不踏贱地。 　　谁知道，在听说十四阿哥已经有了穿宫令牌之后，乌雅博启都没想过他会来自己家，今天这惊喜，太大了。 　　乌雅博启把人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安顿好：“奴才这就去叫他们过来拜见……。” 　　“舅舅。”十四阿哥按住已经兴奋的不知道要干什么的乌雅博启：“不要多说话，一会儿见过表弟他们，我就去后院拜见老太太。” 　　他还没见过自己的亲姥姥呢！ 　　“是，是！”乌雅博启搓了搓手。 　　正好，他大儿子过来了：“阿玛？你在里头吗？” 　　“在，在的！”乌雅博启让人将长子带进来。 　　乌雅相永进来之后看到这么多人一愣：“阿玛？” 　　乌雅博启赶紧拉过自己的长子乌雅相永过来：“这是奴才的嫡长子乌雅相永。儿子，快来拜见十四皇子。” 　　乌雅相永已经十岁了，看起来虎头虎脑养得很好，大眼睛看着十四阿哥有点好奇。 　　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皇子阿哥，但是皇亲国戚倒是见过不少。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皇亲国戚了。 　　十四皇子，而不是十四阿哥。 　　因为满人家的男孩儿都叫“阿哥”，但是十四皇子就不同了。 第086章 郭罗妈妈塞和里氏 　　“拜见什么拜见？叫二表哥。”十四阿哥一看这小表弟就喜欢，虎头虎脑长得壮壮的，一看就能养大的孩子。 　　“瞎说什么呢，可不能叫二表哥，叫十四阿哥吧！”乌雅博启可不敢让长子喊什么二表哥，爱新觉罗家排行第二的可是太子爷。 　　“那就叫小表哥。”十四阿哥很能妥协：“这是给大表弟准备的礼物。” 　　随后就有小瓶子奉上礼物，那是一把蒙古来的，镶嵌着红宝石的牛角弯刀。 　　那可是蒙古王公贵族们都喜欢的东西。 　　“谢谢小表哥！”到底是孩子啊，一看就喜欢上了，而且对皇子表哥也不陌生了，一张小脸儿笑的见牙不见眼。 　　“你额娘呢？”乌雅博启问长子。 　　“额娘在后厨看食材，玛么在后头起来了，已经用过早点，儿子给请过安了。”十岁的孩子，已经是读书的年纪了，所以要早晚请安问好。 　　“我们去后头！”十四阿哥很想看看自己的外祖母长什么样。 　　“行，您随我来。”乌雅博启终于不再自称“奴才”了，但是举止上还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乌雅府其实是个大杂院改建成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旁边有六个跨院，地方绝对够大，后头还有一个花园子，但是早就改成了马厩。 　　反正乌雅家也没有什么雅兴去种花，都养牲口了。 　　中轴线上住着的就是乌雅博启跟他的妻子以及儿子，乌雅家人丁不旺盛，如今也就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小儿子六岁，女儿才会走路。 　　乌雅家的老太太塞和里氏是住在东边二进院子里，有七八个人伺候着，单独有小厨房可以自己开火，或者大厨房那边孝敬吃食。 　　这东边二进院子里的头一进院落就是她的住处，后一进院落封存，没人敢进去，那里是德妃原来的闺房。 　　老太太不让人住，每日派人打扫，就保持着女儿离开时候的样子。 　　十四阿哥听说了之后，唏嘘不已。 　　他们进了屋里的时候，塞和里氏正在自己正屋的东屋火炕上喝茶，盘腿坐在火炕上，旁边就是炕桌，上头摆着一碟松软的糕点，一壶刚刚沏好的热茶，一盘甘草杏的蜜饯，一盘干大枣儿。 　　身边有两个大丫鬟伺候着她，又有两个小丫鬟在一边烧着一个炭炉子，屋里头温暖如春一般。 　　塞和里氏已经六十岁了，穿着一身绛红色绣着万字纹饰的旗装，脖子上系着华盛，华盛尾端绣着一朵盛开的红莲花。 　　有点花白的头发盘成了一个揪揪在脑后，大概是因为在家里的关系，只插着一支简单的寿字赤金簪，正面看的话，只露出半根手指头长的长度，额上勒着一镶嵌了一排珍珠的黑色绣佛纹的抹额，耳边是满族女人都有的三排耳洞，挂着珍珠耳坠子；眼睛清亮有神，手腕子上戴着的是一对儿赤金嵌红宝石的手镯子。 　　看起来很沉得样子。 　　手指头上还戴了两个玛瑙戒指。 　　穿金戴银，大概说的就是这个了吧？ 　　美貌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了，只留给老太太一个美人迟暮的脸，但是老太太气质很好，温温柔柔的很像德妃，或者说，德妃像她。 　　塞和里氏正在想着，再让儿媳妇买点什么年货回来，还有几个老亲要走动一二，族人那里关系也不能断了。 　　如今儿媳妇有了两个儿子傍身，又有一个女儿在，是不是该给儿子纳妾了？他么家人口太少了啊。 　　正琢磨这事儿呢，她就看到儿子带了个少年人进来。 　　这少年人笑的真好看啊！ 　　老太太愣愣的看了半天：“好像你姐姐啊！” 　　十四阿哥顿时笑的花儿一样了，甩了甩马蹄袖，他给老太太行了个半礼，全礼不成，他是皇子，老太太最多是个诰命老妇人，而且品级不会太高。 　　见了全礼那就是害了老太太。 　　但是半礼可以啊！ 　　怎么说这也是他亲生额娘的亲生额娘。 　　“胤祯拜见郭罗妈妈。”十四阿哥行了半礼，抬头笑的更阳光灿烂了。 　　老太太都傻眼了好么！ 　　十四阿哥行了半礼之后，就赶紧站好，笑容灿烂又迷人。 　　“大白天的，我这老太太还没睡醒，做上白日梦了。”塞和里氏喝了一口茶水：“梦里的茶水都是热的啊！” 　　把十四阿哥逗的笑出声来了：“郭罗妈妈，没有做梦，是我呀，胤祯，您外孙子来看您了。” 　　“额娘，不是做梦。”乌雅博启哭笑不得：“这是姐姐的小儿子，万岁爷的十四阿哥啊。” 　　老太太做了个动作，她掐了自己一把！ 　　“嘶！” 　　“额娘，您这是？”乌雅博启脸都红了，有点丢人啊，在外甥面前这样。 　　“是疼的，不是做梦啊！”老太太的眼神从迷离，立刻清醒，然后迸发出了吓人的光彩：“真的是十四阿哥？” 　　“郭罗妈妈，是我！”十四阿哥凑到她跟前，拿起老太太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是您女儿的亲生儿子。” 　　老太太的反应很有趣，他可以想象一下，将来德妃老了，也是如此，真好。 　　“哎呀！”老太太顿时就笑成了一朵花儿似的：“是我的扎勒黑奥莫洛珠依！” 　　老太太一激动，连满语都冒出来了，扎勒黑奥莫洛珠依就是外孙子的意思。 　　“额娘，可不敢这么叫。”乌雅博启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老太太。 　　按理来说，能这么叫的只能是皇后的亲生母亲，可以如此称唿所有的皇子阿哥们。 　　“姥姥，就叫外孙子。”十四阿哥又开始折中了：“我也喊您姥姥，偷偷地叫郭罗妈妈。” 　　“行，行！都听我外孙子的。”塞和里氏很没有原则的支持十四阿哥的决定：“外孙子啊，来，到姥姥身边来坐着。” 　　十四阿哥不见外的就坐在了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身边的丫鬟们都有些傻眼了好么！ 　　她们也跟自家大少爷一样，是没见过皇子阿哥的人，现在见到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合适了。 　　正好这个时候，梅勒氏过来了。 　　她是乌雅博启名正言顺的妻子。 　　也是乌雅家如今的当家太太。 　　梅勒氏并非名门之后，她家里也只是普通的旗人，当年是被塞和里氏亲自相中，求到了德妃那里，才有了这门婚事。 　　梅勒氏当年的嫁妆不多，但是乌雅家给的聘礼可不少，娘家没留下，直接就充在了嫁妆里，加上梅勒氏肚子争气，在乌雅家她过得很好。 　　只是今日听说有人上门送年礼，丈夫没有叫自己，反而带着人直直的去见了老太太。 　　梅勒氏就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啊？老太太轻易不见客的，毕竟是德妃娘娘的亲妈，何况也上了年岁。 　　一进门看到十四阿哥就愣住了！ 　　“十四阿哥！”梅勒氏惊讶出声。 　　她进宫过几次，是去拜见德妃，贺德妃芳诞，或者万寿节的时候去过。 　　但是基本上要么是德妃整寿，要么是万岁爷整寿，去过的次数有限。 　　何况大概是德妃也不想娘家人总去吧？毕竟乌雅家是包衣，家里头要出人去内务府当差，梅勒氏当年也是宫里的宫女，后来病了，送出宫回家疗养，加上年纪大了点儿就干脆找人托关系，办理了病退，后来就嫁给了乌雅博启。 　　塞和里氏也在内务府当过差的，不过是很多年之前了。 　　这要是在宫里头遇到了各位主子，谁提起来，当年伺候的不错……该多给德妃丢脸啊！ 　　所以乌雅家的女人，轻易不进宫里去请安问哈。 　　就算是去，也是几个没在宫里头当过差的女眷。 　　德妃也轻易不召见家里人，更不会将孩子让他们看见。 　　十四阿哥还是有一次偶尔见过，梅勒氏记性不错，这么多年了还记得十四阿哥的长相。 　　“舅母好。”十四阿哥倒也记得这位舅母。 　　但是只记得她总是来去匆匆，德妃也不太让他见娘家人。 　　不能不说，十四阿哥印象里，好像是只在小时候，半梦半醒之间，见过一面塞和里氏。 　　但那还是好多年之前了，现在塞和里氏他要不看仔细，也认不出来。 　　说起来就更没人信了，他那个时候还没周岁呢。 　　“好孩子，你怎么来了？”梅勒氏笑了：“额娘，你心心念念的外孙子来了。” 　　到底是乌雅家的当家主母，看看梅勒氏这反应，十四阿哥喊她舅母，她就介绍额娘这是外孙子。 　　“是啊，刚来的，晚饭在这里吃，你可得做点好吃的给外孙子啊！”塞和里氏乐呵呵的看着像个弥勒佛似的，老太太高兴的很，神采飞扬的像是年轻了十岁似的。 　　“我也带了一些年礼给姥姥和舅舅、舅母，您别忘了去看看！”十四阿哥也凑趣的道：“外甥想吃舅母做的肉骨头。” 　　这是乌雅博启有一次跟他聊天说的，说儿子长牙了，就爱吃他额娘炖的肉骨头。 　　十四阿哥一直惦记着呢。 　　说实话，他也想吃额娘炖的肉骨头。 　　可惜，德妃最多吩咐人给他炖一锅。 　　而不会亲自下厨给他炖一锅肉骨头。 　　德妃唯一亲自下厨的时候，是在四阿哥二十岁那一年，给他做了一碗寿面。 　　十四阿哥十岁那一年，亲手蒸了一锅饽饽给他吃。 　　德妃厨艺一般，更不会经常下厨，吃不到额娘的手艺，吃一吃舅母的手艺也不错。 　　十四阿哥来得早，梅勒氏一甩手里的帕子：“成，等着，舅母这就去挑几块肉骨头烀上。” 　　梅勒氏下去之后直接让人去市场买两头生猪回来，要做一大锅肉骨头出来！ 　　“这……晚上吃？”大厨擦了擦手：“夫人亲自来么？” 　　“对，我亲自来，猪杀现成的，买回来后解开，我亲自下厨，肉要留的厚一点，现在天气还早，来得及晚上吃。”梅勒氏也是精神焕发的厉害：“再去准备好一点的青菜，豆芽菜跟那个韭菜，蒜苗都弄好。” 　　冬天吃青菜，一般人家也就是在屋里暖和的地方，发点豆芽菜，弄个盘子里种点蒜苗出来，也就勉强够炒一盘的，平时都不敢吃的这么奢侈，要到过年的时候才会做点菜出来装个样子。 　　“夫人，那是过年的时候要吃的东西！”厨娘都惊讶了。 　　家里发豆芽菜和种植蒜苗都是归厨娘管的。 　　“今天提前过年了！”梅勒氏霸气的吩咐：“去办吧！” 　　十四阿哥陪着老太太在屋里聊天，顺便拉着大表弟一起，还有二表弟，小表妹很可爱，十四阿哥还抱了抱呢。 　　聊的内容都是些家常，十四阿哥抱怨额娘不给他吃甜食，老太太就说对，你额娘当年换牙的时候，整整三年没吃一块糕点！ 　　现在换来一口好牙齿，用到老都不会担心有蛀虫。 　　吓的十四阿哥再也不敢说牙齿的事情了。 　　老太太说了说德妃小时候的趣事儿，还有乌雅博启的，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偏偏这个时候，外头的管家娘子进来了：“老爷，岳色老爷带了年礼来拜见老太太。” 　　按理来说，乌雅岳色也得管塞和里氏叫一声大嫂呢。 　　算是离乌雅家最近的一支了，他跟塞和里氏的丈夫是亲堂兄弟。 　　“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塞和里氏很不想跟人分享她外孙子。 　　“姥姥，我想去额娘曾经的住处看看，这次出来也是悄悄地，没有跟人说过。”十四阿哥站起来：“让相永带我去吧？” 　　他跟亲舅舅要好，是天性使然。 　　但是跟那位乌雅岳色，就没有多少交集了。 　　何况到底是差了那么一层亲近的关系，他天然的就对那位油滑的叔姥爷防备三分。 　　“你去吧，一会儿记得回来陪姥姥吃点心。”塞和里氏顿时就高兴了。 　　乌雅岳色进来的时候，还纳闷儿呢，这一家人以往都挺和气的，这会儿看自己咋像是看仇人呢？ 　　倒是十四阿哥，去了德妃原来住着的院子，这里被打理的很干净，大表弟告诉他：“玛么不让人住进来，宁愿收拾一个单独的院子给妹妹将来长大了住，也不要人住进来，我们小时候都不许来这里玩捉迷藏呢。” 第087章 又见选秀年 　　塞和里氏所住院落的第二进，就是德妃当年生活过的地方。 　　十四阿哥看了看，这个院落比较大，有一株很大的杏树，另外还有两个太平水缸，据说夏天的时候会养碗莲。 　　一连三间的正房，带一个三间的东厢房。 　　正房是给德妃住的，厢房当年住着伺候德妃的丫鬟和婆子。 　　中间是正厅，东边是卧室，西边是绣房。 　　女孩子没有书房的，就是绣房。 　　屋里头的东西看得出来都是老物件了，没有什么人气，但是东屋炕桌上还摆着新鲜的点心和果干，瓜子花生一样不少！ 　　西屋的绣房火炕上还有做针线活儿的笸箩，里头有绣了一半的帕子，做好了给弟弟玩的小布老虎，大概是怕年幼的弟弟不知道深潜，小布老虎的眼睛不是镶嵌的珍珠，而是用丝线绣上去的，没有珍珠装饰的那么灵动好看，却透着一股子亲昵的劲儿。 　　不是亲姐姐，不会想的那么周到。 　　“玛么又派人收拾这里了，还亲自换了点心呢！”老实孩子乌雅相永看着炕桌上的点心好几眼。 　　炕桌上摆了一碟萨琪玛，一碟白糖糕，一碟豆面饽饽，一碟葡萄干，一碟瓜子，还有一碟吊炉花生。 　　十四阿哥二话不说，拉着大表弟就上了炕：“咱们哥俩儿也聊一聊，对了，相永啊，你今年十岁了，上学了吧？” 　　“上了，是在外面的学堂上学。”乌雅相永又道：“小表哥，我们别上来坐着了，玛么不让。” 　　“没事，她会同意我来这里坐一坐的。”十四阿哥将豆面饽饽拿给相永：“吃！” 　　乌鸦相永惊讶：“小表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豆面饽饽是他的最爱，但是他人小脾胃也弱，一般都不让他多吃，最多给两个。 　　“吃吧，我也爱吃，但是我额娘也管着我。”十四阿哥的确是爱吃豆面饽饽，最喜欢的是沾着白糖吃。 　　小哥俩儿立刻就有了共同语言。 　　从后院回到前院的时候，已经可以勾肩搭背了。 　　乌雅岳色是来送年礼的，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给乌雅博启家送了一头肉猪，五只肉羊，十几只大鹅，还有两匹朱红色洒金的缎子，两匹大红洒金的绸子和十几匹普通的布料。 　　几匣子的点心，一大筐里头装着好几条大鱼。 　　老太太来了兴趣，让把大鱼化了，她要给外孙子炖一条大鱼吃。 　　“姥姥，不想吃大鱼，想吃鲶鱼炖茄子干。”十四阿哥撒娇，他前世小时候就爱吃鲶鱼炖茄子，现在没有新鲜的茄子只能用茄子干。 　　因为鲶鱼油水大啊，小时候在福利院，吃的上头油水并不那么足。 　　而且鲶鱼刺儿软，肉也肥腻，炖茄子孩子们都爱吃，那个时候后厨的胖叔叔就隔三差五的炖一锅。 　　很好吃，回味无穷。 　　但是他穿越到了清朝，还没吃过那个味儿呢！ 　　园子里头能吃到鱼，但是鲶鱼还是很少的，蒜烧鲶鱼，红烧鲶鱼，很少有人会给他做鲶鱼炖茄子。 　　“等着，姥姥给你做！”塞和里氏二话不说就改了自己的手艺。 　　老太太的确做鱼有一手，家里泡开了的茄子干，炖了好几条一臂多长的鲶鱼。 　　梅勒氏的肉骨头也烀了一大锅，是原味的大骨头，端上来都是热乎的，然后大家自己动手，拿到碗里头手撕肉下来，蘸着蒜泥酱油吃。 　　这一餐吃得十四阿哥眉开眼笑，差点撑着，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一大堆肉骨头，鲶鱼炖茄子干，被他们一群人都给吃没了。 　　虽然乌雅家舍不得，可十四阿哥终究是要回去的，但是他还承诺，以后有机会再跑出来看姥姥。 　　夜色深沉，马车比来的时候轻快了许多，带着饭菜的香气回到了宫里。 　　从乌雅家回来，十四阿哥心情好好，蹦蹦跳跳的回到了阿哥所，高兴地不得了，晚上睡觉还抱着姥姥送他的老虎抱枕。 　　只是第二天被德妃叫去了永和宫。 　　“你去了你舅舅家？”德妃是板着脸跟十四阿哥说话的样子。 　　“是啊，还看到了姥姥，额娘，您跟郭罗妈妈长得好像！”十四阿哥亲昵的道：“而且郭罗妈妈到现在还留着额娘年轻时候住过的闺房，不许家里头的人住进去，每日都吩咐人打扫一下，四时鲜花，水果还有干果。” 　　“下次不要随意的去。”德妃叹了口气，也端不住这个架子：“你看你四哥就没去过。” 　　“四哥是小心谨慎，而且哥哥没去，但是逢年过节的礼物都没落下，额娘，儿子知道您的想法，但是儿子是皇阿玛的儿子，也是您的儿子啊，那克出……舅舅也不是那等惹事的人。” 　　虽然乌雅府的规格有点点超标，但是绝对不是那种猖狂的人！ 　　舅舅迄今为止只有舅母一位嫡妻，以及年轻的时候，两位通房大丫鬟提起来的姨娘。 　　这俩大丫鬟提起来的姨娘，肚子还不争气。 　　舅母进门两年前她们就跟着舅舅了，偏偏两年都没有人怀孕，后来这十几年就干脆没指望了。 　　倒是嫁进门来的舅母，两儿一女。 　　也怪不得郭罗妈妈想给舅舅再纳妾了。 　　“额娘知道，额娘只是……。”德妃欲言又止。 　　“儿子明白，额娘，不用说出来。”十四阿哥上前拥抱了一下德妃：“您有儿子，两个呢，不怕。” 　　德妃最后什么都没说，四阿哥只是一连三天进宫给德妃请安。 　　四福晋更是给德妃进献了一套贝壳风铃，是海边的东西，比较新颖，但不名贵。 　　德妃特别喜欢，挂在了自己寝宫的窗前。 　　康熙还去过一回，就为了看看那贝壳风铃，还在德妃那里住了一夜。 　　某些女人咬牙切齿：德妃自己不争宠了，她小儿子跟大儿媳妇帮她争宠！ 　　可惜，羡慕嫉妒恨也没用，德妃在后宫的地方稳如泰山。 　　但是前朝却又不安稳了，赫舍里·索额图竟然支使礼部的门人，上奏请求将太子胤礽的拜褥放在奉先殿的门槛之内，这就挑战了康熙的地位。 　　因为按照规矩，只有皇帝的拜褥才会摆在门槛之内。 　　太子的在门槛外面。 　　皇子们的往下排，在台阶上。 　　皇亲们在台阶下，宗亲们只能跪在广场上了。 　　这事儿不是一次两次了，康熙再大度也大怒了，将上奏的礼部官员革职查办！ 　　本来腊月里的寒风就够冷的了，现在朝中人心惶惶。 　　索额图此时却亲自上书，又倡议将太子的服饰、仪仗等全用黄色，一切仪制与康熙相似。 　　赫舍里家族显得那么的迫不及待。 　　太子爷竟然也不反对，这是让康熙最伤心的地方。 　　但是康熙依然给了太子爷面子，他让太子爷穿杏黄色太子朝服，以前的太子朝服跟普通的皇子朝服只有些细微的差别。 　　虽然事情看似圆满的解决了，但是皇帝跟太子之间的气氛却冷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过年的除夕之夜，火树银花，十四阿哥十五岁了。 　　正月初九是十四阿哥的生日，这一天，十四阿哥收到了很多贺礼。 　　嗯，都知道他爱钱，康熙很大方的给了他一千两银子，银灿灿的看的十四阿哥笑的见牙不见眼。 　　皇太后依然是一百两金子。 　　惹得五阿哥吃醋不已：“皇玛么，十四弟金子好多！” 　　“你的金子也不少。”皇太后乐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你十四弟争风吃醋。” 　　“孙儿就是嫉妒嘛！”五阿哥嘻嘻哈哈，嫉妒不嫉妒，钱不钱的无所谓，能博得皇太后一笑就行。 　　乌雅家也给十四阿哥准备了礼物，进献了十斤银丝挂面，一件五福捧寿的小褂子，十四阿哥就穿上了，因为他知道，这是姥姥给做的衣服。 　　为此，康熙也很感兴趣，还问了两句，后来还没出正月，乌雅博启就升官了，擢升为正四品内务府，广储司总办郎中。 　　这样一来，乌雅府那点点超标的地方，正好刚刚够格。 　　等到刚吃了猪头肉之后，二月二龙抬头刚过去，选秀就开始了。 　　十四阿哥对这个选秀没啥兴趣，倒是九阿哥跟十阿哥很紧张，因为他们俩要被指嫡福晋了。 　　其中宜妃最为活跃。 　　没办法，她亲儿子九阿哥，跟差不多是亲儿子的十阿哥都要被指婚了，从秀女进宫开始，宜妃就频繁的走动，倒是不召见秀女，而是去其他几个嫔妃那里走动一二，问问谁家有好女孩子推荐。 　　甚至还来了永和宫两趟。 　　德妃笑着跟她道：“乌雅家人口不多，这次选秀也只有旁支的几个庶女参选，本宫打算给老四指一个，十四那里也留一个做格格，其他的身份都不高。” 　　宜妃是个眼界高的人，就算是给九阿哥找格格，也得是出身好的，郭络罗氏一族两个阿哥，五阿哥是联系蒙古用的，婚姻不如意；九阿哥这里，宜妃可不想再委屈儿子了。 　　“原来是这样啊！”宜妃来看德妃，其实也没指望真的在德妃这里找到出身好的女孩子。 　　只是来问一问，也是顾全德妃的脸面。 　　谁让她们俩不要好，儿子们要好啊！ 　　德妃送走了宜妃，回头就跟十四阿哥吐槽：“她眼光高就别来永和宫，这来了也白来啊！” 　　十四阿哥乐了：“宜妃娘娘是尊重额娘，她要是不来，额娘才尴尬呢！” 　　德妃白了他一眼：“就你聪明。” 　　“有聪敏的额娘，才有聪明的儿子呀。” 　　将德妃哄得眉开眼笑，十四阿哥松了口气。 　　不过选秀之后，康熙给九阿哥指婚了董鄂氏！ 　　其父都统七十（齐世），从一品武职京官。 　　就连德妃听说了，都跟人惊讶的道：“董鄂氏？没听错？” 　　“没有，是董鄂氏，镶白旗人。” 　　“额娘，她怎么了？”十四阿哥不知道为什么额娘跟大姑姑、大嬷嬷都对这个人选很惊讶？ 　　“你不懂，董鄂氏……董鄂妃……。”德妃哭笑不得：“宜妃恐怕要气疯了吧？” 　　“宜妃娘娘还好。”大姑姑嘴角抽了抽：“据说人是九阿哥自己定下来的，那是几位秀女里头，长相最为出众的一位。” 　　九阿哥的第一个格格刘氏，刘大之女。 　　是个小宫女上位的，刘氏就一点，长得千娇百媚，好看！ 　　第二个格格乃是宜妃指过去的郎氏，朗图之女，乃是宜妃千挑万选出来的，宫女里头长得最漂亮的那个。 　　没办法，九阿哥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十四阿哥怀疑他跟十阿哥交好，就是因为十阿哥长得好看！ 　　“看来我未来的九嫂，是个大美人儿！”十四阿哥听了这话也是哭笑不得。 　　九阿哥自己定下来的，那他肯定是看上人家了。 　　“董鄂氏也不错，她的阿玛董鄂七十的官职，也不低。”四阿哥却看到了不同的地方。 　　董鄂氏的阿玛虽然没有实权领军，却是个位高之辈。 　　满人不怕打仗，就怕没有军功赚，董鄂七十从军三十年，可以说是一路从先帝手下当个小兵开始，一直到后来，凭借军功爬到了高位，最后以伤痛退了下来，但是依然以一品武官的身份荣养天年。 　　董鄂氏是他的幼女，快五十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皇子福晋必定是嫡出，这幼女是他第二任继室所生。 　　最主要的是，听说大阿哥跟太子爷都想让董鄂氏成为他们的人，太子爷是想让董鄂氏成为他东宫的庶妃；大阿哥是许了一个侧福晋出去。 　　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九阿哥，董鄂氏直接成了九福晋！ 　　这事儿刚定下来，听所太子爷跟直郡王就开始对九阿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连九阿哥在宫外的小买卖都受到了打压，要不是九阿哥的小买卖有人照顾，恐怕早就破产了。 　　气的九阿哥喝多了酒就在自己的阿哥所里头指桑骂槐，十四跟十三去看他的时候，十阿哥跟十二阿哥正在劝他别闹了，喝多了闹事儿跟故意喝多了闹事儿是两个概念。 　　太子跟直郡王，可都不好惹。 　　而九阿哥就因为媳妇儿的关系，一次把俩都得罪了。 第088章 要南巡啦！ 　　“董鄂氏我就是不喜欢了，也是我的福晋，他们俩休想！”九阿哥站在院子里，满脸通红，喝的烂醉如泥还不忘大骂出声。 　　十四阿哥心说可是知道了！ 　　历史上董鄂氏为什么就生了个闺女？还是成亲很多年之后才生的女孩儿。 　　因为一开始，九阿哥就看上了她的脸，而别人则是看上了她的家世。 　　“好了，九哥，不要喝多了就嘴上没有把门的，未来的嫂子才是最冤枉的好么！”十四阿哥不得不给那个倒霉的女人说两句好话：“招谁惹谁了？一个个都想弄死她啊！” 　　“谁想弄死她了？”九阿哥喝醉了却还是知道维护自己看上的女人：“我弄死他！” 　　“你们再这么争来争去的话，皇阿玛只好赐死董鄂氏了。”十四阿哥故意把话说得严重一些：“谁让她一个人，弄得你们哥三个都不高兴。” 　　电视剧里头的情节都是唬人的，一个穿越女穿越过来，让一群皇子阿哥围着她一个人转，康熙绝对二话不说，直接赐死没商量。 　　再说了，要是他们这群阿哥爷们整天没事干，就围着一个女人转，那他们也不叫九龙夺嫡了，干脆叫“九龙夺妞”算了！ 　　果然，九阿哥听了十四阿哥的话，马上就老实了。 　　好不容易把耍酒疯的九阿哥拉进了屋里头，十阿哥擦了擦汗：“让人去烧热水，给九阿哥再熬两碗醒酒汤。” 　　整个阿哥所的奴才们被指挥的团团转。 　　好不容易，伺候九阿哥入睡了，十二阿哥摸着脑袋笑着道：“还是十四厉害，来了说几句话，九哥就消停了。” 　　“九哥也是心里憋屈的慌，明明是皇阿玛赐婚的，九哥去看了一眼就觉得不错，回来还心心念念的，结果那边就有大哥跟太子爷传出话来了，这要是个软弱的，九嫂恐怕真的要上吊了！”十阿哥苦笑道：“其实九嫂长得好看，九哥是很满意的。” 　　这话说的就有点让人寻味了。 　　十四阿哥问十阿哥：“不是九哥自己先相中的吗？” 　　“你想什么呢？”十阿哥拍了他一巴掌：“那是秀女！” 　　秀女们的前途不定，万一是让万岁爷看中了呢？ 　　在最后万岁爷阅看之前，其他的男人们是没有机会看到秀女们的，包括阿哥们在内，除非像是德妃那样，知道皇帝将要给儿子指婚某一位秀女，顺便将秀女招来看一眼，她也只是招来看两三次，还得包括其他的秀女在内。 　　所以一般的时候，秀女是不会被人看到的，何况是未成婚的皇子阿哥。 　　“那外面怎么都说是九哥自己定的福晋人选？”十四阿哥不理解了。 　　“你说呢？”十阿哥憋气的道：“这种话，没有皇阿玛允许，能传出来？” 　　十四阿哥做了一个思极细恐的表情出来：“不至于吧？” 　　“太至于了！”十阿哥跟九阿哥感情最好，也最心疼他：“九哥就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也别这么说。”十四阿哥囧囧有神的道：“九嫂也是无辜的。” 　　他们安顿好了九阿哥，半天才离开阿哥所，九阿哥倒是省事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后来十四阿哥去给德妃请安，德妃却告诉他：“宜妃派了嬷嬷去董鄂七十家里教导董鄂氏，另外赐予董鄂氏一套赤金镶嵌红宝石的头面，价值不菲。” 　　“这是给自己儿媳妇表态吗？”宜妃娘娘可轻易的不赏赐人。 　　“木已成舟，圣旨都下了，指婚容不得更改，她要是不想自己小儿子成为笑柄，就得捏着鼻子认下来，而且不能任由风言风语这么说下去，九福晋到底是万岁爷指婚的儿媳妇。”德妃却有点幸灾乐祸：“还是你们俩让额娘省心。” 　　四福晋不出挑却是个贤惠孝顺的，而且四阿哥那里的格格怀孕了四福晋也照顾的很好，就是那格格生下来的孩子没站住，不到一个月就没了。 　　太医说格格年纪小，身体虚弱留不住孩子。 　　想起来不论是宋氏还是李氏，都是汉家女子，身材倒是好，就是单薄了点儿，再想想四福晋，满洲闺女就是比汉人的强壮一些。 　　于是给了补品去四贝勒府，如今四贝勒府邸一个好消息都没有。 　　“九哥九嫂可真是倒霉，无辜被牵连。”十四阿哥是一直坚持为九阿哥跟九福晋说好话的：“宜妃娘娘也好可怜啊！” 　　德妃摸摸他的头：“嗯，可怜。” 　　其实心里未必就觉得宜妃可怜。 　　此事正闹腾的欢实，康熙突然宣布南巡！ 　　康熙一生南巡的次数最多，共有六次。 　　但是这第三次南巡是他上次南巡的十年之后了。 　　十四阿哥知道康熙六次南巡，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皇帝十年都没提起再次南巡的事情了，突然提起来，大家都有些吃惊。 　　不过十四阿哥去给皇太后请安的时候，皇太后也提及了南巡的事情，十四阿哥想了一下：“皇玛么想去南边儿看看吗？” 　　去年北巡的时候，康熙带着皇太后了，只可惜，没能去皇太后的娘家科尔沁。 　　这是皇太后心里的遗憾，为此，十四阿哥还想方设法的逗老太太开心来着。 　　“哀家就不去了，年纪大了，折腾不起啦！”皇太后明明很感兴趣的事情，但是她老人家自律惯了，嘴上就是不说。 　　就连入宫看望皇太后的温宪公主都看出来了，皇太后是想去的，但是皇阿玛没说带她，她就不敢表示了。 　　出了宁寿宫之后，温宪公主看了看弟弟：“可以让皇玛么也去吗？” 　　“我们去求一下皇阿玛，皇阿玛会答应的！”十四阿哥握拳：“只是加了一个皇玛么而已。” 　　老太太在深宫里一憋就是多少年，老了还享受不到一点自由。 　　这让十四阿哥很是心疼。 　　老太太对谁都是无害的，尤其是对他们姐弟而言，不仅无害，还很优容。 　　光凭老太太不让温宪公主抚蒙这一条，十四阿哥就感激她一辈子！ 　　“那我们一起去求皇阿玛！”温宪公主想跟着弟弟一起去。 　　“今天不行了，明天吧，明天陪着皇阿玛吃晚膳。”十四阿哥道：“皇阿玛乃是一国之君，需要预约才行。” 　　别人估计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有的甚至是半年。 　　他们是亲生的孩子，估计提前一天应该可以……这就是福利啊。 　　果然，十四阿哥送走了温宪公主，叫人去跟干清宫的大总管打一声招唿，得到了明日陪着康熙用晚膳的回答。 　　还有温宪公主，第二天就接到了口谕，请温宪公主入宫，万岁爷想女儿了，昨天来都没见到。 　　而且十四阿哥下午根本没上布库的课，直接跑出宫去接温宪公主了。 　　他不是第一次来公主府，但是第一次在非正式场合下，看到他五姐夫，佟佳瞬安颜。 　　“姐夫在家啊！”十四阿哥一来，看到佟佳瞬安颜在前厅接待他，就拉长了脸。 　　他总是记得，历史上，他的亲姐姐结婚二年之后就没了的事情，今年正好是第三年，虽然破了那个诅咒，但是他总是担心的很，每次见到姐姐都要看了又看，他观气望运的这一金手指，他谁都没有告诉。 　　“你姐夫从成亲之后就没离开过公主府，看看你想什么呢！”温宪公主红着脸推了推额驸：“你也不说话。” 　　其实佟佳瞬安颜有点发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舅子明明很阳光开朗的，比起大舅子的冰块脸，不知道强了多少去，可是他对着大舅子都不害怕，对着小舅子就发憷啊！ 　　感觉小舅子能看穿人内心一样。 　　反正他是对小舅子没辙的。 　　“从成亲就住在公主府啊？”十四阿哥看了一眼门口的四个嬷嬷。 　　四个嬷嬷都笑的小心翼翼，生怕这位小主子生气，何况，公主跟额驸夫妻关系融洽，不是好事吗？ 　　“是，没有去驸马府住，那里就我一个，怪孤单的，何况公主府也很好。”瞬安颜只能这么说了。 　　看到自己的额驸这么害怕弟弟，温宪公主哭笑不得的道：“你来有事情？” 　　“接姐姐你进宫的，皇阿玛说要一起吃晚膳的。”十四阿哥道：“姐姐，我们走吧！” 　　“那姐姐去换一身衣服，不要为难你姐夫！”温宪公主点了点十四阿哥的脑门儿：“小气鬼。” 　　十四阿哥朝她做了个鬼脸儿。 　　温宪公主去更衣，剩下额驸陪着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十分大方的问额驸：“姐夫，有小妾吗？” 　　“没有。”佟佳瞬安颜摇头：“婚前连试婚格格你都给我搅黄了，婚后公主对奴才也一往情深，奴才有了公主，其他女人就入不了眼啦。” 　　佟佳瞬安颜苦笑了一下，他的这个遭遇，简直是所有额驸里第一人！ 　　按照规定，这公主成亲之前的一天，会有宫里的内监带着一名试婚格格前来跟额驸同床共枕，这个试婚格格就是替公主来看看，额驸是不是在那方面有问题的，所以那啥的时候，会有人看着。 　　佟佳瞬安颜不习惯，温宪公主也有些不愿意，最后十四阿哥干脆把试婚格格一行人都给拦了下来，关在了一栋小黑屋里头，一直到公主出嫁，才把人放出来。 　　佟佳瞬安颜虽然没有试婚格格，但是他跟温宪公主的确是情投意合。 　　一个是金枝玉叶，一个是王公贵胄，两个年轻人婚后的日子过得又顺心，嬷嬷们不敢拦着他们，更不敢从中作梗。 　　所以小夫妻俩的日子过得甜如蜜糖。 　　而且佟佳瞬安颜出身高贵，一般的女子他是看不上的，有了温宪公主珠玉在前，除非对方比温宪公主更好，有那样的女人吗？ 　　答案是没有。 　　“哼！”十四阿哥哼哼了一声：“我姐姐爱吃什么菜啊？” 　　“公主是皇太后抚养长大的，老人家爱吃一些柔软易消化的菜品，所以公主也爱吃，最喜欢的是一品豆腐羹，手抓羊肉和烤包子，不过烤包子要素馅的，肉馅的不爱吃。”佟佳瞬安颜还挺如数家珍：“不过夏天的时候不能给她吃太多的肉，会倒胃口。” 　　“那这个时候，姐姐最爱吃什么？”十四阿哥可是挑剔的很。 　　“济济菜，早上可以包个小馄饨，煮个小饺子给公主，晚上可以凉拌个小菜，不过，这个时候的野菜也还好，却要给公主用鸡汤熬一些高汤出来，煮个面吃什么的，公主不太好口腹之欲，不如十四阿哥，不过公主晚上爱吃一点牛羊肉，总是吃素对身体不好。”他还是对公主有所了解的，公主气质高贵，长相柔美，是他心目中妻子的最佳人选，他觉得娶对了人，何况这是圣旨赐婚，佟佳氏一族不如往昔了，在公主面前，他是没有那个底气硬杠的。 　　“嗯，我姐姐其实更喜欢吃鱼，你记得给她多做一点鱼类的菜肴吃，但是她又不怎么会挑刺儿，最好是用一些鱼肉丸子、鱼肉豆腐的给她吃。” 　　“是，公主最爱您那道水煮鱼。”佟佳瞬安颜却道：“但是又吃不得太辣的口味，只能少点辣味，最喜欢的还是盆底的豆芽菜。” 　　“嗯，跟额娘一样，额娘也最爱豆芽菜。”十四阿哥呲牙：“还有香菇。” 　　“还有油菜，醋椒小白菜。”佟佳瞬安颜又报出两道菜品。 　　俩人聊了半天，温宪公主出来了。 　　入宫之前，沐浴更衣，重新梳妆打扮，需要很长时间，不过出来之后的温宪公主，十分漂亮，气质温和的小妇人一个。 　　这么看起来，更像是个新婚少妇。 　　“走吧！”十四阿哥起身：“我姐姐就是漂亮。” 　　“贫嘴。”温宪公主瞪了他一眼，随后看向额驸：“你自己在家用膳吧，点一些你爱吃的东西，本宫晚上就回来。” 　　“奴才送公主入宫。”佟佳瞬安颜柔声道：“宫门外有一家酒楼的小菜不错，奴才带着人，就在那里等公主出来。” 　　看样子还有些舍不得公主，折让十四阿哥很满意。 　　一行人缓缓的到了宫门口，十四阿哥跟五公主就进去了，留下额驸带着人，去了旁边的一家酒楼，那是四阿哥的产业。 　　能在宫门口不远处开设酒楼的人，背景不强大可罩不住。 第089章 第四个女孩儿 　　晚膳的时候，康熙看到了十四儿子，与五女儿温宪公主。 　　“来了就入座吃吧，今日特意让人做了脆皮烤鸭给你们。”康熙知道十四儿子爱吃，特意吩咐了御膳房，上几道十四阿哥爱吃的菜肴。 　　“谢谢皇阿玛！”有好吃的，十四阿哥行动力一流，马上就坐好了。 　　康熙看他那样子就想笑：“还跟小孩子似的。”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保持着赤子之心的儿子了。 　　“哇，皇阿玛，这是虾肉丸子汤啊！”十四阿哥发现康熙也有慈父之心的时候，给五女儿温宪公主准备的菜肴就很有特色。 　　红烧鱼豆腐，虾肉丸子汤。 　　一品豆腐羹和济济菜馅儿的煎饺。 　　“你姐姐爱吃这几道菜。”康熙对五女儿还是很好的，从小见得最多，看着她长大嫁人，心里很是欣慰。 　　至于其他的女儿，他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尽量给女儿们尊荣，希望她们都能活的好好的。 　　“这也是皇玛么爱吃的菜，不过皇玛么更喜欢吃牛羊肉，鱼肉总是不会挑刺，每次女儿伺候她老人家用膳，都怕鱼肉里头有鱼刺，于是就磨着皇玛么，改吃这些鱼虾成品，幸好宫里头也不流行吃鱼。”温宪公主的确聪慧，这从吃的上头，就联系到了皇太后。 　　一个蒙古女人能爱吃鱼么。 　　“是啊，皇阿玛小的时候，皇太后也是这样看着皇阿玛的，生怕皇阿玛吃的不顺嘴儿，卡了嗓子眼儿。”提起皇太后吃鱼的事情，康熙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时候，他六岁登基，八岁的时候，孝康皇后佟佳氏就病逝了，太皇太后虽然对他看重，犹如命根子一般，但是前朝后宫都要太皇太后去操心，那个时候他刚没了亲额娘，太皇太后又那么忙，只有皇太后跟苏麻喇姑照顾他。 　　那个时候，苏麻喇姑姑负责教导他一些启蒙读物。 　　皇太后就在饮食穿戴方面悉心费神，就如同这鱼肉，因为有鱼刺的关系，哪怕一年之中吃不到几次，可是每次吃的时候，都是做成鱼豆腐，烧成鱼蓉这样，哪怕吃鱼肉，也只是给他吃鱼腹那块最肥美少刺多鱼油的地方。 　　那个时候日子过得真是朝不保夕。 　　每晚他入睡，不是太皇太后守着，就是皇太后守着，再不就是苏麻喇姑，必须有一个人守着他，其他两个才睡得着。 　　后来娶了元后赫舍里氏，外面依然腥风血雨，他娶妻立后就代表成人了，政权要交回来，谈何容易？ 　　太皇太后独揽大权十几年，四位辅政大臣彼此勾心斗角，不愿意放权……。 　　大概是回忆的长河太长了，康熙举着筷子半天没动弹，倒是十四阿哥，趁机往康熙的食碟里夹了不少菜。 　　等到康熙回过神来，哭笑不得：“你皇阿玛我吃不了那么多。” 　　“多吃点，皇阿玛马上就要南巡了，养的好好地才行。”十四阿哥理直气壮的问康熙：“对了，皇阿玛，要南巡，带儿臣么？” 　　“带！”康熙回答了他一个字。 　　十四阿哥笑的阳光灿烂：“那能带上皇玛么跟姐姐吗？不要姐夫跟着！” 　　“你这么想的？”康熙一下子就乐了：“你姐姐可是新婚，三五年之内正是感情好的时候，你不想要个外甥了？” 　　十四阿哥想了想：“想要个外甥。” 　　“皇阿玛！”温宪公主娇羞的脸都红了。 　　十四阿哥话还没说完：“但是不想要姐夫，儿子看他那样就来气，眼神勾勾搭搭的想要勾搭谁呢？” 　　“驸马那是标准桃花眼。”温宪公主给自己的额驸辩解：“而且他对我挺好的，你别老是吓唬他，他都说了，见到你就发憷。” 　　这话把康熙都逗笑出声：“好了，好了，额驸是朕给温宪选的，自然是样样都好，你们是不知道，当初皇太后可是挑三拣四的很，首先，出身不是嫡子的不行，长相不好看的不可以，学问不好更不行，那样会辱没温宪的才华，没有武艺更不行，怕身体不好，这么一条一条选下来，最后只有几个人合适，等到皇太后见了人之后，才确定了佟佳瞬安颜。” 　　十四阿哥没想到，这婚事的背后，还有这样的内容。 　　不过他想了一下也能理解，康熙早就选好了人，其他只是陪衬，佟佳氏才是最终选择。 　　佟佳氏如今没有出色的人才，康熙只好下降一位公主给佟佳氏，万一自己不在了，有公主在，也有那么一点保障。 　　“那能带皇玛么去南巡吗？还有姐姐。”十四阿哥再次问康熙。 　　康熙想了想：“奉皇太后去倒是可以，你姐姐就不必了，留在京城，跟你姐夫好歹有个孩子再说。” 　　康熙也急啊，佟佳氏如果有了一位有皇室血统的孩子，那才保险呢。 　　温宪公主脸红的都要滴血了：“皇阿玛，十四，赶紧用膳！”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但是第二天，康熙就去了慈宁宫，给皇太后请安，然后跟老太太商量了一下，去南巡的事情：“儿子想着皇额娘去过北巡了，南边还没有呢，南边水乡多稻米，吃喝上也跟北地不同，皇额娘，您想去南边儿看看吗？” 　　皇太后没想到康熙会这么跟她说，她犹豫了一下：“会耽误你的正事吗？哀家知道你切南边是有正事的。” 　　“不会，前两次是因为儿子没有把握，也不想在无法确定安全的情况下，带您去，现在不同了，儿子在南边已经很有把握了，带您去看看，这大清的秀丽河山。”康熙看老太太犹豫了，心里一软，不由得握着老太太有些干枯的手：“这次朕带着皇额娘，带着太子、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 　　“怎么没有大阿哥跟三阿哥？” 　　“他们俩留守京城，再让裕亲王，也就是福全王兄从旁辅助。”康熙道：“福全王兄有兵权在手，加上九门提督跟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有丰台大营的人在。” 　　丰台大营是清朝时，驻扎在北京城外西南部丰台的精锐驻京八旗军队，因驻地而得名。 　　那是京城守卫大营之一，又是八旗精锐，乃是少有的拱卫京师的第一卫星大营。 　　驻军三万精锐，有各色火炮十八尊。 　　“如果不妨碍你的事儿，那哀家就去看看，当年你去过两次南边儿，这会儿皇额娘也跟着去熘达熘达。”老太太很高兴，能回草原，高兴，能去南边儿，更高兴。 　　“那就好，儿子这就安排下去。”康熙看老太太好说话，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心里美得很。 　　这次南巡，康熙说是奉皇太后南下，另外，他带了一群的儿子走。 　　虽然直郡王没有跟着，但是他监国，坐镇京师，又有三阿哥从旁辅助。 　　另外，留下的裕亲王跟他都是喜好武艺，关系还不错。 　　带着太子殿下走，也是想让南边的人知道，大清国后继有人。 　　康熙以为的挺好，但是是毓庆宫里的太子爷知道此事之后，却十分生气：“留下老大监国，他凭什么监国？” 　　监国是古代的一种政治制度，通常是指皇帝外出时，由一重要人物（通常为皇太子）留守宫廷代为处理国事。 　　也指君主未能亲政，由他人代理朝政。 　　康熙是个铁血皇帝，政治手腕之高深，无人能及。 　　他指定的监国，其实就是个大管事，奏折其实都要每天八百里加急、或者六百里加急送到御前去批复，监国的只是个看家的人。 　　但是也有一点权力。 　　以前都是太子爷监国，或者是裕亲王，恭亲王。 　　现在，却是让直郡王监国，而他要跟着南巡！ 　　“太子爷，实在不行，问问叔老爷，该怎么办？”柳絮对索额图很倚重，觉得索额图什么都能办妥当，摆平很多事情。 　　哪怕索额图现在闲赋在家，那也能影响朝上的局势。 　　“对，去问问叔姥爷，快点去！”太子爷现在有些急躁了。 　　而直郡王府里，直郡王也在不高兴，大福晋生了，是个女孩儿。 　　这一连都三个女孩子了，第四个还是个女孩儿，直郡王正不高兴呢，宫里来了旨意，南巡没他的事，他留守京城，负责监国。 　　这会儿大家都爱为南巡座准备，大福晋生了第四个闺女，宫里头也知道了，万岁爷按例赏了，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有惠妃十分失望。 　　又给大福晋送去了上好的坐胎药，生子偏方和补品。 　　四福晋她们一群妯娌听说了此事，也很唏嘘，大福晋一直在生孩子，没时间保养身体，可是这孩子生了四个，都是女儿！ 　　这也是奇了怪了！ 　　越是要孩子，越是没有，毓庆宫的庶福晋也生了，一样是个闺女！ 　　后宫的王嫔也生了，是个儿子！ 　　十八皇子，已经抱到了阿哥所。 　　十四阿哥去德妃那里听说了此事，看着德妃也要表示一二，要给大福晋送去的燕窝补品：“额娘，大嫂这生了四个女孩子了，缓一缓吧？上次见到大嫂，她好瘦啊！” 　　“你大嫂自己要强，本宫有什么办法？”德妃也可怜大福晋：“再说了，惠妃那里催的急，本来她想让直郡王立侧福晋，生的孩子也算是嫡子了，可是直郡王不乐意，非得要跟大福晋一往情深，大福晋为了此事，对直郡王是死心塌地，拼命的生孩子，可惜，生的都是女孩儿。” 　　这么频繁地生孩子，身体都生坏掉了。 　　十四阿哥摇了摇头：“额娘千万别这么催我嫂子，嫂子心思重，再一着急上火。” 　　他记得四福晋就弘晖一个孩子。 　　八岁的时候夭折了的那个孩子。 第090章 第一次随驾南巡 　　“你嫂子我可不敢催，这都有点上火了，再催，还要不要这个儿媳妇了？再说了，这么多福晋里头你看看，三福晋这一胎也就是个女孩儿，才平安无事，不然三阿哥非得被太子爷跟大阿哥挤兑死。”德妃可看的清清楚楚，这皇长孙之争，现在已经不是太子爷跟大阿哥之间的意气之争了，而是看诸位阿哥们之间的媳妇儿肚皮，争气不争气。 　　太子爷的希望最少，因为他还没有娶正式的太子妃！ 　　连侧妃都没有立，只有庶妃和妾室格格，地位低下。 　　然后生的都是女孩子，这就让人唏嘘了，其实太子爷的孩子也不少，就是站不住，女孩子起码有两个，男孩子不是没生，要么胎死腹中，要么生下来就夭折。 　　其他阿哥的女人们也是绝了，同样是要么不生男孩儿，要么生了就早夭，这里头到底有没有猫腻，只有老天爷知道。 　　“额娘，这次南巡，我们兄弟俩都去，您自己在宫里头要是闷了，就叫五姐姐进宫陪您聊聊天。”这次南巡，没有德妃的事儿。 　　十四阿哥倒是想提，是德妃让他闭嘴的，提了一个皇太后是孝心，提了德妃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何况后宫四妃这次一个都不会跟着，德妃跟着去算什么？ 　　都够惹眼的了，可消停会儿吧！ 　　于是十四阿哥跟温宪公主只能闭嘴不提。 　　四阿哥倒是想提，可惜没机会。 　　康熙的情面不是谁都给的，万一弄不好是得不偿失。 　　“知道了，你额娘在宫里头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寂寞的？大不了叫你四嫂跟你五姐姐来宫里头陪你额娘我打麻将。”德妃早就习惯了。 　　圣宠什么的，没有儿子女儿重要。 　　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那就好，要是无聊就给自己寻个开心，找个游戏之类的，麻将也挺好。”十四阿哥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的额娘。 　　“你在南边儿也当心一些，额娘听说南边儿跟北边不一样，你过去了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千万跟随行的太医说，别硬扛着，还有看着点你四哥，他虽然成熟稳重，可也不善言辞，藏着心事不说，憋屈得慌。”德妃唠唠叨叨：“你也别惹得他生气，免得气坏了都不知道。” 　　十四阿哥乐不可支：“一定，一定！” 　　四阿哥要随驾南巡，寻了一日带着四福晋进宫跟德妃告别。 　　德妃也拉着他唠唠叨叨的说了一顿，四阿哥一点不耐烦都没有，他觉得这应该就是母爱了吧？ 　　因为孝懿皇后在世的时候，从来不这么对他唠叨。 　　倒是十四阿哥，还偷偷的跟他亲哥说：“额娘越来越心疼你了，还说你就爱生闷气，让我别气你，免得气坏了你都不知道。” 　　说的四阿哥心里暖唿唿，甜滋滋：“额娘放心吧，我会看好十四的。” 　　他们启程的日子，是康熙定下来的，二月份就走。 　　康熙选定这个日子，其实北方还在下雪呢，但是他认为当此春天之时南巡，其目的一为亲自勘阅河工；二为劝课农时。 　　所以吃过猪头肉之后，他们就准备南巡事宜了。 　　最终在二月中旬启程。 　　全程是这样的设定： 　　二月二十六日御舟泊林家庄，二十九日阅视黄河以前的高家堰，归仁堤等工。 　　后乘舟沿运河南下进入山东，依次经过桑园镇、郑家口、临清州第二闸、东昌府李垓坞、阳谷管家堡、张八腊口、济宁州安居及南阳，出山东境。 　　至江宁，阅看兵备；南下苏州。 　　全程经过河西务、杨柳青、周家嘴、青县、东光、桑园、高邮、扬州、苏州、杭州、江宁、李海务、代家湾、张家庄、通州、德州，预定于五月返京。 　　皇帝出行，地动山摇。 　　与北巡不同，南巡是要坐船的，所以北巡的时候他们一路骑马走过去，南巡的时候，是要坐船的，龙舟之上有皇帝，凤舟之上有皇太后。 　　他们一群阿哥们坐的都是大船。 　　十四阿哥跟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一条船。 　　这条大船全木制造，高达三层，还有船舱。 　　第一层是厨房加餐厅，第二层是住人的地方，第三层是给他们三个阿哥和护卫住的地方。 　　第一层起码三五百平米的空间，船舱里还有米面油和各种食材。 　　第二层三百多平米，安置下所有随从人员；第三层二百多平米，就住了他们三个和贴身的太监，以及一人俩大内侍卫。 　　第一站就停在了林家庄，这里其实是个北地码头，繁华倒是不繁华，但是占据的地理位置很不错。 　　二十九日的时候，康熙帝带人阅视黄河以前的高家堰，归仁堤等工。 　　几乎所有的人都去了，十四阿哥没有，他跟十三阿哥留在船上学习钓鱼，竟然钓上来两条黄河大鲤鱼！ 　　美滋滋的拿去太后的凤舟上，让人做了红烧大鲤鱼和糖醋大鲤鱼。 　　“皇玛么，红烧的是十三哥的，糖醋的是十四的，您尝尝，哪个好吃？”十四阿哥十分兴致勃勃的给皇太后介绍，顺便还想争宠。 　　十三阿哥才不搭理他，自顾自的给皇太后夹了一块鱼腹肉，去掉大刺给皇太后享用。 　　“都好，都好吃。”皇太后本来坐船有点心情不好，康熙带着人去视察，那是政务她不方便跟着也不想去，坐在船上看着水就心烦意乱。 　　还是十四阿哥好啊，带着十三阿哥来给她送鱼，十二阿哥亲自给皇太后烤了羊腿，烤了牛肉大葱馅儿的包子。 　　其他阿哥都跟着康熙走了，连太子爷都去了，皇太后寂寞了，幸好有三个孙子留下来照顾她。 　　“皇玛么，您吃烤包子吧，这几日都没吃好，趁着停船不走了，咱们也吃一口家乡风味。”十二阿哥烤了包子端上来。 　　皇太后感动的不得了：“好，你们三个也吃一些，咱们不等他们了。” 　　康熙他们一大早就走了，十四阿哥起不来床，十三阿哥留下照顾他，十二阿哥是蹭的皇太后的凤舟，这三个小阿哥倒是团结一致。 　　不过康熙他们是不缺吃的，去了堤坝上熘达一圈儿，看看情况之后，就在当地用了早膳。 　　用过了早膳才会回来，当然，不会在龙舟上，而是去地方查看政务。 　　两日之后，龙舟沿运河南下进入山东地界，第一站就是德州。 　　他们坐在船上，十三阿哥对皇太后就介绍德州：“山东德州，古称安德……。” 　　皇太后听的津津有味，十二阿哥也在一边补充：“德州是山东省的西北大门，北接河北沧州，南接济南、聊城，西邻衡水，东连滨州……。” 　　两个孙子介绍的都头头是道，皇太后也对德州有了一些了解。 　　但是……皇太后看了看发呆中的十四阿哥：“十四啊，你说说，德州都有什么？” 　　“德州扒鸡！”十四阿哥一开口就是吃的：“砂锅三味、平原么茄、枣粽子、枣切糕、枣发糕、马桥豆腐、又一村的蒸包……。” 　　把皇太后顿时就逗笑了：“十四阿哥还是那么好吃，等到了德州地界上，皇玛么就指着你用膳了啊！” 　　“这个没问题！”十四阿哥一拍胸脯：“皇阿玛是来办正事的，咱们一群老弱孩童就是来吃的，咱家有钱不怕花，枣粽子咱吃一个嚼一个！马桥豆腐咱吃豆腐，给奴才们吃豆花！” 　　又把皇太后给逗笑了。 　　其他人感觉有了十四阿哥，皇太后这笑容一个月比一年的时间都多。 　　尤其是到了德州之后，他们下榻在德州的一处大宅子里。 　　据说这是德州高官的家里，而非行宫，因为德州行宫是在干隆年间才建起来的，后来民国的时候毁于战火，后世很少有人知道，德州还有过皇帝的行宫。 　　前头怎么样不知道，十四阿哥打定主意，拉着十三阿哥跟十二阿哥守在皇太后跟前，彩衣娱亲了。 　　德州这边的确是风水好，他们下榻之后，各类风味美食就端了上来，皇太后在这里，一般人不敢放什么美人儿过来碍眼，老太太又是蒙古出身，喜欢的是英姿飒爽的女孩子，而不是娇娇俏俏的汉家女子。 　　何况第一天来，摸不准脾气，不敢随便乱来。 　　于是只能在美食上贡献一点孝心，十四阿哥点菜点的十分地道，都是德州特产。 　　头一天晚上就吃的十分开心，第二天早饭更是丰盛，不仅有蒙古炒米还有枣粽子吃。 　　这小日子过得正开心呢，就出事了！ 　　皇太子胤礽得病，起不来床的地步，但是这么严重的病情，康熙竟然不要皇子们去侍疾，甚至连探望都不许！ 　　四阿哥没办法，来找十四了：“好歹去看一眼太子爷，这关在那里，让人隔离开，只有太医伺候着，这……。” 　　“哥，没事的，我去问问皇阿玛！”十四阿哥安抚了一下他亲哥，自己找了个合适的时候去见康熙。 　　十四阿哥在四阿哥的吩咐下，申请去看望太子爷，康熙却摸着他的头道：“不用过去了，万一过了病气给你就不好了。” 　　然后还跟大臣们说：“阿哥们兄友弟恭啊！” 　　于是，所有跟来的阿哥们没有去看太子爷，却得了个“兄友弟恭”的美誉。 　　可是才三天的时间，康熙就召索额图至德州侍疾。 　　“这么多皇子阿哥都在，怎么能招索额图来侍疾？”十四阿哥对他皇阿玛的这个决定，简直是目瞪口呆。 　　索额图来侍疾？都那么大年纪了，侍疾也轮不到他啊！？ 　　四阿哥却一脸平静的道：“这是皇阿玛的决定。” 　　“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了？”十四阿哥觉得他哥貌似不高兴？ 　　“别问了，赶紧去跟皇太后撒个娇，这段时间你就带着十三跟十二，守着皇太后就好。”四阿哥的脸色越发的冰冷。 　　十四阿哥确定了，他哥的确是在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 　　但是十四不知道内情，只好照着他哥的吩咐去做，陪着皇太后，逗老太太开心，另外，他们起行离开德州的时候，索额图还没到。 　　奇怪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索额图就到了德州。 　　十四阿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他皇阿玛也不太高兴的样子，于是他跟十二阿哥与十三阿哥钓鱼，钓上来的大鱼也分了康熙一份。 　　尤其是十四阿哥钓了一条大草鱼，干脆让人做了水煮鱼给送到了康熙的龙舟上，康熙看了看那一大盆的水煮鱼笑了：“去叫老四过来，陪朕用膳。” 　　四阿哥本来莫名其妙的，就被叫来陪康熙用膳，但是看到水煮鱼就明了：“皇阿玛，这是十四钓上来的吧？” 　　“你知道了？” 　　“今天他一直说自己钓了一条大草鱼，五六斤沉呢，说了好多遍，整个南巡队伍里的人都知道了，还钓了一条大鲤鱼出来，红色的，说是烧给皇玛么吃了。” 　　“嗯，十四就是孝顺，好孩子。”康熙对十四阿哥越来越喜欢了。 　　“是，还说以后这一路上都钓鱼玩儿，还教皇玛么钓鱼呢！”四阿哥没提一句太子爷，只说十四阿哥跟皇太后之间的趣事儿，都说老小孩儿，小小孩儿，皇太后也被十四阿哥带的知道玩了。 　　第二天皇太后果然学会了钓鱼，还钓上来好几条，都被御厨做了，十四阿哥很给面子的吃的干干净净，就剩下一堆鱼骨头。 　　让皇太后很有成就感。 　　过了河北沧州，他们在吴桥县桑园镇那里停留了一下，除却补给之外，就是在当地慰问一番，此地民风彪悍，沧州除了是武术之乡外，还是长寿之乡之一。 　　这里过了六七十岁的老人比比皆是，因为练武的关系，一个个都老而弥坚、老当益壮。 　　皇太后接见了八十岁以上的老妪，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这些老太太都很健康的样子，让皇太后羡慕不已，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还有十二阿哥负责照顾这些老太太们。 　　老太太们同样羡慕皇太后有这么多的孙儿，一个个又孝顺非常，夸奖了好几句，让皇太后十分得意。 　　康熙也很羡慕那些七老八十了还能看家照顾小孙子，甚至教导孙儿们习武的老头子们。 第091章 江宁织造府 　　过了桑园就算是出了河北地界，一出了河北就进了江苏地界，即是高邮，过了高邮就入了苏州。 　　宋、元时期，因置高邮军、高邮州(承州)、高邮路、高邮府，领辖过高邮、兴化、宝应三县，为淮扬间繁华之地。 　　他们的龙舟所到之处，欢迎的人很多，尤其是当地衙门，几乎是倾巢出动啊！ 　　皇太后一路上走过来也发现了，陪在她身边的三位阿哥，十二阿哥负责给她做家乡的食物，生怕老太太水土不服，据说十二阿哥还带了紫禁城里慈宁宫的水土，怕皇太后不舒服。 　　每一顿饭菜都有蒙古风味的食物，十二阿哥就专盯这一项。 　　十三阿哥呢，每次到一个地方，他都给皇太后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历史痕迹等等，就像是个解说员，让皇太后对每一处地方都能了解三分，甚至皇太后想见一见此地的官员家眷都可以，有十三阿哥在，皇太后应付自如。 　　十四阿哥就知道吃！ 　　各地特产，从小吃到大菜，他都说的头头是道，并且安排皇太后尝鲜。 　　宫里是吃不到这些美味佳肴的，但是在外面可以，皇太后喜欢上了这次南巡，除了太子爷病情让老人家挂心之外。 　　这一日到了高邮，皇太后就问十四阿哥：“高邮有什么好吃的？” 　　十四阿哥张口就来：“高邮咸鸭蛋啊！” 　　“咸鸭蛋有什么好吃的？”皇太后不说吃遍天下珍馐美味，但是一个咸鸭蛋有什么好吃的？ 　　“皇玛么，高邮的咸鸭蛋都是双蛋黄的啊！”十四阿哥兴奋得很：“双黄鸭蛋是高邮的特产，因一只蛋内有两个蛋黄而闻名，这鸭子生双黄蛋，是因为这里食料好，鸭体壮，连续排卵，形成双黄，甚至三黄！高邮咸鸭蛋，向以颜色红而油多而驰名于世。将双黄咸鸭蛋煮熟剖开，蛋白如凝脂白玉，蛋黄似红橘流丹，赏心悦目，别具风味。” 　　这形容的太好了，皇太后都有些馋了：“那来点！” 　　“来，一定要来点！”十四阿哥又道：“还有秦邮董糖。” 　　“董糖？” 　　“秦邮董糖是高邮的传统名特产品，已有百多年历史。原名酥糖，之所以称董糖，据说以此糖为董姓师傅所制而得名。”十四阿哥道：“董糖用糯米粉、芝麻、白糖、麦芽等原料，手工精制而成，色泽呈深麦黄色，厚薄均匀，入口酥软，味美香甜，老少皆宜，皇玛么必须要尝尝！” 　　其实还有一种说法，说此糖为明末清初秦淮名妓董小宛所创，故名董糖。 　　这种说法还是不跟皇玛么说了。 　　“一定要尝尝！”这回不止皇太后想吃，十三阿哥跟十二阿哥也想吃了。 　　于是他们的早膳就是各种粥品，搭配了高邮的咸鸭蛋，高邮县令也不知道怎么弄得，给他们的都是三个黄的咸鸭蛋！ 　　董糖也送来了，有点像是拉丝的那种，里头酥脆，外面沾满了白芝麻，黑芝麻。 　　这糖果然好吃。 　　康熙听说他们在凤舟上点的东西，不由得一笑：“这肯定是小十四的主意，皇太后都不知道各地的特色，就他满船舱的打听好吃的。” 　　“十四也就这点爱好了。”四阿哥有点羞愧的道：“下次必须要让他去各地书院看看。” 　　“那他也是奔着人书院里的食堂去的。”五阿哥在一边打趣的道：“儿子去给皇玛么请安，都发现皇玛么胖了呢。” 　　这话说的又引起一阵笑声，气氛很好，君臣和睦。 　　就连皇太后那里都给皇帝送了好几道菜。 　　都是高邮本地的特色菜，尤其是有一道老鸭汤，用的是高邮本地的老鸭子，三年以上的老鸭子熬煮而成，营养又美味。 　　就连康熙喝了都说味道好，一听又是十四阿哥找人捣鼓的，不由得笑了，心情舒畅了许多。 　　等过了高邮就是苏州地界。 　　这一趟又来了苏州，三月十四日抵达苏州，接驾的场面还是很壮观的，在籍的绅士耆老都去了，还拉起杆子横幅，不过黄幡都是用丝绸做的，标明的都有籍贯姓名恭迎圣驾等字。 　　要不是在清朝，十四阿哥都想看看有没有大字报了。 　　人家老乡们对迎接圣驾还是很积极地么。 　　这一次圣驾临幸驻跸的地方，都建有锦亭、画廊，张灯结彩，绮罗丝绸，壮丽富贵的程度十倍于前两次南巡。 　　他们到了苏州就入住了江宁织造府。 　　如今的江宁织造乃是康熙乳母孙氏的夫家，曹家的曹寅担任。 　　曹寅十六岁时入宫为康熙銮仪卫，康熙二十九年任苏州织造，三年后移任江宁织造。康熙后六次南巡，其中四次皆住曹寅家。 　　老曹家的发家史很简单，顺治八年，摄政王多尔衮死后被认定犯了大罪，顺治将多尔衮的正白旗收归自己掌管，曹家也由王府包衣转为内务府包衣，成为皇帝的家奴。 　　这时曹寅的父亲曹玺也由王府护卫升任内廷二等侍卫。 　　“内廷”就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曹玺在这种地方当差，他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和皇家的人接触，取得他们的喜欢和信任。 　　在三年以后，康熙皇帝出生。按清朝的制度，凡皇子、皇女出生后，一律在内务府三旗即镶黄、正黄、正白三旗包衣妇人当中，挑选奶妈和保姆。 　　曹玺的妻夫人孙氏，阿济格门下包衣，被选为康熙的保姆。 　　从此，曹家与皇帝的关系也就更加亲密。 　　孙氏在宫里护着康熙长大，曹玺去世之后，曹寅这个奶兄弟就成了子替父职之人，但是康熙跟十四阿哥私下里说过：“当年除鳌拜的时候，曹寅是出过大力气的。” 　　十四阿哥这才猜测，曹寅应该是当年那些陪着康熙布库摔跤的小伙伴之一。 　　那些人是康熙最为信任的，如今各个都是一方要员，手握大权，他们对康熙也是忠心耿耿。 　　江宁织造府位于南京玄武行宫地区，是清朝为宫廷供应织品的皇商，清朝康熙皇帝六次下江南，有五次就住在江宁织造府内。 　　这里的地名大行宫的称唿即由于康熙和干隆两个皇帝在此住过而得名。 　　可是十四阿哥最感兴趣的是，据史料记载，曹雪芹于康熙五十年就诞生在江宁织造府内！ 　　怀着对历史大神的憧憬，他好好地逛了逛江宁织造府。 　　江宁织造府占地面积快有两万平方米，建筑面积四万平方米，其中地面建筑四层，有西池、楝亭、萱瑞堂、有凤来仪等园林建筑， 　　从南望北建筑叠叠高起，如同一幅山水画。 　　曹家建起来的行宫别院很大，连玄武湖都成了他们家后花园的一景，可见这行宫别院之大，建起来的的时候，花费肯定不少。 　　想到这里，十四阿哥就没心情逛游了，因为曹家最后的结局不是很好。 　　看到曹寅的时候，十四阿哥很意外，曹寅没有他想象中的肥头大耳，反倒是清瘦得很，看起来神采奕奕，有些书生意气。 　　“这是朕的十四儿子。”康熙特意叫了十四阿哥过来：“这是孙嬷嬷的儿子曹寅，当年朕的奶兄弟，侍卫长。” 　　“曹大人好。”十四阿哥一抱拳，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但是能对曹寅这样的，也就是十四阿哥了，其他阿哥只是点点头。 　　毕竟曹寅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奴才。 　　但是十四阿哥看的可不是个奴才，这可是大神的祖父啊！ 　　曹雪芹，《红楼梦》是现代多少人心头的朱砂痣啊！ 　　“十四阿哥折煞奴才了。”曹寅眼睛瞪得大了之后，却笑了：“奴才曹寅，给十四阿哥请安。” 　　“好了，不要跟他客气。”康熙对曹寅很好，十四阿哥看得出来，康熙对曹寅是一种兄弟情。 　　但是为什么康熙要单独叫十四阿哥来见曹寅呢？ 　　十四阿哥不懂，但是没办法，打个招唿之后，十四阿哥就被送回了皇太后那里。 　　皇太后那里也需要他去见一个人。 　　皇太后住在有凤来仪园，这里风景优美，繁花盛开，风景秀丽，皇太后住进来之后，曹家的女眷都来请安问好，但是皇太后没见。 　　而是叫过来十四阿哥之后，让三个孙子陪着自己，召见了曹孙氏这个康熙曾经的乳母。 　　曹孙氏已经是七十多的人了。 　　当年在公里的时候，她跟皇太后也算是主仆关系，一起照顾康熙长大，见了面，曹孙氏要给皇太后见礼，被皇太后给免了。 　　“孙嬷嬷，好久不见了。”皇太后看到孙嬷嬷，神情复杂。 　　“是啊，主子娘娘，奴婢都没想过，还能再见您一面！”孙嬷嬷是个满头银白的老妪，打扮的虽然隆重，却看得出来，有些暮气了。 　　被两个年轻的姑娘扶着，要说给皇太后见礼，是勉强了一些。 　　皇太后不仅免礼了，还赐座了。 　　“谢主子娘娘赐座。”老太太离宫多年，但是规矩还在，指着身边的两个女孩儿道：“这是奴婢的两个孙女儿。” 　　俩姑娘给皇太后见礼，皇太后赏了一人一柄玉如意。 　　皇太后则是指着三个阿哥道：“这是苏麻喇养大的十二阿哥。” 　　十二阿哥朝孙嬷嬷笑的爽朗：“孙嬷嬷好！” 　　“好，老奴见到了苏麻喇姑姑养大的孩子，无憾啦！”孙嬷嬷跟苏麻喇姑姑也认识，且是老熟人了。 　　“这是十三阿哥，敏嫔的儿子。” 　　孙嬷嬷也跟十三阿哥打招唿，十三阿哥现在就有了侠义风范，颇有老太太眼缘儿。 　　皇太后把十四阿哥拉过来：“这是十四阿哥，德妃的小儿子，要是哀家的开心果儿。” 　　“孙嬷嬷好！”十四阿哥嬉皮笑脸的道：“皇玛么我们都是您的开心果儿。” 　　“是，你们都是哀家的开心果儿。”皇太后笑呵呵的道：“孙嬷嬷啊，你还记得德妃吗？” 　　“记得，老奴离宫那一年，德主子还是个小主呢，一晃眼啊，儿子就这么大了。”孙嬷嬷跟皇太后回忆了一下她们的过去。 　　这么多人入住了曹家的别院，说是曹家的别院，其实就是江宁织造府给康熙建的行宫。 　　花钱如流水一般，金山银海的填进去，都不够开销。 　　何况，康熙的万寿就要到了！ 　　圣驾不仅在曹家的别院驻跸，康熙还要在这里过生日，曹家真的如同曹雪芹笔下形容的那样，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各色准备工作紧张而有序的进行。 　　三月十八日，逢康熙的万寿，士民们祝福的歌谣、颂圣诗等多不胜数，分成了四大册……天地人和，象征着万寿无疆之意。 　　更有江南水陆奇珍，流水一般的摆上来。 　　江南桃花蟹，江北白米糕。 　　但凡是江南的美味佳肴，都搬了上来，康熙吃的怎么样，十四阿哥不知道，但是十四阿哥吃的却很满足，尤其是桃花蟹。 　　这东西非江南地道的桃花汛来时裹挟过来的螃蟹不可得。 　　且这螃蟹是吃桃花瓣儿的，风味独特！ 　　而当天晚上，康熙再次吃到了他十四儿子给他准备的寿面，只是这次的寿面取材当地的河鲜，甚至还带了高邮那边的双黄鸭蛋，做成了荷包蛋，用的汤头十分鲜美，康熙依然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不由得感慨：“这些人进献的东西，都不如这一碗寿面来的真心。” 　　十四阿哥笑了：“那些东西是臣子们进献给皇帝的寿礼；这一碗面是儿子献给阿玛的孝顺，怎么能一样呢？” 　　康熙唏嘘不已，心情总是沉重的，十四阿哥费尽心思，逗康熙开心，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倒是康熙反过来安慰他：“皇阿玛没事，不要担心。” 　　没事才怪！ 　　十四阿哥郁闷了，不担心才怪呢：“皇阿玛，你开心吗？” 　　“开心。”康熙回答的可正经了。 　　“骗人。”十四阿哥回答的也很正经。 　　但是这种开心不开心的事情，他们没有多少时间纠结。 　　康熙万寿过了，山东德州那边就来了消息，索额图留居月余，皇太子胤礽病愈，一同返回北京。 　　没来苏州，没给康熙送寿礼，连一个贺表都没上，人家回京去了！ 第092章 康熙微服私访？ 　　十四阿哥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他只知道康熙貌似不太开心，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 　　还是四阿哥看他没头苍蝇一般的四处乱蹿，把他扯过来：“你干什么呢？” 　　“哥，到底怎么了么？皇阿玛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十四阿哥挠头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阿哥弹了他个脑瓜崩：“皇阿玛是为了太子爷的事情。” 　　十四阿哥被四阿哥教育了一顿，才明白这里头的一些内涵。 　　康熙帝突然召索额图到德州，表面上是令其探视皇太子，甚至是侍疾，其真实含意并非如此。 　　索额图为皇太子生母孝诚仁皇后的叔父，太子与索额图关系很密切。 　　后来康熙帝逐渐对太子行事不满，索额图也被牵连在内，偏偏索额图不知道收敛，反而处处显示迫不及待的想让太子登基称帝的意图。 　　其次有人告发索额图，康熙帝没有处置。 　　要知道，倾陷索额图的人，首先令人注目的是高士奇。 　　高士奇家道贫困，但长于诗文书法，被推荐给索额图。 　　索额图常以“椒房之亲，且又世贵，侍士大夫向不以礼，况高是其家奴狎友，其召之幕下也，颐指气使，以奴视之”。 　　后来高士奇被康熙帝破格提拔，高官显贵，但见索额图时，“犹长跪启事，不令其坐。且家人尚称为高相公，索则直斥其名，有不如意处，则跪之于庭，而丑诋之”。 　　索额图有时还“切齿大骂，辱及父母妻子”。 　　为此，高士奇怀恨在心，“遂顿忘旧恩，而思剚刃于其腹中”。 　　有这么多恩恩怨怨在，高士奇这十年太平宰相，岂能饶过索额图？ 　　只是时候没到而已，高士奇私下里准备着，表面上依然是跟着康熙南巡的大臣之一，且在人前从来不提太子爷一句。 　　苏州好啊，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他们在别院里憋了半个月，康熙的心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大概是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康熙突然就召见了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皇……阿玛？”十四阿哥是最后一个来的，看到了里头的康熙跟四阿哥、十三阿哥，眼睛都直了：“你们怎么这一身打扮？” 　　康熙身穿一件藏蓝色单罗纱直裰，腰间绑着一根月白色荔枝纹皮带，戴着一顶瓜皮帽，看起来像个富贵的员外。 　　四阿哥则是身穿一件佛头青长衫，腰间绑着一根白色荔枝纹大带，同样带着瓜皮帽子，跟康熙一看就是爷俩儿。 　　倒是十三阿哥，身穿一件劲装，腰间绑着一根佛头青卷云纹锦带，跟四阿哥戴着一样的帽子，一看就是哥俩儿。 　　“快，带十四阿哥去更衣！”康熙兴致勃勃的指挥人手：“换上，皇阿玛带你们微服私访去。” 　　十四阿哥就被人带进去换衣服了，等了一会儿出来，众人都笑了。 　　十四阿哥换掉了皇子常服，身穿一件素面杭绸直裰，腰间绑着一根蓝色师蛮纹腰带，同样的瓜皮帽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富家公子哥儿，跟着父兄出来见世面的。 　　爷四个的腰带上都挂着香囊、荷包、扇袋和玉佩。 　　玉佩统一都是竹报平安的青色玉牌子，一看就是一家人。 　　不过十四阿哥还是习惯性的带了割肉的匕首在身上，他学人家特工将匕首捆在了大腿上。 　　外表穿着同样的千层布鞋。 　　爷四个出门，身边就跟了李德全，还有十几个同样是护院打扮的大内侍卫。 　　这一出就像是老爷带着三个少爷，十几个护院出门逛街的架势，最近因为圣驾在城内的关系，整个城池都戒严了，尤其是在江南制造府的那条街上，满大街都是兵丁护卫的，所以做买卖的人少了很多。 　　但是在城外却自动自发的形成了好多市集，可比城内热闹多了。 　　且城外都是一些江南小镇的格局，坐着乌篷船，可以顺着水道去苏州古城。 　　南京，苏州跟杭州都挨着，很近，走水道一两天就到。 　　他们都直属苏州的范围内，现在整个苏杭的所有官员都在南京城那里候见呢。 　　爷四个出门，就上了一条船，他们是从后面的小门出来的，然后直接上了后面小门那里停靠的一艘乌篷船，然后顺水而下，直接去了苏州古城。 　　姑苏城。 　　在城外就停了船舶靠岸。 　　然后爬山，去了寒山寺。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十四阿哥看着原始风貌的寒山寺，不由得念出了这首《枫桥夜泊》。 　　“我们今日在这里过夜，听一听夜半寒山寺的钟声。”康熙本来轻摇折扇的，闻言一合扇子：“入寺院拜一拜，求佛爷菩萨保佑你们一个个都健健康康。” 　　“好啊，爹，我也求佛爷保佑爹跟全家都健健康康！”他们全家人太多了，十四阿哥聪明的不挨个算。 　　“十四啊，你看这个环境，能唱出来一首歌儿吗？”十三阿哥凑过去，扯了扯十四的小辫子。 　　手劲儿大的差点把十四缀在辫子下头的银缀角子给薅下来。 　　“头发，头发！别以为你是哥哥我就不报复回去啊！” 　　“那你来啊！” 　　这兄弟俩没有个消停的时候，闹闹唿唿的进了寺院后就老实了。 　　寒山寺也算是千年古刹了，爷四个努力的拜佛求神，晚上甚至在寺院里用了斋饭，才下了山，山下的船坞里有不少专门在这里过夜的船只，不少文人墨客就是来听一下夜半的钟声。 　　所以他们就来住船舱了。 　　索性这里的客船还不错，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只是天色完了他们却兴奋的睡不着觉，十三阿哥在船头拿大顶玩儿呢，十二阿哥看着十四阿哥：“十四弟，有灵感唱歌没有啊？” 　　十二阿哥纯粹是打趣才这么问他的，结果十四阿哥竟然点头了！ 　　“还真有啊？”十二阿哥大吃一惊。 　　其实还真有一首歌比较适合这个场景，那就是《涛声依旧》，可惜，前面半段不适合这个时代唱出来，于是十四阿哥切了一段，他只唱后半段了：“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这样说说笑笑，倒是让康熙的笑容多了一些。 　　尽管不知道什么，但是十四阿哥感觉得出来，康熙是伤心了，他不知道太子爷干了什么事情，让康熙伤心郁闷了。 　　夜半的时候，大家都困得很，然后寒山寺的钟声，被敲响了。 　　“这就是寒山寺千年不变的钟声啊！”十二阿哥十分感慨的叹息。 　　“听了之后有啥感觉？十二哥？”十四阿哥凑了过去，问他耿直的十二哥：“大彻大悟什么的？” 　　结果十二阿哥往床上一躺：“可是敲钟了，赶紧睡觉，困死我了！” 　　“就是，赶紧睡觉，赶紧睡觉！”四阿哥也困得很，他这人一向是早睡早起的，结果这次晚睡了，他肯定明天早上起不来。 　　“其实古人是偶尔听了钟声，我们这样太刻意了，反而落了下成。”康熙也有些觉得不妥了。 　　但是风雅这个东西，一般人还玩不起呢。 　　于是，一伙人赶紧睡觉，听着涛声睡觉的……吵得不得了，没咋睡安稳。 　　一般人也想不到涛声会扰眠。 　　第二天睡得很晚才起来，一个个还有些精神萎靡，于是吃过了渔家提供的早饭后，一伙人匆匆上岸，找了个客栈补眠，还遇到了几个跟他们差不多的打算的人，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夜泊了一宿，有几个护卫都跟对面的人认识了。 　　就是不知道叫啥名字而已。 　　大家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睡饱了一觉之后，也到了下午，一行人上了街。 　　算不上是正规的街道，只是市集而已，但是因为圣驾在此，这市集还挺繁华的，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 　　摊贩和许多游客组成了这个热闹的市集。 　　摊贩卖的都是当地的特产，虽然才三四月分，在北方还在耕田种地的时候，南方已经插完了秧苗， 　　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特产和一些水产。 　　几趟道路的两边有卖茶水的茶水摊儿，还有看相算命的！ 　　各色小商品都带着浓郁的江南风格，就连特产都是如此。 　　刚出淤泥的藕，捞上来的大闸蟹，小莲蓬，棱角等等。 　　这回十四阿哥放开了采买，各色小吃摊也不放过，江南的小吃太多了！ 　　小笼包子桂花藕，东坡肘子梅干菜，金华的火腿，南京盐水鸭……。 　　反正人多，他们买一只东坡肘子，都不够分的，买三只在人家摊位前就坐后吃的汁水淋漓，满嘴流油的走了。 　　逛到晚上根本不用吃晚膳了，而是直接去客栈投宿。 　　这回他们直接包了一个小院子安眠，第二天果然各个精神抖擞。 　　顺水而下就到了姑苏古城，过了姑苏古城就是一片江南水乡的小镇。 　　这里的生活是慢节奏的，十四阿哥看的十分悠闲地生活环境，不由得道：“这才是江南啊，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这个意境倒是不错！”康熙摇着扇子进了一家临水而建的客栈。 　　客栈不大，秀秀气气的，因为已经远离了圣驾所在地，这里的人倒是没有多少，他们一行人将客栈包了下来，幸好这里也没客人住宿。 　　“包下来的话，一天二十两银子。”客栈不大但也是个买卖，一天二十两银子不贵：“三餐不包括在内啊！” 　　“包括我们也不吃啊！”十四阿哥笑了笑：“外面哪家的饭菜好吃，掌柜的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还真知道，我家那口子手艺不行，不然也不会放着食宿的钱不赚，让人挣了去。”掌柜的看他们给了六十两银子包了客栈三天的情况下，还是说了周围饮食业的行情：“要是吃鱼的话，就去前面的江满楼，那可是做鱼一绝！想吃河豚都有。要吃虾子螃蟹的就去隔壁的如意居，他们家的蟹黄小笼包跟虾仁馄饨是一绝，早饭的时候去的晚了，都得排队吃！其他的大菜别在这两个地方吃，多走两步去街尾的琼花大酒楼，那可是个有御厨徒弟掌勺的大酒店，想吃什么江南风味都能吃到，他们家就一点不好，菜比较贵。” 　　不过掌柜的看着这帮人出手如此大方，肯定不缺那点银子。 　　最近圣驾在此驻跸，很多王公大臣和富豪们来这边，有的是有钱有势的人。 　　“好，就按照掌柜的推荐那几家，一家一家吃过去。”十四最喜欢美食了。 　　客栈都是他们的人，放下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之后，他们就直接去了江满楼。 　　在那里点了河豚吃，说实话，这个食物真的需要勇气，还有必死的决心，才能吃到最里头。 　　“爹，你先别吃，我先来！”十四阿哥说着就要自己先吃第一口。 　　“你可别乱来！”康熙吓得赶紧拦住十四阿哥：“让管家试毒！” 　　十四阿哥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李德全：“不是吧？” 　　“少爷您想多了。”李德全拿出来个银针，试了试，然后又有侍卫抱了一只小狗子出来，喂了狗子一口，甚至还有一只鸟儿也吃了一口。 　　这俩吃完活蹦乱跳，叫声都没变，康熙这才黑着脸：“好了，可以吃了。” 　　河豚这玩意儿本来就不大，杀了四只河豚其实就得了那么一点儿菜品出来，本来是要生吃的，但是十四阿哥担心这古代没有有效的食物处理办法，怕有寄生虫啊，就非得点熟的来吃，于是就有了清蒸河豚，红烧河豚，河豚肉炒白菜和熬制的河豚鱼骨汤。 　　其他的配菜也都是江南风味的美味佳肴，做工虽然粗糙了一些，但是胜在食材新鲜。 　　侍卫们是轮流吃饭的，他们倒是一直坐在那里品尝美味佳肴。 　　吃饱喝足了就回到了客栈里，打算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去吃江南风味的早点。 　　十四阿哥对此很是期待。 　　而京城里，太子爷回来了，索额图也回来了，可是没有康熙的任何旨意，大阿哥直郡王以此为由，只让太子爷入宫，在毓庆宫养病，而一点权力都不肯跟太子爷分享。 第093章 身陷囹圄 　　康熙远在江南，又没有圣旨说让病愈的太子爷去追随圣驾，太子爷只能在京城毓庆宫里闷着，可索额图却将手，悄悄地伸向了江南。 　　康熙带着儿子们在外面玩了几日，十分开心，但是也要回去了。 　　回到了别院，十四阿哥带着自己买的东西，跑去找皇太后显摆了，老太太对一些柔软的糕点很喜欢，对于鱼肉茸糕很喜欢，这个是有鱼肉味儿但是不腥，柔软入口没有鱼刺。 　　别院里其实每日都有人来请安问好，皇太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寂寞。 　　但是外出的孙儿能记得带东西给她，这样也让皇太后十分开心，正巧有李家的女眷过来请安，一个劲儿的夸奖阿哥们孝心可嘉。 　　把皇太后哄得喜笑颜开。 　　李家是苏州织造府，同时，也是曹寅的妻子家里。 　　苏州织造是明、清在苏州设局织造宫廷所需的丝织品。 　　明由提督织造，太监主管。清初年依旧制。 　　顺治时曾由户部差人管理，旋仍归宦官的十三衙门。 　　康熙、干隆每次南巡江南，在苏州均宿于织造府行宫。 　　曹家跟李家，还有孙氏的娘家，这三家在江南算是土财主了。 　　现在李家的李煦，乃是康熙的亲信，江宁织造曹寅是其妹夫，在任苏州织造达三十年之久。 　　其管理的苏州织造负责为皇宫中皇帝以及百官制作服装，所拥有的“缂丝”技术，是丝绸织造工艺中的上等之作。 　　李家跟孙家和曹家在江南揽财无数，但是都给皇帝建了别院和行宫。 　　这三家现在是负债累累，可是依然活的荣华富贵。 　　十四阿哥对李家人的印象平平，但是他们家女眷倒是挺豪富，穿金戴银的一看就是生活得很富贵。 　　不如曹家女眷那么清新素雅，大大方方。 　　到底是孙嬷嬷所在的曹家更胜一筹。 　　十四阿哥这次出去玩了几日，心就野了，康熙同样如此，他觉得江南水乡什么样儿都好，哪怕是市井的生活都带着一股子柔美。 　　于是，第二次，他们再次乔装打扮的出了门。 　　这次是坐着乌篷船走了一段水路才上岸，依然是流连在江南小镇里，吃的喝的玩儿的乐的数不胜数。 　　尤其是他们在一处江南小镇上，看到了闺女抛绣球招亲，好多人来看热闹。 　　那是一个大户人家，招亲之后就举行了流水席，康熙给了那户人家一个大红包，足足二十两银子的贺礼，不过他们人多，独自占了两个席面单独吃。 　　其实好吃不好吃在其次，这个热闹凑一凑还是很有意思的，连康熙都吃了半碗这里的八宝饭。 　　第二天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小镇，但是在到了客栈之后，赶上船家说前面有花魁大会，十四阿哥对花魁大会不感兴趣，但是康熙感兴趣啊！ 　　于是一伙人坐着船就去了，的确是很热闹，只是热闹的有点晚了，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晚了点，路上不好走，只好雇了一艘客船。 　　船老大很热情的道：“好几个同行都是接了人走的，我这来晚了，正好接了几位，这样吧，晚上行船不容易，还是在船上睡一宿吧，明天靠岸了再去找个客栈，或者车马行带你们回去吧，最近万岁爷的圣驾驻跸在前头，不少人都来想要沾沾万岁爷的福气呢！” 　　“沾福气？” 　　“是啊，跑过来瞻仰一下，也算是沾福气啦！”船老大笑了：“万岁爷一辈子才来咱们江南几次啊？上次就隔了十年之久，江南的百姓都想他啦！” 　　这话说的平凡，却让康熙很是受用。 　　“那就在船上过一夜吧！”康熙拍板决定了。 　　这艘客船平时就是搭载客人的，船老大跟两个儿子负责划船，船老大的妻子是个船娘可以做饭，女儿当个大丫鬟，收拾卫生什么的，全家都靠这条船讨生活。 　　岸上有家，老父老母在家里种点地，还有两个儿媳妇带着小孙子守在老人身边。 　　隔三差五的去岸上的家里头团聚一番。 　　聊着聊着大家就都了解了彼此，康熙的原话是带着三四个儿子去收账，因此带了不少的护院和保镖们。 　　赶上好时候了，皇上出门南巡，他跟着来了，他是个北方的商人，倒腾的是茶叶。 　　北方的商人来南方就贩卖的东西里头，最常见的就是茶叶，其次是各类特产，盐是需要盐引的，没有一定的背景，是搞不到盐巴来贩卖的，但是北方人对茶叶很喜欢，尤其是关外，蒙古那里有多少茶叶都会消化掉！ 　　康熙会说汉语，但是是北方口音，京城的普通话，他又会说蒙语，只需要说倒腾茶叶去关外即可。 　　一伙人在这艘船上就住下了，船在水上飘飘荡荡，很容易就把人给哄睡了。 　　只可惜，他们入睡的时候是在船舱的客房里，醒来却是在一个民宅里头！ 　　“爹！”十四阿哥是第一个醒过来的人。 　　发现他们被关在一个屋子里，只有康熙、四阿哥、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以及他在内，大内侍卫们假扮成的护院不见踪迹，想来也是，他们要是还在的话，估计不会让爷们儿五个被人捆着脚丫子。 　　手倒是没捆着，摆明了是绑架啊！ 　　屋里头是一铺大通铺样式的简易木床。 　　一排五个，上头躺着他们父子五人。 　　“爹？爹！哥？”十四阿哥没那么脑残，这个时候喊阿玛、四哥的，他依然遵照自己人在外面的形象， 　　“嗯？”康熙悠悠转醒，他觉得今日头有点昏，睡得这么沉么？ 　　一夜无梦不说，还是被人叫醒的，他以往都是自己醒过来，康熙的自律，也是他的一大优点。 　　“爹，快醒醒，我们被人绑架了！”十四阿哥大声的道：“爹啊，我们遇到歹人啦！” 　　康熙瞬间清醒了过来！ 　　眼睛瞪得很大，看向了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依然大声的嚷嚷：“爹啊，哥哥们，可不好了，我们让人绑架了，会不会撕票啊？二娘说过的，要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记得给钱就能买个平安，爹啊，钱呢？” 　　“你别瞎嚷嚷了，这里没人啊！”康熙坐了起来：“咋给绑了脚丫子，没绑手呢？” 　　这算是什么绑架？绑架绑手的多，没听说光是绑了脚丫子的，买鸡鸭鹅才绑脚丫子呢！ 　　何况十四跟康熙俩努力了一下……都没解开这绳扣！ 　　四阿哥醒过来之后就板着脸，十三阿哥一脸的警惕样子，十二阿哥倒是镇定自若的将脚踝上的绳索解开了，甚至还小声地嘀咕：“这是系的什么绳扣啊？拴牛的吧？” 　　“祹哥啊，你能解开这绳扣啊？”十四阿哥换了个称唿。 　　十二阿哥胤祹，他就喊“祹哥”了，喊得十二阿哥乐了：“这有啥？平时用来系牛的绳结而已。” 　　爷几个把绳子解开了，看了看四周，这屋子里头就五个床铺，他们刚才躺过了。 　　地中间一个简单的四方木头桌子，胡乱放着几个简单的木头凳子。 　　凳子上没有富贵人家的垫子之类的东西，只在桌子上有一壶热水，不是茶，五六个杯子，仅此而已。 　　周围只有一个木头架子，大概是放东西的，但是上头现在啥都没有。 　　四周门窗紧闭，有点闷，毕竟是四月份呢，南方这个时候早就草长莺飞了。 　　四阿哥去开门，结果门是锁着的！ 　　十二阿哥去开窗户，结果窗户是封闭的，从外面就给钉死了。 　　十三阿哥气的一脚踹飞了一个凳子：“这是干什么的？敢绑架小爷！” 　　“祥哥你别这么大火气。”十四拉了他一把：“爹，我们这次出来收账，也没带多少欠条，主要是给我们兄弟几个开开眼界，几百两银子的事情，不至于要了我们的命吧？” 　　康熙轻咳一声：“几千两银子为父也花的起，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唉！” 　　充分演绎了一个有钱的老员外的父亲，看着儿子们的担忧神情。 　　十三阿哥眼眶子都红了，十二阿哥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们俩一直以为自己不得皇阿玛看重呢。 　　倒是四阿哥，将两个人拉到身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窗户。 　　那小窗户在边角上，阳光倒是充足，就是洁白的窗户纸上，倒映着半个人头的影子！ 　　证明外头其实一直有人守着！ 　　俩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十四叫他们一个“祹哥”一个“祥哥”，不喊十二哥、十三哥呢。 　　喊四阿哥一直都是“哥哥”。 　　满天下有排行到十四个儿子的人家，估计没几个。 　　“祹弟跟祥弟你们俩不要乱来，听父亲的话。”四阿哥把俩人放到了十四身边：“弟弟看着他们俩，别捣乱。” 　　“是，哥！”十四阿哥马上就答应了，把俩人拉在自己身边。 　　那边，四阿哥已经跟康熙商量上了：“父亲，您看这些绑匪大概索要多少赎金？要不就叫小弟回家去拿钱吧？祖母年纪大了，别说是被绑架，就说是要用钱。” 　　十四阿哥能跟小孩儿似的喊康熙一声“爹爹”，毫无压力。 　　但是四阿哥都二十来岁了，再喊康熙“爹爹”他可喊不出口。 　　“看情况吧，这圣驾就在附近，怎么会有歹人呢？还有雇佣来的护卫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康熙忧心忡忡的道：“咱们当时雇佣人可没给多少钱，这万一要是折了，那可要花钱赔付人家的损失。” 　　其实康熙的意思很简单，他们带了十几个护卫，不说各个以一敌十吧，可他们的身手也绝对是比一般的镖师都要高一些。 　　这么无声无息的就让人把他们爷几个弄走了，护卫们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要么就是一起被抓了，关在另外的地方；要么就是直接被杀了，尸体藏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总之不是好事儿。 　　而有能力办到这一点的幕后之人，恐怕能力十分强大。 　　到底是谁呢？ 　　“是啊，人命关天，他们要是真的遭遇不测，咱们家可得赔付一大笔钱出去。”四阿哥看了看那窗户上的影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真是的，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爷几个在屋里头琢磨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加上又渴了，不得不倒了那壶里头得水喝了。 　　结果喝完之后就眼前一黑……再次被迷晕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换了地方，不再是那大通铺一样的房间了，而是在一处水寨里，他们被人关在了一处水牢里，水倒是清澈，可是齐腰深，四周都是木头搭的围栏，上头是带着栅栏的盖子。 　　“醒了？”十四阿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水匪模样的青衣大汉，拿着一根撑船的竹竿把他给捅了捅：“醒了就淹不死啦。” 　　十四阿哥这才发现，他们都被绑在木头上，虽然头垂着，但是的确是淹不死，可也没得自由。 　　“那个，这位大哥，我爹爹跟兄长都是生意人，我们家有钱，千万别伤害我们！”十四阿哥开始将自己伪装成了一个胆小怕事的懦弱富家小公子。 　　“你放心吧，只要不是鞑子的狗皇帝跟他的儿子们，我们不会为难你们，在水里头泡两天也就把你们放了。”那个青衣大汉打了个哈欠：“我得去补个觉了。” 　　说完就要走，十四阿哥急了，两天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个活人，可不能就这么放走啊！ 　　“等等啊，这位大哥，这是哪儿啊？我们家里人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老实不老实的我说了不算。”青衣大汉道：“这里是二龙水寨。” 　　“二龙水寨是什么地方啊？”十四阿哥蒙圈了，他只吃过一道御菜叫二龙争珠。 　　“你不知道，你的父兄一定知道。”说完就走了。 　　十四阿哥一看周围，康熙跟四阿哥他们都醒了过来。 　　“爹啊！”十四阿哥把自己解开了捆绑用的绳索，摸过去给康熙他们也都解开了：“看来这次也不为了捆住我们，而是防止我们淹死。” 　　不然不会绑着他们，同时，他们解开了绳索也没用，这里是水牢，周围都是水和木头围城的牢房。 　　“他说这里是二龙水寨？”康熙的脸色却不见好。 第094章 舍己为人啊！ 　　“是啊，爹，这二龙水寨是啥啊？”十四阿哥这个时候也没敢改口。 　　“二龙水寨是江苏的一个水匪的寨子，这地方三面环水一面高山，易守难攻。”康熙皱眉：“而且据说跟天地会都有瓜葛，还有红花会。”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 　　天地会？红花会？那不是著名的反清组织吗？ 　　他听了这两名字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书剑恩仇录》和《鹿鼎记》也跟着他一起穿越了？ 　　“洪门、天地会、红花会、大乘教这些都是反清的组织，在江南这边很有些根基。”康熙生气的道：“但是他们不至于明目张胆的乱来，却一直像是躲在暗处的老鼠一样让人讨厌。” 　　任何一个朝代，这样的组织都是隐秘的，而且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跟朝廷作对，当然多事暗地里使坏。 　　像是这种掳人的事情，要发生在别处还有可能，发生在江苏地界上，尤其是圣驾还在南巡，驻跸此地的时候，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十四阿哥摸了摸鼻子：“这么多反清复明的人吗？我觉得清朝挺好的啊？起码老百姓能吃饱穿暖。” 　　说实话，晚清那会儿是让人很颓废的，但是康熙年间可不是这样，不然那些洋鬼子们为什么来了大清就不想走了呢？ 　　还不是因为大清生活条件好么。 　　要是晚清那会儿，洋人还不爱来大清呢，觉得大清脏兮兮的邋遢的很。 　　“你懂什么？”结果他这一句话，引来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同样穿着青色的衣服，只不过都是短打扮，凶神恶煞的看着十四：“满洲鞑子毁我河山，侵我家园……。” 　　巴拉巴拉的一顿说，形似愤青，语言激动，眼睛冒光。 　　十四阿哥却没啥感觉，第一他前世都习惯了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论调，大家都和平相处。 　　第二就是他今生是满族的皇子啊！ 　　时常想的是，这要是前世，他这少数民族的身份，高考的时候，咋也能多加二分不是？ 　　第三就是朝代更迭，无可厚非。 　　至于杀戮，从来都是胜利者的权力。 　　无所谓满人汉人，当年汉人自己朝代更迭的时候，也没少杀自己人。 　　历史和时光从来都不会特别宠爱谁，它们只是按照既定的轨迹来延续。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咱们可得好好算算了。”十四阿哥反驳他：“五胡乱华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呢？没出生吧？可是现在五胡又在哪儿？你说的什么大义凛然，那你怎么不去杀蒙古人？当年元朝也死了不少汉人啊？明朝的皇帝万历爷，多少年没上过朝了，你喜欢那样的皇帝吗？明朝末年，东林党争，太监揽权，老百姓们一听到京城口音，骑马的锦衣行者，无不噤若寒蝉，生怕他们就是锦衣卫！” 　　“你这么给满清鞑子说好话，你是满人？”那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十四阿哥他们。 　　“我要是满人，我还不牛上天啊！”十四阿哥翻了个白眼儿，想都没想的来了一句：“俺们是汉人！” 　　一口河北唐山话。 　　那人一愣，他没想过这个年纪最小的家伙，竟然说话带口音了。 　　“侬是我阿爸！”他又来了一句上海话，介绍康熙的，然后指着四阿哥，用东北话道：“我哥，亲哥！那俩是我堂哥。” 　　那人都听傻眼了，这松江话，他倒是听的不太懂，可东北话却是听的明白了。 　　“我跟你说啊，我爹可是个好人，我堂哥跟我亲哥都一样的待遇，我们家我娘亲是松江人，但是我祖母是东北人，所以我才会说这两个地方的话，我婶娘是唐山人，满人会说这么多话吗？”十四阿哥忽悠人：“何况我们家是商贾，走南闯北的，我爹爹还会说蒙古话呢，每年卖去蒙古的茶叶都是我们家赚钱的大头！” 　　嘴上忽悠人，心里却想着，感谢前世他的职业生涯，前世在大都市的办公室里，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人，哪儿的都有，大家增进彼此认识的契机，就是学对方的地方话，很有意思的，有好几个四川的妹子，在一起聊天特别有意思，还有上海的妹子，弄来弄去的，还有苏州老话，几个本地的妹子聊天，让你知道什么叫吴侬软语。 　　这个时代不像他的前世，交通那么便利，这个时代是封建王朝最后的辉煌，也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只要把握好时机，清朝还可以更强盛一些，起码不用百年之后被人欺负上门。 　　而这一伙人只知道反清复明，明朝真的那么让人眷恋吗？ 　　未必！ 　　“还真是走南闯北走惯了，连大爷的话，都敢反驳。”那青衣大汉又笑了笑，但是十分狰狞：“小子，你胆子不小，老实的待着吧，哪怕是抓错了，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满洲鞑子的狗皇帝！” 　　说完他就走了，这里四处都是水，他们想逃的话，还得想办法。 　　大家都醒过来了，但是没想到十四阿哥这么勇勐，跟人对着呛声。 　　四周一片寂静，十四阿哥这才开口：“爹，他们应该知道我们要出门。” 　　“早有预谋。”康熙脸色都没变一下：“大概是有人跟他们说过我们要出门，只是他们还不确定我们的样貌，所以才会抓了我们，又不敢处置。” 　　“有人私通反贼！”四阿哥说的咬牙切齿。 　　他们出来白龙鱼服可是机密，而且明面上保护的人手就十几个，暗地里指不定多少人呢。 　　偏偏这个时候还能有人火中取栗，把人拿下了。 　　过了快一夜一天的时间了吧？ 　　“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被抓着了，看对方是要干什么吧？要钱给钱，要东西给东西。”康熙摆了摆手：“咱们什么都没干，他们要是真的不会罔顾性命，也不会伤了我们。” 　　“大伯，我饿了！”十三阿哥跟十二阿哥还知道改口叫大伯。 　　“我也饿了。”十四阿哥委屈的道：“什么绑匪，饿着肉票不给饭吃，把我们饿死了看他们拿什么去换赎金。” 　　“闭嘴！”外头偷听的人不耐烦了：“给你们吃的，少说话。” 　　一个青衣大汉出现了，手里头拿了个托盘，木头做的，上头是一碟咸菜，十几个白面馒头。 　　这里的人多数都是种植冬小麦和水稻的，玉米这玩意儿，只有北方贫瘠之地才会种植。 　　南方人还不怎么吃呢。 　　主要是，他没给筷子！ 　　这是让他们用手抓着吃啊。 　　馒头能抓着吃，可是咸菜呢？几个咸菜疙瘩，这辈子康熙都没吃过这么简单的食物。 　　“给个筷子呗？”十四阿哥抬脸朝人要筷子。 　　“没有！”那个人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几个人没办法，只好用手抓着咸菜跟馒头，先吃饱了再说。 　　只有十四阿哥注意到，他们一直是泡在水里头的，这三四月份的天气，水是不冷，但是泡的久了可不是啥好事儿。 　　要是膝盖以下也就罢了，腰以下……泡几天，就该皮肤溃烂了。 　　这头一天还好，但他们是北方人，本来就对南方的水土不那么亲，这要是泡上两天，就该皮肤浮肿了。 　　“吃饱了再说。”康熙倒是淡定的很。 　　几个人吃过了饭，那个人来了又把木头盘子勾走，没给他们水，只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香瓜。 　　这个时候倒是香瓜下来的季节。 　　在水里头很不舒服，吃喝拉撒都无法正常，大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十四阿哥一直在水里头扑腾，其他人也在寻找能自救的办法。 　　最后还是让十四阿哥发现了：“我们只有上头的栅栏能活动。” 　　其他的地方，木头桩子楔入水下大概几米的深度，凭借人力是无法掀开其中一个，可以让他们出去。 　　“上头？”几个人抬头看。 　　上面是两个像是合页一样的设置，旁边有几个稍微大一点的窟窿，这窟窿倒是能钻出去人去，可是这窟窿在三米开外的高度，除非他们叠罗汉摞起来。 　　“这要怎么出去？上头还有绳子系着呢！”十三阿哥看了看上头。 　　“我有刀子。”十四阿哥终于把自己的武器亮了出来，是他平时用来吃肉的刀子。 　　十三阿哥看了一眼：“没被人搜走？” 　　他的刀子已经被人搜走了，平时掖在腰里头防身的，没了自然有感觉。 　　“嘿嘿嘿……。”十四阿哥笑得很猥琐：“因为我把匕首绑在了大腿根那里，他要是不介意摸得话……。” 　　“就知道耍鬼头。”康熙哭笑不得。 　　也怪不得他们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就十四阿哥的还在身上。 　　十三阿哥力气大，就让十四阿哥踩在他肩膀上，上去把绳子给断开了，然后大家叠罗汉似的要上去。 　　“爹，你先上去！”十四阿哥安排顺序。 　　康熙没多想，就踩在十三儿子跟十二儿子的肩膀上去了，他是第一个上去的人，四阿哥是第二个，不得不说，四阿哥的个头比不过十三跟十二。 　　也就十四比他矮一点而已。 　　十二上去之后，十四阿哥拉着十三阿哥：“十三哥，上去！” 　　“什么？”十三有些怔愣。 　　十四阿哥推了推他：“我最后一个上，快点儿，一会儿没时间了。” 　　十三阿哥就被十四阿哥推了上去，但是等到了十四阿哥的时候，他却摆了摆手：“爹，带着哥哥们走吧！” 　　“十四，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康熙的脸沉了下来。 　　“爹，你听我说，你不能有事情，四哥一定要护着爹回去，十二哥跟十三哥身手都不错，可以保护你，但是你也看到了，这水牢出去必须两个人，我们无法全都出去，快点走吧，别让人发现了，我等着你们来救我！” 　　其他人这才发现，十四是舍了自己的安危，把他们都送出了囹圄，自己却出不来了。 　　四阿哥眼睛都红了，俯下身去伸手够十四，但是够不到。 　　“十四！” 　　“哥，好好护着爹回去，带人来救我。”十四看到了远处的火把过来了：“快走，有人来了！” 　　他是趁着晚上才这么干的，白天这里都没个遮拦，一旦被人看到，就会一目了然。 　　少了那么多人呢。 　　“走！”康熙恶狠狠的看着水里头的十四：“等着阿玛！” 　　杀伐果断的康熙知道，他们是耽误不起时间的，这里还是水寨的范围，要先逃出去才行。 　　儿女情长一直不是他所喜欢的，也不会平白耽误时间。 　　但是他在走的时候，没自称“皇阿玛”，在这一刻，他只是个阿玛而已。 　　不是一个皇帝。 　　“好，万一十四跑出去了，会回去找阿玛的。”十四阿哥笑了：“快走吧。” 　　康熙头都没回的就走了，但是四阿哥发现，他皇阿玛的眼睛红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人就来了，举着火把看到了里头就剩下十四阿哥一个人了。 　　“跑了！” 　　这里头没啥遮拦，一眼就看的明明白白。 　　“追！”这些人二话不说就去传消息了。 　　十四阿哥这里也不是没人管，那两个青衣大汉气的用竹竿敲牢笼，十四阿哥痞里痞气的看着他们笑，反正也打不到他身上：“别白费力气了，我爹跟我哥他们都跑了，会报官的，你们要是聪明的，就放了我！” 　　“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就是鞑子的皇子，我们要用你祭奠我们天地会死难的兄弟！”对方咬牙切齿：“没想到还真会跑。” 　　“你们是天地会？”十四阿哥看了看他们：“地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俩青衣大汉自然就接了下去：“门朝大海，三合河水万年流……你怎么知道的？” 　　“这两句话的出处应该是福建云霄县高溪庙门前的对联。”十四阿哥想了想，他后世看到的各种电视剧里头的黑道切口，右手大拇指朝上，左手大拇指朝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他记得看过一个民国时期的电视剧，里头就有这么一段，他就照着学了：“一祖流芳，千秋万世，水向西流，永不回头。” 　　两个青衣大汉傻眼了：“你……？” 第095章 一个人好跑路 　　关于天地会创立的时间，有几种不同的说法，至今尚无定论。 　　其成员，最初多为农民或由破产农民转化而成的小手工业者、小商贩、水陆交通沿线的运输工人及其他没有固定职业的江湖流浪者。 　　以后成分日益复杂，但仍以下层穷苦人民为主。 　　这其中也有不少绿林好汉，以及武术世家桀骜不驯的弟子。 　　十四阿哥这一手用出来，两个青衣大汉就没把握了，不得不向上汇报，然后第二天，十四阿哥就被从水牢里提了出来，去了一个房间，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衣服，轻轻松松的吃了早饭，然后清清爽爽的去了议事堂。 　　这地方是水匪的老巢，同样也是天地会的一个分舵。 　　他进了门就看到这里有不少人，坐在正位上的是一个清瘦的老者，看到十四阿哥就皱眉了：“兄弟也是道上混的？” 　　“我不是，我师父是。”十四阿哥满嘴胡咧咧：“我师父是个老头儿，当年喝多了在街边睡觉，差点没冻死，是我救了他，他就教我一点防身的功夫，我爹跟我哥哥他们都是我放走的，不然你以为，他们是怎么离开水牢的？再说了，盗亦有道，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为什么要抓了我们，还把我们关在水牢里？我们家多少有点家底，想要赎金只说个数目就是了，我爹腿脚不好，泡水多了会犯病。” 　　水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是说不让关在水牢里头吗？” 　　“舵主，没地方关人了，他们送来的晚，就关在了水牢里。” 　　他们地方有限，虽然水寨很大，但是牢房就那么几个，水牢倒是有好多个，干脆就关了进去。 　　“你是哪儿的人？”那个舵主问十四阿哥。 　　“河北人，河北唐山。”十四阿哥咧嘴一笑：“但是我们家在京城，为了做买卖方便，我们在京城要待大半年，才会返回老家，这次是来催账的，丁香茶园欠了我们家八百两银子的茶叶，我们不要银子，要茶叶，要知道这八百两倒腾去关外，在蒙古草原上能换三千两银子的牛马跟肥羊回来。” 　　十四阿哥没说谎，因为费莫氏就是这么告诉他的，费莫氏的娘家表弟，纳了一位商女做妾，表弟媳妇儿去世了，家里头都是这位商女当家，反正弟媳妇生的三个外甥都成家了，也不怕一个妾室翻了天去。 　　那妾室生了两个闺女就坏了身子，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了。 　　娘家是商人，表弟投资那个商队，其实是仗着满人的头衔，免得在路上被关卡卡油，仅此而已，该交税交税，只要不被人欺负就行了。 　　另外，他们家还南北倒腾，有两支商队，一南一北的走货，赚取差价。 　　十四阿哥说的头头是道，其实是拿费莫氏娘家表弟那位妾室家的名头煳弄人，仗着这里资讯不发达，想要求证那起码一个多月的路程。 　　再说了，十四阿哥把人都送走了，自己也好熘号啊！ 　　有熟人在身边，他不太好折腾，剩下自己一个人就好办了，怎么胡说八道都不会有人找去求证……去求证也得有那个时间啊。 　　要是有四阿哥他们在的话，这帮人万一分开审讯他们呢？ 　　四阿哥他们可不会这么多地方话。 　　十四阿哥自己就好办了。 　　这伙人里头也有人是做买卖的，十四阿哥的话，他们不用跑很远求证，只需要找个熟悉的买卖人问一问就行了。 　　结果人家一问还真是如此。 　　这帮人不由得有人抱怨出声：“我就说再看看，再看看！你们偏要动手抓人，这会儿抓了七八伙都是老爷少爷一大堆的人，这样的人也都非富即贵，惹了这么大麻烦出来，还没能抓到那鞑子皇帝跟他的儿子，这不瞎子点灯白费蜡么！” 　　“可是这次机会难得，鞑子狗皇帝微服私访啊，他一辈子能来江南几次？” 　　“那也不能这么草率的就动手。” 　　一群人又吵吵起来了，十四阿哥听了个大概，这伙人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知道了他皇阿玛微服私访的事情。 　　但是呢，又拿不准他皇阿玛跟他们长得什么样儿？ 　　于是，老爷带着四个儿子出门在外游玩的都倒霉了。 　　他们是宁肯抓错也不放过的都给划拉来他们的水寨，然后找机会辨别看看哪一伙儿是，其他的会在确定之后放人离开。 　　至于为什么没有灭口的举动？ 　　十四阿哥猜测他们也是迫不得已。 　　毕竟江南是他们的根基，要是本地发生很多富商连带子嗣都跟着倒霉了的大案子，以后恐怕影响商业往来。 　　再说他们在民间经营形象不容易，到底是见不得光的行业，造反也是需要筹谋画册和民间支持的，江南的百姓祖祖辈辈都没见过皇帝，可是康熙却来了三次之多。 　　相比起来，江南的百姓心里头，康熙离他们更近一些。 　　至于大明？那都快亡国百年了，还有什么可惦记的？无非是某些人不死心而已。 　　或者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口号喊得比谁都响亮，算盘打的比谁都精确。 　　他们也讲究“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要是大环境有了波动，他们这样的人也待不住。 　　一直吵吵到晚饭开始了，也没个结果，但是也没把十四阿哥送回水牢去，那地方的确不是关人的地方，给他换了一间客房。 　　十四阿哥要求很简单，能洗澡沐浴，能洗头发，能有干净衣服穿，吃的上头讲究点就行了，他能将就一下。 　　于是十四阿哥晚上就吃到了镜箱豆腐樱桃肉，姑苏卤鸭腌笃鲜。 　　大白米饭，还有一道鲜鱼汤。 　　十四阿哥美美的吃了一顿，就睡觉了，睡得可踏实了，养精蓄锐的道理他太懂了。 　　反正也是又累又困，睡着了还打了唿噜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有馄饨吃，吃饱了还在屋里头关着，大门一锁谁都跑不出去。 　　不过收走的他的东西给还了回来，也就是玉佩啊，扇套之类的玩意儿，而被收走的十二阿哥的手弩、十三阿哥的匕首都没有还回来。 　　他们倒是不怕他拿着东西跑路。 　　何况这水寨四周都是水，不会划船简直就跟瘸了腿儿似的，想跑也跑不掉。 　　但是第二天晚上就不行了，天刚黑这水寨里就到处有人走动，然后半夜的时候又听到了喊打喊杀的声音，十四阿哥醒过来就发现门口守着他的人不见了！ 　　好机会啊！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十四阿哥直接就一猫腰，从后窗户那里钻了出去，以前不敢钻是因为那里总有人守着，现在没人了他不跑还等什么呢？ 　　出去之后才发现这水寨还挺大，应该是建在一处岛屿之上，四周黑漆漆一片十四阿哥也不敢找个火把照亮，前面看到有人在怒吼，他凑过去一听就暗叫侥幸啊！ 　　原来对方知道了他的身份！ 　　“快去把那个十四阿哥压过来，官兵来了也好有个谈判的资本。” 　　“记得把他腿打折，免得跑掉！” 　　于是十四阿哥跑得更快了！ 　　不跑掉不行啊，他腿挺直的，他很满意，不想被人打折。 　　一股脑的朝一个方向走，摸爬滚打的其实也挺狼狈，但是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喊杀声更让十四阿哥害怕，这要是被抓了可就惨了。 　　首先就得被打断腿。 　　其次是大清有战死的皇子，没有被抓的阿哥。 　　满人崇尚勇武，战败和被俘都是奇耻大辱啊！ 　　所以他要康熙跟他亲哥先走，让十二跟十三护着他们俩，说事实，这俩武艺都比他强。 　　现在他一个人跑路，当然是轻松了。 　　虽然没看准方向，但是十四阿哥还是摸到了水寨的边缘地带，那里是一片幽深的竹林，竹林水塘边上停着几个竹筏。 　　可怜见的，十四阿哥都想哭了。 　　他在畅春园里头玩过竹筏，但是是奴才们撑着竹筏他在上头玩耍，何况也就玩了那么两次而已。 　　只记得有个大力太监帮忙用竹蒿撑着竹筏来着，还挺费劲的样子，但是滑入水中却十分流畅。 　　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在上了竹筏之前，十四很有心计的把其他的竹筏上的绳索都砍断了，然后自己上了唯一的一片竹筏，用竹蒿撑了一下，大概这里是经常离岸用的地方，一划就滑出去了。 　　黑咕隆咚的十四阿哥硬着头皮在黑漆漆的水面上撑着竹筏走夜路。 　　幸好他走出去很远才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着了，后头水寨那里火光冲天！ 　　不管是不是官兵攻上来了，反正他是要远离是非之地。 　　慢慢等天亮了，他也没力气撑竹蒿了。 　　绕过一片芦苇荡，在一处野滩上了岸。 　　十四阿哥没有着急走，而是收拾了一下自己，起码看起来挺好的，他的匕首一直没有离身，这是他最后的武器了。 　　上了岸之后，他找到了一个江南小镇，荷包里头的两块银锞子还在，这只有四两银子，他用二两银子住了个客栈，沐浴过后洗了身上的衣服，干透了又在客栈住了一宿，顺便打听了一下这里是哪儿？ 　　得到消息说这里是杭州了，前头不远就是钱塘江，还有瘦西湖。 　　他藏了个心眼儿，跟人说话用的是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讲，冒充松江府人士。 　　第二天他才出门，人模狗样的去了车马行，雇用一辆乌篷马车。 　　“这里离杭州西湖边的金门有多远？”他问一个老实的车把式。 　　“不算很远，半天时间就能到。” 　　“给你二两银子，送我到那里去。”十四阿哥手里就剩下二两银子了：“行么？” 　　其实二两银子有点少，但是车把式是个老实人，觉得有钱赚就好：“成，走吧！” 　　车子不大，但是他就一个人，也没旁的东西占地方，倒是能坐的舒服，何况江南坐船的人多，坐车的人少。 　　这马车颠颠簸簸，他顺便跟车把式聊聊天，知道这里是杭州地界了，其实杭州苏州跟无锡南京都是一条水道贯穿的，只要坐船就能顺着水流飘过来。 　　一直到松江南边的出海口那里，也就是吴淞口。 　　“这几日圣驾在江苏驻跸，不少大官儿都去了那边见皇上啦！”车把式再老实，这赶车无聊的时候，也会跟客人聊聊天，说说话：“听说还有不少大人是带着家眷去的了！” 　　“带着家眷是为了拜见皇太后吧？我听说皇太后也来了。”十四阿哥如今用了一口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跟车把式聊天：“侬啫喱有福气哦！” 　　“是啊是啊！”车把式道：“听你这口音，松江来的吧？” 　　“嗯，阿拉松江人。”十四阿哥道：“只是在外读书，这次圣驾来了，学院都关闭了大门，说是等圣驾走了再开始上课，我就想去我姨夫家看看。” 　　“去看看也好，人多就不要挤在一起啦！”车把式唠叨了一下他曾经拉过的客人，有读书人，也有家乡的人，聊了一路。 　　而在十四阿哥走了不久，就有一群青衣大汉去客栈投宿，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单独的年轻公子投宿？ 　　客栈掌柜的就说了：“有一个，松江府人，去他姨夫家的，一个读书人，学院的学生。” 　　大汉们不由的失望，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而当天晚上，他们就被一群官兵围住了，在客栈展开了血战，官兵将对方全歼。 　　当天中午，十四阿哥就到了江南杭州西湖边的金门城墙下，十四阿哥给了车钱打发走了车把式，然后在那里找了半天，找到了一家镇国将军府。 　　他上前去敲门，出来了一个门子，看了看十四阿哥，发现十四阿哥穿戴上还不错，就一拱手问了一句：“请问您是？” 　　“不知道伊尔根觉罗郝思温可是府上的爷们儿？”十四阿哥问了对方一个很久不曾出现的名字。 　　门子一愣：“家里已经分家了，三爷分了城内的宅子，三爷如今是游击将军，那里是游击将军府。” 　　十四阿哥嘴角咧咧了一下，他还找错门了！ 　　“多谢小哥告知，我这就去找三爷。”三爷，记得伊尔根觉罗郝思温说过的，他在家里不是老大。 第096章 十年的缘分 　　十四阿哥手里头没钱了，身上的东西倒是能典当，但是他怕招来什么意外，所以宁愿早上不吃饭，坐车来到这里，找他的游泳教练！ 　　伊尔根觉罗·郝斯温！ 　　走得累了就休息一下，一直到内城跟外城的交界处，看到了“游击将军府”的牌子。 　　门口还竖着挂了一块“伊尔根觉罗氏”的铭牌，这是防止有人找错地方，毕竟一个地方的游击将军好几个，姓氏不同，或者是名字不一样都要有所区分。 　　看来这里只有一位伊尔根觉罗氏是游击将军，要是两个的话，这上头就得写上家主的名讳，以示区分。 　　但是十四阿哥在这附近看到了一些闲散人士，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是好是坏。 　　所以他想了一下，上前敲门。 　　“公子您找谁？”游击将军府上没有站岗的兵丁，再说了，他也不够资格。 　　“请问，这里是伊尔根觉罗·郝斯温大人的府邸吗？”十四阿哥不得不说全人名，怕找错地方啊。 　　“是啊！”门子看着他有点警惕。 　　这年头，不止是穿戴好就是好人，很多骗子比富家老爷还像富家翁。 　　“那游击将军在家吗？”十四阿哥又问。 　　“在！”门子看他更警惕了：“你找我们老爷什么事儿？” 　　十四阿哥一看这门子的架势，是不准备放他进去的，他没办法，只好把手里的匕首交给了门子：“麻烦给你们老爷看一下这把匕首，他就知道了。” 　　这把匕首是当年他跟郝斯温学习游泳之后，分别的时候，送他一把，自己一把来着。 　　算是他们师徒的证物了。 　　门子也是有眼力见儿的人，看到这把匕首就是一愣。 　　匕首看起来很眼熟，跟自家老爷不离身的那把很像，但并不是同一把，看起来导向是一对！ 　　顿时门子就瞪大了眼睛，看他的眼神儿都不对了！ 　　这一对的匕首，一般都是送给另一半的……难道这人是老爷的私生子？ 　　十四阿哥轻咳一声，他现在没钱打赏门子，只好拱拱手：“麻烦了。” 　　门子咽了咽口水：“稍候哈！” 　　说完关了门就跑去二门上，通知门上的婆子，去禀报一声。 　　当时二门上的婆子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一对的匕首，太显眼了。 　　老爷在京城当差的时候，就带着这把匕首，从来不离身。 　　连大少爷都没有拿到手，撒泼打滚也没用，还被老爷打了一顿。 　　婆子拿了东西进来，正好赶上郝斯温在家里，正准备吃午饭，他选在后院的小花厅用饭，陪着妻子跟儿子和女儿。 　　成婚八载，儿子六岁，女儿四岁了。 　　一家四口正准备用饭，其实是还没确定好要吃什么。 　　看到婆子进来回事儿的架势，夫人就不高兴了：“是不是后院的那个女人又有事情要爷过去了？” 　　提起后院的女人，夫人就来气，要不是公爹三年孝期一过，她就跟丈夫分了家出来单过，婆母恐怕还会往他们家后院塞女人。 　　塞来的还是她大嫂的娘家表妹，这都什么事儿啊！ 　　庶出也是亲戚啊，也不知道大嫂是怎么想的，有本事纳给大哥当姨娘去啊？给她丈夫塞了这么一个小妾进来，算怎么回事儿？ 　　那小妾才是他们兄弟分家的导火索。 　　如今郝斯温父母双亡，跟亲兄长家也势同水火，对那个小妾也爱答不理，要不是小妾的家里人还有点实力，他早就……算了，好歹是一条人命，只是没了当初的一点怜惜。 　　“不是啊夫人，外面来了一位少爷，也没有自报家门，只是给了这么一把匕首。”婆子将匕首呈上来：“给老爷，说老爷一看便知。” 　　本来正在跟儿子商量吃什么午饭的郝斯温一抬头：“什么东西啊？” 　　“您看。”婆子将匕首奉上。 　　郝斯温看了一眼就震惊的站了起来：“谁送来的？” 　　“是一位少爷，就在门口。”婆子道：“没进来了。” 　　“快请……不，我亲自去迎接！”郝斯温拿下匕首后，连衣服都没换，就小跑出了小花厅，那迫不及待的样子，比迎接他亲额娘都要积极。 　　看的夫人皱眉头：“什么人啊？来了还要老爷去接？” 　　那婆子看老爷出去了，不由得多嘴的说了一句：“夫人，那匕首是跟爷的一对儿啊，这……找上门来的是什么人呢？” 　　夫人果然脸都拉长了：“是个小子？” 　　“是个小子找上门，十四五岁的年纪。”婆子也是听门子说的，添油加醋的道：“万一是老爷……。” 　　“走，出门去看看！”夫人坐不住了，带着儿子女儿，两个婆子两个嬷嬷，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就气势汹汹的往外去了，倒是旁边伺候的一个婆子，趁机熘去了后院的偏院，找了关在那里不得出入的雪姨娘。 　　这雪姨娘长得丰腴白皙，肌肤赛雪，又生在冬天落雪的季节，故而叫白雪。 　　就是出身低贱了点儿，心眼儿忒多，一般人也不待见她，但是她到底是有傍身银子入府的正经姨娘。 　　十四阿哥在门口等了半天，才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跑出来，那个人影虽然十年未见，但是他还是认出来了，是伊尔根觉罗·郝斯温。 　　“小姑夫！”十四阿哥不等他开口，自己先报家门了：“我额娘让我在书院休假的时候来看看小姑姑。” 　　他这一声叫唤，果然，周围那几个形色可疑的人，都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这人是游击将军夫人的侄子？ 　　“十……是吗？”郝斯温话到嘴边，到底是咽了下去，换了个说辞：“早就听说你要来，怎么这会儿才到？进来说话。” 　　“小侄这次前来，本来准备的礼物，结果船翻了，就没带来什么。”十四阿哥两手空空，腹内饥饿，要来的不是郝斯温，他就真的要去典当身上的东西了。 　　进了门，门子惊疑不定的关上了大门，还有些纳闷儿，是夫人的娘家人？没听说夫人娘家有个这么大的侄少爷啊？ 　　郝斯温直接将人带去了自己的书房，到了书房里头，他又把人都打发了出去，不让人伺候，只剩下自己跟十四阿哥了。 　　这家伙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行了个大礼：“奴才给十四爷请安。” 　　十四呢？ 　　已经腿软的一屁股坐在了郝斯温平时坐的那张太师椅上了。 　　都没力气抬手了！ 　　刚要开口说“免礼”，门就被打开了，冲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 　　“老……爷？”那个妇人穿戴还算是可以，却肌肤细腻白皙，眉眼间带着江南女人特有的柔美。 　　郝斯温这个气啊！ 　　十四阿哥也傻眼了，他来是保密的，不想让人知道，这女人能闯入书房，不会是郝斯温的妻子吧？ 　　当家主母如此不稳重，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十四阿哥抬了抬手：“你先起来吧，把这个处理一下，是你夫人？” 　　“不是！”郝斯温摇头：“是小妾。” 　　那女人也有些傻眼了，怎么不是认亲的场面？俩人跪反了吧？不该是少年跪在那里认亲吗？ 　　“来人！”郝斯温站起来之后，自然地将十四阿哥挡在了身后，然后没好气的叫人进来。 　　进来两个健壮的婆子，看了一眼老爷，再看雪姨娘，雪姨娘还柔柔弱弱的跪在那里呢！ 　　“老爷，老爷！奴婢是听人说，有老爷流落在外的子嗣找上门来，怕夫人容不下……奴婢愿意认这孩子为子！”她想的挺好，可惜，一说出来，郝斯温都想掐死她了！ 　　十四阿哥也哭笑不得，以他的聪敏智慧，马上就想明白了，他是狗血的遇上了人家的后宅之争，这小妾想拉他这个“外室子”站在同一战线上，对付正室。 　　他的年纪应该是比嫡出的儿子大，满人讲究长子，其次才是嫡子。 　　当然，如果既嫡且长那就最好了。 　　“把雪姨娘带回她的院落，关闭院门落锁，锁眼灌铅，每日只丢两个馒头、一壶水进去，不许人进出伺候。”这次郝斯温是彻底被惹火了：“叫管家去查清楚，谁给她报的信，杖毙！” 　　“老爷，我……呜呜……。”雪姨娘还要说什么，被两个婆子用手帕塞住了嘴巴，然后老鹰提小鸡似的把人带了出去，看到夫人都没行礼，直接掐着人关回了雪姨娘的住处，然后锁门，封了钥匙孔不说，伺候雪姨娘的两个丫鬟也被关了进去，这是雪姨娘带来的人，一直都是防范对象。 　　倒是郝斯温夫人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不仅柳眉倒竖，那贱妾竟然被处理了，这次老爷没看谁谁谁的面子。 　　于是她也只能压下心里的怒火，让人将孩子带下去：“吩咐厨房做点清热去火的菜肴，孩子们你们带下去，我去书房看看。” 　　“是！”婆子丫鬟是不准许进书房的，唯有女主人可以。 　　雪姨娘不仅挑衅了女主人的权威，还撞破了十四阿哥的身份，郝斯温生气着呢。 　　打发走了人，郝斯温弯腰低头：“惊着十四爷了。” 　　“甭客气了，爷这回可是虎落平阳啦！”十四阿哥软塌塌的道：“给爷弄点吃的，要软和一些，容易消化的东西，爷要饿扁了。” 　　“是！”郝斯温马上就道：“这就叫人先端来肉沫鸡蛋羹。” 　　这是他妻子经常给儿子和女儿准备的，厨房里有早就做好的，端来就能吃。 　　十四阿哥嘴角抽了抽，这肉沫鸡蛋羹，他自从长大之后，好久没吃了。 　　这该不是他儿子的午饭吧？ 　　正这么想着呢，又有人来了，不过这次的人依然是女人，却是个有礼貌的女人，没有踢门就进来，而是敲了敲门：“老爷？” 　　郝斯温一抹脸：“是奴才的媳妇儿。” 　　“请进来吧！” 　　“是，这就叫她进来。”郝斯温自己去开的门，只让媳妇儿一个人进来。 　　十四阿哥看到的就是一位满洲贵妇人，梳着简单的两把头，一身清爽淡雅的旗装，长相端庄大气，没有刚才那位好看，皮肤也没有刚才那位白皙。 　　但是看着就是顺眼，比刚才那位娇柔做作的小妾，可要强太多了！ 　　贵妇人也看到了十四阿哥，有点惊疑不定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思。 　　要知道，郝斯温的身材矮墩墩，家里的孩子也随了他，而十四阿哥的身材也不高，尽管他很能坚持的喝了好多年的牛奶、羊奶。 　　也没长多高，反倒是皮肤养得好，细细白白的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少爷，没有吃过苦头的那种。 　　再说这气氛也不对。 　　要是真来认亲的话，没道理他坐着，自家老爷站着啊！ 　　不该是自家老爷坐着，他跪着认阿玛才对么？ 　　何况旗人出生都是要上报内务府的，可以领一份钱粮，尤其是男丁，一旦发生战事，这些人都可以参军，获取军功。 　　长这么大才来认亲是不是晚了点儿？ 　　“老爷？”她有点慌张的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夫人，这位是十四爷。”郝斯温看十四点头了，才继续说下去：“万岁爷的十四阿哥。” 　　贵妇人差点把眼珠子瞪下去：“你说什么？” 　　“这位就是十四爷，为夫十年前教导过十四爷水戏，那个你知道的，宫里的事情不能乱说，那把匕首是当年十四爷所赠，所以为夫一直贴身带着，不是什么定情信物！”郝斯温道：“十四爷是遇到难事儿了，才会找上门来，说是你娘家侄儿。” 　　贵妇人赶紧大礼参拜：“奴婢乌雅氏，给十四爷请安！” 　　十四阿哥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郝斯温：“夫人姓氏？” 　　“乌雅氏，跟德妃娘娘是族亲。”郝斯温道：“她家里也是京城的，后来嫁给了奴才，才搬来江南。” 　　说起来，跟德妃娘娘的关系其实远了，但是同宗同族，的确是姓乌雅氏。 　　“这么说起来，爷这一声小姑姑也不算白叫，爷的舅舅家有个儿子，比爷小几岁，就假托是他吧，同样都姓乌雅氏。”十四阿哥乐不可支的道：“这还真是缘分！” 第097章 郝斯温的家事 　　乌雅氏也没想到，自己都嫁到了江南，还有人来攀亲戚，这人还是她娘家乌雅氏的最高存在，德妃娘娘的亲生儿子。 　　有点眩晕的感觉！ 　　后头又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真是脸红耳赤。 　　“十四阿哥来了，还没用膳，赶紧去先把厨房的肉沫鸡蛋羹端来。”郝斯温吩咐媳妇儿：“十四阿哥的事情不要对外说。” 　　“既然是奴婢的娘家侄儿，那奴婢就僭越一把，还请老爷带着侄儿去后宅，对外就说是侄少爷，娘家侄儿来看小姑姑，不能太过客气。”这都是娘家人，当然要夫人多多照顾，而不是住在外面，吃在书房。 　　“那就麻烦小姑姑了。”十四阿哥一拱手，刚才吃了两块点心，勉强有点力气。 　　“不麻烦，不麻烦！”乌雅氏觉得自己真是撞了大运了。 　　夫妻俩带着十四阿哥去了后院的小花厅用餐，厨房早早的端来了两碗肉沫鸡蛋羹，十四阿哥一碗，郝斯温的大儿子一碗。 　　小闺女喝的是炖鱼汤，乳白色的鱼汤是小姑娘的最爱。 　　相互认识了之后，夫妻俩只是让两个孩子叫表哥，不要他们知道十四阿哥的真实身份。 　　而郝斯温的大儿子，伊尔根觉罗阿吉嘎，是个小胖墩儿，跟他父亲长得很像，只是更细嫩一些，不如他父亲粗壮孔武。 　　在宫里的时候，十四阿哥就是个孩子王，他之后的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都跟他玩到一起去，十八阿哥虽然小，但是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都跟十四阿哥玩得好，自然也有机会一起去看看十八弟，小十八还在他十四阿哥怀里尿过呢。 　　眼前这个小孩子更不在话下了。 　　大概是同吃一样的鸡蛋羹的缘故，这阿吉嘎对十四阿哥很亲近，一口一个表哥叫的可欢实了。 　　十四阿哥也好说话，竟然跟个六岁的娃娃玩到了一起。 　　午饭上来的很快，厨房的确是费了心思做的一桌清淡素雅的好菜。 　　的确是很降火，苦瓜炒蛋、黄瓜丝拌菜、白切肉蘸蒜泥和盐焗鸡。 　　另外还煲了老鸭粉丝汤，这用的粉丝是绿豆粉丝！ 　　主食则是粟米粥，而不是江南常见的大米粥；凉拌的银丝面，以及黄豆面饽饽。 　　看起来可不像是满族人惯常的吃食，但是却意外地符合了如今十四阿哥的身体，他早饭没吃，午饭这一顿不宜太油腻。 　　吃饱喝足了，乌雅氏将十四阿哥安排在了主院旁边的小客院里头。 　　郝斯温的这个游击将军府，是个三进大院落，前头有倒座房，后头还有七八间后座房。 　　其实这将军府的平面布局方式和北方的四合院大致相同，只是一般布置紧凑，院落占地面积较小，以适应当地人口密度较高，要求少占农田的特点。 　　另外就是这里处处都显示出江南风情。 　　住宅的大门开在中轴线上，迎面正房为大厅，后面院内常建二层楼房。 　　由四合房围成的小院子通称天井，仅作采光和排水用。 　　因为屋顶内侧坡的雨水从四面流入天井，所以这种住宅布局俗称“四水归堂”。 　　旁边带着四个跨院，东北角有马厩，西北角则是对应的雪姨娘的院落。 　　庭院深深深几许，说的就是这种院落了，十四阿哥就安寝在了内宅客院里。 　　这后宅周围都是下人们的房间，然后是外围墙，高达两米半，这是内城区，又是满人聚集地，高强大院绝对安全。 　　布局紧凑的只能看到院子里的四方天。 　　十四阿哥终于能安稳的睡个好觉了，躺下就打起了唿噜。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才被郝斯温叫起来，原来这两口子一直给他守门来着，跟十阿哥一起睡在炕上的是他们的嫡长子阿吉嘎这个小家伙儿，对外说是表兄弟俩一见如故，要一起睡。 　　乌雅氏陪嫁过来的人一开始对这位侄少爷有点莫名其妙，他们没见过啊？但是乌雅氏都说了是侄子，他们想一下，乌雅氏家里也挺大的，就算不是亲侄子，那也得是堂侄子了。 　　反正关系肯定不远。 　　没看都住到了后院吗？这个时代不是实在亲戚，是不会也不可能入住后宅客院的，那代表的不仅是身份，还是亲近之意。 　　十四缓过乏来，才跟这两口子说了自己的经过，伊尔根觉罗·郝斯温当时就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来了。 　　乌雅氏倒是觉得安全第一，连伺候的人，她都精心挑选，两个仆妇，不能有坏心眼儿，一个是管家的儿媳妇，是她的大丫鬟嫁给了管家的大儿子；一个是自家男人乳娘的女儿，嫁给了自己陪嫁过来的一个管事家的大儿子。 　　伊尔根觉罗·郝斯温从千总到把总，再升职成为游击将军，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从来不玩那些歪门邪道。 　　也不爱占大营的便宜，但是这次，他却调动麾下所有兵马，给他家站岗放哨来了！ 　　公器私用其实并不是他这一个，但是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为了十四阿哥，他也是拼了！ 　　自己叫了人来家里头站岗放哨，然后又写了一道军机折子，派了自己的亲兵八个人送去江宁织造府别院，交给四阿哥，或者十三阿哥，务必要看着人才能交，另外，还给亲兵带了一样信物。 　　那对精钢分水峨眉刺！ 　　当年十三阿哥送给他的武器。 　　一直带在身边防身用，也的确是参与过几次阵仗。 　　“老爷，这不是你的随身兵器吗？”乌雅氏看到这对分水峨眉刺就有些眼热，这可是精钢打造，一般人可弄不来。 　　“这是当年十三阿哥送给为夫的，我一直没对任何人提起过。”摸着精钢分水峨眉刺，他也有些舍不得。 　　“是啊，我也一直没听老爷提过，只知道当年您在宫里头执勤，得了贵人的青睐，回来之后，嫂子也间接直接的问了好几次。”乌雅氏一想起嫂子温都氏就头疼：“这几天好不容易消停了，雪姨娘那边？” 　　“你看着处理，千万别走露风声，十四阿哥的事情，事关重大。”郝斯温道：“当年为夫在宫里头，也听说过十四阿哥被人谋害的事情，只是当年主谋被万岁爷处理了，现在这个事关天地会，反清复明的组织，红花会啊，大乘教之类的都是这种反贼，在万岁爷派人来接之前，我们谁都不能说出去，全家人的性命，就在此了，如果办得好，万岁爷兴许会有赏赐，如果办得不好，全家都得跟着没命！” 　　郝斯温虽然不是什么神探，但是他带兵打仗过，而且不止一次，要是真的愚钝不堪，也升不到游击将军这个职位。 　　更不会引起他大哥的芥蒂和不满。 　　防备他跟防备敌人似的，还派人在他家门口监视。 　　十四阿哥得知那是郝斯温大哥家派来监视他们一家人的，并非是什么歹人，不由得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大哥啊？” 　　“没办法，奴才家里头那点破事儿就不扰您清净了。”郝斯温对十四阿哥没有八卦自家的糟烂事儿的意思，十四阿哥也没继续问。 　　这两日在这里休息的好，十四阿哥精神了很多，而乌雅氏亲自给十四阿哥做了五身衣服，全家女眷都参与了，从内裤到靴袜是一应俱全啊。 　　而且他们家还有个浴池，挺大的，专门给郝斯温建的，他跟儿子一起洗澡，顺带教一下儿子学水戏。 　　现在这里也成了十四阿哥跟阿吉嘎玩水的地方了。 　　郝斯温上了奏折之后，就每日去绿营点卯，然后就回来守着十四阿哥。 　　以前他从来不带亲兵回自己家的，觉得那是瞎显摆，现在他的亲兵都守着自己家大门，任何形迹可疑的人，先抓起来关大牢里头再说！ 　　罪名都是现成的，窥视绿营武将之家，图谋不轨！ 　　可是他这样大张旗鼓的把自家戒严了起来，就让他的大哥，如今的辅国将军，伊尔根觉罗·巴图鲁不高兴了。 　　因为抓进去的人除了一些宵小之外，最多的就是他大哥家派来的眼线跟耳目。 　　两家关系不好，其实也有郝斯温大嫂的一点手段在里头搅合，巴图鲁是个没啥大志气的人，武艺平平，只在家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以前是镇国将军府，现在是辅国将军府。 　　掉了一级！ 　　其实要是继承者有军功的话，是不会掉级的，这是满人重视军功的所在表现。 　　甚至如果军功高的话，这个不是世袭罔替的爵位，还有希望升上去！ 　　家里三个儿子都是嫡出，老大平平无奇，老二醉心读书，老三武艺高强。 　　于是老二靠科举出仕，去了西北当官；老三进京图谋前程。 　　老大就在家里头奉养双亲，等着继承爵位。 　　后来老三太出息了，还成了皇子的水戏谙达，眼看着得了贵人的青眼，这老大担心老头子将爵位给了老三，那他可就啥都不剩了，老大媳妇儿也是这么想的，巴图鲁的妻子可是个有手段的女人，一方面鼓动丈夫重点防范郝斯温，一方面在后院下手，闹出来事情，郝斯温不得不纳了她的娘家庶出表妹为妾。 　　本以为可以拿捏的住老三，不要让他抢了爵位去，谁知道老三娶了个厉害的角色，乌雅氏的手段也不低，且乌雅氏乃是正室夫人，一个汉女出身的小妾，娘家不显眼，能有什么大作为？ 　　几年过去了，在后院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生下来，如今更是断了消息。 　　巴图鲁这位辅国将军夫人温都氏，不得不多想。 　　派去监视的人说家里头来了个亲戚，是京里头来的，乌雅氏的娘家侄儿，一个娘家侄儿，来了就来了，空着手不说，他来了之后白雪姨娘就没了消息，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尽管十四阿哥没有故意打听这里的事情，但乌雅氏平时没少在儿子女儿跟前念叨，以至于儿子也多少知道了点儿，他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时候，自然，就跟十四阿哥说了自己家跟大伯、大伯母家的恩怨，十四阿哥再自己脑补丰满一下，啥都清楚了。 　　第四天早上刚吃过早饭，婆子就来了：“辅国将军跟夫人要过来，明天，投了帖子。” 　　一般人家，上门拜访才会投帖子，这是很正常的社交礼节。 　　但是兄弟之间也要如此，那就见外了。 　　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节。 　　雪姨娘昨天才闹腾过，这几日就是馒头咸菜的给吃着，雪姨娘都要疯了，还不能出门去，外面的消息也不知道。 　　这是要杀上门来了！ 　　“不见，就说我家有客人。”乌雅氏想都不想就要拒绝。 　　婆子愁眉苦脸：“夫人，婆子也是这么回答的，无奈对方丢下名帖就跑了，门子说没给他机会拒绝。” 　　这是要强行上门啊！ 　　乌雅氏皱眉看向丈夫：“老爷，这怎么办？大哥大嫂每次来都闹腾的很。” 　　平时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或者实在不行她都跟大嫂吵起来，后头分家那会儿都动手了。 　　现在有十四阿哥在，可真不方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郝斯温一个武将，都被逼得说了个文词儿出来。 　　第二天那对夫妻俩果然来了。 　　十四阿哥没人通知，只在自己的院子里逗弄孩子玩儿，其实郝斯温跟乌雅氏，是不想他们见到十四阿哥的，无奈的是，这俩人竟然知道十四阿哥的存在。 　　在夫妻俩应付了半天之后，温都氏十分不高兴的道：“听所弟媳你的娘家侄儿来了，怎么没见到人？” 　　乌雅氏也不高兴了：“嫂子是听谁说的？我娘家侄儿来了的事情，我可没到处跟人去多嘴嚼舌头。” 　　温都氏一噎，更不高兴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嫂子最好告诉弟媳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几日我家老爷可没少抓人。”比起牙尖嘴利，温都氏比不得乌雅氏：“这消息到底是怎么泄露到嫂子的耳中的？” 　　温都氏没好气的道：“我也是听人说的。” 　　“听人说的总该有个人吧？”乌雅氏不依不饶：“就算是下人，那也得有个姓名不是？” 　　温都氏黑着脸，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巴图鲁朝郝斯温开口了：“郝斯温，你这几天抽什么风？把亲兵带在了身边？” 第098章 我回来啦！ 　　“亲兵不就是该跟在我这游击将军身边的么。”郝斯温淡淡的道：“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大哥当年可不是这么说亲兵的啊！” 　　巴图鲁嘴皮子还不如他媳妇儿利索呢。 　　“那你大张旗鼓的抓了那么多人干什么？送去府城衙门，那里的牢房都要站满了！”巴图鲁的几个人，都在里头呢。 　　辅国将军府每年的那点俸禄是无法供养他们家奢侈的生活，但是祖产加上媳妇儿的嫁妆，还是能支应过来，当年分家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分给老三多少财产。 　　老三这宅子和家底，都是他自己军功战利品加上媳妇儿的嫁妆，还有上头的赏赐，加上自己的俸禄挣来的，但是乌雅氏会经营啊，这小日子过得舒心自在。 　　家里三五十个佣人，城外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庄子，城里有几个铺子经营着南北杂货，是个小福贵的家庭。 　　乌雅氏因为十四阿哥来了，这几日都是打扮的光鲜亮丽。 　　穿着蜀锦制成的衣服，戴着一整套赤金镶嵌五彩宝石的首饰，尤其是手上那两对手镯子，眼馋的温都氏眼睛都红了。 　　“那些人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我不得不防，我一个人不怕死，但是我的妻儿不能有任何闪失！”郝斯温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口气很冲的朝他大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道：“不把他们连根拔起，我觉都睡不着！” 　　把这夫妻俩说的哑口无言。 　　偏偏这个时候，十四阿哥跟阿吉嘎玩闹的进来了。 　　巴图鲁跟温都氏看到十四阿哥愣了一下，因为十四阿哥再怎么说，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人，从小精心教育长大，气质好，长得好，一笑起来阳光灿烂的，这么一个名门贵公子架势的青少年，会是乌雅氏的娘家侄儿？ 　　“小姑，小姑夫。”十四阿哥弯了弯腰，笑呵呵的抱着阿吉嘎：“既然有客人，那小侄儿就先下去了。” 　　“等等，你等等！”巴图鲁赶紧喊出声：“你是谁家的孩子？见到长辈怎么不请安问好？” 　　“大哥，这是我妻子娘家的侄儿，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吧？”郝斯温生气了，直接撕破脸：“就算是晚辈，也是我家的晚辈，跟大哥大嫂没关系。” 　　温都氏阴阳怪气的道：“乌雅家我也算是熟悉了，这哪儿来的娘家侄儿啊？” 　　那意思，竟然是暗中指责乌雅氏不守妇道，满人再开放，女人不裹脚可以，但是不能不贞，这哪个朝代哪个民族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不贞的，水性杨花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市场。 　　“我是乌雅博启之子，我叫乌雅相永。”十四阿哥干脆拿了舅舅跟表弟的名头出来：“我是小姑的娘家侄儿，小姑的堂姐，就是德妃娘娘。” 　　额娘也搬出来，看能不能镇得住？ 　　“胡说八道！”温都氏立刻就道：“弟妹家里头不说是普通的旗人家么？可没有德妃娘娘那样的显贵亲戚。” 　　“我隔房堂姐是德妃娘娘，我用的着满世界宣扬吗？”乌雅氏反唇相讥：“倒是大嫂，听说你娘家堂妹是万岁爷的什么贵嫔。” 　　“宫里头有一位温答应，并没有温贵嫔。”十四阿哥在一边道：“贵嫔是有封号的，或者以名字冠在前面。” 　　他是恰巧知道这个。 　　康熙的这位温答应上位很不光彩，康熙喝醉了去泡澡，她跟进去了，李德全没防护住，虽然事后被封了答应，却被康熙丢在一边，没搭理几次。 　　何况温答应以前只是汤泉里侍浴的大宫女，下五旗出身，家世也不显赫，都二十岁了，再有五年就会被放出宫去。 　　“你满嘴跑马车，我家堂妹是贵嫔！”温都氏色厉内荏。 　　两对夫妻为此吵了起来，十四阿哥抱着孩子，进退不得，就在这个时候，婆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老爷，夫人！大门口来了一群官兵！” 　　这下子消停了。 　　而不等他们有所行动，门口已经有人闯了进来。 　　有几个婆子和下人在努力的拦着人，却不是郝斯温家里的，而是巴图鲁带来的人。 　　“这里是郝斯温游击将军府，我们老爷也是辅国将军，你们安敢放肆！” 　　“这里是后宅，不许人进入！” 　　“哎呀！”他们拦着人，但是进来的人可不客气，直接上脚一踹，上马鞭子抽，将对方拦人的那几个抽的直打滚儿。 　　“滚开！”来人年纪轻轻，脾气挺大。 　　“你是谁啊？”巴图鲁在自己弟弟家耀武扬威惯了，突然被人打断，很是不高兴。 　　且他心里清楚，自己家里没犯什么事儿，对方就算是要抓人，也得给个理由，倒是弟弟这里，难道真的犯事了？ 　　温都氏比他还要快一步：“我们只是他兄嫂而已，跟他们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说着就要脚底抹油熘走，还推了十四阿哥一把，谁让他站在旁边，还抱着个孩子，挡路了呢。 　　对方却眼睛一红，马鞭飞快的抽向了温都氏！ 　　“啪”的一声脆响，温都氏“嗷”的一嗓子就喊了出来：“杀人啦！” 　　“你干什么？”自己媳妇儿被打了，巴图鲁当然要站出来了，而且表现了自己的愤怒：“我乃伊尔根觉罗巴图鲁，辅国将军，你……你干什么的？” 　　“谁让她推人了？”来人眼眶子都红了，手里的马鞭子噼头盖脸的对着这对夫妻一顿抽啊。 　　旁边的人都被带来的人押住了，进来起码上百号人，把个小小的庭院都给塞满了。 　　那边在抽人，十四阿哥将怀里吓坏了的孩子塞给了郝斯温抱着，摸摸阿吉嘎的头：“不怕，是哥哥的哥哥找来了。” 　　郝斯温松了口气：“是来找您的人吗？” 　　“是，这是十二阿哥，定嫔娘娘所出。”十四阿哥笑着道：“只是他看到我，情绪有点激动。” 　　“定嫔娘娘？奴才的顶头大上司，都统就是万琉哈大人。”郝斯温眼睛都亮了。 　　万琉哈氏不大不小吧，好歹是个满族姓氏，又出了定嫔跟十二阿哥，虽然前些年有过春常在，但是那人死了，就事儿消了。 　　十四阿哥没想到还有这个关系在。 　　那边，十二阿哥已经把巴图鲁跟温都氏收拾的差不多了，让人将俩人堵了嘴巴扯下去，自己红着眼睛丢下马鞭，朝十四阿哥扑了过来：“十四！” 　　“哎！”十四阿哥赶紧也同样拥抱十二阿哥，但是他十二哥劲儿真大啊，不愧是从小就布库出众的人。 　　“你怎么出来不回去？皇阿玛都急坏了！”十二阿哥真情流露，豆大的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四哥亲自带人去围剿水寨，杀了个血流成河，也没能找到你，皇阿玛都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皇阿玛安泰否？你们都还好吗？”十四阿哥只能拍拍他十二哥厚实的背嵴：“我是流浪到了这里，没办法，找了郝斯温谙达求救的。”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郝斯温可不敢让十四阿哥用“求”这个字眼儿。 　　“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吗？”十二阿哥还没激动完：“我们回去之后皇阿玛就连夜派兵去救你，可是攻入水寨之后，人死的死，伤的伤，活捉的都被四哥审讯过了，没人知道你去了哪儿，那几个当头的都死了，剩下的人不是没见过你，就是连你都不知道的，四哥眼睛都红了。” 　　“我知道，所以一脱险就叫人送了信息给你们，但是我怕有追过来得歹人，特意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十四阿哥看十二阿哥激动地一时半会儿都安定不下来，赶紧拉着他坐下慢慢说：“你们回去之后怎么样？” 　　“我们出去之后回到别院，皇阿玛派人去救你，四哥首当其冲，可是水寨被杀了个血流成河，却没了你的踪迹，还是郝斯温派人送来奏折，他品级不够，奏折按照程序也只是送进去，皇阿玛什么时候看都不一定，但是他的亲兵非得找人递奏折，你知道的，四哥在水寨那边杀红了眼，我带兵在外搜寻你的踪迹，还是十三见了信物，接了奏折，专门递给皇阿玛看的，那两日皇阿玛急的不行，很多人都获罪了，还有掉脑袋的，皇阿玛根本没心情看奏折，一直到皇阿玛看了郝斯温大人的奏折，才算是松了口气，说你有消息了，我带人回去之后，皇阿玛又换了一批人给我，马不停蹄地来这里找你，就怕……就怕扑个空！”十二阿哥说着说着又激动的掉眼泪：“十二哥这被子都记得你，你可不能出事！” 　　十二阿哥胤祹是真的记住了十四阿哥的恩情。 　　按理来说，这垫底的人，怎么也轮不到十四。 　　不说他们那个时候最小的就是十四阿哥，就说定嫔跟德妃，谁位份高？ 　　就说论康熙的宠爱，十二阿哥自觉无法跟十四阿哥比，就连十三阿哥他都比不起。 　　他当时要是身陷囹圄，皇阿玛同样会麻利的派兵去救援，但是领军的人不会跟四阿哥一样，身先士卒，将水寨全歼，杀了个血流成河。 　　“不会的，以后不会啦！”十四阿哥给他擦眼泪：“十二哥，你可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我能不哭吗？你将皇阿玛的安危托付给了我们，我跟你十三哥，是拼了命的保住了皇阿玛。”十二阿哥胡乱擦了擦眼泪：“我都受伤了，幸好那些年布库不是白练的，打退了敌人，安全的带回了皇阿玛。” 　　十四阿哥没想到他们还真是遇到了危险，幸好十二阿哥勇武，十三阿哥拼命，四阿哥沉着冷静，这三个儿子护着康熙终于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走，我们回去，皇阿玛想你了，我跟四哥、十三都想你。”十二阿哥一抹脸：“这次你十二哥哥我奉命带了三千铁骑，其中有两千弓兵，一千火器手，我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五千人马，声势浩大啊！ 　　还有火器加持，绝对安全了。 　　十四阿哥就这么风风光光、轰轰烈烈的回来了，护送的队伍很庞大，半路上还住了一宿驿站。 　　江南的驿站建设的跟个大型客栈似的，他们一伙人把驿站清空了，然后入住，吃饭都是自己人做的，食材来自很多个地方，就算是有人想要下手也难。 　　十四阿哥一直被护送回到了别院，然后沐浴更衣，洗漱完毕，才去拜见康熙。 　　可是他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康熙，而是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受了点伤，跟十二阿哥一样，他也是回来的途中受伤的，而且他是伤重的那个。 　　原来当时他们跑路，的确是被人发现了，追他们的人很多，这么跑下去非得全被抓回去不可，于是十三阿哥主动引开了追兵，因为他会游泳！ 　　提起此事，就让十四想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学游泳，是郝斯温教导他们俩水戏以及一些水下搏击的小技巧。 　　十三阿哥被人追到水里头，就是凭借这种小技巧，干掉了四个追兵才脱身。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用，关键时刻，真的起到了大作用。”十三阿哥十分庆幸的抱着十四转了好几个圈儿：“多亏了你当年让我练习这几个小手段。” 　　不然他当时肯定会被抓到！ 　　说起来，郝斯温可是他们的水戏谙达，间接直接的救了他们的性命。 　　为此，康熙在接见了郝斯温之后，赏赐了郝斯温一千两银子，并且官升三级，直接成为了管带，绿营驻军二把手。 　　官职不高品级有限，但是权力大了一倍不止！ 　　以后只要他有参战，有了军功，那升职是妥妥的，还很完美。 　　至于巴图鲁家就惨了，直接抄家，废为庶人，全家除旗籍，以后就是贫民一家子了。 　　辅国将军的爵位，也落在了郝斯温的头上，而且升了一级，成为镇国将军的爵位。 　　等到见过了郝斯温，康熙才特意抽出来一下午时间，迫不及待的见了他的十四儿子。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十四阿哥一如既往的给康熙请安问好。 　　“哎，十四啊，过来皇阿玛这里。”康熙有些眼热，十四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康熙的心里特别感谢上苍。 　　感谢老天爷，没把他的十四儿子带走。 第099章 回京！ 　　“皇阿玛，您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十四阿哥凑了过去：“阿玛，我回来了。” 　　“哎，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康熙抱着十四儿子，眼眶子都红了，不过到底是没哭，估计哭了也不会让十四看到。 　　“皇阿玛，十四回来了。”十四阿哥跪坐在康熙的身前，头枕在康熙的膝盖上，让康熙能摸到他的头，抱着他，知道他就在这里。 　　康熙的确是一遍遍的确认十四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受伤了吗？” 　　“没有，儿子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磨破了的手都在郝斯温那里养好了。 　　“那就好，挨打了没有啊？朕叫了御医过来，一会儿让御医给你看看。”康熙不放心的抱着他失而复得的十四儿子唠唠叨叨：“你四哥朕也叫回来了，十三跟十二都很好，皇阿玛也很好，一点伤都没有，你十二哥很厉害，一个人打退了十几个，你十三哥更厉害，自己跑去引走了追兵，你四哥背着朕走了十多里的路，脚都走起泡了……真的儿子们啊！” 　　康熙唠唠叨叨，十四阿哥才知道，大家都付出了很多。 　　没想到亲哥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还能背着皇阿玛跑了十里地。 　　“没事了，皇阿玛，我们已经安全了。”十四阿哥拍了拍康熙的膝盖：“您看，儿子们活蹦乱跳的，而且儿子是自己跑出来的，那一日儿子跑出来的时候，恰好有竹筏在，儿子是撑着竹蒿跑出来的，不太会，顺水南下，到了杭州地界，幸好儿子还记得四五岁的时候，教儿子游水的谙达，郝斯温家就在那里，儿子……。” 　　他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下，尤其是突出，身无分文，连门子的赏钱都没有的窘况。 　　惹得康熙一阵心疼：“你放心，皇阿玛已经赏给郝斯温一千两银子，他全府都有赏赐，还有他的妻子乌雅氏，也有诰命相赠，儿子女儿也得了东西，他们照顾好你，这些都是应该的，至于巴图鲁，朕也处理了。” 　　康熙现在就是个小心眼儿的阿玛，谁动了他的心头肉，都不行！ 　　“皇阿玛英明。”十四阿哥装巧卖乖。 　　“英明什么？你说说你，当初怎么就那么傻？自己垫底了呢？”康熙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这要是换了他，他肯定不垫底，能即救了皇阿玛，又能跟着跑出来。 　　“不一样啊，皇阿玛，您看十二哥多英勇，一个人打趴下十几个。”最主要是，胤祹长寿，历史上可没说他有英年早逝的可能：“再说十三哥，也很英勇啊，自己引开了追兵，最后跳水跑了！四哥最是沉稳可靠，还能背着皇阿玛跑十里路那么远，儿子都做不到的啦！” 　　他嘴上说的轻巧，可是康熙心里头，第一功臣还是十四。 　　没他垫底，自愿留下忽悠追兵，他们也无法跑得那么远，逃跑成功后，杀回水寨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这两天里变数那么多，十四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人，在反贼窝里头，会遭遇什么事情，谁都无法想象。 　　而且被抓的皇子，这可是个巨大的污点。 　　一般有点雄心壮志的人都会受不了，可是十四好像不是很在乎。 　　刚才跟他说的最多的也是吃的东西，什么枫镇大面啊，爆鱼龙须面啊，哑巴生煎等等，说起来流口水，可是康熙听的心疼不已。 　　这些都是市井街边的小吃，一听就不是多贵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 　　就一点好处，价格便宜，量大份足！ 　　都是贩夫走卒们吃的东西，能有多美味？他十四儿子从出生开始，不说噎金咽玉，可也锦衣玉食。哪怕出门去微服私访，他们也只是品尝街边的一些美味小吃，而不是靠其果腹。 　　御医来之前，十四阿哥就饿了，于是御医只能候着，因为万岁爷正在跟十四阿哥用膳，都是十四阿哥爱吃的河鲜鱼类，还有大块的东坡肉。 　　十四阿哥陪着康熙用了晚膳，恰好四阿哥回来了。 　　看到亲弟弟，四阿哥的眼睛红彤彤的：“回来啦？” 　　“回来了，哥，我可想你了。”十四阿哥知道四阿哥是个冷情的人，没关系，他热情就行了。 　　于是十四阿哥上前拥抱住了四阿哥：“哥，辛苦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四阿哥如此自律的一个人，缓慢的抱住了自己的亲弟弟，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回来就好。”四阿哥无法想象，如果十四弟不在了，他会怎么样。 　　一定会发疯的！ 　　哥俩儿聊到很晚，诉说彼此离开后之后的事情，哪怕十四阿哥说过了一遍，也知道了四阿哥的经历，但是还跟他哥睡了一宿。 　　御医……自然被抛之脑后了。 　　经历了着一场磨难，四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关系更近了。 　　以前十二阿哥只是若有似无，他不站队，也不跟谁特别的亲近，但是现在，他对十四十分上心。 　　不过四个人还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去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抱着十四阿哥哭得不行，老太太吓坏了：“皇玛么这里有八个蒙古侍卫，都会游泳，会摔跤更会杀敌，给你当亲卫！以后去哪儿必须带着他们。” 　　然后不容十四说话，就来了八个人高马大的蒙古壮汉，一个个都两米开外的大高个儿，膀大腰圆的不说，精气神儿都不一样。 　　且一人自带八匹战马，蒙古弯刀、匕首、长弓和满族的片刀儿，长枪以及箭矢。 　　十四阿哥嘴角抽了抽：“皇玛么，我把他们安排在哪里呢？” 　　这是侍卫不是太监，他的阿哥所安排不下。 　　“皇玛么送你一栋宫外的宅子，你安顿他们吧，月例从皇玛么的慈宁宫出，皇玛么活着的时候就给你出，你这孩子太不让老人省心了。”皇太后抱着十四阿哥的一只胳膊哭的稀里哗啦：“这几日多好的膳食，都没吃下去几口，你是要摘了你皇玛么的心肝儿啊！” 　　老太太什么的最不好安抚了。 　　十四阿哥痛并快乐着，安抚皇太后：“那十四给您做点吃的去？十四知道您不吃苦瓜。” 　　“快去快回，皇玛么迟不了多少东西。”皇太后开心的吩咐：“记得给皇玛么做一碗平安面。” 　　“好的，好的！”十四阿哥答应的爽快。 　　最后当然做的不止一碗平安面，康熙也来凑热闹了，四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也都来了，基本上是人手一碗，十四阿哥也就擀了面条煮熟了而已，剩下的配菜和卤子都是御厨准备的，还有一人一个双黄荷包蛋。 　　据说是用来压惊的。 　　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能说皇帝白龙鱼服，只能说十四阿哥偷跑出去玩儿，差点被人抓走，哪怕十四阿哥自己将黑锅背了，那也引起了轩然大波，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到底是谁出事了。 　　而十四阿哥在皇太后跟前耍宝逗乐老太太的时候，他的父兄已经举起了屠刀。 　　江南官场一片地震啊！ 　　震动的级数很高，起码，连两江总督都被撸了官帽子，曹家的人把别院的警戒拉到了最高，出入的人必须有曹家的人陪着，而且还要认识才行，陌生人靠近园子不能超过十里地，不然杀无赦！ 　　康熙不再微服出访，而是把一些事情摆在了明面上，江南的反贼算是倒了霉了，不少人都被抓，不用审，只要是跟反贼沾边的统统杀掉不解释！ 　　而举报反贼有功的人，则高官厚禄，羡煞旁人。 　　关键是这么整顿下，竟然没人是被冤枉的！ 　　归根结底，到底这里是江南，是反贼们的老巢。 　　十四阿哥回来了，曹家的人来请安问好，来的是曹寅的儿子曹颙，这位应该是曹雪芹的父亲。 　　有学者考证认为曹颙是《红楼梦》的原作者，只是曹颙英年早逝，曹雪芹继承了父亲的遗作，继续写出了那一梦。 　　只是如今曹寅年纪不大，四十岁上才得了这么一个独子，这孩子才十三岁。 　　长得倒是高大挺拔，看起来身体还不错，曹颙来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脸上笑呵呵，心里却琢磨，这得什么样的压力，让曹颙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啊？这孩子看起来壮实的很。 　　何况曹寅去世之后，曹颙这个独子就继承了他的官位，曹家依然是江南富豪扛把子。 　　不过不愧是大神的亲爹，这别看年纪小，但是谈吐有物，博闻广记，小小年纪就很有才华了，跟十四阿哥聊得很开心。 　　十四爱屋及乌，也很喜欢他，跟他聊的话题都能接的上不说，还能分析个一二三出来；而曹颙呢，本以为十四阿哥高高在上呢，结果是个接地气的，不由得大喜过望。 　　且很多话题，曹颙跟旁人聊不到一起去。 　　因为他们要么就虚假奉承，要么就是训斥他异想天开。 　　到是十四阿哥，跟他能聊到一起去，说起他的理想，竟然是帮家里头还债！ 　　“其实我父亲绞尽脑汁想要填补这个窟窿，可是一直都杯水车薪，我们家不是做买卖的人家，没那么大赚头。”曹颙挠头憨笑：“您别介意奴才的放肆。” 　　清朝的内务府是个特别的存在，尤其名下的包衣奴才们，经商是常事，他们都是有品级的内廷官，既然是天子家臣，就有为皇帝内帑创收的责任。 　　曹寅以广储司员外郎之职长期主持江宁织造署事务，清朝四品以上官员才有资格直接给皇帝进呈奏折，但他身居五品时，呈送的奏折就比那些二三品的封疆大吏更多，康熙还鼓励他多多益善。 　　这就是简在帝心了。 　　“不介意，其实你们父子挺好的，现在那些官员们只知道借钱，有几个想到还钱的？当然，你们家的钱，都是我皇阿玛花了……要是可以的话，我们一起想办法啊！”十四阿哥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多事，可是他不想自己心目中的大神，忍饥受饿，穷困潦倒。 　　他救过一个戴梓，那么能不能，救一下曹雪芹呢？ 　　曹家最大的弊端，就是负债。 　　曹寅前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儿，但是这两个女孩儿，还是汉军旗出身的奴仆家族的女孩儿，愣是嫁给了两个王爷，两个都是王妃！ 　　长女嫁平郡王纳尔素为妃；次女嫁某蒙古王子为妃。 　　一个是满洲王爷，一个是蒙古王子，都是高嫁了。 　　可见康熙是要保全曹家的，但是君子之泽，三世而平，五世而斩。 　　康熙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给了曹家荣华富贵，但是曹家也得自己撑起来啊。 　　曹颙还是很可爱的，就信了十四阿哥的话，但是第二天，康熙那边传话过来，要起驾回銮，十四阿哥要回京城去了！ 　　康熙走的匆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给大家三天的准备时间。 　　江南的事情很多，他们的东西也不少，急匆匆的要走，收拾的也一团乱，最后还是在三天之后的第四天，大军开拔，回銮京城。 　　来的时候慢悠悠，回去的时候急匆匆的，虽然还是那个路线，却不是那个心情了。 　　不过路上还是很顺利的，皇太后也没有不适，主要是十四阿哥给皇太后专门讲了自己的经历，当然，跟康熙和四阿哥说的不一样，他把自己这段经历说成了传奇历险记似的，包括郝斯温家的家事，他也添油加醋的跟皇太后说了，惹得老太太又是一顿感性，于是，半路上老太太就再次赏赐了乌雅氏，赏的是一对蒙古风格的金镯子，很沉实的那种分量，还有一些蒙古首饰，以及二十匹贡缎。 　　另外赏了阿吉嘎一把蒙古弯刀，赏了他们家的小姑娘一把蒙古匕首。 　　虽然不怎么值钱，但是皇太后赏出来的东西就是宝贝，乌雅氏马上将蒙古匕首跟弯刀都收了起来：“将来弯刀当定情信物给你媳妇儿，闺女的这把匕首，以后当嫁妆！” 　　这样的东西摆出去，看谁还敢欺负她儿子闺女！ 　　十四阿哥就在陪着皇太后的日子里，回到了京城，期间他去了几次太医那里，还有御医也没有放过，如今他风头正盛，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康熙却没有带着大部队回宫，他只接带人去了畅春园。 第100章 索相倒台 　　畅春园风景好啊。 　　这都五月末了，天气热了起来，他们去畅春园住才最合适，畅春园里溪水潺潺，凉气扑鼻呢。 　　这次承露台住了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四阿哥不在园子里住了，他回了他的贝勒府。 　　但是康熙将德妃、敏嫔和定嫔接来了，她们住在了蕊珠院。 　　康熙将皇太后安排在了牡丹台，那里也就皇太后跟康熙配住。 　　十四阿哥见到了德妃，德妃的眼泪差点把他淹没！ 　　同样的，敏嫔也是如此，定嫔更没的说了，她还不如敏嫔呢，敏嫔起码还有两个女儿，她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且无宠多年，儿子也不出彩。 　　万一没了，万岁爷肯定不会多伤心，毕竟儿子那么多，可她却没指望了。 　　所以在哭了一阵子之后，敏嫔送了十四阿哥一个厚礼，定嫔也送了十四阿哥一份厚礼。 　　知道十四阿哥爱钱，俩人不约而同的给十四阿哥一百两金子。 　　嗯，这可是她们一半的私房钱了。 　　“你这爱钱的喜好，到底是怎么来的？本宫没少了你的花销啊！”德妃看着金子哭笑不得。 　　“儿子就是喜欢钱么！”十四阿哥美滋滋的收了钱。 　　当然，数完了钱之后，十四阿哥也跟德妃又说了一次自己的经历，怎么惊险是不会提的，报喜不报忧，但是德妃却也心疼心疼小儿子：“以后可别这么傻实在了。” 　　“儿子心里都明白着呢，死不了。”十四阿哥皮皮的逗笑了德妃，终于让额娘放过了他。 　　德妃是放过了十四阿哥，可是康熙却没有放过索额图。 　　纳兰明珠早就在康熙二十六年冬的时候，直隶巡抚于成龙向康熙帝密奏：“官已被明珠和余国柱卖完。” 　　康熙帝问高士奇：“为什么没有人参劾？” 　　高士奇回答：“人谁不怕死？” 　　康熙二十七年，御史郭琇上疏弹劾纳兰明珠结党营私、排斥异己。 　　康熙皇帝决意打击纳兰一党，随即罢黜纳兰明珠大学士，交给侍卫处酌情留用。 　　但没过多久明珠随康熙西征葛尔丹，随后官复原职，但此后二十年没有再被重用。 　　只有在家荣养，暗地里支持大阿哥，但是没有了权势的明珠，大家也就尊敬他一个老人罢了，根本没多大能力帮助大阿哥，属时大阿哥也有了自己的势力，不缺明珠那点支持了，不过明珠有大阿哥照顾，倒是晚年无忧。 　　也就是在十四阿哥出生之前，明相就已经下台一鞠躬了。 　　后来虽然随着康熙亲征葛尔丹，官复原职了，可却没有实权，挂著名头养老而已。 　　现在索相也倒下了，可以说康熙初年，明珠相国跟索额图相国都玩完了，康熙却屹立不倒，大儿子跟太子爷也还活蹦乱跳。 　　此事一直拖到了九月，康熙帝五月份回銮之后，六月份就派人抓了索额图，可是一直到九月份才下旨赐死索额图，索额图的同党或被杀，或被拘禁、或被流放；其二子格尔芬、阿尔吉善被处死。 　　奇怪的是，康熙帝对索额图一生所参与的重要军政大事，全面给予否定。 　　历史上，是“除与沙俄在尼布楚的谈判外”的，但是此时，索额图最大的败笔，却是“与沙俄在尼布楚的谈判”上，说他卖国求荣。 　　当时谈判的时候，双方官员的确互赠了礼物。 　　索额图给的是武夷山那边的大红袍茶叶，沙俄那边回的礼物是一些宝石。 　　在双方看来都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但是现在在康熙看起来就是十恶不赦的了。 　　处置了索额图之后，毓庆宫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老实了下来，太子爷依然是那个风华正茂的太子爷。 　　但是随后，康熙就给太子爷指婚了！ 　　指婚的是两位侧福晋的人选，虽然并非太子妃，但是满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成亲之前，要么有庶福晋，要么就立侧福晋，等到嫡福晋进门之前，家里头还有个规矩和准备。 　　康熙爷给太子爷指婚的侧福晋，出身汉军旗，李佳氏，年方十七，长得花容月貌。 　　同时，给九阿哥完婚，十阿哥指婚了！ 　　十阿哥的出身高啊，他的婚事其实康熙一直留意着呢，最后，康熙给他选了一位蒙古郡王的女儿。 　　漠北的阿霸垓部落，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之女，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 　　满朝哗然，后宫更是掀起了一阵风浪。 　　“你皇阿玛还是心疼十阿哥的。”德妃就有些酸酸的跟十四抱怨：“看看给你十哥选的福晋吧。” 　　“额娘，十嫂的人选是一位蒙古贵女啊！”十四阿哥虽然心里早就知道，但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蒙古女人啊，难道是好事儿？” 　　“这可是无上的恩典！”德妃伸手戳了戳小儿子的脑门儿：“所有福晋里头，谁有十阿哥的福晋出身高？那是蒙古郡王的女儿啊，她阿玛一旦过世，你皇阿玛肯定会追封他一个亲王的爵位，到时候这亲王的女儿就是多罗格格，你十嫂是所有皇子福晋里头，目前出身最高的人！再看看那姓氏，博尔济吉特氏！那是孝庄太皇太后跟皇太后的姓氏。” 　　十四阿哥这才明白，为什么他额娘羡慕妒忌恨了。 　　同样羡慕嫉妒的还有全后宫的女人们，只有钮祜禄家十分开心，十阿哥注定是没有那个缘分和能力去挣一下那个位置，但是能富贵终老就行啊。 　　十四阿哥跑去恭喜十阿哥，十阿哥摸着脑门儿道：“蒙古女子也好，心胸宽阔，肯定跟我这个浑人能过得下去。” 　　“十哥怎么好妄自菲薄？叫我说，这个未来的十嫂应该是弟弟我最喜欢打交道的嫂子了，有啥说啥，痛痛快快，不比旁人好说话？”十四阿哥却不这么认为：“十哥，就看在嫂子的姓氏上，你也不能对嫂子爱答不理啊！” 　　就算是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那也是博尔济吉特氏，光看这个姓氏上，不管是康熙还是后宫嫔妃，都会给三分面子。 　　只要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不自己作死，十阿哥就是想上天也难。 　　虽然不是来自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氏，那也是皇太后的姓氏。 　　“说啥呢！”十阿哥脸红耳赤的道：“爷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疼，你个臭小子操什么心。” 　　“我这不是怕十哥你不自在么。”十四阿哥道：“别忘了，你那后院还有一个郭络罗氏呢。” 　　虽然是宜妃娘娘的远亲，但是却是族亲。 　　而且这位郭络罗氏是个有心眼儿的，知道自己当不了福晋，就奔侧福晋的位置去，不止拉拢了十阿哥的心，现在还管着后院的事情。 　　蒙古贵女在草原上自由自在了，到了京中难免束手束脚。 　　何况高门后院一直都是一滩烂泥，管得好了还行，管不好就容易被人分了权力去。 　　后院宅斗一直都是有风险的。 　　“我知道，是德妃娘娘让你来说的吧？”谁知道十阿哥脑补了什么，竟然一脸羞涩的道：“替我谢谢德妃娘娘，我额娘不在了，后院那点事情，都是宜妃娘娘做主，我知道德妃娘娘是为了我好，这份情，胤俄记下了。” 　　十四阿哥一噎，随后若无其事的道：“你明白就好，别当宜妃娘娘说。” 　　“我又不傻。”十阿哥憨厚一笑：“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你十嫂子的，恐怕不仅德妃娘娘看着，皇太后也得看着呢。” 　　“对，你今天跟我去见一见皇太后，谢恩一下，皇太后也为你的婚事出了力气的，虽然跟皇太后不是同族却是同姓，你就当提前孝顺一下丈母娘了。”十四阿哥乐呵呵的调侃道：“然后再跟皇太后讨点好处，琢磨一个蒙古语的嬷嬷来你这里，免得日后鸡同鸭讲，都不知道怎么跟十嫂沟通。” 　　“那就去吧！”十阿哥换了衣服洗漱了一下，还真的跟上门女婿似的提了不少礼物。 　　俩人去给皇太后请安，又是一顿耍宝，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不止从皇太后那里得了两个蒙古嬷嬷，还得了俩蒙古厨子！ 　　而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还没嫁过来，十阿哥就迫不及待的给媳妇儿准备了蒙古嬷嬷和蒙古厨子的事情，就传了出去，大家都说十阿哥是真的喜欢这一桩婚事，福晋还没嫁进来，这就重视上了。 　　十四阿哥又单独跑去皇太后那里说了什么，皇太后就派人去阿霸垓的时候，将此事告诉了乌尔锦噶喇普郡王，惹得这位蒙古郡王摸着胡子哈哈大笑，给女儿丰厚的陪嫁上，又加了一千两金子，两处京中的铺子。 　　不经意间，十四阿哥给十阿哥夫妻俩种下了善因。 　　倒是德妃，正在琢磨给十四阿哥赏赐一个格格，可是十四阿哥一直没初精到来，她不由得有点急了。 　　这点小事十四阿哥没有在意，他找了个好天气，出宫了。 　　十四阿哥出宫，去了四贝勒府，四阿哥在书房里跟他下棋，一边下棋一边道：“索额图勾结天地会的余孽，安排了大乘教的杀手，想要杀了皇阿玛，南巡走得远，太子爷却在京城里。” 　　十四阿哥拿着黑棋子半天没落：“那是皇阿玛，亲生的啊！” 　　太子爷怎么会这么干？他还记得每年过年的时候，康熙都会给红包，但是太子爷的最大，最多，也最好。 　　康熙单独找了几个大儒为他授课，从小养大了他，就算是为了那个位置，没必要跟反贼联合起来，对付自己的阿玛吧？ 　　太子爷脑袋进水了吗？ 　　“亲生的又如何？”四阿哥生气的道：“索额图那老东西几句话，他就起了那样的心思，他是太子啊，国之储君，将来的皇帝啊，他……他这么做，有想过皇阿玛么？皇阿玛知道有多伤心吗？索额图死不足惜！” 　　到了这个份上，四阿哥对太子爷依然没有死心，将此事推到了索额图的身上，千不该，万不该，索额图不该挑动天家父子亲情。 　　都是他教坏了太子爷！ 　　“是，他都死了，哥，别太在意那些，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在惩罚自己，知道吗？放开心点，你这样只会让旁人拍手叫好，日后气坏了身体，某些人只会幸灾乐祸。”十四阿哥可不想四阿哥跟历史上的一样，累死在案牍前。 　　同时累死的还有十三阿哥。 　　只是此事给了四阿哥很大的打击，让他怀疑起自己追随的值不值得？ 　　自己丧命也就罢了，但是弟弟，凭什么？还有皇阿玛，他该多伤心？ 　　十四阿哥在四阿哥府上住了一夜，第二天又跑去隔壁八阿哥府上看看。 　　“你没事就好。”八阿哥看着这个弟弟有些唏嘘：“你是不知道，你的消息传回来，德妃娘娘当时就哭了，我额娘也去看过德妃娘娘，回来说哭的眼睛都肿了，幸好你没事啊！” 　　“我也去看过良妃娘娘了，呵呵呵……弟弟福大命大，有皇阿玛保佑，肯定没事。”十四阿哥在八阿哥府上混了一顿晚饭，趁着宫门下钥之前，他就回了宫。 　　后来他又去看了良妃，良妃现在是皇妃了，但是依然改不了小心谨慎的个性，倒是因为十四跑她这里来的勤快，她对十四也很好，十四带了从外面买回来的干果，是用八角大料和盐巴炒的南瓜子。 　　良妃比较爱吃这一类的小食，只是这个爱好没几个人知道。 　　十四爱吃良妃这里的红豆饽饽，旁人宫里的不是太甜就是太软，只有良妃这里的软硬正好，味道清新。 　　可是等十四去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就被德妃教训了：“她自己有儿子儿媳妇，用不着你去孝顺，何况，连自己儿媳妇都管不住，这个皇妃当的太窝囊了！” 　　十四阿哥这才知道，他可怜的八哥，成亲到现在，原来伺候他的格格，一个病逝了，另一个也病歪歪的活不了多久，还有俩通房大丫鬟，在确诊没有怀孕的情况下，被八福晋强行配了俩管事的，远远地打发去了庄子上种地了。 　　八福晋身边的丫鬟，各个貌丑若无盐，根本不是给八阿哥准备的暖床人。 第101章 “意外”的噩耗 　　八福晋的彪悍，在新婚不到二年就有了苗头，别看八阿哥在外威风凛凛，在内却拿八福晋没辙！ 　　而且八福晋去给良妃请安的次数，还不如给惠妃请安的次数多。 　　每次去宫里头，八福晋第一个去的就是宜妃的庄宜院，十次里头有一两次去看良妃就不错了，而且请安问好后，一甩手帕子就走了，话都说不上两句。 　　哪怕八阿哥明里暗里说了她好几次，她也依然如故。 　　在十阿哥成亲前，太子爷终于有侧福晋了，迎娶侧妃跟正妃差不多，只不过降一格而已，可是侧福晋还不是侧妃，没有册封。 　　可这一场小婚礼，还是很热闹。 　　兄弟们都去毓庆宫吃席了，十四阿哥也混迹其中，没有特别出彩，也没有跟太子爷多说什么。 　　他看得出来，太子爷这里的热闹，是虚的。 　　因为康熙没来！ 　　等到热闹过了，所有人一哄而散，太子爷的脸色阴沉的很，一点都不喜气。 　　李佳氏一共有两位入了毓庆宫，大李佳氏是侧福晋，小李佳氏是格格。 　　这一阵子闹腾的连中秋节都没有过好，不过颁金节就热闹多了。 　　满人的颁金节在十月份，是努尔哈赤确定后金的日子，也就是类似国庆的日子。 　　以往也举办，但是规模小，但是这次康熙却大规模的庆祝，各地督抚更是提前就进京了。 　　前朝的动静很大，但是十四阿哥不当一回事儿，反正也跟他没关系。 　　倒是他在太医和御医身上动的手脚，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 　　因为德妃发现十四阿哥一直没有初精，这都十五岁，眼看着就十六岁了。 　　她想跟十四阿哥探讨一下，但是发现儿子大了，跟额娘不亲了，于是德妃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康熙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 　　康熙招来了御医，一问，御医就给他跪了：“万岁爷，十四阿哥尚且年幼，加上在水里头泡了很长时间，本就身体不那么健壮，现在恐怕……。” 　　御医的话说的含煳其辞。 　　但是康熙是什么人？闻弦歌而知雅意。 　　御医也不会明着说十四阿哥那啥不行了。 　　可是康熙听了这话，脑袋嗡嗡响啊！！ 　　“你是说……十四阿哥他……。”康熙的手都哆嗦了，他只知道十四儿子为了让他们先走，自己垫底断后了。 　　可是没想过泡在水牢里会是这个结果，怪不得当初十四阿哥非得让他们先走，甚至不惜当个垫底的，都等不及侍卫们找人来救他们。 　　是因为怕泡的久了，他们也……。 　　康熙自己无所谓，他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儿子都生了快二十个，不缺后代。 　　可是四阿哥还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勉勉强强的活着，听说身体也不太好。 　　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倒是有初精，也有了伺候他们教导人事的宫女，但是还没有格格，也没有个一儿半女。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忍不住后怕，同时又想到，这些事情都是他那好儿子弄出来的，不由得又生气。 　　半晌，康熙才幽幽地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暂时……没有，这种病只能靠养，十四阿哥毕竟还小，若是二十岁之前能有初精最好，若是没有……恐怕日后都……。”御医也有些背后冒冷汗。 　　“为什么不早说？”康熙有点红果果的迁怒。 　　“臣也想说的，但是十四阿哥那样，臣……臣舍不得说啊！”御医偷瞧了一下康熙的脸色，立刻改口道：“若是十四阿哥知道自己……那……以后怎么见人？臣忍着没说，何况十四阿哥心性纯白，尚且想不到这方面的……。” 　　康熙又沉默了半天，心里头天人交战，最后低声询问御医：“可能……催发生机？让他主动那什么……一些？” 　　“这个，看情况，不一定。”御医只好硬着头皮道：“说不准有效，但更有可能恶化。” 　　康熙一噎：“这事儿还能恶化？” 　　“说不准啊！”御医不给肯定的答案，这病情谁能控制得住？ 　　何况十四阿哥这个病，还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姿势，他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头捏着，也想不明白，以十四阿哥的聪慧和得宠的成度，万岁爷给他配的福晋，肯定差不了。 　　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了？ 　　康熙也想不开了：“此事还有谁知道？” 　　“臣跟孙谦，孙太医。”这个御医上了年纪，头发都白了：“万岁爷明鉴，此事不宜宣传出去，就让臣跟孙太医给十四阿哥调理吧，臣年纪大了，估计也没几年活头了，孙太医那里，他年富力强，又是从十四阿哥小时候伺候到大的，知道的比臣更明切一些，何况，十四阿哥小时候就落过水……。” 　　当御医的，不把话说全，点到即止。 　　剩下的万岁爷自己就该脑补上去了。 　　康熙又是半天没说话，御医跪的膝盖都有些麻了，康熙才开口：“起来吧，十四阿哥的事情，不要对外说，朕考虑一下。” 　　“是，万岁爷！”御医没有被灭口已经很庆幸了。 　　御医走了之后，康熙坐在那里想了半天，最后招来了李德全：“你去安排一下！” 　　李德全听了康熙的吩咐就笑了：“奴才也看十四爷不开窍的很，身边的几个宫女也算是清秀佳人了，或许是十四爷看不上，奴才这就去内务府，找几个好的给十四爷送去。” 　　康熙想到御医说的，弄不好会严重，就摆了摆手：“找两个就行，好一点的，大一点的，送去十四身边伺候，暂时就当个宫女，别说是教导人事的，看十四开不开窍。” 　　“奴才明白，明白！”李德全立刻就去办了。 　　十四阿哥这天放学回来，就看到了他的贴身大总管，一脸的愁眉苦脸，大宫女青莲也是撅着个小嘴儿的样子。 　　碧莲跟睡莲俩也是不高兴的架势。 　　青梅看起来还好，但也没了笑模样。 　　十四阿哥看了半天没摸到头脑，不由的拉着大嬷嬷问：“这是咋了？气氛不对啊？大家都挨罚了？还是集体丢钱了？” 　　大嬷嬷哭笑不得：“都没有。” 　　“那是怎么了？”十四阿哥很不喜欢这个气氛。 　　干西二所是十四阿哥的阿哥所，他的地盘他做主，大家生活在一起，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乐乐呵呵的过日子。 　　十四爷不是那等脾气不好的主子。 　　不体罚下人也不会故意拿奴才出气。 　　每日两餐，顿顿都有十四爷吃不下的美味佳肴赏赐下来。 　　十四爷爱吃点心，他们全院子的人都跟着沾光，所以他们吃得好，穿得好，主子脾气也好，日子过得美滋滋。 　　但是今天，有人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日子。 　　“来了俩……宫女，贴身伺候您的。”大嬷嬷没说的太明显，因为十四阿哥看起来真的没开窍啊。 　　十四阿哥以为是有人来抢饭碗了，宫女也是人，是人都向往美好的生活。 　　但是他对“贴身”两个字没天注意。 　　可到了晚上他就不得不在意了。 　　老师今天留了课业，他现在学了八股和论政，虽然每次去御门听政他都十分郁闷，可也没办法不去。 　　现在他迫切的想要离宫，出宫建府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这十几年的“高中”作息表，他真的受够了！ 　　今日先生留下的是一片论政，论“先王之法”。 　　这句话出自于《淮南子主术训》。 　　原文：“先王之法，畋不掩群，不取糜夭，不涸泽而渔，不焚林而猎……”等等。 　　十四阿哥提笔写下原文，灯亮了一点，嗯，还不错，然后他继续写，就有一股子香气荡进了他的鼻尖，香气馥郁，浓香熏人。 　　“阿嚏！”十四阿哥打了个大喷嚏，飞出去的鼻涕，喷了身边人一身：“阿嚏！阿嚏！” 　　这喷嚏打的停不住了。 　　十四阿哥生气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陌生的女人！ 　　这女人大晚上的穿着宫女的衣服，却浓妆艳抹，香气扑鼻。 　　最主要的是，这女人的穿着，领口微微敞开，要是认真看的话，能看到里头一抹大红色的肚兜颜色。 　　十分惊艳的装扮。 　　可惜，一切媚眼儿，抛给了瞎子。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这股浓香相当的熏人，十四阿哥最讨厌用熏香了。 　　他自己不用，阿哥所的人也不用，德妃娘娘那里更不用了，德妃喜欢的是果子的香气，以往都是往一点新鲜的果子在屋里头，或者冬日里会有橘皮丢进熏炉里头，自然散发的是橘子的香气。 　　敏嫔那里喜欢纯天然的花香，也不喜欢熏香。 　　皇太后那里用的是藏香，礼佛用的，不是这种浓郁的熏香。 　　说起来，这种熏香其实暗含麝香，既能催动思-春的心思，又能最大限度的扩大香气的影响范围。 　　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只可惜，十四阿哥不喜欢，并且大骂出声：“来人！来人！” 　　孙嬷嬷带着人就闯了进来：“十四爷？” 　　“孙嬷嬷，你怎么看的门啊？”十四阿哥委屈的看着他的奶嬷嬷：“让她出去，以后别进来伺候……阿嚏！阿嚏……这什么味儿啊？熏的我一直打喷嚏，鼻子难受，整个脑门儿都胀唿唿的。” 　　其实他很想说自己过敏了。 　　“小爷别生气，这是来伺候您的大宫女莺莺。”孙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合适，这莺莺跟燕燕是俩侍寝的大宫女儿，一来就趾高气昂不说，一副“肯定能把十四阿哥拿下并且受宠”的架势，得罪了满院子的人。 　　偏偏他们还不能把人怎么样。 　　毕竟是李德全送来的大宫女，他的意思就代表了康熙的意思。 　　何况哪个阿哥爷不喜欢女人呢？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第一个女人总是特别的，就像是四阿哥的宋氏，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身材很好，尤其她是四阿哥的第一个女人，如今就算是生了女儿，也没什么宠爱，可在四阿哥后院，就连四福晋都很照顾她们母女。 　　后进去的耿氏却要差一头，虽然耿氏很漂亮，李氏善解风情，可四阿哥还是对宋氏有一份眷顾，每个月也会去她那里坐一坐，过一夜。 　　何况宋氏还生了四阿哥的长女。 　　而李氏也有了身孕，后院喜报频传，就是四福晋还没动静。 　　关键是以后人家是主子，他们是奴婢，自然不敢跟主子较劲，可是眼下看起来，是差了点儿火候的样子，这倒霉样儿，估计没戏了。 　　“我不要！”十四阿哥气唿唿的道：“这一篇策论刚起个头，她就来捣乱，带下去好好处理，以后别让我看到她，再有，我的书房以后不许宫女进来，一般都是小瓶子伺候我的，他跑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小瓶子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奴才来了。” 　　“你去哪儿啦？”十四阿哥对自己人还是很优容的，并不生气。 　　“奴才给您去看看宵夜了。”小瓶子总不能说，他被人家大宫女一顿损，站在大门口那里吹冷风罚站吧？ 　　幸好啊，他太知道自己家爷的脾气了，那女人没戏。 　　所以他很笃定的给十四爷带来了宵夜：“羊肉小馄饨，牛奶蒸饼，就跟您说的那样，软和的很！” 　　“这还差不多。”十四阿哥让孙嬷嬷下去，自己跟小瓶子俩坐在一边，小瓶子拿了一大盆子的羊肉小馄饨，里头还有紫菜跟虾米，胡萝卜丝儿。 　　牛奶蒸饼是十四阿哥异想天开下的产物。 　　其实就是牛奶小馒头的变异，但是很好吃，柔软又充满奶香味儿。 　　他还想到了纸杯小蛋糕，那个更好，有机会跟御厨那边商量一下？ 　　一边吃他一边想，小馄饨还挺鲜美，如今入了冻，晚上吃点这个，的确是美。 　　同时吃道牛奶蒸饼的还有康熙，他一看这东西就笑了：“奶里奶气的，十四阿哥吧？” 　　“是，这是十四阿哥让人捣鼓出来的牛奶蒸饼，说是吃着香软易消化，可以做宵夜。”梁九功道：“给皇太后那边也送了一些呢。” 　　“朕看他满皇宫都送了个遍，一有好东西就跟人分享，是他常说的话。”康熙拿了一块蒸饼咬了一口，香软，奶香味也足，的确是睡前吃点，不影响消化的东西：“对了，明儿记得去问问，十四阿哥那边，好事成了没？” 第102章 十四阿哥的反应 　　“是，明儿就去打听。”梁九功还以为是普普通通的皇子有了侍寝宫女的事情。 　　十四的身体情况，除了一位御医、一位太医知道，也就剩下了康熙自己心里头明白，连身边的太监都没告诉。 　　但是注定要让康熙失望了。 　　梁九功第二天找个空闲去问了一句，回来简直是抑郁难表！ 　　十四阿哥吃过了宵夜，又挑灯野战了半个时辰，才把这篇策论写完，然后才回去自己的卧房休息。 　　他一直睡觉不要人首页，只让人在外面的榻上睡觉，今天晚上本来应该是青梅在的，结果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大宫女在，陌生的人，但同样长得很艳丽，跪地请安的时候，露出来的白皙脖颈，细腻柔软，自带一股甜香。 　　可惜，十四阿哥困了，没搭理他，自己就进去了卧室。 　　燕燕咬了咬下唇，打算跟进去，结果十四阿哥自己就关了卧室的门。 　　燕燕：“……？？？” 　　莺莺跟燕燕是宫里头培养侍寝宫女那里最出挑的两个，不止是身材好，还有风情万种。 　　燕燕没有抢过莺莺，莺莺第一个接触的十四阿哥，结果下场凄惨。 　　到了燕燕这里，她就谨慎多了，而且没有莺莺在，就她一个，不信十四阿哥还有别的选择。 　　可是，十四阿哥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十四阿哥一进屋就乐了，他现在猜到了，这俩女人是来干什么的，他的皇阿玛不信他无能，所以派了侍寝的宫女来！ 　　不过没关系，他天生对女人的靠近反感。 　　虽然他不排斥女人伺候他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但是讨厌被靠近，他的一些贴身伺候的人，都是太监，虽然算不上完整的男人了，但好歹是个男人的外形。 　　女人敬谢不敏。 　　他不止关了门，还把门从里头给栓上了！ 　　免得半夜被人偷袭，一想到要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躺在一个被窝里，他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一旦跟那女人有任何接触，他就觉得恶心的想吐，尤其是想起这个时代的女人，有着裹脚的恶习，他就更忍不住了。 　　哪怕宫女们都是在旗的，不会裹脚。 　　他也无法忍受跟陌生人发生那么亲密的关系。 　　更何况她们身上香的熏人。 　　大冬天的十四阿哥硬是开窗户通风了一下，临睡前关了窗户后，暖气才渐渐回笼。 　　可怜外头的燕燕，愣是扛着半夜没睡，趁着夜深人静想玩一把偷袭，结果连门都没推开，守夜守得那叫一个哀怨，女人熬夜是容颜最大的敌人！ 　　十四阿哥睡的香，燕燕气的半宿没睡着觉！ 　　一大早起来，十四阿哥的贴身太监小瓶子带人来伺候，燕燕顶着一对黑眼圈儿，还想抢了他的活儿，结果小瓶子板着脸道：“爷不要宫女伺候洗漱，这是爷的规矩。” 　　燕燕咬了咬下唇：“可奴婢是……。” 　　“不管你是谁家塞进来的人，都给我滚！”十四阿哥站在门口一脸的薄怒：“真是越惯越回去了，爷晚上连口热水都没得喝，里头的水壶都是空的，真是的，哪儿来的宫女，不知道伺候人，给我打发去慎行司！” 　　他一开口，那边孙嬷嬷就带人赶紧把人整走，十四爷平时不生气，但是一旦生气，赶紧的将他生气的源头弄走，就好了，不然，会发大火的。 　　哪个皇子阿哥没有点脾气呢。 　　莺莺跟燕燕彻底没戏了！ 　　留下十四阿哥生气的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以后少往咱们阿哥所里放！” 　　早膳他没在阿哥所里吃，让他们把阿哥所打扫干净，不要留下那股味道，自己跑去永和宫，蹭了德妃的早膳。 　　德妃这里有一道红豆粥，很好吃，他最爱了。 　　还有象眼包子，白切肉，这个吃着不腻；还有一盅老鸭汤。 　　吃过了饭他才去尚书房，一天读书下来，头都大了。 　　康熙一大早用过了早膳，就问了李德全：“十四阿哥那里怎么样了？” 　　“没成。”李德全躬身道：“挑了俩最出挑的去，结果一个用了浓郁的香料，把十四阿哥弄得直打喷嚏；另外一个想给阿哥守夜，结果阿哥锁了卧室里的门……。” 　　十四阿哥那边的情况，一大早就来人禀报了。 　　半天没动静，康熙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就去上朝了，然后处理政务，中午休息的时候，叫来了李德全：“你再去挑两个，要温柔一点的，不要心眼儿多的，给十四阿哥送去，记住，用一点点不伤身体的那种香料，朕看不给他人，他也不开窍。” 　　李德全想笑，又不敢：“十四阿哥只是不开窍而已，总比滥情的强。” 　　康熙露出点笑模样：“他啊，这辈子都滥情不了，整天就知道喜欢钱，俗气的很。” 　　十四阿哥的心头好很特别，金银铜钱，特直白。 　　另外，十四阿哥还喜欢一些歌舞，但是又讨厌戏曲，听个文戏都能听睡了去。 　　“但是十四阿哥的马头琴拉的不错，那些蒙古的王公贵族都爱听，喜欢得不得了，万岁爷，再有选秀，蒙古那边肯定送不少贵女过来。”李德全笑着道：“十四阿哥还是很抢手的女婿人选。” 　　这句话把康熙逗笑了：“那个臭小子。” 　　心里却提了起来，这小子可争口气啊！ 　　十四阿哥那边放学回了阿哥所，换了衣服跑了出去，他去看了看塞和里氏，让舅舅他们知道自己安全。 　　塞和里氏跟皇太后一模一样，抱着十四哭了一顿，十四阿哥是道歉又保证，自己以后不逞英雄了。 　　舅母也眼红了，还说他流年不利，愣是给他做了一身大红色的棉服！ 　　“这个我穿合适吗？”大红色的棉布里子，大红色的厚绸缎面儿。 　　那首歌是怎么唱的来着？ 　　红彤彤的春天，红彤彤的过！ 　　红彤彤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 　　“合适，穿上吧，腰带绣成了虎头纹的，驱邪避凶。”舅母很是迷信的道：“用的金线都是在佛前诵过经文的，放心吧！” 　　没办法，十四阿哥只好收下了这份心意。 　　舅母做了小鸡炖蘑菇，还有家里买的肥鱼，大酱炖鱼。 　　姥姥给做了发糕，点的大枣跟红豆，还有煎的粘豆包。 　　舅舅去市面上买了糖葫芦，炒山楂，还有黄米面的大年糕，年糕饼跟黏米饭。 　　宫里也有，但是不会没有节制的给阿哥爷吃，在舅舅家可以吃，甚至可以带回去。 　　舅舅还给十四阿哥单独买了一只肥肥的烧鹅，据说是南边的风味，十四阿哥很喜欢。 　　“虽然是救了万岁爷，但是你也太危险了。”舅舅也很后怕：“下次出门哪怕是在京里头，也带着侍卫，多多的带！” 　　“这次出门就带了，六个蒙古侍卫，是皇太后赏赐下来的，也吓坏了老太太。”十四阿哥揉揉鼻子：“其实我自己也吓坏了。” 　　但是却趁机摆了一道，永绝后患，还是很值得的，何况那个时候，容不得他多想。 　　自己什么样他知道，肯定跑不快，康熙跑不动了，还有四阿哥舍命背着他走了十里路，自己要是跑不动了，容易被丢下。 　　还不如风险一把，让人记住他这个救命之恩。 　　“你知道就好。”乌雅博启摸摸十四阿哥的肩膀：“以后好好地，别让你额娘担心。” 　　“嗯！”十四阿哥点头：“额娘已经骂了我好几次了。” 　　当然是偷偷地骂。 　　“姐姐担心你啊！”乌雅博启不用想就知道，德妃肯定吓坏了。 　　“对了，舅舅，麻烦您帮我送个年礼给南边的人。”十四阿哥提了郝斯温的事情：“当时冒充她娘家侄儿，正好也是乌雅氏，认了人家当小姑姑的，给您认了个妹子。” 　　“没事的，你姑姑也知道了此事，这年礼不用你你说，我也会准备一份的，以后就当自己妹子一样的处！”乌雅博启很感激乌雅氏的安排，也对郝斯温有了好印象，能帮他小外甥都是好人。 　　“其实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十四阿哥道：“趁着这个机会，让人知道，他们家是在京里头有人的。” 　　十四阿哥是后来才想明白的，巴图鲁之所以能压制住郝斯温，无非是巴图鲁善于经营，有爵位，跟上面的人打好关系，郝斯温却是个低调的，何况他也的确没什么关系，这才让人几次登门欺压。 　　军功有却得不到好的晋升。 　　如今趁机会，好好把路铺开，以后的路也能好走一些。 　　“明白，明白！”乌雅博启将郝斯温的事情揽了下来。 　　吃过了晚饭，趁着宫门没下钥，十四阿哥踩着点儿回来的，带着一大堆舅舅给拿的东西，洗漱了一下他就去卧室了，一入门就闻到了一点淡淡的馨香。 　　他的卧房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小香炉了？ 　　香炉也就算了，门口守夜的不是青莲，按照规矩，昨日应该是青梅，今天就是青莲了，结果刚才他扫了一眼，不是青莲，又是一个特殊的宫女。 　　这个宫女年纪比较大，换言之，比较成熟，虽然穿着宫女的服饰，但是看得出来，胸前伟岸啊！ 　　只可惜，十四阿哥对自己人的气氛很在意，阿哥所里头又气氛尴尬了，他也就不去说了，直接回去卧房睡觉，关了门，落了栓。 　　非常干脆！ 　　并且把香炉从窗户丢了出去，高声大叫：“又是谁不懂事，把香炉放在爷的卧房了。” 　　门外值夜的人无语的将香炉捡了起来，交给了在偏房里头等待的孙嬷嬷，孙嬷嬷满脸的晦气：“这事儿能成吗？” 　　“成不成的，上头吩咐了，咱们就照办吧！”大嬷嬷也在，俩人烤火呢。 　　大嬷嬷搓了搓手道：“不过，今天来的春桃跟秋华，可不如昨天的莺莺跟燕燕。” 　　“但是这两个丫头倒是有点眼力见，没有一来就逞什么半主子的威风。”孙嬷嬷瘪嘴：“莺莺跟燕燕，回去之后就等着出宫嫁人吧，跟主子爷无缘。” 　　来的时候意气风发，趾高气昂，走的时候灰熘熘。 　　“看情况吧！”孙嬷嬷也无法猜测结果：“当年小小的那么一个娃娃，都长大了，要有伺候自己的格格了。” 　　“也不一定。”大嬷嬷却一点都不热衷此事。 　　“你怎么不太热络啊？”孙嬷嬷发现了这一点。 　　“十四爷初精都没有，怎么行房？就算是心动，也……也怕有心无力。”大嬷嬷担忧的道：“何况这些女孩子，一个个就想着一步登天，从不考虑十四爷的身体如何。” 　　“可不敢这么说，这是万岁爷的意思。”孙嬷嬷差点捂住大嬷嬷的嘴：“没看是谁送来的人吗？” 　　“谁送来的，阿哥爷不开窍，也白费！”大嬷嬷却不觉得有什么，万岁爷会注意这点小事吗？阿哥们不都是来了初精才安排侍寝宫女的，着什么急啊？ 　　着急不着急的，康熙是安排了人，但是不知道结果如何，所以这天晚上，康熙独寝，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半夜的时候，十四阿哥落了栓的卧室门……被人用一根银簪子，把门栓给挑开了。 　　今晚乃是月圆之夜，月亮的光辉洒在院落里，有那么几个人，潜伏在十四阿哥的窗户下，听着里头的动静。 　　一道倩影自信的解开了衣扣，脱了衣服，露出窈窕的身段，大红色的肚兜上，绣着蝶恋花的图案，亵裤下是一双长直白的美腿，头发散落着，上头的坠饰都除去了，为了不刮伤主子爷。 　　头发黑长直，柔顺的披在雪白的肌肤上。 　　月光朦胧，女子姣好。 　　伸出的柔夷，有着芊芊玉指，上头涂满了大红色的蔻丹。 　　大眼睛，双眼皮儿，烈焰红唇，满目放光……只要今夜成了好事儿，她就翻身了！ 　　屋里的温度不高不低，但是绝对不冷，这人也不怕冷的脱了衣服，伸手就要掀开十四阿哥的被子，十四阿哥勐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这个女人之后，十四阿哥的反应，亮了！ 第103章 太子爷的算计 　　十四阿哥“嗷”的一嗓子叫起来，然后亮起飞脚，将人一下子踹倒，顺手就将枕头下的蒙古匕首抽了出来：“来人啊！有刺客！” 　　“爷，奴婢不是……。”春桃吓坏了，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外头候着的人都冲了进来！ 　　春桃对自己太自信了，脱得也太快了点儿，这会儿全让人看到了，可惜，没人欣赏她的雪白肌肤。 　　“爷，怎么了？”小瓶子扯了个披风就把十四爷给裹住了，免得冷着爷。 　　“这是个什么东西？”十四阿哥指着春桃皱眉头：“穿成这样，披头散发的想要吓死爷啊？还有，她是怎么进来的？” 　　孙嬷嬷赶紧让两个嬷嬷进来：“作死的东西，穿成这样要冻死啊？还不快待下去，十四爷从来不要人暖被窝。” 　　两个嬷嬷进来，麻利的把人拖出去了，嘴都堵上了，不让发出声响。 　　马连英看了看被拖出去的春桃，问十四阿哥：“爷，吓着了？” 　　“三更半夜的，一女的穿成这样，大红嘴唇子，大红指甲的站在你炕边，你不害怕啊？”十四阿哥没好气的道：“谁放进来的？我这两日觉都睡不好了，什么东西！” 　　十四阿哥一顿咒骂，一群老少奴才们都被训了一顿，以前十四阿哥可不是这样的，这是真的生气了。 　　大嬷嬷早早的让人煮了安神汤过来，给十四阿哥喝了。 　　然后十四阿哥就气鼓鼓的去睡觉了，第二天请了病假，到底是着凉了，有些发热。 　　孙谦太医给他开了药吃，顺便给他看看其他的情况：“真打算装下去啊？” 　　“当然了。”十四阿哥算了算时间，应该是快要第二次大封的时候了，他争取早点出宫，不受点罪不行：“你没说漏嘴吧？” 　　“没有，徐御医也没几日活头了，他那病，唉！”孙谦找御医，也是分人的，徐御医得了病，没几日活头了，家里儿子去世得早，只有一个刚成年的孙子，在家开了一个药房，娶妻生子了，但是京城花费高，他们家也就勉强能煳口。 　　于是徐御医就从御药房里头拿一点珍贵药材回家去牟利。 　　被他抓到了把柄，但是他也不白用徐御医，承诺日后照顾他孙儿。 　　十四阿哥也够意思，给了他一千两银子的安家费，另外还让自己的舅舅照顾他们家生意。 　　有内务府官员照顾，徐御医终于咬牙同意了。 　　其实是十四阿哥知道，徐御医这老头儿大概是得了什么绝症，没几日活头了，他一闭眼，这就盖棺定论了。 　　“你先把我的病治好吧。”十四阿哥吸了吸鼻涕：“赶紧的，我可不想蔫了吧唧的躺在炕上。” 　　“那就多喝药，多喝水。”孙谦狠狠的道：“多苦都得喝。” 　　“你该不会整我吧？”十四阿哥跟孙太医处的就像是损友一般，俩人彼此之间打趣甚至是暗算都是常事。 　　“才没有！”孙谦笑脸：“我医者父母心，您可是我的主子。” 　　“我觉得我是你的小白鼠。”十四阿哥嘟囔。 　　果然，药熬好了，那个苦啊，十四阿哥喝的特别辛苦，蜜饯都压制不住那股苦味儿。 　　但是他出了一身的痛汗，汗液黏唧唧的，不许他洗澡，只能用热毛巾擦一擦，换一身衣服，甚至连铺盖都换了一套，几日之后就清爽了，终于好了。 　　好了之后第一个去拜见康熙。 　　“这次是皇阿玛不对，不该给你胡乱安排人，以后不会了。”康熙都后悔了，因为孙谦跟老徐御医都说，十四阿哥这病的严重，损了身体底子，以后恐怕更难治了。 　　康熙特别后悔，不该急于求成。 　　“那几个就是侍寝宫女吗？”十四阿哥脸一红：“儿子都不知道，而且儿子也不喜欢她们，皇阿玛，那个宫女还摸到了儿子的炕边，大红嘴唇子大红指甲的，大晚上的吓死儿子了！” 　　“是嘛？”康熙的嘴角抽了抽。 　　“皇阿玛，你见到那样的场景，不会害怕的吗？”十四阿哥不理解他皇阿玛的审美眼光了。 　　“朕只会当做一场艳遇，一夜露水姻缘。”康熙也怀疑他十四儿子的审美眼光。 　　父子二人对此很是唏嘘。 　　十四阿哥在自己皇阿玛那里混了一顿晚膳，吃到了一顿羊肉锅子，美味啊！ 　　第二天又跑去跟皇太后撒娇卖乖，在那里混了一顿牛肉锅子吃，而且还有小白菜、小油菜等青菜，冬天这个时候，可少见了。 　　在德妃那里混到了腌笋炒腊肉，非常好吃，川味儿，好吃的他回到自己的阿哥所，还点了这道菜。 　　只可惜，宫里头只准许吃三口，害的十四阿哥第二天就跑去他哥家，吃了半个盘子，米饭干掉了两碗。 　　“这是在宫里头吃的不痛快了？”四阿哥太知道他这亲弟弟了，就是个好嘴的，吃什么都要吃个够才行。 　　“嗯，还是哥你这里好。”十四阿哥吃的十分舒爽：“哥，下次吃鲶鱼炖茄子干呗？我想吃那个了。” 　　“行，下次出来之前派人知会一声，我让人去办。”四阿哥看着弟弟吃的满足的嘴脸，觉得弟弟真可爱，这么大了还这么天真。 　　“一定，一定！”十四阿哥还拿了一点小礼物来，给四阿哥大格格的东西。 　　“那孩子……。”四阿哥有些烦心：“身体不好。” 　　“小孩子都是这样，养一养就好了。”十四阿哥道：“大不了，让孙谦来看看。” 　　“已经请了，孙太医说，孩子先天不足，后天温养得宜，才能长大。”四阿哥目前就这儿一个孩子，自然千万小心。 　　“我听说过一个偏方。”十四阿哥犹豫了一下：“要是孩子先天不足，就要喝亲娘的母乳，都说乳汁是气血所化，亲娘的母乳，对孩子最好了。” 　　这孩子才出生几天啊？就身体不好了，这也太……而且大冬天的，热了不行，冷了更不行。 　　“高毋庸！”四阿哥叫了他的内宅大总管：“按照十四阿哥的吩咐去办，给宋氏开崔奶的药，无必要让她亲自喂养大格格。” 　　“是！”高大总管跑去吩咐了此事。 　　回过头来，四阿哥怒瞪十四阿哥：“以后这种事情不要随便跟人说，你是个皇子阿哥，不是到处闲言碎语的长舌。” 　　“我为了我亲侄女儿，有什么长舌不长舌的，要是换个人，你看我管不管。”十四阿哥吐了吐舌头：“看，我舌头不长。” 　　气的四阿哥骂了他好几句，他也不恼怒，跟他亲哥生气干啥？ 　　从四阿哥那里离开之后，回了宫里头，惦记着第二天出宫去找谁家解解馋呢？ 　　他这样频繁出入宫廷，引起了毓庆宫的注意，太子爷这段日子不好过，他在前朝失去了索额图的支持，同大阿哥不一样，他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势力，索额图没了，赫舍里家族倒是在，可是谁都不是傻子，他们那后族的身份早就是老黄历了。 　　太子爷也没有纳赫舍里氏的女子为妃，索额图又被万岁爷收拾了，他们是脑袋进水了，才会不顾一切的帮太子爷。 　　但是太子爷的价值还在，他们可以帮忙打听一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例如，十四阿哥被万岁爷安排了侍寝宫女，却没成好事儿，目前最后一个留在阿哥所的侍寝宫女秋华，老是的跟鹌鹑一样。 　　太子爷明白了一点康熙的意思，心里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十四阿哥那里的太监有两个病了，挪出去养病，内务府给他派了另外两个太监来顶班。 　　“小石头跟小砖头就是感冒而已，没必要叫人来顶班吧？”十四阿哥皱眉头。 　　“顶俩天半就走人了，小石头跟小砖头是负责扫地的，这时候下雪，活儿重。”马连英道：“要不然他们俩也不会着凉。” 　　“这俩看着也够单薄的，记得每日给两碗鸡汤，两碗姜汤红糖水吧，可别再着凉了，对了，做两身厚实的衣服给他们俩穿，哦，还有手捂子，耳套都带全乎了。”十四阿哥皱眉：“每日饭食都要热乎的，别吃凉的了。” 　　“明白，宫里头的阿哥所，哪儿都没咱们这儿好，主子就是照顾他们。”马连英点头：“小石头跟小砖头也是不小心凉着了，以后不会了。” 　　“今年冬天比较冷，炭火如果不够的话，记得去内务府私下里买点，别丁是丁卯是卯的去烧，天气冷多烧点热乎。”十四阿哥又道：“爷知道你们的炭火有数的，但是烧炕的没数吧？多少点炕，热乎一些，实在不行，半夜起来烧一下火炕，轮班来吧！” 　　今年冬天有些冷，是因为一入冬就下了两场大雪。 　　主子们倒是无所谓，奴才们就过得不好了。 　　以至于都冻感冒了俩。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能住的热乎点，谁乐意挨冻啊？ 　　马连英亲自去的内务府，给他们阿哥所买了二百斤的红萝碳回来，还给隔壁的十三阿哥那里买了二百斤送去。 　　内务府有熟人就是好办事。 　　虽然不是最好的银霜碳，但是烧炕足够了。 　　十三阿哥那边也得了实惠，十三阿哥请十四阿哥吃了一顿烤鸭。 　　年关将近，各地也算是丰收了，又下了一场大雪，都说瑞雪兆丰年。 　　十四阿哥那俩小太监，小石头跟小砖头没回来，据说是被永和宫的人调了过去，马连英去找过，原来他们俩顶替了永和宫两位年老的太监，在德妃的茶房那里工作，就是烧水沏茶的活儿，这可比扫地清雪强多了。 　　十四阿哥问过他们俩，说是乐意在永和宫干活儿，就没太在意，正好他那来了俩新的小太监，一个叫乔伊，一个叫马骁。 　　乔伊是个孤儿，是个戏班子收养了他，只是后来戏班子在京城混不下去了，也就散了，他无家可归，就卖身进宫了。 　　马骁同样如此，只不过他的那个是杂耍班子。 　　俩人呢，瘦瘦小小的，都是大眼睛，身量轻盈，偶尔还玩一下，看着活泼了不少，十四阿哥也没让人管束他们俩，下雪的时候，阿哥所里的人都会齐心扫雪，因为十四阿哥会给他们预备羊汤驱寒。 　　但是渐渐地，宫里头就有了另类的传闻了！ 　　“什么传闻啊？”康熙对皇宫的掌控是最全面的，一有风吹草动，就有人来报了。 　　“说……十四阿哥不爱美女，爱俊俏的……小太监。”顾超低着头，他是康熙身边最不起眼的一个太监总管，却是康熙宫内情报人员的头儿。 　　“嗯？”康熙来了兴趣：“真的假的啊？” 　　“万岁爷，这是从毓庆宫里传出来的，而毓庆宫那位凌普奶爸，可是内务府的大总管，调动几个小太监的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十四阿哥连初精都没来，就算是想玩儿，怎么玩儿啊？”顾超苦笑着道：“而且那俩小太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好运是因为什么，他们倒是不想离开阿哥所了，那还是因为阿哥所待遇好，十四阿哥给买了二百斤炭火烧炕，屋里缓和，扫雪还有羊汤喝，偶尔姜汤红糖水，全宫都知道，十四阿哥那里最好了。” 　　凌普乃是太子爷的奶爸，康熙让他当个内务府大总管，是怕宝贝儿子受委屈，怕内务府以次充好之类的，所以才让这个奶爸当了个大官儿，现在看来有些放心的太早了。 　　“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十四要是开窍了，朕……朕……唉！”康熙想说的是，十四阿哥要是开窍了，朕宁愿他能玩个俊俏的小太监，总比他啥也玩不了的强。 　　顾超低头也是哭笑不得，十四阿哥侍寝宫女的事儿，他是知道的。 　　康熙想了想：“这样，那俩小太监就留在他那里吧，看他是不是感兴趣？” 　　“万岁爷？”顾超震惊的看着康熙，这事儿还不重要吗？ 　　“算了，把嚼舌头的几个奴才处理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康熙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这股歪风邪气刚吹起来，就叫康熙的人给灭了。 　　把太子爷憋屈坏了，又不能说出去，四阿哥还不知道此事，太子爷还得笑脸迎人，因为腊八节到了。 第104章 年末大封赏 　　大家都要喝腊八粥，而且过了腊八就该准备过年了，宫里过年准备得早，还有查干湖送来的贡品，是冬捕上来的鱼。 　　十四阿哥没心没肺的满宫找鱼吃，还跑去外面他舅舅家解馋。 　　皇太后宫里的鱼，都做成了鱼片，鱼丸子，鱼肉泥的吃，还是十四阿哥想出来的办法。 　　不过宫里吃鱼也就是这个时候了。 　　冻鱼，一出水就冻上了，然后千里迢迢的送入京中。 　　不知道康熙是怎么想的，今年最大的一条鱼，他举办了一次家宴，就皇太后跟诸位阿哥公主们，没带一个妃嫔。 　　吃过了全鱼宴，康熙第二天就大朝会，大冷天的十四阿哥实在是不乐意去站班，可是不得不去。 　　结果他皇阿玛大封赏！ 　　就是给他们派了实职。 　　他让直郡王去了兵部任职，诚郡王去了礼部，恒郡王去了工部。 　　四贝勒成了雍郡王，去了户部。 　　五贝勒去了理藩院，七贝勒去了太常寺，八贝勒去了刑部。 　　而九皇子封为九贝子，终于不再是光头阿哥了。 　　十皇子也封为了十贝子，总算是有了个好头衔。 　　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也都成了贝子，只有十四阿哥，成了贝勒。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之余，瞬间觉得自己的人生完美了！ 　　因为贝勒该有的待遇可是相当的丰厚！ 　　按照大清会典上的记载：“贝勒府基高六尺，正门三间，启门一。堂屋五重，各广五间，均用筒瓦。压嵴为狮子、海马两种。门、柱红青油饰，梁、栋贴金，采画花草” 　　得满洲佐领三、蒙古佐领一、汉军佐领二、内务府管佐领各一。 　　置产上得山海关内大粮庄七、银庄二、半庄一、瓜园一、菜园二、关外及盛京大粮庄各一、打牲乌拉牲丁十名、盛京三佐领下人十五户、果园一，带地投充人、给官地投充人各四十名，采捕户二十名，炭军、灰军、煤军、各四十名。 　　佐领：即是官位也是八旗的基本组成单位，康熙时，一佐领下有一百二三十人，此处阿哥分得的佐领，即是满汉蒙镶白旗下的佐领单位。 　　银庄：并不是能兑银子的那种店铺哦，是庄子的一种，包括土地和庄户，庄户种地以银两纳税，就是银庄，这种税银不是给国库的，而是给主子的，所以叫银庄。 　　同类的，以粮食纳税就是粮庄。 　　半庄的土地较少，有山的称半庄。 　　瓜园、果园也差不多，每年按照定额缴纳瓜果。 　　打牲乌拉：机构名主要任务是采捕东珠、松子、蜂蜜及鱼类。 　　煤军：内务府营造司所辖军丁之一，其实也是变向庄户，老百姓种地，然后换成煤炭来交税。 　　灰军就是换成白石灰什么的，这都是生活必需品，用来刷墙，刷树干，防虫防腐防霉。 　　投充人：汉族农民投靠满洲人为奴，称为“投充”，清初圈地时，不少百姓主动或者是被动地投靠满人，称为投充人。 　　带地投充人，就是带着地投靠满洲人的意思，因为这样可以不用交税！ 　　除此之外，皇子阿哥们出宫建府还有二十三万两银子的安家费，这是朝廷出的银钱。 　　康熙这个当皇阿玛的单独给的就不知道是多少了，受宠的多，不受宠的少，起码十三阿哥只有一万两银子，十二阿哥也是如此，但是十四阿哥却有五万两白银，一千两金子的私房钱，另外康熙打开了自己的私库，给十四阿哥好多好玩意儿！ 　　让一众出宫建府的阿哥们眼红不已。 　　十四阿哥却知道是因为什么，他这也是迫不得已，布局多年，总算解决了后患，他就算是不找个伴儿，也不能坑了人家好闺女。 　　再说了，日后他可以过继他哥的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嘛。 　　这个时代可不是他前世，前世亲生儿子不给养老送终的多得是；可是古代哪怕是过继来的儿子，不孝顺依然是要受惩罚的，甚至剥夺嗣子的身份，让他一无所有。 　　谁让这个时代没有啥自由，更没啥人-权可言，当个皇子阿哥是挺美，可是长大了你就是不想三妻四妾都难，嫡福晋，侧福晋，庶福晋，妾室，格格这五个后院等级，注定了你甭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纳兰容若是写了这样的诗词不假，但是他也有小妾的好么。 　　而且这家伙跟康熙一样，克妻！ 　　说起来，这位大词人一生中共有过四段恋情，三位妻子，两位夫人。 　　纳兰第一段爱情被皇帝给搅黄了，当时正是康熙除鳌拜之后，他的那位红颜家族倒闭了，全家流放宁古塔。 　　第二段爱情是父母包办，娶了卢氏为妻。 　　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但是纳兰还是很爱卢氏的。 　　只可惜卢氏后来不幸去世。 　　卢氏去世后纳兰人生中的第三段爱情出现了，纳兰又娶了官氏为妻。 　　这官氏也是贵族女子，也算是配得上纳兰家了。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作者尚且如此，十四阿哥不敢去想，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于是他干脆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第一断了某些人给他塞女人的可能； 　　第二也断了他有直系后代的可能！ 　　这没有后代，寡人有疾的一个皇子阿哥，绝对不会卷进夺嫡的漩涡，他夺了嫡又有什么用？自己又不能生！ 　　历史上从来没有“太监皇帝”好么。 　　哪怕荒唐如正德皇帝，人家该有皇后还有皇后，该有妃嫔还有妃嫔，女色上是没问题的，他是不行。 　　这样的人设，看谁敢暗地里支持他，把他架在火堆上？ 　　别以为他不知道，乌雅家没那个想法，但是乌雅氏一族不代表没那个想法儿，他额娘肯定更喜欢他登基称帝，而不是他亲哥哥。 　　他是想得开，觉得当个贝勒也好，可是德妃却不是那么想的：“你救了万岁爷，又救了老四、十二跟十三，怎么会仅仅是个贝勒？老四都是郡王了。” 　　“额娘，一个贝勒儿子可满意了。”十四阿哥赶紧安慰德妃：“不高不低吧，我也是个贝勒了，以后就算什么都不干，也没人敢欺负我啦！” 　　“看你那点儿出息！”德妃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是十四自己觉得挺好，还兴致勃勃的跑去内务府问了，他的贝勒府建在哪儿啊？ 　　结果内务府回话说，万岁爷还没指定地方呢！ 　　十四阿哥又跑去找康熙，想要早点建立自己的贝勒府。 　　“你成了贝勒，不一定要出宫建府啊！”康熙试图挽留他的十四儿子：“你在宫里头，还是皇阿玛的十四阿哥。” 　　“不一样啦！”十四一挥手：“皇子跟贝勒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康熙道：“宫里供应的是全天下最好的！” 　　“皇子的份例，没有贝勒的多。”十四阿哥鼓着腮帮子道：“贝勒的待遇可比皇子强多了。” 　　皇子阿哥在没有出宫建府的时候，居住在皇宫里，一切待遇按照亲王标准来。 　　但是这只是待遇，而不是实质性的东西。 　　贝勒就不同了，出宫建府更加自由不说，自己当家做主，还有各色收入，小日子不要过得太自由。 　　“那你想出宫建府吗？”康熙不高兴了：“宫里哪点不好了？” 　　“好是好啊，可是不能住一辈子，所以要早点出宫建府，到时候儿子、儿臣请皇阿玛去儿臣家里住一宿。”十四阿哥改口还有些生硬。 　　以前是光头阿哥，自称儿子还行，现在都有爵位了，自称儿臣，感觉还挺好。 　　“你是不想留在宫里头陪皇阿玛了？”康熙酸熘熘的看着十四阿哥。 　　“儿臣当然想了，但是皇阿玛，儿臣也要长大的，皇宫不是儿臣永远的家。”十四阿哥安慰康熙：“出宫建府了，那里才是儿臣以后要住一辈子的地方，到时候儿臣可以接您去住，接额娘去看看吗？” 　　十四阿哥觉得德妃其实挺可怜的，一个活生生的人，硬生生的憋在宫里头那四方方的天地里。 　　要不是他争气，四阿哥也孝顺，四福晋经常来看看德妃，这日子过得就像是一潭死水似的，他争气在可以带着德妃去住畅春园，但也不是每次都可以。 　　康熙对儿子们好，不代表他对儿子们的额娘也好，他对女人的好就是给她升位份，可是德妃已经是皇妃了，再升的话，就是贵妃，皇贵妃。 　　如今宫里的贵妃可是小佟佳氏。 　　估计小佟佳氏要是薨了，就会追赠皇贵妃之位，然后荣耀的下葬。 　　仅此而已。 　　他皇阿玛朝纲稳固，手段简单，再也不会花心思在这上头做文章了。 　　“既然想出宫建府，那你想选在哪儿？”别的儿子都是内务府选址，到了十四阿哥这里，康熙不介意劳民伤财一回。 　　“想挨着哥哥住，四哥跟八哥府邸对面行么？跟十哥也就隔了一条街，不要跟九哥挨着，九哥后院乱糟糟，去他家吃饭每次口味都不一样。”十四阿哥开始抱怨：“后院每次受宠的人都不同，我也是服了九哥了。” 　　花心九萝卜在女色上可是不怎么样，福晋娶进门一年不到就失宠了。 　　九阿哥宠爱最长时间的就是九福晋，其他人连半年都没过。 　　有个最短的，一个月，就再也没见过九阿哥的面。 　　所以十四去九阿哥府上最少，十阿哥的府邸建成了，但是还没娶福晋呢。 　　只是搬出去了而已，何况十四阿哥觉得，十福晋肯定也欢迎他，因为快要过年了，他收到了未来十嫂阿爸给他单独送来的年礼，一对沉甸甸的金如意。 　　一匹来自草原的好马，和一串儿珊瑚珠子。 　　好马他送给了亲哥，珊瑚珠子送给了额娘。 　　虽然什么都没有给皇太后，但是皇太后依然最喜欢十四阿哥。 　　“那就在你四哥家对面起一座府邸吧，以后你也能跟你哥来回走动。”康熙有点后悔将八阿哥安排在了四阿哥府邸旁边，要不然，那个位置恐怕最适合十四了。 　　“好啊，好啊！”十四阿哥高兴了。 　　见他开心，康熙的忧郁也一扫而空：“想要个什么样的府邸，跟皇阿玛说说。” 　　十四阿哥早就有所准备，他甚至在书房里都画了图纸，就是没带来，但是说的头头是道。 　　最后还是康熙让人去拿了他的图纸来，爷俩儿讨论了一下午，晚饭都是在康熙那里蹭的，主要是十四阿哥太有心了，他给康熙留了一个院子，就叫如意苑，给皇太后留了一个院子就叫长寿苑，给德妃留了一个院子叫果香园，在园子里种了杏树、李子和沙果树。 　　还有一个院子叫慎宁居，是给四阿哥准备的。 　　这四个院子在整栋宅子的正中线上，两两相对，又足够安静，个人空间很大。 　　而正院，被康熙提了字，这贝勒府正院的后宅就叫荣华堂，前宅叫富贵堂。 　　简单粗暴，但是大俗即大雅，荣华富贵，这是十四阿哥最喜欢的日子了。 　　旁边的侧院也有不少，是一个小型建筑群，是为了安置妾室的么，所以康熙给命名为“莺燕居”，莺莺燕燕啊。 　　十四阿哥第二天打着哈欠去的尚书房，那边康熙已经下了口谕给内务府，无必要在开春之后，就动工，要最快速的修建好十四贝勒府。 　　不仅如此，工程要快，但是质量要好，敢以次充好就等着抄家掉脑袋吧。 　　这就导致大家都知道，十四阿哥比谁都得宠。 　　而马上就是春节了，宫里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不夜天，又是一年过去了。 　　十四阿哥正式迈入十六岁，正月里的生日，又得到了一笔小钱钱，乐的十四阿哥见牙不见眼。 　　太子爷眼气也没用，倒是毓庆宫的小李佳氏肚皮争气，竟然怀孕了！ 　　同时，大福晋再次有了身孕，十四阿哥算了算，大福晋这年头生了四格格，年尾就再次怀了一个。 　　“大嫂身体吃得消吗？”十四阿哥不由得问向德妃。 　　“现在不是身体吃得消吃不消的问题，毓庆宫也有人怀孕了，这几乎是前后脚，要是格格还好，要是个阿哥……皇长孙啊！”德妃忧心忡忡：“你嫂子说，那个李氏好像也怀孕了。” 第105章 十阿哥成婚 　　“我看那李氏没那么好命，这一胎应该是个格格。”十四阿哥笃定得道：“额娘不必忧心。” 　　“但愿吧。”这个时候，德妃实在是不想大儿子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管怎么说，日子还得过，诸位阿哥获封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太子爷，弟弟们都长大了，开始跟他争权了。 　　上次他就是听到了风声，万岁爷要封十四一个爵位，才想着压一下十四，别那么早冒头，结果没压下十四，反倒是让其他人都冒头了。 　　六部轮回理政，这是皇太子该有的待遇，但是太子爷至今为止，只跟着万岁爷参政理事，却没有在某个部门待过的经历。 　　太子爷忙得不可开交，要跟弟弟们争权夺利，就将十四阿哥丢到了一边去，毕竟十四阿哥只是成了一个贝勒而已，还没有分到任何工作。 　　他更在意的是其他成了年的弟弟们。 　　包括四阿哥这个听话的弟弟在内。 　　十四阿哥是在万寿节过后，给他皇阿玛煮过了一碗长寿面，才知道他的府邸已经开始动工了，就在万寿节过了的第二天。 　　监工的人是他的亲舅舅，乌雅博启。 　　这他就放心了。 　　有什么要求，只需要跟舅舅提就好。 　　不用恩威并施的跟监工的打交道了。 　　十四阿哥快快乐乐的跟人去盖房子了，朝堂上的争名夺利跟他就没啥关系了。 　　十阿哥成亲了，十福晋的花轿直接去了十贝勒府，可以说，十阿哥获封贝勒，是沾了十四阿哥的光。 　　十四阿哥送了十阿哥一百两金子的礼金：“祝十哥跟十嫂，情比金坚，百年好合。” 　　“十四弟客气了，客气了。”十阿哥笑容满满，这个媳妇儿娶得值了，他分出来没多少钱，但是媳妇儿的嫁妆不少。 　　加上他的私房，两口子能过得不错。 　　主要是，十阿哥是个明白人，这次册封，他是蹭了十四的顺风车，但是看皇阿玛分配的活儿，没有他跟老九的份儿，从九阿哥开始，这后头的阿哥们，要么是留给新君用的，要么就是闲置荣养。 　　十阿哥是自己知道自己的出身，首先宫里的阿哥们，除却太子是嫡出，只有他的额娘身份最高，温僖贵妃啊！ 　　其次他外家势力大，外祖父的遗泽一直都在。 　　他相信自己要是振臂一唿，肯定有人追随的。 　　那就是一股势力，不大不小吧，但是肯定不容忽视。 　　到时候要么艰难未成事，要么就是被皇阿玛彻底打压。 　　十阿哥想得明白，他老实的当他的十阿哥，皇阿玛总不会为难他一个听话的没额娘-的孩子。 　　另外，钮祜禄一族暂时蛰伏起来吧，想要辉煌什么时候不行？没必要自己作死，跟皇阿玛瞎折腾。 　　他的标准对照物就是十四阿哥。 　　看人家十四小日子过得多好。 　　十四阿哥快快乐乐的在他十哥的喜宴上喝多了，喜宴上有戏班子么，他喝多了就去抢人家戏班子的活儿，站在上头抢人家的唢呐，来了一曲《猪八戒背媳妇》，吹的太欢快了！ 　　大阿哥这段时间也不太快乐。 　　自己一口气跟大福晋生了四个格格，很多人都有些无语了，四个孩子啊，总该有一个是儿子吧？ 　　可是一个带把的都没有。 　　他又不想让儿子跟自己一样，是个庶长子的身份，尴尬的在人世生存。 　　所以他非得坚持跟大福晋生个嫡长子出来，就算不能问鼎那至尊之位。 　　那也能继承他的郡王爵位，何况按照他的预想，将来就算是新君登基不是自己，那他身为大哥，一个亲王的爵位是跑不了的，到时候爵位就会落在大儿子的身上。 　　就是太子那边也有个庶福晋怀孕了，这就让他难受了。 　　一犯愁，就喝多了，喝多了的大阿哥直郡王，就显露出来他的真实性情了，再也不是不怒而威的直郡王，而是爱跟弟弟们胡闹的大阿哥。 　　看十四上去吹奏的有趣儿，他也上去了，抢了人家的小鼓开始敲，吓得戏班子里的人都跑了。 　　十四也是人来疯，看到有二胡就去拉，当年同桌家里开音乐补习班，他跟着去冒充人数，还学了一点二胡的演奏方法，会的曲子不多，但是他又用二胡拉了一曲《撞天婚》，同样是经典曲目，欢快的不得了。 　　下面的人听的哭笑不得。 　　十阿哥却是个心大的，还在台子底下起哄：“多谢大哥跟十四弟！” 　　其他人也有点喝上头了，一个个跟着起哄，叫好的，还有喝迷煳了的说打赏的，最后还是稳重的四阿哥，带着老实的五阿哥跟行动不便的七阿哥，把人都弄下来了，一人灌了一碗醒酒汤，丢进了马车里，这么晚了也回不去宫门了，叫奴才去传信就说不回去了，然后把人分一分。 　　四阿哥带了十二、十三跟十四回了自己家安顿。 　　九阿哥直接被五阿哥带人送回了他的贝勒府。 　　八阿哥把大阿哥带去了自己家招待，大福晋怀着身孕呢，照顾不了这个醉鬼。 　　其他的阿哥们也都是安顿好了，晚上康熙都要就寝了才知道这个消息：“十四耍酒疯朕信，怎么老大也跟着上台了？” 　　“喝多了，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听说大阿哥把人家的小鼓都给敲碎了，三阿哥承诺给戏班子配置新鼓，还给了丰厚的打赏。”顾超低头道：“给直郡王善后呢。” 　　直郡王那脾气，就是酒醒了也不会想到给下九流的戏班子什么交代。 　　到底是让弟弟给善后呢，他知道，万岁爷现在就爱这兄友弟恭。 　　而且三阿哥还接了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去他那里住；七阿哥接了十七阿哥去他那里居住。 　　十八阿哥太小，没去。 　　康熙果然笑了：“一群臭小子。” 　　却是眼含羡慕之意。 　　没办法，他虽然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却没有享受过太多的兄弟之情。 　　大哥成熟，弟弟也谨小慎微，他当了皇帝这么久，终于明白了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打发走了顾超，康熙躺在龙榻上睡的时候，都是嘴角含笑的样子。 　　十阿哥大婚之后，带着媳妇儿入宫觐见，康熙见了，给的礼物很贵重；两口子又去见了皇太后，皇太后给的礼物更贵重，难得皇子里有人娶了个蒙古贵女，还是博尔济吉特氏，哪怕不是一个部落的，一个姓氏的就够让皇太后开心的了。 　　然后是去见了各宫娘娘们。 　　主要是四妃，第一个去的就是宜妃那里。 　　第二个去的是德妃那里，很多人都有些惊讶，第二个去的竟然是德妃那里。 　　德妃留两口子喝了一杯茶，吃了一点点心，送了十福晋一整套蒙古风格的头面首饰，但是却给了十阿哥一个匣子，里头竟然是一千两金子，一个河北的三顷地的庄子。 　　一顷地一百亩，三顷地三百亩。 　　每年的出息也能有个三五百两了，绝对是一个能长久生钱的家产。 　　“德额娘！”十阿哥惊讶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你听德额娘说。”德妃拍了拍十阿哥的手：“你额娘走了，没能看到你成家立业，当年你额娘的嫁妆你都接了，但是未必能接的好，你叫我一声德额娘，我也当你是我儿子，你性子大大咧咧，不爱跟人斤斤计较，嫁妆的事情也别跟你舅舅家算账了，接过来就全都处理了吧，免得不赚钱又赔钱进去，这庄子虽然远了点，但是好歹也是直隶的范围内，每年只需要收好租子即可，你有俸禄，你媳妇儿有嫁妆，府里的人管好，就行了，日子是自己过得，别怪德额娘说话不好听，你不是那种能争权夺利的性格，这一千两金子给你，上头没有任何记号，留着应急；庄子就吃租子，好好过日子，早日跟你媳妇儿开枝散叶，给你额娘上个子孙香，就行了。” 　　这话其实不是德妃想说的，而是十四求了德妃，让她指点一下十阿哥，因为十四听舅舅说，钮祜禄家监管温僖贵妃的嫁妆里，那些店铺的收益，店铺是好地段的，结果他们管的中饱私囊，这话怎么跟十阿哥说？ 　　十阿哥以前在宫里的时候，鞭长莫及，自己额娘嫁妆里的铺子跟田庄都没办法管理，只好让舅舅们代管。 　　现在他出宫了，十阿哥再是草包，那也是个皇子阿哥，从小接受精英教育长大的，一看账目什么不知道？ 　　但是也不能因此跟娘舅家闹翻吧？ 　　这事儿他不好开口，就只能拜托额娘了。 　　所以才有了德妃今天的推心置腹。 　　十阿哥低头沉默了一下：“老十听德额娘的话，不跟舅舅们计较，但是那些奴才，决不能饶恕。” 　　“当然，你舅舅们有识人不清的责任，那些奴才们就该收拾了，正好你也立立威，让让人知道你的手段，还有十福晋，也要端起女主人的架子，十阿哥，你可看好了，这是你的嫡福晋，千万别宠妾灭妻，懂么？”德妃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十阿哥后院有个郭络罗氏，那是宜妃的族亲，在后院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向是掐尖要强。 　　但是一个妾室，该明白自己的地位，跟嫡福晋要强不得。 　　“德额娘放心，其木格精通汉语，还会说满语，手下有皇玛么给的嬷嬷和大宫女，放心吧。”十阿哥道：“对吧？其木格？” 　　“是，爷说得对。”十福晋的蒙古名字叫其木格，花蕊的意思。 　　十福晋长得并不艳丽，只是端庄大气，私下里有点活泼，不比满洲贵女那么潇洒，但是有草原女子的爽朗，加上她这算是变相的和亲了，宫里宫外都是被人看重三分的，自然自信很多。 　　“你呀，就惯着他吧，日后他欺负你了，来找本宫，本宫给你做主。”德妃很喜欢十福晋。 　　十福晋有着一股草原女孩儿的大方和爽利。 　　十阿哥夫妻俩皇宫一行很顺心，十四阿哥和其他阿哥们一起去了毓庆宫，大家在这里等待十阿哥夫妻俩来拜见太子爷，顺便认识一下兄弟们。 　　兄弟们的妻子已经在慈宁宫那里见过十福晋了。 　　男女是分开见的，十福晋前面已经有七个嫂子了。 　　直郡王王妃（即大福晋）、诚郡王王妃（即三福晋）、雍郡王王妃（即四福晋）、恒郡王王妃（即五福晋）、七贝勒嫡福晋（即七福晋）、八贝勒嫡福晋（即八福晋）和九贝勒嫡福晋（即九福晋）。 　　到了十福晋这里，她是最小的弟妹了。 　　要想有弟妹，还得指望十二阿哥成亲。 　　十福晋给每一位兄弟都准备了礼物，给旁人的且不说，给十四阿哥的是两个大金元宝，很实在的金元宝，五十两一个，一共是两个，另外还有一身蒙古服饰，一把镶嵌了宝石的蒙古弯刀，兄弟们里头，他的礼物仅次于太子爷跟直郡王。 　　相互见过礼之后就一哄而散了，大家没有在毓庆宫用膳的意思。 　　当然，太子爷也没有留人用膳的意思，散了之后，十四阿哥就直奔宫门，被四阿哥揪住了后脖领子：“干什么去？” 　　“哥，你放开啦！我要去看看我的府邸，舅舅说盖好了，我寻摸一个好日子就能搬家了。”十四阿哥挣扎，无奈的是，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他武艺还不如四阿哥呢。 　　“那你带人走，不许一个人出门。”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脱险了的四阿哥就发誓，以后不再让亲弟弟给自己活路，却让他垫底。 　　“好啦好啦，带人去的，带人去的。”十四阿哥反手拍了拍四阿哥的胳膊：“哥，放心吧，这里是京城啊！” 　　“哪儿都不行。”四阿哥认真的道：“听话。” 　　“知道了，哥，你都郡王了还这么操心，当心早生华发。”十四阿哥调皮的一如小时候那样，扯了一下四阿哥的辫梢，那里缀着的东珠光彩夺目。 　　“那也是被你气的。”四阿哥没好气的道：“都十六岁了，不是六岁，许扯我辫子的缀角儿。” 　　“哇！额娘又给你编了新的是不是？我那里用的是金珠，给你的就是北珠。”十四阿哥吃醋了。 　　北珠贵啊，金珠其实也不便宜。 　　但是金珠不如北珠值钱是真的。 第106章 出宫建府啦！ 　　“还不是你就喜欢金灿灿的东西，额娘那点金珠都不打首饰了，给你用了，你还不满足？你嫂子把自己的金珠分了一半给额娘打首饰，免得额娘没有金珍珠戴！” 　　“我那里还有一匣子呢，送给额娘好啦！”十四阿哥对金珍珠没啥爱好，他喜欢的是金子。 　　但那是康熙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之一。 　　有个天下第一有钱的老爹就是爽啊！ 　　最后十四阿哥带了好几个大力太监，又有小瓶子跟着，出宫后更有八个蒙古侍卫随时在侧，唿唿啦啦的去了他的贝勒府，还蹭了人家四阿哥的马车走。 　　他的贝勒府就在四阿哥家对面，四阿哥也是无语了，这地方挑的，不愧是他亲弟弟。 　　贝勒府基高六尺，正门三间，启门一，在正中间。 　　堂屋五重，各广五间，房顶均用筒瓦。 　　压嵴为狮子和海马两种，不过大门用的是狮子，卧房那里，选的是海马。 　　门、柱红青油饰，梁、栋贴金，采画花草。 　　东边是花园，有游廊环绕；西边是三进的跨院，准备的是给侍妾们住的地方；至于儿子，自然是在前院住了。 　　满人为了不让自己的后代重蹈前明的覆辙，根本不让自己的儿子养在妇孺之手，跟宫里头一样，六岁之后，都搬迁到父亲身边教养。 　　女儿则是交给嫡福晋或者侧福晋，庶福晋和格格是没有这个资格教养女儿的，儿子就更别提了。 　　虽然说是贝勒府，却在康熙的暗中授意下，最大限度的弄到最好，最豪华。 　　只是一个小小的贝勒府，但是和外头那些权贵使唤奴仆一样，有各式各样名头的奴才。 　　哪怕不是在宫里头了，也有一些贴身内侍是跟着贝勒一起出宫的，充作私臣使唤。 　　虽然没有王府长史的设定，但是也有管家之分，总览全局的那一个叫大管家，大管家分内外，一般的大管家指的就是外大管家，内大管家是内侍充任，马连英就是内大管家。 　　除了大管家之外，还有二管家和三管家，这是管理外面的事情的人手。 　　办理饮食和出纳银两的叫管事，掌管钥匙箱笼的后宅妇人，成了亲的叫管家娘子，未成亲的叫管事姑姑。 　　掌管那些答应长随的叫领头，打发批文书、誊写应奏文书的叫先生，名义上的幕僚，实际上的捉刀代笔之人。 　　除此之外，还有管帽、管衣靴、茶房、厨房、打听官、看庄宅等琐碎职司。 　　别看这府里头就十四阿哥一个主子，可伺候他一个的就有二百来号人，包括很多帮他管理田庄的奴才。 　　人这么多，十四阿哥本来想减掉几个的，他不是那种奢侈的人，可是看了名单他才发现，这里头的人还真……减不下去！ 　　清朝在分封制度上吸取了前明的教训，不滥封爵，并严格控制着封爵后能够得到的庄子土地，不再在国内设封地，实行了“不锡土”、“不临民”、“不加郡国”的三不政策，府邸均建京城，不能擅自离京，一旦超过京城六十里，就必须给皇上打报告，还得知会一声宗人府。 　　十四阿哥对贝勒府很满意，正值春夏交替之际，乌雅博启让人种植了无数的花木，还有各色鲜花。 　　十四阿哥大方的请舅舅在贵宾楼吃了一顿好的，第二天又请所有人在贵宾楼开席，谢他们对贝勒府的努力，这帮人要想煳弄你，可有的是办法。 　　不过大家努力了，干好了活儿，十四阿哥就赏赐他们一顿饭。 　　还有每人二两银子的赏钱，不多，但是白得的谁不喜欢？ 　　府邸已经装修好了，放放味道就行了，古代装修没有什么污染的，十四阿哥吃喝玩乐过后，回到宫里头，第二天就跟康熙提了，出宫建府的事情。 　　“在宫里过了端午节，再出宫建府吧。”康熙还是有些舍不得十四阿哥：“到时候，皇阿玛让人再把你那里布置一下，光秃秃的你怎么住啊。” 　　“也是。”十四阿哥被忽悠住了。 　　那边慢吞吞的布置十四贝勒府。 　　这边端午节也到了，吃粽子，挂五彩绳儿，四阿哥府上的大格格，竟然渐渐好了起来，孩子吃上了母乳不说，还慢慢的健康了起来，乐的四福晋给宋格格的月例都提了一倍上去，每日的补品都紧着宋格格。 　　其次是李氏那一胎也很健康。 　　现在就等着中秋节前后，这几个孕妇生产了。 　　过了端午节，就算康熙不想放人出宫，十四阿哥也迫不及待了。 　　十四阿哥搬家很简单，忙的都是太监跟宫女，康熙特别准许十四阿哥的宫人都跟着他出去，并且连御厨都挑了两个给十四阿哥，生怕十四在外面吃不好似的，十四阿哥亲自去御膳房，选了四位御膳师傅跟着他走。 　　一个御膳房的总管，去了他那里就是大总管了。 　　另外一个白案的婆子，是大总管的媳妇儿。 　　一个红案是另外一位御厨，还有一位专门煲汤的，是御厨的媳妇儿。 　　另外他们带的徒弟也有几位跟着一起走的，厨房那边不用十四阿哥操心。 　　大件的东西都提前运出了宫，十四阿哥是在正日子搬迁的，早上起来去尚书房，放学之后他就去了德妃那里，给德妃请安。 　　十四阿哥朝德妃行了大礼：“儿子也已经成年，这一日过后，便不在宫中居住，请额娘珍重己身，儿子多谢额娘养育之恩。” 　　让德妃哭的不能自己，这个最小的儿子就要离开她，出宫建府了。 　　幸好这一日，温宪公主入宫，安慰了德妃，顺便给德妃报喜，温宪公主已经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十四阿哥最大的庆幸，就是这位亲姐姐尚在人世。 　　且已经有了身孕，公主府跟驸马府是挨着的，俩人感情好。 　　“那姐夫该不会有啥想法吧？”十四阿哥第一反应就是佟佳瞬安颜该有旁的女人了。 　　“这……。”温宪公主不好意思了。 　　可十四阿哥误解了，顿时什么离别伤感都没了，反正都在京城里住着，他勤快点，进宫给额娘请安就是了，但是姐夫要有小三了就是个大事情：“我姐姐给他辛辛苦苦怀着孩子，他去找别的女人风流快活？” 　　那架势，跟炸了毛的猫崽子似的，好像看谁都想来一爪子。 　　全世界都是他的敌人一样。 　　“像什么样子！”德妃也哭不下去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你姐姐有了身孕，自然要养胎，你姐夫……。” 　　说实话哈，德妃也不想女婿那啥，但是儿子在儿媳妇有身孕的时候，都可以找别的女人，还是光明正大的，等到了女儿这里，她也犯嘀咕了。 　　最后还是温宪公主红着脸道：“额娘，弟弟，不要说了，他们家说要给祖宗祈福，这头三个月，他陪着我，等到胎像稳固了，就去盛京老家扫墓祭祖，一来一去的，等他回来了，儿臣就要生了，他也不想找别的女人，说只要守着我就好了。” 　　其实驸马还说了，怕十四贝勒找他算账。 　　女人什么的他是不想了，只盼公主这一胎平安落地。 　　德妃满意了：“额驸既然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 　　女人的事情是满意了，可是十四阿哥那里还有话要说：“姐夫没说是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万一他想要个阿哥，姐姐生了个格格，他岂不是会失望？还有啊，姐姐怀孕他不在身边陪着，跑什么盛京祭祖？外头野花多啊！” 　　“胡说什么呢！”德妃拍了他一巴掌：“行了，赶紧出宫去，你不是搬家了么。” 　　得，德妃这伤感也没了，也不留小儿子了，赶紧走人吧。 　　但是十四阿哥没有放弃这个问题，他是搬家了，但是正好去问一问当事人。 　　十四阿哥出宫之后直接回了自己的贝勒府。 　　贝勒府建的很好，这一日他乔迁之喜么，不少人送了贺礼，他得找个时间请客吃饭。 　　晚上吃的是宫里的老味道，很满意。 　　回到卧房发现了，早上起来之后，他去上学了，宫里的人把他的卧房原封不动的搬来了，然后又给组成了，这里的布局跟阿哥所一样，生怕他不习惯似的，连他用的火炕的炕沿都给搬来了。 　　回到这里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晚上甚至睡觉的时候，都还以为在阿哥所呢。 　　不过第二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十四阿哥，差点抱着被子，幸福的哭出声。 　　他终于摆脱了起早贪黑学习的命运！ 　　话说他这辈子，既不用考公务员也不需要啥学历，可是学习比上辈子还要痛苦，康熙自己文武全才也要求儿子们各个出色。 　　前世是孤儿没办法，这一世他都皇子了，亲爹是皇帝，亲娘是皇妃，亲奶奶是皇太后。 　　亲哥是未来的皇帝。 　　他还有什么可努力的？ 　　他就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事儿提着鸟笼子，脖子后插着个折扇，手里头一对红玉狮子球，一步三晃荡，身后跟着一群狗腿子，上大街上耍螃蟹似的横着走。 　　那才是他想过的日子！ 　　拼命学习有啥用啊？他又不考科举。 　　十四阿哥早上起来之后，慢吞吞的洗漱，伸懒腰。 　　马连英他们都过来跟着伺候他们的主子爷。 　　十四阿哥看了看天日，宣布了他的第一个命令：“以后就改成一日三餐！” 　　“是！”所有人都应声了。 　　“每个人多发三个月的份例，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搬家么，最麻烦了，小瓶子说马连英这位总管大人，走的脚底板都磨出泡来了。 　　十四阿哥给大家赏了一份三个月的月钱，就是给他们的辛苦费。 　　“谢贝勒爷！”这回大家都高兴了。 　　因为十四阿哥对大家好，大家才愿意跟着十四阿哥出宫来贝勒府。 　　说实话哈，这贝勒府肯定没有宫里头有前途，但是在这里安全，生活上比宫里要好多了。 　　如今一日三餐，绝对是比宫里吃得饱啊。 　　一大早上的，十四阿哥就吃到了他心心念念的早饭，一碗炒肝儿配一碟牛肉大葱的包子，豆汁儿焦圈加油饼、糖油饼、糖火烧、糖耳朵、烧饼、烧饼夹肉、麻团、炸糕、豆浆、豆腐脑、豆泡汤……味道都可圈可点！ 　　另外像艾窝窝、驴打滚儿、豌豆黄儿、象鼻子糕、面茶、杂碎汤等等这些传统小吃也都一样不少，但凡是街面上有的早点这里都能吃到。 　　十四阿哥吃的津津有味。 　　其他人也吃的稀奇，尤其是几个从小入宫的小太监，并不能出宫去闲逛，对这些与宫里早饭不同的吃食更是好奇不已。 　　十四阿哥吃饱喝足了，就在自己的宅子里头东瞅瞅西看看，消食的差不多了，他去了对面，他亲哥的府邸。 　　找他亲哥来了！ 　　“找我何事？”四阿哥最近在办差，每日都早出晚归的，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日，他亲弟弟还来了。 　　“求嫂子办点事儿。”十四阿哥双手揣着袖子，一副农民揣的架势：“求哥哥准许一二。” 　　“你找你嫂子干什么？给你琢磨个格格？”四阿哥看着十四阿哥：“皇阿玛不是给了你一个侍寝格格了吗？” 　　十四阿哥皱眉：“我没用啊！” 　　侍寝格格，就是秋华，比起春桃来，秋华老实巴交，从宫里头跟着出来入了贝勒府，还是在后院当个大丫鬟使唤，但是贴身伺候十四爷的活儿，轮不到她来办。 　　也就是个名头好听，月例好一些，平时隐形人似的，就在针线上的人里头混着，据说针线活儿不错。 　　因为是四川人，还会蜀绣呢。 　　“你！”四阿哥抿嘴，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你去后头看你嫂子吧。” 　　“一起去呗？”十四阿哥拉着四阿哥的胳膊：“走吧，哥，中午在你这里吃。” 　　四阿哥无奈，被十四阿哥拉着去找了四福晋。 　　彼时四福晋正在吩咐人，裁剪秋装，夏装已经发下去了，秋装要赶早，秋天就该做冬装了。 　　宁肯提前备好，也不要到时候手忙脚乱。 　　刚吩咐人办好此事，就听说爷过来了，还有十四贝勒。 第107章 被掏空的国库 　　“八成是来蹭饭的，吩咐后厨，做点鱼虾类的菜肴，还有白切肉，那一日听说十四爷也很喜欢这道菜，再叫人做一大壶酸梅汤。”四福晋吩咐身边的嬷嬷。 　　嬷嬷犹豫了一下：“福晋，四爷不喝酸梅汤的。” 　　嫌弃那东西太小孩儿了。 　　“谁说给四爷喝的？这是给十四爷喝的。”四福晋抿嘴一乐：“记得后头有酒糟？记得做两碗酒酿圆子过来。” 　　嬷嬷知道，酒酿圆子这个东西，四爷好像也不太喜欢。 　　得，这也是给十四爷准备的东西，赶紧去办了。 　　四阿哥被十四拉了进来，跟妻子打招唿：“十四说找你这个亲嫂嫂有事想求呢。” 　　“呦？什么大事情啊，让弟弟都说用求了？”四福晋乐了：“是看上哪个家的贵女了？” 　　“弟弟贵女没看上，有事求嫂子。”十四阿哥嬉皮笑脸的道：“弟弟这搬出来了，额娘在宫里都不方便，家里头也没有个女眷，想求嫂子帮忙主持一下乔迁宴课之事。” 　　他没有女眷，无法接待人家女眷，再说了，这乔迁宴则是他出宫之后，第一次跟人打交道。 　　没有经验不要紧，家里的大总管能弄好，但是不能没有人坐镇。 　　他是不行的，他是主子爷，所以求到了四福晋这里。 　　当初十阿哥教训多重要啊！ 　　那么多人喝多了，都没办法，还是他们几个清醒的哥哥们帮着解决的，后来加紧婚事，也是这个原因。 　　没有女主人的府邸，一旦举办大型宴会，总会出错。 　　所以，他选择求救，想请四福晋坐镇。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点小事，弟弟放心，只要弟弟放心嫂子，嫂子一定给你办的妥帖。”四福晋却松了口气，不是看上雍郡王府里的丫鬟就行。 　　要知道，十四可是不少人心目中女婿的人选呢，连她娘家都心动了。 　　分府就快赶上一个郡王分府的家底，以后肯定还有上升的空间。 　　四福晋答应了，十四阿哥这个高兴啊，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用膳的时候，就更开心啦！ 　　看着一大堆自己爱吃的，就跟四阿哥嘚瑟的道：“还是嫂子疼我！” 　　“吃你的饭吧！”四阿哥嘴角含笑，用膳也因为有弟弟在，多吃了半碗。 　　害的四福晋想着，以后叫十四阿哥来用膳吧，这样的话，四爷说不定能多吃点。 　　两家离得近，四福晋带着人去十四阿哥的府邸忙了两日，期间一点问题都没有，十四阿哥的人也都知道，四福晋可是跟其他的福晋不同，这可是亲嫂子。 　　第三日十四阿哥被四福晋支使着去几个重要的人家亲自送上拜帖和邀请函，请人来吃他的乔迁宴。 　　另外，宫里头也要去看一眼，尤其是德妃那里。 　　十四阿哥就去了。 　　第一个去的当然是康熙那里了，康熙看着请柬笑呵呵的道：“朕还是头一次接到这个东西呢。” 　　十四阿哥一愣：“不能给皇阿玛吗？” 　　他还真不知道，嫂子也没说啊？ 　　“能给，能给。”康熙笑的更开心了：“皇阿玛一定去！” 　　十四阿哥揉了揉鼻子：“您别逗儿臣啦，这么多哥哥开府您都没去，儿臣那里……行吗？” 　　“你都给皇阿玛准备了住处，皇阿玛能不去看看吗？”康熙怕了拍他的肩膀：“长大了，成家啦，皇阿玛去看看，才能放心。” 　　十四阿哥就开心了。 　　但是给皇太后跟德妃的帖子，俩人收下了，却没说去不去的问题。 　　而康熙没吭声，十四也不敢贸然提起，要接额娘入府看看，或者皇太后过去住一宿什么的话。 　　因为按照宫中的规矩，只有皇帝去世之后，妃嫔才会被成年了，且离宫建府的儿子接入府中奉养。 　　当然，也有的妃嫔不会这样，全看继任的新君，是怎么想的。 　　十四贝勒府忙得不可开交，很多人都进进出出，连带着皇太后给的蒙古侍卫都跑出去买羊了。 　　等到三日之后，乔迁宴开了。 　　是下午开的，上午没办法，皇帝叫了大起儿。 　　下午三点之后，就有客人陆续到来，四阿哥帮十四阿哥接待一些贵客，例如他们的堂兄弟们，两位亲王府的子嗣，是跟他们血缘最近的人。 　　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帮忙接待兄弟们。 　　舅舅过来帮忙接待一些官员们，不过官员们很少，谁让十四阿哥没有领差事，来的人少呢，但是对于乌雅博启来说，还是要帮忙接待的。 　　最后的兴奋部分就是康熙来了。 　　他是微服私访来的，以一个阿玛的身份。 　　但是也足够让兄弟们嫉妒的了，包括太子爷在内。 　　四福晋那边主持大局，带着十福晋认识不少夫人。 　　奇怪的是，雍郡王府跟八贝勒府挨着，可是四福晋跟八福晋却关系平平，或者说是冷淡。 　　这么热闹的事情，八福晋没来！ 　　九福晋都来帮忙了，八福晋却没见踪迹，八阿哥自己来的，也没有带妾室。 　　这个场合来的都是嫡妻，连侧室都没资格，何况是妾室了。 　　康熙是在后院单独用膳的，十四阿哥拉着四哥亲自做陪，其他几位哥哥帮他招待客人，尽可能地表现出兄友弟恭来。 　　太子爷也亲自来了，他是提前知道康熙要出宫的，所以才给了十四阿哥这个面子，没想到康熙不仅来了，还在这里用了一顿晚膳。 　　康熙看着晚膳就乐了：“这可是出宫了啊？” 　　只见康熙的晚膳很有意思。 　　这个时候，春末夏初了都，端午节都过了，青菜上市，鱼虾都有，所以十四贝勒府上的乔迁宴很接地气。 　　山珍海味之外，就是鱼虾等河鲜了。 　　给康熙用的当然是最好的了，水煮鱼如今在京中已经流行，他这里当然不能少了这道菜。 　　只不过他自己做的当然要好一些，垫底的是豆芽菜、小油菜和黑木耳。 　　然后是干炸小鱼，佐酒的佳品；红烧鲤鱼、蒜烧鲶鱼、清炖鲫鱼……。 　　宫里没有的鱼虾蟹都上了餐桌。 　　“给皇阿玛换换口味。”十四阿哥亲自侍膳。 　　康熙吃的满足，太子爷嫉妒的都要冒酸水了。 　　自从索额图倒台了之后，太子爷的生活就开始了小心翼翼，折让一直是天之骄子的太子爷难受死了。 　　看到十四阿哥跟康熙有说有笑的，他嫉妒的喝了很多酒，却没敢喝醉，怕自己失态。 　　而四福晋那边竟然有些发恶心，有生育经验的夫人赶紧请了太医过来，一号脉，四福晋怀孕了，只是月份浅，要不是今天有不少鱼虾在餐桌上，腥气让四福晋不舒服了，恐怕还号不出来呢！ 　　好消息爆出来，连四阿哥这样不拘言笑的人，都露出了笑容。 　　这顿饭吃过了，康熙也起驾离开了十四贝勒府，后头没去的官员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倒是四福晋，德妃听说了大儿媳妇去帮忙小儿子张罗乔迁宴，在宴会上吐酸水，才知道怀孕了。 　　拉着四福晋的手，好一顿感慨，最后又赏赐了四福晋很多补品，说是给儿媳妇补一补身体。 　　连康熙知道了喜事之后，都赏赐了一些去了雍郡王府。 　　只是，想到十四儿子的事情，就有些唏嘘，又秘密的去找了徐御医来，老头儿却还是说没把握。 　　康熙也无法，只能看老天爷，给不给十四这个机会了。 　　十四阿哥举办过了乔迁宴，这人就放松了很多，毓庆宫那边传来消息，小李佳氏肚皮争气，生了个男孩儿！ 　　只要能养下来，这就是康熙的皇长孙了。 　　大福晋三天之后也生了，同样是个男孩儿！ 　　大阿哥激动的很，亲自去宫里报喜，得了很多赏赐。 　　只可惜，到底没能拔得头筹，但是大福晋生了儿子，总算是摆脱了生女的诅咒。 　　十四阿哥家里又忙着给各处送礼，两处送的礼物一样，都是一整套小儿的银饰，加上一点好的布料，仅此而已。 　　“是不是礼物薄了点？”十四阿哥自己是看着不妥的，但是大嬷嬷却摇头道：“爷，不是家里不多送，这孩子生下来，都不算什么的，要养大了才行，养大了还得能成家立业才算是个人了。” 　　古代孩子折损太高了，生下来不代表养的大，养大了不代表就长命百岁。 　　古话说得好啊，生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等孩子长大了，成亲的时候，您多给点就是了。”大嬷嬷道：“何况您还没成亲呢，礼物轻重无所谓。” 　　没有女主人的府邸，就是如此。 　　十四阿哥就放心了，但是他放心了这种事情，却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舅舅告诉他的，江南的曹寅，注意到贩铜是个好买卖，就拟了一份奏折，说自己也想参与此行，可以给内务府创收，但贩铜需要大笔资金，所以想从内务府借十万两银子。 　　康熙看过这道折子，竟然立即准奏了！ 　　可惜，曹家办事不密，随后好几家内务府世家也闻到这里面的肉香，都来抢食，争相压价竞争。 　　就在十四阿哥乔迁宴前后，很多人家都借了钱，在国库借了钱，去倒腾买卖了。 　　曹寅又不是专业的商人，根本对付不了那么多内务府专门做生意的人家，于是贩铜逐渐亏本，他又拟写奏折，找了一个丝毫经不住推敲的借口，说自己不想干了，康熙还是当即准奏，连亏损的本钱都不追究。 　　其实这笔钱他还是有赚头的，只是拿来填补了康熙南巡的窟窿！ 　　结果此事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儿。 　　在曹寅这个例子里，他张口就跟皇帝借钱，这是衡量内务府官商阶层的一个关键性标志。 　　包衣也好，投充晋商也好，能借出皇帑，就意味着他已经得到了皇室的信任，借出的皇帑越多，说明和皇室的关系越密切。 　　毕竟后者觉得前者确有赚钱的本事，才会大手笔掏钱投资，哪怕前者没钱都可以借给他钱。 　　官僚商人混到可以拿着皇帝的钱做生意的地步，才敢说自己真正成了“皇商”。 　　那怕不缺钱，也会借来那么几笔，这不是银子的问题了，而是面子的问题。 　　而这股风气很快就传染到了官场，官员们纷纷效仿，哪怕是家里富裕的，也会去户部借那么一两笔银子出来，以显摆自己跟皇帝的关系十分牢靠，可以从户部借银子出来！ 　　这下子户部紧张了，积年欠银本就不少，再这么借下去，国库该空了。 　　不止是大臣们，还有皇子阿哥们也开始借钱了！ 　　但凡是出宫建府了的皇子阿哥们，你一万两，我三万两的借，他们的皇阿玛竟然也同意了。 　　尤其是十四阿哥听说，九阿哥借了二十万两的时候。 　　他不得不跑去问他九哥：“九哥，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九阿哥胖嘟嘟的脸上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芒：“当然是做买卖了。” 　　十四阿哥一噎，也是啊，他这九哥在宫里头都惦记宫外的买卖，如今出宫建府了，更是自由了，除了美女之外，他就爱赚钱。 　　“以前不知道还有这个渠道能弄到银子，现在有钱了，你九哥我要开的酒楼，就起来了。”九阿哥美滋滋的道：“我最喜欢四哥的贵宾楼了，但是没办法，四哥不会给我的，我就打算在内城跟外城那里开几家，没银子怎么买酒楼啊？所以我跟内务府的人一样，去了户部借钱，放心，这些钱你九哥几年就赚回来了。” 　　十四阿哥愁眉苦脸：“我怕你赚了钱也不想还回去。” 　　“还回去？你看谁借钱还了？”九阿哥的性格是属貔貅的：“那么多大臣都借了，还有借了十几年的呢，都没还回去，爷凭什么还啊？” 　　这刚借了钱，就让弟弟说还钱的事情，九阿哥心情顿时就不好了，脸拉得老长：“十四你啥意思啊？” 　　“九哥，大家都借不假，但是这光借不还，国库还不得空了啊？”十四阿哥担忧的道：“到时候，皇阿玛震怒，我怕你被收拾。” 　　“不至于吧？我看他们都借了，太子爷可是借了五十万两呢！”九阿哥吸了吸鼻子：“何况，银子都花了出去，现在让我还回去，我也没钱啊！” 第108章 街头偶遇 　　可怜的九阿哥，借钱一时爽，还钱火葬场啊！ 　　十四阿哥实在是无语了：“那你打算咋还钱？” 　　九阿哥可怜巴巴的道：“没想过……。” 　　十四阿哥这个气啊，就别提了。 　　“你做买卖赚的钱呢？攒起来还回去啊？” 　　“做买卖，做买卖，有买才有卖，我赚的钱都投入进去了，何况，有些钱花的……你不懂。”九阿哥知道十四阿哥是好心，但是他也有他的难处，八哥想要雄心壮志，没有银子是不行的：“何况我开了钱庄票号的。” 　　像是四海钱庄跟连城钱庄那样的巨无霸，九阿哥暂时还玩不转。 　　但是自己开个聚财钱庄还是可以的，自己做买卖的现金也都存在钱庄里头，这个钱庄其实就是个钱库。 　　“那我借你十万两银子，黑不提，白不提，你乐意啊？”十四阿哥想让九阿哥明白他的意思。 　　九阿哥很是不高兴的用斜眼看着十四阿哥：“我说老十四，哥哥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这一大早跑来问一些让我丧气的问题。” 　　作为欠债人，九阿哥没有一点自觉，但是一大早上的就让人逼问这种问题，他心情可不怎么美妙。 　　饭都没吃，就气饱了。 　　哥俩儿闹了个大红脸，不欢而散。 　　十四阿哥一片好心错付了，心里这个憋屈啊，不由得气唿唿的走了。 　　也不想回贝勒府，就带着小瓶子和八个蒙古侍卫跑去了外城。 　　“爷，咋来外城了？”小瓶子不太明白了，内城可比外城繁华。 　　“外城热闹。”十四阿哥今天穿的普普通通，但是在外城行走还是很显眼的，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公子。 　　身边跟着个文弱的小厮。 　　但是身后那八个护卫一看就不简单，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人不好惹。 　　同样的，有商家开始卖力的吆喝，意图吸引这位小公子前来，可惜，十四阿哥暂时不想买东西。 　　倒是他早上没吃饭，又跑到了外城来，饿了：“找个地方吃饭。” 　　“这地方……前头有一家老齐家菜馆，还可以。”小瓶子平时休沐的时候，就会跟几个好哥们儿出门来寻摸好吃的，这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跟着十四爷，小瓶子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瘦弱的小太监了，如今长的身量高挑，还有点微胖，气色好得不得了。 　　这都是跟着他们主子喝牛奶后的结果。 　　宫里头的太监们，可少有十四阿哥身边那几个身量高的。 　　“去什么老齐家菜馆啊？就去那边。”十四阿哥一指：“我看那边有炒肝，有胡辣汤的，挺好。” 　　“爷，那边……那边都是给下里巴人吃饭的地方，您……那儿多落乱啊？”其实小瓶子想说的是，那多脏啊！ 　　还很乱，什么人都有。 　　他们爷什么身份啊？去那里吃？ 　　平时他们都不去的，因为一般人也不太看得起太监，哪怕是个卖苦力的，都有可能嫌弃他们。 　　而且那些摊主都是流动商贩居多，今天在这里，明天可能就去了那里，上次他买了个棋子火烧吃，结果拉肚子，再回头找那个商贩，人家早就没影了。 　　自己吃坏了肚子，一泡屎就完事了。 　　可要是爷吃坏了肚子，他挨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不乱，正好，这都是人，他们都吃的香，凭什么爷不行啊？”前世他也没少吃路边摊，而且现在可没啥地沟油，苏丹红的，绝对纯天然的绿色食品，路边虽然是土路却干干净净，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外城也是干净得很，不是后世那晚清时期的窝窝囊囊样儿。 　　说起来，这大清现在还是个强国，没有落寞下去。 　　所以百姓们的精气神都不一样，卖油条炸饼的吆喝声都特别大，谁让他们家这买卖费油啊，开得起摊位的都是有底子钱的买卖人。 　　十四阿哥带人坐在了一个炒肝的摊位前，他们一行十个人，整整三张桌子才坐得下，蒙古侍卫们身板子宽厚，占地方。 　　四个人一个桌子，他们坐了两桌，小瓶子单独伺候十四爷，一主一仆坐了一个桌子。 　　摊位老板也是见多识广的，京城小民也比其他地方的多一些见识：“几位吃点什么？” 　　“给他们一人先来两碗炒肝儿，再一人四根油条，两张炸饼。”十四阿哥指了指蒙古侍卫们：“不够再添，爷这里要一碗炒肝儿一碗胡辣汤，个兑一半婉儿的，再来俩炸饼。” 　　“我们的跟爷一样，胡辣汤兑炒肝儿！”其中一个蒙古侍卫巴图大声吆喝了一句：“给我来五个炸饼。” 　　“好嘞！”摊主笑容满满去张罗了。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恰好此时早饭时间都过了，他们也不忙，十四爷点的东西马上就上来了，半碗炒肝兑半碗胡辣汤，这炒肝儿摊位的隔壁就是卖胡辣汤的，另外一边儿就是豆汁儿，焦圈，油条炸饼的摊子。 　　这块是个早点摊位聚集地。 　　这种吃法其实一直都存在，要不然大家也不会拼到一起摆摊了。 　　索性这个卖炒肝儿的摊主，跟卖胡辣汤的是兄弟俩，这边起锅盛炒肝儿，那边胡辣汤也出来了，兑一下之后，多放葱蒜和香菜末，味道相当的不错。 　　比起府里头的多了一些烟火气息。 　　十四阿哥吃的还挺香，小瓶子吃了一口就觉得不错：“爷，味道还行，就是用料不如府里头的好。” 　　“府里头是什么样？这是人家做买卖的地方，能跟府里一样么。”十四阿哥被小瓶子的话逗笑了。 　　一群人吃的惬意，这会来了一个书生，这书生穿戴的有些破旧，来了之后没地方了！ 　　因为这个摊子就三张桌子，而买卖早点的时候，很多都是平民百姓、下苦力的人来吃，人家直接端了碗就去旁边的墙根儿蹲着吃了。 　　没办法，这位读书人只好跟十四阿哥和小瓶子拼了个桌子。 　　“麻烦二位了。”这人行了一礼，然后就淡然的坐在了桌子上。 　　尽管十四阿哥一看就是富贵小公子的架势，但是他并没有看不起人：“不麻烦，随便，这桌子也不是我们独占的，呵呵……。” 　　说完一吸熘碗里的东西，很是享受的样子。 　　小瓶子也跟着主子学，并且决定以后都这么吃。 　　读书人也要了一碗炒肝儿，却拿了一张无油发面饼，掰开了放在碗里慢慢的吃。 　　无油发面饼是个比较廉价的食物。 　　配上一碗炒肝儿倒是能吃饱肚子。 　　看来这个读书人没多少钱财傍身。 　　但是这个人吃饭的时候，举止文雅，并不鲁莽，看起来教养很好。 　　十四阿哥好奇的看了人家好几眼。 　　这人二十左右的年纪，身量修长，有点瘦，面有菜色，但是眼睛清亮有神，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一袭长衫穿在他的身上，洗的有点发白了，脚下一双半新不旧的鞋子，虽然是大夏天的，但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提神醒脑啊。 　　被十四打量的读书人也不恼怒，依然吃着自己的早饭，十四把他们要的炸饼往他跟前儿推了推：“我与小仆眼睛大肚子小，点了很多炸饼却有点吃不消了，兄台帮个忙呗？” 　　那读书人抬头看了看他：“好。” 　　说话声音也好听，而且不娇柔做作。 　　吃完了自己的一张无油发面饼，就拿起了一张炸饼，开始慢慢的吃。 　　小瓶子伺候十四爷十年了，一看十四爷的样子就知道，这是对人感兴趣了，于是立刻拿了那读书人的碗：“这位爷，小的跟主子爷吃的是半碗炒肝兑的半碗胡辣汤，很是够味儿，给您也来一碗尝尝吧，我们爷请客！” 　　说完不容人拒绝，就再去要了一碗，半碗胡辣汤，兑的半碗炒肝儿。 　　放了葱花蒜末和香菜，又给人放了回去：“您尝尝！” 　　“好，谢谢。”这人的确是不矫情，吃饭上看起来是个有教养的人，并非寒门学子。 　　让十四爷好奇的是，他这是怎么搞的，有点落魄啊！ 　　吃过了饭，萍水相逢，花几个铜板就算不错了，人家要回去，十四还要逛一逛，俩人本以为此次见面，以后想见估计都没多大希望。 　　也没有互通姓名，就这么分开了。 　　这是俩人第一次见面，但是很快，他们又见面了！ 　　十四阿哥吃饱喝足了之后，也没有着急回去，那人离开之后，他这里吃得差不多了，小瓶子去结算，结果又来人吃饭了，这次来的是几个卖苦力的大汉，自觉跟贵公子的十四阿哥坐不到一起去，也没有想找个座位的意思，直接要了炒肝儿炸饼，端到了一边，蹲在地上一起吃了。 　　这些人不仅带了自己的碗过来，还带了下饭的东西。 　　有个人打开一个罐子，蒙古侍卫们鼻子好使啊，顿时就皱眉了。 　　因为那罐子，或者说，罐子里头的味道，太味儿了！ 　　摊位老板都习惯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小瓶子不行啊！ 　　他自己熏着没什么味道，可是他们爷怎么办？ 　　他们爷熏香都不爱，熏臭就更不能喜欢了。 　　“哎哎哎！”小瓶子不由得不高兴的指着他们：“什么东西这么味儿啊？” 　　小瓶子跟着十四阿哥出来，穿戴上虽然低调但是也比普通百姓们强多了，要不是年纪还小，又是个太监，丝毫不比地主家的少爷差多少。 　　几个苦力吓坏了，赶紧把盖子盖上，摊位老板赔笑着道：“都是一些下苦人吃的东西，熏着少爷了。” 　　小瓶子不高兴，但是十四阿哥却循着这股味道走到了几个下苦力的人那里：“你们吃的是什么？” 　　这味道，这小坛子，咋那么熟悉呢？ 　　几个下苦力的都吓坏了，这京城里的少爷他们可惹不起。 　　幸好带头的赵大是个胆子大的：“回少爷的话，这是我们自己买的酱菜，味道重了点儿。” 　　说着还把自己的酱菜坛子往身边挪了一下。 　　十四阿哥却双眼放光的伸手，把人家的酱菜坛子拉了过来。 　　苦力们：“……？？？” 　　十四阿哥打开酱菜坛子，里头是一种眼熟的东西，小方块，味道冲鼻。 　　“爷？”小瓶子差点儿被熏了个跟头。 　　十四阿哥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伸进去沾了点儿菜汤，还尝了尝！ 　　小瓶子脸色都变了：“爷！” 　　那声音，差点叫破了喉咙。 　　蒙古侍卫们也瞪大了眼睛，这么重口味的东西，他们这样的糙汉都有些受不了，十四爷竟然受到了那个味道！ 　　不止是受到了那个味道，竟然还打开尝了尝？ 　　那东西灰了吧唧的看着就不太好，还有那味道，真的能吃吗？ 　　十四爷吧嗒了一下嘴巴：“这酱菜你们在哪儿买的？” 　　赵大咽了咽口水：“小的们是在南酱园的同义厚那里买的，因为量大又便宜，虽然味道不好，但是这东西吃着的确是开胃，不是啥脏污。” 　　“南酱园？同义厚？”十四阿哥一愣：“不是王致和吗？” 　　“不是，他们老板倒是姓王，叫什么不知道，同义厚是专门卖酱菜的商号，也搞批发，南酱园是做这东西的地方。”赵大看这小公子和和气气，也没有让人殴打唾骂他们，胆子就更大了一些：“除了这臭豆腐，还有其他的酱菜也不错，但是主要是酱豆腐、豆腐干和八宝菜。” 　　八宝菜贵一些，酱豆腐便宜。 　　还有这种臭豆腐，咸香开胃。 　　十四阿哥想了想：“小瓶子，给他们一人二两银子，带我们去你们买这个菜的地方。” 　　他本以为王致和臭豆腐是清末才有的，现在看来他狭义了，这东西应该是清末才扬名。 　　因为清末的时候，臭豆腐传入宫廷御膳房，成为慈禧太后的一道日常小菜。慈禧太后不喜臭豆腐其名，便赐名“青方”，使王致和臭豆腐身价倍增，扬名于世。 　　十四阿哥知道创始人是王致和，但是他是什么年代的人，还真不太清楚。 　　倒是这七八个苦力高兴了，带个路就有二两银子，这是天上掉馅饼了啊！ 第109章 腐乳跟火锅 　　几个做苦力的带路，八个蒙古侍卫压阵，又是在京城里头，十四阿哥并不怕他们耍什么花样儿。 　　或者图财害命啥的，这京城要是不安全了，那哪儿还能安全？ 　　这南酱园其实是一片京郊南边的酱菜园子，酱菜这个东西味道大，在哪儿都遭人嫌弃，冬天还好，夏天的味道重，招惹苍蝇啊。 　　所以这一片儿，地广人稀。 　　倒是好找，到了地方这些苦力跟此地主人还挺熟悉，请了老板出来。 　　这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轻便的袍子，还围了个围裙，带着套袖。 　　打扮的挺干净，但是这地方，一股子味道，再干净也弥补不了这点缺憾。 　　“这位少爷，您是来订酱菜的？”老板也不相信这是来订酱菜的，这小少爷穿的这么利索，估计家里头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把的那种。 　　“你是此地的老板？”十四阿哥看了他半天，发现这人跟后世印在瓶瓶罐罐上的那个商标头像，一点都不一样。 　　“是，在下王毅，字安平。”王毅一拱手：“这位小公子是来看酱菜的？” 　　“是也不是。”十四阿哥指了指旁边领了钱财就买了一两银子酱菜的赵大：“他们在路边摊吃东西，正好让爷遇到了……。” 　　他说了一下经过：“我想见一见，这酱菜园子的主人，谈一笔大买卖。” 　　王毅是京城出生长大的，知道这京城里头，要想买卖做得大，就得有靠山。 　　他们的酱菜园子远近闻名，可是一直卖不出京城去，就因为他们家没啥靠山，这生意也做的不大，高官显贵嫌弃这东西味儿不好，名声臭，不愿意搭理。 　　小官员嫌弃这东西薄利多销，没多少油水。 　　小商小贩的没那个资本，更没那个门路，所以他们家的酱菜园子一直都是不温不火，小本经营来着。 　　王毅记住了那几个苦力，然后将十四阿哥一行人引进了自家酱菜园子待客的地方。 　　酱菜园子大，晒大酱的酱缸上百个，据说最大的酱菜园子有五百个大缸。 　　还有一个专门做豆腐的豆腐坊，只供他们酱菜园子做酱菜用，豆浆都是便宜卖给那些起早贪黑的小贩们，反正他们自家喝不完，留着还会坏掉。 　　更有一些养牲口的来这里买豆浆，回去喂牲口喝，这东西便宜，还养人壮牲口。 　　周围的人得了实惠，也不介意这酱菜园子的臭豆腐味儿不好了。 　　何况他们也有人吃臭豆腐呢。 　　酱菜园子有个门脸儿，专门卖酱菜的，后头有个大厅，是给客人们歇脚用的地方，大厅后头是个天井，过了天井是个三间正房带一熘儿七八间厢房。 　　这是主人家自己住的地方，以及伙计们的住处。 　　三间正房一间是客厅，东边是卧室西边是账房。 　　开了三个门，三间正房都不通的，这也起到了极大地私密性。 　　请到了客厅之后，王毅才道：“其实这家酱菜园子是家父所创，只是老父年迈，故而由在下经营，家父也是举人出身，只是会试没考过，年岁大了就就捐了个官身，在家中荣养，家里就在后头的村子里。” 　　没有官身是压不住这买卖的，而且京城郊外的村子，那也是繁华地段，不比一般的城镇差多少。 　　王家大宅还是很有名望的地方。 　　“哦？”十四阿哥想了想：“能见一见老大人么？” 　　康熙早年间的进士，其实都没有得到重用，因为那个时候很多人都是辅政大臣们的心腹门人。 　　即便是有三五个清白的，也是才学不足之辈，是被塞进来滥竽充数的，何况满人当时并不重视汉人的科举制度。 　　所以不得晋身的举人比比皆是。 　　不过人家到底年纪大了，十四阿哥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那请小少爷稍候。”王毅看出来了，那少爷旁边的小厮，恐怕不简单。 　　袍角离地三尺，鞋子比平常高了一寸，白鞋帮子青缎面，宫里头的奴才才会这么穿。 　　八个蒙古侍卫们虽然没开口，但是他们长相粗犷，性格彪悍，只有大户人家才养得起这样的蒙古好汉。 　　这些人不仅要顿顿吃肉才能保证战斗力，另外就是他们的装备，刀、匕首和皮甲，还有他们骑的马。 　　马上虽然没有记号，但是马匹的好赖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四肢健壮，马头高昂。 　　马鞍子外表简朴，却都是好皮子削制的。 　　这一身行动就很值钱了。 　　所以他不敢怠慢，派人去请老父亲来一趟，另外自己陪着这位小爷去了晾晒场。 　　酱菜园子的晾晒上，上百个大缸排开还是很有气势的，一股股酱香很浓郁，就是比较招苍蝇。 　　这会儿正好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同时也是大酱发酵的时候。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卫生不合格，更没有什么无菌车间。 　　看的十四阿哥直皱眉：“这里卫生打扫一下，太脏了，做出来的东西放的时间长了容易坏掉。” 　　“是，是！”王毅直擦汗。 　　见太阳上来了，天气热了，十四阿哥就回到了客厅等人。 　　不一会儿，一辆小马车就到了院门口，下来一个青年汉子，扶着一位老人家进来了。 　　老人有点微胖的样子，一脸的和蔼气息，穿着丝绸的褂子，拄着一根小拐棍儿。 　　留着花白的胡须，看起来年纪很大了。 　　“小公子，这位就是我父亲，王致和。”王毅起身扶着老爷子坐下。 　　“是这位小公子要见老朽啊？”王致和一辈子在京城摸爬滚打，顿时就看出来十四爷来历不凡了。 　　“是，小……咳咳，晚……那个，爷想问一问，你这酱菜园子，怎么干起来的？卖不卖？”十四阿哥一连换了三个自称。 　　他本来想自称“小子”的，这是最合适的一种，但是他要跟人谈买卖，这身份就瞒不住了。 　　自称晚辈？他怕对方受不起。 　　只好自称爷来着，但是又有点别扭，对方毕竟是个老人家。 　　“这酱菜园子啊，还是老朽落魄时候，维持生计的东西呢！”王致和老爷子不仅陷入了回忆。 　　十四阿哥才知道，王致和原本是安徽省宁国府太平县仙源的举人，康熙八年的时候，他进京赶考落第，受盘缠所困，滞留京城。 　　顺带说一下，十四阿哥觉得他也挺倒霉的，这个时间段正是他皇阿玛成婚不久，跟朝臣们和太皇太后争夺政权的敏感时期。 　　那个时候受到牵连的人不计其数。 　　科举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而倒霉的王致和，就赶上了这个时候，因幼时曾在家做过豆腐，为谋生计，做起了豆腐生意。 　　难得他一个读书人肯放下身段，做个买卖谋生。 　　他在所住的前门外延寿寺街羊肉胡同“安徽会馆”内，用手推的小磨，每日磨上几升豆子做成豆腐沿街销售。 　　赚来的钱养活自己，同时也刻苦攻读，以备下科。 　　结果盛夏某日，他做出的豆腐没卖完，恐日久腐坏，便切成四方小块，配上盐、花椒等佐料，腌于一小缸中。 　　然后就有消息说，秋闱要开始了，得了消息的他歇伏停磨，一心攻读，竟淡忘此事。 　　秋凉后，秋闱如期举办，结果王致和又一次落榜了！ 　　鉴于当时朝堂博弈最是激烈，他也不想返回乡里，就在京城这里重操旧业，期待下一次的会试，何况皇帝大婚，有了一个恩科，明年就能再考，无非是等上一年而已。 　　这么宽慰自己的王致和，勐然间想起那小缸豆腐，连忙打开，未曾想臭味扑鼻，定神一看，豆腐已变成青色。 　　他日子过得贫苦，扔了实在可惜，于是他大着胆子尝了一下，不料别具风味，遂送给邻里品尝，结果品者无不称奇。 　　王致和臭豆腐声名鹊起。 　　可是这个味道太重了！ 　　会馆的人喜欢吃，但是旁人可不一定都喜欢，于是他只好搬去了城门南外，那里有几个酱菜园子，他一开始是租赁，后来就买下了那里。 　　“老朽屡试不中，遂尽心经营起臭豆腐来。”王致和已经垂垂老矣，但是提起自己创业的艰辛，还是很自豪的：“康熙十七年就断了科举的念想，在这延寿寺街西路建作坊立招牌。” 　　十四阿哥抬头看了一眼：王致和南酱园。 　　原来是这样，他终于明白了，没找错人，这是王致和的前身。 　　南酱园啊！ 　　现在的南酱园还只是京中一个比较有名的产业，南来北往的商人都爱带上那么几罐子在路上吃。 　　而且这个味儿，也的确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所以走的是低端大众路线，加上这菜咸，很多下大力的人都会来买上一罐子，能吃一两个月。 　　加上这点小买卖没人看得入眼，王致和也就当了个举人老爷富家翁。 　　有了钱之后就买了个官身，也好方便照顾这买卖。 　　又因为这买卖不怎么样，不上不下的没人看得上，也就这么一直安稳的在京城郊外开着，赚点钱贴补家用。 　　十四阿哥想了想，问他：“那您知道腐乳么？” 　　“腐乳？是奶子做的东西吗？”王致和老爷子想了想，摇头：“小老儿一生都是钻研豆腐，这白豆腐、豆腐干、酱豆腐和臭豆腐，奶子这东西，不太擅长。” 　　十四阿哥一噎：“腐乳不是……我……算了，爷只告诉你个大概的办法吧。” 　　腐乳这个东西，要发酵好得用红曲。 　　他也只知道大概，当年公司集体旅游去，参观过当时的王致和酱菜园子。 　　其中有一个车间是专门酿造腐乳的，用的就是红曲。 　　腐乳别看味道不好，臭豆腐是绿色的，腐乳就是红色的，而且吃火锅，腐乳、芝麻酱、辣椒油和韭菜花儿，是四大标配。 　　加上蒜油、麻油和葱花香菜沫儿，这是北方火锅的蘸料。 　　现在吃火锅，只是芝麻酱和韭菜花儿，辣椒油拌在一起，少了腐乳，他吃着一直不太得劲儿。 　　“老朽尽量试一下，希望可以酿造出小公子所说的腐乳。”老头儿还挺有创新的精神：“对了，小公子，您说要买下酱菜园子，是真的吗？” 　　“唔……也可以入伙。”十四阿哥道：“爷占一半，你们王家一半，如何？不管是利润还是交税，爷都占一半，另外，腐乳你们可以独家做出来，爷可是有大用的，至于怎么用不跟你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可以。”王致和老爷子二话不说就点头了。 　　王毅有些担心被人吞并自己家这点小买卖，但是当小瓶子留下了十四贝勒府的名头后，他就彻底放心了。 　　而跟着他老父亲一起大礼参拜十四贝勒。 　　“我来这里是个秘密，你们别说出去，至于腐乳，好好研究下，得了成品通知爷一声，明儿拍个管事过来，给酱菜园子估个价儿，爷付给你们银子。”十四阿哥道：“以后不止要有豆腐，八宝酱菜，还得有韭菜花酱和香油磨坊，芝麻酱磨坊。” 　　这样的话，他的火锅店应该不缺蘸料了。 　　然后十四阿哥又把类似老干妈牛肉酱的东西跟他们说了，只是这个需要大量的牛肉跟辣椒还有菜籽油。 　　王毅也答应了，他去研制这个。 　　十四阿哥只是来看看稀奇，但是回去之后，他就张罗了起来。 　　他的府邸里银钱不缺，其他的其实也不缺，但是京城开铺子，那就不同了。 　　首先这地段就要看好，为此，他不惜跑了一趟四爷那里，却在四爷那里听说了一件事情：“一个个都借钱，老十都借了十万两银子，回去没啥干的竟然搭起了戏台子，说要请皇阿玛去他家看戏，简直不知所谓！” 　　十四阿哥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他那性格，还听戏呢？还不如我呢！” 　　他跟十阿哥是宫里极少数不欣赏戏曲的人，以往都是坐在一起睡大觉的，现在十阿哥抛弃了他，要开始学会欣赏戏曲了？ 　　“我看他是眼红老九借了钱，他也跟着人学，一个个的都借钱，户部有多少钱能够借？”四阿哥气的是，这帮人有事没事就去借钱，但是没见人还回来过。 第110章 未雨而绸缪 　　四阿哥的眼光的确是很毒辣，真正的走一步看三步。 　　日后康熙末年的时候，的确是国库空虚，十四阿哥揉了揉鼻子：“弟弟已经去找过九哥了，九哥那里是借钱做买卖，你知道的，九哥没啥差事儿，那么一大家子人呢。” 　　九阿哥别看擅长做生意，可也大手大脚，后院的美人儿哪个不要钱啊？ 　　听说还有俩怀孕的，这就更花钱如流水了。 　　他要是老哥儿一个还好，宜妃娘娘全心全意的补贴他，可是宜妃娘娘除了他还有五阿哥呢，大概是小时候，送五阿哥去了宁寿宫养育在皇太后膝下，虽然宜妃娘娘这么做保住了五阿哥，又保住了九阿哥，可是，她也折了十一阿哥。 　　等到孩子长大了，她也跟自己长子的情分淡薄，这跟德妃还不一样，四阿哥是去了佟佳贵妃那里。 　　偏偏德妃出自承干宫。 　　她是送了五阿哥去了宁寿宫当时皇太后那里，然后才跟着一起升了宜妃，然后有了九阿哥。 　　用儿子换妃位这种事情，不是只有德妃一个人。 　　那个时候，孝庄太皇太后还活着，这尊大佛在后宫，谁敢冒头？ 　　这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以至于这下一代长起来了，上一代的态度都有些微妙。 　　德妃这里有十四阿哥做润滑剂，但是看九阿哥那样，他估计也当不了什么和事佬儿，五阿哥那里，宜妃娘娘其实是愧疚的吧？ 　　提起这事儿，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十四阿哥都有些纠结了。 　　“你今天来什么事儿？”四阿哥跟亲弟弟一顿抱怨之后，倒是心里舒服了很多，他倒是想跟太子爷抱怨，无奈的是，太子爷也借了钱。 　　“弟弟也想跟户部借银子。”结果十四阿哥来了这么一句话。 　　四阿哥当时眼睛就瞪了起来：“你说什么？” 　　那架势，咬牙切齿的很，十四要不给说个明白，他肯定要动手揍弟弟一顿了。 　　“哥，你别生气，弟弟是有打算的，你听弟弟说完，好么。”十四阿哥嬉皮笑脸的给他倒了一碗茶，亲手俸给四阿哥，摆足了做弟弟的姿态。 　　“你说，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子午卯酉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十阿哥比十四阿哥不仅大了十个位数的续齿数字，还比他大了十岁呢，小时数就爱管着他。 　　不过小时数接触的也不是很多。 　　等到大了，出宫建府了，才重新亲近起来。 　　但是这个时候的四阿哥已经成熟了，看十四就跟看儿子似的，长兄如父的架势不要摆的太足。 　　“是，哥，您看看，满朝文武，皇室宗亲，就没有不借钱的，皇阿玛又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对老臣十分优容，又抹不开面子不给皇室宗亲们借钱，这借钱的时候都痛快了，可是就像是哥你说的那样，还钱的时候，八成就该哭天抢地了。”十四阿哥跟四阿哥将实施摆道理：“就连十哥都借钱了，他借钱其实也没什么大用，无非是想跟众人显摆一把，自己也是皇阿玛的儿子，也能从皇阿玛国库那里借钱而已，借了钱不花也不行，他还盖戏园子，我看他盖了戏园子也是要荒废，没听说十嫂也爱听戏啊？” 　　这话说的四阿哥乐了。 　　十阿哥跟他媳妇儿简直是京城一对活宝夫妻，十阿哥鲁莽，十福晋也没好到那儿去，蒙古女人怎么能懂的宫廷里的弯弯绕，几日入宫请安不知道去哪儿好，最后还是德妃看不下去，跟她把话挑明，指点是不行的，必须直接说，先去皇太后那里，毕竟同是蒙古女人，又都同姓，且皇太后最为尊贵。 　　第二去宜妃那里坐一坐，毕竟十阿哥跟九阿哥感情好，其次就是当年温僖贵妃不在了，宜妃对十阿哥照顾有加。 　　第三可以来她这永和宫坐一坐，其次就随便了，惠妃娘娘那里她就是去了也不一定见上面，倒是良妃娘娘那里可以去走走，老十跟老八的感情也不错。 　　这才免了十福晋每次进宫都跟没头的苍蝇一样，满皇宫的乱蹿，还有的时候会因为康熙的女人太多，而拜访错人。 　　不过十福晋上头有皇太后亲自照看，也没人敢真的给她排头吃，只是不远不近而已，倒是德妃在十四阿哥的祈求下，对十福晋也照顾一二，免得这小两口没事就闹笑话。 　　只是偶有一次宫宴，十阿哥跟十福晋坐在一起听戏，听得两口子都睡着了，把旁人逗的啊，别提了！ 　　十福晋还不服气，说要是武戏她肯定喜欢，文戏就免了吧。 　　竟然跟十阿哥与十四阿哥一样的论调。 　　当时德妃就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都是不爱看文戏的人，武戏也就热闹热闹，一旦开腔唱起来，十福晋又开始打瞌睡了。 　　没办法，一个蒙古女人怎么会喜欢越剧呢？现代人喜欢的都少。 　　十四阿哥只喜欢黄梅戏，因为黄梅戏貌似只有一个腔调，且演员们的妆容画的都很漂亮。 　　康熙年间，京剧还没成型呢。 　　十四阿哥见四阿哥乐了，就继续道：“现在没有借钱的人，朝堂上恐怕寥寥无几，四哥，你也借点吧，不多，万八千两的就好，弟弟也借点儿，也不多，万八千两的就行了，这笔钱不能不花，弟弟打算做点事儿，弄点吃的，您知道的，弟弟好嘴么，这衣食住行都是必需的事情，开个饭店总会有人来吃饭的，对吧？” 　　在吃的上头，四阿哥都佩服十四阿哥。 　　他那贵宾楼的水煮鱼、水煮牛肉，都是出了名的，不少人都认为那里最真宗，哪怕别人家也跟着学了去，做了这道菜出来，可是某些老熟客还是认定了贵宾楼的才是正宗。 　　这个时候的鱼类做法并不是很多。 　　且做的好的也没有几道菜，水煮鱼不止能煮鱼，还能煮牛肉、猪肉片儿。 　　甚至有单独的水煮素菜，吃的就是那个味儿。 　　“你就对吃的感兴趣。”四阿哥白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你要借钱开酒楼？” 　　“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四哥，这借户部的银子，早晚是个事儿，到时候追缴起来，也是个麻烦，不如现在我借了，你也借了，然后等要还钱的时候，我们兄弟俩做个表率，身为郡王跟贝勒，还是皇子阿哥的我们都还钱了，其他人有什么理由跟资格不还呢？”十四阿哥绝对是未雨绸缪啊。 　　因为他知道，历史上这个苦差事就落在了他亲哥的头上，还有他可怜的十三哥。 　　硬是逼得他亲哥成了个孤臣，十三阿哥后来失仪，被皇阿玛厌弃，也没有人帮他说话，就是从追缴户部欠银开始的。 　　“你到时候肯还回去？”四阿哥有点不信：“你这么爱钱。” 　　十四阿哥爱钱，那后宫是人尽皆知啊，他出宫建府，皇阿玛还额外用自己的私房钱贴补他呢，这事儿老大每次喝酒喝多了都要嘟囔一阵子，其他皇子阿哥哪个不是羡慕嫉妒恨？ 　　四阿哥自己是续齿在前，加上有孝懿皇后的嫁妆，德妃的补贴，加上前些年，康熙对刚出宫分府的儿子们都是很照顾的，吩咐内务府有什么东西也给这几个儿子送去，其实四阿哥现在府上的一半用度还是内务府提供的呢，无偿的那种哦。 　　之后到了十四阿哥这一批小阿哥出宫建府，就没这个待遇了，当然，十四阿哥是个例外。 　　四阿哥接济过十三阿哥，但是从来没有给亲弟弟银钱，他弟弟认真算起来，可比他有钱多了。 　　所以他贴补十三阿哥，却不给十四阿哥，十四阿哥也没有不瞒，他还偷偷地贴补十三阿哥呢。 　　十三阿哥有点不好意思，哥哥弟弟都比他强。 　　但是十三阿哥马上也要被指婚了，到时候有福晋管理，会好一些。 　　敏嫔没有那么厚的家底，给不了十三阿哥多少东西，倒是十分感激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对十三阿哥的情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哥！”十四阿哥唿天抢地：“你弟弟我这点大势还是能看得清楚的，这国库的钱可是动不得。” 　　“但愿你说得出，可要做得到，不然，到时候我压着你去户部还钱，可就丢人了。”四阿哥想了想：“这件事情，你我兄弟单独做不合适，出头的椽子先烂，箭射出头鸟。” 　　“当然，弟弟也没想着到时候招人恨。”十四阿哥笑着道：“我可以联合啊！九哥跟十哥都借了钱，十三哥哥那里，我也要去问一下的。” 　　“不用问了，你十三哥哥随着大流儿也借了五千两，他倒是乖觉，直接拿了银子在户部那里买了两个抄家得来的铺子，租赁出去吃租金，可那租金，十年八年能回本就不错了。”四阿哥早就关心过了他的十三弟弟，幸好，十三借的少，到时候还不上，他就替十三还了。 　　“那也要拉上十三哥哥，皇子越多越好，大家都是兄弟，都借了钱，到时候要追缴的话，您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我到时候从买卖里扣三成分红，几年攒下来，也差不多了。”十四阿哥搓了搓手：“弟弟这买卖，保证是京城独一份儿！” 　　别看腐乳卖的便宜，但是量大啊！ 　　这玩意儿要是让蒙古王公贵族们都吃上，沾羊肉不可或缺，他们肯定喜欢，就算少赚点，那一年的利润也不少了。 　　加上他开的火锅店，银子不要太好赚。 　　“你想玩就玩吧，但是第一不能欺行霸市，第二不能以权压人。”四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三，不要跟人轻易起冲突，你这人没什么城府，容易被人算计。”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亲弟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心性，所以很为亲弟弟的智商担心。 　　“不会的哥，哥，今天在你这里吃晚饭呗？嫂子怀孕了身体还好吧？吃得下什么东西不？我带了今天在外面吃的梅子酱，味道不错的，酸酸甜甜的，听说沾着烤鸭肉吃更好。”十四阿哥见说通了他亲哥就高兴了。 　　“还好，额娘上次派人送来了一点卤味，倒是让你嫂子吃了点东西进去，还有那八宝咸菜，配了白粥吃，也很不错。”四阿哥提起四福晋就开心了一下，毕竟嫡妻贵重，有了身孕，要是这一胎是儿子，那就更好了。 　　哥俩儿在小花厅那里用的晚膳，四阿哥府上崇尚节俭，但是再节俭，也只不过是用的比较朴素，吃的没那么多花样，但是依然比一般大户人家的饭菜都要丰盛一些。 　　饭后还有内务府送来的贡品水果，还挺丰富的，竟然有荔枝，南边儿快马加鞭送来的，一共二十篓子，四阿哥府上就分到了一篓子。 　　十四阿哥府上也有半篓子。 　　看到荔枝，四阿哥就想起了弟弟小时候的事情，不许他多吃，只给他几个，吃的十四阿哥舔嘴巴舌的，太少了！ 　　回到自己的贝勒府，又被大嬷嬷管着，同样只给了几个解解馋，剩下的都放着慢慢吃。 　　这东西放在冰库里头，十四阿哥吃的很快，几天就解决掉了，因为怕坏了，最后一点儿分了大嬷嬷她们几个一些。 　　十四阿哥这几日也没有闲着，首先跑去了十三阿哥家，跟十三阿哥达成协议，十三阿哥投资“喜来顺火锅连锁”一万两银子，占半成股份。 　　“一万两银子，半成股份啊？”十三阿哥看了半天，十四阿哥给他的一本书那样的合约，没太看懂，但是依然给了银子签了字，盖了自己的私印在上面，还有他的贝勒印信。 　　“放心吧，弟弟不会坑了你的。”十四阿哥收了合约书：“我明天去找九哥跟十哥，一起说一下，免得说的我嘴皮子都薄了。” 　　十三阿哥却犹豫了一下：“九哥跟十哥那里可以说，那八哥呢？你知道的，八哥他跟九哥还有十哥都很要好。” 　　“八哥就算了吧，什么时候八嫂知道孝顺良妃娘娘了，什么时候再说一起发财的事情。”十四阿哥对八阿哥本来没啥意见的，八阿哥见谁都是笑眯眯的样子，标准的笑面虎架势，但是他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的举动，还是恶心到了十四阿哥。 　　要说八阿哥不知道八福晋对良妃娘娘的态度，鬼才相信！ 第111章 年羹尧字亮工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说你管不住媳妇儿，媳妇儿不孝顺自己的亲额娘，却对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宜妃娘娘巴结不已，你瞎啊，看不出来吗？ 　　十嫂出身绝对比八嫂高，可十嫂还不是要去宫里给娘娘们请安？ 　　就连他额娘都说，十嫂是有些天真的人，虽然天真的不是地方，但是大家都乐意给她三分薄面。 　　何况皇太后还在呢。 　　十嫂也没有因为出身高，就敢看不起宫里的娘娘们啊？ 　　见到良妃娘娘，那也是热络的很。 　　八嫂这正经儿媳妇不去看望良妃，其他的福晋可是去的，虽然不多，但是架不住这帮福晋们人多啊！ 　　这么一对比下来，十四阿哥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八阿哥什么都出色，就是不得康熙的青眼了，因为在康熙看来，不孝顺自己的亲额娘的人，有什么资格承担江山社稷之重？ 　　且八福晋善妒，这些年一直没怀孕，倒是八阿哥身边，没有妾室，有俩通房大丫鬟，也不怎么样。 　　“不带八哥的话，九哥跟十哥那边，说不过去。”十三阿哥不想十四阿哥的好心，被人辜负。 　　“好了好了，就十三哥哥心眼儿好，算八哥一个吧。”十四阿哥没办法，他也明白十三阿哥说的有道理，于是他约了八阿哥、九阿哥和四阿哥去贵宾楼吃水煮鱼。 　　顺便要求三个哥哥每个人带一万两银子的银票过来。 　　他这个要求提的不伦不类，但是三个人还是来了，且真的带了银票过来，十四阿哥在雅间里见了他们三个，给他们三个每个人半成股份，然后收了人家的银子。 　　“就你知道弄买卖，你九哥不比你讲明能干啊？”八阿哥对十四弟还是很看好的，关键是十四阿哥简在帝心。 　　但是十四阿哥讨厌他不敬自己的亲额娘良妃卫氏。 　　八阿哥何尝不知道八福晋的作所作为？他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无奈八福晋太过骄傲，当初他为了拉拢安亲王的人脉，也的确是将姿态放得太低了，结果现在想立起来夫纲，已经是晚了。 　　这话又不好对外人说，只能自己憋着。 　　“九哥是九哥的，他的生意都是大生意，又复杂得很，钱庄啊，盐引的，我可操不起那个心，我啊，就爱干点我喜欢的，例如开个连锁火锅店什么的，对了，冬天开火锅店，春夏秋就改烧烤店！”十四阿哥又想到了一个点子。 　　这纯生态无污染的环境，夏天虽然不热，但是在炎炎夏日里没有空调的房间里吃火锅，是个挑战。 　　干脆夏天烧烤好了。 　　蒙古烤全羊，新疆羊肉串儿，绝对有市场啊！ 　　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他这火锅店也开得起来，烧烤店也开得起来，一只鸡都能分成好多个部分单独卖，他也能这么干。 　　鸡骨架熬锅底；鸡头、鸡翅膀、鸡爪子、鸡大腿儿……，想一想，哪儿不能赚钱啊？ 　　何必搞得斗鸡似的，一个个盯着国库那点银子看个没完，还借了不还呢。 　　九阿哥也知道十四阿哥有自己的想法，他也不跟他计较这个，他只有一个要求：“你的现银要存在我的聚财钱庄里！” 　　“你确定？”十四阿哥皱眉：“万一我提钱，你给不出来咋办？这生意可是关系到好几个人，不止咱们哥四个，还有我哥，十三哥哥，甚至是五哥、七哥和几个弟弟。” 　　八阿哥愣了一下，就若有所思起来。 　　倒是十阿哥，笑着一拍十四阿哥的肩膀：“你十哥就指着你挣钱养活了！” 　　“放心吧十哥，不会少了你那一份分红的。”十四阿哥倒是大包大揽起来，他只是笃定自己会赚钱而已。 　　而九阿哥却道：“你拉拢这么多人参股你的买卖，想要干什么？” 　　九阿哥自己没有那个争夺的心思，不代表他就看不清楚眼前的形式。 　　虽然八哥一直是跟老大一伙儿的，但是老大看似是皇长子，但也错在了他是皇长子的份上，就看皇阿玛那健康的样子，活个三五十年没问题，真的长命百岁了，前头那几个都没戏！ 　　尤其是老大，这么大年纪了才得了个儿子，还是个嫡子。 　　自打老大跟太子都有了个儿子，老三家的也生了个闺女，老五家的是个闺女，老七家的也是个闺女！ 　　不过老三家的三嫂据说又怀上了，看样子说八成是个男孩儿。 　　四嫂还没生呢，八嫂依然没后好消息，他跟媳妇儿刚成亲多久？不着急。 　　十弟跟十弟妹倒是如胶似漆，估计不久就该有好消息了。 　　前朝，后宫，子嗣，这些渐渐都成了大家手里头的筹码。 　　他做买卖开钱庄，也是给八阿哥积攒钱财，八阿哥早就跟老大不是一条心了。 　　只是将老大举在前头，有什么实惠的他们自己来，有问题了，老大顶上去。 　　跟太子爷针尖对麦芒的，也是老大。 　　八阿哥只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等到时机成熟了，老大，也没什么用了，关键是他们三个交情好，老九负责赚钱，老十拉拢蒙古。 　　八阿哥觉得挺好。 　　但是老九跟老十也跟十四感情好。 　　可以说，没有人不跟十四感情好。 　　从大到小，十四的亲哥哥是四阿哥，四阿哥是标标准准、明目张胆、旗帜鲜明的站在东宫那里，从来没有动摇过。 　　要是四阿哥通过十四阿哥，把九阿哥跟十阿哥拉过去。 　　那八阿哥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这些年刻意结交九阿哥跟十阿哥，为的是找帮手，不是真的要培养兄弟感情。 　　何况他看中的是九阿哥跟十阿哥的母族势力。 　　他若登基，绝对不会亏待他们，但是别人如果胜出的话，估计也不会亏待他们俩，毕竟一个母族是郭络罗氏，一个母族是钮祜禄氏。 　　两家都是满洲八大姓氏，子孙多，族人无数，门人更多，势力颇大。 　　八阿哥自己的势力小，因为没人看好他，说起来，前头还有五个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加上八福晋也不给力，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后院都摆不平，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八福晋的事情，不止十四阿哥一个看不顺眼。 　　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年代，连自己的额娘都不孝顺，八贝勒就算是再有才能，也是被一些正统学士所鄙夷。 　　武功方面，八阿哥一没有兵权，二没有军功，自己武艺平平，怎么能服众？武将们对八阿哥也是没什么感觉的。 　　八阿哥不方便开口了，但是九阿哥却不管那个。 　　“九哥，我是为了大家好，有银子大家一起赚，到时候分红送到府上就是了，贴补一下家用，弟弟没成家，不知道家里花销如何，但是看我哥他们家，那还是郡王府呢，这整天管理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也不容易，再说了，你们都借了国库的银子，到时候万一追缴，弟弟也能帮你们出一点儿。”十四阿哥说的委屈吧啦：“好歹，给大家留一条后路。” 　　“你！”八阿哥震惊的看着十四阿哥，这说的太严重了吧？ 　　十四阿哥吸了吸鼻子：“弟弟虽然愚钝，但是也生在皇家，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清楚，自古夺嫡就没有好下场，赢了自然一步登天，输了呢？可想过后果？我不支持你们，但我是你们的后路，就算失败了，无非是各圈禁，到时候，我给你们钱花，养活你们全家。” 　　三个人沉默了。 　　八阿哥叹了口气：“那么不看好八哥吗？” 　　“八哥，你起了心思，我知道，但是我谁都没说，包括我亲哥在内。”十四阿哥知道八阿哥自负的很，所以他干脆挑明了说：“九哥跟十哥感情最好，其次才是跟八哥你，但是九哥为了你，宁愿搭上半幅身价，给你铺路，可我不管你怎么想，你落败了，九哥恐怕翻身无望，我这个当弟弟的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能保住你们的生活，就是我的底线了。” 　　三个人互看一眼，他们的那些心思是有，但是自觉很隐蔽啊，连大阿哥那么强势的人都没发现，他手下可有不少幕僚呢。 　　“十四啊，你别太担心我们，好歹我们都是皇阿哥，皇阿玛的儿子，就算是失败了，大不了新君登基，我们都老实装孙子呗！”九阿哥讪讪的一笑：“再说我们也不定能闹起来。” 　　只有十阿哥非常感动。 　　他只是支持八哥夺嫡而已，但是要说死心塌地，却没有那么严重。 　　自觉自己没那个脑袋，再说了，八哥大概也不缺他这个弟弟的帮助。 　　可是如果失败了，很有可能被连累，很多时候，这种事情都是被迁怒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十四没有参与，但是他给了自己一条退路，万一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失败了，自己圈禁了，自己无所谓，可是福晋呢，孩子们呢？ 　　那个时候，权利是救不了他们，但是可以花银子，让日子过得好点。 　　圈禁的人，生活都不会如意，最后被磋磨死的也不是没有。 　　“我就是担心，要是可以，希望你们不要那么执着。”十四阿哥侧面的劝了劝他们，或者说，劝了一下八阿哥：“皇阿玛想要将那大位交给谁，是皇阿玛自己的事情，争抢，是争抢不到的。” 　　八阿哥抬眼看十四阿哥：“十四，你是不是也对那位置起了心思？” 　　他就不信，同为皇阿玛的儿子，十四没有那个意思！ 　　他只是力量太弱了，如今躲在大阿哥的阴影下，默默地做好准备，像是趁机而动的毒蛇，随时都会咬大阿哥一口。 　　“八哥，我不会惦记那个位置的，我前头可是有快十个哥哥呢，轮也轮不到我，何况，我真没有那个心思，看看皇阿玛吧！”十四阿哥一摊手：“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猪差、干得比牛多啊！我这性格，肯定干不了，吃饭一个菜还不让吃好过三口，我可受不了，这段时间我在自己的贝勒府，想吃什么吃什么，一条鱼我吃的就剩下个鱼骨头了，贼拉的爽！在宫里你敢这样吗？” 　　这种论调，三兄弟第一次听到。 　　但是细细一想，还真是十四阿哥的风格。 　　宫里谁不知道十四阿哥去尚书房念书都比别人晚到一个时辰啊？ 　　救驾之功，也就换了个贝勒的爵位，他们都还是贝子呢！ 　　可也没见他不满，倒是皇阿玛，出于补偿吧？给了他不少好玩意儿。 　　啧啧啧！ 　　“好了好了，别把皇阿玛说的那么可怜，那是我们的皇阿玛。”八阿哥笑了。 　　不愧是八面玲珑的八阿哥，几句话就把气氛烘托了起来。 　　但是八阿哥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崛起，大权在握，到时候，这三个弟弟，他一定会报答他们的！ 　　一定！ 　　“我们就把后路托付给你了。”九阿哥倒是也痛快，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就让十四去干吧。 　　四个人没喝酒，只是吃了这里的菜肴，水煮鱼跟水煮牛肉和水煮肉片，甚至是水煮菜，都受到了他们的欢迎。 　　“我那里也有酒楼，这道菜也做的不错，怎么就不是这个味儿呢？”九阿哥一边吃一边磨磨唧唧，用怀疑藏私的小眼神儿看十四。 　　“这可不是我藏私啊，你也知道，我最早教的是御膳房的大师傅们，后来才是贵宾楼的大厨。”十四阿哥一摊手：“众口难调么。” 　　“好了好了，十四不是那种藏私的人，你啊，这鱼，我府里头也做过，味道也不一样，估计是一家一个味儿。”八阿哥觉得这四盆水煮菜都是一个味儿，跟他家里做的不一样。 　　“还是八哥厉害，就是这个道理。”十四阿哥乐呵呵的点头。 　　吃过了饭，是个人就散了，各有各的事情呢。 　　十四阿哥带着人去外城看地点，内城的酒楼，都有人在经营，而且势力错综复杂，十四阿哥还没想好怎么弄内城的酒楼到手里头，但是外城的地方就好办了。 　　看了几处都不满意，正要再往外走的时候，路过一家客栈，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客栈，里头突然丢出来一些东西，以及一个有些狼狈的身影，店小二很嚣张的道：“敬你是个读书人，没钱住什么店啊？这位读书人，您干脆麻利的另找地方想辙吧！” 　　那人默默地捡起了自己的包袱，包袱也不大，估计就两套衣服，但是还有一个书箱子。 　　本来小瓶子是很生气的，其他护卫已经把十四阿哥围到了中间，倒是十四阿哥，看热闹的眼神看过去，顿时一愣。 　　读书人将东西捡到一起，书箱背着，包袱抱着，低头跟被他差点撞到的十四阿哥道歉：“不好意思。” 　　说完要走，十四阿哥却大声的道：“哎，你等等，爷见过你。” 　　那人一抬头，看到了十四阿哥，也愣了一下：“是这位少爷啊！” 　　原来这个人，就是那天吃早点的时候，遇到的读书人。 　　“爷叫艾祯，兄台怎么称唿啊？”十四阿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方，这人长得很合他的胃口，上次是萍水相逢，他也只是欣赏这人的举止而已，第二次相遇，就有点宿命的意思了。 　　这个人一抱拳，一点都不窘迫的道：“在下年羹尧，字亮工，安徽凤阳府怀远县举子，初到京城，盘缠用尽了，打算找个地方先落脚，让艾少爷见笑了。” 　　十四阿哥慢慢地长大了嘴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年羹尧，字亮工。”年羹尧还是淡然的自报了家门。 　　十四阿哥闭上了嘴巴，揉了揉鼻子：“那什么，相逢即是有缘，跟爷走吧。” 　　“艾少爷，这不合适吧？”年羹尧不是什么小白兔，反而他的戒心很重，平白无故的，谁会对他那么好。 　　“走吧走吧，我知道你家。”十四阿哥却道：“年家隶属汉军镶白旗，年遐龄是令尊大人吧？以笔帖式累官至湖广巡抚，你是年大人的公子，怎么会如此落魄？” 　　年家不说豪富，可作为一个官员家里，自家的公子来京城赶考，不说七八个人伺候吧，好歹得有个小厮常随的，住着自家清净的小院子，好好地备考才是，可是年羹尧看起来很是落魄，一个举人，连盘缠都用尽了，这是怎么回事？ 　　年羹尧没想到，这位艾少爷还真是知道他家，还知道他父亲的名讳，甚至知道他父亲是以什么起家的。 　　年家在京城没什么名气，而且父亲也老了，眼看着，没什么太大的发展了，已经打算要致仕退休下来。 　　“艾少爷认识家父？”年羹尧倒是不认为这人有问题了。 　　小瓶子凑了过去，小声的道：“我家爷排行十四，爵封贝勒。” 　　年羹尧瞪大了眼睛：“十四……贝勒？” 　　万岁爷对十四阿哥的种种优待，连年羹尧这样的举子都有所耳闻。 　　不少人都将十四阿哥当做女婿人选、主子人选等等，结果十四阿哥出宫建府之后，没看他有什么动作，既不招揽幕僚，也不拉拢势力。 　　更没培养自己人的意思。 第112章 赚钱计划第一期 　　既然是十四阿哥，不，应该说是十四贝勒，那么就没什么可紧张的了，年羹尧就跟着他去了旁边的一处酒楼，到晚饭时间了。 　　十四阿哥是不能挨饿的人。 　　这家酒楼挺大的，在外城算是个有名的酒楼了。 　　他们要了一个雅间，门口站着侍卫们，小瓶子伺候十四爷，进了房间之后，年羹尧正儿八经的给十四贝勒行了大礼：“学生年羹尧，给十四贝勒请安。” 　　十四贝勒因为越过了前头的几个贝子，成了贝勒，爵位的高低，不在续齿的先后。 　　这是他听父亲提过的几句话。 　　只是没想到，他见过的小公子，竟然就是十四贝勒，没有臆想中的飞扬跋扈，有的只是一个小公子而已。 　　看样子都还没成年呢。 　　“嗯。”十四阿哥点头，年羹尧有举人的功名，自称学生也没什么。 　　但是随后，年羹尧又行了一个满人的礼仪：“奴才年羹尧，给小主子请安。” 　　年家是在旗的，按照旗人的规矩，在旗的都是皇帝的奴才，十四阿哥是皇帝的亲儿子，自然就是小主子。 　　他这么叫，绝对没错儿！ 　　“亮工……我这么叫你没事吧？”十四阿哥笑嘻嘻：“不用多礼，起来吧，坐，想吃什么点一下。” 　　“奴才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年羹尧还挺有意思的，他不知道这位十四爷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也不敢太过冒犯，更不敢想象，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所以现在的他，就像是个刺猬一样，刺儿都炸起来了。 　　“我也不吃亏。”十四阿哥哈哈大笑：“有意思，坐吧！” 　　“谢十四贝勒赐座。”年羹尧礼仪周到，看得出来，家教很好。 　　小瓶子自己带了茶叶包，用这里的水泡的茶，所以茶水很是不错。 　　“那爷来点几道菜。”十四阿哥刚才上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菜牌子：“砂锅白肉、炖吊子，小葱拌豆腐，果仁菠菜。” 　　四道菜，足够他们三个人吃了。 　　其他菜还好，但是炖吊子，年羹尧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炖吊子是一种不上大雅之堂的吃法，是将猪肠、猪心、猪肚和猪肺等物，放在一起，加火勐炖，只要炖掉猪下水的腥膻味，那就算成功了。 　　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加火勐炖，炖出的菜除了一股热乎乎的感觉之外，若论味道，也就是一个烂煳而已。 　　一般高贵的人是不会吃的，谁知道十四阿哥却像是熟门熟路一样。 　　点过了菜，主食就是白米饭，虽然北方人多爱吃面食，但是十四阿哥还是喜欢白米饭。 　　当然，豆饭他也喜欢，只是吃了豆子饭容易排气（放屁的文明说法），所以他只在自己府邸晚饭的时候吃豆子饭。 　　喝了茶之后，点心先上来了，是这酒楼自己家做的炉果儿和绿豆糕，不收钱，敬给贵客的点心。 　　年羹尧不动声色的吃了几个炉果儿和绿豆糕，压下了自己饥饿的前胸后背。 　　十四阿哥看出来了，皱着眉头直接就问了：“好歹也是官宦之家，怎的如此落魄？你入京赶考，难道没有带足盘缠吗？” 　　年羹尧稍微低头，有点窘迫的道：“奴才……。” 　　“你别自称奴才了，爷听着别扭，就自称学生吧，你是举人，有功名在身。”十四阿哥觉得奴才听着有点别扭，他是知道历史的，年羹尧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他的规矩大着呢，据说他任四川总督的时候，过往都要文武官员，在道路两边跪迎。 　　“是，学生，的确是盘缠用尽了，早先离家的时候，将盘缠留了一半给舍妹。”年羹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学生家里虽然富裕，但是上头有大哥，二娘把持家中中馈，父亲已经老迈，并不在意这些小事儿。” 　　十四阿哥一愣，随后惊讶的问：“这是什么意思？你跟你大哥年惜尧，不是一个娘生的？” 　　历史上，年羹尧是跟了四阿哥，但是他亲大哥，年惜尧却是八阿哥的支持者。 　　后来人们管这个叫“烧灶”。 　　年遐龄虽然很早就致仕了，但是他的两个儿子却不简单。 　　老大年惜尧，跟了当时炙手可热的八阿哥，叫“烧热灶”； 　　而老二年羹尧，则是最早跟了大阿哥，他娶了纳兰容若的亲生女儿纳拉氏为原配嫡妻，因为纳拉氏红颜早逝，大阿哥也没能斗过太子爷，双双倒台之后，他才转为投入四阿哥门下，当时四阿哥还是个冷面王爷，他也就是个“烧冷灶”的那个。 　　但是不管是“烧冷灶”还是“烧热灶”，四阿哥和八阿哥谁胜出，年家都倒不了。 　　以至于后来八阿哥落败之后，年家立刻将年氏嫁给了四阿哥当侧福晋。 　　尽管年遐龄退休致仕多年，甚至在四阿哥登基之前就去世了，可是年家在雍正初年，还是十分辉煌的，他不解的是，历史上的年羹尧，先是考了进士当了翰林，后来文转武，领兵打仗。 　　功高盖主的道理他不是不知道，更不会不清楚。 　　但是后来，年羹尧的所作所为，太明显了，简直是作死啊！ 　　最后，年氏一族都跟着倒大霉了，除了宫里的年贵妃是病逝之外，年家所有人就没有一个好下场。 　　倒是他的第二个儿子，被发配充军，总算是留下了年氏一条血脉。 　　“学生的母亲是父亲的继室，原配是因为生了大哥才难产而亡的，母亲是继室，但是父亲还有一位宠妾，在母亲去世之后，被扶为平妻，因为父亲要致仕了，也没什么需要正妻出面打理的，故而……家里的事情都是这位二娘在管，学生跟妹妹，也被管束的很。”年羹尧尽管不说什么，但是十四阿哥多聪明啊？一点就透。 　　这后宅里的争斗，实在是太严重了。 　　“好了，不说那个了，你家里的事情，你父亲一旦……大不了分家就行了。”十四阿哥刚说完，外面就来了人，菜上来了。 　　虽然现在天气凉爽了一些，但是晚饭这会儿还是挺热的，不过这里窗户开着，过堂风很凉快。 　　“吃吧！”十四阿哥自己拿筷子，还招唿小瓶子：“来，一起吃，这么多菜我们俩也吃不完。” 　　“哎！”小瓶子知道主子爷不爱跟人客气，他也不客气的坐在一边，先给主子布菜，又给年举人夹了菜，倒是没有叫酒水。 　　年羹尧吃的很快，他应该是饿了，但是吃相很好，这么落魄也不见他窘迫，只有提及家事的时候，才会有些愤怒的情绪，看来他的成功也不是偶然。 　　“既然遇到了，也算是有缘，小时候爷还见过几次年大人呢，跟着爷走吧，爷不把你领回去，在外面有个宅子，派人去打点一下，你安心读书，马上就要秋闱了，明天开春还要选秀，热闹多着呢。”十四阿哥对这位年羹尧其实还挺好奇的，历史上不是没有文臣转武将的事情发生，但是能跟年羹尧相提并论的毕竟少，他最辉煌的时候，都在西北称王称霸了。 　　宫里有贵妃娘娘，宫外自己独揽兵权。 　　若非雍正信任他，不会给他这么大的权利。 　　可是他也太能作了，作到最后，家族跟着他灰飞烟灭。 　　一个能考上进士，当了三年翰林，又以文转武，经略西北十几年的人，会看不清楚形势吗？ 　　他可不信，这人是聪明一时，煳涂一世。 　　谁都是聪明一世，煳涂一时的好么。 　　他整个为人处世都是反着来的，好奇怪啊！ 　　尤其是很久不用的观气之术，这家伙明明鸿运当头来着。 　　年羹尧心里是忐忑的，不知道此事是好是坏，如今朝中参政的阿哥爷们可不少，站队的也有，但是需要谨慎啊！ 　　年家不如从前了，父亲老迈，他跟大哥不对付，大哥早早地就不知道站了谁的队，没跟家里头说。 　　妹妹尚且年幼，自己也没有考中进士，就算是考中了，也需要熬资历的，如今已经快康熙四十年了，皇帝五十来岁了！ 　　还能有几年活头不知道，他的前途恐怕不在本朝，而是在下一朝。 　　“多谢十四贝勒施以援手。”但是他没有拒绝的资本，年羹尧这个时候还有些惴惴不安。 　　但是十四带人回去之后，的确是给他安排了地方。 　　先在贝勒府住了一夜，第二天就有一整套新的衣服穿了，然后是他的书箱也换了新的，包袱不见了，改成了两箱子成套的衣服，在贝勒府住了三天，换来了焕然一新。 　　然后第四天，十四阿哥带着他去了一处三进的小宅院，有两户人家负责伺候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另外有个很大的书房，是临时改建起来的，但是里头的书很多，让年羹尧心里有了点底气。 　　“这是给你准备的地方，以后就在这里读书，今年秋闱可要努力。”十四阿哥又把房契跟下人们的卖身契给了他：“这里就是你的落脚点，这有五百两银子，足够你开销的了，过些日子爷再派人送来钱，这里有二百斤米五百斤面慢慢吃，盐和柴碳以及肉食也不缺。” 　　“学生这个不敢要！”这对他太好了，要是说对方毫无所图，年羹尧是不信的。 　　但是对方身份高贵，他拒绝起来也没有什么底气。 　　“没什么不敢要的，爷近日对你好，你记得来日报答爷就行了。”十四阿哥这是进行提前投资，这可是未来的西北隐形土豪一枚，值得他投资：“客气话不说了，你好好读书，不要操心别的，记得你有个妹妹？选秀肯定要来京城，这个地方给了你，若是来京参选也有个地方住。” 　　很多进京选秀的，科举考试的，其实在京城都没有固定的住处，来得早还能租赁个房屋住，来得晚只能去找客栈了。 　　客栈人来人往的闹腾的很，可不是个理想的选择落脚地。 　　而且女眷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就算是满族妇女没有汉人女子那么多说法，可也有不少流氓无赖会趁着选秀的时候，去一饱眼福。 　　十四阿哥都这么说了，年羹尧不收也得收了。 　　“学生铭感五内……。”一大堆感恩戴德的话说了，心里的戒备少了点儿，目前为止，这位十四贝勒做事都是风风火火，且没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将年羹尧安置好了，十四阿哥继续忙。 　　他忙什么呢？ 　　拉拢到了一群哥哥弟弟们，要开连锁火锅店么。 　　其他人以为他胡闹呢，连康熙都听闻他要做买卖，去跟德妃打听：“他会做买卖吗？” 　　“臣妾倒是不知道，会不会做买卖，但是他会吃，可是真的，要是开个什么酒楼，估计能成。”德妃也跟着笑侃了一番：“听说联系了不少他的兄弟们，一个个都惯着他，随他去闹，弄得什么赚钱计划第一期？看来还有第二期、第三期啊！” 　　听的康熙哈哈乐，倒是皇太后，还跟着凑了热闹，也要了半个股份。 　　十四阿哥不好拒绝老太太，拿了钱还跟老太太宣布：“那日后要采购牛羊肉，就先去科尔沁啦，那里的牛羊肉好吃啊！” 　　把皇太后说的美滋滋，后来十四阿哥果然派人去科尔沁，皇太后的老家部落，长期订购羊肉，那里的羊肉肥美细腻，涮火锅吃正好。 　　牛肉却去了另外一个科尔沁部落订购了。 　　十四阿哥张罗了半天的开店的铺子，却收获不多，最后还是四阿哥送给了他一处内城靠近外城门的铺子：“这算是我入股的添头吧！” 　　地段好，生意却不怎么样，因为这里人流还可以，但是大家都来去匆匆的，生意不温不火。 　　四阿哥给了他一个酒楼，十三阿哥也来了，他也送了一处铺子，这铺子平时租出去的，如今租金到期，他就拿来给十四了：“看你这几天跑的人都累瘦了，这一处地方不算大，但是临街，应该能很好用。”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你们都有这么好地段的铺子！” 　　“当然，谁手里没几个铺子啊！”十三阿哥笑了：“这是我舅舅们给我额娘原来准备的嫁妆，后来……现在这归我了。” 　　从此，十四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 第113章 温宪公主产子 　　他开始朝哥哥弟弟们要铺子了，你还别说，这要铺子使唤，比跟他们要钱痛快多了。 　　就连小十八，都颠颠的举着一张铺子的房契给十四：“十四哥哥，我也要入股，记得给我分红啊！” 　　十八阿哥如今算是得宠的那个了，小孩儿六岁了，正好要去尚书房读书，长得虎头虎脑，跟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是一奶同胞。 　　不得不说，王氏生了三个好儿子。 　　尤其是十八阿哥，在十四阿哥离宫之后，他就成了最受宠爱的那个了。 　　虽然十七阿哥比他还大一些，但十七阿哥的生母陈氏圣宠有限，故而十七阿哥再可爱，也没有十八阿哥的圣宠大。 　　“你这么点儿，就知道赚钱啦？”十四阿哥好心的抱起十八阿哥，这个弟弟跟他很投缘，而且“十八”这数字也吉利。 　　“要早点赚钱，早点攒钱。”小十八别看人小小的，却是个通透的孩子，也怪不得康熙喜欢他。 　　但是依然不敌十四阿哥在康熙心目中的位置。 　　可是两个儿子如此兄友弟恭，康熙也是乐意看到的。 　　“好，那你的铺子十四哥哥收下了，哥哥给你留半股！”十四阿哥很豪爽的许了他十八弟弟一份半股。 　　要知道这会儿许的半股都是干股，十四阿哥将自己的股份分了一百股。 　　自己独占百分之五十一，要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第二就是分了百分之十给康熙！ 　　今天入宫就是来说这事儿的，没见到皇阿玛，先见到了小十八。 　　“谢谢十四哥哥。”小十八亲了十四阿哥脸蛋子一口，这是十四阿哥教他的陋习，别人都觉得不好，十四阿哥却觉得好，抱着孩子也亲了一口：“乖，去找你哥哥们玩儿，或者去看看你额娘，十四哥哥带了东西，然人送到了你的阿哥所。” 　　“嗯！”十八阿哥开心的蹦蹦跳跳的走了。 　　十四阿哥看着太监们护着他离开后，一转身就看到了康熙站在那里，正眉眼带笑的看着他呢。 　　“皇阿玛，儿臣给皇阿玛请安。”十四阿哥笑容满满的给康熙行礼，还很小心眼儿的将十八阿哥给他的房契收好。 　　“你呀！”康熙看的更乐了：“起来吧，进来说话。” 　　“哎！”十四阿哥答应的清脆。 　　进了大殿里头，康熙带他去了冬暖阁坐着说话聊天：“怎么今天想进宫了？听说这几天你忙的跟小蜜蜂似的，你的哥哥弟弟们都看好你做买卖呢。” 　　“当然，当然！”十四阿哥勐点头：“儿子都分家另过了，当然不能坐吃山空，其他的哥哥们有嫂子管理家业，自然是不缺钱的，还没成亲的哥哥弟弟们，有各位额娘贴补着，但也不能老是要额娘们操心，所以打算开个火锅店，儿子找到了一种独特的蘸料，腐乳！到时候，儿子的火锅店连锁起来，先开遍京城，再开遍全大清，有机会冲出国门，开到高丽、沙俄那边！等到儿子七老八十了，估计就能开遍全东方。” 　　康熙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 　　“口气可挺大！”康熙已经知道，大清不是唯一的，东西方的分别也能知道个大概。 　　“当然，这买卖儿子是这么想的，一百个原始干股，这一点不变，以后不管延伸出多少股，这一百原始股永不变更，且只有爱新觉罗家的人才能持有，也就是咱们皇室宗亲，儿子自己保有百分之五十一，要绝对话语权；皇阿玛有百分之二十，只管分红；其他的哥哥弟弟们，各有半成……。” 　　十四阿哥的赚钱计划第一期，部署详细，整个一古代版的企划书，他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也经常给人写这样的企划书，简直是信手拈来啊！ 　　另外，他也推出了分成制，并且规定，不论什么情况，这分红不会断。 　　其实在康熙看来就是个多余的规定，他还没有想过，日后会圈禁几个儿子。 　　只是这上头，没有大阿哥和太子，更没有三阿哥。 　　“从老四开始，你怎么没写你大哥跟太子？还有老三呢？”康熙看了一圈儿，发现少了这三个儿子。 　　“大哥估计不缺这点钱，而且大哥不擅长做买卖，也许对儿子的计划没兴趣；太子哥哥在宫里头，万事有皇阿玛呢，他能缺那点小钱儿吗？”十四阿哥挠头了：“至于三哥，皇阿玛，三哥看不起商人呢，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儿子找上门去，还不得被骂出来啊？” 　　康熙也明白，别看皇子阿哥们在他跟前儿都老实得很，实际上谁还没有一点脾气啊？ 　　老大好武，老三就爱文。 　　太子倒是更偏向文一些。 　　也怪不得十四谁都找了，就是没找这三位。 　　“算了，这事儿皇阿玛帮你说一下。”康熙知道十四阿哥其实要是厚着脸皮上门去，那三个肯定会同意的，但是估计不会给他好脸色。 　　何况一个皇子阿哥经商，有些不好，看看老九就知道了，他的名声可不怎么样。 　　不过十四这个弄得挺好，说是为了自己好吃，搞点儿副业，还是吃的东西，还火锅连锁，新鲜的蘸料什么的，总比老九那一门心思做买卖强。 　　老九什么买卖都做，杂而乱。 　　十四阿哥只管做个吃食的生意，而且火锅这个东西，都是生的，自己涮好了吃，吃了生的也是你自己没涮熟的关系。 　　跟店里可没有关系啊，跟厨师更没关系了。 　　“那儿臣多谢皇阿玛！”十四阿哥惊喜过望。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去找那三位，但是那三位真心不好打交道啊！ 　　“你呀！”康熙在那份协议书上签字，还画押，还盖了自己的玉玺和私印上去，挺像那么回事儿的样子。 　　十四阿哥则是在这里蹭了一顿御膳，又跑去看了看德妃，在那里混了一顿宵夜，这才趁着宫门下钥之前，离宫回到了贝勒府。 　　十四阿哥这里的计划正在畅通无阻的进行，大阿哥也给了一万两银子，给了两个铺子；太子爷给了两万两银子，他占了一支干股，大阿哥的还是半成。 　　三阿哥也给了一万两银子，一个三层的大酒楼做火锅店。 　　这会儿阿哥们都凑齐了，十四阿哥还有多余的干股，他却是留着给以后出生的弟弟们的。 　　树叶枯黄，百草风折，这一年的秋天，是个丰收年。 　　首先，秋闱举办了，年羹尧参加了科举考试，虽然名次没下来，但是十四阿哥知道他肯定考过了，就早早的让人准备好庆贺的事情。 　　第二就是他姐姐温宪公主要生了！ 　　当天公主府来人说要生了，十四阿哥立刻就启程去了温宪公主府。 　　到了的时候，公主府里静悄悄的，虽然忙碌但是大家都不吭声，以免打扰到公主生产。 　　十四阿哥就让人搬了个椅子给他，坐在公主府正院的大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侍女们，眼神犀利，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弓箭，打算等小外甥出生之后，就挂在大门上。 　　古代的习俗，生了儿子门口挂上一个小弓箭，生了闺女门口就挂上一块红绸布，有讲究的人家会挂上绣了花儿的红绸缎。 　　等到佟佳瞬安颜回来的时候，十四阿哥已经当了半天的门神了。 　　看他的眼神都不善：“姐夫，你去哪儿了？” 　　“奴才给十四贝勒请安，早上公主说想吃您曾经给买过的那个，棋子火烧，奴才找了半个京城才找到，这就回来晚了。”佟佳瞬安颜哭笑不得的回答，他这个小舅子最是难缠，大舅子也吓人，幸好公主跟他感情好。 　　这个时候，公主身边的蒙古嬷嬷出来了一个：“请额驸将买回来的棋子火烧给老奴，公主想吃，还想吃十四爷做的鸡汤面。” 　　其实就是每次生日，十四爷给万岁爷做的长寿面。 　　“行，我这就去做！”十四阿哥倒是一蹦三尺高，给他亲姐做面条去了。 　　佟佳瞬安颜朝蒙古嬷嬷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将点心递给了嬷嬷：“公主怎么样了？” 　　“还好，公主一切顺利，从早上您离开之后一个时辰就有了感觉，这会儿才刚阵痛，还不严重，羊水都没破呢。”蒙古嬷嬷安慰他：“这石头一胎，估计下午才能破羊水，现在还有心思吃点心。” 　　佟佳瞬安颜算是舒了口气。 　　但是他不能进去，只能接替了十四阿哥的位置，当了个门神。 　　十四阿哥特意做的鸡汤龙须面，这几年他这做面的手艺渐长，已经会抻龙须那么细了，当然，最经典的一窝丝他还弄不出来，但是龙须面已经不错了。 　　一大碗龙须面，老母鸡熬得鸡汤，放了一把青蒜苗儿，铺了五六块牛肉片儿上去。 　　就这么被嬷嬷端了进去。 　　结果大概是温宪公主被感动了，竟然全吃掉了！ 　　汤都没剩下，光送了个大碗出来！ 　　不过这碗面吃的好，温宪公主在午后就生了，从阵痛到生孩子，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据说有的女人头一胎生的都不怎么顺利，一天都是有可能的，有不好的生两天。 　　而温宪公主的这个孩子，头一胎，却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阵痛也只是不到一个时辰而已。 　　母亲不遭罪，孩子还健康。 　　顺顺利利的不得了，佟佳瞬安颜也抹了一把冷汗。 　　刚才公主阵痛那会儿，十四阿哥的脸色看不好看，他相信，一旦公主有个好歹，十四阿哥八成会血洗公主府，他这个额驸也别想好过。 　　公主生了，婴儿的啼哭声，让佟佳瞬安颜松了口气，十四阿哥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门口，一个嬷嬷抱着一个红布包裹的小肉球出来：“恭喜十四贝勒，恭喜额驸，是个小阿哥。” 　　“哎呀呀！”十四阿哥美了，将弓箭挂在了大门上，神气活现的道：“这是我给小阿哥的第一份礼物。” 　　众人这才发现，这弓箭是金子打造的！ 　　真有钱啊！ 　　公主生了，还派人出来说是她十四弟一碗鸡汤龙须面的功劳，还有额驸的一包棋子火烧。 　　弄得俩大男人哭笑不得。 　　孩子还小，在外转了一圈儿就抱进去了。 　　这个时候，宫里的人才到公主府，实在是来的晚了点儿，也没想到温宪公主这会儿就生了啊！ 　　宫里其实是好几伙人一起来的，皇太后那里的两个嬷嬷，康熙那边的两个太监，德妃宫里的两个姑姑，佟佳氏那边来的是佟佳瞬安颜的额娘。 　　如今抱着自己的孙子笑的合不拢嘴。 　　一个劲儿的说小阿哥孝顺，不忍心额娘受苦，这才出来的快，又说是他十四那克出有福气，一碗鸡汤龙须面，催出了小阿哥。 第114章 大批发！ 　　温宪公主府的喜事儿，很快就报到了宫里头，是额驸亲自去的，四阿哥在衙门回不来，四福晋怀着身孕，但是也派了人去送了礼物，还有十四阿哥一直在公主府，他姐姐做月子他也见不到人，但是他还是在窗下，隔着窗户跟他姐姐说了两句话，听到他姐姐说一切安好，才放心。 　　等到姐夫回来了，带回来不少赏赐，他却把人拉去了书房：“姐夫……。” 　　他这么一叫，佟佳瞬安颜顿时就毛骨悚然了：“十四贝勒，您有话直说。” 　　“我姐姐要坐月子了，恐怕不方便吧？”他直愣愣的看着佟佳瞬安颜。 　　佟佳瞬安颜揉了揉鼻子：“几个月都过来了，不差这一个月，何况公主和孩子，都要奴才细心照顾。” 　　也就是说，他没找女人的打算。 　　公主跟他感情好啊，现在又有了儿子，孩子刚出生，但是万岁爷那边就说了，这孩子有福气。 　　他这个时候，可不能因为女色而坏事儿。 　　“嗯，姐夫知道就好。”十四阿哥打了个哈欠：“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等孩子满月的时候再来看他。” 　　“洗三不来么？” 　　“可别，洗三来的都是一群福晋，我可对她们没辙儿。”十四阿哥道：“而且孩子太小了，我也不敢抱。” 　　那么小，那么软，他可不敢伸手。 　　佟佳瞬安颜乐了：“那您满月的时候再来喝酒。” 　　怪不得刚才没有伸手去抱孩子，反倒是去挂弓箭了，原来是不敢抱。 　　“那奴才恭送十四贝勒！”佟佳瞬安颜送了人出去，才去看儿子。 　　十四阿哥从这里出去后就去了四阿哥那里，跟他说，五公主生了个儿子，四阿哥也很开心。 　　他虽然没去，但是礼物送到了。 　　而且听十四阿哥吹牛说自己怎么怎么样，做了一碗鸡汤龙须面给温宪公主吃，结果孩子生的顺顺利利，四阿哥就来了一句：“等你嫂子生的时候，你也给你嫂子做一碗。” 　　“行啊！”十四阿哥答应了。 　　这件事情之后，十四阿哥就去办他的事情了，他的事情有了眉目，这哥哥弟弟们给的铺子不少，加上他自己买的，康熙又给了他两个，四阿哥也有两个，十阿哥那里更干脆，他把所有的铺子都一分为二，一半给了九阿哥，让他拿去钱生钱，一半给了十四阿哥，让他拿去开店用。 　　所以十四阿哥拢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资源，足足有三十个铺子，足够他开三十个火锅店了。 　　连锁足够了，但是人手……他只好留了一些铺子里的掌柜，然后又招人做工，所幸这些铺子都是有人手的，平分一下，掌柜的跟店小二、后厨洗菜的都有了，并且十四阿哥还特意派人雇佣了一些在京的蒙古人，让他们切羊肉。 　　手切羊肉，手切牛肉，手切猪肉！ 　　这可是涮火锅吃的最频繁的三道菜。 　　剩下的白菜、萝卜跟土豆子都好办，豆芽菜也好办，就是青菜，这个冬天不好办，索性有冻豆腐、腐竹和干豆腐，豆腐皮这些倒是有。 　　但是一些内脏涮品倒是有不少，十四阿哥尽量让大家都能吃好，所以他打算推出一些小菜。 　　小葱拌豆腐跟炝土豆丝这两样都免费赠送，一桌送一盘足够了。 　　如今已经是秋天，十四阿哥将这连锁的火锅店就给开了起来，开业的头一天，就客满为患了。 　　第一是这火锅连锁店背景强横，谁也惹不起啊！ 　　第二是这里的蘸料别具一格，七八种之多，尤其是腐乳，实在是得了某些人的喜欢。 　　第三就是这里的涮品，内蒙来的牛羊肉，江南来的干笋，关外的蘑菇干；还有各色内脏，尤其是鸭肠、肚片那样的东西，咋就那么好吃呢？ 　　十四阿哥的买卖一炮而红，每日流水就有千八百两银子，盈利更是多。 　　就在他高兴的时候，好事儿就像是大批发一样，年羹尧中了！ 　　其次是三阿哥家，三福晋生了个男孩儿！ 　　这可是嫡出的第二个孩子了，第一个是个女孩儿，且除了大福晋外，第一个生了男孩儿的福晋。 　　就像是按了开关一样，五阿哥的一个妾室也生了个男孩儿。 　　七阿哥的侧福晋也是男孩儿，八阿哥家依然没消息，九福晋没怀孕，是九阿哥的一个妾室怀孕了，十福晋不舒服，请太医号脉，也有了。 　　康熙也跟来凑热闹，给十二阿哥赐婚，十三阿哥赐婚。 　　十二阿哥出身不高，嫡福晋却是出身大家，乃是沙济富察氏，太保、大学士、伯爵马齐之女。 　　十三阿哥的福晋出身更高，兆佳氏。 　　乃是兆佳马尔汉之女，马尔汉乃是满洲正白旗人，顺治十一年，翻译举人，授工部七品笔帖式，累迁刑部员外郎，康熙年间，从平三藩，颇有功劳，授理藩院司务，从大学士索额图出使俄罗斯鼎定边界，迁翰林院侍讲学士，转兵部侍郎。 　　三十八年，迁左都御史，再迁兵部尚书，充经筵讲官、议政大臣。 　　说实话，兆佳氏这身份背景，当太子妃都足够了，却被康熙指给了十三阿哥。 　　太子爷那边又开始酸了！ 　　第一个月的分红下来了，十四阿哥挨家挨户给送分红，这头一个月的分红就很多，半股就有一千五百两之多。 　　不过，十四阿哥给每一家扣了五百两下来，一千两给了出去，五百两美其名曰建设基金。 　　其实就是扣下来，攒起来，打算到时候还钱用。 　　他挨家挨户送了第一批分红，连宫里都送了，康熙感觉很新鲜：“你这火锅这么赚钱的吗？” 　　“您是不知道，儿臣那店里头的热闹！”十四阿哥特意跟康熙学了一下，自己那店里的人声鼎沸，还有缴纳的税收。 　　“你交税了？”康熙惊讶的看着他的十四儿子。 　　“当然了，做买卖不交税，以后万一查账儿臣可就惨了。”十四阿哥理所当然的道：“十三税一，很便宜啊！” 　　古代餐饮的具体交税内容，十四阿哥也不是很清楚，他是跑去跟人打听过，十三税一，交了就没其他的问题了。 　　这个连锁火锅店可是大牌云集，但是十四阿哥请教的是一些税目上的积年老吏，他们根本不认识十四贝勒，于是就说了市场常规价。 　　十三税一，在十四阿哥看来，太低了！ 　　要知道他前世的餐饮行业，那也是交税大户，从增值税的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六，还要有城市维护建设税、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费附加和企业所得税等等。 　　加起来也是百分之二三十的额度征收。 　　你要是工资开的高，过了红杠还得加收个人所得税呢。 　　古代好啊，第一没有个人所得税，第二旗人不经商，十四阿哥也是把火锅店挂在了奶兄弟的名下，孙嬷嬷的儿子，孙大好是名义上的大掌柜，而孙大好现在忙的跟陀螺一样。 　　他还让大嬷嬷的儿子去内蒙收购牛羊，让大嬷嬷的兄弟在盛京给他收购山珍。 　　还有其他兄弟们派来的代言人，也被她支使的团团转。 　　忙碌起来之后，赚钱自然多了。 　　但是必须交税，这一块他很看重。 　　十三税一而已，简直跟没有一样。 　　孙大好亲自去交的，还拿了衙门的回执，证明他们交税了。 　　且有各种手续，虽然繁琐，但是十四爷说了，必须这么干！ 　　十四阿哥在康熙这里混了一顿御膳，然后就去看德妃，在那里吃了一顿宵夜，撑得肚儿圆，熘熘达达的出了宫。 　　他不知道的是，康熙拿着他给的分红，看了半天，却让人连夜去户部，找了十四阿哥那火锅店缴纳赋税的存根。 　　十四阿哥给别人送的银子都很及时，最后一个送的却是四阿哥那里：“我想好了，哥你自己占半成，但是哥你的长子，占半成！” 　　这样的话，四阿哥家就有一成干股啦！ 　　“爷的长子？”十四阿哥的话，让四阿哥有些悠然神往：“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四阿哥也二十来岁了，但是膝下空虚，只有一个大格格，才过了周岁没几天。 　　当初要不是十四阿哥的偏方，他的大格格恐怕都留不住。 　　十四阿哥乐了：“放心吧，哥，你肯定会有儿子的，不止一个！” 　　这边刚说完，那边高毋庸就进来了：“王爷，李氏那边来消息说，八成是要生了。” 　　“西侧院的李氏？”四阿哥皱眉：“早上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呢？” 　　早上的时候，大着肚子还敢跟福晋说酸话，如今家里的两个孕妇，福晋和李氏。 　　福晋是个稳妥的，李氏就有些张扬了。 　　“这生孩子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这孩子都九个月了，早点出生也不算是早产。 　　要真的是养的大了，恐怕还不好出生呢。 　　四阿哥却不这么想：“好端端的怎么就提前生了？” 　　十四阿哥吸了吸鼻子，这是他亲哥后院的事情，他也不好参与，但是他也觉得，事情太巧了些。 　　“爷又不是稳婆，让人去看看就行了。”四阿哥可不想去守着，不然李氏更得意了。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怀孕比福晋早一个月呢，就仗着肚子开始作威作福了。 　　高毋庸被打发去看李氏生孩子了，他代表的是四爷的意思。 　　十四阿哥想了想：“哥，你可得跟嫂子好好地，最好能跟嫂子多生几个，这样才是福气，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终究是差了点。” 　　他说的是嫡出。 　　四阿哥想了想：“是这么一回事儿。” 　　既然哥哥的小妾在生娃，十四阿哥也没有走，他在这里用的晚饭。 　　四福晋虽然大着肚子，但是府上的管理还是有人在张罗的，宋氏暂且替四福晋分忧，加上四阿哥管家甚严，府上的规矩还是在的，给他们哥俩儿准备的晚膳就是老母鸡的锅子，炖的蘑菇干。 　　还有干锅土豆片，这个是四阿哥爱吃的一道菜。 　　出自十四阿哥的手，大冬天的想吃素是个难题。 　　偏偏四阿哥还喜欢吃素，十四阿哥是个肉食动物，这都九月末了，哪儿来的青菜啊？无非是一些白擦萝卜的，宫里的温汤监那点青菜还要供给皇帝皇太后呢。 　　现在康熙还没有大力开发小汤山，历史上的小汤山行宫，是康熙晚年的时候开发的，不过大规模修建，是在干隆初年。 　　只是早在元朝的时候，这里就是有名的温汤，只是没什么人开发和关注，一直到现在都还是个半荒的山。 　　十四阿哥看着他亲哥吃的无非是白菜萝卜的，就心疼：“哥，要不，弟弟给你种点菜吧？” 　　“你看着办。”四阿哥也不在意，他这弟弟想一出是一出。 　　吃过了晚饭，那边还没有好消息传来，四阿哥就送了十四阿哥出门。 　　幸好两家离得近，第二天十四阿哥吃早饭才听大嬷嬷说，四阿哥府上的李氏生了。 　　“生了一晚上？”十四阿哥有点吃惊，这可跟他姐姐不太一样啊。 　　“李氏养的太好了。”大嬷嬷道：“而且李氏大概是用了催产的东西，想要强行生下孩子，赶在四福晋前头。” 　　“女人真是拼命。”十四阿哥摇了摇头：“为了那个长子之位吗？” 　　“是，但是李氏没成功。”大嬷嬷告诉十四阿哥：“她虽然提前生了，但是生了个格格。” 　　十四阿哥差点把嘴里的汤喷了：“格格？” 　　“是，一位格格，雍郡王膝下两个格格了。”大嬷嬷看了看十四阿哥：“四福晋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还是嫂子有本事，她那个肯定是个阿哥！”十四阿哥咬牙：“对了，给备一份礼物送去。” 　　“这个奴婢已经去办了。”大嬷嬷办事很妥帖。 　　李氏生产之后，又有其他几个府邸陆续生产，然后，四福晋也生了，可是四福晋生产的时候，因为是头一胎，也遇到了一点困难。 　　当时四阿哥在门口守着，十四阿哥来了，看到里里外外进进出出的人都有些恓惶的神色，就皱眉了：“都干什么呢？打起精神来，你们福晋生了阿哥，主子爷不会亏待你们。” 　　气氛这么压抑，还怎么生孩子啊？ 第115章 一碗龙须面而已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小妾生产，跟嫡妻生产是不同的，而且小妾生的都是女儿。 　　在夭折了两个格格，生了两个格格之后，四阿哥殷勤盼望，福晋的肚皮争气一些，生一个阿哥。 　　那么这个阿哥，就是他王府的嫡长子。 　　十四阿哥的到来，其实也让府里的人松了口气，毕竟十四阿哥在，自家爷的脸色好了很多。 　　四福晋在产房里头其实还好，她才刚刚有点感觉，只是大家都很紧张，搞得产妇也跟着有些紧张了起来。 　　不过她的奶娘福嬷嬷是跟着她陪嫁到了这里的，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给她打气：“王妃，您可千万不要害怕，郡王就在门口坐着呢，还有十四贝勒也来了，前头宋氏跟李氏虽然提前生了，可都是格格，您这一胎肯定是个阿哥，是咱们雍郡王府的嫡长子啊！” 　　“奶娘说的是，李氏费尽心机，提前生产，还伤了身子，却得了个格格，这儿子，合该从我这正室嫡妻的肚子里出来。”四福晋吸了一口气：“奶娘，放心，我还撑得住。” 　　外面其他女眷过来，看到四阿哥亲自坐在福晋的产房门口，心里泛酸，宋氏还好，她本来的恩宠就不多，可是李氏就不同了，她因为想要争口气，生个长子给四阿哥，就提前用了催产药，伤了身体不说，疼了她整整一天一夜才生，还是个格格！ 　　当时爷可没有去看一眼，倒是高毋庸那奴才跑前跑后的，福晋都没来。 　　再看福晋生产，不止四爷在，十四贝勒也在。 　　听说温宪公主生产的时候，十四贝勒也是如此，甚至还给温宪公主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顺产的鸡汤龙须面呢。 　　十四阿哥来的时候是晚饭过后，都要熄灯睡觉了的时候，不然四阿哥也不会在家，还在妻子的产房院子大门口那里坐镇。 　　也幸好两家离得近，就住在对门儿么，十四阿哥才头一个过来，而且因为太晚了，宫里早就下钥了，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是不会里外交通的，这是宫里的规矩。 　　所以也没办法通知宫里头，何况一个生孩子的事情，也不算急事。 　　不能通知宫里头，但是十四阿哥来的时候，就带了孙谦过来，他是太医，他的妻子是他母亲娘家的远房侄女儿，他母亲娘家也是杏林世家，妻子会一点妇科医术，还会接生和照顾新生儿。 　　只是以前他是太医了，孩子们还小，就一直没有显摆出来，今天他带了妻子过来，是为了以防万一。 　　上次去温宪公主府也是如此，只是温宪公主生的又快又好，根本没他媳妇儿用武之地。 　　来了之后，妻子进去帮忙，他在外面等着，医箱就放在手边上，不许人碰一下。 　　福嬷嬷有了孙太医妻子的帮忙，产房里终于井井有条起来，外面的事情，自然有四爷安排。 　　他的贴身太监苏培盛，如今就在伙房那里看着大家伙儿烧开水，抬水过来的都是福晋的陪嫁奴婢。 　　高毋庸则是负责看顾一些奴才，不许他们趁乱偷懒，还要给孙太医上茶水点心。 　　另外还要顾及一番自己家的郡王爷跟十四贝勒。 　　给俩人上热水点心，也是忙的团团转。 　　偏偏这个时候，四福晋的阿玛跟额娘来了！ 　　听到女儿生产，这老夫妻俩也坐不住了，就联袂到了郡王府上，四阿哥对老丈人还是很体贴的，毕竟是武将老臣，老丈母娘来了还得给他这个女婿见礼。 　　十四阿哥有幸看到了雍正皇帝在老丈杆子面前的表现，可惜，他们天生就是主子，爱新觉罗氏，不给谁见礼。 　　反倒是这老夫妻俩要给他们见礼。 　　当皇子阿哥就是好的，不用对老丈杆子点头哈腰，还有老丈母娘那是什么眼神儿？ 　　看到四阿哥坐镇大门口，竟然还很满意的样子。 　　也是，这年头儿，跟他前世差太多。 　　前世要是老公在大门口坐着，而不是进去陪着生产，老丈母娘肯定要指着女婿鼻子骂三天。 　　现在四阿哥的老丈母娘也是个宗室女，姓爱新觉罗氏，乃是贝子穆尔祜第四女，穆尔祜长女乃孝献皇后继母；穆尔祜父杜度，杜度父褚英，褚英乃努尔哈赤长子。 　　说起来，算是宗室贵女。 　　她是四福晋的亲额娘，但是在她之前，她的长姐乃是原配，去世后她填房嫁给了姐夫，四福晋是她的亲生女儿，其他的儿子都是长姐这位原配生的。 　　这位太太来了之后，见过了礼，就去更衣然后进了产房陪女儿了。 　　她就这么一个闺女，又嫁给了皇室，费扬古太太很是在意女儿的人。 　　费扬古已经老迈，这个女儿是个老来女，又贵为郡王妃，他也很喜欢，只是如今气氛不对，他跟雍郡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说的基本上都驴唇不对马嘴。 　　但是没人在意这个。 　　十四阿哥让人拿了一把金色的弓箭过来，打算等生了就挂在门上。 　　他没拿红绸缎和绣花的帕子之类的东西，笃定了这一胎是个阿哥。 　　这让几个女眷脸色都不好看，费扬古老将军却很满意，如今雍郡王没有儿子，如果女儿生了个阿哥，那就是嫡长子，即嫡且长，还有谁跟自己自己的外孙子争？ 　　女儿也能坐稳王妃之位。 　　他老了，儿子们出息有限，且跟女儿也不是一个额娘生的，妻子尚且年轻，日后有女儿照拂，不管是哪个儿子，都不会也不敢亏待妻子。 　　四福晋是在后半夜开始阵痛的，疼的死去活来，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子，的确是很难熬过生产这一关。 　　疼的狠了，四福晋竟然提出来一个要求：她要吃饭！ 　　嗯，要吃十四阿哥的鸡汤龙须面，让他去做！ 　　当时费扬古太太就麻爪了：“那是十四贝勒啊！” 　　“我就要吃他做的饭，让他去给我做。”四福晋理直气壮的道：“我是他嫂子，他也说过的，给我做一碗面来！” 　　没办法，福嬷嬷就扎着手出来了。 　　“怎么样了？”四阿哥跟费扬古老将军几乎是异口同声。 　　十四阿哥也看着福嬷嬷。 　　福嬷嬷扎着手道：“福晋还好，就是，福晋饿了，指明要吃十四贝勒给做的鸡汤龙须面。” 　　四阿哥一噎，费扬古老将军不高兴了：“让她好好地生孩子，吃什么鸡汤龙须面？” 　　还指望十四阿哥亲自动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十四阿哥却撸胳膊挽袖子：“没啥，我嫂子给我生小侄子呢，只是一碗鸡汤龙须面而已，爷这就去做，希望嫂子吃完了，顺顺利利的生小侄子。” 　　十四阿哥倒是觉得无所谓，产妇在生产的时候，心灵终究是脆弱的，也可以说是一时脑热，就秃噜出来了，想吃他亲手做的鸡汤龙须面。 　　福嬷嬷愣怔了一下，随后跪地磕了一个头：“麻烦十四贝勒了，老奴给您打下手。” 　　福晋生产，一切入口的东西，务必要严格，哪怕是十四贝勒，福嬷嬷也不放心。 　　一定要跟着去。 　　“那行！”十四阿哥也不想单独做，万一吃出事情来呢？不要小瞧古代女人的后院手段。 　　郡王府的伙房里，有主子单独的一间灶房，独属于王爷的灶房，如今正在烧热水。 　　而独属于四福晋的灶房，也没有闲着，熬着参汤，鸡汤和鱼汤。 　　还有一个灶眼儿也在烧火，不过是烧的开水，正好，还有和现成的面，这都是提早准备好了的，这都后半夜了，等一会儿就该给主子们准备早饭了。 　　十四阿哥来的正好，面都不用和，直接就拿过来用了。 　　鸡汤是福嬷嬷拿来的，是在十八个熬鸡汤的罐子里头，随意选了一罐，这样的随机，没有人会做手脚。 　　十四阿哥做了龙须面出来，鸡汤龙须面，还打了个荷包蛋在里头。 　　这碗面是被福嬷嬷亲自从厨房出锅开始，一路端进了产房的，费扬古跟他太太都直咋舌。 　　十四贝勒的受宠，前朝后宫都知道。 　　四福晋大概是也没想到，十四阿哥真的给她做了，而且还在外头喊了一嗓子：“嫂子，加油啊！我小侄子出来了，我送他一金的弓箭！” 　　这让四福晋想起了温宪公主，据说温宪公主吃了十四阿哥亲自做的一碗鸡汤龙须面，就顺产了，还生了个儿子。 　　于是四福晋同样吃光了这一碗面条，大概是心里作用吧？四福晋觉得自己有力气了，也不怕疼了。 　　太阳刚生升起来的时候，产房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从阵痛到生产，一共三个时辰，而且这孩子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朝霞满天，凉风习习。 　　深秋的蓝天上，一排大雁飞往南方，秋高气爽的让人舒服的不得了。 　　最开始四福晋有些艰难，但是最后他还是顺产了，生下来一个阿哥，四阿哥抿嘴微笑，苏培盛喜气洋洋的带着众人恭喜他们爷，十四阿哥已经去挂了弓箭。 　　金色的小弓箭，挂在大门上，特别的显眼。 　　李氏偷瞧了十四贝勒好几眼，心说下次如果有孕在身，是不是能求四爷，请十四贝勒也给自己做一碗鸡汤龙须面？ 　　到时候也能顺产，还能生个儿子！ 　　争不了一个嫡子的名分，长子也给了福晋生的嫡子，人家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 　　那她就多生，生好几个儿子，就不信拼不过福晋！ 　　这一刻，李氏暗暗决定，自己以后的道路。 　　府里的人虽然熬了一夜，但是各个精神抖擞的不得了，早饭更是麻利的送上来。 　　孩子被裹好抱出来看了一眼，就抱回去了。 　　不太大的样子，但是哭声响亮，一看就是个健康的儿子。 　　十四阿哥是在四阿哥这里用的早饭，然后就回家去补眠了，四阿哥亲自去宫里报的喜讯，他这是嫡长子，值得他亲自去报喜。 　　果然，康熙大喜，赏赐很是丰厚。 　　德妃也是如此，比起宋氏跟李氏生了格格后，德妃按例赏赐了东西外，四福晋这一胎就重视多了，不仅赏赐丰厚，还有各种坐月子的时候可以吃的补品。 　　皇太后也赏赐了下去，但是随后她就开始关心怀孕了的十福晋，希望十福晋也能一举得男。 　　宜妃也开始关心九福晋，毕竟九福晋还没怀孕，九阿哥的后院又是百花齐放的形势，她希望儿媳妇争气一点，前头九阿哥的几个妾室怀孕，生的都是女孩儿！ 　　其他妃子也有着急的，也有听天由命的，但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十四阿哥的那一碗鸡汤龙须面。 　　十四阿哥刚睡醒，九阿哥跟十阿哥就联袂来访。 　　“当哥哥的就求你一件事情。”九阿哥大刺刺的道：“你九嫂对你咋样？” 　　“很好啊。”十四阿哥懵里懵懂的看着他耍流氓一样的九哥：“咋了？” 　　九嫂貌似没有啥事情，麻烦到他的，而且九嫂当初事情闹得很大，所以九嫂家给九嫂的嫁妆特别丰厚，尤其是铺子，就有八间之多，其中三间最好的，九嫂都给九哥去打理了，夫妻俩还是有共同语言的，只是九阿哥这个人爱美，美女无数，先头三个怀孕生产的妾室，都是格格，没有一个是阿哥的。 　　“等你九嫂怀孕生产的时候，你就给你嫂子做一碗那个鸡汤龙须面！”九阿哥提出了他的迷信要求。 　　十四阿哥哭笑不得：“那有什么难的？还用求？直接说一声吧，嫂子们怀孕产子的时候，只要弟弟来得及，肯定给做。” 　　九阿哥满意了。 　　十四阿哥看向了吭哧瘪肚的十阿哥：“十哥，你该不是跟九哥一样吧？” 　　十阿哥挠了挠头：“一样，一样的，你知道的，其木格一个蒙古来的闺女，在这边没啥亲戚，怀孕了之后虽然被照顾的很好，可终究是娘家离得远，她额娘也不会来陪产，所以十哥就想求你到时候给煮一碗面，我看五姐姐跟四嫂就很好。” 　　“没问题，十哥这是对十嫂好呢，弟弟到时候肯定去。”十四阿哥很高兴，十阿哥虽然还是对八阿哥很好，但是没有一股脑的投入进去，他有了自己的小家，将来有了儿子，就更顾家了，没那么多心思去参与夺嫡之事。 第116章 万事顺利呢 　　九阿哥跟十阿哥离开之后，各自回了自己家。 　　胤禟的九贝子府位于铁狮子胡同北边。 　　宅子东临北新桥南大街，南临铁狮子胡同东口，西与恭亲王常宁府为邻，北临府学胡同。 　　算得上是黄金地段了。 　　九阿哥家里头莺莺燕燕不少，所以跨院侧院颇多，而这次怀孕的是他一个比较宠爱的小妾完颜氏，她是宜妃指进来的，大选的秀女，完颜王达之女。 　　仗着自己出身好，又是宜妃所赐，九阿哥又宠爱，虽然是个小妾，却连九福晋都敢顶撞。 　　这次怀孕，她一直想生一个阿哥。 　　前头已经有了三个格格的九阿哥，迫切的想要一个阿哥。 　　九阿哥依照惯例去看了看完颜氏，结果完颜氏竟然提出来一个要求：“妾身生产的时候，能不能请十四贝勒也来给妾身做一碗鸡汤龙须面？那样的话，妾身指不定也能顺产生个阿哥！” 　　九阿哥一听这话就不对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完颜氏：“你谁呀？多大的脸？敢让爷的十四弟给你做面吃？” 　　完颜氏被说的脸色一白，垂泪欲滴：“妾身只是想要个阿哥……。” 　　“罢了，你老实的养胎，在院子里别出去了。”九阿哥二话不说，起身就走了，而且去的还是九福晋那里，完颜氏忐忑了半宿。 　　第二天，她这院子就让人给封了，理由光明正大，安心养胎。 　　但是九阿哥从那之后，一直到她生产，都没有再来看她一眼。 　　而且完颜氏也倒霉，她生了个格格！ 　　这么一看起来，早先受宠的刘氏，生了两个格格，郎氏生了一个格格，加上她的格格，九阿哥有了四个格格。 　　没有一个阿哥的，以前宜妃还暗地里笑过惠妃，因为大福晋一连生了四个格格，结果打脸了，她九儿子也生了四个格格。 　　德妃是最扬眉吐气的那个，她大儿子郡王，大儿媳妇争气，生了个嫡长子。 　　小儿子的一碗鸡汤龙须面，成了很多后妃心目中的“吉祥面”，已经有不少后妃悄悄地准备了礼物，打算到时候请十四贝勒去一趟。 　　宜妃跟德妃不对付半辈子了，现在为了儿媳妇跟孙子，也不得不跟德妃说话赔笑脸儿。 　　德妃跟十四阿哥感叹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额娘，那都是迷信，一碗鸡汤龙须面而已。”十四阿哥挠头的跟他额娘吐槽：“以后儿子会努力练习的，给皇阿玛的寿面，就改成一窝丝好了，那个貌似更好吃一些。” 　　龙须面还不是最细的，一窝丝才是。 　　一窝丝的面可不好做，首先这面就只能是用管涔山之水浇灌的小麦磨制，才有那个劲道。 　　抻的手法也很精巧，没有几年的功夫学不会，十四阿哥最近正在练习，明年的康熙寿辰，就是五十岁了，他想着，给他皇阿玛不同的寿面。 　　德妃寿辰的时候，十四阿哥没有做面，但是他给德妃找来了一个双黄蛋，四福晋当时给德妃做的寿面。 　　自从四阿哥娶了四福晋，每一年的德妃芳诞，都是四福晋给做寿面，宽宽长长的一碗面，一个双黄的荷包蛋。 　　“那你努力吧！”德妃乐了。 　　康熙也听说了十四儿子那鸡汤龙须面的吉祥面传说，十分好奇地问：“真的假的啊？” 　　顾超跪在地上回答：“据说是真的，十四贝勒为此，还被人拜托了呢！” 　　“拜托什么？他身上也没有差事。” 　　“是九贝子跟十贝子去拜托十四贝勒，等到他们的福晋生产的时候，求十四阿哥去给做一碗可以保佑顺产又能生阿哥的鸡汤龙须面。”顾超低头，肩膀可疑的抖动了两下：“后宫娘娘们也准备好了礼物，打算到时候也求一求德妃娘娘跟十四贝勒。” 　　康熙无语了半晌，幽幽地道：“那朕万寿节的时候，吃的面……。” 　　“听说十四阿哥最近正在找人去收购用管涔山之水浇灌的小麦，磨成的面粉，这个是做一窝丝面的东西。”这给儿媳妇们吃的东西，当然不方便再给康熙吃了。 　　但是康熙又不想失去十四儿子的特殊待遇。 　　于是，十四儿子单独给他做一窝丝面吃么？ 　　康熙终于舒心了：“嗯，去给十四拿一百两金子，辛苦这孩子了。” 　　顾超心说可不是么，雍郡王那边给了十四贝勒两筐大虾干，乌拉那拉家给了十四贝勒两个大金元宝和一千两银子的谢礼。 　　万岁爷赏了十四贝勒，一些酸话就此消失。 　　甚至皇太后都夸奖十四贝勒好几句，说这孩子最是孝顺，兄友弟恭，跟嫂子们关系也好。 　　主要是蒙古漠北草原的阿霸垓部，乌尔锦噶喇普郡王过年送进京城的年礼里，单独给十四贝勒准备了三百头羊！ 　　十四贝勒全都送去了火锅店，这可是漠北的肥尾羊，以前草原上，只有大汗才能享受到的美味肥尾羊。 　　这种东西平时都是贡品，很少有草原部落会拿来送人。 　　所以一推出，就狠狠地赚了一笔，哪怕价格高昂，也有不少人前赴后继的来吃一顿，于是，火锅店又出了一把风头。 　　而康熙也锦上添花，他让内务府，大张旗鼓的传了膳，让他十四儿子的火锅店，给他进了一次膳。 　　给皇帝进膳啊！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 　　内务府的人带着他们一起进了宫，火锅还是那个火锅，但是涮品，的确是比宫里的全。 　　那天还是十四阿哥陪着康熙用的膳食。 　　“这是什么？”康熙看着涮品，有一半他都不认识。 　　“回皇阿玛的话，这是鸭肠，这是肚片儿。”十四阿哥给康熙挨个介绍，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康熙都没有想过这还能吃。 　　尤其是黄喉啊，鸭血和猪脑子这样的东西。 　　说实话，宫里的御厨，是不会给宫里的贵人们做这些东西吃的，尤其是康熙，这可是万岁爷，谁会给万岁爷上猪脑子和鸭血豆腐啊？ 　　可是，十四阿哥敢啊！ 　　满桌子摆的都是他熟悉的东西，羊肉、牛肉、猪脑、蟹棒、百叶、黄喉、木耳、金针菇、土豆片、白菜、生菜、茼蒿、菠菜、油菜、冻豆腐、鲜豆腐、鸭血豆腐、猪血豆腐、豆泡、宽粉丝、粉丝、杂面、揪面片儿、新蒜、海带、香菇……。 　　虽然数九寒天了，但是宫里的青菜，专贡给万岁爷的可也不少，简单的生菜、茼蒿的倒是有一些，足够给万岁爷吃了。 　　小料里的芝麻酱、腐乳和韭菜花，葱花香菜的都有。 　　十四阿哥跟康熙俩人吃饭，竟然干掉了两盘手切羊肉，一大盘子的手切牛肉，其他零碎的也吃了不少，而且涮火锅有个好处，十四阿哥亲自下菜，一盘子倒进去一半还多，负责侍膳的太监也不好伺候，因为万岁爷跟十四贝勒都是自己伸筷子去捞，不用他们伺候。 　　康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他十四儿子得意洋洋的表情，顿时更开心了。 　　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在乎什么菜吃三口的破规矩，一个锅里头，他捞上来什么就吃什么。 　　菜还是热乎的，蘸料也好吃。 　　十四阿哥还跟康熙说了他的打算，建造个暖棚，要在小汤山那里买地云云，只为了冬天的火锅有个青菜可以涮，还可以提供给宫里一些冬天的蔬菜。 　　“你想办就去办吧。”康熙对十四儿子很好，看着他对自己的那点小买卖还挺上心，不由得大开方便之门：“没钱了跟皇阿玛提。” 　　“一定，一定！”十四阿哥乐呵呵的道：“皇阿玛，明年您就五十一了，万寿节可不能简单了。” 　　今年是没办法，第一是南巡，第二就是遇到了很多事情。 　　康熙的万寿节过得开心，但是随后他就不开心了，江南平乱，民心也损失了不少。 　　幸好现在万事顺遂了。 　　“人到五十天过午了。”康熙不禁感慨：“老了。” 　　“老什么呀？皇阿玛长命百岁，这才过了一半。”十四阿哥十分平常的道：“您再活五十年都没问题，好好保养。” 　　康熙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许多。 　　这火锅第二天又进献给了皇太后一份，陪吃的还是十四阿哥。 　　“早就听说你这火锅好了，很多人都跟哀家说，多么多么好吃，昨天皇帝那里也传膳了，今天可是轮到了哀家了。”皇太后很是满意的看着满桌的涮品：“这是来自科尔沁的牛羊肉？” 　　“是呢，孙儿们吃着好了，皇阿玛也品尝了，也说好之后，才敢进献给皇玛么。”十四阿哥乐呵呵的道：“这是来自科尔沁的牛羊肉，盛京那边的蘑菇和木耳等山珍，江南来的笋干，皇玛么，您尝尝，这个是腐乳，味道重一些，看您喜欢不喜欢。” 　　十四阿哥亲自伺候皇太后用了这一餐，皇太后对于腐乳很感兴趣，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吃点重口味的，十四阿哥专门让南酱园无偿进贡了一批一千罐子的腐乳给宫里头。 　　特别制作的那种，二斤一个的小陶罐子，一千罐子就是两千斤，别看多，但是宫里的消耗也大，冬天了么，人人都爱吃一点火锅。 　　臭豆腐进贡了一百坛子，可惜，爱吃的人少，主要是太味儿了。 　　女眷没有一个爱吃的，倒是康熙，偷偷叫人拿来给他吃，就是每次吃完都要更衣和漱口，干清宫的桂花糕消耗很大。 　　后来十四阿哥知道了，提前给臭豆腐改名“青方”，给康熙进贡的臭豆腐，食用的时候，会在小碟子里头放四块，然后倒半碟子的香油，这样的话，就能遮掩住臭豆腐的味道。 　　康熙觉得不错，就这么吃了。 　　于是，后宫也有人尝试这么吃，味道还不错，而且臭豆腐、哦，青方的开胃效果真的很好，不过女眷们还是更喜欢腐乳一些。 　　皇太后那里吃腐乳都是拌的香油，喝粥的时候来一块，美味的很。 　　宫里的香油消耗也跟着大了不少。 　　这一年的除夕夜依然是热闹的很，宫里不少宫妃都有了孙子孙女儿，这回轮到十四阿哥给孩子们压岁钱了，他这个心疼啊！ 　　因为侄子侄女儿太多了！ 　　康熙看他肉疼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赚了那么多钱，还心疼这点压碎银子啊？” 　　“皇阿玛，儿子的晚辈太多了，给不过来啊！”十四阿哥算了算：“起码十几个，等到明年，估计就二十多个，后年就四十多个，往后啊，儿子年年都得给，还不能少了，毕竟是当叔叔啦。” 　　“你呀，你呀！”十四阿哥这话说的相当的讨喜。 　　皇太后也笑着说他是有福气的人，还给了他一百两金子，一两一个的“笔定如意”的金锞子。 　　十四阿哥美滋滋的收了，这是他的压岁钱，然后德妃也给了这些，还给了他好多个精致的荷包，他装了金锞子在里头。 　　康熙赏赐了他一大堆福豆，他就给荷包里头放上俩金锞子，一个福豆，挨个给直系晚辈发放荷包。 　　不过，他给雍郡王府大阿哥的年礼很特别，除了荷包之外，还有一份分红，那是给孩子的半成干股，四福晋看到这笔分红都惊讶了，连忙去跟四爷道：“十四弟弟这手笔太多了，何况他那买卖人多，这……合适吗？” 　　“他给了孩子就是孩子的，你当额娘的只管给他留着，将来长大了，算做他的私房。”四阿哥笑着道：“这小子，好命啊，跟爷一样拿着干股分红。” 　　四福晋也笑了，安心的收下了这份重礼：“将来孩子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他十四叔，不然，妾身都不依。” 　　“那是。”四阿哥看着睡在悠车里的儿子，这小子好啊，生下来就身份贵重，还有个会搂钱的叔叔帮他攒家底。 　　过了年，太子爷就召集了所有的阿哥皇子，在毓庆宫摆了席宴，说是庆贺新春，实际上，他是要跟大家说一下，康熙五十大寿的事情。 　　古代人过寿辰，讲究不整过，康熙今年其实五十一岁，但是晚一年，就说五十大寿。 　　可是这一天，本来是十四阿哥的生辰。 第117章 就有人给他找麻烦 　　十四阿哥十七岁的生辰并不想大办，他这新年的时候，就够出风头的了，皇阿玛给谁那么多压岁钱了？ 　　就单独给了他。 　　如今夺嫡已经是一团乱了，兄弟们开始抢班夺权。 　　大阿哥跟太子的竞争已经白热化。 　　兄弟们也纷纷起了心思，自从皇阿玛去年把人都分了差事之后，朝中的格局更是一团浑水。 　　十四阿哥脑袋进水了才会想着大办生日宴。 　　不过他不办，不代表别人就跟他一样低调。 　　外面且不说多少官员送礼去了他的贝勒府，就说宫里头，正月初九啊，太子爷以给他过寿辰为名，招揽兄弟们去毓庆宫，商议事情。 　　要是太子爷自己办宴会，估计去的人少得可怜。 　　但是他以十四阿哥的名义，这就让人不得不去了，十四阿哥这一年冬天可没少给他们赚钱，主要是他赚钱，还得到了皇阿玛的准许，生意里头有二十干股是康熙的，还有十个干股是皇太后的，宫里的娘娘们虽然没有参与，但是生了儿子的可一个没拉下，包括最小的十八阿哥都有一份。 　　而康熙的庶妃高氏，已经有了身孕。 　　高氏是康熙现在宠爱的一个庶妃，乃是直隶正定府草民高廷秀之女，闺名高在仪，据说生的貌美如花，才华横溢，是个才女。 　　不然一介草民的女儿，如何能入宫呢？ 　　如果这个女人再生个儿子，那就排到了十九，后宫再有女人生儿子，二十也不是不能指望的啊！ 　　实际上，康熙最后有二十四个儿子活下来，跟二十四节气似的，孙子上百个，重孙上千个。 　　绝对的枝繁叶茂啊！ 　　女儿也有二三十个。 　　十四阿哥预留下的另外的干股，就是给这些弟弟们留着的，他记得以后的兄弟们能排到二十多号，所以他留了二十个干股没分，这个时候赚的钱他都收下了，准备日后替兄弟们还债用。 　　可是他这个时候不想大办，太子爷却拿他的生辰作筏子，非得要给十四阿哥庆生不可。 　　搞得这些兄弟们来的时候都有些不高兴。 　　不过十四阿哥也明白，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太子爷既然要拿他作筏子，没有他拒绝的余地。 　　何况，这帖子都发了，他们不去就是不给太子爷面子。 　　所以，大家都来了。 　　连最小的十八阿哥都来了，他一来就找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看他最小，就抱着他玩儿，身边还有半大不小的十七阿哥，十六阿哥和十五阿哥。 　　这几个小阿哥在一起，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倒也热闹的很。 　　十八阿哥还给十四阿哥带来了寿礼，一个五两重的金寿桃：“祝十四哥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十四哥哥我才十七岁，等我七十岁的时候，你再这么说！”十四阿哥乐了：“换个祝寿词。” 　　十八阿哥想了想：“那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这是拜年的词儿！” 　　“新春快乐？” 　　“拜年的嗑儿。” 　　十八阿哥才多大啊？就会那么两句吉祥话，想了半天又道：“那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你确定，你十四哥哥以后每年过寿辰，都会有太子爷给我在东宫办？”十四阿哥瞪着怀里的十八阿哥。 　　即便是年纪还小，十八阿哥也看得出来，他十四哥哥不太高兴。 　　十八阿哥吐了吐舌头：“那就祝你万事如意，没别的词儿了！” 　　把十四阿哥逗得笑了：“明年记得不能重复今年的词儿。” 　　一群小阿哥乐的很，他们倒是一团和气。 　　年纪都不大，也没人乐意搭理他们。 　　那边几个大一些的阿哥们，气氛却不那么好。 　　表面上彼此都笑呵呵的，实际上说话都夹枪带棍，含沙射影。 　　太子爷架子端的足足的，可却压制不住这些兄弟们联合起来对付他一个，他觉得自己的位置越来越悬了。 　　直郡王那边有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站在一起。 　　三阿哥两不相帮，说话酸了吧唧的一股子文人腔调。 　　四阿哥带着十三阿哥站在太子爷这边；五阿哥跟三阿哥站在一起，也是独善其身的意思。 　　但是要说三阿哥没有点念想，那是不可能的，前头大阿哥跟太子爷倒霉了，可就显出了他来。 　　七阿哥被三阿哥强行划拉过去，当了骑墙派。 　　剩下十二阿哥是跟在了十四阿哥跟前，一起照顾弟弟们。 　　他们那边暗地里斗的不可开交，表面上却一团和气，康熙也派人赏赐了两大桌的席面过来。 　　燕窝口蘑、红白鸭子炖白菜、糟鸭信鹅掌、葱椒烧鸡、挂炉肥鹅、燕窝莲子羹、红烧山药、清炖鹿肉、清炒冬笋、山珍炒肉丝、东坡肉、醋熘鸭腰……可以说，康熙这一桌子御宴，绝对够规格。 　　而且都是十四阿哥爱吃的东西，燕窝鹿肉的都不少。 　　尤其是其中的醋熘鸭腰子，绝对大补！ 　　这道菜可不常见，一道菜起码二十只鸭子的腰子。 　　主食就是金花馒头、银丝花卷。 　　但是单独给十四阿哥赐了十七斤的银丝挂面。 　　随之而来的还有御厨，现在毓庆宫的小厨房那里做的骨汤面，配上荷包蛋，一个阿哥一碗。 　　十四阿哥吃着面条开心的道：“太子哥哥，弟弟也不吃独食，这借了太子哥哥的宝地，也给您这毓庆宫上上下下都煮一碗面吧，当弟弟请客了。” 　　他也让御膳房准备好银丝挂面，给这些人都煮一碗吃，权当他请客，谢谢这些人的辛苦了。 　　“行，听十四弟弟这个寿星的。”太子爷面上笑呵呵，心里却呕的要死，他本来想看到的画面是自己一唿百应，这些弟弟不得不臣服于他。 　　可是现在看起来，除了老四之外，其他人都不太在意。 　　就连十四阿哥这个寿星，都只是单独敬了他一杯酒，然后就没然后了！ 　　十四阿哥现在可是一尊金娃娃，赚钱的速度很快，不比九阿哥慢多少。 　　给他的分成，竟然跟其他的阿哥一样，他有心想让十四阿哥多让一点儿，可是这话不好说，毕竟十四阿哥这买卖里头牵扯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是还有皇帝跟皇太后的股份在。 　　他等于是办了事情，却没有落好。 　　幸好，他还有第二个目的，那就是康熙的万寿节。 　　“诸位弟弟们，还有大哥，孤看到十四弟弟过寿辰，不由得想起皇阿玛来。”太子爷终于在歌舞祝寿之后，吃的差不多了，喝的也差不多了，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开了金口：“明年是皇阿玛五十大寿，这万寿节该怎么过呢？” 　　这话问的十分巧妙，不管最后谁出了好主意，这领头的毕竟是太子爷，任何好处都会分他一点的，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传出去，他也是孝顺的太子爷。 　　其他人的孝顺，总归是晚他一步。 　　十四阿哥跟四阿哥隔着好几个人，相互对看一眼，心里明镜一般，太子爷自从失去了赫舍里氏和索额图之后，变聪明了，也变得小心了点儿。 　　这种事情他都不敢拔尖儿了。 　　生怕自己弄个不好，犯了错误，让康熙印象不好。 　　或者是惹康熙生气，让他的太子之位更不稳妥了。 　　“太子殿下说的是，人到五十天过午了，皇阿玛已经五十岁了。”四阿哥对此是支持的，但是不满意太子爷拿十四作筏子。 　　大阿哥大声的道：“皇阿玛五十大寿，大家伙儿都说说，该怎么办？本王建议大办！” 　　他这话说的够噎人，而且等于是抢走了太子爷一半的功劳。 　　不为了大方庆祝，太子爷至于拿十四阿哥作筏子，把人都喊来毓庆宫吗？ 　　不为了大操大办，太子爷也不至于纡尊降贵，说话还这么客气了。 　　直郡王也学聪明了，说话也够给劲的，十四阿哥跟四阿哥又对视一眼，这就斗上了。 　　“大办是肯定要大办的，但是怎么办，也得商量出个章程来。”八阿哥开口了。 　　三阿哥虽然是诚郡王了，但是依然不改文人的酸腐气息：“我看不如让文武百官做颂圣赋一篇，装订成册，刊行天下。” 　　“不妥，一本赋算什么？”大阿哥直接就反对了：“不够盛大！要本王说，就演武一场，彰显我大清的勇武之姿。” 　　八阿哥附和大阿哥的话：“大哥说的很对。” 　　虽然明面上，是太子爷跟直郡王在争，可实际上是太子爷、直郡王和诚郡王三方在角逐主办权，看谁能独揽这次盛典的好处。 　　所以大阿哥想要武办，举行盛大的演武，其实就是古代版的阅兵仪式。 　　三阿哥想要文办，觉得只有书本才能流传千载，看看《唐诗三百首》，一开篇，就是《行宫》，真的是因为元稹的诗词写的第一好吗？ 　　不至于，是因为这首诗的深意，说的是宫廷之事，且最后一句，不管皇帝犯了什么错误，宫人们也只能是闲坐，说玄宗，而不是骂玄宗。 　　可是太子爷还没表态呢！ 　　四阿哥等太子爷发话，太子爷不开口，他作为太子爷的死忠，也不方便开口。 　　不由得看了太子爷好几眼。 　　可是太子爷摆明是要站干岸儿，他就是坐享其成，冒险是一点都不肯的，搜以他一句话不说。 　　四阿哥对此不太满意，太子爷这么畏首畏尾，一点没有储君气度，何况这还是他们的皇阿玛大寿啊！ 　　人生能有几次五十大寿？ 　　皇阿玛对太子爷那么好，他怎么能这样？太让人寒心了。 　　哪怕说几句也好啊！ 　　大阿哥跟三阿哥起了争执，其他兄弟也各抒己见，这都乱成一团了。 　　十四阿哥打了个哈欠，十八阿哥刚才吃饭的时候，都是十四阿哥喂他吃的鸡蛋羹和寿面。 　　现在吃饱喝足了，他就犯困了，被十四阿哥抱着，哄着，悠着，这就要睡觉了，可是他们一吵吵，这孩子就睡不好了。 　　十四也困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其实毫无意义。 　　太子爷别看对外人服软了，可是对自己人却狠的下手，尤其是十四阿哥并没有明确的站在他那一边，尽管有四阿哥在，他还是对十四阿哥不放心。 　　十四阿哥的圣宠让他特别嫉妒，康熙对十四的维护，他也察觉到了，尤其是暗地里的维护，让太子爷嫉妒的都要发狂了。 　　看到大阿哥跟三阿哥争论不休，他很高兴，但是一直这么争论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是今天商量不出个结果来，他借用十四阿哥寿辰来召集大家的目的就没用了。 　　放他们出去了，他们还不得各自抱团，想了什么好办法他也不知道，将来不好夺功劳。 　　他拿别人开刀，没什么把握，但是十四，他可不在乎四阿哥的感受，所以他看十四张嘴打哈欠，他就开口了：“十四，今天你是寿星，皇阿玛又最疼你，看你如此稳重，想必是有了腹稿，不如说出来听听？” 　　四阿哥冷着脸：“太子爷，十四他……。” 　　“老四不用多说，十四也大了，过了寿辰都十七了，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太子爷摆明了是要将十四阿哥拉下水的意思，都不顾及四阿哥的感受。 　　四阿哥握紧了桌子下面的手，成了拳头。 　　十四阿哥没想到太子爷这么不要脸，柿子挑软的捏。 　　其他人也看向了十四阿哥，大阿哥重重的哼了一声：“十四还小，又是寿星，太子爷何必咄咄逼人呢！” 　　他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可惜，三阿哥可不这么想：“十四就知道开他的火锅店赚钱，能有什么好主意？请客吃火锅吗？” 　　火锅连锁店是很赚钱不假，但是三阿哥觉得有辱斯文，要不是皇阿玛开口，他都不想参加。 　　而且因为火锅店很是热闹，就算是雅间也不安静，还要自己动手涮火锅，吃的东西呢，也是鸡零狗碎的什么都有，一点品味都没有，他更乐意去贵宾楼那种地方吃饭会友。 　　四阿哥看着这些人都对着十四开火，就更不高兴了：“十四没有什么想法，就抱着小十八，带着几个弟弟暂时先回去吧。” 　　“到底是亲兄弟，舍不得我们欺负十四贝勒呢！”八阿哥开了口，也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九阿哥跟十阿哥皱眉了。 第118章 各干各的呗！ 　　这个时候，他们俩才发现，兄弟们之间的气氛，已经到了针尖对麦芒的程度，他们想在其中和稀泥，恐怕是办不到了。 　　十四阿哥抬头，眼睛有点困顿的看了看四周，一群阿哥们也在看着他，他就笑了：“我有个好提议，保证各位兄弟们都满意！” 　　“口气可不小。”太子爷皮笑肉不笑：“能让我们所有人都满意，这主意是什么妙招啊？” 　　他就不信了，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都满意。 　　做梦呢吧？ 　　四阿哥也觉得十四这是信口雌黄，八成是个馊主意吧？ 　　他真怕十四不管不顾的闹腾起来，他可是知道，这个弟弟吃软不吃硬，他们这么咄咄逼人，十四阿哥要是不反抗，就不是他看着长大的亲弟弟了。 　　“那老十四，你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三阿哥倒是肯给十四这个机会。 　　因为他发现自己跟老大这个莽夫，说不到一起去。 　　而且还有一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这个主意保证你们喜欢。”十四阿哥笑了一下：“首先，大哥的演武提议不错。” 　　“嗯？”三阿哥的脸，哌嗒一下子就撂下来了。 　　“听我说完！”十四阿哥心说我争论不过你们，我还调侃不晕你们了，不就是耍嘴皮子么？看我不侃晕乎你们，再坑一把太子爷：“首先，大哥的烟无提议很不错，我们就应该不忘先祖，勇武之风，所以，演武必须要有！” 　　大阿哥得意了，八阿哥皱眉了。 　　“所以大哥的演武可以安排一下。”十四阿哥侃侃而谈：“我们的皇阿玛文武双全，这有了演武，也得有文事不是？所以三哥的那个《颂圣赋》，也可以编纂！” 　　“那……。”太子爷不高兴了，这老大有演武，老三有《颂圣赋》，他有什么？ 　　“这文武盛世，才显得皇阿玛治理有方啊！”十四阿哥道：“庆典肯定要盛大，到时候，我们请一千个跟皇阿玛同岁的老人来赴宴，共庆皇阿玛五十大寿，意义在于践行孝德，为亲情搭建沟通平台，营造节日气氛。加强友善的邻里、家庭等关系……。” 　　当年去旅行的时候，导游怎么说千叟宴的，他就怎么忽悠这群人。 　　另外就是，不止是吃饭，还要给来赴宴的老人，车接车送，送礼物等等。 　　记得康氏五十二年才有千叟宴的，但是他可以提前办啊！ 　　五十大寿一回，六十大寿一回，七十大寿一回，八十大寿一回，只要康熙活着，他就给办！ 　　这个主意不错，大家都有份儿，演武跟《颂圣赋》，分别是直郡王跟诚郡王主持了。 　　席宴的事情，太子爷好不害臊的直接自己承办了：“孤毕竟是太子，十四弟弟，你说呢？” 　　太子爷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十四阿哥。 　　四阿哥很愧疚，要不是他的话，十四弟完全可以独揽这个功劳。 　　现在可倒好，太子爷是要明抢这份功劳，他……他却无法阻拦。 　　“太子爷说笑了，谁不知道内务府大总管是您的奶爸，他在内务府，承办此事可是非您莫属。”十四阿哥根本不想揽这个活儿，先不说功劳如何，这事儿太麻烦了，内务府没有独揽大权的可靠人士，可办不妥这么大的盛典。 　　到时候，谁给他使点绊子，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找一个大脑袋的人来顶在前头，有谁的头，比太子爷的大呢？ 　　何况演武也不是那么好整的，老大手里头有点兵权，得让皇阿玛看到他的那点兵权。 　　十四阿哥敢保证，过了这个圣寿，大阿哥那点兵权还能不能保得住，那可就不一定啦！ 　　所以他十分痛快的将这个功劳让给了太子爷，并且提议：“其余的不如大家各想个好主意，不管是大是小，哄皇阿玛开心最重要，皇阿玛辛苦，八岁登基，至今四十载，千古帝王有几个执政四十载的？” 　　他这么说，太子爷刚有点笑模样，脸上的笑容就又消失了。 　　他当了三十几年的太子，纵观历史，又有几个太子是当了三十几年的？ 　　可是十四阿哥的提议，的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谁不想在康熙跟前儿出彩啊？ 　　其他人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他这个办法还真管用，而且他将大权交给了太子爷，名义上，太子爷的确是比所有人都高贵，那么你就干点高贵的事情呗。 　　十四阿哥一顿侃，把所有人都侃懵圈了，也都心满意足了，大家就可以回去了。 　　十四阿哥把几个小阿哥送回了阿哥所，自己也跟着四阿哥出了宫。 　　“今天，你受委屈了。”四阿哥摸了摸十四阿哥的头，像小时候一样。 　　“没有啊，哥，你别多想，我真不想要那个功劳。”十四阿哥看出来四阿哥的不高兴和愧疚了，赶紧安慰开导他：“你想一下，这寿宴可不是一般的宴席，咱们家在内务府的几个族亲舅舅官职都不高，跟凌普无法抗衡，他大权在握又有太子爷当后台，我们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且这个功劳很大，弟弟可是吃不下的。” 　　四阿哥看十四阿哥这么淡定，且分析的头头是道，心里的愧疚更多了：“是哥不好，没有那么强……。” 　　他要是强横一些，或许属于弟弟的功劳，就不会被太子爷强行夺走。 　　“哥，你以后会变强的，现在我们只是蛰伏而已。”十四阿哥最后跟四阿哥分开各回各家的时候，是这么跟四阿哥说的：“让前头的他们去斗吧。” 　　四阿哥一直琢磨这句话，半宿没睡。 　　同样半宿没睡的还有太子爷，他着急的将这个主意书写成奏折，打算明天就跟康熙说。 　　而康熙呢，他的耳目在宫里遍地都是，包括太子爷的毓庆宫，那里已经更换了三茬儿人手了。 　　太子爷这样毫不避讳的宴席，明目张胆的抢夺功劳，康熙能不知道吗？ 　　可是他知道了，却不能说什么，就像是十四阿哥想的那样，如果十四阿哥承办了寿宴的事情，那么给十四阿哥下绊子，太子爷不要太方便。 　　真的让十四承办了寿宴，估计出事就是大事情，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反而害了十四。 　　“十四贝勒一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吗？” 　　“没有，十四贝勒说他提供腐乳给内务府，到时候涮锅子吃。”顾超道：“雍郡王很不高兴，不过十四贝勒劝诫了他一路，应该能想得开。” 　　“他不是想得开，是十四想得开。”康熙摆了摆手：“下去吧。” 　　太子已经为了名声和势力，不择手段了。 　　康熙看了看江南那边来的密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是叫大起儿的日子，自打十四阿哥出宫建府，叫大起儿他就从来不出现，也不来尚书房读书了，反正皇阿玛没要求他必须学富五车。 　　在宫外自己的府邸里睡觉睡到自然醒。 　　早饭没等吃到嘴呢，马连英来了：“爷，年羹尧年进士来了，昨天您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来了，但是没有见到您。” 　　十四阿哥一愣：“请进来吧，这么早，亮工没用膳呢吧？添一双筷子来。” 　　年羹尧去年九月高中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京城，进士们都有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的返乡假。 　　视众人户籍所在地的老家远近而决定。 　　年羹尧家不远不近吧，起码有一个月的假期，但是他没回去。 　　只给家里头捎了信件回去，结果年家那边，派了一个管事的，带着两个婆子两个小厮四个常随和俩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一共十五个人来了京城，还给他带来了五千两银子的花费，以及被褥衣服等物。 　　他是没有回老家，但是朝廷的差役去报喜了。 　　年家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科举出来的进士！ 　　年希尧可不是正儿八经的科班考出来的，他走的是他父亲年遐龄的老路，由笔帖式补授云南景东府同知。 　　云南那地方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何况景东府在明朝的时候，属威楚路。 　　辖境相当今云南省中部澜沧江以东，哀牢山以西，镇沅县以北至景东彝族自治县地。 　　明朝洪武年间降为景东州，十七年复升为府，属云南布政司。 　　地方偏远，民风彪悍。 　　而同知这个职位，为知府的副职，正五品，因事而设，每府设一二人，无定员，也就是说，多少个同知都可以，有的时候，捐官也会给个同知的官职，反正不高不低，有的地方同知上百名，没有一个来上班的。 　　一般的同知，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同知办事衙署称“厅”。 　　另有知州的副职称为州同知，从六品，无定员，分掌本州内诸事务。 　　而年希尧的同知，就是州同知，从六品，但是他根本不管本州的事情，也管不了，那便是土司们说了算，何况云南那地方，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穷乡僻壤，也怪不得他后来投靠了八阿哥。 　　要是等着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而且大清的国祚越来越稳固，官员们的出身也越来越高了，几次科举过后，朝廷的储备人才越加的丰富。 　　现在年羹尧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要跑官的话，早了点儿，他这才中了进士，还不知道上头是怎么安排的呢。 　　正想着此事，年羹尧进来了，并且端了一个盒子在手里头：“奴才给十四爷请安，贺寿来迟，万望恕罪。” 　　十四阿哥一愣神，他没想到年羹尧一来就给他贺寿，随后就一摆手：“不怪你，昨天一大早我就进宫了，很晚才回来，你来过的事情，马连英说了。” 　　“是，昨天来迟了，没能赶上，您出门早，等了一天也没见着，礼物也没送上。”年羹尧将礼物亲自放到了十四阿哥的面前：“请爷看一眼，这是学生的一份心意。” 　　他在最落魄和窘迫的时候，遇到了这位十四贝勒，防备心很重的他，不知道十四贝勒看上了他什么，但是考试也过了，如今进士也有了，就差分配去哪儿了，他没有回家，写信回去说遇到了贵人的青睐，果然，家里立刻就重视了起来，派人来伺候他，可惜，他把钱留下了，买了个小院儿，让来的人在那里头待着，他自然用的是十四爷给他的人。 　　反正来的人卖身契没在他手里头，他用了不放心。 　　十四爷的人卖身契都在他手里头掐着，不怕他们不安好心。 　　何况他觉得这些下人们，比他那二娘派来的人都要忠心可靠。 　　十四爷的寿辰，他知道，正月初九，他备了厚礼，但是美能见到十四爷，今天一大早来也是为了能见一面。 　　“我看看亮工给爷准备了什么礼物？”十四阿哥打开盒子，顿时一乐，里头是十二生肖，指甲盖大小，金子打造而成，穿成一个手链的样子，很是讨巧可爱。 　　另外还有一个玉石冻子雕刻而成的弥勒佛，座上磕着“笑口常开”四个字。 　　还有一张礼单，上头写着礼金一百两，恭祝十四贝勒长命百岁。 　　银丝寿面二十斤，江南丝绸四匹，蜀中丝绸四匹，蓝染花布十匹。 　　这是额外送来的东西，基本上这样的寿礼，十四阿哥是用来打赏下人用的，或者给府里的人们做衣服。 　　十四阿哥当时就把手串带上了：“这个爷喜欢！” 　　年羹尧也乐了：“就想着您能看上眼，所以放在盒子里，学生就给带来了，请您亲自过目。” 　　“亮工，坐，没吃早饭呢吧？我这早饭没那么多花头，坐下吃一顿吧。”十四阿哥招唿年羹尧：“看你这样就知道容光焕发了，上头没说你们怎么安排啊？” 　　“还没有，九月末才放榜，十月、冬月和腊月三个月，让大家在家里头过了个年，估计要想全都安排了，怎么着，也得是出了正月吧？二月安排好了，三月就万寿节了。”年羹尧低眉顺目的道：“学生进了二甲，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进翰林院，观政，然后考试，以后的前程，没什么把握。” 第119章 年羹尧的投效 　　“现在跑官有点早啊！”十四阿哥擦了擦手。 　　小瓶子带人将早饭送了上来，十四阿哥的早饭很接地气，年羹尧看到早饭就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偶遇的情形。 　　跟普通人家的早点差不多，只不过，除了胡辣汤、炒肝儿等等平民款式，还有宫廷小黄瓜、酱黑菜、糖蒜、腌水芥皮这样的宫廷小菜。 　　豌豆黄、芝麻卷、金糕、枣泥糕等早点点心。 　　大碗清蒸驴肉、大碗熬白菜、小碗熘鸡丝、小碗熘海参、五寸碟烹紫盖、五寸碟酥火烧、五寸碟酱肉、五寸碟素炒白菜、豇豆粥一罐。 　　既有市井风味，又有宫廷佳肴，这搭配还真……让人不太习惯。 　　“学生不跑官，也跑不起，这刚中了进士，家里头也没多余的精力帮学生。”年羹尧倒是洒脱的很：“何况学生的妹妹，今年就要来京城了，明年选秀。” 　　十四阿哥一想也是，这才“大学毕业”，还没等分配呢，跑官这个时候是早了点儿，所有的进士必须要观政一段时间，一到三年不确定。 　　甚至有观政六年之久的，最后分配到某个穷乡僻壤里去了。 　　而且分配的官职高低也不确定，九品的县城跟七品的县令，可差多了。 　　清朝的跑官要官很有意思，七道程序两道审核，面试中的面试，其程序很复杂，其中涉及的部门也很多，没有强力的靠山，是无法趟平所有的关节，最后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没办法保证。 　　“你先在翰林院观政三年吧，最近这朝堂上风起云涌的厉害。”十四阿哥跟他一边吃早饭一边道：“等到三年期满，看看下放哪儿合适。” 　　“好，学生听十四贝勒的。”年羹尧吃着早饭，心里安定了许多。 　　五千两银子，说实话，养活不了他，更养活不了那些下人，他要想个办法，赚钱才行。 　　他的那点俸禄，也养活不了。 　　不过十四阿哥却在吃过早安之后，给了他一个合约书：“签字吧。” 　　年羹尧打开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这……无功不受禄。” 　　“就当我提前投资你这个人才了。”十四阿哥笑了笑：“京城居，大不易，你有了这点收入，就有了安身立命的资本，你家里的情况爷都清楚，这次来人恐怕带了点钱给你，但是没有多少吧？不够你花销的，你妹妹来了恐怕也不会带多少钱，到时候你就得跟家里头求援，你家里那位二娘可就有辖制你的理由了。” 　　至于年遐龄，他不信年遐龄会不知道这个事儿。 　　只不过是不想管而已。 　　毕竟他的官职也差不多要到头了。 　　一个要退休致仕的人，对次子也没什么感情，那位二娘没见过，但是光看这行事，就知道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 　　历史上，年遐龄就两个嫡子，一个嫡女的记载，没有其他庶子女。 　　也不知道是没有记载，还是给忘了？或者是干脆就没有。 　　十四阿哥给年羹尧的是他那火锅连锁店的半成干股，这半成干股足够让年羹尧不靠家里头，而趟出来一条康庄大道。 　　“那也太厚重了。”年羹尧可是知道，那喜来顺火锅连锁，半成干股就要一万两银子，听说干股有一百股之多，那可是二百万两银子呢。 　　也不是没人想加进去，但是十四阿哥开出了天价，十万两黄金一分干股，一成就要一百万两黄金！ 　　就算是有人想要跟皇帝一起赚点钱，也花不起这天价加入进去。 　　花得起的更不敢了，财不露白啊，皇帝要是知道你买得起这干股，那你家里还不得“富可敌国”啊。 　　这四个字，一般人承担不起。 　　看看明朝的沈万三，最后还不是被老朱一个放牛娃出身的皇帝给收拾了。 　　万贯家财都给你充公啦！ 　　年羹尧眼热不假，但是没想过自己拥有。 　　“不厚重，以后你的开销大，记得，千万别去户部借银子。”十四阿哥正色道：“没钱了宁愿来找爷接济，知道吗？” 　　年羹尧想了想：“学生还是去借一点吧，一点不借不合群，借的太多学生怕还不起，一年就借二百两，在京城马马虎虎够煳口。” 　　“那也好，记得，不可超过千两。”十四阿哥叹了口气：“到时候……你可得想好了。” 　　“学生想好了，学生想要投入您的门下。”年羹尧鼓足勇气，想要投入十四贝勒的门下。 　　成为十四阿哥的门人。 　　在封建时代，最早的门人又称门生，指求取知识学问的学子与学生，或者是受到有知识与德望的人家与学术界长者授业之人的称唿。 　　后来就泛指学生与弟子的意思。 　　不过几经变迁，到了清朝更是变味儿了。 　　“门生”与“师长”的关系，就是师承授受的学问关系，不与政治沾边，这可能与避免文字狱有关。 　　不过，清朝比较特殊，本身是少数民族，加上那半奴隶制的传统，一些想升官发财的人向官僚统治阶级投献“门生帖子”的情况，还是屡见不鲜。 　　成为门人就会打上某个大人物或者某个势力的印记，这事有好有坏。 　　坏处是一旦这个人或者势力失势，不管你是否在其中是重要的人物或者重要的事情，你都会受到牵连，轻则贬官，很难再升官发财；重则抄家流放，甚至是成为替罪羊。 　　好处自然也大得很，拧成一股绳，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升官发财都是小意思，有了什么劫难，大家同舟共济。 　　一些小事也能很快被摆平，甚至还不耽误前途。 　　更有满族官员，犯了错误，罪减一等，且死罪可免，一般都不会被杀头，最多是撵回盛京老家屯田去。 　　起码命是保住了。 　　而年羹尧爹不疼，也没有娘爱，家里头还有个大哥，他不给自己找个出路，可怎么过呢？ 　　“爷没有任何势力，也不打算组建任何势力。”十四阿哥却摇了摇头：“你要是有心，就在三年后，投入我哥的门下吧，他知人善用。” 　　“雍郡王？”年羹尧一愣，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去投雍郡王，满朝文武都知道，连他这个新进士都有所耳闻，四阿哥的铁面无私是出了名的，不好说话的很。 　　“你放心，我个可是个明白人。”十四阿哥甚至伸手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保证你跟对主子。” 　　年羹尧低头，看了看那只收回去的手：“家里来了消息，说大哥年希尧投入了八贝勒的门下。” 　　“爷知道啊！”十四阿哥点头：“他在云南那里给八贝勒大开方便之门，让九贝子的门下奴才做香料生意。” 　　香料生意包括熏香和食用香料，他那火锅店里用的草果、香叶跟桂皮，都是来自云南。 　　宫里也流行熏香，很多妃嫔都喜欢。 　　皇太后的宫里头更是因为常年礼佛，而点的檀香。 　　奉先殿点燃的安息香，也是云贵总督进贡来的香料制成的香。 　　年羹尧一愣：“您知道？” 　　他这个消息，也才知道不久，家里来人还带了信件给他，信里头他那老父亲提到，他大哥也得了贵人的青眼，如果他没有其他的打算的话，就跟他大哥一起投入八爷门下，好歹八爷是个皇子阿哥。 　　年羹尧跟家里头玩心眼儿不是头一回，他没说自己得了哪位贵人的青眼。 　　更没说当初自己的窘况，他这辈子没那么恨过一个人，但是家里的大哥跟二娘，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尤其是大哥，为了打压他，不惜联合那个贱女人，算计他们兄妹俩。 　　妹妹还好，因为是在旗的女孩子，前程不在那个女人的手里头，她就算是想使坏，后院的那些忠心耿耿的奴婢们，也不会让她成功，早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就把自己陪嫁的人卖身契给了自己的女儿。 　　这才保着兄妹俩平安长大，哪怕二娘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阻挡年羹尧来京赶考。 　　还考上了！ 　　从此之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早就知道了，爷的消息，不比任何人慢多少。”他其实多数参考，来自小时候陪着福利院里的大妈，看的那些清宫剧，当然，那个年代的清宫剧还是可以的，后来的就不行了，质量越来越差，最后宫斗剧都成了抢妞儿剧。 　　什么乱七八糟的情节都有，要是下毒那么容易，宫里头的人早就死没了。 　　后妃自戕是死罪，且会牵连家族所有人，自杀是最愚蠢的行为。 　　还有什么推孩子进池塘的，那纯粹是做梦，一个孩子身边起码六七十号人，十四阿哥落水那是在园子里，而且有心算无心而已，在宫里头你试试！ 　　而且自打他落水之后，这公里的孩子不论在哪儿，身边就没有少过二十人的时候。 　　虽然他无法确定多么详细，但是一个大概的脉络他还是能捋出来的，年羹尧跟年希尧，虽然是兄弟却不是一路人。 　　“既然十四爷都知道了，那学生也不给他打遮掩了，我那兄长才华学识，一样没有，但是一些小聪明，小手段却很擅长。”年羹尧不知道怎么妥当的形容自己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且性格执拗，思想顽固，说白了就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爷知道，他算账是一把好手。”十四阿哥印象最深刻的是，好像某个清宫剧里头说是根据史实改编而成，雍正年间，年羹尧在四川用兵，八阿哥一党在朝中搅风搅雨的使坏，雍正拿不出钱来支援前线，只好暂时服软，让年羹尧的大哥年希尧去江南筹措军费，年希尧那一把算盘打的呦！ 　　当时虽然筹集了二十万两银子，但是对于西北来说，还是不够的，可年希尧给八阿哥一党结算的小内府的余额，却有一百多万两。 　　不得不说年希尧是个人才，但是个作死的人才。 　　年羹尧更没想到，十四爷这么厉害，他大哥的事情都知道，那他更没啥好藏着掖着的了：“大哥来信说他很快就能动一动了。” 　　“应该是的吧，八贝勒现在可是调去了吏部，虽然只是个小官，但是想要提几个人上来，还是可以的。”十四不知道皇阿玛是怎么想的，把八阿哥放到了吏部去历练，这个部门大权在握，可不简单了。 　　“那学生还要三年之后投入雍郡王府吗？”年羹尧想现在就投入进去。 　　“你随意。”十四阿哥道：“爷可不逼你马上就决定。” 　　十四阿哥这会儿真的是不着急，而年羹尧也没想明白呢，俩人聊了半天才散，年羹尧回到自己的地方，觉得此事应该慎重一些。 　　这个时候大朝会都叫了大起儿，太子爷精神抖擞，第一个上了奏折颂圣，然后说了康熙万寿节的事情。 　　太子爷侃侃而谈，实际上都是昨天十四阿哥的话，旧饭新炒。 　　大阿哥第二个上了奏折，同样是颂圣，然后就提起了演武的事情。 　　接下来是三阿哥，他倒是乖觉，还拉了五阿哥跟七阿哥给他作陪。 　　太子爷跟大阿哥才惊觉，自己单独出列，有些势单力薄了，而且也没有分润功劳给跟着自己的弟弟们。 　　他们该不会生气了吧？ 　　果然，三阿哥之后，四阿哥就站了出来，他的提议很普通，但是也算一个亮点，他提议给一些受灾地区减免赋税，以百姓共沐圣恩。 　　有十二阿哥跟十三阿哥赞同此事。 　　八阿哥提出来的是给百岁老人赐酒肉跟绸缎，九十岁以上的老人则是赐酒肉跟布匹，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赐酒肉和新衣，七十岁的老人赐酒肉。 　　得到了九阿哥跟十阿哥的支持。 　　其他的几个小阿哥太小了，根本没有发言权。 　　康熙坐在龙椅上，看着站在那里的十几个儿子，一言不发。 　　这么快，新的团体就成了，太子爷无情无义，大阿哥只顾自己，三阿哥沽名钓誉，老四还行，老八想要独立山头啊！ 　　康熙看的很是清楚，朝臣们被这一手打蒙了，他们还没想到，万寿节还可以这么过？ 第120章 年羹尧的婚事 　　但是朝臣们立刻就支持自己的主子了。 　　朝堂上分为好几个派系，争论不休，今天十四阿哥没来，康熙看不到心爱的儿子，有些意兴阑珊，看到十八阿哥在末尾那里打瞌睡，顿时觉得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呢？ 　　好多年之前，十四阿哥貌似也是如此。 　　听说十四阿哥跟十八阿哥玩得好，十四还是个孩子心性啊。 　　这帮大的没有一个关心后头几个小的，几个小的也从来没有找过大的，兄弟之情怕是没多少。 　　尽管他们闹吵吵，最后拍板的还是康熙。 　　康熙同意了演武，也同意了诚郡王的《颂圣赋》一本，但是他还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修撰《全唐诗》，这是从诚郡王那里得来的灵感。 　　康熙亲自下了圣旨，让人搜集唐朝时期的各色诗词歌赋，给《全唐诗》打基础，搜寻编纂内容。 　　演武的事情，康熙直接交给了直郡王来办理，人数不多，参加演武的只有一千个名额，百人一个方队，一共十个。 　　另外，康熙还给雍郡王府的大阿哥，起名为弘晖，阳光的意思，谁让这孩子是日出的时候出生的呢！ 　　且君子之光，其辉吉也。 　　故日月不高，则光晖不赫。 　　这可是个非常吉利的名字。 　　散朝之后，康熙就把在干清宫伺候文墨的一位女官，赐给了雍郡王为格格。 　　这位宫女姓武，乃是汉军镶黄旗第三参领第五佐领下人。 　　别的都好说，可这个武氏的来历很是曲折。 　　武氏乃是山西大同人，清初家族跟随左梦庚投诚大清，入汉军镶黄旗，旗籍在汉军镶黄旗第三参领第五佐领。 　　乃是泰州知州武柱国之女。 　　其父武柱国，字鼎臣，是个挺有名气的官员。 　　出生于江南，曾任山阳县县令。 　　因为官清廉，受百姓爱戴，康熙帝南巡，曾御赐武柱国扇诗： 　　逐径探幽涉景奇，攀萝扪葛不知疲。 　　回溪宛转湍流激，复岭逶迤堕石危。 　　倚仗瘦筇腾绝壁，凭依轻屧度嵚崎。 　　留将薜荔除榛莽，指引游踪识路歧。 　　一个官员，能让皇帝给他作诗一首，也是绝了。 　　后来南巡结束，康熙回京，恰逢武氏选秀也结束了，她被康熙看中，就成了干清宫的侍墨女官，武柱国也升至知州的官位。 　　据说是武则天的武氏那一支的后代，也不知道真假。 　　不过这武氏在去世之后，祭文中曾有“旧族令媛”与“高门毓秀”的词汇出现，这武氏应该是个名门闺秀。 　　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么一位出身的女官，赐给了雍郡王做格格，是康熙的看重，还是想替雍郡王培植势力？ 　　满人别看嘴上说着汉军旗不如满军旗，实际上谁敢小瞧汉军旗的人？ 　　那些汉人的花花心眼子多着呢，玩死人不偿命啊！ 　　赐了名字跟女人之后的第二天，康熙皇帝像是补偿似的，又给其他儿子生的孙子赐名，而第一天，他只给弘晖一个孙儿赐名了。 　　弘晖阿哥如今三个月大，正好会翻身了，十四阿哥弄了个铃铛球，金的，在一边逗弄他玩儿，小婴儿想要铃铛球，就要不断地左边翻过来，右边翻过去，十四阿哥这样跟弘晖阿哥玩儿，能玩半天都不喊累。 　　而四福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偷偷地喂弘晖阿哥奶水喝，这孩子长得壮实，三四个月了都没有生过病。 　　本来按照四阿哥的想法，这是离经叛道的行为，但是看儿子健健康康，也就选择了默认。 　　四福晋亲自喂养儿子，但是奶水已经不太够了，正好，一直没用的乳母算是用上了，小家伙儿吃得饱饱的，伺候的好好地，可不健康成长么。 　　十四阿哥也很喜欢他，虽然还是一个小婴儿，但是已经是一个很招人稀罕的小婴儿了。 　　四福晋也乐得十四阿哥喜欢自己的儿子：“等到春暖花开了，就抱进宫里头去给额娘和皇玛么看看。” 　　弘晖阿哥是在他阿玛生辰后出生的，冬月初九的生辰，那个时候冷，无法抱着他进进出出，所以宫里的都不让抱去，现在天气渐暖，等到春暖花开了，抱出来就无妨了。 　　“好好好，我小侄子冬天才不出门，他这生辰好啊，猫冬的时候，正是闲散安逸的日子，太太平平。”十四阿哥逗着小婴儿，笑的见牙不见眼。 　　四福晋也喜欢十四阿哥说的这话，太太平平，安安逸逸。 　　四阿哥回来了，最近大家都在忙，他们兄弟俩见面也不频繁了，十四阿哥是一门心思的赚钱，四阿哥是一门心思的办公，早出晚归的都见不到，唯有隔三差五在孩子这里能看到。 　　晚膳俩人在小花厅用的，四周没人了，十四阿哥才抱怨四阿哥：“亲哥哥啊，你说说你，提议什么不好，非得免税，国库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都要被借空了，你这边加税都来不及，还免税？这么一免，国库更捉襟见肘了。” 　　“我是故意的！”谁知道四阿哥却说道：“瞒着得瞒到什么时候？皇阿玛春秋鼎盛却越发的顾念老臣们的脸面，还有那些颂圣的名声，这个毒瘤你容着他，以后就变大了，越大窟窿越不好填啊！我这么一手，免掉的是灾区百姓们的赋税，总比被那些人借去国库的银子，挥霍的强！我宁愿这银子是给灾区百姓们免了赋税，也不愿意被那些人借了去，各种花销挥霍掉！你知道吗？一个宗室家的儿子，贪恋女色，他的阿玛管教他，他不听，他额娘被他阿玛管着不许给他银子，他妻子也被勒令不许给他钱花，他就借了国库三千两银子，去花楼买了个花魁回来！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提起此事，四阿哥就来气。 　　他这人刚正不阿，最讨厌这种没事儿挥霍的人了。 　　“与其等着让那些硕鼠搬空了国库，不如釜底抽薪，根本不受赋税，不入国库，我看他们户部还能坚持多久！”如今户部是太子爷的管辖范围内，可是四阿哥却是在太子爷的麾下，也入了户部管理，但是他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即麻烦又繁琐。 　　太子爷想自己把着国库，可惜，康熙在上头盯着呢。 　　他没办法，八贝勒在刑部，盯着他手下的人，一旦犯错误就往死了整啊！ 　　于是，他只好让人收起手脚，缺钱了就去户部借吧！ 　　国库的银子那么多，借一点来花销一下。 　　以至于这个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本就入不敷出的国库，更加的雪上加霜……。 　　“哥既然想早点挤掉这个脓包，那就去办吧！”十四阿哥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也不反对：“弟弟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对了，哥，给你推荐一个人，年羹尧。” 　　“我知道他，他的策论不错。”四阿哥欣慰的看着弟弟：“你怎么不收了他？” 　　“我又不干什么正事儿，收了人家这样的大才，不是委屈了他吗？弟弟很看好他的，十三哥到底是皇子阿哥，一些事情不方便出面，年羹尧挺不错的，年轻有干劲儿，最主要的是，他基本上没什么拖累，他家……。”十四阿哥跟四阿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将年家那点事情都说了，包括年羹尧跟他认识的经过。 　　这么一说还挺有缘分的呢。 　　四阿哥胤禛对年羹尧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不过后来就完全不好了。 　　现在他也决定看看年羹尧这个人怎么样，要是真的好，就一定会加入门下的，不好就要趁早铲除，免得连累他的亲弟弟。 　　但是四阿哥想让十四阿哥置身事外，可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十四阿哥第二天就见到了年羹尧。 　　年羹尧的脸色很差：“臣现在在翰林院观政，臣的父亲给臣定了一门亲事。” 　　年羹尧中了进士之后，在今年二月初的时候改庶吉士，授职翰林院检讨。 　　这个起点不高不低吧，但是绝对是个清贵的官儿。 　　加上他年轻有为，很多人都相中了他当女婿、孙女婿或者外孙女婿等等。 　　只是十四阿哥自己没那份心思，也没想到这一点，年羹尧比他年纪都大，没道理不成亲啊！ 　　前些年是年羹尧在家读书，加上他那二娘并不希望年羹尧成亲，以学业未成的借口，不给他说亲事。 　　现在不行了，都翰林检讨了，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又怕年羹尧娶了个厉害的女人，有了得力的岳家帮衬，就提前下手，跟年希尧给他找了个媳妇儿人选。 　　可是看着这么优秀又诱人的家伙，就被别的女人划拉去了，十四阿哥心里头有点别扭，违心的恭喜年羹尧：“恭喜啊！” 　　年羹尧心里也不好受，他觉得憋屈：“臣一点都欢喜不起来？” 　　十四阿哥闻言，心里竟然奇异的舒服了很多：“为什么啊？” 　　“臣的阿玛给臣定的那人家……是纳拉氏！”年羹尧心里的憋屈，异常的难受，也不知道是气父亲跟大哥拿他的婚事作筏子，还是气某个人的满不在乎。 　　他自己也没那心情想明白，但是眼下这桩婚事，的确是让他烦闷头顶。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羹尧倒霉，年遐龄给他订的婚事，对方竟然是明珠的孙女儿，纳兰性德第二任正室夫人官氏的亲生女儿，算是纳兰性德的第二个嫡出女儿，他第一个嫡出女儿的生母是他的原配卢氏所出。 　　嫁给了高其倬，而卢氏在康熙十六年得一子后就去世了，纳兰性德后来续娶了官氏为继妻，官氏无子，只有一女相伴膝下。 　　听了这个人选，十四阿哥奇怪的心情又有点幸灾乐祸，因为他听四福晋提过几次，纳兰性德英年早逝，他的这位次女的身体貌似也不是很好，用药培养长大的，恐怕也是红颜薄命。 　　明珠已经荣养，但是他只要活着就是大阿哥的天然盟友，这么多年了，明相的势力被打压的七七八八，可多少都有那么一点存留，如今也发展起来了。 　　由明转暗，他们更加的小心了。 　　年羹尧的事情，只要有心人打听一下，就该知道，他是谁的人。 　　虽然他还没有拜入雍郡王门下，但是他可是十四贝勒的人，十四对他有知遇之恩。 　　现在却要娶纳拉氏为妻，这一招釜底抽薪玩的高啊！ 　　十四阿哥脸色也不好看了：“是八贝勒的主意吧？” 　　“听我大哥在信里头的话的意思，应该是。”他大哥提了好几次八贝勒看重你云云，无非是想将他划拉到八贝勒那个阵营里头去。 　　年羹尧这家伙，别看年轻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八贝勒估计也不想在他这里多费什么口舌，干脆压着他的亲爹给他定了这么一门婚事。 　　明相的亲孙女儿，纳兰容若的亲女儿，嫡出，配得上年羹尧了。 　　可以说，年羹尧高攀了呢！ 　　“这姑娘的身份，足够拉拢一方封疆大吏了。”十四阿哥敲了敲桌面：“他们就这么定给了你，就算她身体不太好吧？可这投资也够大的了。” 　　“臣觉得他们可能不单单是要拿捏臣的婚事，臣一旦娶了这个女人，就是纳拉氏的女婿，这……以后怎么在雍郡王那里办差啊？”年羹尧是上门来表忠心的，他父亲是他父亲的，他大哥是他大哥的，绝非他本人的意思。 　　雍郡王这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他知道家里人会给他拖后腿，但是没想到他们这是要拖他下地狱啊！ 　　区区一个翰林检讨，根基未稳，就当了骑墙派，以后日子可怎么过？ 　　十四阿哥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历史上，年羹尧最初也是个骑墙派，没办法，他有这么一个糟心的家世，不仅安慰了他几句：“放心吧，爷跟爷的亲哥哥，眼睛亮着呢，你这婚事不妨让你父兄去操办，你就说公务繁忙无法回去成亲，在京成亲即可，你那小家不大不小的吧，也足够成亲用了。” 　　“臣成亲也不在那里，那里是您赐给臣的，臣不会让别人住。”年羹尧只要一想到温馨的小院子就要入住陌生人，他就受不了。 　　防备西重的人，也有一定的圈地盘意识。 　　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十四贝勒的提议：“臣让家里人在京买房子，那些送来伺候臣的家下人，也都一股脑的搬过去，臣住在外面，嗯，就说上衙门近一些。” 第121章 忙里偷闲 　　十四阿哥给年羹尧的小院子，实际上也的确是离翰林院更近一些，那附近住着的也都是一些清贵的翰林家，比较起来，他安顿家里下人的地方，是在外城区的平民居住地。 　　再说他的这门亲事，天然的心里就反感。 　　虽然说满汉不通婚，可是他家在旗，也就无所谓了。 　　主要是齐大非偶啊！ 　　何况对方是不同阵营的，他夹在中间，简直是作死的节奏。 　　“简直是作死的节奏！”十四阿哥却说出了他的心声：“你娶了就娶了吧，提前跟你说一声，纳拉氏那位姑娘，身体不怎么样。” 　　年羹尧一愣：“身体不好？” 　　“要是好的话，你以为会轮到你吗？”十四阿哥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儿给他：“早就嫁出去，笼络大臣了。” 　　年羹尧心情更不好了：“给了我一个病秧子。” 　　“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我哥那里我去说，你也是倒霉催的，不过头婚听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二婚可没这个讲究了。”十四阿哥不是不看好年羹尧，他就是太看好年羹尧了，才会这么说：“可怜的不止是你，还有那姑娘，对她好一点吧！” 　　说话有点酸熘熘。 　　年羹尧烦心着呢，也没听出来，有些失魂落魄的从十四贝勒府出来，都没敢抬头看一眼对面的雍郡王府，就离开了。 　　前脚年羹尧走，后脚九阿哥跟十阿哥就联袂来了十四贝勒府。 　　“十四，我跟十弟是来跟你道歉的，那天……后来一直没机会，本来八哥说好了他来的，他离你近一些，可是今天才知道，他没来！”九阿哥有些埋怨八阿哥，那个时候，他不帮十四，还陷害十四，现在又不来道歉，白白耽误了半个月不说，还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把十四看重推荐给四哥的年羹尧，硬是划拉到了大阿哥的名下，当然，私底下是他们的名下。 　　十阿哥也很不好意思，他一个贝子，媳妇儿嫁妆丰厚，但不善经营，要不是十四拉着他做生意，九哥拉着他做买卖，他这日子指不定过成什么样呢。 　　结果八哥不知道感恩，却想着拉十四下水，十四一个人，每个月给八哥送去的分红也不少，千八百两银子，干啥不够花啊？非得想要全部？也不看看十四这买卖都是什么人参股。 　　八哥现在越来越坐不住了。 　　老大那边也昏招频出，将纳拉氏嫁给年羹尧？ 　　亏得他想得出来，年遐龄竟然也同意了，这是要整死谁的意思啊？ 　　可是事情已经出了，八阿哥不来道歉，他们俩可不能不来，十四对得起他们，他们对不起十四啊。 　　看他们哥俩儿的样子，十四阿哥就知道，这铁三角联盟也没有那么牢固，主要是九阿哥跟十阿哥，跟他关系也不错，十四阿哥又对他们没有威胁。 　　“九哥，十哥，说那些见外了。”十四阿哥摇了摇头：“弟弟能帮你们的不多，只能给你们留一条后路，八哥的为人我不说了，他好歹也是我的哥不是？不看他的面子，也的看良妃娘娘的面子，看你们俩的面子上。” 　　“十四，让你委屈了。”九阿哥心里难受：“都是兄弟！” 　　“九哥，你跟十哥也不要太实在，八哥那里看着不错，可是他连个儿子都没有，八嫂那样子，对良妃娘娘也不恭敬！”十四阿哥不往那国家大事上说，偏偏往八阿哥的短处上戳：“就算是想要争夺那个位置，也不至于六亲不认吧？” 　　九阿哥跟十阿哥不吭声了。 　　八阿哥这点上，的确做的不好。 　　十四阿哥心里其实还有更多的话要说，可是他现在却打住了，说多了就不好了，太过的话，容易引起反弹。 　　所以他点到即止，然后改口留下俩人用膳：“我叫人准备了一下火锅，在家吃点吧，今年我的目标啊，是盖蔬菜大棚。” 　　十四阿哥提起生意来，跟九阿哥就有了共同语言，九阿哥对十四阿哥的冬季蔬菜大棚很感兴趣。 　　但是十四阿哥说了：“九哥，不是弟弟信不过你，是你这人……别的不说，八哥你就放不下，所以啊，这蔬菜大棚的生意，你别惦记了。” 　　九阿哥不高兴了：“哥们情谊是情谊，买卖是买卖。” 　　“你可拉倒吧！”十四阿哥瘪嘴：“我可知道，你那后院莺莺燕燕的一大堆，花销大着呢，还有啊，你那后院的人咋回事？还想让我去给她煮面？” 　　九阿哥眉眼耷拉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可别多想，我没有打听你后院事情的嗜好，是你那妾室的娘家，在外面宣扬开来的，九哥，我不管你后院谁受宠，我的面啊，只做给嫂子们吃，原配嫡妻，继妻我都不管，何况是连个侧室都不算的格格。”十四阿哥生气的是完颜家的态度，真以为他们家有了个受宠的女儿，就能飞扬跋扈了。 　　真当九阿哥是万能的了。 　　九阿哥的脸，就挂不住了：“我已经关了完颜氏的禁足，她算个什么东西？敢让你去给她做面？我都没吃过！” 　　他都没吃过十四弟弟的面条，有机会吃的人太少了。 　　“那你好好去处理吧，我跟你说啊，这冬季蔬菜大棚，我打算跟嫂子们合作，正室嫡妻，就该有正室嫡妻的底气，没了娘家支持，起码有一份体己钱，以后也能传给自己的儿女，就算是没儿子，有女儿的话，给女儿一份体面的嫁妆，也是好的。”十四阿哥这是在踩九阿哥的痛脚。 　　偏偏九阿哥理亏在先，还无法反驳！ 　　这么一个好生意，就提前定了给九福晋，而不是给九阿哥。 　　九阿哥心里这个难受的劲儿啊，就别提了，从此对那个完颜氏也冷了下来，后来完颜氏生了个格格，就被九阿哥抛之脑后了。 　　新宠换成了刘氏，一个千娇百媚的汉军旗女子。 　　十四阿哥嘴上说的厉害，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给他们哥俩儿夹了菜：“吃吧，这可是咱们自己的火锅，天气热了，我打算把火锅停了，改成烧烤，等到上秋天气冷了，再改回火锅。” 　　“你那生意我们不管，只等着分红就好。”十阿哥是个心大的，万事不管，只守着十福晋，等着自己的嫡子降生。 　　虽然郭络罗氏他也很喜欢，但是郭络罗氏至今为止，还只是个格格。 　　三个人吃火锅，主要是十四阿哥这里的蘸料比店里的都要全，吃起来也更自在一些，等到吃饱喝足出门，兄弟三个感情已经很好了。 　　十四阿哥送走了他们，就回去洗洗睡了，结果第二天，他亲哥就上门了：“吃亏不知道长记性，他们坑你坑的轻了是吧？” 　　“哥，他们也是左右为难，何况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万寿节，办好了比什么都强。”十四阿哥笑着道：“何况弟弟也不争那个，皇阿玛心里头，其实比谁都清楚。” 　　“还有那个年羹尧呢？他不是要娶如花美眷了吗？”四阿哥上门其实还有一点，他觉得年羹尧这个人他看错了，才华再横溢，人品有问题也白费。 　　“哥，你真觉得这门亲事，是个好事儿？”十四阿哥却偷偷地告诉他：“我可是听四嫂提起过，说那位纳拉氏的二小姐，从来没有出门交际过，貌似身体不好，好像是随了纳兰容若的多愁善感，再说了，纳拉氏二女儿要真的是个好的，怎么选秀会抱病呢？” 　　宫里的规矩，应届秀女选秀的时候，如果患病，不管是什么毛病，都必须上报，然后免选。 　　这个理由很强大。 　　有的人家不想女儿去折腾，就抱病免选了。 　　也有的人家女儿不凑巧，也得抱病免选去。 　　然后拖到年纪大了，就自行婚配了，不用宫里指婚，因为宫里头指婚，完全没有保障，还不如自己选个合适的亲家呢。 　　纳拉氏的二小姐，已经十八岁了，在古代这个年纪，没成亲都算是晚的了，没定亲可少。 　　四阿哥这才半信半疑的道：“那岂不是坑了年羹尧？” 　　“这叫结亲不成反结仇。”十四阿哥也不知道八阿哥这一招，是不是一步臭棋。 　　但是四阿哥回头还真让四福晋去查了一下，纳拉氏的那位二小姐，还真是多愁善感的一个女孩子，跟汉人文学世家的小姐似的，看个花开花落都能愁绪万千，要不是他不知道林妹妹，恐怕早就明白这是个什么类型的女孩子了。 　　四福晋最开始还以为四阿哥看上了人家呢，调查之后就明白，四阿哥没看上人家，是人家拿了这女孩子的婚事，去撬了十四阿哥放墙角，四福晋就不开心了：“八福晋那里自己都没有好消息，不知道操心自己的事情，还有闲心管别人的亲事。” 　　四阿哥跟四福晋想到一起去了，不愧是夫妻俩！ 　　万寿节就在紧张筹备中，康熙到底没忍住，把他十四儿子叫进了宫：“你就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呀皇阿玛，生气容易老。”十四阿哥依然没心没肺的猴到康熙的身边，吃他旁边桌子上的点心，偷喝他的好茶，还有这个时节少有的果子等等。 　　一如既往，亲近康熙。 　　“你呀！”康熙无奈的拍了拍十四阿哥的头：“还跟小时候似的，这次北巡，皇阿玛带着你。” 　　“好呀，好呀！”十四阿哥点头：“皇玛么去吗？” 　　“不去了，你皇玛么现在比较关心十福晋的肚子。”康熙想起自己的这位嫡母也有些可乐：“十福晋身体好，这一胎又安稳，八成是个小阿哥。” 　　“差不多，不是也没关系，十哥跟十嫂都还年轻，继续生就是了，您看大嫂不也是到了四位千金，才有了一个小阿哥吗？一样的，慢慢来！”十四阿哥拿着榛子酥美美的道：“好饭不怕晚。” 　　于是他就在他皇阿玛这里吃了一顿好饭，御膳么，能不好么。 　　临走的时候，还软磨硬泡的带走了康熙的好几个点心，拿了好大一个点心盒子走，话说这是标准的“吃不了兜着走”。 　　康熙郁闷了几天的心情，神奇的好了许多。 　　为此，他好心的又将小汤山的一处庄子，给了他十四儿子。 　　十四接手之后，竟然马不停蹄的跑去了那里实地考察！ 　　根本没有京中因为万寿节到来的紧张气氛，其他的皇子阿哥恨不得一日一夜都在宫里头张罗万寿节的事情，以表现自己的孝心和能力。 　　十四阿哥却跑去了小汤山那里看庄子。 　　这次出门跟了三十多个他的自己人，还有二百护军跟着他去的，理由是去给小汤山的别庄换防，实际上是护着十四贝勒。 　　康熙给的庄子很大，足足五顷地啊！ 　　有上百户的佃农，且这里不用上税，因为是皇家私产。 　　如今给了十四贝勒，在这里看管的太监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留下这一村子的佃户，等着新主子的到来。 　　十四贝勒来的很快，这些人在这里其实也是种地的农民，只不过皇家的农民而已，不用交税，也不会被官员欺负，来这里的太监基本上都是养老来的，上一位老太监去世了，留下几个小太监都待不住，走人了。 　　这里暂时是村长管理，十四贝勒来的时候，群村人都出来见新主子了。 　　十四贝勒也够豪气的：“一户人家一袋五十斤的白面，一百斤的苞米面，有小孩儿的人家多加十斤糖，有妇女的人家多给两匹布，有老人的人家多给两坛子酒，一家割十斤肉回去，算是十四贝勒我赏的了。” 　　“谢贝勒爷赏！”全村人还挺齐整的谢赏。 　　这里是个村庄，但是一水儿的青砖瓦房不说，还有一个很大的城堡式建筑，就是这里的别院。 　　别院是个“田”字形。 　　一个是正院，一个是库房，还有一个是客院，一个是马房牲口棚子。 　　围墙又高又厚，就连村子外面都挖了壕沟，起了土墙御敌，然后是五顷地。 　　山上有温泉，这五顷地种啥都收成好，早种点还能早收点，另外就是这里起暖棚的话，十分方便，就地就能起。 　　十四阿哥看上了这里的地理优势。 第122章 第一次千叟宴 　　十四阿哥派了俩人在这里主持督造蔬菜大棚的事情，另外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这里的人在春忙种地之后，还能来蔬菜大棚这里干活，工钱一天最少二十文，还供一顿有肉有菜的餐饭。 　　而十四贝勒的要求就是，秋天的时候，这里头有足够的青菜，供应宫里和宫外阿哥府食用，还得提供一些油菜、菠菜和香菜、生菜给他的喜来顺火锅连锁用。 　　冬天的青菜太值钱了，北京城里这么多达官显贵，没有几家能吃得起冬天的青菜。 　　有那么几个菜园子有火窖。 　　冬天青菜卖的那叫一个贵！ 　　让十四阿哥相当的眼馋啊！ 　　他亲自企划了这冬季蔬菜大棚的事情，留下人手好好的办理，又风尘仆仆的跑回了京城，这次随行的是一队五百人马的后勤运输队伍，这么多人陪着他肯定没事儿啊。 　　安全的回到了京中，又开始去各个府邸的后院拜访，他是未婚的阿哥，又受宠，排行还靠后，嫂子们对他可是很看好的，尤其是十四弟弟说了，这干股只记在她们这些嫂子的名下，如果嫂子们有个万一，这份干股可以平均分给嫂子们的孩子们，男女不限，但是只限嫂子们的亲生孩子这一代，下一代他就直接收回这干股另行分配。 　　第二就是跟男主人无关，这事儿只给女主人说，还有就是唯有原配嫡妻才有这个待遇，续娶的没份儿。 　　再一个就是只有原配嫡妻留下儿女才有资格继承这份干股，没有的话，对不起，一概收回。 　　他的这个条件，第一个支持他的竟然是八福晋！ 　　八福晋也是个能耐的女人：“十四弟弟你放心，八嫂马上入股！” 　　每一位福晋入股的股金只有一千两，十四阿哥可没有多要，但是同样的原始股份一百个，每一位福晋分到了一股。 　　这次没有牵连宫里的康熙跟皇太后，德妃都没有，十四阿哥是打算冬天给他们一个惊喜的。 　　等到他忙忙碌碌的跟小蜜蜂似的忙完了这些事情，正好也到了万寿节。 　　千叟宴这个时候还不叫千叟宴呢，康熙也没有在皇宫里举行，而是在畅春园举行的。 　　畅春园好啊，风景优美，如今三四月份，早春的杏花都开了，那叫一个漂亮。 　　首次举办的千叟宴，六十五岁以上年长者，官民不论，均可按时到京城参加阳春园的聚宴。 　　当时赴宴者有千余人，皆系耄耋长者，社会各阶层次人物皆有，从这次千叟宴的举办，各地掀起敬老爱老之风，可谓盛行。 　　万寿节一共大庆三日，第一天就聚集了老人们，然后演武，大阿哥的确很有一套，演武的步兵、骑兵、工兵都不算什么，其后的火器营，枪手的表演才厉害呢，又有蒙古兵团的表演，虽然只有区区一千人，但是营造了上万人的气势。 　　康熙皇帝大悦，赏了直郡王自己用过的一把宝刀。 　　而第二天，在开宴的时候，康熙皇帝赋《千叟宴》诗一首，故得宴名“千叟”。 　　三阿哥趁势而起，献上一本《颂圣赋》，康熙皇帝同样大悦，赏了自己用过的一套文房四宝给诚郡王。 　　千叟宴举办的很成功，就是老人们回去的时候费劲了点儿，几乎忙坏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把老头儿们好好地送了回去。 　　头两天作秀过了，这第三天才是康熙的真正寿辰。 　　康熙早上起的晚了点儿，在园子里舒坦啊，何况昨天喝得有点多，今天是他真正的寿辰之日，但是他只是请了自家熟悉的人，以及受宠的大臣，这一天来得都是康熙的心腹，可以说这一天来到康熙跟前儿，能给他祝寿的才能是宠臣。 　　洗漱过后，康熙看了一眼端上来的东西，是很普通的蒙古奶茶，奶酪和烤包子，一盘煮鸡蛋，还是野鸡蛋！ 　　小小的，幸好是咸的野鸡蛋，很蒙古风味儿，而且就这些东西，他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笑眯眯的道：“您吃吃看？” 　　康熙没有见过这么简单的早膳，但是依然吃了：“味道好可以。” 　　“这是皇太后亲自做了送来的早膳，说是给您庆生，蒙古风味的食物，烤包子也是她老人家亲手包的，还说手生了，味道一般般，希望您能吃的满意。”梁九功乐呵呵的告诉康熙：“奶茶也是皇太后亲自煮的，奶酪是亲自发的。” 　　康熙没想到这顿早膳是这么来的，皇太后从来没有下过厨，何况贵为太后，她连厨房在哪儿恐怕都不知道，这么大年纪了，能给他做一顿早膳，虽然简单，但是意义重大。 　　“快，更衣，朕要去谢谢皇额娘。”康熙对太后的感情也很深，不是亲生母子却胜似亲生母子。 　　“好勒！”梁九功答应了一声，却让人上了一件奇怪的衣服。 　　皇帝的衣服都是成套的，针线上说不清是不是最好的，但是绝对是很严谨的套装。 　　眼前这个，康熙打眼一瞅，看似跟内务府进贡上来的一样，但是终究不同，布料不同，绣工不同，连靴子的面料都不一样。 　　“这是谁做的衣服？怎么这个样子？”康熙穿上了，很合身，但是总觉得别扭，不像他以前穿的衣服呢？ 　　“您还真问着了！”结果梁九功又乐了：“这是公主们集体给您做的百家衣，从上到下，从靴子到您的帽子，都是公主们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从京城辗转蒙古，最小的二十公主都给您打了个万事如意的络子在玉佩上。” 　　康熙穿过女儿们给做的衣服，但是没穿过这么大杂烩的一套：“这话怎么说？” 　　他爱惜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觉得穿着再舒适不过了。 　　“从去年冬天开始就默默的准备了，是十四阿哥给提议的，又因为喜来顺有人去蒙古收购牛羊，这才辗转各部，有公主的全都做了，做的虽然不多，却生在心意。”梁九功笑着道：“万岁爷，您穿着还舒服吗？” 　　“舒服，没有比这个更舒服的了。”康熙顿时心情更好了。 　　去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看到这件衣服就笑了：“都是女孩子们的一番心意。” 　　“是，也有皇额娘的心意。”康熙很感动，皇太后多年养尊处优，会给他做一顿饭，真的是有心了。 　　“一眨眼，你都五十了，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小小的一团，被佟佳姐姐抱在怀里头，不哭不闹的……。”皇太后追忆了往昔，跟康熙的母子之间，感情再次升温。 　　时间差不多了，康熙奉皇太后去了阳春园，这里是摆宴的地方。 　　今天他的惊喜很多，康熙一直期盼着，结果他在这里看到了不同的点心，早膳吃的简单，但是这摆宴也要吃东西的么，还没到晚膳时间，所以桌子上的都是点心。 　　可是这点心也很有意思。 　　三五十个盘子，一个盘子里头一丢丢，不过点心花样很多，而且一看就不是御厨的手笔。 　　这点心跟御膳一样，都是有签子的，御膳的签子上写的是“御膳房某某敬上”的字样，皇帝跟皇后、皇太后的御膳签子是红纸金边，而后妃们的膳食签子都是红纸，没有金边。 　　这就是差距啊！ 　　而今天，这些点心盘子上也都有签子，只是大红色的，上头的字体五花八门儿！ 　　字写的很有意思：永和宫德妃敬上。 　　嗯，这盘是寿桃，做的栩栩如生，还有一股子桃子味儿，这是德妃亲手蒸的寿桃，进献给康熙。 　　一盘沙琪玛上的签子写着的是：长春宫良妃敬上。 　　嗯，良妃的沙琪玛做的很好吃，不止是放了鸡蛋，还撒了黑白芝麻上去。 　　宜妃的麻辣锅巴，惠妃的炉果儿，荣妃的豆面饽饽……。 　　其中最精巧的点心，就是王氏、高氏等等几个江南来的庶妃做的船点，苏州风味，很是漂亮。 　　就连皇太后身边的蒙古庶妃，都给康熙煮了一大壶的奶茶。 　　没放多少盐，怕康熙喝多了口渴，还有江南来的庶妃泡了果茶。 　　康熙吃的舒心无比，心情大好，歌舞乐器的也欣赏了起来，这个生辰过得很是喜悦。 　　到了中午，来的人都给康熙献礼。 　　这是家宴，来的人跟康熙的关系都算近的，故而礼物也要另备一份，跟前天一堆人乌泱泱的献礼不同，这次主要是量少而精巧。 　　前天那是走流程似的，光是各类寿面，就够宫里头吃三天的了。 　　各位公主先献礼，都是各自的针线等手艺，其中最精巧的就是十三公主给康熙做的一个金丝香囊，很是漂亮，康熙当场就戴上了。 　　然后是阿哥们。 　　前头安排的都是成了家的阿哥们，一对一对的给康熙祝寿，主要是都带着孩子，哪怕孩子不会说话，抱着给祝寿，看到有了皇三代们的身影，康熙心情愉悦的很。 　　最后是小阿哥们，是十四阿哥带着他们一起给康熙祝寿，送的礼物是他们一群人画的一副长卷，是他们各自心目中皇阿玛的样子，虽然笔触幼稚，却颇有童趣儿，气氛太好，引得康熙哈哈大笑。 　　等到献礼过后就是开席了，各类好菜流水一样的上来，十四阿哥吃的头不抬眼不睁，大阿哥跟太子爷还有诚郡王三个人轮流坐庄似的，在康熙面前卖弄了一番，康熙心情好，不跟他们计较，但是吃的却不多。 　　他本来想好好地过个生日，但是就有人不让他顺心如意，三阿哥诚郡王就有意挑事儿：“我们一大早就来了，只是没见到十四弟的身影，十四弟啊，你这一大早的去哪儿了？什么事情，比给皇阿玛祝寿还要大呢？你看看你，都十七岁了，怎么还跟几个弟弟们凑在一起胡闹呢？” 　　今天的确是十四阿哥最晚一个过来，行色匆匆的样子。 　　祝寿的时候，别人都是精贵礼物加上媳妇孩子的全家上阵，博得康熙一笑，十四阿哥就自己跟一群小孩儿混在一起，竟然也引得康熙开心。 　　又知道每一年，十四阿哥都单独给康熙祝寿一把，诚郡王就心里头不舒服了，尤其是这次，十四阿哥全权策划了这宫里的事情，让诸位娘娘们都出了一把风头，还有公主们。 　　他就不服气！ 　　老大跟太子听他的，他可不听。 　　所以喝了点酒的诚郡王，就开始找茬儿了。 　　并且一上来就指着十四阿哥，要把一顶怠慢康熙这个皇阿玛的帽子，扣到十四阿哥的头上。 　　显得自己是多么的重视康熙似的。 　　他说话声音大的都盖过了奏乐的声音。 　　众人都看了过去，包括康熙在内，康熙脸都黑了，诚郡王这是要干什么？ 　　十四阿哥不紧不慢的道：“弟弟没干什么，只是从昨天夜里开始，弟弟在奉先殿，跪了一晚上。” 　　“你去奉先殿……跪了一晚上？”康熙看了看十四：“谁让你去的？” 　　罚跪才去奉先殿呢，那里都是列祖列宗的灵位和画像。 　　“儿臣自己，儿臣去跪香了，给孝康皇后。”十四阿哥抿嘴：“皇玛么是知道的，儿臣拿了皇玛么的牌子去的。” 　　皇太后放下手里的奶茶金碗：“是哀家给的令牌，十四阿哥纯孝，跪了一晚上的香，佟佳姐姐在天有灵，定会保佑这么孝顺的十四阿哥事事顺遂。” 　　孝康皇后，那是康熙的亲额娘，康熙八岁登基，十岁的时候她就病逝了，其实是因为压力太大，愣是把自己折磨死了，那个时候前朝后宫，风雨飘摇，加上她身体也不太好，就那么没了。 　　而这些人只想到了康熙的万寿，却忘记了这一天遭罪的还有孝康皇后。 　　十四阿哥其实也是去躲个清净，几个哥哥在上头争抢的各种出风头的事情，争得厉害，太子爷又盯上了他，他干脆就躲到了奉先殿，给孝康皇后跪香了。 　　跪香就是上香之后，一直跪着，到香燃尽为止。 　　这是一种十分虔诚的祭拜举动。 　　康熙眼泪就流下来了，这么多儿子，没有一个惦记他亲额娘的，就只有十四，只有十四去了，他这个当儿子都没记得：“十四啊，过来皇阿玛这里。” 第123章 再次北巡送嫁 　　一直到晚宴结束，十四阿哥都是坐在康熙身边的位置上，跟康熙俩有说有笑的，三阿哥诚郡王气鼓鼓的样子，却拿这个场景没办法！ 　　谁让他非得嘴欠呢！ 　　不过晚宴散了，十四阿哥就消失了，康熙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很是期待的等着自己的寿面。 　　果然，人都下去了之后，消停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十四阿哥来了，带着一碗寿面进来了。 　　“皇阿玛。”十四阿哥将寿面放到了康熙跟前：“儿子祝阿玛生辰吉乐。” 　　这是一碗不大的寿面，一窝丝的面细细的掺杂在一起，清亮微黄的骨汤，白色的葱花，绿色的香菜，一个双黄的荷包蛋。 　　“起来吧，乖孩子，这是一窝丝的面条啊？”康熙笑了：“早就听说你准备了，可没吃到嘴里，就老是惦记。” 　　“皇阿玛，今天去给皇玛么上供的就是这一碗。”他说的是孝康皇后。 　　康熙微笑点头：“你有心了，你的那些哥哥们，就没那个意思，哼！” 　　十四阿哥抿嘴偷乐：“其实也是儿子想要躲一躲，大哥跟太子哥哥，两个人太闹腾了，三哥老是喜欢训诫人。” 　　“你不说朕心里头也清楚。”康熙低头吃面，面碗不大，汤鲜味美，他吃了几口就吃没了：“山珍海味，也抵不过这么一碗面。” 　　十四阿哥知道康熙这个生辰过得其实并不开心，要不是他后来来了这么一手，康熙估计更郁闷：“皇阿玛，晚上少吃点啦，会积食的，咱们出门走走吧，这会儿杏花都开了，外面可漂亮了。” 　　“那就出去走走吧。”康熙无所谓的道：“让人提前去清场。” 　　皇帝去哪儿，自然有人提前预备好，那些后宫女人能偶遇皇帝，那都是费了心思和耍了手段的结果。 　　康熙现在不想见到那么多女人，所以他要人提前清道，他跟他十四儿子在畅春园里头走走，散散心。 　　十四阿哥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尽量逗他开心，果然，散心过后，康熙心情好了很多。 　　振作起来的康熙，第二天就宣布了几件事情。 　　第一，诚郡王御前失仪，撤了诚郡王的爵位，被贬为了贝勒，诚贝勒！ 　　第二，赐婚，这回是将十三公主赐婚蒙古，下嫁翁牛特杜楞郡王仓津。 　　第三，康熙皇帝打算北巡，且亲自送嫁！ 　　十四阿哥也有些发懵，昨天还心情好了的，今天怎么？ 　　他去给康熙送上个月分红的银子去，关心的看着康熙：“皇阿玛，怎么北巡还带送嫁？这么匆忙的吗？” 　　“也不算匆忙，去年翁特牛部就来求亲了，但是朕一直没答应，可是在朕万寿节的第二日，喀喇沁部来了消息，端静病了。”康熙道：“陪嫁过去的太医说的含含煳煳，如果端静没了，那势必还要嫁一个公主过去的，与其到时匆匆忙忙，不如现在给温恪找个好的额驸。” 　　和硕端静公主，康熙帝第五女，序齿为三公主，母为布贵人兆佳氏，参领塞克塞赫之女。 　　是康熙早年的一位贵人，至今为止，还只是个贵人。 　　和硕端静公主为康熙宠妃兆佳氏所生，自小生得玉雪可爱，聪慧可人。被康熙视为掌上明珠。公主精通诗词，略知骑射。 　　十六岁那年受封和硕端静公主，嫁得良人。 　　此后夫妻琴瑟相合，岁月静好。 　　可是她突然传来了病弱的消息，这就让康熙牵肠挂肚了。 　　说实话，康熙早些年的女人跟儿女，其实他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端静公主扶蒙多年，在蒙古为大清付出了很多，说是恩爱非常，十年不改，可是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孩子！ 　　而所有扶蒙的公主，康熙都命人设护卫长史，将公主的大帐视为贝勒级别的存在。 　　十四阿哥想了想，他想起来一个事情，以前记得看过几个妹妹追看一部清宫剧，里头说端静公主红杏出墙，被额驸给弄死了。 　　想必就算是有此事，朝廷为了脸面和蒙古的安稳，也得掩盖下此事。 　　蒙古人再不在乎贞洁，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旁的男人有瓜葛。 　　尤其是满清的公主，本身在蒙古就有很大的权力，这是清廷赋予公主的权利，和保护公主安危的一种方式。 　　“朕想去看看端静。”康熙道：“也想送温恪出嫁，你姐姐出嫁后，她在宫里头最受大家的宠爱。” 　　十四还能说什么？他只好马上的准备起来。 　　这三道命令，康熙是一起下来的，端的是雷厉风行的态度，一点没有五十岁老年人的优柔寡断。 　　十三公主是宜妃养大的，但是生母乃是敏嫔，十三跟两个妹妹也经常见面，他身为哥哥，要给妹妹们添妆的，但是他自己也要成亲了，这就有些打不开点儿了。 　　幸好，十四来了。 　　“给十三姐姐的添妆，我想好了，蒙古那边我们不是有收购牛羊的生意吗？以后这牛就在十三姐姐所在的翁牛特部落了，还有给十三姐姐一千两金子、一万两银子的添妆，这都是要以你的名义送去。”十四阿哥道：“给十五妹妹的也是如此，不偏不倚。” 　　十三阿哥自己没多少钱的，都是十四帮他赚来的，还有他的外家章佳一族，也没多少钱，给公主添妆。 　　敏嫔早已经无宠多年，三五个月都未必能见到康熙一面，康熙虽然看在她生了两女一儿的面子上，封赏不落下她的，但是恩宠的确是没有以前高了。 　　“十四弟，谢谢！”十三阿哥很感激的样子：“要不是你，我连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 　　额娘在宫里有德妃娘娘照顾，他是个阿哥倒也无所谓了。 　　何况现在都封了贝子，还是沾了十四阿哥的光。 　　额娘养着十五妹妹，到也有个依托，可是十三妹妹在宜妃娘娘那里。 　　他们就鞭长莫及了，偶尔去看看，还得看宜妃娘娘的脸色，不过宜妃娘娘没有女儿，对十三公主也是很好的，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在五公主出嫁之后，十三公主就成了康熙最宠爱的女儿。 　　十三公主被宜妃教导的很好，大方爽朗，端庄有礼。 　　但是要嫁人了还是很紧张，宜妃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也给十三公主准备了不少的添妆，五阿哥跟九阿哥同样给这位在母妃身边长大的妹妹，准备了东西。 　　内务府有的是东西，只要万岁爷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能攒出来一份公主的体面嫁妆，内务府就是干这个的，所以康熙说了要亲自送嫁，这帮人就铆足了劲儿的整嫁妆。 　　这边的选秀，交给了皇太后和几个宫妃来办理，康熙是要走的，这最后一次御前阅览，就放到了北巡之后了。 　　康熙还放出风声来，他要给太子爷选太子妃了。 　　好么，这个消息一散发出来，今年的选秀更热闹了。 　　太子爷那边也有些兴致勃勃，毕竟嫡妻贵重，尤其是太子妃，这可是未来的皇后，母仪天下的人。 　　虽然事情很忙，但是七天之后他们还是起行了，浩浩荡荡，一如既往。 　　十三公主是要出嫁的人，康熙允了宜妃跟敏嫔同行，这是十四阿哥求来的恩典。 　　宜妃跟敏嫔十分感激十四。 　　德妃没去，但是德妃给了敏嫔不少东西，让她给十三公主添妆。 　　敏嫔自己是没有多少好东西的，多亏了德妃，才有拿得出手的添妆给女儿。 　　也是十四阿哥求了康熙，让十三公主的养母跟生母，都能跟着去送嫁，康熙也亲自去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荣宠。 　　起码翁牛特杜楞郡王仓津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要迎娶的是十三公主，册封为和硕温恪公主。 　　所以他很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想到，圣驾没到，这提前到了的人就来了。 　　是十四贝勒派来的人：“别的不多说，郡王以后是我们贝勒的十三姐夫，只要温恪公主在这里过得万事如意，我们贝勒以后就每年在这里收购牛，价钱好说，再额外提供五百斤茶叶给公主泡茶，五百斤花果茶给公主作为打赏专用。” 　　蒙古人不缺勇武，但是他们却缺少茶叶跟盐巴，还有丝绸，这三样东西在蒙古是硬通货。 　　十四阿哥给温恪公主增加筹码，是要让仓津对温恪公主好一点，再好一点。 　　不过这位仓津郡王还有条件：“那我要每年一百罐的腐乳。” 　　腐乳这个东西传到了草原上，顿时成为了大家的心头好，尤其是腐乳够咸，腐乳汁儿炖肉那是无上的美味啊！ 　　“没问题！每年送给公主和郡王，两百罐一斤装的腐乳。”来人十分大方。 　　这让仓津郡王对温恪公主在皇家中的地位，重新评估了一下。 　　历史上，这位郡王对公主并不太看重，何况公主新婚怀孕生的是双胞胎女儿，公主因为难产而亡，记录就是这些。 　　实际上他不重视温恪公主是因为温恪公主在皇家不受重视的关系，康熙亲自送嫁，政治意义大过亲情啊。 　　何况当时十三自己也不成器，敏嫔早逝，宫里宫外这三个没娘的孩子，过得隐形人似的。 　　现在不同了。 　　敏嫔没死，十三跟着四阿哥在户部办差。 　　康熙送嫁没有改变，却生母养母一起来了。 　　内务府有和硕公主出嫁的正规嫁妆，这个规矩改不了，但是添妆却不限。 　　加上康熙亲自送嫁的原因，内务府也不敢敷衍了事，故而这嫁妆跟添妆竟然十分庞大。 　　温恪公主自己都没想过，会有如此庞大的嫁妆。 　　不过更让仓津郡王动心的还是十四阿哥许出来的好处，在他们部落收购牛，每年最少也得五百头。 　　送来的茶叶跟腐乳的数目也很庞大，但是前提是温恪公主安稳快乐的过日子。 　　这就让仓津郡王不得不重视温恪公主。 　　为了让公主一来就顺心如意，这位郡王把所有的妾室都给打发了，幸好他还没儿子，只有两个女儿，还都不满五岁的年纪。 　　而她们的亲生额娘早就病逝了，俩小姑娘不差什么。 　　等到康熙他们到了此地之后，发现比想象中的好多了，仓津郡王长得勇武大气，但是看得出来，他是洗过澡、修过面之后，才来迎驾的，他这么一收拾，看起来顺眼多了。 　　不然他就不洗澡，只熏香跑来迎接圣驾，那可真的是个油腻的大汉了。 　　接了圣驾之后，整个翁牛特部沸腾了！ 　　烤羊走起来，牛肉炖起来，蒙古大帐支起来，整个草原都活跃了起来。 　　十三阿哥跟来了，他秋天也要成亲了，这次是送妹妹出嫁，同样是来看看妹夫的，其他几个阿哥都是可有可无，只有十三跟十四，单独找这位郡王谈了两次，彼此打成了协议。 　　另外就是这位郡王，其实还好，没有不讲究卫生，更没有一大堆子女，让温恪公主进门就当额娘。 　　两个小姑娘不算什么，一副嫁妆就打发了。 　　婚礼很盛大，仓津郡王对温恪公主很满意，第二天特意带着公主，按照礼节，给康熙敬茶，甚至给生母敏嫔和养母宜妃敬茶，以女婿的身份，行了大礼，敬了茶，还按照蒙古的习俗，给两位母亲，送了牛羊和奶制品作为回报。 　　康熙满意了，两位妃嫔也满意了。 　　仓津郡王同样很满意，得了一个公主媳妇儿，自带庞大的嫁妆，还有后续的好处。 　　而温恪公主呢，也对仓津郡王很满意，第一是仓津郡王年轻体壮，第二就是仓津郡王对她的尊重，这一点从他婚前遣散了所有的女人，就很让公主满意了。 　　温恪公主跟宜妃长大的，性格里也有了一些宜妃的爽朗大气，又有了宜妃那股拈酸吃醋的劲儿。 　　而且她有额娘，有母妃，有哥哥和妹妹，跟历史上的不同，温宪公主的底气也很足，还有不少嫁妆，兄长给她的添妆更是足足的，还有十四贝勒跟她说的，只要她有任何事情，那么跟翁牛特部落的合作，就会终止。 　　这是一个最终杀器。 　　谁会跟利益过不去呢？ 　　所以只要温恪公主不自己作死，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日后有了孩子，就是下一任翁牛特部落的族长，郡王之位，非公主之子莫属。 　　而康熙亲自送嫁，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送嫁完成之后，康熙继续北巡，到了端静公主所在的部落：喀喇沁部。 第124章 和硕端静公主 　　康熙的第三个女儿，长到成年后，在三十一年受封为和硕端静公主，同年十月嫁给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氏噶尔臧。 　　为什么是次子而不是长子呢？ 　　因为长子战死了！ 　　那么娶了公主的次子要继承家业，而次子噶尔臧是个勇士，很早就大权在握了，娶了公主之后更是如虎添翼。 　　杜棱郡王已经老了，身体也不太好。 　　这次迎接康熙都是噶尔臧自己来的，他的父王没来。 　　端静公主也没来！ 　　看到这位勇武的蒙古郡王，十四阿哥想到了康熙说过的话，琴瑟和鸣。 　　琴瑟和鸣，为什么十年都没有孩子？ 　　大清扶蒙的公主十几个，生孩子的少，生儿子的更少，养大了的更更少！ 　　而蒙古入宫的妃嫔，连个格格都没生，很多都在后宫默默无闻，你说这样的联姻有什么意思呢？ 　　就为了互相伤害吗？ 　　十四阿哥看不太懂了。 　　不过康熙来了，他势必要见到端静公主，噶尔臧的神情看不出来好坏，但是他也无法阻挡康熙的到来。 　　康熙出巡，一两万人都是简单的了。 　　但是这次，他带了两万护军，一万随从，加上送嫁的，从京中出发，足有四万人。 　　留下两千给温恪公主，那剩下的也有三万多人。 　　两万护军，装备精良，到哪儿都是一股很大的武力值。 　　到了地方之后，当然所有的吃喝都是喀喇沁部供应了。 　　康熙安顿好了皇帐之后，第一件事情，是召见喀喇沁部的杜棱郡王。 　　杜凌郡王看起来还好，老头儿是自己走进来的，就是有点虚弱的样子，拄着拐棍来的。 　　其次是康熙派了御医去看望端静公主。 　　跟来的宜妃娘娘是这回北巡里头，后宫最高位份的女人，而且她跟布贵人也是老相识了。 　　布贵人没来，但是她去拜访过宜妃和敏嫔，帮忙看看端静。 　　而康熙的到来，压得喀喇沁部上下都喘不过来气了的感觉。 　　御医见到了端静公主，诊脉之后却惊讶非常，公主身边的嬷嬷都是蒙古人，却没有见到陪嫁的宫女姑姑嬷嬷和太监，以及太医。 　　来了两位御医，一个留下守着公主，一个快速的回了御帐，只是康熙的事情太多了，他北巡的政治目的很明确。 　　御医耽误不得，只好报给了宜妃娘娘。 　　“叫十三跟十四过来。”宜妃娘娘正好跟敏嫔娘娘在一起接见蒙古贵妇呢，这次跟来的人，只有直郡王、诚贝勒、淳郡王、十三贝子、十四贝勒和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以及十八阿哥。 　　宜妃娘娘跟敏嫔娘娘也就对十三跟十四比较亲近和了解，其他人未必就想去管端静的事情。 　　这两位阿哥，一个是贝勒一个是贝子，且都很受康熙的宠爱。 　　故而叫了他们俩去看看端静公主。 　　“那么请宜妃娘娘交给儿子几样布贵人的礼物，送给端静公主，师出有名。”十四阿哥道：“我们也没怎么见过三姐姐。” 　　他们出生的时候，端静公主都出嫁了。 　　“行，外面两个大箱子，就是给端静的东西，你们送去的时候，可以借口抬箱子，多带几个人，里头是布贵人给端静的衣服和首饰，还有一些金银财物与补品。” 　　“好的，那儿臣们这就过去。”十四阿哥也不耽误事儿，何况十三阿哥也想拜托这位端静公主，三姐姐，能帮忙看一下温恪公主。 　　草原上的公主们，相互为依托很正常，不然很难在草原上坚持下去。 　　两个人拿了东西，叫了五十多个护卫，一起去看望端静公主。 　　端静公主的营帐，其实离他们所在的皇帐位置很远，大概要穿过整个营地，然后再闯过喀喇沁部三分之一的蒙古包，才能到达端静公主的蒙古包所在地。 　　而端静公主的蒙古包竟然自行一团。 　　跟其他的蒙古包都有一定的距离。 　　中间最大的蒙古包就是端静公主所在的公主帐。 　　周围五十多个蒙古包围绕着公主大帐所在地而设立，最外围是一圈儿木头栅栏。 　　然后是牛圈，羊圈和马圈。 　　远处是一个小湖泊，取水也算是方便。 　　就是这里的人表情都有些惶恐，这跟以往不同，以往康熙来草原，他们都是欢欣鼓舞的样子。 　　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 　　大清跟蒙古的关系错综复杂，清朝皇室的血管里，也流淌着草原上蒙古人的血液。 　　蒙古人不想被满人同化，所以拒绝满清的公主给他们生育继承人。 　　可是又贪图朝廷给的各种好处，所以满清的公主在草原上一般都短命。 　　蒙古人也送贵女去京城，但是入宫之后，就渺无音信，再听到消息就是死了，生前不得高位，死了也没留下个孩子。 　　满人也不想让蒙古女人占据皇宫的后花园。 　　想当初刚入关的时候，有孝庄太皇太后在，顺治帝的后宫有一多半的妃嫔都是蒙古贵女，但是生下孩子的却只是满洲贵女。 　　蒙古贵女位分再高，也没生个一儿半女出来。 　　连蒙古皇后都废了一个，细想一下，这其中的爱恨纠葛，真的是一言难尽。 　　十四贝勒一言难尽的到了公主大帐前，派人进去通秉了之后，端静公主召见了两位弟弟。 　　公主大帐就跟个小型宫殿一样。 　　一进门就是屏风，屏风后头才是大帐的内部，公主在一个用无数皮子堆起来的床上半躺着，满头的青丝只梳成了两个大辫子，垂在耳边，用黄色流苏系着，身上穿着的是家常的蒙古小袄，胃部以下盖着被子。 　　帐篷里一股子淡淡的药味儿，十四阿哥嗅了嗅鼻子：“端静姐姐，这是十八太保的味道。” 　　十八太保，古代的一种保胎药。 　　由十八味中药组成，保胎效果很好。 　　端静公主淡淡一笑：“是十三弟弟和十四弟弟啊，来就来了，还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跟姐姐还客气？” 　　这帐篷里的人有十几个之多，其中有七八个都是蒙古女人。 　　十四阿哥刚才说的是汉语，且用了一点口音，端静公主心里松了口气，十四弟弟是个仔细的人。 　　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给他们三姐姐见礼过后，守在这里的御医也给两位阿哥见礼了。 　　然后十三阿哥让人将礼物箱子给抬了进来，而且进来的都是侍卫们。 　　这些侍卫们都是见过血的那种，看几个蒙古女人的眼神都不善的很。 　　“三姐姐，我们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这群奴婢给我们请安问好，上茶水点心的啊？”十三阿哥大声的嚷嚷：“还是说，三姐姐在这里受到了什么劫难？一个个直愣愣的插在这里是要干什么？监视姐姐吗？” 　　十四阿哥做的更绝，他的手都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打算一言不合就砍人的姿势不要做的太足！ 　　那几个蒙古女人都僵硬了好么！ 　　蒙古草原上的尊卑更是极端，奴隶是没有任何自由的，她们也都是奴隶之身，在草原上，奴隶是不敢反抗主人的，何况在草原上，谁又能在端静公主的面前，说自己是主子呢？ 　　谁在端静公主面前，都得自称“奴才”！ 　　包括她名义上的老公爹，杜凌郡王在内。 　　公主受困的时候，她们可以稍微的放肆一点点，现在皇帝带着两万兵马就在部落里，连他们的郡王都去拜见皇帝了，她们这边怎么防，也是没用的啊！ 　　还会惹来公主的报复。 　　这样的天之娇女，一按报复起来，那不是她们能承受的。 　　所以一个个鹌鹑一样的请安问好，然后下去的飞快，停留都不敢的，然后就是公主身边原来伺候的人进来了。 　　其中一个是端静公主的奶娘，一看到端静公主就流眼泪：“主子啊！” 　　“奶嬷嬷不用这样，本公主的皇阿玛来了，还有兄弟来看本公主，本公主的后台硬着呢。”端静公主平静的道：“去给十三贝子、十四贝勒上茶水点心，给本公主做一碗面来，不要牛肉的，要酸菜的，我想吃点酸的东西。” 　　酸菜这种东西，在京城里，普通人家都有那么几缸，可是在草原上却是个稀罕物。 　　草原上的贵族能吃到的蔬菜，基本上都是干的。 　　腌制的都少，因为缸子坛罐的搬来搬去不方便。 　　等到奴婢们都出去了，御医才跟两位阿哥道：“公主有喜了，只是月份尚浅。” 　　“恭喜姐姐。”两个阿哥一抱拳，喜形于色。 　　“恭喜什么啊，为了这次怀孕，姐姐我的命，都差点没了。”端静公主却只是苦笑：“所以请两位弟弟，救一救姐姐我吧。” 　　端静公主的生母是布贵人，这么多年了都没得到晋升。 　　而且端静公主没有兄弟，布贵人就这么一个女儿，朝中也没有得力的外家。 　　扶蒙十年，她能安稳的过活，多亏了她的聪明机智，还有就是她一直没有孩子。 　　这才是喀喇沁部容得下她的原因所在。 　　可是喀喇沁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虽然她的公爹是杜凌郡王，是这喀喇沁部的可汗，但是其他台吉也不是好惹的。 　　在清代，台吉成为蒙古贵族的一种爵位。 　　有执政的台吉，有闲散（不执政）的台吉，有世袭的台吉，也有不世袭的台吉。 　　内、外扎萨克蒙古的博尔济吉特氏的闲散汗、王、贝勒、贝子、公等均为台吉，这是因为博尔济吉特氏是清朝的外祖之族，封赏如此丰厚，是为了表示亲近的意思。 　　在内扎萨克蒙古四十九个旗中唯有土默特左旗（今辽宁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非今唿和浩特市的土默特左旗，今唿和浩特市的土默特左旗为内属蒙古诸旗之一，清代时称为归化城土默特或土默特都统旗）和喀喇沁两旗的扎萨克称之为“塔布囊”，而非台吉，因为他们不是博尔济吉特氏，而是者勒蔑的后代……乌梁海氏，或者叫乌梁罕氏、乌梁海济尔默特氏。 　　其祖先也一直享有此称号。 　　部分卫拉特的绰罗斯氏扎萨克或贵族，也有台吉称号。清朝顺治十八年将台吉衔升至相当于一品至四品的官员地位。 　　而端静公主的公爹就是郡王爵位，每年有朝廷发放的俸银一千二百两之多，还有宫缎十五匹。 　　这就是一位蒙古郡王的年俸所得了。 　　其长子、贝勒各八百两，宫缎十三匹；贝子五百两，宫缎十匹。 　　“既然我们来了，怀孕是喜事儿当然要说出来了。”十四阿哥皱眉：“只是为什么他们不高兴呢？” 　　甚至会阻拦消息发布？ 　　“因为塞棱也娶了妻子，又有了身孕。”端静公主板着脸道：“比起我这个清朝的公主，他们自然更喜欢有纯正蒙古血统的继承人。” 　　塞棱是噶尔臧的亲弟弟，还是最小的那个，娶的妻子乃是漠北蒙古喀尔喀部落一个台吉的嫡女。 　　身体健康，血统纯正。 　　如果噶尔臧一直没有孩子，又不亲近妾室，那么他跟公主注定是断子绝孙了，到时候郡王之位落在了弟弟的头上，理所当然。 　　可是噶尔臧岂会心甘情愿？ 　　他明明健健康康，就是不能跟公主生孩子，他的怨气很大，而且十年夫妻感情不是作假的，就算没有爱情，那也是有亲情的，何况端静公主跟他感情深厚，用心经营了十年的这份感情，让噶尔臧起了反抗的心思，他一个冲动，就跟公主没做啥防范措施，到底是有了孩子。 　　可是不等端静公主高兴，噶尔臧理智回笼，加上他弟弟跟他父王说，弟媳妇有了身孕，他们就看端静公主不顺眼了。 　　索性噶尔臧到底跟端静公主夫妻一场，没有真的要了她的命，但是她那位弟媳妇可不这么想。 　　“幸好你们来的快，他们没来得及动手。”端静公主摸了摸肚子：“这孩子还没生，男孩儿女孩儿都不知道，就忙着对付我了。” 　　为什么他们敢这么做呢？ 　　无非是因为她没有兄弟帮衬，也没有外家关照，死了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但是，凭什么啊？ 第125章 事了拂衣去 　　扶蒙也不是她乐意的，要是有可能，端静公主根本不想嫁来蒙古，京城可好多了。 　　所以端静公主也有一腔怨气。 　　“姐姐放心，你有皇阿玛做主，有后宫那么多额娘在，哥哥弟弟们绝地不会坐视你受欺负！”十四阿哥沉着脸道：“现在请姐姐将喜事公布，御医可以回去禀告了，弟弟跟十三哥在这里守着姐姐。” 　　“对，姐姐可以看看布贵人给您的东西。”十三阿哥提议：“喜气一些，他们不高兴，我们就越要高兴！” 　　“好，我听你们的！”端静公主头一次觉得有兄弟真好。 　　以前她可没这感觉，因为兄弟们跟她接触的少，她都以为来的是宜妃娘娘她们这些后宫女眷呢，结果她还听说，弟妹找了很多蒙古贵妇人去拜见娘娘们。 　　恐怕就是打的缠住她们的主意吧？ 　　很怕被耽误时间而被抛弃的端静公主，终于放心了。 　　开始有心情观看额娘给她的东西，因为生得比较早，端静公主是在布贵人身边长大的，后来出嫁，也是从宫里出嫁的，只是到了蒙古之后，才发现生活的残酷。 　　幸好她心情坚毅，没有被打倒，反而坚持跟额驸好好相处，有了点儿感情慰藉。 　　不然就跟那些嫁到了蒙古后很快早逝的公主们一样了。 　　“我们一起看看布贵人给姐姐你带了什么来？好沉的说。”十三阿哥把东西拖了过来，好大一箱子，打开之后，里头是整整齐齐的四个小箱子。 　　一箱子的燕窝，起码二斤，干的官燕。 　　一箱子干海参，摆的整整齐齐的用绸缎包着。 　　一箱子的银元宝，都是一两银子一个的内务府出品成色上好的银元宝。 　　一箱子的各色玉佩和络子，五颜六色的很好看。 　　另一个大箱子里头都是布料，大概是怕做了衣服不合适，就给拿了布料，还有针线包括在内，一捆一捆的丝线，却让端静公主有了想哭的冲动，尽管布贵人还只是个贵人，但是印象里的额娘，还是那么细心周到。 　　“三姐姐，你现在有了身孕，身边伺候的人也应该是你带来的老人了，缺什么少什么，派人回京说一声，，弟弟的家就是十四贝勒府，弟弟虽然没有多大的能耐，但是给你踅摸点儿补品，捎一点干菜什么的还是能办到的。”十四阿哥不是第一次见到端静公主，上次来的时候，也见过一面，只是隔得远远的不说，只是照面打了个招唿，彼此恐怕都没有仔细看过对方。 　　但是谁遇到了这种事情，都会心软的，这是一个孕妇啊！ 　　“十四弟，麻烦你了。”端静公主点点头。 　　但是回来的端静公主的奶嬷嬷却给十四阿哥磕了个头：“谢谢十四贝勒！” 　　他们主子的外家靠不住，宫里那位布贵人恩宠有限，他们在蒙古孤立无援，要不然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起来吧。”十四阿哥拿了一个令牌出来，是他十四贝勒府的出入门牌：“这个您收好，每次去人拿着这个就能进门，不论是什么事情，姐姐，你还有我们这一群兄弟们呢。” 　　端静公主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嗯！” 　　拿了门牌心里安定了许多，十三阿哥没带这个，但是他也说了，有事情说话：“旁的办不了，小舅子还是能打一打姐夫的。” 　　一句话把端静公主说笑了：“他也为难，唉！” 　　“为不为难的，这事儿没完！”十四阿哥是真的生气了。 　　糟践人不是这么糟践的，他们宫里头的蒙古贵女，虽然没有身居高位，但是皇太后被照顾得很好，还有吃穿用度上都很好，没人虐待她们。 　　十福晋他还拜托德妃照拂一二的，怎么到了蒙古，他这血缘上的姐姐，就差点儿被弄死了呢？ 　　历史上端静公主说是病逝，但是后来她的额驸结局可不太好。 　　是唯一一个被圈禁致死的蒙古郡王，康熙那么多额驸里头，一点面子都没个的那个。 　　不管他是不是无所作为导致了端静公主的死亡，他都不可能什么都不管，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公主在蒙古悄无声息的死掉。 　　公主在蒙古的地位必须再次提拔起来！ 　　他们在这里聊天，那边康熙终于得到了消息，他不顾杜凌郡王脸色不好看，而是喜气洋洋的道：“端静这孩子也真是的，有喜了就明说吧，这成亲都十年了，还跟新嫁娘一样害羞呢，哈哈哈……。” 　　杜凌郡王脸色恢复了一下：“怪不对这几日听闻公主不舒服，原来是害喜了啊，真是罪该万死，蒙古草原上没有那么好的大夫，哎呀呀，可得打赏一下御医。” 　　到底是老狐狸，跟康熙眼前也敢抖心眼儿呢。 　　康熙没说什么，但是随后赏赐了两位擅长妇科和儿科的御医给端静公主，一直到端静公主生产完，孩子健康成长到两三岁了，他们再回来京城的宫里伺候。 　　两个御医也给了厚赏，这等于他们要在蒙古待五年以上，蒙古这个时候在京城人看来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给了赏赐倒也弥补了一下他们不能回京的遗憾。 　　何况伺候好了公主，还有额外的赏赐呢。 　　噶尔臧知道端静公主那里有两位阿哥爷在，但是他心里一直天人交战，妻子是好的，从来不跟他摆公主架子，可是父王那里却想要个蒙古血统的孩子继承王位。 　　他亲弟弟也是老来子，比较受宠，蒙古的风俗，又是幼子继承家业。 　　他的心里，油煎似的难受。 　　这个铁血壮汉看着表面上无所谓，心里的想法复杂着呢。 　　他不是长子，是次子，要是当初兄长在的话，也轮不到他娶公主。 　　那边，宜妃娘娘等人终于应付完了这些个蒙古贵妇人，然后立刻就去看望公主了，也就接了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的活儿，到底是女眷们比较方便。 　　宜妃娘娘在端静公主小时候还跟端静公主相处过几年，那个时候后宫孩子少，有个格格的话，一群妃嫔都喜欢，布贵人至今为止，还受到宜妃等人的照拂，都是早些年结下来的友情。 　　何况布贵人在宫里头无宠多年，升位份康熙都想不到她，无害的很。 　　等到十三跟十四离开了，端静公主才问了宜妃娘娘：“十四貌似很有底气的样子。” 　　“当然有底气了，他是你皇阿玛最看好的儿子。”宜妃娘娘有点酸熘熘的道：“跟兄弟们感情也好，老九那家伙，对他十四弟弟可好了，比对他五哥都要好。” 　　五阿哥跟九阿哥，都是宜妃生的，正儿八经的亲兄弟呢。 　　可惜，五阿哥老实，九阿哥又太滑头，兄弟俩是两个极端。 　　“这么厉害的吗？”端静公主远离皇宫十年，京城都没回去过，更别提宫里的风向了。 　　宜妃娘娘可是找到了人倾诉了，跟她说了一大堆十四阿哥的事情，其中不乏羡慕德妃有这么一个小儿子。 　　同样都是小儿子，她的小儿子九阿哥就各种招人厌，十四阿哥就处处都好。 　　都一样是做生意，九阿哥就各种上蹿下跳，人家十四阿哥轻轻松松就赚钱了不说，还拉着阿哥们一起发财，连康熙都有干股，还为此，特意让内务府传膳喜来顺，闹的京中一冬天都在吃火锅。 　　一个酱菜园子都让十四阿哥做出花样儿来了。 　　宫里头的腐乳跟青方，都是出了名的好吃，奴才们平时伺候主子不敢吃有味道的东西，一休息就去吃个够，还有那油炸臭豆腐。 　　小吃不大，但是也让很多人找到了一个煳口的活儿。 　　听的端静公主双目异彩连连，没想到十四这么厉害。 　　厉害的十四这会儿跟康熙一起，正在跟噶尔臧说话，或者说，十四阿哥生气的在跟噶尔臧对峙：“姐夫，我愿意叫你一声姐夫，是以娘家人的身份，不是什么皇子阿哥，我不说别的，我姐姐嫁给你十年，可曾对父母不孝？对姑侄不慈？” 　　“没有，公主与我琴瑟和鸣。”噶尔臧低头反驳：“对我父王也很孝顺，对我弟弟更是没话说，弟弟的聘礼里，有三分之一是公主拿来的好东西。” 　　“你也知道这一点，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赛格就是跟他撕破脸的架势，一点都不在康熙的面前遮掩了：“我姐姐哪里对不起你？” 　　“好了，十四，他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这次朕来了，可要为自己的女儿做主。” 　　噶尔臧低头不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而回去之后的杜凌郡王立刻就病倒了。 　　太医的诊断结果是惊惧过度，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么一来就倒下了，公主也病了，整个部落的大任就落到了噶尔臧的肩膀上，而他的弟弟跟弟媳妇，则是龟缩在帐篷里不敢出来。 　　端静公主三天之后就好了，肚子虽然没鼓起来，但是行动之间已经是小心翼翼的了，何况，她皇阿玛来了！ 　　给她做主来了！ 　　康熙的事情很多，但是他在哪儿，忠心就在哪儿，所以他在这里舒舒服服的吃了三四天他老亲家的牛羊肉，又见到了三女儿，气色不错的样子，女婿也知道错了，何况他其实也不能把蒙古这帮人怎么样。 　　但是他给自己的女儿加了两千的侍卫！ 　　这可比给任何赏赐都重要，当时就有很多人的脸色不好看了。 　　这两千人马连吃带喝，可是不太好养活啊！ 　　偏偏他们部落县对不起公主的，皇帝生气了，给女儿增加筹码，怎么了？ 　　要不是端静公主身体不适，康熙都有心带女儿回京养胎去。 　　幸好没带走，因为他们离开一个月之后，那边就来报丧了，杜凌郡王去世了。 　　康熙直接下旨，噶尔臧继承王位，端静公主即是公主又是王妃。 　　至于噶尔臧的弟弟，直接分了一块小草场，给了个台吉的名分，就完事了。 　　然后追封自己的亲家为亲王，蒙古人的葬礼简单，不用起什么坟茔，以后的事情也不用去操心了，让端静公主哈好养胎最重要。 　　十四阿哥比较满意的是，分家这块，以后端静公主自己当家做主了，就不用总是操心跟弟媳妇的关系了。 　　他们是三月份出京，四月份到的草原，现在四月末了，他们到了七星湖这里，这是多伦会盟的旧址所在地。 　　在喀喇沁部的时候，因为气氛紧张，几个小阿哥被拘着不许乱跑，到了这里之后，可是能出来玩了。 　　十八阿哥憋坏了，一放松下来就跑去找他十四哥哥：“十四哥哥，跑马去呀？” 　　“你？”十四阿哥比量了一下：“才到爷的腰间，还跑马？你跑得过马么？” 　　“十四哥哥小看人，我也能骑马的啊！”十八阿哥不服气。 　　“你就能骑那种矮脚马，记得啊，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能骑马了，现在只需要看着就行。”十四阿哥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十四哥哥陪你玩一会儿旁的吧，射箭你也太小了。” 　　结果十八阿哥就只能玩一玩斗蛐蛐，或者抱着小羊羔子练习摔跤了。 　　索性十四阿哥是个爱玩的，也不嫌弃他小，带着他跟几个蒙古王公家差不多大的孩子玩到了一起去，名副其实的一个孩子王。 　　十八阿哥跟小羊羔子摔跤输了，他还哈哈大笑。 　　气的十八阿哥说不跟他玩儿了，十四阿哥这才哄了哄小家伙儿，果然，一哄就好了。 　　斗蛐蛐儿更有意思，这蒙古草原上的蛐蛐儿都够彪悍的，用草逗着玩儿很有意思，一群大小孩儿趴在那里斗蛐蛐，康熙看到了都付之一笑：“还是个孩子心性呢。” 　　他都这么说了，别人也不能不赞同啊！ 　　不过，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有些心里不得劲儿，十八弟弟怎么能跟十四阿哥一起，趴地上玩儿呢？ 　　十七阿哥看康熙对十八阿哥这么好，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就差了一个续齿的排序，十七阿哥实际上也不大。 　　但是十七阿哥早早地就懂事了，知道现在哥哥们争得厉害，而他因为生的太晚了，根本没有那个机会，他现在是想抱着哪个可能是金大腿的家伙，挣个从龙之功。 第126章 十八阿哥的危机 　　晚上康熙设宴，款待这些远道而来的蒙古王公贵族，这些人也看到了十四阿哥，纷纷跟他打招唿，夸奖他一番。 　　十四阿哥越发的封神俊秀，得天独厚。 　　单单是没有定亲这一点，就让很多蒙古王公贵族趋之若鹜，哪怕诚贝勒十分积极地跟他们接触，也没用！ 　　气的诚贝勒看十四越发的不顺眼了起来。 　　可惜，十四有康熙罩着，他动不了，但是看着越发没有规矩的十八阿哥，就不一样了。 　　抓着十八阿哥的诚贝勒，将小孩儿好一顿训斥，十八阿哥别看小，却是个混不吝的性格，一点都不怕诚贝勒，反而扬起小脑袋嗷嗷的叫唤：“你放开我，你是个贝勒，我也是个皇子，凭什么训斥我？我就是活跃怎么了？玩还不让啊？跟你一样整天之乎者也，还御前失仪，从郡王成了贝勒，丢人不丢人？” 　　正好诚贝勒说十八阿哥没个皇子阿哥的样子，丢人现眼。 　　结果十八阿哥口无遮拦，直接顶撞了回来，气的诚贝勒差点吐血。 　　这家伙从来不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 　　诚贝勒气的丢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的话，就红着脸走人了。 　　剩下十八阿哥一顿生气，拿着小马鞭子把草地抽了个稀巴烂。 　　恰好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过来了：“十八弟，你干什么呢？” 　　“十五哥，十六哥，没什么，我在生闷气呢，三哥太讨厌了，自己御前失仪就拿我撒气，气死我了！”十八阿哥也不傻：“十四哥哥哪儿对不起他了，让他这么指桑骂槐。” 　　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对视一眼：“诚贝勒也不是故意的，他那人就那样，习惯了对人说教。” 　　他们兄弟三个一起伴驾北巡，威风的很。 　　但是三个人捏在一起也不如十四阿哥一个人在御前得宠。 　　十八阿哥也不太乐意跟两个大哥哥一起玩儿，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年纪也不小了，皇阿玛也会考虑他们的婚事，而他们自然是想迎娶一个蒙古贵女的，因为嫁妆丰厚啊，看看十阿哥，日子过得美滋滋。 　　何况有了蒙古支持，起码在朝中有了个靠山。 　　王氏的娘家是不要考虑的，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京中的贵女娘家都显赫，他们俩也要为自己考虑一下以后。 　　所以他们俩安慰了一下弟弟就走了，恰巧十七阿哥过来，十七阿哥十三岁了，比十八阿哥大几岁，但是却可以骑马狩猎，今天围猎的时候，大了不少猎物，受到了康熙的赞扬，很是得意的样子。 　　刚才他遇到了诚贝勒，诚贝勒貌似很看好他。 　　十七阿哥有他骄傲的本钱，他额娘的出身比王氏好啊！ 　　他额娘陈氏乃是二等侍卫陈希阂之女，康熙三十三年入宫，为宫女。 　　依照清宫惯例，陈氏当是在康熙年间通过内务府选秀而入宫，成为康熙帝的嫔御。 　　后来生了十七阿哥就成了庶妃，人家也是选秀进来的，虽然是小选，不是大选。 　　大选是选秀女，小选是选宫女。 　　但是好歹是选秀出身，王氏是什么？王氏是下头人献上来的美女，美则美矣，却丢了身份。 　　虽然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却未得晋封。 　　十七阿哥好歹有个好外家，起码不会给他拖后腿。 　　诚贝勒别看被皇阿玛罚了，可他出身在那里摆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升上去了，所以十七阿哥对他很是巴结。 　　几句话而已，十七阿哥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无非是教育一下十八阿哥而已，小十八仗着自己年纪小，时常不给他们这些当哥哥的面子，胡搅蛮缠的很，给他一个教训也是可以的……于是，他就来找十八阿哥了。 　　引诱小家伙儿明天一起去骑马打猎，小家伙儿正是中二的年纪，无聊的很，听说蒙古小孩儿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骑术一流，他也很向往。 　　可是十四哥哥不让他骑马打猎，只许他玩一些安全的游戏，十八阿哥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所以一听就同意了，还很乖的瞒着十四阿哥，不让人告诉他。 　　十四阿哥第二天有事情，他见了他十嫂，阿巴垓博尔济吉特氏的亲爹，乌尔锦噶喇普郡王。 　　乌尔锦噶喇普是阿霸垓右翼旗扎萨克郡王都思噶之孙。 　　阿霸垓部属于漠南蒙古，阿霸垓也作阿巴垓，该部落领主为成吉思汗的弟弟布格博勒格图的后裔。 　　布格博勒格图十七传至巴雅思瑚布尔古特，有子三人，其长子名塔尔尼库同，号所部为阿巴垓。 　　漠南蒙古阿巴垓部与爱新觉罗氏联姻密切： 　　皇太极当年就纳了两位福晋：一是窦土门福晋一是囊囊大福晋，皇太极称帝并建五宫后妃，有两宫之妃均为阿巴垓部之女。 　　皇太极第十一女嫁给阿巴垓部领主家族的博尔济吉特氏噶尔玛索诺木。 　　清朝入关后，顺治皇帝又以礼亲王代善的第十二女嫁与阿巴垓部领主家族的博尔济吉特氏噶尔玛索诺木为妻。 　　而顺治帝的端顺妃，也来自阿巴垓部。 　　摄政王多尔衮的一位福晋也来自阿巴垓部。 　　提起来这算是一门老亲了，十四阿哥以晚辈之姿，拜见了这位乌尔锦噶喇普郡王。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也以长辈的姿态，接待十四阿哥。 　　“说起来，大家都是亲戚，你十嫂在京城多亏了你的照顾，旁的不说，我们阿巴垓部的人都有一颗感恩的心，今年本王那里有一百只肥尾羊。”乌尔锦噶喇普郡王是个标准的蒙古郡王爷，说话直来直去，而且利益至上：“你要不要？” 　　“要！”十四阿哥大喜：“有多少要多少，这肥尾羊在京城根本就不够卖的！” 　　肥尾羊，相传是只有蒙古大汗才能品尝到的无上美味。 　　阿巴垓部离京城远，普通的肥羊运过去的运费高，也不划算。 　　但是阿巴垓部因为远，他们这里盛产肥尾羊，是其他部落比不起的，这东西卖的价格贵，运费什么的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全都是消费的人买单。 　　普通的一盘羊肉也就二斤的量，大概是半两银子，但是肥尾羊却能卖上二两银子一盘。 　　尤其是那只尾巴，单独拿来做锅底的话，那锅底就要五两银子！ 　　在这个二十两银子能让一家三口吃饱喝足用上一年的消费水平下，这能吃得起肥尾羊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啊。 　　而且十四阿哥都是在内城卖这肥尾羊，外城的火锅店根本就没有这个，因为外城的人一般都吃不起。 　　太贵了！ 　　一盘羊肉五两银子，就二斤的重量，一只羊身上能出二十斤肉，其他的部位也都有用。 　　一天二十只羊都不够消耗的，还要限量，因为肥尾羊不是一般地方能养得起的，也养不出来。 　　恰巧，阿巴垓部可以，所以十四阿哥跟阿巴垓部订购肥尾羊。 　　跟科尔沁部订购草原羊，还要二年生的那种，一年生的太小，在这个没有饲料的年代，绝对是长不大的，所以要二年生的那种羊，羊肉细嫩，涮着好吃。 　　十四阿哥的采购羊计划很成功。 　　阿巴垓部同意今年冬天供应给他五百只肥尾羊，过年的时候，进贡的同时，再卖给他五百只。 　　一千只羊听着挺多，实际上根本不够卖，但是十四阿哥就要饥饿营销，越是吃不到嘴里的越好。 　　这边刚谈完一笔大买卖，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准备请十四阿哥吃一顿饭，小瓶子就跑了进来：“贝勒爷，不好了，十八阿哥跟人出去骑马打猎，跑丢了！” 　　十四阿哥顿时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十八阿哥不见了！跟着去打猎的十七阿哥还有几个王爷府的阿哥爷们也都不见了！”小瓶子道：“万岁爷发了大脾气，您快回去看看吧！” 　　草原上同样吃两顿饭，乌尔锦噶喇普郡王邀请十四阿哥吃饭，是晚膳，篝火都燃起来了，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再不找回来，天黑了之后的草原，是很危险的！ 　　“郡王爷，这顿饭日后再吃，本贝勒就先回去了。”十四阿哥急匆匆的跟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告别，就要走了。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当然不会拦着他：“那改日本王再请十四贝勒！” 　　约定好改日再吃这一顿饭，十四阿哥就带着人回到了皇帐附近，皇帝的大帐附近分为好几个区域，其中一个区域就是皇子阿哥们的帐篷。 　　这个时候的蒙古是没有行宫的，哪怕是康熙来了，也只能住帐篷。 　　十四阿哥到了康熙那里，康熙正在发火，派人出去找十八阿哥一行人，已经派了三波人马了。 　　其中一波人马是诚贝勒带人去找的，也是第一波出门的人，却还是没有好消息。 　　“皇阿玛，儿臣也带人去找吧，小十八人小体弱，骑马打猎也不会跑多远。”十四阿哥是真担心小十八，这孩子有点小学生的中二气质，熊孩子一枚。 　　找到了需要好好地教育一顿。 　　真是气死他了，说了不让他出门的！ 　　历史上这个十八弟就没活多大，具体什么时候完蛋的，十四阿哥不记得了，但是只要过了十岁，应该就能平安。 　　所以他陪着玩，不让他去骑马打猎冒险的。 　　就一个错眼没看住，就给他弄丢了自己，小十八，你可以啊！ 　　看大十四阿哥气冲冲的样子，明显也是生气的，康熙赶紧道：“给你五十个人，一人双马，去找你十八弟，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找到了赶紧回来，去吧！” 　　要说老三去找人，康熙其实是不放心的，但是十四去找人，他倒是放心了。 　　出去的三波人马，一波是诚贝勒三阿哥，一波是十三阿哥带着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还有一波人马是康熙身边的侍卫。 　　十四阿哥是第四波人马了。 　　带着五十个人，一百匹马，他根据那臭小子的习惯，追去了一个方向，竟然在跑出去十里地的时候，遇到了十七阿哥，和他的十八个侍卫。 　　“小十八呢？”看到十七阿哥狼狈的样子，十四阿哥心里这个气啊，就别提了。 　　十七阿哥支支吾吾的道：“我们打猎，遇到了狼群，冲击的时候，跑散了，我不知道十八弟去了哪儿，但是他身边有二十几个侍卫……。” 　　“你说！”十四阿哥一看十七阿哥那样子就没说实话，他一指旁边同样狼狈不堪的人。 　　这个人十四阿哥可不陌生，乃是文殊保，常宁的庶子，那个吴应熊庶女的儿子。 　　他混到了十七阿哥身边，也人模狗样的了。 　　小时数就坏的流水，现在更是看起来是个斯文败类。 　　“十七阿哥说的是真的，我们跑散了！”文殊保咬牙切齿，小时候不懂事，闹起来没轻没重的，却用错了地方。 　　以至于他被逐出尚书房。 　　现在长大了才知道小时候有多蠢！ 　　他亲哥哥倒是熬出了头，他还没有。 　　以至于现在只是一个二等侍卫，还是靠他阿玛的关系，加上他自己善于经营，才钻到了十七阿哥的身边。 　　再次看到曾经的十四阿哥，如今的十四贝勒，文殊保心里的思绪翻腾的厉害。 　　“你最好没有说谎！”十四阿哥一拍马匹，带着人继续往十七阿哥他们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十七阿哥腿软的差点摔下马背：“他们……他们……该不会发现什么吧？” 　　“主子，不用担心，他们就是想要怎么样，也得有证据，我们的确是被狼群冲散了，十八阿哥身边也有人跟着，我们先回去吧！”文殊保不动声色的扶了一把马上的十七阿哥：“诚贝勒还在等我们。” 　　文殊保提起诚贝勒，十七阿哥的眼中放出一点光彩：“对，我们去找三哥。” 　　这事儿是三哥吩咐的，遇到了意外谁也别想跑。 　　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往营地跑，十四阿哥则是背道而驰，快马加鞭的往外扩散的跑，就怕天黑耽误了时间。 　　终于，又跑出去快有十里地的时候，看到了一片杂树林子，听到了唿和的声音和狼嚎。 　　其间夹杂着一个哭唧唧的童音，是十八阿哥！ 第127章 兄弟情何在？ 　　十四阿哥快马加鞭的赶过去，侍卫们引弓射箭，将围困他们的七八只狼都射死了。 　　再看十八阿哥，身边就剩下两个侍卫，四五匹马已经被野狼咬死了。 　　十八阿哥小小的个孩子，骑在一棵很高的树上，两个侍卫的弓箭都断了弓弦，一手一把大刀片子杀得全身都是狼血。 　　而且这俩侍卫不是他们自己带来的，是蒙古侍卫！ 　　跟十八阿哥玩得好的蒙古小孩儿不要太多，能给他两个蒙古侍卫，完全是看在玩儿的份上。 　　这俩人是领路的，但是很明显，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十八阿哥骑在树上，看到十四阿哥黑着脸看着他，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十四哥！” 　　他这么一哭，十四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来吧，十四哥在这里，带了五十个人呢，皇阿玛也担心的要命，我们早点回去。”十四阿哥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他十八弟。 　　十八阿哥哭唧唧的道：“腿麻了，下不去！” 　　十四阿哥无奈的一扶额头：“你怎么爬上去的？” 　　“当时着急就爬上来了，现在才发现，腿软，下不去了。”十八阿哥眼泪汪汪的看着树下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只好张开怀抱：“那你就跳下来，十四哥哥接着你。” 　　十八阿哥想了想：“我往下出熘，十四哥哥接着我。” 　　“好！”只要把人哄下来，看他怎么收拾这个熊孩子。 　　熊孩子十八阿哥小心翼翼的往下出熘，小猴子似的抱着树干，但是到底年幼，加上这一阵惊吓的，到了离十四阿哥近一些的时候，腿一软，手一松，就掉下来了。 　　幸好十四阿哥准备的很齐全，接住了她。 　　只是十四阿哥觉得肩膀一酸，他好像左胳膊脱臼了！ 　　“十四哥哥！”十八阿哥又跟个牛皮糖似的抱着十四阿哥不松手，小小的身子哆嗦的厉害，这孩子吓坏了。 　　十四阿哥一咬牙：“走，十四哥哥带你回去。” 　　只好忍下不适感，抱着孩子上了自己的马匹，一口气奔了二十里地，终于到了皇帐里。 　　康熙看到人回来了，立刻就站了起来：“回来了？” 　　“皇阿玛，幸不辱命，小十八，完好无损。”十四阿哥将小十八放到了地上，他胳膊上的不便，立刻就被康熙看到了：“你胳膊怎么了？” 　　“大概说脱臼了。”十四阿哥苦笑：“小十八吓坏了，儿臣带他只想快点回来。” 　　所以也没当时就治疗，何况这个时候，天都黑了，再不回来他们可就真的有危险了。 　　“御医，御医！”康熙赶紧叫人给十四阿哥看看。 　　十八阿哥扯着康熙的袍角，红着眼睛却没有哭，坚强的小模样很让人心疼。 　　康熙本来是很生气十八阿哥跑出去玩儿的这个事情，可是看到儿子这样他就不忍心了。 　　十四阿哥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十八的头：“不哭啊，十四哥哥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御医很厉害的。” 　　十八阿哥要哭不哭的看着十四阿哥：“十四哥哥……。” 　　“乖，去安慰一下皇阿玛，你走丢了皇阿玛很着急的。”十四阿哥推了推小孩儿，这个时候赶紧跟皇阿玛卖个惨，免得老头儿秋后算账，收拾你。 　　康熙把十八阿哥抱了起来，十八阿哥抱着康熙的脖子“哇”的一下子就哭出来了！ 　　那边御医来了，诊断了一下，十四贝勒的确是胳膊脱臼了，于是给他安上了，就是挺疼的，御医按完之后擦了擦手：“万岁爷，十四贝勒没什么大问题，这几日多喝骨头汤，也就好了，就是十四贝勒有点虚弱……。” 　　这位御医是想说，十四贝勒有点虚弱，得先吃饭。 　　结果康熙心虚啊，他十四儿子肾虚，还是为了他，所以他立刻就打算了御医的话：“十四贝勒就留下跟朕一起用膳，没什么事情就都下去吧，折腾了一晚上不累么？” 　　御医闭嘴了。 　　御前伺候的人都是很懂得眼色的。 　　十四阿哥吊着膀子，还得安慰康熙这个老人家，以及十八阿哥那个小家伙儿。 　　不知道为什么，其他阿哥都没在跟前儿。 　　看十四阿哥疑惑的样子，康熙叹了口气：“朕心烦，就让他们都滚蛋了。” 　　然后这里就剩下十四阿哥跟十八阿哥了。 　　“没关系，我们陪着您。”十四阿哥还能说什么？ 　　康熙这明显有点更年期的意思，不要以为只有女人有更年期，男人也有的好么。 　　只是十八阿哥吓坏了，他倒是一问三不知的摇头，但是他都八九岁了岂能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就是不想说而已。 　　但是当天晚上，喝了安神汤的十八阿哥，还是发起了高烧。 　　十四阿哥是陪着康熙和十八阿哥吃过了晚饭，喝了安神汤，又喝了骨头汤才睡下的，结果迷迷煳煳的半夜又被叫了起来，十八阿哥病了，很难受的样子，而且只要康熙跟十四阿哥陪着，他俩亲哥哥都不要。 　　这让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很是尴尬。 　　十七阿哥因为擅自带了十八阿哥出门，却没把人带回来，已经被罚了禁闭。 　　可是有亲哥哥不要，要十四阿哥，这就让人琢磨不透了。 　　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除了尴尬之外，还有忐忑。 　　不够康熙年纪大了，不可能熬夜，加上明天还有很多政务要忙，所以十四阿哥是最好的陪伴人选。 　　十四阿哥也不嫌弃十八阿哥年纪幼小：“皇阿玛，您回去休息吧，小十八就是吓着了，儿臣陪着他就是了。” 　　“那好吧。”康熙也的确是熬不住了，而十八阿哥有十四阿哥陪着，倒是安静了许多，只是还要拉着十四阿哥的衣摆或者是袖子才能睡觉。 　　十四阿哥没办法，只好把小孩儿抱在怀里头，拍着他的小肩膀：“睡吧，十四哥哥陪着你。” 　　十八阿哥把小脑袋放在他十四哥哥的怀里头：“十四哥哥，小十八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大概也知道十四阿哥的胳膊不好，小十八乖巧的不挣扎，也不枕着十四阿哥的胳膊，而是在他怀里，老老实实的一个小肉团子。 　　“不会的，你看，十四哥哥不是找到你了么？”十四阿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八阿哥竟然闭口不提，但是眼看着活蹦乱跳的小肉团子，突然成了个小鹌鹑，这谁能受得了？十四阿哥轻声软语的安慰了小家伙儿半宿，说到最后自己反倒先睡着了。 　　十八阿哥不让人熄灯，就着烛火看着十四阿哥睡着了，他也依偎着他的十四哥哥睡了，只是梦里头总是不安，睡睡醒醒，第二天就成了国宝，俩黑眼圈儿，在白嫩嫩的脸上不要太明显。 　　“这是没睡好啊？今天十四哥哥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了，乖。”十四阿哥知道孩子是吓着了，但是……为什么不让亲哥哥陪着呢？ 　　而且一大早的，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就来了。 　　在门口徘徊不去，十四阿哥叫了俩人进来，十八阿哥小脸儿拉的老长了。 　　“都是兄弟，你们三个又是亲兄弟，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呢？”十四阿哥是看着这哥三个出生和长大的，虽然他后来出宫建府了，但是作为五年都是最小阿哥的那个人，他很期待后面的阿哥们出生。 　　加上他熟知历史，后头的几个阿哥根本没有参与夺嫡，后来都是雍正能用的上的人。 　　尤其是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这对兄弟，十五阿哥受到重用，十六阿哥出继给了庄亲王，等于是拿到了一个铁帽子王的爵位。 　　“他们才不是我哥哥！”十八阿哥却怨念深重的开口：“是他们劝我说可以出去玩儿，我才出去的！他们不跟着我去，十七哥哥带我去玩儿却把我丢在了狼窝里！” 　　小十八简直是语出惊人啊！ 　　十四阿哥都要傻眼了！ 　　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赶紧解释：“不是的，十四哥哥，是、是三哥说小十八可以出去玩一下，不能让蒙古人觉得我们满人的皇子，都是娇惯着长大的，所以我们才……才让小十八去玩一下，不是要他出意外的！” 　　“就是，小十八，你是我们的亲弟弟，我们怎么……。”十六阿哥也试图辩解。 　　“就因为我是你们的亲弟弟，我才没有跟皇阿玛说你们俩干的好事！”十八阿哥很是气哼哼：“要是让皇阿玛知道你们为了巴结三哥，就置自己弟弟于险境……。” 　　“十八，你不要胡说！”十五阿哥有点做贼心虚。 　　“他是不是胡说，皇阿玛自有定夺。”十四阿哥没想到事情是这样，怪不得十八阿哥不信任他们俩亲哥哥了。 　　也怪不得，十八阿哥后来是病逝的，但是他的病逝充满了各种阴谋诡计，引得后世猜想无数。 　　“十四哥哥……。”十五阿哥有些惊慌失措。 　　十六阿哥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年纪还小，被十四阿哥这么一吓唬，俩人到底扛不住，跪在那里把啥都撂了出来。 　　是诚贝勒跟他们俩说，只要给小十八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以后别没大没小的，就行了。 　　十七阿哥还说他亲自跟着去，结果十七阿哥自己回来了！ 　　十八阿哥没回来。 　　“十七哥哥带我们去了一个狼窝，然后他的人跑得快，我的人跑得慢，还是分散跑的，我发现他们是故意丢下我……我跟那两个蒙古侍卫说不清楚，我蒙古语不太好。”十八阿哥提起此事还是会下意识的哆嗦：“要不是他们俩忠心，把我放到了树上，自己跟狼群拼命，我……。” 　　他就有可能被狼群撕碎了！ 　　像他们的马匹一样，被吃掉。 　　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十八阿哥，没有经历过什么腥风血雨。 　　最严重的就是他身边的奴才因为没有照顾好他被打了板子。 　　康熙嘴上说打打杀杀，实际上从来都不当小儿子的面前，处置什么人，或者宰了某某某，更不可能大规模的砍人脑袋。 　　“十四哥哥，十八弟，是我们俩轻信人言，差点害了十八弟。”十五阿哥飞快的认罪，十六阿哥也垂头丧气：“是我们俩不对。” 　　俩人都认错了，十八阿哥还是气嘟嘟，不过十四阿哥觉得，这俩孩子还是太小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们的亲弟弟，这次你们三兄弟一起随驾北巡，多威风的事情？旁人？旁人比得上自己的亲弟弟吗？” 　　“还有你，小十八，谁说什么你都信！十四哥哥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出去玩儿？这是草原不是京城，草原一望无际，很容易迷路的，你又不熟悉这里，跑出去玩儿还让人骗进了狼窝，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长得这么聪明伶俐，怎么就干蠢事儿呢？” 　　十八阿哥赶紧惭愧的低头。 　　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也受教了。 　　都被十四阿哥一顿训斥，不过十四阿哥并不只是嘴上说说，他让哥三个拥抱一下，和好如初：“说白了你们十四哥哥我也是个外人，你们才是亲兄弟，以后不帮自己的亲兄弟，帮谁去？” 　　“以后十四哥哥就是我们的亲哥哥。”十五阿哥感动坏了！ 　　他是有点小聪明，只可惜格局太小，也太嫩了点儿，在来之前，三阿哥诚贝勒那边只来了个太监，阴阳怪气的警告了他们俩一番，说什么兄弟情都不顾之类的，意思责任全都推到了他们俩的身上。 　　跟诚贝勒没关系！ 　　他不管也不会管。 　　哥俩儿本来就有心投靠诚贝勒，结果发现诚贝勒根本没把哥俩儿当回事！ 　　还有小十八，这个弟弟作为受害人，肯定什么都知道啊。 　　就怕他跟十四阿哥告状，十四阿哥有多受宠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十四阿哥知道了，他再跟皇阿玛一说，哥俩儿还能有如今的宠爱吗？ 　　康熙最注重的就是兄友弟恭了，哪怕几个年长的阿哥们，已经开始勾心斗角，可是在皇阿玛的面前，还不是乖巧的跟鹌鹑一样么。 　　“对，十四哥哥，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哥哥。”十六阿哥也是如此说。 　　十八阿哥更不用说了，经过了此事之后，他只信任十四哥哥，觉得十四哥哥说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第128章 御医……庸医！ 　　“把话说开了就好，我们都还年轻，对付不了那几个老狐狸似的哥哥们，遇见了都绕着走，少掺和他们的事情，知道吗？你们俩才多大？一切都有皇阿玛做主，谁也越不过皇阿玛去。”十四阿哥帮他们三个解开心结：“以后也别什么事情都自己琢磨，你们觉得能琢磨过三哥吗？三哥跟人玩心眼儿的时候，你们都还没出生呢。” 　　其实还有一点，三阿哥清高惯了，可看不上十五十六这样的小屁孩儿，他连十四阿哥都没看上好么。 　　十五十六本来就不出彩，还主动往上靠，三阿哥估计就更看不上了。 　　只是他耍了这哥俩儿一通，差点就伤害到了十八阿哥，这些人啊，下手没轻没重的，十八阿哥也吓坏了。 　　“十四哥哥，我们知道错了。”兄弟俩终于意识到，自己这点小手段，太幼稚了。 　　人家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差点让他们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这么大一个把柄在人家手里头捏着，怪不得人家用个太监来警告他们，那态度，嚣张得很。 　　十五跟十六虽然不是什么母家强大的阿哥，可那也是皇子，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什么时候被个不入品级的太监，当面欺负人啊？ 　　这口气憋屈的，他们兄弟俩也知道了，想要投靠人，得先看看是什么人，越有实力的估计越看不上他们。 　　知道后悔了，但是后悔也无济于事。 　　幸好他们遇到了十四阿哥，不是那翻脸不认人的诚贝勒。 　　这回连三哥都不叫了。 　　十四劝和了这哥三个，就让人去准备早膳，他们哥四个一起吃的，非常蒙古风格的早餐。 　　蒙古人的早餐必有蒙古奶茶，然后是手把肉，这种大块肉在我们看来别说是早上，中午都吃不下，但是这就是蒙古的早餐，这也和他们的劳动有关系，因为他们上午都会有很多的劳动力，必须吃很多的肉才有力气干活，这些大块肉蘸着辣酱或者是蒜醋吃都很美味，而且他们都是用手抓着大口吃，非常过瘾。 　　搭配炒米，蒙古馃子和牛肉大葱馅儿的包子。 　　十五阿哥知道十八阿哥爱吃蒙古馃子，这里的蒙古馃子是带馅儿的，果酱馅儿的，是十四阿哥让人做给十八阿哥吃的东西，所以他把自己的那份给了十八阿哥。 　　十八阿哥哼了一声，还是拿起来吃了。 　　十六阿哥知道十八阿哥不爱吃大葱，就把包子拿走了，给他换了自己的手抓羊肉，不过不是一整份，而是半份：“你还小，少吃点，别撑着了。” 　　“哼！”十八阿哥抓了一下十六阿哥的手抓羊肉，吃了一根肋骨，啃的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了，十四阿哥带着他们三个去给康熙请安。 　　康熙把人都打发了，只留下他们四个：“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问，不代表他们能不坦白的说。 　　作为一个阿玛，他不想为难孩子们。 　　但是作为一个皇帝，他不能不了解自己的皇子。 　　十八阿哥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小孩子，他不跟自己说，恐怕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不会不跟十四阿哥说。 　　康熙让十四阿哥去陪着十八阿哥，其实就是把事情交给了十四阿哥去处理。 　　现在看来，处理结果出来了。 　　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跪地上，将他们被三阿哥忽悠了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深刻后悔，轻信于人。 　　“你们俩只知道要给十八阿哥一个教训，可是却忘了，十八阿哥是因为信任你们，才会出去玩耍的，至于十七阿哥，也是轻信于人的孩子，你们都太小了。”这是康熙的原话。 　　但是背地里，康熙调查的结果是什么？ 　　十四阿哥不知道，只知道康熙表面上，还是没有任何动作，这让十四阿哥松了口气，也让三阿哥松了口气。 　　还有十七阿哥，三阿哥没有任何对十七阿哥的表示，这让十七阿哥费解的同时又十分惶恐。 　　因为这个把柄，三阿哥攥住了。 　　至于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跟在十四阿哥屁股后头颠颠跑，却无比的安心。 　　哪怕十四阿哥跟他们玩的游戏很幼稚，比如带着一群小孩子玩儿老鹰捉小鸡。 　　又或者是带着一群孩子跟羊羔子摔跤。 　　嘻嘻哈哈的快要乐翻了天，也十分轻松。 　　可是三阿哥敏感的察觉到了康熙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那种淡淡的，疏离的审视，多次出现在康熙的脸上，而且是十分隐蔽的时候。 　　要不是他自己心虚，时刻注意皇阿玛的变化，根本发现不了。 　　这让三阿哥心里惴惴不安，不由得找了他的伴读，澹台宁商议：“你说，皇阿玛这是怎么了？盖布是发现了什么吧？” 　　“不能吧？”澹台宁也觉得这太风平浪静了，可是又不能说太危言耸听的话，摇动诚贝勒的心：“就算是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知道咱们忽悠了他们，他们敢跟万岁爷承认吗？对付自己不到十岁的弟弟，他们说的出口，就不怕万岁爷怪罪？” 　　万岁爷年纪越大，越在乎兄友弟恭。 　　他自己都跟裕亲王和恭亲王兄友弟恭，甚至还画了“梧桐兄弟情”的画作。 　　表示“梧桐相待老”的意思，三棵梧桐树，以及兄弟三个人。 　　“我就怕他们扛不住皇阿玛的威压，吐露出来，牵连我。”三阿哥有些急躁得道：“小十八真是个丧门星，谁挨上他谁倒霉。” 　　澹台宁却机灵一动：“主子，不如……。” 　　澹台宁知道三阿哥的心结，自从三阿哥从诚郡王，掉到了诚贝勒，他从来不叫三阿哥“诚贝勒”这个称唿，以前叫王爷，现在干脆叫“主子”，他是认了这位阿哥当主子的意思。 　　澹台家自从澹台宁当了三阿哥的哈哈珠子，他们家族就彻底上了三阿哥的船。 　　三阿哥当诚郡王那会儿，澹台家没少获利。 　　虽然后来三阿哥成了诚贝勒，但是澹台家没有放弃三阿哥。 　　起起伏伏，这才是干大事的人，三阿哥自己也没有放弃，他还在主持编撰《全唐诗》，而康熙也没有说不让他参与。 　　三阿哥在文人圈子里，还有那么三分薄面。 　　“你是说……？”三阿哥犹豫了一下：“那就派人去办吧，千万别让人再抓到把柄。” 　　“是，这个您放心，那位御医是澹台家的远亲，一般人都不知道。”澹台宁小声的道：“您消消气，跟一个小孩子置气，不值当啊！” 　　三阿哥渐渐的消了气。 　　十四阿哥带着一群小孩子玩耍了两天，才让十八阿哥重新喜笑颜开，晚上也肯自己睡觉了，吃的也多了，安神汤喝了三日，也就不用喝了。 　　康熙在这里举办了好几次宴会，有不少蒙古王公大臣都对十四阿哥很感兴趣，毕竟听说阿巴垓部这一年来发了！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光是卖肥尾羊，就大赚了一笔。 　　而科尔沁的几个王爷也同样如此，他们贩卖的是普通的草原羊给十四阿哥。 　　听说娶了温恪公主的翁牛特部，也跟十四阿哥签订了供货盟约，十四阿哥每年在他那里购买五百头牛。 　　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当然，翁牛特部还有温恪公主在，十四阿哥每年能送给公主的礼物，就很多了，完全是翁牛特部的优惠。 　　只要有温恪公主在，这个买卖就长长久久。 　　下嫁的公主都如此，要是能跟乌尔锦噶喇普郡王似的，嫁个女儿给十四贝勒，那岂不是会让十四贝勒带着自己的部落飞啊？ 　　于是对十四贝勒真的是感兴趣啊，惹得康熙又是开心骄傲，又是万分纠结。 　　开心骄傲的是十四阿哥醉后说的那些话，实施起来还真是有效果，如今蒙古各部看样子，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软刀子割肉，的确是个好办法，润物细无声。 　　万分纠结的是，十四阿哥的身体，徐老御医已经去世了，临终之前给他上了三道遗折，第一道就是十四阿哥的身体问题，请万岁爷千万别着急，此病急不得，也最好别让十四贝勒知道，保持住十四贝勒的童心就行了。 　　第二道遗折是将十四贝勒的病，交给孙谦负责，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日后消息泄漏。 　　第三道遗折，求万岁爷让自家孩子好好地开药店，每月初一十五义诊，药钱减半，为十四阿哥祈福。 　　康熙都准了。 　　并且赏赐了徐老御医家里五百两银子的丧葬费。 　　同时，十四阿哥也接受了徐老御医的儿子的投效。 　　只不过是一家药铺而已，虽然大了点，但是有十四阿哥罩着，没人会打徐大夫的主意。 　　就在这种纠结里，十八阿哥病了。 　　一开始只是发烧，后来就是呕吐。 　　“这是食物中毒啊！”跟随而来的御医号了脉：“吐出来就差不多好了。” 　　说是这么说，但是半天也不见十八阿哥好转，十四阿哥这次来没带孙谦，孙谦在四阿哥府上伺候着四福晋跟弘晖呢。 　　带来的御医里头，就这个人最擅长儿科。 　　偏偏他说没事儿，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十八阿哥不是没事儿，是事儿大了去！ 　　在又一次十八阿哥吐了之后，十四阿哥爆炸了。 　　“你给我滚！”十四阿哥发火了：“来人，将他赶走。” 　　自己用被子裹好十八阿哥：“十八弟弟，走，十四哥哥带你去十四哥哥的帐篷里。” 　　“十四阿哥，你不能……！”那个御医惊慌失措。 　　“一切后果，本贝勒负责。”十四阿哥抱着十八阿哥，阴森森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个庸医。” 　　十四阿哥把人抱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小瓶子早就熬好了米粥，十四阿哥知道十八阿哥腹泻，然后上吐，小脸儿现在苍白得很。 　　哼哼唧唧的很难受。 　　十四阿哥抱着他，喂他喝浓稠的米粥，米粥里拌了绵白糖。 　　没有给他吃任何药物，只是正常的吃饭，甚至，十四阿哥派小瓶子去找梁九功，他跟康熙的饮食，是一样的，吃皇阿玛的小灶，十四阿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带着十八阿哥，从第一天开始，吃米粥拌白糖。 　　第二天就是极为难得的蔬菜粥，没有拌白糖，但是他不拉肚子了。 　　第三天吃的是少见的皮蛋瘦肉粥，虽然一连三天的粥，还没有吃药，偏偏十八阿哥第一天不拉肚子了，第二天也不吐了，第三天，已经有力气想要吃肉了。 　　因为起先十八阿哥的病情，有些像是传染病，康熙愣是没来看望他，现在听说十八阿哥病情见好，康熙就再也忍不住了，来看看他的十八阿哥。 　　十八阿哥长得虎头虎脑，虽然这两天病的蔫了吧唧的，可到底是小孩子，藏不住病，这见好了，就活泼了起来，看到康熙就叫了一声“皇阿玛”，叫的康熙眼眶子都红了：“乖啊，皇阿玛的小十八，这看着就见好了。” 　　“早就见好了，想吃肉呢！”十八阿哥跟康熙撒娇。 　　十四阿哥弹了弹他的小脑袋：“还不行，今天再吃一天的粥，明天给你换清炖羊肉。” 　　“听你十四哥哥的话。”康熙摸了一下被十四儿子弹了十八阿哥脑袋上那块地方：“怎么那么不小心？吃了脏东西？” 　　“不知道呢。”十八阿哥自己还纳闷儿：“好多人一起吃的烤羊啊！咋就我倒霉呢？” 　　“明天哲布尊丹巴唿图克图活佛会来，让他给小十八祈福一下。”康熙感叹不已：“小十八这一年太不顺利了。” 　　不是这一年，而是这一个月，不顺利的很。 　　“也好。”十四阿哥对活佛还是很感兴趣的。 　　他以前都没见过活佛，反正在他前世，活佛是个很传奇的存在。 　　第二天，康熙的营地，举办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哲布尊丹巴唿图克图活佛到了这里，拜谒清廷皇帝。 　　哲布尊丹巴唿图克图，简称哲布尊丹巴，是漠北蒙古藏传佛教最大的活佛世系，属格鲁派，于清初形成，与内蒙古的章嘉唿图克图并称为蒙古族地区两大活佛。 第129章 哲布尊丹巴 　　这位是格鲁派的佛教领袖，哲布尊丹巴长得并不丰神俊朗，反而有一张憨厚的面相，穿着喇嘛服，带着高帽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慈祥的尊长。 　　康熙二十七年的时候，喀尔喀部受准噶尔汗国噶尔丹的攻击，罗桑丹贝坚赞率喀尔喀三汗所属部众臣服于清朝。三十年，康熙帝册封其为唿图克图大喇嘛，统管蒙古喀尔喀部宗教事务。 　　此后，按惯例，哲布尊丹巴活佛系统的传承，需受到清朝皇帝的册封才具有效力。 　　所以活佛才会来拜见康熙，而不是等着康熙去见他。 　　哲布尊丹巴唿图克图一见到康熙就恭喜他：“恭喜皇帝。” 　　“恭喜朕何事？”这一见面就说好话，可不是哲布尊丹巴的个性啊。 　　“恭喜您，一子渡过生死关，一子得以长生天。”哲布尊丹巴笑眯眯的样子，很是高深莫测。 　　“哦？”康熙笑容不变：“不知道是哪一子如此厉害？” 　　“月未满，差一天。”哲布尊丹巴笑眯眯的道：“万岁爷心里清楚啊！” 　　康熙心里一乐，可不是，月未满，差一天么。 　　俩人和和美美的打了个机锋，然后又携手进了皇帐，康熙给这位活佛也准备了单独的帐篷。 　　活佛到来，康熙就请活佛给十八阿哥祈福，祛除晦气。 　　活佛亲自将十八阿哥抱了起来：“小家伙儿，你原本不长命的，但是福气好啊，有个疼爱你的兄长，为你从长生天那里借来了运道和长寿，你这一辈子，和和美美，日后也会顺顺利利。” 　　十八阿哥听得不太明白，但是知道是好话，于是双手合十：“谢谢活佛。” 　　小孩子还怪可爱的。 　　活佛身边的几个侍从都跟着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哲布尊丹巴摸了摸十八阿哥的头：“有福气的小子。” 　　十八阿哥咧嘴乐，露出一口带了小豁的牙齿，他在换牙呢。 　　活佛给十八阿哥祈福了一天，就说十八阿哥好了，以后事事顺遂。 　　康熙也就放心了，但是他又让活佛有空的时候，看看十四阿哥：“朕心里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 　　十四阿哥一开始是跟所有人迎接和拜见活佛。 　　然后是十八阿哥祈福，第三天所有蒙古王公贵族来拜见活佛。 　　等到他单独觐见的时候，已经是六天了。 　　他单独觐见，让其他人羡慕不已，尤其是三阿哥！ 　　谁不知道在蒙古，活佛是超然的存在啊？跟活佛打好关系，等于跟半个蒙古打好关系了。 　　本来十四阿哥就跟蒙古关系好，这一下子更瓷实了。 　　虽然羡慕嫉妒恨，但是三阿哥却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因为康熙已经警觉了，他的哈哈珠子澹台宁已经被处置，他要是再有所动作，恐怕这贝勒的爵位都保不住。 　　哲布尊丹巴最开始是跟康熙一起见到十四阿哥的，他依然笑眯眯的样子：“十四贝勒，天人之姿，福气满满，万岁爷不必担心，但十四贝勒就是太好了，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存在，好的圆满，终究有一点遗憾，不可娶女子为妻，让女子近身就会倒霉。” 　　康熙的脸一黑：“活佛，此话怎讲？” 　　十四阿哥也有些神奇的看着这尊活佛。 　　活佛身上充满了一种淡淡的金光，不浓烈，也不刺眼，反倒有些温暖。 　　这就是活佛的运道吗？ 　　“万岁爷，有十四贝勒在，大清无忧。”哲布尊丹巴一点都没有被康熙的黑脸吓到：“您也别黑脸，十四贝勒绝对不能沾女子之身，否则他自己要倒霉，大清也要跟着倒霉啊。” 　　十四阿哥瞪圆了眼睛，这是忽悠他皇阿玛，还是真的煞有其事？ 　　话说他这秘密一直保持的很好，自己做梦说梦话都三缄其口，这活佛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敢保证，俩人没有见过面，更没有通过信。 　　光知道草原上有两尊活佛，可没见过，这是第一次。 　　而且他是第一次知道活佛那长长的名字，以及简称。 　　估计活佛也是第一次知道他，见到他，但是他看活佛咋有点眼熟呢？ 　　“哲布尊丹巴唿图克图，这是朕的儿子，你说不可近女子之身，难道说他要孤独一辈子吗？”康熙生气了。 　　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的十四儿子，如此优秀，配得上全天下所有的女子。 　　他还打算给他找一门婚事，等到太子大婚之后就给他指婚呢！ 　　“万岁爷若是不信，尽管试试，女子若是命不贵重，将被十四阿哥克死，女子命若是贵重，会病重而亡；万岁爷，十四阿哥乃是天人下凡，谁都配不上的，最多有个武曲星跟他般配，还得看缘分。”尽管康熙叫了他的全名，但是哲布尊丹巴依然没有改口，还说的更明白了一些。 　　康熙自己就有“克妻”一说。 　　他的第一任皇后赫舍里氏，跟他风风雨雨走过来，朝政稳了才生的孩子，第一个孩子没活几个月就夭折了，第二个孩子就是皇太后胤礽，结果皇后难产而亡。 　　第二任皇后钮祜禄氏，原来是贵妃，元后凤御归天，第二年立的这位继后，结果继后操劳过度，半年就病倒了，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第三任皇后不用说，佟佳贵妃，为了给她冲喜，康熙立她为后，结果只一天时间，这第三任皇后也大行了。 　　康熙后宫的女人多，但是病弱的更多。 　　明明进宫的时候，一个个活蹦乱跳的，进了宫不几日，不几个月，不几年就都不一样了。 　　要说皇宫的风水不养人吗？ 　　那不可能的，皇宫是天底下最贵重的地方了。 　　风水上是没的说，上应星河下镇山川，人也是有吃有喝的饿不着。 　　可那些女人们就是如此，所以康熙也暗中怀疑自己“克妻”，以至于他到现在都不提立后的事情，就怕立了再死可咋办啊？ 　　幸好他是个皇帝，没有皇后后宫还有皇贵妃、贵妃可以统领六宫。 　　也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一般人家要是没有主母，那日后出门交际都是个问题。 　　十四阿哥现在的后院就是他的大嬷嬷在管，还有内监们在帮忙。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上次十四阿哥的贝勒府办乔迁宴，还得四福晋去帮忙料理。 　　再说没有女人，会被人非议的！ 　　想起十四阿哥的那个“隐疾”，康熙就更坐立不安了。 　　“皇阿玛，无所谓啊，没有女人而已，儿臣现在也觉得不错，没人管着儿臣，没人唠唠叨叨，要是皇阿玛心疼儿臣的话，可以请额娘来管理儿子的后院嘛！”十四阿哥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还妄想让德妃来管理他的后院：“到时候，可以接额娘跟皇玛么来儿子家住上两日呀！” 　　他那院子都弄好了，可一直没机会接皇太后跟德妃来住一两天。 　　在宫里头憋了十几年他都憋不起了，何况皇太后跟德妃，憋了几十年。 　　出来放放风吧！ 　　“这件事情回去再说。”看十四儿子一点不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康熙又憋闷了一下，这孩子还没开窍，大概是身体还没成熟。 　　想起这个又是愧疚浮了上来。 　　这次的聊天并不愉快，康熙有事情先走了，留下十四阿哥跟活佛俩，大眼瞪大眼。 　　活佛更是先开口：“不用说了，十四贝勒欠了我一次人情，记得还给我。” 　　“你想让本贝勒怎么还？”十四阿哥最讨厌欠人人情了，因为钱债好还，人情难还啊。 　　活佛却笑着不谈这个话题了，转而说起了佛法，十四阿哥听得昏昏欲睡，不过他还是坚强的挺了过来，最后求得了活佛亲手抄的五卷经文。 　　回头他就送了皇太后一卷、德妃一卷、康熙一卷。 　　自己留了一卷当镇宅之用，最后一卷他送给了据说信仰佛教很虔诚的亲哥哥，四阿哥。 　　活佛的时间紧凑，康熙也没有再多待的意思，在第八天的时候，活佛就走了。 　　蒙古人对活佛是很信重的，送活佛的场面同样跟他来的时候那样宏大！ 　　然后是康熙走人，这次到草原上的事情终于都完事了，送嫁，看端静公主以及会见活佛。 　　七月的天气其实不适合赶路，但是康熙要回銮，谁敢有意见？ 　　十四阿哥抱着十八阿哥赶了两天路就有些受不了太阳晒了，但是阿哥们又不能坐车，最后还是康熙看不下去了，一启程就叫这俩进他的御驾，就算没事也能乘凉一下，免得中暑。 　　跟来的宜妃跟敏嫔也有样学样，叫了阿哥们去她们的车架上，反正年纪大了，又是后宫嫔妃的身份，也没有人说什么。 　　路上赶巧还下了一阵大雨，倒是让大家凉快了很多。 　　下雨的时候，车架没有走，原地支起了帐篷，十四阿哥跟康熙在下棋，十八阿哥在一边吃点心。 　　那个给十八阿哥看病的御医，被康熙削职为民，永不录用。 　　还说那个御医是个“庸医”，有了万岁爷亲口说的这两个字，那这两个字就是对他们家的评断，以至于这个御医，以及他的后人，都不能以医术行走天下了。 　　等于是断了他们家的手艺。 　　那个御医后悔不已，却无法争辩什么。 　　只是听说这个御医命不好，回去得了风寒，没看好就病逝了，他们全家也在一场大火里被烧死了。 　　康熙跟十四阿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一起捡棋子儿呢。 　　十四阿哥是个臭棋篓子，偏偏康熙就喜欢跟他下棋，听了这个消息，康熙淡淡的道：“自己病了都治不好，还来给朕的儿子治病，真是岂有此理。” 　　此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但是三阿哥诚郡王身边的澹台宁，因为御前失仪的原因，被打发回家，闭门思过，康熙没有给他期限，那么最起码在康熙活着的时候，他是没希望了。 　　“就是，就是！”十八阿哥还记得那药汁儿酸了吧唧苦了吧唧的味道。 　　喝的他都倒胃口了，要不是后来被十四哥哥抱走，他都怀疑自己会死在那里。 　　让康熙看了哈哈大笑。 　　十八阿哥会耍宝，现在又被十四阿哥教导的会卖萌了，自然更得康熙的欢心。 　　十五阿哥跟十六阿哥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回也不敢随便玩心眼了，跟在十四阿哥身后，老老实实的被教做人。 　　十四阿哥也不为难他们俩，知道在宫里头生存不容易，尤其是他们这不上不下的，既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只是仗着年纪小点，还能在康熙跟前儿得几分脸面。 　　也教了他们俩怎么讨好康熙，怎么独善其身，这个时候可不好让这样的孩子掺和进去，看看诚贝勒三阿哥吧，康熙一句话，御前失仪四个字，就让他从一个郡王，直接降到了跟自己平级，成了贝勒！ 　　还不如一撸到底呢！ 　　圣驾安安稳稳的回到了京城，正好赶上八月初，秋高气爽，他们直接去了畅春园。 　　刚到地方，十四阿哥刚安顿好，第二天就有人找上门来了，是十阿哥。 　　“今天就跟我去我家住着吧，你十嫂要生了，你不在，我这心里头老是放不下。”十阿哥已经有了奶爸的雏形：“家里的稳婆啊，接生的医女住进来半个月了，你十嫂这一胎，看着有点大啊！” 　　“十嫂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十四阿哥二话不说收拾了一下换洗的衣服，带着小瓶子和一群太监侍卫，就跟着十阿哥走了，还记得让人跟康熙打一声招唿。 　　康熙知道之后也只是一笑：“派两个得力的御医过去看看十福晋。” 　　“皇太后那边已经派人去了。”梁九功道：“这可是十福晋头一胎。” 　　可不是么，到底身份不同，连皇太后都看重三分。 　　康熙也就没再理会，倒是梁九功道：“听说九贝子那里，后院的一个妾室，又生了个格格……。” 　　康熙一愣神：“他这是第几个格格了？” 　　梁九功嘴角抽了一下，伸出了一个巴掌：“第五个了。” 　　五个孩子，都是格格，已经打破了由大福晋保持的一口气生了四个格格的记录。 第130章 十福晋的龙凤胎 　　就在康熙无语中，十四阿哥到了十阿哥的贝子府。 　　十福晋现在还好，大腹便便的样子，出门是不可能了，每日在自己家的后花园里走一走就不错了。 　　负责安排十四阿哥食宿的是一位蒙古嬷嬷。 　　十四阿哥带来的人也都安顿好了，十四阿哥跟十阿哥吃饭的时候，就问了他：“现在内院谁在管？” 　　十四阿哥以为会听到郭络罗氏的名字，毕竟这位是宜妃的族亲，又是宜妃指给十阿哥的，在十福晋进门之前，郭络罗氏就是管理后院的第一得意人。 　　而历史上，十福晋十年没生孩子，郭络罗氏也同样如此，一直到十福晋生了嫡长子，郭络罗氏才接二连三的生孩子，男女都有，但是嫡长子的名头，却还是让十福晋的孩子占了。 　　哪怕后来十阿哥被圈禁十多年，最后承爵的还是嫡长子。 　　“皇太后在你十嫂刚有孩子的时候，就派来了四个嬷嬷，两个照顾她，两个照顾后院，后院的事情，我一般不管，都给嬷嬷们去照料就好。”十阿哥没心没肺的道：“我只管陪好你十嫂，让她快快乐乐的给我生个儿子，你不知道吧？九哥的那个宠妾，给他生了个格格，第五个格格了！” 　　十四阿哥差点就喷饭了好么！ 　　“九哥还好吗？我这刚回来，都没去看他一眼。”十四阿哥是知道的，历史上九阿哥的女儿都是先出生的，儿子是后来出生的，有多少女儿他就有多少儿子。 　　加上九阿哥是做买卖的么，京中有些人都说他是当老丈人的命，赚再多的钱，还是要陪送给女儿当嫁妆的咧！ 　　可把九阿哥气坏了。 　　还有就是，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没有儿子，是无法给女儿坐产招婿的，只能过继个嗣子继承家业，可是嗣子跟女儿们又没有感情，怎么会真心实意照拂女儿们呢？ 　　“九哥还年轻，这个时候想儿子是不是太早了？还嗣子继承家业？就算生十个八个的格格，又算得了什么？生那么多，我就不信没个儿子？九哥也太着急了。”十四阿哥不得不安慰一下十阿哥：“何况九嫂还没身孕呢。” 　　生孩子的都是妾室，没有一个上的了台面的东西。 　　“幸好这段时间，宜妃娘娘不在宫里，不然，九哥更难过了。”十阿哥唏嘘不已。 　　他也庆幸，宜妃不在京城。 　　宜妃到底是照拂了他这么多年的母妃，郭络罗氏管家也很妥帖，但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幸好皇太后来了这么一招，有皇太后这尊大佛在，宜妃就算是有怨言也没办法，皇太后毕竟身份比她高，照顾的又是正经的十福晋，十阿哥的嫡妻。 　　就算郭络罗氏觉得委屈，也没办法说出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宜妃给十阿哥施加压力，让他将管家权利交给郭络罗氏，但是宜妃不在京中。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小妾的不便了。 　　宜妃不在家，十福晋有了身孕，郭络罗氏自己作死，说身体不舒服，被皇太后派来的嬷嬷知道了之后，禀告了十阿哥，直接把一群小妾都送去山上的寺庙里头，给十福晋祈福去了，什么时候，十福晋生产了，孩子满月了，什么时候回来吧！ 　　据说这是皇太后恩准了的，就算宜妃回来了，也无力回天。 　　“还是皇玛么厉害。”十四阿哥太佩服老太太了。 　　“是啊，是啊！”十阿哥也觉得皇玛么厉害，不然他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是左右为难。 　　郭络罗氏跟他有情谊，可十福晋也是他正室嫡妻。 　　再加上十福晋多聪明的人啊？在家里头从来不亏待妾室，但是她不单独对郭络罗氏好，还对其他的妾室也一碗水端平。 　　这就足够让郭络罗氏意难平了。 　　十四阿哥吃饱喝足了，再去看望了一下十福晋，跟十福晋说了他跟阿霸垓部的交易，还带来了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带给十福晋的礼物。 　　蒙古特产，好几箱子。 　　尤其是知道十福晋有喜了，还送了十福晋一箱子干黄花菜，蒙古的干黄花菜是有保胎的作用的，蒙古的口蘑、肉干等等，更有两大箱子的上好皮子。 　　“大概郡王是怕冻着小外孙子，看看这皮毛，可都是上好的皮子，这是雪狐皮啊！”十四阿哥故意夸张，逗笑了十福晋。 　　十阿哥也很满意老丈人的礼物，不止有给十福晋的，还有给他的，就是为啥是一箱子的各种“鞭”呢？ 　　十四阿哥看到了，愣是没敢问。 　　因为他十哥的脸色好精彩哦。 　　十四阿哥在十阿哥这里住了下来，第二天九阿哥就来了，一来就找他们俩喝酒：“十四，你说，你是不是能保佑生儿子？” 　　十四阿哥莫名其妙：“九哥，我又不是什么神仙中人，还能保佑生儿子？这好像是送子娘娘的活儿吧？” 　　“十四啊，你九哥我冤枉，我做买卖赚钱，童叟无欺，凭什么就没儿子？”九阿哥估计是太郁闷了，拉着十四阿哥一顿吐苦水：“你说我赚钱那么多，为啥就没儿子呢？” 　　“九哥，你才多大啊？到三十了没？人呢，都说三十而立，你这还没三十岁呢，着什么急啊？银子会有的，儿子早晚也会有的……。”要不是场合不对，十四阿哥真的很想笑出声，你这没有计划生育的掣肘，还怕没有儿子吗？后院那么多女人，放开了肚皮生，就怕你养不起。 　　为什么后来满人不成材的多？因为都好吃懒做，再有就是家产越分越薄，大家都没什么钱了。 　　嫡子自然可以继承大部分家产和自己母亲的嫁妆，甚至是历代主母的嫁妆，可是庶子有啥啊？ 　　分点钱就被赶出家门的有的是。 　　“可是我不甘心啊！他们都有了儿子，就我没有！”九阿哥这会儿喝多了，人已经有点煳涂了，叉腰站起来对着天空一顿叫骂：“老大那是跟大嫂生了五个才有了一个儿子；太子没法比，人家没娶太子妃呢，就有了侧福晋了，生了个儿子！老三凭什么也有儿子啊？四哥那个是嫡子，嫡长子啊！老五也有了，老七那瘸腿吧唧的也有儿子了，八哥那么好的人连个格格都没有，凭什么呀？老十你不错，活该有儿子，还是嫡长子！十二那里成亲了，眼看着十三也要成亲了，十四啊，我可咋办啊！” 　　可怜十四阿哥头半宿安慰醉了的九阿哥，后半宿，十阿哥就慌里慌张的踹门进来了：“十四，你十嫂要生了！” 　　十四阿哥头晕脑胀的坐起来：“是阵痛了吗？” 　　经历过两个产妇生产过程的十四阿哥，已经很镇定了。 　　“不知道啊！”准爸爸十阿哥看着十四阿哥：“你十嫂说了，要吃你的鸡汤龙须面，鸡汤都熬好了。” 　　言下之意，就差你的龙须面啦！ 　　“知道了，我这就起来，去给十嫂做饭，等我小侄子出来了，一定要给我一百个红鸡蛋！”十四阿哥抹了把脸，赶紧起来穿衣服，小瓶子急忙给他换了一身方便做饭的袍子，还自带了围裙和套袖。 　　看十四阿哥装备这么齐全，十阿哥嘴角抽了抽：“那就麻烦十四弟第了。” 　　“甭客气，咱们哥俩儿谁跟谁啊！”十四阿哥还能怎么说？赶紧去厨房吧。 　　厨房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差十四贝勒了。 　　十四阿哥最先尝了尝鸡汤，厨子巴结的道：“这鸡汤熬了一天了，老母鸡汤。” 　　可是十四阿哥总觉得这鸡汤有点苦：“换了，小瓶子。” 　　“在的，爷！”小瓶子马上凑了过来：“去再杀一只老母鸡，你亲自去办，熬汤。” 　　“是，爷！”小瓶子也算是历练出来了，杀个鸡鸭鹅的完全没问题。 　　厨子看十四贝勒没搭理自己，赶紧鸟悄儿的退了下去，只是厨房里一个帮厨的婆子，看十四阿哥没用预备好的鸡汤，反而现杀一只老母鸡做汤，脸色就是一变。 　　可这个时候，那罐鸡汤就在十四贝勒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好端过去啊！ 　　十四阿哥这回也没有用他们准备好的面，而是用了自己带来的面粉和水！ 　　如此小心翼翼，下人们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在这个地方伺候的人都不是傻子，十四贝勒这是防着谁呢？ 　　也有那嘴快脚快的，将此事告诉了皇太后派来的四个嬷嬷。 　　其中一位蒙古嬷嬷就道：“那我就去看看，十四贝勒那里，这里就交给三位老姐姐了。” 　　“去吧，去吧！只要能让福晋平安生产，十四贝勒那里干什么都成！”这几个嬷嬷可是心里清楚，十福晋不仅是十福晋，她还是蒙古跟大清联姻的新标志。 　　蒙古嬷嬷来到厨房，这会儿更是让人胆战心惊。 　　她没去打扰十四阿哥，而是就近看着他们干活，包括烧开水在内。 　　厨房的人这下子更不敢有啥小动作了。 　　十四阿哥做的很快，小瓶子的鸡汤熬的一般般，十四阿哥看这样子不行啊，干脆又自己熬了一点鱼汤，跟鸡汤混合在一起，还加了一点厨房大锅里头熬煮的羊汤，这下子鲜美异常。 　　然后放入煮好的龙须面，撒上葱花香菜碎，最后还盖了两片牛肉进去：“劳烦嬷嬷亲自端着送去，中途不能易手他人。” 　　“老奴明白！”嬷嬷一脸坚毅的端着盖了盖子的碗出了伙房的大门。 　　前头四个开路的，旁边四个守护的，后面四个殿后的，十七个人就为了一碗面。 　　这让某个想要弄点事儿出来的人，咬牙切齿！ 　　十福晋在产房里头正难受着呢，就吃到了十四阿哥的这碗加料的鸡汤龙须面。 　　“十四阿哥亲自做的，汤也是亲自熬的，都没用咱们预备下的，说是那鸡汤苦，还放了鱼汤跟羊汤进去，汤鲜味美。”蒙古嬷嬷用蒙古话跟十福晋交流：“还放了老郡王让人带来的口蘑，说是让您吃到家乡味儿。” 　　十福晋大概是感情很脆弱的时候吧，一边吃一边道：“我就知道，十四弟弟是最好的弟弟。” 　　吃完她就觉得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一口气生了个……生了俩，龙凤胎！ 　　十阿哥提前儿女双全了！ 　　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好太阳也升起来了，宫里也开门了，十阿哥看过了孩子之后，亲自进宫报喜。 　　皇太后上了很多东西给十阿哥和十福晋，另外赏赐了十四贝勒！ 　　康熙赏赐了两个新出生的皇孙皇孙女儿，并且亲自赐名，一个叫弘曦，一个叫晨曦。 　　男孩子叫弘曦，女孩子叫晨曦。 　　都是寓意极好的名字，并且也厚赏了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得了皇太后的二百两金子，和一百斤的牛肉干。 　　又得了康熙赏赐的二百两金子，五百两银子和十只肥羊。 　　十福晋生了龙凤胎，这事儿让皇太后十分高兴，蒙古女人就是厉害，生孩子都是一对一对的来，这让不少子嗣艰难的王公贵族，都想娶个蒙古媳妇儿回来，不管丑俊，好歹人家能生啊！ 　　就连四福晋都有些酸味儿了：“十四弟弟真是的，保佑十弟妹生了个龙凤胎，妾身怎么就没那么好命呢？” 　　说的四阿哥也有些哭笑不得：“你都生了弘晖了，下一胎，我们努力一下，也生个龙凤胎。” 　　八阿哥跟八福晋当天就去了十阿哥的府上帮忙，九福晋是在中午的时候到的，九阿哥醒酒了，他是昨天就住在十阿哥府上的，但是因为宿醉，生孩子的事情他是中午，九福晋来了之后叫醒了他，才知道的！ 　　“罪过，罪过啊！”九阿哥赶紧洗漱了一番。 　　十阿哥中午回来的，带了一堆赏赐，还有宫里赐下的宴席，可谓是风光无限啊！ 　　就是让九阿哥跟八阿哥看的有些别扭。 　　九阿哥还好，有五个女儿了，八阿哥连个女儿都没有。 　　八福晋看着两个孩子那叫一个眼馋啊！ 　　九福晋差不多，还一个劲儿的问十福晋身边的人，十福晋是不是有什么生子秘方啊？ 　　一口气生了俩！ 　　给十阿哥凑了一个“好”字。 　　唯有宫里的康熙，派了顾超下去：“去查一下，既然是双胎，怎么御医和太医都没诊断出来？” 第131章 红事儿：新婚 　　十四阿哥一宿没睡，第二天他就补眠了。 　　晚上才醒过来，睡的有点昼夜颠倒了。 　　但是一醒来就有好吃的，他十哥对他殷勤备至，九哥对他笑脸相迎，八哥被八嫂逼着对他笑的和蔼可亲。 　　“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四阿哥光知道十福晋生了俩，双胞胎，龙凤呈祥。 　　不知道外面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响。 　　等十阿哥兴奋的跟他说完之后，十四阿哥才恍然大悟，在这个古代生育率不高的年代，一次性生了双胞胎，且是龙凤胎的都是吉兆的意思。 　　十四阿哥很满意自己得到的重赏，在这里吃了一顿晚饭就回去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回到家里头，受到了大家伙儿的热烈欢迎。 　　因为皇帝也赏赐了他们，虽然只是多赏了一个月的月钱，但是白来的谁不喜欢啊。 　　他这边刚到家，就准备了东西，去了四阿哥家。 　　四福晋出了月子之后，养的很好，弘晖养的更好，还抱去宫里头给德妃看了，德妃赏赐了不少好东西，明显的跟大儿子关系不太牢靠，却对大孙子很喜欢。 　　四福晋如今容光焕发的厉害，以前还敢跟她起刺儿的李氏，在生了个格格之后也老实了。 　　主要是李氏吃了催产药，伤了身子，这两年不易怀孕。 　　宋氏更不用说了，要不是长女生在她那里，早就被李氏给欺负死了。 　　现在福晋有了嫡长子，宋氏更是乖巧了。 　　而被康熙赏赐过来的武氏，只受宠了不到三个月，就没戏了。 　　既没有宠爱也没有怀孕，如今也是在福晋面前伏小做低的，只盼望福晋不会让人为难她。 　　四阿哥很满意自己后院的安静。 　　十四阿哥则是看着弘晖好玩儿，跟他玩了一会儿，中午在这里用了一顿饭，下午才回到自家，就听马连英说，年羹尧来了！ 　　年羹尧三个月没见过十四阿哥了，一见到十四哥就道：“臣要成亲了。” 　　“走的时候，不是说，定下来了吗？这才多久啊？”十四阿哥一惊，这个时候成亲，可是一件大事情，一般从定亲开始，走礼啊，换庚帖什么的，怎么着都要半年的时间，有的那讲究的人家，一年也是可以的，甚至因为女方或者男方年纪小的关系，拖个一二年才迎亲成婚的有的是。 　　年羹尧这三月份来的家书，这才七月份，四个月不到，马上就要成亲了！ 　　“对方很着急的样子。”年羹尧如今已经对这桩婚事不喜起来，自然是防备万分：“后日就是迎亲的日子，我大哥已经入京，虽然在礼部挂了个闲职，但是已经在京中开始走动了。” 　　关键是他那个大哥，一来就在京中买了个大宅子，作为年家在京中的住处，而他的妹妹来了京中选秀，住的是他那里。 　　现在他要娶妻了，大哥要接妹妹去年家的宅院。 　　“你妹妹去就去吧，反正以后也不在那里住着，我倒要看看，他能把你妹妹安排去哪儿？”十四阿哥没见过年希尧，但是对年羹尧的遭遇很同情，年希尧这个人一看就是个会算计的，他来京中就立刻买了个大宅子，年羹尧来京考试的时候，连个客栈都住不起。 　　差一点就要流浪街头了！ 　　“妹妹还在宫里头，暂时不用住到他那里。”年羹尧道：“纳喇家的那位二小姐，据说嫁妆丰厚。” 　　“放心，就当是娶了个财女回来吧。”十四阿哥酸熘熘的看着他：“你该不会被收买的吧？” 　　“不会，臣永远都是十四阿哥的学生。”年羹尧看着十四阿哥认真的道：“希望十四爷跟臣不要生分。” 　　“不会的啦，你成亲之后，我就带你去拜访我哥，他是个好人，会帮助你的，不会让你被纳喇家拿捏住。”十四阿哥因为熟知历史而敢保证。 　　年羹尧不知道啊！ 　　他觉得十四贝勒就是他的救世主。 　　大哥到来的压力，顿时就没那么大了。 　　只是十四阿哥才在家里头待了一天时间，畅春园就来人接了。 　　康熙是一时半刻都离不开他这个十四儿子啊！ 　　到了畅春园，又是接受了兄弟们的一番欢喜，但是太子爷也来了畅春园，给康熙汇报他监国其间的事情。 　　实际上，就算是太子爷监国，奏折还是要分门别类的每日快马送到御前去处理，太子爷最多算是守家在地，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例如皇太后不舒服了，太子爷需要去侍疾。 　　例如后宫哪个嫔妃不舒服了，太子爷要派遣太医去看顾一下。 　　仅此而已。 　　哪怕一个宗室老人去世了，太子爷除了派礼部的人去祭奠，也要跟康熙说一声，上奏折，康熙准许了，才会让礼部的人拨款去料理后事。 　　这个监国，让人当的憋屈，但是没办法，就这么一个由头，直郡王还要跟太子爷争呢。 　　因为“监国”这个事儿，从来都是直郡王跟太子爷的，俩人争的风头强劲。 　　如今正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康熙的注意力却在十四阿哥的身上，这让太子爷很不舒服，但是看到十四阿哥，他却想起了一件事情，笑着在康熙和十四阿哥的对话间，插入了一句：“十四弟这送子阿哥的名头可是响亮的很，哥哥东宫的侧福晋也有喜了，到时候可能要麻烦十四弟去给煮一碗面。”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康熙都不高兴的皱眉了，当十四阿哥是什么人？ 　　十四阿哥却不生气，他淡淡的道：“太子哥哥的请求，本来当弟弟的不该拒绝，但是吧，当初弟弟可是立过誓言，只给正室嫡妻煮这碗保佑母子平安的吉祥鸡汤龙须面，太子哥哥你若是娶了太子妃，弟弟责无旁贷，侧室就免了吧。” 　　一个侧室还不至于让他亲自下厨，别说太子的侧室了，就是康熙的后宫嫔妃，也想吃到那碗面，可惜，谁都没那么大脸。 　　如今后宫得宠的高氏，也怀有龙种，想要吃那碗面，开口就被皇太后给讽刺了回去，康熙也没搭理她。 　　太子爷本以为自己开口，十四阿哥不会拒绝，可是却没想到，十四阿哥给了他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正室，嫡妻！ 　　这可是个大杀器！ 　　纵观这些兄弟们，谁家正室嫡妻生了嫡长子的？就那么两个，三阿哥家的和四阿哥家的，三阿哥自己还不争气，把一个好好地郡王爵位给弄掉了。 　　现在是个贝勒，跟十四阿哥平起平坐。 　　丢人不丢人？ 　　可是大李佳氏的确是他的侧福晋，还没有晋封侧妃。 　　因为太子妃还没立呢！ 　　“行了，你当你十四弟是什么人？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让你十四弟下厨么？”康熙不高兴了，说话也够黑的：“你那后院的女人要是不能生，就别生了，朕再赐给你几个女人，以前没有你十四弟那一碗面，你那大儿子不也出生了吗？” 　　噎的太子爷脸都红了！ 　　这句话不止贬低了太子爷，连他的女人都成了“阿猫阿狗”一般的存在。 　　太子爷气得半死却无法反驳。 　　但是这个仇，他是记下了。 　　十四阿哥在畅春园里头住着，外面的年羹尧也迎来了娶亲的大事。 　　明相哪怕是闲赋在家，可他曾经权倾朝野，又有大阿哥直郡王在，门生故旧无数。 　　加上纳兰容若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名人，他的遗孀这么多年也很低调的养育他的孩子们。 　　如今嫡次女嫁人，来的人可不少。 　　送礼的送嫁的都很多，光是送到年羹尧那小宅子里头的嫁妆，就把他的那个小库房给撑满了。 　　陪嫁的奴仆三十多个，但是年羹尧却觉得，这些陪嫁过来的奴仆可不像是明珠府上的老人儿。 　　但是他大哥却做主收下了这些，另外，这陪嫁的东西看着光鲜亮丽，却不像是纳兰容若遗孀能拿的出来的，因为嫁妆十分丰厚。 　　丰厚到了让年羹尧都惊讶的地步。 　　然后是迎亲，这回倒是顺顺利利，就是新娘子身边跟了八个大丫鬟，各个都肤白貌美，容颜艳丽。 　　这是有多想不开，陪嫁了这八个二八年华又容貌艳丽身材姣好的丫鬟啊？ 　　拜堂的时候，新娘子一直是有两个强健的嬷嬷扶着，年羹尧觉得是婚礼太折腾人了，这姑娘都累着了。 　　也没太在意。 　　婚礼就是热热闹闹的么，十四阿哥没来，但是马连英身为他的总管太监，送了一份贺礼过去，年羹尧的同窗、同年的都来了，婚礼很盛大。 　　但是婚礼最后，年羹尧是喝多了，迷迷煳煳的，进了洞房就没了意识，给他敬酒的人太多了，他大哥不帮他挡着，旁人挡也挡不住。 　　等到第二天他头疼的起来，发现身边的新婚妻子已经起来了。 　　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换了新的，床上有斑斑血迹，已经被人收了起来，这是新娘子的象征。 　　年羹尧不记得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情况了，只好起来跟新婚妻子见一面，见到了一个有些瘦弱的新婚妻子。 　　纳拉氏仿佛是累着了，有些不舒服。 　　年羹尧体贴她是自己的妻子，也没有在意，他父母不在这里，大哥也当不得一家之主，所以早上起来，不用去拜见公婆。 　　只吃了早饭之后，纳拉氏才开口：“不知道爷的房里人，什么时候见一见？” 　　“爷没有房里人。”年羹尧皱了皱眉头，纳拉氏说话细声细气的，跟没底气似的，他不太喜欢：“以后这个家里头，就是夫人当家做主，父亲远在四川任上，妹妹在宫里选秀，没有什么亲戚在京城，走动的话，可以回你娘家去看看丈母娘。” 　　他知道纳拉氏是跟着官氏长大的，那是她的亲生额娘。 　　“是这样啊！”纳拉氏看了看身边的嬷嬷，那嬷嬷轻轻的点了点头，纳拉氏这才松了口气的开口：“那爷三日之后随妾身回门吧。” 　　没有房里人，这在当下是很稀少的存在，纳拉氏心里欢喜，这脸色就好看了一些。 　　年羹尧婚假有五天的时间，这一天他就跟纳拉氏清点了嫁妆，纳拉氏将嫁妆都收了起来，交给了年羹尧去打点，理由是：“妾身身体不好，这些东西也是要交给爷去操心了，不过不会耽误爷多少时间，交给下人们去打点就好，平时只要查一查账册子就行了。” 　　“可以。”年羹尧是个很大男子主义的人，他对女人可有可无。 　　纳拉氏看他收下了，更是放轻松了。 　　只是到了晚上吃过了晚饭之后，纳拉氏就有点发热，跟来的陪嫁嬷嬷说是这几日准备婚礼累的，求年羹尧宽恕则个。 　　明显这不能同房了。 　　年羹尧想起自己也折腾的够呛：“没事儿，好好照顾夫人，我去书房就寝。” 　　说完就去了前院的书房。 　　看都没看站在门口那八个美艳的大丫鬟。 　　这帮丫鬟的媚眼儿算是白抛了，不由得看向了那陪嫁的嬷嬷，其中一个忍不住开口：“嬷嬷，你看？” 　　“急什么？这才第一天，小姐那样子，怎么能承欢？”嬷嬷一甩手帕：“叫你们来是为了给小姐固宠的，不是挖小姐的墙角。” 　　八个美艳的大丫鬟纷纷低头：“是，嬷嬷。” 　　她们的卖身契在小姐的手里捏着，家里人却在纳拉府上干活儿，要是不听话，不止自己遭殃，家里人也会受到牵连。 　　年羹尧新婚第一天就睡了书房，竟然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是松了口气，说实话，纳拉氏长得纤细秀美，柔柔弱弱，说话都底气不足，他真怕碰她一下子，人就这么咽气了，真是想一想都提不起那个兴趣。 　　第二天纳拉氏好了点儿，但是家里头开始熬药了。 　　年羹尧倒是不忌讳这些，可是府里原来的下人却觉得新夫人也太病弱了吧？ 　　第三天回门，年羹尧依照礼节，带着夫人去了明相府邸，按照规矩拜见了岳母大人，然后被纳兰容若的大儿子富格带着，去拜见明珠。 　　明珠已经卧病在床，很是苍老，拜见了之后，又被富格带去了书房，在那里，他见到了大阿哥跟八阿哥。 第132章 白事儿：溘逝 　　十四阿哥不知道年羹尧那边遇到的事情，他只知道太子爷生气了，但是他不怕太子爷生气。 　　畅春园里，秋天也很湿润，毕竟这里遍地都是小溪河流的，地下水源丰富啊。 　　就连中秋节，都是在畅春园里过的，景色美丽，气候适宜。 　　中秋月圆，康熙却在宴会结束之后，只要十四阿哥陪着他去熘熘弯儿，其他人都被摒弃了。 　　“十四啊，你的生意做得怎么样？”康熙突然提起了生意的事情。 　　“还好，有独家蘸料腐乳么，这东西百搭，不止能当蘸料，还能当咸菜吃，腐乳红烧肉也很受人喜欢。”十四阿哥道：“还有北边的肥尾羊，南边的各种干菜也能当涮品。” 　　他这买卖，南北通吃。 　　康熙沉默了一下：“那你还有别的买卖，能做的么？” 　　“皇阿玛，您要给谁家赚钱么？”十四阿哥立刻就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你看曹家如何？”康熙直接就开口了。 　　“您是要听实话吗？”十四阿哥犹豫了一下。 　　“当然！” 　　“说实话，曹家不是做买卖的人。”十四阿哥道：“何况，曹家花钱太冲了！开销比我这个皇子阿哥贝勒爷都大！只可惜曹家都是一群饭桶，唯有曹寅大人，殚精竭虑的想要还回那个窟窿，就连小小年纪的曹颙，都在想办法抠钱，可是曹家其他人却……这个窟窿，皇阿玛准许他们家填，但也别太过分！” 　　康熙叹了口气：“朕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也不能让曹家就这么下去啊，说实话，曹家欠户部的窟窿，多数都是花在了朕的身上，朕是知道的，所以将东北挖参和采珠的事情交给他们去办，还有盐引也借故赏了下去，可是就像是你说的那样，曹家人不适合做买卖。” 　　“儿臣知道皇阿玛心里的想法了。”十四阿哥扶着栏杆眺望远处：“曹家的事情，儿臣回去考虑一下，毕竟孙嬷嬷养育了皇阿玛一回，总不能让她的孩子落得个负债而生的下场。” 　　康熙想到今天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十四阿哥恐怕以前没考虑过，一时之间也没有适合的应对方案，也能理解。 　　同时也证明了十四阿哥跟江南那边没有一丝瓜葛。 　　同样的，十四阿哥只对曹寅曹颙父子俩有同情心，对曹家其他人却是没有任何好感。 　　这让康熙很满意：“那你去想个好办法，朕既不想便宜曹家其他人，也不想让曹寅为难。” 　　“可以，儿臣给您写一个计划书吧！”十四阿哥讨厌折子，他就给康熙写计划书，不就是一个负债企业如何转型的问题么？ 　　小意思！ 　　康熙就放心的把此事交给了他的十四儿子去处理。 　　这件事情爷俩儿都默契的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可是等九月份从畅春园回来，十四阿哥回到自己的贝勒府的时候，竟然有人来报丧了！ 　　是年羹尧！ 　　来就来了吧，他还是来报丧的！ 　　“你父亲……去世了？”年羹尧穿着一身朴素得的衣服，倒是没穿孝服，大概是因为来的是十四贝勒府，尊不下卑的关系，他不能冲撞十四贝勒。 　　所以十四阿哥一看他这样，就以为是年遐龄去世了呢！ 　　毕竟年遐龄年纪大了，而年羹尧的母亲早就去世了。 　　家里也没有什么直系旁系的长辈需要他披麻戴孝的。 　　“不是臣的父亲，臣的父亲还好好地在四川任上。”年羹尧苦笑了一下：“是臣的新婚妻子，病逝了。” 　　“啊？”十四阿哥抬起头，脸上的惊讶，遮掩都遮掩不住。 　　心里的滋味儿，他自己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是窃喜还是沮丧。 　　他隐约记得年羹尧的原配妻子的确是早逝，但是没想到值这么早逝，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吧？ 　　“其实她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了，所以纳喇家才会急着让她出嫁，结果臣倒霉啊，新婚妻子，洞房花烛夜都是煳弄臣的！”年羹尧咬牙切齿：“臣好歹也是个男人，干没干那种事情，能没感觉吗？她去世的时候，给她收敛的是您给臣的管家嬷嬷，亲自给检验的身体，说了是完璧！” 　　十四阿哥心里一喜：“那你这是发现了什么？” 　　“是，臣发现她陪嫁来的人都是大阿哥跟八阿哥还有纳喇家安插进来的探子，还有美女，都是给臣准备的！”年羹尧的脾气执拗，一点都容不得旁人算计他，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大哥的时候。 　　十四阿哥没见过年希尧，但是没想到年希尧胆子这么大，连年羹尧的婚事都给算计了进去。 　　不过他仿佛记得年羹尧是有后代的，还有好几个儿子，不由得又有些酸熘熘。 　　却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太那啥了嘛！ 　　“那你打算怎么办？”十四阿哥很想知道年羹尧的意思。 　　“臣要给妻子守孝一年，何况这原配妻子早逝，天妒红颜，臣对原配妻子念念不忘，十年八年的都不打算再找了。”年羹尧也是个狠人：“免得在被人拿住婚事当借口。” 　　“那你可得处理好那些人。”十四阿哥提醒他，家里头还有一大堆人呢。 　　“这个简单，都让他们去送殡，然后都留下看顾夫人的坟茔，不管老少，我家祖籍安徽凤阳府怀远县，那里有我家祖坟，他们去看顾祖坟吧！”年羹尧早就想好了办法：“守着夫人的坟茔，有什么比陪嫁更合适的呢？” 　　十四阿哥听了打个哆嗦：“纳喇家能愿意？” 　　好不容易将人手塞进去的，怎么能让年羹尧轻易的就送走？ 　　“他们家不愿意，臣还不高兴呢，嫁给我一个病秧子，算怎么回事？要真敢说三道四，臣不介意尸检！”年羹尧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有了这个把柄在手，纳喇家要是再帮大阿哥跟八阿哥，那可真的是亲家变仇家了。 　　何况纳喇家二小姐的身体不好，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古代人讲究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尤其是女性，真要是尸检了，纳喇家可就丢人丢大发啦！ 　　“那你的意思是？”十四阿哥看了看年羹尧，就算是死了老婆，好吧，那老婆是假的，年羹尧看起来还是那么英俊啊。 　　“臣……是来告别的，臣请了假，扶妻子的棺椁回乡一年。”年羹尧凑近了十四阿哥，闻到了一股淡然的清香味道，心里不仅悸动了一下，但是看到十四阿哥的脸庞，又觉得自己真是丢人，这可是十四贝勒！ 　　“怎么了？”十四阿哥被他突然凑到跟前来的俊脸吓了一跳，随后就正儿八经的问人家干啥。 　　只是他的手扶着太师椅的手把那里，已经有点紧张了。 　　可惜，年羹尧也紧张呢，没注意到这一点：“臣想跟您说个事儿，那天回门，臣在明相府邸拜见了明相，发现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之相了，跟我那死了的妻子一样。” 　　“嗯？”十四阿哥皱眉：“你去拜见明相了？” 　　“是，还”偶遇”了大阿哥跟八阿哥。”年羹尧将“偶遇”两个字说的很重。 　　“他们俩在一起？”十四阿哥瘪嘴：“我以为他们彼此有了间隙呢！” 　　没想到还能混到一起去。 　　“大阿哥没有失去明相之前，八阿哥是不会离开大阿哥身边的。”还是年羹尧厉害，一语中的：“臣也是不想跟他们翻脸，这就躲出去，免得您为难。” 　　大阿哥跟八阿哥，不管哪个，都敢明目张胆的挖十四阿哥的墙角。 　　可见他们并不看重十四阿哥，十四阿哥也的确没什么势力。 　　有康熙的宠爱，却不受重用，毕竟十四阿哥不去参政，康熙也不叫他去。 　　就连十三阿哥都跟着雍郡王在户部打杂，十四阿哥却不靠过去，只在乎自己那点小生意。 　　九阿哥起码做买卖的时候，也不忘拉拢内务府的人。 　　十四阿哥跟谁都不凑热闹，倒是对他母族乌雅氏挺好，听说时常去看望乌雅家的老太太。 　　这些年羹尧都查过，所以他并不想让十四贝勒为难。 　　“你回去避一避也好，今年没事，明年就该有结果了。”十四阿哥道：“你父亲这事儿办的，说实话，可不怎么漂亮。” 　　给自己儿子找了个病重的几乎油尽灯枯的儿媳妇，就算是有那丰厚的嫁妆，又如何呢？ 　　纳兰容若是个名臣，名词人，可纳兰容若死了多少年了？ 　　纳喇家就敢这么坑人。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以后纳喇氏一族所有的未婚女儿，都甭想好过。 　　十四阿哥在年羹尧走的时候，以奠仪为理由，给年羹尧拿了一千两银子：“穷家富路，你在路上可别苛待自己。” 　　这话说得年羹尧心里热乎乎：“臣会保重自己，何况那女人别的没有，带进来的嫁妆可不少，想要葬在我们年家的祖坟里头，代价可大着呢。” 　　这嫁妆他是不打算还了，要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了钱财。 　　年羹尧这样耍无赖的方式，倒是能恶心一下大阿哥跟八阿哥。 　　等到年羹尧这么一走，果然将大阿哥跟八阿哥闪了一下腰，他们没想到纳喇家的二小姐，这么快就香消玉殒了，而且年羹尧还查到了很多东西，抓住了他们的把柄。 　　让他们投鼠忌器。 　　八阿哥回头还把年希尧骂了一顿，年希尧惶恐之间，想到了宫里头的妹妹，并且暗暗算计，打算把妹妹送去八贝勒府，这不是八贝勒还没个孩子么？ 　　八福晋的厉害他是见识了，但是架不住诱惑大啊！ 　　以那小丫头的美貌和才情，还不受宠爱？ 　　至于八福晋？谁管她呢！ 　　年羹尧走的干错利落，谁都没办法把他怎么样。 　　倒是十四阿哥，心里很是舒坦，这么一舒坦呢，他就想到了帮助曹家的办法。 　　用了三天的时间，写完了一本负债企业策划书。 　　然后又上街去淘换了一点小玩意儿，拿来讨好老年妇女用的东西。 　　这就进宫去了。 　　一大早上的就进宫了，去拜见皇太后，皇太后一见他就笑眯眯的心情超级好。 　　十四阿哥奉上了活佛的佛经，在皇太后那里蹭了一顿早膳。 　　然后去了德妃的永和宫，在那里送给德妃一本活佛抄的佛经，以及外面买来的小玩意儿。 　　哄乐了德妃之后，才被干清宫来的人请走，康熙叫他呢。 　　到了养心殿，康熙已经下朝了：“朕不派人去叫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来朕这里了？” 　　“哪儿能啊？儿臣来宫里不见过您，回去觉都睡不着！”十四阿哥嬉皮笑脸：“您这里的桂花糕，老远儿就能闻到味道了。” 　　“你个小馋猫。”康熙把自己的点心盘子挪到了十四阿哥跟前：“吃吧。” 　　十四阿哥最稀罕康熙的桂花糕了，甜而不腻，越吃越想吃。 　　“这是儿臣写的，您先看看。”十四阿哥拿了一个很厚的书出来：“儿臣不白吃您的桂花糕。” 　　康熙将书拿了过来，却吩咐身边的一个大宫女儿：“去给十四贝勒准备一壶好茶，就那个，铁观音吧，再让御膳房做点儿十四贝勒爱吃的菜肴。” 　　“可要准备酒？有今年新米酿造的甜米酒，还有酒糟圆子。”大宫女儿轻声地问道：“是桂花味的酒糟圆子。” 　　“那就来两碗，再让人做一道酸菜炖大鹅。”康熙记得十四喜欢吃这道菜来着。 　　不过非得是这个时候吃才行，新腌的酸菜，要过冬的大鹅，他说最适合的时候，是第一次下雪之后。 　　现在天气也冷了，昨天早上还下了霜。 　　“别，皇阿玛，这个时候不是吃这道菜的最好时候，给我来一个清炖羊排锅子，再来两盘萝卜，一道白萝卜，一道青萝卜。”十四阿哥举起手：“还要东坡肉啊，别忘了。” 　　“听十四阿哥的吧！”康熙点点头：“今天晚上让你陪朕吃个晚膳。” 　　“好啊，好啊！”十四阿哥勐点头：“早就馋皇阿玛这里的好吃的啦！” 　　大宫女儿脸上声色不动，轻巧的下去传旨了，心里却惊讶于十四阿哥在万岁爷面前的逍遥自在，其他阿哥可没有这样的啊！ 　　而养心殿里的康熙，拿起了十四阿哥给他写的这个书，看了起来。 第133章 皇家的那点事儿 　　十四阿哥吃着桂花糕，喝着铁观音，从最开始的坐着，后来慢慢的倒下去，最后抱着抱枕躺在那里睡得唿唿的，压根儿没注意时间，他是困了就睡的习惯。 　　康熙让人给他轻轻地盖了个毯子。 　　十四阿哥写的这是一个请开海禁的书，不是折子，他用最直白的话语写了很多东西，包括让曹家参与进来的条件以及形势。 　　说实话，不如大臣们的奏折写得好，人家写的花团锦簇，他都是大白话！ 　　但是看着的确是一目了然，里头不止有文字，还有各种表格数据说明，弄得条条框框十分明朗清晰。 　　看的康熙龙目，异彩连连。 　　这上面的东西，要是真的能实现……但是，他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发现上面写的很美好，但是这最后一页上却有一个要求：曹家必须分家，分府，分宗！ 　　三分之后，才会实行以上计划，否则一概免谈！ 　　康熙哭笑不得的一抬头，发现十四阿哥都睡着了。 　　看他睡得香，不舍得叫醒，只好自己拿了笔墨，看着十四阿哥写的东西，慢慢的抄录下来，偶尔还要摘抄一些在旁边的纸页上。 　　一直到华灯初上，要吃晚膳的时间了。 　　十四阿哥才揉了揉眼睛：“皇阿玛，我饿了。” 　　“那就起来洗把脸，收拾一下，陪皇阿玛去用膳。”康熙摸摸他的头，叫了一声：“来人！” 　　“在。” 　　“给十四阿哥换一身衣服，还有帽子，这睡了一身的汗，帽子都湿了，这么出去非得感冒不可。”康熙吩咐人：“去德妃那里看看，有没有十四阿哥的衣服鞋袜和帽子？没有的话，找一身朕当年的衣服给他换上。” 　　“是！”那边就有人去执行命令了。 　　十四阿哥抹了一把脸：“真的睡出汗了啊！” 　　“去洗漱一下。”康熙叫人带他下去。 　　不用出养心殿，就旁边隔壁的角殿那里，热水都是现成的，皇帝的热水从来不断，十四阿哥被人洗了个热水澡，还给他搓了背，然后洗了头发擦干，烘干，不用他动弹一下子，就给伺候好了。 　　然后他换上了一身，康熙的衣服！ 　　有点小别扭得出来：“皇阿玛，我额娘那里有我的衣服。” 　　“有是有，有一套夏天的，还有两套冬天的，不适合现在穿，还是穿朕的吧。”康熙很满意的看着十四阿哥穿着一身他十六七岁的时候，穿着的衣服款式，虽然有点老，但是很威风。 　　十四阿哥无所谓：“那好吧，皇阿玛啊，用膳吧，儿臣都要饿扁了。” 　　“好，用膳去。”康熙一挥手，前头有人领路。 　　御膳就是好吃，十四阿哥又很没出息的吃撑着了，康熙都无奈了：“又不是没有吃过。” 　　“可就是很好吃啊。”十四阿哥揉了揉肚子：“儿臣走出去吧，这样的话，就当是遛弯了，趁着宫门下钥前出宫。” 　　“行，让人给你打灯笼，对了，这几日别乱跑，皇阿玛看过了你写的东西，回头想想，再叫你进来……嗯，还有好吃的给你。”康熙知道怎么跟十四儿子打交道了，好吃的么，他宫里多得是。 　　“那好吧！”十四阿哥告辞离开，穿着康熙的衣服。 　　幸好是晚上，没几个人看得见，加上康熙这边的人都嘴巴严，不然还不得让直郡王跟太子爷嫉妒死他啊。 　　十四阿哥出了宫，就上了马车，这么晚了可不能骑马，只能上了马车回到了贝勒府。 　　大嬷嬷一眼就看花了：“这不是万岁爷的便装吗？” 　　“是啊，我在皇阿玛那里睡了一下午的觉，睡得汗流浃背的，没办法，洗漱了一番，换了皇阿玛的衣服，以后可得在额娘那里留几套我的衣服才行，额娘那里只有春衫跟冬装。”十四阿哥赶紧的道：“快，带我去更衣。” 　　换了自己的衣服，才觉得自在了一些：“把衣服洗干净了，将来还给皇阿玛去。” 　　他可不留着衣服。 　　免得惹事儿。 　　大嬷嬷亲自去洗的，不敢假手他人。 　　十四阿哥睡了一下午，晚上就有些睡不着了，干脆拿起了账本看，他的喜来顺账本很厚，夏天卖烧烤，冬天做火锅，春秋两个一起来，生意别提多好了。 　　而且价格有亲民的普通羊肉串儿，也有专供贵人们享用的肥尾羊。 　　南酱园那边也是薄利多销的赚钱，而且十四阿哥并不禁止腐乳的买卖，但是偏偏别人家调不出来他那个喜来顺火锅的蘸料味儿。 　　因为他的腐乳总比别人的多发酵半个月，乳汁也要更加丰富一些，专门有一个库房是放专供喜来顺的腐乳的！ 　　还有臭豆腐，蒙古的销量竟然也出奇的好，因为蒙古的一些中层甚至是普通的牧民家庭，竟然很喜欢吃这种味道的食物。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蔬菜大棚那里已经开始下种了，小白菜啊，小油菜啊之类的小菜已经可以提供出来了。 　　这几日先在火锅店售卖，一两银子一份青拼，其中有小白菜、油菜、菠菜、香菜和茼蒿，五样青菜，每样大概五六棵的样子。 　　虽然少，但是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这个时候能吃到青菜可不容易。 　　那边大棚的黄瓜已经发芽出苗了。 　　瓜棚里的香瓜和西瓜也都种上了。 　　只是菇棚里的蘑菇长得太狠，都有些收割不过来了，那边建议火锅店卖一批，然后进献给宫里一批。 　　菇棚里培养的无非是一些花菇、草菇的，切片焯水，清炒一下就很好了。 　　十四阿哥想了想，让人先提供给火锅店用，然后叫人预备了两个大木头箱子，用破棉被包好，里头装满了青菜和蘑菇，在四阿哥生辰的前一个月，送去了雍郡王府。 　　一开始四福晋还纳闷儿呢：“十四弟这是干什么？送给他亲哥俩大木头箱子？” 　　送货来的是小瓶子，他憨笑了一下：“贝勒爷说您亲自看一眼，有惊喜！” 　　四福晋就让人将箱子外面的破棉被撤走，打开箱子一看：“可真是惊喜！这几日郡王爷正吃的不开胃口，这可真是救了命了！” 　　四阿哥食素多一些，可是这都九月份了，能有什么素菜吃的啊？ 　　无非是一些干菜，泡菜，咸菜等等。 　　肉食倒是多一些，可他不爱吃，每次吃都跟咽药似的，看的四福晋这个上火啊。 　　加上四阿哥本来就苦夏，这秋天不贴好了秋膘，冬天就显得瘦弱，扛不住寒冷。 　　可是四阿哥吃饭就是这样，不温不火的，四福晋倒是想给他做点好菜吃，可是冬天的青菜那么贵，府里消费倒是消费得起，就怕又被人说道。 　　而且也的确是太贵了，有了爷的就得有孩子们的，有了孩子们的就得有孩子们额娘的一份，四福晋也花不起这个钱。 　　“那就麻烦您给王爷做了，以后这样的箱子，每隔一天送来一趟，不拘是什么，只供给府上，最好是让王爷多吃点，贝勒爷今日进宫还没回来，估计晚膳又要在宫里用了。”小瓶子一鞠躬：“那奴才告退。” 　　“行，嬷嬷，拿一个上等封赏小瓶子，你有功了。”四福晋欢喜得很，一个上等封可是五百两银子呢。 　　轻易不赏人。 　　中等封赏五十两银子，一般的封赏就是五两银子。 　　可是四福晋欣喜若狂，直接就赏了小瓶子一个上等封。 　　可把小瓶子吓坏了：“奴才可不敢当您的厚赏，这都是贝勒爷吩咐的事情。” 　　“你们贝勒爷本王妃就不赏了，他给他亲哥的东西，但是你呢，本王妃要赏的，这菜这么新鲜，肯定是一大早就采下来，然后运过来，城门开了你们才进来的，估计你昨天就去了那边，辛苦了，该当赏赐。”四福晋特别会做人，她这个举动，立刻就把小瓶子的心给收买了。 　　得了厚赏的小瓶子也不吃独食，出门之后，就把以后负责送菜来这里的八个人凑到了一起，一人分了五十两银子：“都看好了，主子赏的五十两辛苦钱，以后都眼睛瞪大点儿，这可是咱们贝勒爷亲哥哥的府邸，雍郡王府，日后这菜，必须新鲜，又要好，几位麻利一些，逢年过节的，贝勒爷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赏赐。” 　　“多谢主子赏，多谢平公公！”八个人乐的见牙不见眼。 　　五十两银子啊，够他们挣半年的了，以前觉得主子胡闹，现在却觉得主子英明神武。 　　这青菜是真的种出来了！ 　　小瓶子赏了他们四百两下去，自己留了一百两，回头孝敬了马连英五十两，只给自己留下五十两。 　　十四阿哥在宫里头，倒是没陪着康熙，而是陪着皇太后，今日十福晋带了俩孩子进宫，皇太后看着俩健健康康的孩子，乐的合不拢嘴：“到底是草原上来的姑娘，就是出息！” 　　夸奖的十福晋脸都红了。 　　十阿哥还一个劲儿的说琪琪格厉害，一生就俩，多少人羡慕呢。 　　宁寿宫里头一片欢声笑语，晚饭都是在皇太后这里用的，十阿哥跟十福晋夫妻俩，加十四阿哥，加俩小奶娃娃和皇太后。 　　而晚上回到府里用膳的四阿哥，看到了桌子上的菜就是一愣：“哪儿来的？” 　　桌子上摆着七八道菜，关键是这七八道菜都是青菜！ 　　韭菜炒鸡蛋，芹菜粉儿，香菇油菜，醋椒小白菜，果仁菠菜，黑白菜，清炒小蘑菇，素炒三彩椒。 　　尤其是最后一道，素炒三彩椒，分别是黄辣椒、红辣椒和青辣椒。 　　这么冷的天儿，吃这道菜的恐怕只有皇阿玛了吧？ 　　都不一定能吃到！ 　　“是十四派人送来的，说你这些日子看着清减了不少，而且穿的衣服也越来越厚，爷，十四爷是为了您的胃口着想，难得他这蔬菜大棚还真种出来东西了。”四福晋笑着道：“后院也都分了一些，十四说了，每隔一日送两箱子菜过来，一直送到青菜下来的时候。” 　　“嗯，爷尝尝他种的菜，这小家伙儿整天就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四阿哥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咱家厨子手艺好。” 　　把四福晋逗乐了：“您就不能说十四弟弟一声好啊？还厨子，厨子手艺都差不多，他要真的厉害，能把萝卜白菜做成御膳里那大肥肉的口味啊？” 　　一句话又把四阿哥给说乐了：“行行行，他有你这样的嫂子护着，爷就不说他了，吃饭吧。” 　　这一晚，四阿哥多吃了一碗饭。 　　素菜用的都是菜油炒的，荤油少，又是最新的鲜菜，吃着当然味道好。 　　过了一日又送来两箱，这回还有两捆韭黄，只是分量不多，让四福晋吩咐人包了就黄牛肉的蒸饺。 　　慢慢的，这菜箱子里头的花样是越来越多，等到四阿哥过寿辰的时候，这菜箱子里头还有了十几根的小黄瓜！ 　　而宫里头也在半个月之后，每日有十箱子的青菜运进宫里头去，其中一箱子专供康熙，一箱子专供皇太后，一箱子竟然是平分给四妃的，只是德妃的多一些而已。 　　剩下的满后宫平分，人多菜少啊。 　　估计分到个人头上，也就是一把香菜，一把韭菜的量。 　　只是十四阿哥单独给阿哥们和公主们提供两箱子的青菜。 　　这些都是后话，十月的时候，还不到四阿哥生辰，十三阿哥就成亲了，热热闹闹娶了个媳妇儿好过年。 　　但是紧接着，太子爷就成婚了！ 　　是在十月中旬，康熙终于有了最正儿八经的儿媳妇，瓜尔佳氏。 　　成亲三日之后，册封其为太子妃，明年开春举办册封大典。 　　只是这个瓜尔佳氏很有意思。 　　她是都统、三等伯石文炳之女。 　　瓜尔佳氏的汉姓是“石”。 　　乃是内大臣瓜尔佳·华善的后裔，一般这样的满族大臣，取一个汉姓是为了方便行事，同时也是更趋向于汉学。 　　瓜尔佳一族又是一个大族，族中能人辈出。 　　康熙看似是给太子爷找了个强有力的妻族，实际上，瓜尔佳氏早就是一盘散沙啦！ 　　当年的辅政大臣鳌拜，也是出自瓜尔佳氏，现在坟头草都得有一人来高了。 　　而且鳌拜后来的坟墓，也因为建设的原因，最后被平毁了，在现代只有名声和一些文学作品里的形象，实际上连个坟头都没有了。 第134章 曹家的那点事儿 　　瓜尔佳氏这个部族很有意思，它出自古代建州女真瓜尔佳部，以部族名称为氏的瓜尔佳氏，按不同的地区有苏完瓜尔佳氏（苏完尼瓜尔佳氏）、安图瓜尔佳氏、叶赫瓜尔佳氏、乌喇瓜尔佳氏等分支，入关后又有凤城瓜尔佳氏、金州瓜尔佳氏等分支。 　　是古老的女真族的氏族部落，历来被称作“满族第一氏族”，被排在清朝史籍《八旗满洲氏族通谱》的首位。 　　公元十六世纪末，牙尔虎女真族族始祖瓜尔佳·松阿力之子瓜尔佳·噶哈为萨尔浒城酋长，后归附于后金大汗努尔哈赤，并与爱新觉罗氏家族联姻，成为努尔哈赤创建后金基业的一支重要力量，曾协助努尔哈赤取得了“萨尔浒之战”的胜利。 　　起初，满语“瓜尔佳”被汉译为“围绕菜园子的水沟”之意，又译为“捣乱”之意，反正都不是什么好的解释。 　　瓜尔佳氏族人不喜欢这种汉译之意，后来这种译意被逐渐从满族的各种文献中删掉了！ 　　作为一个没有多长历时的少数民族，他们这么干觉得十分正常。 　　汉人的皇帝想看一眼自己的起居注都不行，满族却连自己的族名之原意都能擅自更改，不得不说，这脾气也没谁了。 　　后来，满洲瓜尔佳氏人因崇敬三国英雄关云长，便大多冠以汉字姓氏称“关”氏。 　　明天启元年（后金天命六年），后金大汗努尔哈赤抚吞并战占据辽东七十余城，瓜尔佳氏（关氏）也随之进入辽沈地区。明崇祯十七年（清顺治元年，南明弘光元年），清军问鼎中原，瓜尔佳氏（关氏）随之从主入关，住进了北京的寿比胡同。 　　清康熙二十六年，康熙大帝为了确保满族发祥地的安全，特派遣瓜尔佳氏（关氏）的八世祖瓜尔佳·翁窝图和其弟瓜尔佳·琰布率军迁驻于丹东凤凰城卡巴岭，即宝山一带（乐善屯，今辽宁丹东凤凰城红旗村），其后代便世居于该地。 　　那是大清龙兴之地。 　　后裔散居于凤城的草河、白旗、大堡、红旗、岫岩汤沟等镇，到了新世纪，他们已传二十二世之长久。 　　当然，瓜尔佳氏后裔族人所冠的汉姓，还有石氏、鲍氏、汪氏、李氏、高氏、顾氏、白氏、胡氏、郭氏、果氏、苏氏、叶氏、常氏、喜氏、侯氏等。例如：世居苏完的瓜尔佳氏族人多取汉姓为苏氏，世居叶赫的瓜尔佳氏多取汉姓为叶氏、关氏等，居住在黑龙江省唿兰县的瓜尔佳氏取汉姓为常氏，内大臣瓜尔佳·华善的后裔取汉姓为石氏，就是太子妃这一脉。 　　而川陕总督瓜尔佳·音泰一族取汉姓为胡氏，瓜尔佳·车克的后代取汉姓为果氏。 　　但是说起来，他们都是“瓜尔佳氏”一族。 　　可是当初鳌拜事发，谁又能保证，康熙当时那么做，不是为了分散瓜尔佳氏一族的势力呢？ 　　而且鳌拜是完蛋了，但是他的后人，却继续承袭爵位，一直十几世之后，民国了才改姓苏。 　　可见瓜尔佳氏一族的势力有多大。 　　康熙能忍受的了这么一大族骑在爱新觉罗氏的头上吗？ 　　他给太子爷定下了额这么一位太子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太子妃的出身，看姓氏是第一大姓，可是细想想，却又有些鸡肋，这姓氏是好，可是这姓氏已经被康熙炒成了一盘散花蛋了啊！ 　　名头好听有什么用？ 　　还不如十阿哥那个蒙古福晋呢，起码嫁妆和娘家的确是很给力。 　　就为了这么一个蒙古儿媳妇，康熙都给了老十一个贝子的爵位。 　　太子表面风光，心里暗恨。 　　不过瓜尔佳氏，或者说，石氏的确系出名门，待人接物上就能看得出来。 　　康熙下了圣旨之后，诸位福晋入宫给太子妃请安，诸位兄弟们也入宫去拜见太子妃。 　　太子妃给每一位兄弟准备的东西都一样，一整套文房四宝，一模一样的东西，不偏不倚。 　　给每一位妯娌准备的也都一样，是一根喜上眉梢的金步摇。 　　也就是金子打造的梅花枯枝，再在上头用红宝石镶嵌出梅花的样式，带一个长长的坠子，很是吉利的款式。 　　所有的孩子，不论嫡出庶出，都是一套小儿银首饰。 　　在这上面，十四阿哥就有点吃亏了，他既没有媳妇儿，也没有孩子。 　　小十八看到文房四宝就瘪嘴了一下，被十四阿哥捏了嘴巴，吃饭的时候，就赖在十四阿哥怀里头，让十四阿哥喂他吃。 　　不过十八阿哥没赖多久，十四阿哥就把他放一边去了，抱起了十九阿哥。 　　十九阿哥现在才三岁半，正是好玩的时候，小小的一个，偏偏学大人的样子，可讨人喜欢。 　　十八阿哥就在旁边，十四阿哥是抱着十九阿哥，搂着十八阿哥，身后跟着十七、十六和十五阿哥，整个一孩儿王的架势，倒也有趣。 　　吃饱喝足了，十四阿哥把弟弟们都送了回去，然后他就被康熙派人接到了养心殿，冬暖阁里，早已经准备好了桂花糕和奶豆腐，以及冻顶乌龙茶。 　　康熙看他进来就直奔吃的去了：“这是没吃饱啊？” 　　“有点儿，新嫂子在，兄弟们都有点放不开啊，还要照顾弟弟们，小十八自己吃的饭，我给夹菜，十九就不行了，要我喂。”十四阿哥捡了两块奶豆腐吃：“皇阿玛，来点抗饿的牛肉干吧，风干牛肉干！” 　　康熙摆了摆手，那边自有大宫女儿去拿了一盘子牛肉干进来。 　　“你给朕的那个计划书啊，朕都看过了，但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让老曹家分府，分家，分宗呢？”康熙问十四阿哥：“这么三分下去，岂不是散了吗？” 　　如今曹家六房住在一起，都是孙曹氏的儿孙们。 　　以及曹家的几位至亲，说起来血脉都不远的啊。 　　“皇阿玛，不分不行啊！”十四阿哥皱眉：“曹家本来就根基浅薄，全靠皇阿玛您的圣宠，且您下江南都去他们家住，这金山银海的花出去，怎么填窟窿？他们谁都不想，就曹寅跟曹颙父子俩，都要被压力压死了！何况那些钱，真的是都花在了您的身上吗？未必吧？为了不被连累死，所以这分府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分家，欠款平摊下去，人人都要还，而不是指着曹寅跟曹颙父子俩还，他们父子俩就算是敲碎了骨头，吸干了骨髓也没有多少钱啊！” 　　康熙觉得十四儿子说的还挺有道理。 　　不由得就点头了！ 　　“分开之后，大家都另立一宗，各管各的，别一窝蜂的都挤在一起，今天你借钱了，明天他借钱了，这就是一笔煳涂账，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把人都分出去，曹寅大人那一支另算，只供养孙嬷嬷，一年能花几个钱？何况，儿臣要带人发财，但是可不想带一族发财。”十四阿哥正色道：“还要，皇阿玛，海运，必须要开，海禁必须要解开！” 　　“海上有什么啊？”康熙看不起海上。 　　十四阿哥苦笑道：“皇阿玛，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只有传教士来我们大清，可我们大清，却根本没人去过他们所说的地方。”十四阿哥道：“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能证明呢？” 　　康熙一愣。 　　康熙不是没见过洋人，甚至他有几个老师就是洋人的传教士，但是他们的家乡，根据他们的说法，是很小，很落后，康熙根本没看在眼里。 　　从南怀仁，到汤若望，都是如此。 　　“他们的火铳，望远镜，地球仪，钟表，都是很先进的东西，皇阿玛，这是他们的商人贩卖来的东西，一个国家，什么样的商品会让商人贩卖出国呢？那就是他们遍地都是的东西。”十四阿哥给康熙分析：“就像是我们大清的茶叶，丝绸，这些都不是管制品，才会有商人大肆销售，可是我们的火炮却是管制品，商人们是不会也不敢贩卖，火铳的威力，皇阿玛应该知道，这样的武器，在他们那里，应该是全军队配备的东西，甚至是更好的，换下来的淘汰品，才会让商人们随意贩卖……。” 　　十四阿哥刚说到这里，康熙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更不能大开海禁了！” 　　“可是皇阿玛，如果人家这么先进，用坚船利炮就能轰开大清的国门，管你是不是闭关锁国，我就仗着我武器先进，来个三五万手持火铳和无数弹药的士兵，就能横扫大清！直逼皇宫！”十四阿哥却眯起眼睛：“到时候您要怎么办？弱国无外交。” 　　最后五个字，说的康熙脸色都变了：“朕好好地大清，怎么就成了弱国？” 　　“洋人有坚船利炮，有先进的火铳，怎么就不能打进来了呢？” 　　“他们离我们那么远？” 　　“传教士是怎么来的？” 　　爷俩儿这说话都带上了火气，可是却谁也不让谁。 　　“朕的国门，说关就关！” 　　“我管你关不关门？你这国家上下都是宝贝，茶叶，丝绸，皇宫都是金砖铺地啊，看过《马可波罗游记》的西方人，对咱们大清可是觊觎的很，流着哈喇子看书的不计其数！而我们知道他们什么？连他们的国家在什么地方都确定不了，只有一个大概的模煳的地址。” 　　“而我们大清呢？实地测绘，连每一个县衙，每一个镇子都清晰可见，人家来了根本就不用人带路，自己有地图，传教士们真的就是好的么？皇阿玛，醒醒吧，非我族类还其心必异呢！传教士不远万里来到大清为的是什么？东方古国，遍地黄金！这八个字听了，儿臣都心动，您不心动吗？” 　　事实上，西方用了很多年来打通海上的丝绸之路，并且在发现沉睡的东方巨人之后，对这个文明古国动手了。 　　畅春园是怎么没的？圆明园是怎么被毁的？ 　　后世就连康熙的陵寝都被人用大炮轰开了，尸骨都没人收敛。 　　就连雍正早逝的嫡长子，弘晖的坟墓都被盗了，骨灰坛子破碎，骨灰撒了一地。 　　康熙汗都下来了：“这……。” 　　“皇阿玛，你好好想想吧，我们不能只放眼国内，国外也需要注意啊！”十四阿哥端着茶杯喝茶，吃着牛肉干，还有点心。 　　康熙呆坐了半天，到底是八岁就登基了的康熙皇帝，他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少年天子，事情一旦被揭露出来，以往的各种事情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 　　他听说过法兰西，听说过英吉利，但是谁去过呢？ 　　没有！ 　　都是传教士们说的，大清没人去过。 　　哪怕是大清那些南边儿不服管教的走私商船，都没有。 　　火铳是很厉害，但是能被商人当做商品买卖的东西，能有多厉害？就像十四说的那样，哪个国家会把先进的武器，让商人随便贩卖啊？ 　　除非是淘汰下来的东西。 　　就像是绿营官兵淘汰下来的武器，一般都会被镖局的镖师购买，然后拿去铁匠铺子回炉再造，再造出来的东西当然不如原来的那么锋利耐用，但是却可以让镖师们能安全的保住货物。 　　因为山贼之类的是搞不到武器的。 　　“那你的意思，是解除海禁？”康熙想起海禁就想起了台湾。 　　“解除是一定的，台湾跟老台门那里都要驻军，要改成商业化港口，还有，把濠境收回来吧。”十四阿哥道：“那是我们南海第一岛链。” 　　这还是一个大工程啊！ 　　“明年南巡，你跟着去！”康熙难得沉默了半天才道：“这个计划太庞大了，要想实施起来，银子少不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这国库的银子，没那么多了。” 　　康熙这也是被四儿子给逼着提醒他，自己当年的心慈手软，导致国库空虚。 　　要想追回银子，就得让人还账，关键是曹家还不起。 　　成了一个死循环了！ 　　“只要您想办事儿，曹家的钱，儿子帮他们垫还，到时候让他们还我就行了。”十四阿哥道：“主要是怎么要钱。” 　　借钱容易还钱难啊！ 　　何况是还国库的钱。 　　康熙又开始为难了。 第135章 疑心与试探 　　十四阿哥感叹了一句：“皇阿玛，您这皇帝当的太难了！” 　　“瞎说什么呢！”康熙嗔怒的哼唧了一句：“你才知道啊？一个国家的事情多着呢，整个天下都在看着朕，一举一动都牵连千万人。” 　　爷俩儿对坐发愁了半天，梁九功才小心翼翼的近前来：“万岁爷，天黑了，十四贝勒是在宫里住下，还是要回去？” 　　“回去吧！”十四阿哥惊醒过来：“这么晚了，儿臣得赶紧走了。” 　　“要不就住下吧！”这事儿没个结果，康熙这心里没底。 　　“住下来也是对着发愁，还是回去吧，明天要去菜棚子那里看看，还得安排好供应的蔬菜。”十四阿哥今天就在毓庆宫吃到了他的菜。 　　辣椒炒肉片，韭黄炒牛柳，鸡蛋炒韭菜，水芹菜炒粉。 　　看来内务府没少给太子爷划拉这些青菜，一桌子菜有一半都是他送来的，不知道后宫没分到青菜的人，是不是很生气。 　　“那你去吧。”康熙让人拿了一个黑貂皮的大氅，将十四阿哥裹好：“回去吧，过几日皇阿玛再找你聊天。” 　　“嗯，皇阿玛，实在不行就慢慢来，着急不得。”十四阿哥还劝了劝康熙。 　　康熙点头，目送他走了。 　　十四阿哥哪儿知道，康熙一转身，就叫了顾超过来：“派人，生面孔的那种，去慢慢地接近京中所有的传教士，打听他们老家的事情，再观察他们是否抗拒，或者含煳其辞。” 　　“所有的传教士吗？”顾超难得问了一句：“包括几位洋大人？” 　　“包括他们在内。”康熙面无表情的问顾超：“你还记得你的老家么？” 　　“奴才没有老家，记事的时候就在宫里伺候听差了。”顾超是从小就在宫里头长大的那种小太监，家世清白，一群小太监经过特训之后，就一个这么出类拔萃的，其他的都是下属。 　　顾超绝对是个人才。 　　“如果是一般人，提起自己的老家，会是什么表情？”康熙忍不住问了他。 　　“当然自豪的，山不亲水亲，到底是自己老家。”顾超道：“奴才手下就一个小太监，哪怕他们那里是闹了水灾，一提起家乡，说的多数都是美好的回忆，去田里抓泥螺，下小河里捞鱼虾，哪怕是饿肚子烤知了吃，都觉得是好的，家乡，家乡就是如此。” 　　他越说，康熙越是心凉：“再派人去看看，那些传教士，都在京里头干什么？除了传教之外，就没别的事情了吗？” 　　这传教士跟苦行僧一样的话，那他是冤枉了他们，还是十四在危言耸听？ 　　尽管宠爱十四儿子，但是康熙在国家大事上，并不偏听偏信，反倒是要多方求证。 　　“嗻！”此事明面上不好动作，于是只能暗地里来。 　　京中传教士很多，而且各个教派的都有。 　　甚至还有一个胡同，住的是沙俄那里的人。 　　因为早在在顺治五年，伍朗各里成为第一个投降清朝的沙俄人，接着到了康熙七年，有宜番等人来降。 　　第三次来的人规模就比较大了，康熙二十三年，“将尼布绰等地方取来鄂罗斯三十一人”，原来这批有六十七个人，他们本打算袭扰牛满河一带，结果被清军打败，活捉了三十一人。 　　接着在康熙二十三年、康熙二十四年，两次又有七十多个俄国人或是投降，或是被俘，先后来到北京。 　　这些人送到北京后，康熙帝并没有虐待他们，反而将他们编为满洲镶黄旗第四参领第十七佐领，史称“俄罗斯佐领”。 　　这些沙俄人也算是加入大清国籍，而且位居满洲八旗的上三旗，地位很高。 　　当时的康熙就是着眼于战争，因为大清对沙俄并不了解，又因为长相迥异，根本无法派人化装侦查，所以他收留这些俘虏和归降的人，可以通过他们了解敌情，这是其一。其二，俄国人在火器方面十分领先，康熙帝收留俄国人，让他们教授清军如何使用火枪，同时还让他们充当翻译。 　　而事实上，这伙沙俄人组成的清军还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比如第一次雅克萨之战前，沙俄降人宜番来到雅克萨附近的据点，招抚了米海罗等二十一人一起翻盘。 　　到第二次雅克萨之战时，沙俄人组成的清军的规模已经不小了，他们的任务是侦查敌情，招降纳叛，被授予骁骑校的宜番就潜入雅克萨城中侦查。 　　当初清军围困雅克萨城时，这一伙降人的作用就更明显了，一百多个沙俄人的任务就是冲城里喊话，宣扬康熙的恩德，让他们认清形势，赶紧投降。 　　这种攻心战收到了奇效！ 　　毕竟那个时候，沙俄的士兵以及底层军官的日子并不好过，享受生活的是那些大贵族和皇室，而不是他们。 　　康熙其实也没对他们怎么样，只是给吃饱饭，穿暖衣服，仅此而已，就收拢了他们的心。 　　后来中俄签订《尼布楚条约》，这些沙俄人留在了北京，并世代居住下来。这些沙俄成了大清的人，生活在京城东直门内的胡家圈胡同，康熙还把胡家圈的关帝庙赐给他们，称为“罗刹庙”。 　　他们不仅得到了住房，也在当地娶妻生子。 　　甚至还有一个东正教的教堂，在他们生活的胡同内。 　　教堂还挺大，又有洋人传教士在里面生活和布道，也有一些达官显贵信教的，去那里做礼拜天。 　　很神奇的大清，有道教，有佛教，有儒家，更有西方来的天主教，东正教等等，真的是胸怀广大，包罗万象。 　　并没有后来的衰弱，反倒是欣欣向荣。 　　顾超的动作很快，他不止自己派人去，还联系了胡家圈胡同的这伙人，外形上同样的特征，让他们能更好的跟那些传教士沟通。 　　东正教在京城的教堂，也就是胡家圈胡同里的神父同样来自沙俄，胡可欣的沙俄名字很长，这是他的荣耀。 　　因为名字越长，这家族延续的也就越长，是贵族的特点。 　　但是到了大清之后，他的名字太拗口了，于是他给自己选了一个清朝名字，叫胡可欣。 　　他是德意志帝国和沙俄的混血儿。 　　母亲是沙俄人，去世之后，他就被父亲送到了教堂，然后父亲另娶他人为妻，他也就无家可归了。 　　后来还是他的舅舅把人领回了沙俄，他就在教堂里担任了书记官，一直到他学会了汉语，被派遣来大清，他才发现，《马可波罗行记》没有骗他。 　　虽然这里没有遍地黄金那么夸张，可是这里的吃的的确是好。 　　每日早晨他吃的不再是黑面包，或者有石头子儿、麦麸子的大列巴，而是柔软的包子，馒头和花卷。 　　各色汤品都比罗宋汤好喝！ 　　各种美食数不胜数，他最近最喜欢的吃法，就是用炸馒头片儿，抹上拌了香油的臭豆腐，配上一碗豆汁儿，他能一口气吃五个！ 　　今天一大早，胡可欣同样起得很早，收拾好了自己，就穿着普通的棉袍子，去了胡同口的早点摊子。 　　那里其实是第一家倒座房改成了门脸儿，经营了一家早点铺子。 　　卖豆汁儿焦圈儿，炸馒头片儿和臭豆腐，腐乳等等。 　　咸菜免费吃，还有炸饼子和油条。 　　都是他的最爱，尤其是臭豆腐，哦，怎么那么好吃！ 　　赶巧了，他来了之后，又有一个沙俄人来了这边，看了半天跟他凑了一桌：“坐这儿没事儿吧？” 　　他们都是长相异于常人，跟别人坐在一块有些格格不入。 　　“坐吧，坐吧！”难得见到跟自己差不多的人，胡可欣十分开心：“你是这胡同里的人？” 　　“不是，是来看我祖父的。”这个人很年轻，十几岁的年纪吧，细看看，的确是有着混血的影子。 　　因为蒙古那边多美女，且不太在乎出身，所以有些沙俄过来的人，迎娶的都是那边的美女。 　　比起汉人女子，那边的美女更开放一些。 　　而且这个年轻人说着一口流利的沙俄话，他们俩不由自主的就聊了起来，一聊天才知道，这年轻人的父亲是在通州大营那里当一个把总的，而他则是进京赶考，不是文士，是个武将之后，考武举人来了。 　　会用火铳，还会开大炮，是个火器通。 　　胡可欣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符合心意的人了，聊起来，各自都觉得很投契。 　　甚至吃的早饭都一样合胃口，爱吃炸馒头片儿夹着臭豆腐，还喜欢腐乳。 　　最后俩人离开的时候，还是这个叫赵翔的年轻人结的账，然后去了教堂，赵翔给教堂捐款二十两银子，更是让胡可欣高兴了。 　　一高兴就留了这个年轻人住下了，晚上的时候，赵翔买了一些卤味回来，胡可欣拿了两大瓶子的红酒出来，一人一个，对瓶吹。 　　喝多了的时候，赵翔才问了他知道西方的国度吗？ 　　胡可欣点头：“知道，太知道了，我在德意志待了十年，我最好的十年，奉献给了教会，奉献给了主！” 　　赵翔乐了：“我没去过那里，但是我知道，那里才是我们的老家，对么？” 　　“对！”胡可欣点头：“我还会德意志语！” 　　他说了很多，不过都是醉话，沙俄语言和德意志语，甚至是法语和拉丁，他是教会派遣来的神父，自然要多学一些。 　　赵翔更高兴了，安心地在这里住了下来。 　　第二天俩人关系就更好了，可以一起去吃早饭，还会聊一些感兴趣的东西，从火器到沙俄，再到德意志，比起土生土长的赵翔，胡可欣绝地是个地道的西方通。 　　他还教赵翔说德意志语言，法语和拉丁。 　　热情的不得了，问什么问题都给你耐心回答。 　　对于第二故乡德意志更是说的非常详细，还有隔壁的英吉利。 　　尤其是英吉利海峡那块，他坐船过来的时候，看的清清楚楚！ 　　赵翔在这里一直住到了腊月，才回到他的“祖父”家里，然后带着年礼回去了。 　　赵翔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来进京赶考的举子，因为祖母信了教，他也跟着信了。 　　跟赵翔一样，这位张举人很是健谈，也喜欢臭豆腐，跟胡可欣关系较好，还请了他去吃喜来顺。 　　一起喝酒吃肉的交情，但是当张举人好奇的问沙俄的情况的时候，胡可欣说的倒是大众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当问及德意志的时候，他就犹豫了，问及英吉利海峡，更是摇头：“当时坐船的时候，风浪很大，我们教会派了十几个牧师和神父过来，可只有我一个人到了京城，其他人不是半路病逝就是在广州那边落脚，还有很多人水土不服，返航了。” 　　他当时对赵翔说：“大海是最富有的地方，航海是最大回报的买卖，包括一些航海家，他们都是因为大海而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孩子，你应该去航海，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你真正的故乡！” 　　可是现在他对张举人却道：“其实我们那里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如大清的地盘大，也没有这么多好吃的，大列巴面包只有贵族能吃饱，平民吃黑面包，硬的跟石头一样，而且海上风浪大啊，太危险了，十不存一！” 　　说的大海好像是很没用一样。 　　而且他跟张举人只限于吃吃喝喝，从来不教张举人沙俄话，德意志话甚至是拉丁文。 　　更没提他还会法语这事儿。 　　张举人几日之后就找到了一个同窗，他搬去跟同窗住了。 　　而后又来了一个商人，想讨教一下海上贸易的问题，而且不是空手来的，带了重礼，结果这个商人被赶了出来，因为胡可欣神父说了，他是神职人员，不是买卖人。 　　接下来，还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好奇的，打听信儿的，不一而足。 　　胡可欣神父对这些人不假辞色。 　　至于其他的传教士，多多少少都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混血儿，纯粹的沙俄人，还有南边儿来的大海商。 　　像是突然之间，都对大海产生了兴趣。 　　也像是对西方国家产生了好奇的心理。 　　只可惜，这些传教士虽然都是外国人，却来自不同的国家，宗教也分支脉，谁都不跟谁通气。 　　不然早就知道了，这不是单独一个人遇到的现象，很多人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包括康熙召见的几位传教士在内。 第136章 内务府的眼药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的京城，就成了白雪的世界，举目望去，天空灰暗，雪花在空中飞舞，飘飘洒洒落在各个角落，真正应了“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那句诗词。 　　而高氏不负众望，年底了，给康熙添了一个小阿哥，这应该就是二十阿哥了。 　　腊八这天下了一场大雪，腊八粥就很应景的喝的多一些，热乎身子啊。 　　而这一天十四阿哥送进宫里的菜，多了两个箱子，一个箱子里是一下子的香瓜，一个箱子里是八个绿皮红瓤的大西瓜。 　　两个箱子是直接送进了养心殿的，康熙命人打开一看，顿时笑了：“这是十四阿哥送来的？” 　　“是，说是给您尝个新鲜，御膳房那边还送了新鲜的黄瓜和角瓜，哎呦喂，这大冬天的，十四贝勒真是孝顺啊！”梁九功笑呵呵的夸奖：“这下子，可是能闻到瓜果香了。” 　　“他就没事儿瞎琢磨。”康熙乐呵呵的看着香瓜：“给皇太后送去十个香瓜，一个西瓜；干清宫留下十个香瓜一个西瓜，剩下的西瓜，各宫妃子分半个，香瓜就一人一个吧，从贵妃到答应，都别落下了。” 　　这些足够分了。 　　十四阿哥给的可是大箱子，里头上百个香瓜呢。 　　西瓜也都是大块头，一切开满室清香的西瓜味儿。 　　康熙吃了一小块：“味道不错。” 　　不吃了就摆在那里，淡淡的西瓜味道，很是清爽。 　　就连四阿哥回到家里吃晚饭，都发现了不同：“这又是十四派人送来的新鲜东西？” 　　“是，说老是那么几样怕爷吃腻了，给换换口味。”四福晋笑着道：“还给送了两个西瓜，二十个香瓜过来。” 　　大冬天的吃西瓜，野菊十四贝勒能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他呀！”四阿哥嘴角含笑的摇了摇头：“给宫里都送了，还给额娘偷摸的送了一个过去。” 　　今天晚上，四福晋给四阿哥准备的饭菜，就很特别。 　　蒜拍黄瓜，清炒角瓜，排骨炖倭瓜和冬瓜汤。 　　这都是十四贝勒送来的青菜，而且十四贝勒送来的青菜从来都是直接送到各府的福晋手上，不走他们的伙房。 　　这是尊重正室嫡妻的意思。 　　各府跟宫里头都没有意见。 　　尤其是八福晋和九福晋。 　　八福晋是妒妇一枚，九福晋正好相反，她是压不住阵脚，九阿哥又爱美色，家里小妾美婢的好多个。 　　要想勾搭九阿哥去她房里，好难啊！ 　　索性她有十四弟弟撑腰，给她送青菜，她咬牙不给任何小妾，九阿哥要想吃青菜就得来她这里。 　　何况十四阿哥这蔬菜大棚都是跟各府的福晋做的买卖，如今冬天这买卖红火的不得了！ 　　京中根本就供不应求，十四阿哥本来还想着，要是卖不掉的话，多余的就往四周分销一部分。 　　结果根本不用分销，京城里都不够卖的。 　　火锅店卖的最贵，却点菜的人最多，还有西瓜，切成块，一盘要价二两银子，每天四个大西瓜的供应量，都不够分的！ 　　来晚了都没得吃。 　　赚钱赚的都让人眼红！ 　　这不，十四阿哥刚给宫里送了西瓜跟香瓜过去，乌雅博启就派人给他带回了消息。 　　十四阿哥还派人给外祖母家送了东西的，干什么都没忘了乌雅家那一份。 　　结果舅舅名义上是派人来谢恩谢赏的，实际上却是来告诉他，内务府盯上了他的买卖。 　　主要是内务府自己不行，暖室和火窖种的东西也就那几样，可没有十四阿哥那蔬菜大棚弄出来的花样多。 　　让他小心谨慎一点儿，别让人坑了。 　　刚送走舅舅的人没到一个时辰，内务府的人就来了，来的是凌普手下的一个管事。 　　他跟十四阿哥不熟悉，但是也知道这位爷的厉害，来了也没说别的，就说请教一下怎么种蔬菜大棚？ 　　“怎么着？内务府看上了这块？”十四阿哥知道自己这买卖红火起来，八成是要有人找事儿。 　　“那倒没有，只是内务府的火室和暖窑都没有您这蔬菜大棚花样多啊！”来人陪着笑脸，但是话却说的硬气：“总不能让人说内务府不如您庄子上的人厉害吧？” 　　“你们内务府就知道捡现成的，还想跟爷这儿空手套白狼，做梦呢吧？”十四阿哥冷笑：“谁让你来的，你回去告诉他，此事爷会跟皇阿玛说，却不会跟内务府接洽，要来也得找个说了算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来人脸色一变：“十四贝勒……。” 　　十四阿哥将手里的茶盏子勐地摔在了地上：“真当爷好欺负呢？内务府那点花花绕当爷不知道？也不看看爷的母家是干什么的！滚！” 　　内务府给宫里头冬天提供的青菜，就那么几样，要是说他们没有翻新花样，那也是内务府的事情。 　　十四阿哥这蔬菜大棚一出现，顿时就衬的内务府有些无能了。 　　其实内务府不是不研究新花样，他们是把钱财都自己贪污了。 　　供给宫里的青菜，也就是小白菜、韭菜、油菜和菠菜、香菜这类小毛菜儿，普通人家拿个木头盒子装点土，大冬天的在屋里头也能养活。 　　而十四阿哥的不同，不止有小青菜，还有蘑菇，各色蘑菇！ 　　甚至十四阿哥那边还种了一大蔬菜棚子的西瓜，这会儿都送人了，毓庆宫也有，但却不是十四阿哥单独送的，而是万岁爷分下来的，东宫得了一个西瓜，二十个香瓜。 　　可这点东西够谁吃的啊？ 　　尤其是太子爷得知，外面已经西瓜都卖上十两银子了的时候，那一个西瓜就上百两银子，这跟抢钱似的。 　　一大菜棚子的西瓜，上万个，几百万两……。 　　其实账不是这么算的，十四阿哥那里的西瓜，挑最好的给宫里头送来，其次是火锅店那里高价卖，最后剩下的才会额外销售，也是高价卖出去。 　　何况又要供给宫里，各个府上，之后挑剩下的才是卖钱的，那也没多少了。 　　这些银子看着多，分一分，府上的福晋们分了之后也没剩下多少。 　　可太子爷不那么想，他就看到了十四阿哥赚钱，没看到他的辛苦。 　　想要来摘现成的桃子，结果人却被十四阿哥给骂走了，何况这人其实也不是太子爷授意过来的，太子爷正在跟他的奶爸凌普商量此事呢。 　　这是一个内务府老油子的人，他是想趁着十四阿哥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能骗来就骗来，不能骗来再说！ 　　皇子阿哥怎么了？ 　　内务府的人就是这么牛掰，不给内务府面子，将来分到你府上的东西，质量就不敢保证了。 　　同样是“狐狸皮子二十张”，杂毛狐狸皮子跟纯色狐狸皮子能一样吗？就算是纯色的，能保证不掉毛吗？ 　　同样是白面二十斤，是陈的发黄了的白面，还是新的麦子磨得白面，能一样么？ 　　内务府想要调理人，那可真是让你有苦说不出。 　　但是十四阿哥并不怕这个，他巴不得太子爷对自己动手呢，到时候，看亲哥哥是帮他，还是帮自己。 　　不过这个人回去之后，跟他背后的人倒是说了，十四阿哥不好煳弄啊！ 　　可是当凌普回来了之后，他们就添油加醋的说，十四贝勒那里可不好说话。 　　凌普是什么人呢？ 　　太子爷的奶爸啊！ 　　康熙为了不让太子爷受委屈，特意委任他为内务府大总管，就为了太子爷能日子过得舒坦。 　　可是凌普不是什么聪明人，他只是运气好，媳妇儿奶了太子爷一场，他就当了内务府大总管。 　　内务府多错综复杂的地方啊！ 　　凌普又不是个聪明的，被手下人耍的团团转，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他被判了罪过，其他内务府的人却相安无事的原因。 　　罪都让他顶了！ 　　这会儿还没倒台的凌普，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刚置办完太子爷的婚礼，太子妃对他也敬重，对他媳妇儿更是一口一个“奶嬷嬷”的叫着。 　　他也对十四阿哥的蔬菜大棚眼红，可是没办法，那是十四阿哥，明目张胆的强取豪夺是不可能的，想着慢慢来，这不是还有四阿哥在么。 　　谁想到这就被打脸了！ 　　“乌雅博启现在在哪儿？”他第一个要报复的就是乌雅家的人。 　　可惜，乌雅家三代都是内务府的包衣奴才，经营的人脉网络不可小觑，所以乌雅博启早就不在他手下了，而是去管理理藩院的供给事宜。 　　这种关乎朝廷脸面的地方，不是凌普这样出身的人可以随便伸手的。 　　其他乌雅家的人都各自有关系，凌普这才发现，这会儿想动都动不了。 　　“就没别人了吗？”凌普大发雷霆。 　　可惜，没人会在意，他这个大总管，也就在毓庆宫有点脸面罢了。 　　“没了……。”乌雅家是起自内务府，可是人家出了个德妃，后头就有人入仕了，现在的副都御使，就是乌雅家的人。 　　“那就叫人去给十四贝勒府送东西的时候，注意一点！”凌普脑袋一热，就这么决定了。 　　过了腊八就要准备过年了。 　　各宫各府都在筹备过年的事情。 　　而康熙则终于在快要小年的时候封笔，得了几日的清闲，一清闲就想起了他的十四儿子。 　　“十四贝勒这几天怎么没进宫请安？”康熙就问李德全了。 　　李德全正好受到了十四阿哥的请托，而且只是一件小事情，就笑着道：“听说十四贝勒在家准备年礼，颇为有趣，却不告诉旁人。” 　　“他的年礼？这几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今年有什么不同？”康熙想了想：“走，出宫去看看，他的年礼，该不是送人一篮子青菜吧？” 　　说完自己先乐了。 　　“听说是一种新的菜，身边的人都神神秘秘，不知道是什么呢！”李德全道：“奴才也想去看看。” 　　“你是的谙达师傅，跟去就是。”康熙心情好，也乐得给自己的奴才做脸面。 　　一伙人就换了便装出门，还走得是侧门，没走正门那里。 　　到了十四贝勒府正门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好几辆车子，一打听才知道，是内务府给十四贝勒送的年礼。 　　过年的时候，按照惯例，内务府都会给一批人送上礼物，鸡鸭鱼肉的都不限，尤其是皇子们。 　　只是康熙他们一身富贵老爷的装扮，内务府的人以为是商人。 　　十四贝勒府也有商人进出的，谁让十四贝勒做买卖呢！ 　　可是康熙从那里一走，发现这车上装着的好几张狐狸皮，竟然掉毛，风一吹，那毛飘飘摇摇的就吹到了康熙的面前！ 第137章 康熙的态度 　　康熙本来要迈步的脚停下来了：“这是内务府送来的东西？” 　　内务府这次来的人，是特意挑出来的，没啥见识又素质低下，根本不认识康熙。 　　本来是故意让人来恶心十四贝勒的，结果没想到，会遇到康熙。 　　这几个人来的时候都有上司吩咐过了，只管放肆，十四阿哥还能因为这点东西，跟内务府闹翻了啊？ 　　那以后恐怕送去的东西，就更不能看了。 　　“当然，不然谁家会那么大手笔，整整送了五大车东西。”领头的鼻孔都要朝天了：“这不是你们一群商人能看的，赶紧走。” 　　康熙面无表情，李德全想上前说道说道，被康熙一把拉住了。 　　正好，十四贝勒府的门开了，将车子迎了进去，康熙就跟着进去了，开门的是马连英，他认识康熙啊！ 　　刚要见礼，就被李德全给拉住了：“我们就看看，内务府给了十四贝勒什么好玩意儿？” 　　马连英苦笑了一下：“不给破烂就不错了。” 　　他偷偷地说了内务府前几日来跟他们谈论冬季蔬菜大棚的事情，内务府的意思是想“买”下十四阿哥的冬季蔬菜大棚。 　　或者是要十四阿哥的人去指点一下内务府的暖室跟火窖。 　　内务府牛逼就牛逼在，他们伺候的都是皇亲国戚啊！ 　　以前火窖里种出来点黄瓜都不错了，而十四阿哥这里，瓜果都有，还挺大个儿的，一比起来，内务府每年花费那么多钱搞起来的火窖和暖室，就不够看了啊。 　　所以内务府才会来找茬儿。 　　又想给十四贝勒府一个教训。 　　给十四贝勒上一上眼药，让他看看清楚，这是个什么形势。 　　车子进了院子里，府里的下人开始往下卸车，康熙就站在那里看着，马连英揉了揉鼻子，亲自上去交接。 　　这里给的东西其实还挺多。 　　皮毛一百张，其中狐皮二十张，嗯，糟烂的狐狸皮，掉毛了都。 　　兔子皮五十张，这个倒是好的。 　　貂皮十五张，有白色的、黑色的和灰色的三种，各五张。 　　貂皮本来就少，这么点东西，也就够镶嵌个帽檐、缝个领子的，要是十五张一个颜色的，还能做个小褂给十四爷穿。 　　狼皮十五张，也是陈年的皮子，还有两张都被虫蛀了！ 　　剩下的羊皮，也都是老羊皮子，明显死做了衣服只能给下人们穿的那种。 　　一张羊羔皮子都没有！ 　　两车皮子尚且如此，过年做新衣服的布料，更是颜色阴沉暗淡，花色老旧，而且连绸缎都是失去了光泽的货底子。 　　还有一车是各类补品。 　　燕窝发灰，海参长毛了！ 　　给的人参都是小个头的高丽参。 　　高丽参跟长白参能一样吗？ 　　鱼翅更是陈货，一摸都掉渣儿。 　　马连英拉长了脸：“这是给我们贝勒府的东西？” 　　“就是给你们准备的，接着吧，这可是万岁爷的意思，晓谕内务府，给各王宫贝勒、贝子等家准备年礼，皮子百张，布匹若干，补品若干。”来人的小人作态实在是气人得很。 　　但是他搬出来“圣谕”，这就让人有火都没地方发。 　　“圣谕可没让你们拿这些破烂给十四贝勒。”康熙看着东西，脸色阴沉的都要滴水了。 　　“你什么人啊？这儿轮得到你说话吗？内务府就这样的东西，爱要不要，不要就是抗旨不尊。”大帽子一顶一顶的盖过来，他们以前在外面都狐假虎威习惯了。 　　内务府要给十四阿哥上眼药，结果却成了十四阿哥给内务府在康熙的面前上眼药，也不知道最后这眼药，谁更胜一筹。 　　“那就抗旨不尊吧！”康熙气的都懒得跟他们说了：“李德全，你去处理一下，以后不要让人再看到他们了，还有，去内务府传旨，免了凌普的大总管之职，当个管事的就行了，专门负责跟毓庆宫对接，其他的不用管了，他也管不好，内务府管理仓库的人全都换了吧，一个个尸位素餐。” 　　康熙说完就进去了，留下李德全招唿人，把这些东西连带着这些人，都带上，随他去内务府吧。 　　康熙进了门，听说十四贝勒在书房，他就直接去了书房。 　　十四阿哥的书房，比宫里的都大，桌子上铺着一张很大的宣纸，十四阿哥正拿着一只秃了笔头的毛笔，蘸着墨水艰难地在上面写着一些小字。 　　那毛笔一看就是内务府进上的东西，但是秃了笔头……康熙回头又吩咐人：“让人去打凌普二十大板！” 　　给十四阿哥的都是什么东西？ 　　以往是他太惯着内务府那帮人了。 　　“是！”一听万岁爷这是来气了啊！ 　　“还有，乌雅家谁在内务府任职呢？”康熙问身边的人。 　　“乌雅家还有乌雅岳色在内务府。” 　　“传旨，升乌雅岳色为内务府副总管。”康熙道：“告诉乌雅岳色，以后擦亮眼睛，再有这种事情，朕打发他们乌雅全族去东北老家。” 　　“是！”那人赶紧去传旨，这可是大事，内务府要变天了。 　　康熙说话的时候，十四阿哥就知道他来了，抬起头看到他的时候笑了一下：“皇阿玛！” 　　“你呀，你呀！受到了欺负为什么不跟皇阿玛说呢？要不是我今天来了，都不知道内务府那群奴才，要翻了天。”康熙很生气，自己心爱的十四儿子受到了欺负，还是凌普那个奴才。 　　哪怕他是皇太子的奶爸，那也是奴才。 　　康熙就是这样，他尊重你的时候，你就是宝贝，干什么都对；一旦他对你失去了耐心，你干什么都是错的。 　　大概这就是当皇帝的通病。 　　“儿臣没有时间跟他们计较。”十四阿哥竟然将他的那张大纸拿给了康熙看：“皇阿玛，您不是说，我们大清到处都是天灾人祸吗？我弄了个表格出来。” 　　这是十四阿哥跑去户部，找了四阿哥，借阅了康熙初年一直到现在，每一年上报户部的受灾之地。 　　“你弄这个干什么？”康熙没想到十四儿子还有心情弄这个：“不是在整新年礼物吗？” 　　“有准备啦！”十四阿哥很随意的挥了挥手：“但是这个更有意思，皇阿玛，我发现我们大清好神奇。” 　　“大清怎么……神奇了？” 　　“我们大清东边日出西边雨啊！”十四阿哥笑着道：“您看，这是山东夏月湖，据说因为那里乃是济水所汇，菏水所出，连通古济水、泗水两大水系，唐更名龙池，每年都要发大水的，以至于那里民不聊生，可是在与它相连的济宁府，却每年风调雨顺，那里乃是曲阜所在地，孔庙、孔府以及孔林都在那儿，据说是因为圣人庇佑。” 　　扯淡呢！ 　　这边发大水，隔壁风调雨顺？ 　　而十四阿哥所说的夏月湖，其实就是日后的菏泽。 　　那里是在雍正十年的时候才叫菏泽的，现在叫夏月湖。 　　朝廷几乎隔三差五的就要给那边赈济灾民，不是发大水，就是涝了个颗粒无收的下场，那里的百姓背井离乡，田地都卖掉了。 　　自己当佃农或者出门去做点小买卖，或者干脆卖身为奴。 　　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关键是隔壁竟然好好地，而且夏月湖那里大水弥漫，隔壁挨着的竟然上报了干旱。 　　朝廷不止要免税，还得发粮食赈灾。 　　有的时候还要发钱，买耕牛农具，好安民心。 　　因为这都是分批报上来的，康熙也没有个秘书帮着弄个能一目了然的表格。 　　现在好了，让他十四儿子整出来了。 　　康熙不信邪的看了半天，可不是么！ 　　“这群欺上瞒下的狗贪官。”康熙脸都红了，气的。 　　“皇阿玛不要生气。”十四阿哥道：“以后我们就用这样的表格吧，给您一个人用，看看上头，各个省府，县府都有标注，以后他们想要煳弄您，没那么容易。” 　　康熙深吸一口气：“还是你聪明。” 　　他看到了十四阿哥给的计划书里头的表格，就觉得有用，但是他才接触表格，不知道怎么运用呢，十四阿哥这边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皇阿玛，走，儿臣带您去看看，儿臣准备的年礼。”十四阿哥赶紧带康熙走人，怕他皇阿玛这么一怒一气的再有个好歹，还是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分散一下注意力的好。 　　“去看看吧！”康熙也不想继续让自己心情郁闷下去，就跟着十四去了后头，十四阿哥的住处。 　　一进门就发现他的西边房间改了，改成了临时的暖房，屋里头放了好几个矮墩墩的陶缸，里头种满了植物。 　　“这么多狼桃啊！”康熙看到了满屋子翠绿色里，那颜色纯正的果实。 　　西红柿原产秘鲁森林，原名叫“狼桃”，因其艳丽诱人，人疑有毒，只观赏而不敢吃。 　　十六世纪，被英国一个公爵带回欧洲，仍只作观赏用。过了差不多二百年，法国一位画家冒险一试，发现既可口又营养丰富，于是广为传播。 　　西红柿和辣椒一样，也是哥伦布发现美洲以后的舶来品，它传入中国的时间和辣椒差不多同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它都是花园里的观赏植物。西红柿之作为蔬菜和水果被人们食用，是欧洲人在十九世纪首先开始的，晚清光绪中，才以食用名义，选择了较好的食用品种引入。 　　在此之前，西红柿在中国，只是观赏植物。 　　第一个记载西红柿的文献见于明朝赵函的《植品》一书。 　　赵函在书中提到，番茄是西洋传教士在稍早的万历年间，和向日葵一起带到大明来的，作为观赏植物，而不是蔬菜。 　　而经过长时间的培养，如今的西红柿，已经有红色、绿色和黄色三种颜色的品种。 　　汁水饱满，味道酸甜。 　　十四阿哥已经种了三个大棚子的西红柿，分为红色、绿色和黄色。 　　因为西红柿这个东西，当菜吃可以，当水果吃也行啊！ 　　主要是颜色靓丽，摆盘好看。 　　“皇阿玛，屋里的这些番茄都是可以吃的哦，儿臣特意让人种了好多，过年的时候可以吃。”十四阿哥得意了：“而且当菜炒，当水果吃完全没问题。” 　　“你怎么知道没问题？”康熙见过狼桃，宫里的花房那里培育出来的狼桃，各个艳红似火，色如黄金，或者碧绿如玉。 　　他也观赏过，但是从来没想过吃！ 　　“儿臣吃过，偷偷地吃过。”十四阿哥没说，他吃完了之后，被大嬷嬷发现了，大嬷嬷那仿佛天塌了一样的表情。 　　他安慰了大嬷嬷许久，甚至大嬷嬷自己也吃了狼桃，还很喜欢吃。 　　十四阿哥就跟康熙说了，不止自己吃了，家里人都吃了，尤其是大嬷嬷，三色的狼桃都吃了。 　　把康熙逗得哭笑不得：“你这是……幸亏没事。” 　　十四阿哥揉了揉鼻子：“那什么，皇阿玛您坐着，儿子亲自下厨给您露两手去。” 　　“去吧！”康熙低头看了看这些狼桃：“用这个做。” 　　“嗯！”十四阿哥点头，自信满满的去了厨房。 　　他也没做什么麻烦的东西，就一个打卤面，厨房的白案师傅麻利的切了手擀面下锅去煮，十四阿哥则是摘了七八个红色的西红柿下来，又挑了几个鸡蛋，做了个西红柿打卤面。 　　又快又简单。 　　分分钟完事了就亲自端着给康熙送来了：“尝尝，儿臣非常喜欢的手擀西红柿打卤面。” 　　不过十四阿哥没有直接给康熙吃，而是自己从盆子里头挑出来面条，放在碗里后，又从大碗里头盛了卤子出来，自己拌了拌，稀里哗啦的吃了个干净：“好吃！” 　　康熙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都笑了：“那皇阿玛也来一碗。” 　　闻着倒是不错，不知道味道如何。 　　康熙吃了一碗，觉得还行：“这东西能吃，不错，不错！” 　　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十四阿哥不太明白了：“皇阿玛，一个西红柿而已，您这么高兴啊？” 　　“当然高兴了，多了一样吃食，老百姓也能多一点吃的东西。”康熙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今日应该是高兴的日子。” 第138章 番茄与赐婚 　　十四阿哥挠了挠头：“儿臣没想那么多……一个西红柿打卤面而已。” 　　“你看你的卤子，西红柿，酸甜味，即便是不放醋和糖都可以。”康熙却道：“放了鸡蛋，做法简单，农家有什么啊？醋和糖富贵人家才有的吃，农家可没有，有一把盐就不错了，你这只是放了油，炒了鸡蛋，放了番茄进去，酸甜可口又开胃。” 　　十四阿哥干笑两声：“皇阿玛，您不愧是明君，一个简简单单的打卤面，被您说的还挺重要，比儿臣光知道吃强多了。” 　　“你呀，是生在皇家不知道民间疾苦。”康熙又吃了一碗：“朕也是生在皇家，不知道民间疾苦，后来听了”何不食肉糜”的故事，觉得自己还是见识短，然后就有一次，河南水灾，说人们饿的都吃土了，朕从来没有感觉到饿的受不了的程度，于是就决定停食一天，看看到底是什么滋味儿，太皇太后那个时候也支持朕，朕就饿了肚子……很不好受。” 　　十四听得肃然起敬，不是每一个人会故意去挨饿的……除了减肥的！ 　　“你不是打算在除夕夜，请人吃面条吧？”康熙吃了两碗就放下了，知道这个能吃，味道好就够了。 　　“当然不是了，除夕夜儿臣打算给每一桌都上一盘三色番茄当水果吃。”十四阿哥想的很周全：“再做一道热菜酸汤鱼，一道凉菜，红番茄切成花瓣样，上头撒上绵白糖，就叫”雪在烧”，怎么样？” 　　其实叫个“雪落火焰山”更合适一些，但是不如“雪在烧”听着过瘾。 　　“好好好，这两道菜一定要上！”大冬天的吃水果，还有酸汤鱼，雪在烧，不错，不错。 　　在十四儿子这里，先是生气，然后得到了表格的一个妙用，最后，吃了一顿西红柿打卤面。 　　过得一点都不单调。 　　中午算是吃了个西红柿打卤面。 　　太阳还没落山，十四阿哥就提议：“皇阿玛，您带儿臣去四哥府中蹭晚膳呗？今天是十五，他们家吃素呢！” 　　“就为了他家吃素？行吧！”康熙决定带着十四儿子去看看四儿子。 　　但是十四阿哥却没提，只有一街之隔的八阿哥家。 　　康熙也没有想去八阿哥家，看到八福晋就来气！ 　　父子二人带着一群狗腿子，悠哉悠哉的上了雍郡王府的大门。 　　四阿哥家果然吃素。 　　他还是跟自己的福晋和嫡长子一起用晚膳。 　　桌子都摆好了，菜也端上来了，就差动筷子吃了。 　　康熙看了一眼饭菜就笑了：“怪不得十四非得让朕带着他来你们家蹭饭呢！” 　　只见四阿哥他们家餐桌上，清一色的素食。 　　哪怕是绿叶子菜，那也是素的，索性的是，十四阿哥提供的青菜够多，他们家的春卷都是豆沙和素材馅儿的混炸出来，摆了一个盘子。 　　清炒的角瓜和蘑菇看起来还挺有食欲。 　　四阿哥难得有点窘迫：“今日是十五，儿臣全家食素，皇阿玛，不如单独……。” 　　“一起吃吧，说起来，今日朕也吃素了一天。”康熙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原来四阿哥坐着的地方，那边十四阿哥已经熟门熟路的抱着小弘晖，坐在了他惯常坐着的地方。 　　四福晋赶紧退下，她一个女眷不方便，让人伺候着爷三个用膳，自己偷偷地乐，因为十四阿哥把弘晖抱在怀里头，逗弄弘晖跟他皇玛法打招唿呢。 　　康熙来了府里头，其他女眷也都知道了，但是康熙没有宣见，谁敢闯进去拜见？ 　　更羡慕福晋的嫡长子，此刻就在里头。 　　因为怀孕而不打算吃素，今日吃了肉的李氏最为懊恼，而宋氏却羡慕得很，她生的长女，却不得上桌。 　　武氏却双目放光，康熙可是她的旧主子。 　　或许，会宣见她呢？ 　　只是她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康熙都忘了她的存在，吃过了晚膳之后，康熙还抱着弘晖阿哥说了一会儿话，弘晖阿哥早慧，如今已经会叫人了，就是不太清楚，但是小孩子嘛，都这样，给康熙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华灯初上的时候，康熙才离开雍郡王府，回到了宫里头。 　　雍郡王府，高兴的是雍郡王跟王妃，也就是四阿哥跟四福晋。 　　还有一个就是弘晖阿哥。 　　其他人都心情各异，最不好的就是武氏了。 　　康熙连提都没有提她一句，她想去拜见旧主，曾经的同事却拦着不让她进去。 　　这一夜很多人都失眠了，但是不包括十四阿哥。 　　第二天是乌雅岳色的大儿子，亲自带人送了年礼，很是丰厚，光是红包银子就是五千两。 　　“你阿玛贪污了？”十四阿哥嘴角耷拉着看红包银子。 　　“没有，没有！”乌雅贤抿嘴：“是感谢十四贝勒在万岁爷面前，给家父说好话，家父如今是内务府副总管了，您放心，家父一定好好当差。” 　　“这还差不多。”十四阿哥想起了昨天的事情，没想到最后受益的会是乌雅岳色。 　　不过，这个副总管可不太好当。 　　得罪了毓庆宫，凌普那个家伙再报复他。 　　“让你阿玛小心一点，凌普那个家伙吃了大亏，会报复他的。”十四阿哥提醒他：“还有，毓庆宫那边恐怕也不太好说话。” 　　“阿玛都知道，虽然说都是给主子当差的，但是乌雅家跟凌普可不一样。”说起自家的关系网，乌雅贤还是很有底气的样子。 　　十四阿哥这就放心了。 　　送走了乌雅贤，十四阿哥继续自己的“大业”，冬季蔬菜大棚那边，他是每个人都赏赐了五十两银子，谁让他有钱呢！ 　　所有干活的人每个月能有五两银子的收入，而到了年底，还有五十两银子的赏钱，小小靠山村立刻就出名了！ 　　不过没人再敢打十四贝勒的主意，内务府三天之内大清洗了一遍，连凌普都受到了波及，万岁爷口谕：管事，还只对毓庆宫负责。 　　因为内务府总管是内务府之主官，而内务府也就是清朝管理皇家大小事务的总机构，内务府的组织渊源于满族社会的包衣(奴仆)制度，其主要人员分别由八旗中的上三旗(即镶黄、正黄、正白旗)所属包衣组成。它的最高长官是总管内务府大臣，由大清皇帝从满洲王公、内大臣、尚书、侍郎中特简，或从满洲侍卫、本府郎中、三院卿中升补。 　　康熙回去之后，直接点了赫硕色的名字，任命他为内务府总管大臣。 　　而将原来的总管大臣科岱革职，又让赫奕也担任了内务府总管大臣。 　　赫奕可不简单，字澹士，号南谷，别号碧岩箫史，一作碧箫外史，姓赫舍里氏，满州正黄旗人。同时也是名满天下的文人雅士之一。 　　乃是大内弘文院大学士希福之孙，工部尚书帅颜保之子，辅政大臣公索尼堂侄。 　　这等于还是给了毓庆宫脸面。 　　就是赫奕跟凌普，能一样吗？ 　　一个是奶爸，指东不敢打西，一个奴才而已。 　　一个却是自己的表堂叔，还是个文人，自己说话都得注意三分，提什么要求都得考虑一二。 　　太子爷这心啊，油煎似的难受。 　　就在这个难受的过程中，进入了小年。 　　十四阿哥这一天开始，给各个哥哥们的府邸走了个遍，给哥哥们送红利，给嫂子们送红利。 　　顺便把年礼都送了。 　　还去看了看外祖母。 　　忙的团团转，压根没在意内务府的变动是因为他而起。 　　转瞬就到了春节，热闹的白天过后，晚上的烟花绽放。 　　众人吃御膳的时候，康熙才让人知道，御膳启用了一种新的食材：狼桃！ 　　或者说，叫西红柿，也叫番茄。 　　酸汤鱼很好吃，糖拌西红柿更好吃！ 　　还有那三色番茄的果盘，基本上空了，说基本上都是客气的，因为有人脸皮厚，拿了番茄就揣在了兜里头，打算带回去吃。 　　而初七的那天，是人七日，全天下都要吃面条的，康熙也吃了，他让宫里的御膳房，做了西红柿鸡蛋面。 　　番茄是彻底的出名了十四阿哥的小菜店又赚了一大笔。 　　初九是他的生辰，过了年就十八岁了！ 　　收了一堆的贺礼，尤其是红包，嫂子们给的可痛快了。 　　过完了年，康熙就预备南巡了，二月份的时候，太子妃终于举办了册封典礼，拿了金印之后，瓜尔佳·石嫣然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了。 　　三月份选秀，最后一次御前阅看，康熙直接指婚了一大批人，京中这一年的喜事儿很多。 　　太子爷也兴致勃勃，因为太子妃的亲妹妹也在秀女当中，他还想用这个小姨子，拉拢一门姻亲。 　　可也不知是不是康熙在警告他，他另外下旨，将太子妃的亲妹妹，瓜尔佳·石羽然指婚给了十五阿哥！ 　　谁都知道，太子妃那一支的瓜尔佳氏是怎么回事，但是康熙却指了太子妃的亲妹妹，给十五阿哥做嫡福晋！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啊！ 　　是要捧着瓜尔佳氏么？ 　　以前瓜尔佳氏出了个太子妃，就够沸腾的了，如今更是越过了十四阿哥这个存在，直接在选秀结束之后，下旨赐婚。 　　不是侧室，更不是格格，而是皇子嫡福晋。 　　唯有十五阿哥，胆战心惊，因为去年在北巡的时候，也是他最先起的心思，三兄弟里头，他是最大的那个。 　　而且他一开始的确是想投靠太子爷，后来太子爷不好巴结，北巡的时候，才会选择诚贝勒。 　　这人啊，就是太出挑，太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十六阿哥跟十八阿哥，倒是都很同情他。 　　可惜，同情不能当后悔药。 　　而康熙指了婚之后才发现，户部没有那么多钱了，给皇子出宫建府，不论是光头阿哥，还是晋封了爵位，势必要给二十三万两银子的安家费。 　　户部给不起这笔钱了！ 　　因为这次赐婚，不止是十五阿哥，还有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一起。 　　反正年纪相差不大。 　　可是三位阿哥都出宫建府的话，起码一百万两银子打底啊。 　　光是安家费就要七十万两，加上修建府邸，举办婚礼的钱。 　　偏偏选秀完毕了，秀女们各自回家准备发嫁，康熙又拉起队伍，他老人家要南巡了，并且通知十四阿哥，你在名单之内。 　　不过十四阿哥还是留了很丰厚的礼物给十五阿哥：“既然是太子妃的亲妹妹，那肯定是个好姑娘，好好对人家。” 　　婚礼定在了五月中旬，他们肯定赶不及了，所以他们只能自己成亲，然后去宫里头拜见皇太后，亲生的额娘王氏，等康熙回来才能喝上这一杯媳妇茶。 　　“弟弟明白。”十五阿哥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似的：“谢谢十四哥哥为弟弟所做的一切，以前是弟弟不懂事，您别跟弟弟计较。” 　　因为他要成亲了，十四阿哥暗地里给了他三万两银子的银票，这不是在任何分红利的东西，早先是有分给他五千两银子的分红的，他都没花，都攒着呢！ 　　而德妃也给了王氏一些东西，用来撑门面的，不然王氏一个庶妃，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赏给儿媳妇的？儿媳妇又是太子妃的亲妹妹。 　　这些，十五阿哥都知道了。 　　可越是知道，他才越是后怕。 　　诚贝勒那里一点表示都没有。 　　哪怕是给他送点什么呢？ 　　当初若是跟了这样的人，那他……十五阿哥不由得更感激十四阿哥了。 　　这才是当哥哥的样子。 　　“你也别太大压力，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凤子龙孙，太子妃的妹妹，那只能说明十五弟妹出身好而已，却不是让她拿捏你的理由。”十四阿哥怕十五阿哥这么被打击的软弱：“挺起胸膛来，你还有这么多哥哥在！” 　　“嗯，我知道，十四哥哥。”他以后不会再奢求什么了，还是老实的跟着十四哥哥比较安心。 　　十五阿哥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了。 　　王氏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就看清楚了形势，一开始是她傻，现在可不能继续傻下去了。 　　亲自去永和宫，谢了德妃的赏赐，甚至亲自给德妃做了一套衣服，绣工十分精美。 　　这么多年，王氏在宫里头都是“妾身未明”的尴尬地位，说是王嫔却没有册封，说是庶妃可康熙又叫旁人喊她王嫔……兜兜转转，起起伏伏，王氏自己都厌倦了，如今儿子娶媳妇，她也就这点东西能拿得出手了。 第139章 南巡到山东孔府 　　康熙指婚过后即准备南巡，这次没打算带着太子爷，也没带直郡王。 　　但是带了三阿哥、四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就带了他们四个大的阿哥，小的带了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俩。 　　剩下的都没带，这次也没有带皇太后，因为康熙仿佛是要办正事。 　　后宫的女人只带了陈氏、高氏等等几个低阶嫔御，连个贵人都没有带，明显不是去搞什么夫人外交的，还有几个年轻俊俏的答应。 　　兵丁倒是没少带。 　　御驾的行进路线，跟上次有所差别，他们停留的第一站，就是山东。 　　而且去的是曲阜，驻留之地，乃是孔府！ 　　历史上，十四阿哥不知道康熙有没有来过孔府，他只知道干隆来过，后来因为他来了三次还是两次？ 　　孔府为了迎接这位皇帝，绞尽脑汁弄出了孔府菜。 　　朴素之中透着低调的奢侈。 　　不过现在孔府还没有那么做。 　　他们的到来，孔府只是出面接待，并且请圣驾驻跸孔府而已。 　　十四阿哥看到的孔府，是没有被毁坏过的孔府，占地面积广，墙垣高深，门庭严禁。 　　现存的建筑群绝大部分是明、清两代完成的，占地三百多亩，前后九进院落。 　　竟仿的京中紫禁城的样式修建。 　　曲阜孔府于弘治十六年重修拓广，的确适合做临时驻跸之地。 　　且这里还有孔林，康熙亲自去祭奠了孔圣人。 　　另外，他将三阿哥推了出来，三阿哥的确是喜欢读书，文采斐然，很受这里读书人的欢迎。 　　不到三日外面就宣扬开了，说诚贝勒乃是真正的文人雅士。 　　这种事情，十四阿哥并不在意，他主要是带着小十八，换了衣服，去吃人家孔府附近孔庙的小吃。 　　曲阜孔庙又称“阙里至圣庙”，以孔子故居为庙，岁时奉祀。 　　西汉以来历代帝王不断给孔子加封谥号，孔庙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成为全国最大的孔庙。 　　且康熙帝亲书“万世师表”匾额悬于大成殿。 　　而在这孔庙的前面，是常年都有庙会的，买卖东西的人极多，如今圣驾在此，就更热闹了，万一被贵人看中，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十四阿哥拉着十八阿哥，身后跟着三十多个人，这样的大家少爷出门都是这么多人跟着的，其中还有俩人是专门负责给钱的。 　　黑豆腐、馓子是曲阜有名的小吃，曲阜当地的煎饼也很有名，分带馅的和没馅的，十四阿哥特意带着十八阿哥没吃早饭出来的，俩人放开了小肚皮，吃的那叫一个香啊！ 　　甚至十四阿哥还看到了，这里竟然也有人卖油炸臭豆腐了嘿！ 　　还有芝麻板儿、吊炉烧饼，吊炉花生。 　　还有一种羊肉泡粥，羊肉是在家早已用各种配料煮好的，根据顾客的需要，老板切下你喜欢的部分，有人喜欢羊肝什么的，而有人就喜欢吃细腻的羊肉。 　　哥俩儿一出门就每个人来了一碗羊肉泡粥，当早饭吃了！ 　　“哥哥，我听说，这里有神仙鸭子，可以去吃么？”十八阿哥心心念念的是一些玄奥的小吃。 　　“可以！”十四阿哥一挥手：“走，找个酒楼，吃神仙鸭子去。” 　　“哥哥，这个真的是神仙鸭子吗？”小十八对这个菜名有点误解。 　　“不是哦！”十四阿哥乐了：“这个为山东名菜，其历史悠久，相传在明代时已是孔府名肴。” 　　此菜做法也很复杂，要求也严格，蒸制时间长，蒸后立即上桌，以保持鲜味，为了精确地掌握蒸制时间，老辈的厨师用“燃香计时”的方法，在鸭子人笼蒸制前开始点燃香，共燃三柱香，即可成熟，此法为孔氏一近支族人发现，他曾在渲洲任知府，到曲阜祭祖时，吃到此菜情加赞赏，认为燃香制菜犹如供奉神灵，之后遂称此菜为“神仙鸭子”。 　　十四阿哥前世来这里旅游过，也品尝过那个时候的神仙鸭子，说实话，味道还不错，主要是制作过程的仪式很有意思。 　　他们到了酒楼，这个时候吃午饭尚早，不过已经有不少人来了。 　　为的是什么，十四阿哥没在意，他带着小十八想要个雅间，结果这么大的酒楼竟然没有雅间！ 　　只有雅座，靠窗临街。 　　“那就雅座好了。”十四阿哥从善如流。 　　“可是今日靠窗临街的雅座都……都让人订了出去。”店小二为难了：“要不，几位在大厅将就一下？大厅也挺好，热闹啊！” 　　“那就大厅吧！”十四阿哥也无奈了：“怎么会这么多人来店里？” 　　“今日上头有文会，来的都是读书人。”店小二麻利的带着他们去了一处比较安静的角落里：“加上圣驾在此，这些文人雅士们，聚在一起的次数就更多了，今日是山东巡抚公子包了二楼的场子，不然也不会委屈几位了。” 　　店小二这么说，也是不想让客人心里不舒服，要想怨恨的话，就去找巡抚公子好了。 　　“给我们每一桌都来一份神仙鸭子，一份鸳鸯鸡，再来红烧肘子和东坡肉，其他的素菜也来两道，对了，再来一道小葱拌豆腐，熏豆干。” 　　“那主食要点什么？有手擀面和水煎包。”店小二服务很周到。 　　“水煎包吧，怎么卖的？” 　　“一个两文钱，猪肉大葱馅儿的，没有素馅。”店小二道：“一锅一百个，您要多少都能捡上来。” 　　“来两锅吧，我们这么多人呢！”十四阿哥大方的道：“酒就不用了，给我们上白开水就行，我们自己带了茶叶包。” 　　“好咧！”店小二知道这是遇到了豪爽的客人，加上今天文会，后厨也不忙，赶紧的去下菜单子了。 　　后厨做的很快，到了饭点了，他们的饭菜也上齐了。 　　小瓶子跟十八阿哥的贴身小太监小茶子一起伺候俩阿哥吃饭。 　　“你俩坐下来吃吧，这会儿在外面不用拘谨，爷照顾十八弟就行了。”十四阿哥给十八阿哥夹菜。 　　“谢主子爷。”俩人道了谢才敢坐下，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夹跟前的菜。 　　倒是十八阿哥，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菜盘子：“十四哥哥，我不要吃胡萝卜。” 　　“不行，必须要吃，不然以后要瞎眼睛啦！”十四阿哥给他夹了好几片胡萝卜片：“不许挑食。” 　　十八阿哥痛苦的吃了下去。 　　十四阿哥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的酱烧茄子。 　　“我也不想吃茄子。”十八阿哥皱眉头。 　　“不许挑食，说过的，吃！”十四阿哥管的可严了。 　　十八阿哥把茄子干掉了，随后十四阿哥又给他夹了一块东坡肉，这个可以，这个高兴了。 　　他们的人的确很多，三五十个人坐在角落里，其实也够显眼的，因为护卫们都穿着统一的服饰，且坐在外围，还有几个站岗放哨的呢。 　　尽管很隐蔽，那也是大家公子的做派。 　　这么多人两百个水煎包，他都怕不够。 　　等到水煎包子端上来的时候，十四阿哥松了口气，这水煎包小儿拳头大，皮薄馅大，滋滋冒油。 　　跟来的护卫们的确都很能吃，那水煎包上来了都是热乎的呢，三面金黄一面酥脆，一群壮汉们也不用跟主子似的那么讲究，还吸汁儿，他们一口就吞了。 　　被那汤汁先是烫得嘶哈两声，三五个下肚后，竟连烫也不觉得烫了。 　　十四阿哥感叹：都是一群吃货啊！ 　　这边刚吃好，门口就传来一阵喧哗声：“诚贝勒来了！” 　　“给贝勒爷请安。” 　　一群读书人，拥簇着一个华贵的男人进来了。 　　那个人十四阿哥跟十八阿哥都不陌生，诚贝勒，他们的好三哥啊。 　　本来俩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要走了，这会看到了三哥，去打招唿吧？怕唐突了，没看三哥在那里春风得意的样子么？ 　　不去吧？又怕日后让人知道了，说他们俩不尊重兄长，好难！ 　　小哥俩儿对视一眼，都很纠结。 　　“三哥最喜欢长篇大论的训人了。”十八阿哥打心眼儿里不喜欢三哥，总觉得他好假呀。 　　“嗯。”十四阿哥点头。 　　结果这伙人上了二楼，半天又下来了俩人，是三阿哥贴身的常随！ 　　“巴尔干。” 　　“温杜伦。” 　　“见过十四贝勒，见过十八爷。” 　　这俩人一来就给两位小主子见礼，这回想偷偷熘着也不成了。 　　“起来吧。”十四阿哥坐着品茗，并没有动弹的意思，十八阿哥就跟着十四阿哥一条道走到黑。 　　“十四贝勒，十八爷，我们主子在楼上，刚才一走过去仿佛是见到了两位，只是当时人多，又是一晃而过，故而没能确定，这才派奴才下来看看，果然是两位爷。”巴尔干是个实在汉子，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但是温杜伦却可以。 　　这要是不去，可就是作死了。 　　但是十四阿哥可不是吓大的，上去是必须要上去的，但是也不能这么轻轻松松的上去：“三哥真是眼神好使，那么多人的缝隙里都能看到弟弟们，只是当时怎么不上来认亲？派了你们两个奴才事后下来，可是看不起弟弟们？” 　　巴尔干瞪了温杜伦一眼：“请小主子不要生气，是奴才们眼拙，当时人也多，闹哄哄的也不方便过来，万一有麻烦就不美了，我们爷也是为了两位小主子好。” 　　其实才不是呢！ 　　要是当时上来认亲打招唿的话，诚贝勒是“贝勒”，十四贝勒也是“贝勒”，三阿哥该多尴尬啊？ 　　要是事后叫人上来，是哥哥叫弟弟，十四阿哥跟十八阿哥天生就低了他一头。 　　只是十四阿哥想不明白，既然假装不认识了，干嘛还要请他们上去？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再说了，他们上去了，不是抢三阿哥的风头吗？ 　　那位三阿哥的心眼儿，可不太大。 　　“能有什么麻烦？爷这里三五十号人，都是摆设不成？”十四阿哥就是不想上去，谁知道上头是鸿门宴还是桃花宴啊？ 　　正说着话呢，上头又下来一个人，这人团团脸儿，面白无须，微胖的身材，不张口微笑的时候，会让人以为是个富贵的地主老爷。 　　但是一开口就听出来了：“于德胜给十四贝勒爷请安，给十八爷请安，两位阿哥，诚贝勒在上头等着两位呢。” 　　于德胜可不同别的太监。 　　他当年才八岁，就陪着三阿哥住到了宫外，他是太皇太后亲自从自己宫里头赏赐给三阿哥的贴身太监，自然有别与旁人的体面。 　　三阿哥轻易不动他，一旦让他出马，鲜少有办不成的事情。 　　而且当年“于德胜”这个名字，还是太皇太后亲口赏赐给他的，就连康熙都记得他。 　　当年康熙的孩子们，不管男女，都没站住，最后康熙一狠心，将大阿哥送去了内大臣噶礼家抚养；将三阿哥送到了内大臣绰尔济家里抚养。 　　当时的二阿哥就是太子爷，康熙亲自抚养。 　　因为前面已经有四个小阿哥三个小格格夭折了，康熙执政初年，宫里大清洗的厉害。 　　一直到大阿哥六岁了，三阿哥也四岁了，才慢慢的回到宫里头。 　　那个时候四阿哥已经出生，抚养在贵妃佟佳氏身边。 　　于德胜可是跟李德全同一批人，彼此之间都认识，见面就有三分人情在。 　　“是您啊，那就上去吧。”看到于德胜，十四阿哥就知道，自己九成九躲不过去了。 　　看向了小十八：“要不你先回去？” 　　他去就去了，小十八才十一岁，半大不小的，万一被三阿哥当着众人的面说一顿，这孩子非得气死不可。 　　“不，要跟着十四哥哥！”十八阿哥还是很讲义气的：“去见三哥而已，又不是去见阎罗王，他敢欺负我，我就敢哭给他看。” 　　反正他还小，他就站着道理！ 　　十八阿哥这胡搅蛮缠的性格，跟十阿哥出奇的相似。 　　真不愧都是康熙的种，这股子倔强的劲儿，真像！ 　　“那好吧，走，咱们去看看三哥在这里干什么呢？”十四阿哥开玩笑一般的站了起来。 　　结果十八阿哥给他来了一句差点让他卡跟头的话：“该不是在玩儿什么**添香的把戏？” 第140章 有“才”不有“才” 　　“十八爷可不能这么说啊！”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要真传出去了，三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自打从郡王成了贝勒，三爷这可是憋着一口气呢。 　　于德胜只好干笑着大声的道：“诚贝勒在楼上跟着山东百名雅士谈诗论道，可不没有干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此次的聚会发起人，可是山东巡抚家的公子。” 　　听到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跟两位皇子阿哥一起，在大堂里吃了一顿饭！ 　　而现在，又有一位皇子在二楼跟读书人谈诗论道，这可真是幸运了啊！ 　　“山东巡抚家的公子好大的架子啊！”谁知道十八阿哥却大声的道：“我跟十四哥哥出来生怕扰民，都坐在了大堂里头用膳，听大家伙儿说笑，他却单独包了这家店的二楼，不许人上去吃饭，一群人聚到一起，谈诗论道哪儿不行？非得在酒楼里啊？去外面野草甸子上不是更好？还可以玩儿那个，水上一个托盘带着酒杯，流到谁那里，谁就要喝酒吟诗来着？” 　　“那叫曲水流觞，小笨蛋。”十四阿哥敲了敲十八阿哥的小脑袋：“让你好好跟尚书房的师父学，你就是不听，现在露怯了吧？” 　　“我这也是没记住么。”十八阿哥也不生气，挠了挠头，跟在十四阿哥身后上了楼。 　　一楼大厅里的人惊愕之后，突然一个大汉站了起来，喊了一句：“大清万年！有这样的皇子，何愁我大清不兴旺！” 　　跟他们一群粗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这顿饭，他们吃的与有荣焉啊！ 　　“大清万年！” 　　众人“轰”的一声，都站了起来，喊起了口号，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这对平民百姓的他们来说，是足以说道一辈子的事情。 　　领头那个大汉，偷偷地擦了擦汗，心说，十四贝勒这二十两银子的赏钱，可真不白拿啊。 　　原来是小瓶子，偷偷地将十四阿哥吩咐的事情办妥了。 　　十四阿哥早就防了一手，三阿哥不惹他就算了，惹了他，他非得给回报一下不可。 　　结果不出所料，三阿哥还是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十四贝勒拉着十八阿哥上了二楼，迎面看到的就是一群书生，还有十几个一看就是富家公子的年轻人，又有几个员外老爷，都围着诚贝勒呢。 　　不得不说，康熙的儿子养的是真不错啊！ 　　三阿哥已经而立之年了，家里的大阿哥都要求康熙给指婚了。 　　可是三阿哥还是那么年轻，温文尔雅，芝兰玉树说的就是他。 　　再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三阿哥这个人，聪明是有的，才华也有，就是不干人事儿。 　　看到十四阿哥跟十八阿哥上来了，再听一楼那些人喊什么“大清万年”的话，这脸色都没变，只不过，刚才陪着于德胜下去的几个小厮，纷纷跟自己的主子说了是怎么回事。 　　巡抚公子的脸色都变了！ 　　这个巡抚的公子，其实还不是巡抚家的大公子，是二公子，巡抚家的大公子是原配嫡妻所出，而二公子是继妻所出。 　　两个公子相差十几岁，大公子早就考了进士，如今在翰林院。 　　二公子有家里母亲的支持，才会出现在三阿哥诚贝勒的眼前。 　　并且发起这次文会，成为领头人，邀请到诚贝勒莅临。 　　为什么选择这家太白酒楼呢？ 　　因为这家是三百多年的老店了，传了五六代人，有他们家自己的拿手菜。 　　其次是这里热闹啊，人来人往的最适合扬名立万了好么。 　　谁能想到，十四阿哥跟十八阿哥，会在这里吃饭啊？ 　　还是去的大厅用餐，二楼没来！ 　　他要是早知道，哪儿会这么自大？让自家奴才在二楼门口拦着人不让上啊。 　　心里不由得害怕又懊恼，但是又看向了诚贝勒，有这位在，十四阿哥，也没那么难对付。 　　只要这位帮他说两句话。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诚贝勒多滑熘的一个人啊！ 　　这个时候，皇阿玛圣驾就在这里，这个巡抚的公子还敢玩包场子的手段，长脑子了没有啊？ 　　他才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不顾自己弟弟的委屈，那不是一个好哥哥该做的事情。 　　他们要“兄友弟恭”才行。 　　“十四弟啊，十八弟，过来认识一下山东曲阜的青年才俊。”他不提这个包场不包场的问题，他说的是文人雅士们：“这位是可是孔府的女婿，文豪大家田雯的嫡长子，田景秀。” 　　十四阿哥一扬眉：“田雯啊！是个好官。。” 　　田雯这人可不错，清初大臣，诗人。字紫纶，一字子纶，亦字纶霞，号漪亭，自号山姜子，晚号蒙斋。山东德州人，田绪宗之子。 　　田绪宗之子。康熙三年殿试二甲第四名进士。授中书舍人，十九年提督江南学政，二十六年为江苏巡抚，三十八年奉旨督修淮安高安堰河工。以病辞职归里。 　　诗师黄山谷，诗与王士禛、施闰章同具盛名。 　　着有《山姜诗选》《古欢堂集》《黔书》《长河志籍考》等。 　　康熙对他评价很好，但是自打十四阿哥整出来那表格，上头罗列的各地灾祸报表上，就有其为江苏巡抚的时候，上奏的好几个地方，不是干旱就是发大水了。 　　这人诗词不错，可当官就不行了。 　　偏偏如今这人还病辞职归里，前两年还特么的病逝了！ 　　人死为大，如今他死了，可他欠朝廷那五千两银子找谁要去啊？ 　　再看这位田雯的嫡长子，中年文士一枚，长相清瘦，颇有一点文人雅士的气度。 　　十四阿哥点了点头，就没说什么。 　　诚贝勒也不再介意，反而又给他介绍了一个人：“这位是潘伍云，字雨六，号蒿斋。” 　　“你家住在蒿草搭建的斋房里？”十八阿哥好奇了：“你家那么穷的么？” 　　“小孩子不懂别瞎说啊！”诚贝勒嗤笑了一声：“潘先生可是乐陵城西潘家人。康熙十二年的贡生。” 　　十四阿哥大吃一惊，潘伍云看起来虽然穿着华贵，但是有点呆愣的样子，胖胖的能看出来家境不错。 　　“你就是雨六先生啊？”十四阿哥乐了：“幸会幸会啊！” 　　他对潘伍云的态度很热络，十八阿哥仰头问他：“十四哥哥，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了。”十四阿哥道：“皇阿玛跟我说过雨六先生。” 　　三阿哥脸上有点讪讪的问他：“皇阿玛提过……雨六先生？” 　　“当然了。”十四阿哥点头。 　　潘伍云也很吃惊，脸上表情活络了很多：“万岁爷还记得臣？” 　　“记得的，他对您印象深刻。”同样对他印象深刻的还有十四阿哥。 　　因为潘伍云在康熙十二年以诸生应诗画选，“钦定第一”。 　　因不想以艺得官，竟告归了，不当官也不卖艺。 　　着《画史》二卷，《山左诗续抄》一卷。 　　《历代美术家辞典》中有传。 　　这人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但是其人的确才华横溢。 　　潘伍云竟然乐了一下：“难得万岁爷还记得臣呢！” 　　“是啊，每次爷做不出诗词和画作，皇阿玛都要感叹一番，说有的人才华横溢，在诗画上双绝，还有的人啊，即便是名师教导，这画作上就跟狗爬了似的，每次爷都被埋汰一顿。”十四阿哥笑侃道：“今儿算是见到真人了。” 　　十八阿哥咯咯乐，潘伍云也笑了起来，活跃了很多。 　　再介绍下去，都是一些山东府的名人雅士，的确是个名人集会。 　　介绍过了之后，十八阿哥竟然难得的跟潘伍云凑到了一起，俩人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都喜笑颜开的样子。 　　十四阿哥就惨了，被诚贝勒拉着，跟一群人子曰诗云的，听的十四阿哥只想呲牙咧嘴好么。 　　偏偏诚贝勒还不放过他。 　　这会儿开始子曰诗云了。 　　一开始，要求对对子！ 　　十四阿哥上学不积极，吃饭倒是很积极。 　　何况他对古文有点偏心眼儿的抗拒，总觉得不是什么正经能用得上的东西。 　　子曰诗云能治理国家吗？让一个诗人去当一个县令，那个县的百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偏偏古代就是这样，做官之前必须要先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才有希望做官，而做了官之后呢？他们知道怎么管理民生吗？ 　　十四阿哥生生闷气的时候，诚贝勒正好撞在了枪口上：“不知道十四弟文采如何，不如给他们展示一下啊？” 　　三阿哥明明知道，十四贝勒在尚书房读书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不着调。 　　每天上课都要比别人晚到一个时辰，说是起不来炕……又不是重病。 　　还有康熙对十四阿哥的宠爱，貌似从小就这样，一直宠爱到大，听说十四阿哥还没开窍，就不给他指婚。 　　要是三阿哥说啊，这是娇惯的，保持着一颗童心，怎么能开窍？ 　　“是啊，十四阿哥出身高贵，给我们展示一下文采啊！”巡抚公子在旁边起哄。 　　十四阿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当爷是什么？给你们展示一下文采？你们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看爷的笑话？” 　　那巡抚公子当时就傻眼了！ 　　文人雅士嘛，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当面诘问。 　　他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可以随意起哄架秧子的读书人，这是皇子阿哥。 　　“你怎么说话呢？”就连于德胜都忍不住黑了脸，当十四阿哥是什么？让展示文采就展示文采啊？ 　　诚贝勒脸也不高兴了，可是又不能不管这个蠢货：“还不给十四贝勒道歉？” 　　道歉，不是请罪。 　　道歉多轻巧啊？请罪问题就大了。 　　巡抚公子先是鞠躬行礼：“对不起，十四贝勒。” 　　可是十四阿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头品茗：“这茶叶挺不错的，是茉莉花茶啊……。” 　　十四阿哥突然想起来，西湖龙井了。 　　这个时候的西湖龙井并不出名，它是干隆下江南之后，才突然蹿红的，后来更是闻名于世。 　　现在的话，他要是买下西湖的龙井茶园……岂不是发了？ 　　他沉默的想事情，脑洞大开，巡抚公子却一直躬身行礼，这腰肢可不怎么好。 　　诚贝勒三阿哥见十四阿哥这样，不给他面子，偏偏他还发作不得，不由得生气，提脚踹了那巡抚公子后腿窝：“还不跪下请罪！” 　　嗯，这回用上了请罪。 　　那巡抚公子本来想让三阿哥给撑腰的，但是这个时候，却发现在天潢贵胄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这里虽然是山东，可平时也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因为山东有孔府，有衍圣公一脉。 　　“请十四贝勒恕罪！”没办法，只好跪地磕头，希望十四贝勒能不跟他计较。 　　“起来吧，以后有点脑子，你父母生你一场不容易，要是因为你，而毁了整个家，你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十四阿哥满脸的不高兴，他的遐想被人打断了。 　　巡抚公子赶紧起来，躲到了角落里。 　　本来这次文会该是他出风头的时候，请来了诚贝勒参与其中，很多人都自动认为他是投靠了诚贝勒。 　　结构关键时刻，他什么也不是。 　　诚贝勒并不维护他，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眼前这人虽然才十八岁，不到及冠之年，可他是十四贝勒。 　　诚贝勒排行老三，却跟十四阿哥差不多平级。 　　唯一不同的是，诚贝勒有个封号，十四阿哥没有，仅此而已。 　　三阿哥多聪明一人呐？这些人的神情早就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为了不继续丢人现眼，三阿哥板着脸道：“十四，让哥哥看看你的学问，出一道上联，让哥哥品评一番。” 　　言下之意，是非得让十四阿哥参与此次文会了，还得拿出自己的学问来展示一番。 　　十四阿哥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叫我们俩上来，刚才一顿子曰诗云的，合着在这里等着我出丑呢？ 　　这次文会，孔府的人都有参与，不过不是嫡支，是旁支，那也够呛了。 　　还有很多文人雅士在，他若是不应的话，一个藐视兄长和不作为的罪名，肯定找上他。 第141章 太有才了！ 　　诚贝勒是执意如此，十四阿哥知道自己必须要显露出来点什么，然后诚贝勒很有可能踩着他，展示自己的才华。 　　他这人可是比他多吃了十几年的大米。 　　“三哥的学问是不错，那十四就献丑了。”十四阿哥是不喜欢那些子曰诗云，但是不代表他不会。 　　就算他文采不如三阿哥，好歹他不是原装的清朝人。 　　他以前也看过不少网络段子，以及那些年流行清穿的时候，不少文学作品也跟着流行了起来。 　　于是他提笔就在纸上写了一个上联：烟锁池塘柳。 　　这个上联可是在干隆时期才出现的，而且还是一个绝对！ 　　他那个时候资讯那么发达，也没人真正对上来，一般都是凑合，没有人能正确对出来。 　　最后还是这个对联出现在互联网上，多少才子佳人努力过，才有那么几个意境差不多的下联出现。 　　但是绝对不是眼前这些人能对得上的！ 　　一开始，这么简单的一个对联，谁对不出来啊？ 　　可是细细琢磨就不对了，这五行都占全了，他们要是对不上一个合适的，可就丢人了。 　　三阿哥最开始是得意的，就算十四阿哥受宠又如何？ 　　如今还不是落在了他的手里头，今日之后，所有人都知道，十四贝勒是个草包。 　　就像老十一样，一点墨水都没有。 　　莽莽撞撞的，有的时候，稍微用点手段就会让他们在皇阿玛面前失控。 　　可惜啊，十四阿哥不是十阿哥，十四这上联出完了，就有人点燃了一柱香，这个是用来掐时间的，看看谁能最快做出来下联，谁的下联最好。 　　结果十四阿哥都喝了茶水，又去出恭放了水，这帮人还没对出来。 　　十八阿哥跟潘伍云已经聊得好久了，潘伍云建议：“不如再来一些茶水点心？” 　　“这茶水喝了一下午，贝勒爷我都怕晚上睡不着觉。”十四阿哥打了个哈欠：“爷看你跟十八弟挺投缘的，不如你做十八弟的师父吧？” 　　“臣……可以么？”潘伍云有些不敢相信：“臣早就说过，不以技工而入仕。” 　　“那就以诗画双绝的名义，入仕教导皇室子弟，挺好。”十四阿哥道：“爷的这个十八弟啊，从小就聪明伶俐，不过越大越要有个目标，他文上头还行，武艺确实不错，不过他更爱画画，只是画的不太好。” 　　“十八阿哥对色彩的掌握很好，也喜欢丹青，臣也是见猎心喜。”潘伍云一直在跟十八阿哥说话，更喜欢这个孩子的天真和执着：“若有幸，臣想收他为入室弟子。” 　　这古代的弟子啊，可多讲究了。 　　一般的就是弟子，教导技艺即可。 　　可是还有一种弟子，是要跟着师父学他的各色技巧的，这叫入室弟子。 　　而关门弟子，就是收了这个弟子之后啊，师父再也不收弟子了，关门收山啦！ 　　一般来说，入室弟子就很难得了。 　　关门弟子一般都是自己的小儿子，或者是小徒弟。 　　继承衣钵的那种。 　　而潘伍云能这么重视十八阿哥，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他。 　　十八阿哥也喜欢这个人，看向十四阿哥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样子。 　　“回头就跟皇阿玛说一声。”十四阿哥摸摸他的头：“高兴了吧？” 　　“嗯！”十八阿哥笑眯了眼睛。 　　十四阿哥回头看了一眼三阿哥他们：“对没对出来？没对出来本贝勒可要回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一群废物！” 　　这话连诚贝勒都骂了进去。 　　可是他还不能反驳，因为他也没对出来。 　　十四阿哥带着十八阿哥，和潘伍云扬长而去，根本没有给人任何挽留他的机会，诚贝勒的脸色铁青。 　　结果十四阿哥带着十八阿哥回了孔府，康熙就召见了他：“听说你在你三哥的文会上，大出风头啊？一个上联难倒了山东一府的文人雅士，学子读书人，还说他们是一群废物？” 　　“一群人，一下午，什么都没干，就研究儿臣那半幅上联，不是废物是什么？”十四阿哥提起此事就一脸的幽怨样：“皇阿玛，你说我那三哥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非得要我们上楼去参加什么文会，结果一下午啥都没干成，儿臣喝了一肚子的茶，跑了好几趟茅厕，晚上回来这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十四儿子一顿抱怨，逗得康熙哈哈大笑。 　　比起三儿子那兢兢业业的出门去，汲汲营营的拉关系，十四儿子这样的太可爱了。 　　十四阿哥拉着十八阿哥还说了一堆话，包括潘伍云的事情。 　　“潘伍云是个不错的人才，那就特招回朝，任个翰林检讨，对了，就是年羹尧留下的那个职位，让给他吧，顺便进宫去尚书房，给皇子们讲一讲诗词歌赋，还有绘画的事情。”十四阿哥所求，康熙允了：“在京中赐他一栋小宅子，可携家眷上任，听说他这个人不太能自理生活。”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清朝就有“生活不能自理”的艺术家了？ 　　“不过你三哥的确是有点膨胀了，一群酸腐的文人能有什么用？治理国家要的是能臣干吏，不是一群只知道吟诗作对的雅士！”康熙表面上尊重读书人，实际上却颇有点看不起他们：“前明倒是很尊重读书人，结果呢？要是读书人真有风骨，早就死绝了。要是明朝皇帝多重视一下武备，也不至于让我满人的铁骑踏遍这万里河山。” 　　“其实，皇阿玛，汉人也有风骨的……。”二百多年之后，就是汉人将列强打出了这块中原大地。 　　建立起了新的秩序。 　　但是这个不能说……。 　　康熙第二天就摘了山东巡抚的乌纱帽，他的嫡长子的官职却高升了一阶，从一届翰林，直接下放成了知府。 　　而这个山东巡抚全家却在最后判了流放，直接去了宁古塔。 　　转天康熙就起驾继续南巡。 　　而十四贝勒留下的那半幅上联，成了太白酒楼的一大招牌，谁来都会想方设法的对上，却总也对不上。 　　好一点的下联，牵强附会。 　　不好一点的基本上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因为曲阜有孔府在，很多文人墨客，学子雅士都会来拜见或者瞻仰一番，十四阿哥的上联成了绝对。 　　这股风比圣驾更快的刮向了江南。 　　江南文风鼎盛，骚人墨客不计其数。 　　尤其是以耕读传家的氏族，出的读书人更多一些。 　　此次到了江南，他们依然住在织造府中，这次，康熙单独召见了曹寅跟曹颙父子俩，而他则是带着十四阿哥一起。 　　在屋子里说了一天的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因为送点心茶水甚至是水果进去的都是李德全！ 　　窗户是打开的，门也是如此，谁靠近了第一时间就会被屋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说，谁都不知道他们密谋了什么。 　　最烦躁的要数诚贝勒，三阿哥了，他刚跟山东巡抚搭上关系，那笨蛋的公子就把事情搞砸了。 　　自己全家都被发配了宁古塔，偏偏他们家老大却官升三级，下放成了知府。 　　然后他听说那家伙回到老家，快速的跟家里头分了家，父母因为获罪的关系，都归了他那同样获罪了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只带着自己母亲的嫁妆分了家。 　　端的是雷厉风行！ 　　却听说他皇阿玛赏赐了那人五百两银子。 　　这是支持人家分家，还把父母丢给了获罪的弟弟的意思啊！ 　　他来江南可是为了钱，为了人气，为了民心的，现在呢？ 　　江南的钱袋子，曹寅跟他独子曹颙，跟皇阿玛和十四一起，在屋子里头商量着什么事情。 　　看曹寅跟曹颙对着十四又是鞠躬又是作揖，最后还跪下磕头，感激涕零的样子，诚贝勒越发的坐不住了。 　　其实他不知道，屋里头说的事情，是如何帮曹家还了户部欠银。 　　曹寅比起十四阿哥上次见到他，又憔悴了很多，但是提起分家，曹颙却是赞成的！ 　　“你为什么赞成啊？”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曹颙。 　　“家里开销太大了，万岁爷，父亲在家并不是说了算的那个。”曹颙却不怕康熙，反而正视康熙和十四阿哥：“堂叔祖买一个扬州瘦马花了三千两银子！隔房的堂兄买了一套唐伯虎的春宫图就要五百两，奴才买个文房四宝，稍微好一点的，花了二百两银子，他们就说奴才大手大脚，怪不得家里攒不住钱。” 　　文房四宝，二百两银子不多。 　　普通的也需要二十两银子呢。 　　顶级的两千两都打不住，二百两对于曹家来说，真心不多。 　　曹寅目瞪口呆，很明显，他不知道暗地里儿子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家里人买东西也不会跟他报备。 　　“奴才……实在是不知道……。”曹寅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合适了。 　　本人更是有些诚惶诚恐，就要跪下来请罪。 　　“这不怪你，朕，朕也是才知道的，十四阿哥，你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在最初要求必须要分府，分家和分宗吗？”康熙终于明白了，十四阿哥这么做的原因。 　　曹寅跟曹颙父子是好的，不代表曹家其他人都是好的。 　　出了事情当然是家主首当其冲，罪责最大。 　　他们一没官职，二不是嫡系，倒是仗着曹家的势力没少祸祸江南。 　　“那就听十四阿哥的吧！”曹寅本来是反对分家，分府的，尤其是分宗。 　　他的母亲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每日一大群人聚到一起，欢声笑语总是不断。 　　可怜他家只有他跟夫人，两个女儿和一个独子，上不得台面的几个小妾，一般不会去母亲那里。 　　夫人也身体不好。 　　但是今天儿子的话，和十四阿哥的决定，以及万岁爷的宽容，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察觉到了家族的不妥。 　　这些年他殚精竭虑，为了弥补那个窟窿。 　　可是身边的人呢？ 　　竟然拖他的后腿！ 　　这简直不能忍！ 　　还有欺负他的儿子。 　　他还没死呢，就如此对待他的独子，要是他死了，儿子怎么办？他还这么小。 　　于是，第二天，不等大家去打听是怎么回事，万岁爷的奶嬷嬷曹孙氏，就去拜见康熙了。 　　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太太是抹着眼泪儿走的。 　　第三天，曹家宣布分府。 　　整个府邸其实曹家就占了一角安置全家，但是这是行宫的样式啊！ 　　曹家住在这里，天然就是优势，加上这是衙门口，谁来都得低一头。 　　结果要分府！ 　　其他曹家人反对，曹寅就说了：“这是万岁爷的意思，如今曹家人口太杂了，听说大堂哥连江南花魁都接近府里头来了？” 　　他的大堂哥不吭声了，这事儿是他干的没错！ 　　“各房的东西都带走，但是以后不许再以江南织造府曹家的名义行事了。”曹寅说得轻松。 　　没有这吓唬人的名头，谁知道他们曹家是干啥的啊？ 　　但是曹寅搬出来康熙的圣旨，他们就没辙儿了，分府只是第一步。 　　头一天搬走，第二天就分家了。 　　曹寅是嫡支嫡脉，自然分的最多！ 　　但是曹寅干了一件非常有才的事情：他将户部欠银也给他们分了，各家的财产不止没有分多少，反而欠债了。 　　到底是掌控江南多年的人，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曹家欠国库的二百八十万两银子，他这一分家，还回来一百万两之多！ 　　剩下的一百八十万两，他独自承担一百万两银子，剩下的八十万两，平分了出去。 　　有人想不接受这个债务，但是曹寅却强行让他们接受了，不接受就谈一谈他们的日子，谁家会花三千两买个花魁回来睡？那女人是金子做的吗？ 　　分家之后的第三天，分宗。 　　这次是康熙亲自下旨，原因是曹家人没兄友弟恭之爱，怜惜老弱之情。 　　就差说他们人品不好，没有亲情了，分宗，必须分宗！ 　　分了宗，还怎么占曹寅的便宜，还怎么跟曹颙比手画脚？ 　　日后他们就真的跟“江宁织造府”没关系了！ 　　这事儿却让三阿哥看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第142章 有才的三贝勒 　　圣驾还驻跸在曹家呢，曹家这就闹腾起来了。 　　分府，分家，分宗。 　　三部曲走完流程，被分宗出去的曹家人，过得相当不如意。 　　家里的财产更是让人以“还户部欠银”为由，直接就抄家了！ 　　他们各家的欠银，被抄了家之后，倒是还上了，可是他们一没有官职，二没有功名在身，想要再像以前一样，在国库借银子是不可能了。 　　而抄家之后，他们也就有个勉强煳口的家底，一家一栋房子，三五十亩的土地。 　　家里的女眷哭天抢地，以往的昂贵首饰都被抄家走了，现在是布衣荆钗，哪儿还有以往的穿金戴银？ 　　更有那些个娇滴滴的小妾，被主母一发狠，都给发卖了，卖了的钱，干脆当做家里的家底了。 　　十四阿哥又怂恿康熙赐了曹家堂号。 　　堂号是什么？简单地说，堂号就是祠堂的名称、称号。 　　祠堂又称为家庙，是国人供奉祖先神位、祭祀祖先神灵、举办宗族事务的公共场所。 　　国人是世界上最有祖先崇拜传统的一个民族。 　　在每个家族中，往往都有一个场所来供奉已去世的祖先的神主牌位，所以，旧时的每个家族都会有本家族的祠堂，并给它取一个名号，目的是让子孙们每提起自家的堂号，就会知道本族的来源，记起祖先的功德。 　　俗话说，树大分杈。随着生命的传递、繁衍，家族就会不断扩大。扩大的结果是一些家族从祖居地迁居他处，另开基业，形成新的分支和新的宗族。这些新形成的宗族和分支，往往又会建立新的祠堂，来供奉最亲近的祖先。 　　于是，由一个祠堂又会派生出许多新的祠堂来，堂号就像是总祠堂的称号似的，实际上也差不多如此。 　　因此，象族谱有总谱、支谱一样，祠堂也就有总祠、支祠、分祠之分，也就是民间所说的所谓大堂祠和小祠堂。 　　历来每个姓氏、每个宗族、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堂号。 　　堂号的历史悠久，应用广泛，在古代的宗法社会中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和作用。 　　从功能上说，堂号的意义主要在于区别姓氏、区分宗派，劝善惩恶，教育族人。 　　如果说郡望是高一级别的宗族寻根标志，那么堂号就比郡望堂低一级的宗族标志。 　　郡望往往可以作为堂号，但堂号却大都不能用作郡望。 　　一个姓的堂号要比郡望多得多，一姓的郡望只有数个多至数十个，但堂号往往有数百甚至上千个之多。 　　就比如曹氏，一开始，一听说江南曹氏，哦，都知道了，是那个曹氏啊！ 　　太笼统了。 　　这回分府分家分宗之后，可要明确一下了。 　　再也不能这么鱼目混珠下去，所以十四阿哥要求康熙赐堂号。 　　别人以为不可能，可是康熙真的赐予了堂号下去，并且是亲笔题字，挂在了祠堂的正门上。 　　曹寅这一支，就是“江宁堂”，对外可以说是江宁曹家。 　　江南是他们的郡望，但是堂号却要分开！ 　　而其他家，则是根据所在地，而赐予堂号。 　　例如曹寅的堂兄那一支，就搬去了苏州，于是就赐予他们那一支为“孙吴堂”，那里在三国时期，是孙权的吴国之地，故而叫孙吴堂。 　　而他堂弟搬去了镇江府，于是就赐名为“灌口堂”，他们家在镇江三江府灌口那里落户了，以地域命名。 　　这么一来，曹家是彻底的被分开了，连堂号都得了万岁爷的赐名，还想贴着江宁堂的曹家，就不对了。 　　诚贝勒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气的连胃口都没有了，少吃了一顿饭。 　　不过他到底是个玩弄权术多年的皇子阿哥，派人悄悄地去联系了落户在附近的曹家那些旁支。 　　以后有江南曹氏，但是再也没有江南曹家了。 　　能代表江宁织造府曹大人的，只有江宁曹家这么一个称号。 　　这在一起久了，都习惯了，突然分家分府，甚至分宗了，曹家其他人不习惯，曹颙却是轻松了很多。 　　他还没有入仕，读书也还可以，所以曹寅就让他全权代表他们家，也没别的人合适了。 　　代表他们家去跟十四贝勒谈赚钱的事情。 　　虽然解除海禁，需要徐徐图之，但是其他方面可以赚钱啊！ 　　江南曹家可是管着不少东西，东北采参、捞北珠，南边的盐引，这都是他们家赚钱的买卖，如今一分家，这些都归了江宁织造府的曹家所有。 　　曹寅忙的不可开交，却发现事情少了很多，没有那些亲朋好友们的“帮忙”，他的命令没人敢违背。 　　而曹颙高高兴兴的来找十四阿哥了：“没有他们吵闹，我娘的身体都好了很多。” 　　其实李氏身体是很好的，无奈这一大家子人，各种事情多，各种计较，还全都是长辈。 　　老太太又喜欢热闹，一群妯娌勾心斗角。 　　能不病么！ 　　这下子旁人都分出去了，自己家，终于轮到自己做主了。 　　两个女儿也渐渐的大了，李氏想给她们找个合适的婆家。 　　以前不敢开口是怕那几个婶子，把娘家阿猫阿狗的都介绍过来，婆母耳根子软，万一同意了，女儿一辈子可就毁了！ 　　曹颙就跟十四阿哥吐槽：“我那个叔祖母真是异想天开，又要姐姐们嫁过去带着丰厚的嫁妆，给的聘礼却抠抠搜搜，幸好祖母没有那个意思，母亲这回可以安心的挑女婿了。” 　　“你先别让你母亲挑女婿，让你父亲跟我皇阿玛说一声，或许能有一个好姻缘呢！”十四阿哥可是记得，曹寅的两个女儿，都是当了王妃的，一个是满人一个是蒙古人。 　　“好的，好的！”曹颙很可爱的点头：“那十四贝勒，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先去考察一下市场。”十四阿哥道：“就是带我出门去逛一逛。” 　　他不知道古代市场什么样儿，必须先要考察好了再说。 　　“好，那这就带您去，逛市场？”曹颙歪了歪头：“去哪个，普通的市场，还是？” 　　“就去普通的市场。”十四阿哥道：“带我去卖盐的地方看看。” 　　他记得清朝的时候，就盐商最有钱了。 　　“盐……官盐还是私盐？”曹颙道：“官盐卖得贵，但是质量好，私盐便宜，有点沙子。” 　　其实这官盐、私盐就一直都是这样，没办法禁绝。 　　私盐贩子到处都是，抓都抓不过来，而且背后都是一些官商勾结的结果。 　　以至于江南虽然纳税是天下第一的，但是偷税漏税也是天下第一的好么。 　　“两个地方都去。”十四阿哥道：“换一下衣服。” 　　于是俩人改装了一下，曹颙更是让他们家一个管事的带着他们俩去了买私盐的地方。 　　卖私盐的地方，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开在大街上，可也在某条大街的一角，占据了一个铺面，进进出出的人不少。 　　官盐是标准价，但是官盐给的少，一斤就给八两。 　　而私盐呢，是官盐一半的价格，给的量足，就是里头可能会有点沙子。 　　好的私盐，没沙子的价格也比官盐便宜将近三分之一，一般的百姓们都会花点钱买好的私盐。 　　他们去买盐，大大方方的去，一点都不扭捏。 　　店里头忙得很，那掌柜的却亲自接待了曹家的管事：“曹管事来，是要买盐吗？这里有新到的好盐，洁白如雪一般。” 　　“是，给府里头订购一百精盐，一百粗盐，记得要好的，府上账房结算。”曹家管事又道：“圣驾离开了你们再送去。” 　　堂而皇之的买私盐，还是圣驾在的时候，他们曹家不要命了？ 　　听到这句话，那掌柜的松了口气：“您放心，一定给您装好。” 　　他还看了看后沟那俩小年轻：“这二位是？” 　　“我侄子，带来见见世面，主要是一会儿想去吃点好的，最近圣驾在此，我们可累了。”曹家的管事面不改色的道：“还得去买点官盐，没办法。” 　　“哦哦，这两位小哥一看就是有出息的。”掌柜的夸奖了一句。 　　曹家管事跟他说了两句话就带着人走了，十四阿哥回头看了几眼：“有人跟着我们？” 　　“跟着吧，十四贝勒，奴才领您去买官盐，他们看我们买了官盐，就知道我们的确是出来买东西的，私盐这个东西，大家都知道，但是都默不作声，盐商可不好惹。”曹家的这个管事，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忠心不二之人。 　　有二心的都被曹寅给收拾了。 　　曹李氏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能留下来的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有点不是的都打发走了，或者被分出去。 　　“哦，这就对了，爷就说么，这卖私盐的如此明目张胆，没有点手段，怎么敢这么大胆？”十四阿哥笑了。 　　他们一行人去了卖官盐的地方。 　　这地方人也不少，但是买的盐巴却不多，而且服务态度也不好，可盐的质量不错。 　　曹家管事依然被这里的小吏请了进去，点心茶水的一样不少，水果也有，然后就问了：“是来买盐的么？多少斤？” 　　“一百斤好盐，这可是要给随驾之人吃的，你们可得当心点啊！”曹家管事狐假虎威的道：“可别煳弄我们。” 　　“那哪儿敢啊！”小吏麻利的吩咐人，称了一百斤官盐出来，然后让人给装到了车上，还做了记录，表示这一百斤盐是送去了江宁织造府。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记载，他们是要上交盐税给朝廷的。 　　买了盐出了门之后，十四阿哥发现，跟踪他们的人不见了：“看来是回去了。” 　　“到了官盐的店铺门前，他们不敢跟的。”曹家管事道：“带二位回去？” 　　“不了，我们在车里换了衣服，直接去吃午膳吧，听说这里醉仙楼不错？”十四阿哥难得今天没当孩子王，十八阿哥今天跟潘伍云学习呢。 　　“是不错，那里最有名的是醉仙鸭，怪味鸭和茶香鸭，还有松鼠桂鱼凤尾虾，金陵丸子炖菜核。”说的十四阿哥口水都流了下来：“去去去，这就去！” 　　这次没有出金陵城，倒是不怕出什么乱子。 　　不过曹家管事还是驾车回到了曹家，让两位换了衣服，带了二十多个人随扈。 　　曹颙揣了钱，领着十四阿哥去了醉仙楼。 　　醉仙楼是这金陵城里头有名的酒楼，家传三代了，名声很好，而且这里客流量大，又都是达官显贵，不过这酒楼有某位大人物的股份，所以没人敢动。 　　醉仙楼高三层，一楼还带一个戏台子，可以听戏的那种。 　　二楼都是雅座，一般才子们聚会都在二楼，地方大不说，还能欣赏戏曲。 　　三楼就都是全封闭的了，全都是雅间，隐私性能好，就是消费高了点儿。 　　一个雅间要消费二十两银子才可以入座。 　　“我们去三楼吧？”曹家管事问两位主子。 　　“听贝勒爷的！”曹颙看向了十四阿哥。 　　“我们去二楼吧，听听戏呗！”十四阿哥对所谓的苏州小调还是很感兴趣的，这里的戏曲应该是很丰富的吧？ 　　“不好意思啊，几位，二楼在举办文会，那个，想要上去吃饭喝酒的话，需要赋诗一首。”这家店的掌柜的就搓着手过来了：“今日是江苏省才子们的文会，请了三贝勒来呢。” 　　十四阿哥眨了眨眼睛：“诚贝勒？” 　　“是，诚贝勒，不过大家都称为三贝勒。”掌柜的道：“他还拿了半幅对联来，现在楼上的人都在对对子。” 　　他刚说完，门口进来了三五个年轻人，看到曹颙就打招唿了：“堂弟！” 　　竟然是曹家分出去的那几个堂兄弟们，他们穿着依然一如既往，看着就非富即贵，跟曹颙打招唿，曹颙也不可能不跟他们说话啊！ 　　“大堂哥、三堂哥、五堂哥。”曹颙挨个叫哥哥：“大表哥，六表哥，七表哥……。” 　　“堂弟啊，既然来了就上去拜见一下三贝勒，我跟你说，三贝勒人可不错了……。”大堂哥迫不及待的就跟他安利了一番诚贝勒。 　　曹颙是老来子，又是独子，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他在所有亲戚家男孩子里，年纪最小，所以才会叫一圈儿的哥哥。 　　他们说了半天，曹颙就看向旁边的人，他们这才注意到旁边曹家管事背后还有个人。 　　看了一眼，吓得腿就软了：“奴才见过十四贝勒！” 第143章 更有才的十四贝勒 　　十四阿哥本来轻摇扇子，装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来的，结果被人认出来了，他本来想带着人就在大厅吃饭了，谁让三贝勒都上去了呢？ 　　可是却倒霉的遇到了曹家人。 　　刚才这几个曹家人，还有那几个跟曹家有关系的人家，都看到他们了，不得不露脸儿。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这是被三阿哥给拉拢了过去？ 　　句句都是捧着诚贝勒的，而且话里行间，还有点要联姻的意思？ 　　这都被分宗了，联姻？三阿哥看重的恐怕不是人，是钱吧？ 　　只是太兴奋了，没注意到十四贝勒也在，这会儿一个个脸色有点慌乱。 　　十四阿哥将扇子合了起来：“起来吧！” 　　一群人在这门口，跪跪拜拜的引来了不少人侧目，十四阿哥无奈了：“上去吧。” 　　他已经看到了于德胜。 　　这老太监又来了，看到了他，也露出苦笑：“奴才给十四贝勒爷请安。” 　　早在他们到了门口的时候，就有望风的人通报了，上面三爷也很为难，他拿了弟弟的半幅对联，愣是没对出来。 　　此事整个山东府都知道，这回来了江南，金陵城也早就轰动了，江南多才子，孔府那里的文人雅士都折戟沉沙，江南的才子可不服气了。 　　这会儿他来也有点骑虎难下，但是不妨碍他想要拉着十四阿哥丢人，对对子不如你，吟诗还不如你？ 　　“三哥在楼上呢吧？走，去看看热闹，三哥这人到哪儿都有文人雅士相邀文会。”十四阿哥乐呵呵的往上走：“真是交友广泛，令人羡慕啊。” 　　“您说笑了。”于德胜能怎么说？ 　　“这次没包了整栋楼，真是涨姿势了啊？”十四阿哥说话口花花。 　　“上次的教训足够了。”为了显摆而丢了官职和家业，那位前山东巡抚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说着他们就上了二楼。 　　这里跟山东不同，二楼是个很宽阔的临街透窗的大厅，如今四周摆满了桌椅，鲜花和糕点与茶水。 　　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案几，上头文房四宝俱全。 　　旁边还站着俩干净利索的年轻读书人，随时伺候笔墨，帮忙抻着画纸之类的，这可是个露脸的活儿。 　　而他那好三哥就站在那里，看到他来了，才点点头：“你来啦！” 　　“是，十四见过三哥。”十四阿哥礼节不错的行礼问安：“请三哥安。” 　　“嗯，起了吧。”三阿哥指了指身边的几个人，挨个介绍，都是江南有名的才子，长相么，还可以，但是文名很大。 　　一个个都擦拳磨掌，想要一展才华给贵人看。 　　十四阿哥也知道三阿哥的意思，就是要他出丑呗！ 　　在山东的时候，半幅对联对付过去了，这次恐怕难喽。 　　“我们正在写诗，看谁用最短的时间，写好最多的诗，正好你来了，我们还没开始，一起来写一下吧！”三阿哥是胸有成竹：“江南多才子，如今我们都见到了，那就以”佳人”为题吧！” 　　那些人都在各自找地方，这会儿都找好了。 　　各个兴奋地看着两位皇子阿哥。 　　十四阿哥被分配到了一个小桌子，笔墨纸砚倒是都齐全。 　　一人面前放了一个小香炉，上头有一根细细的茉莉花香，三阿哥一声令下，就被齐齐点燃，放到了各自的面前。 　　这考的其实就是个机智和平时的用功程度。 　　诗词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写出最优美的诗词，谁就是赢家，第一！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都想争这个第一，而且这个第一还是在两位皇子的面前挣来的，多有意义啊！ 　　无数才子，脑袋都要想破了。 　　而三阿哥其实也有一首赞美佳人的诗，他早就有了腹稿，故而提笔就犹豫了一下，写了出来。 　　再看十四阿哥，他也在动笔写，而且写的仿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因为诗词题材用于赞美佳人的，这又投了男人们的心思，故而一个个都写的十分投入。 　　曹颙会作诗，但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急才。 　　他看了十四阿哥写的诗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他文采不行，也能看出这诗词写的太好了！ 　　十四阿哥是用时最短的，三阿哥是第二名，还有一个才子第三名。 　　其他人都还在琢磨呢，他们三个就写完了。 　　三阿哥不服气啊，走过去看了一眼十四阿哥的大作。 　　只见雪白的纸上，写了三行字： 　　蝶恋花·阅尽天涯离别苦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三阿哥自诩才华出众，可他绝对写不出来这么缠绵悱恻的诗词！ 　　自从纳兰性德过后，清朝再也没有什么出色的诗词之人了，尤其是满人里头，勇武的不少，读书的太少了。 　　不得不承认，他在诗词一道上，竟然赶不及十四！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第三名的那位才子过来，直着眼睛看诗词，嘴里喃喃自语：“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朱颜辞镜花辞树！妙！妙啊！” 　　“这是十四贝勒爷的大作？” 　　“正是啊！” 　　“写的真好！” 　　读书人就是这一点好，敬佩你的才华，就是真心实意的敬佩。 　　十四阿哥一时风光无两，三阿哥有些生气，但是没办法，他还得端着架子，跟人介绍十四阿哥。 　　这文会办成了这样，也够让三阿哥吐血的了。 　　不过三阿哥却提到了那半幅对联：“不知道十四弟弟能不能满足一下三哥和诸位才子的愿望，我们可都没对上来下联呢！” 　　既然是十四阿哥出的上联，那就请教下联好了。 　　十四阿哥没想到，诚贝勒还不死心啊！ 　　三阿哥见他不出声，就笑道：“该不是你这出上联的人，都对不出来下联吧？” 　　这要是对不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下联其实有很多。”十四阿哥看了周围一眼：“竟然没人对出来吗？” 　　众人噤声，下联竟然有很多？ 　　他们堆出来的都差这点意思。 　　十四阿哥提笔，写了“烟锁池塘柳”五个字，然后写了第一个下联：桃燃锦江堤。 　　同样是五行俱全，意境相同。 　　烟锁对桃燃，桃花的颜色，和烟的颜色，也正好是相对的。 　　锦江堤，对池塘柳。 　　众人恍然大悟：“这可真是绝对！” 　　“不然！”十四阿哥摇了摇头。 　　提笔又写了“烟锁池塘柳”，但是接下来，却写了：墨染鉴灵泉。 　　如此好对联，上联虚无缥缈，下联灵气亦然。 　　文字的意思，被用到了妙处。 　　第三个下联则是：炮镇海城楼。 　　颇有勇武之风，一点不损满洲儿郎的身份。 　　第四个下联：铁横沙场烽！ 　　一股子男儿勇武之气，跃然纸上。 　　第五个、第六个……一直写了十个，十四阿哥还没有停笔的意思：“你们啊，都说自己是才子，却只是这样的才子吗？” 　　他最后写了第十一个下联：旨功爵与商。 　　此对不论意境，将意境改叙事，以五行对应五音。 　　又是另一种对联的思路。 　　想当初，这首上联为难了多少人啊？又有多少人在度娘上头写下联，各种下联，甚至还有一个对出了“深圳铁板烧”五个字！ 　　跟他玩这个？ 　　玩不死三阿哥，他就不是十四！ 　　三阿哥已经汗如雨下了！ 　　他刚才还跟人吹嘘这上半联的出处，以及难以对上的下联。 　　将这个绝对说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见到十四的时候，他就不高兴，现在发现，自己不高兴的太早了！ 　　结果这会儿，十四阿哥都写出了十一个下联，看他那意犹未尽的意思，还有更多的下联啊！ 　　“好了，十四，今天就先这样吧！”三阿哥叫了停，然后众人意犹未尽的散了，有些人自惭形秽，没有对上，这才子之名，名不符实。 　　有些人觉得十四阿哥这对联太有意思了！ 　　“那好吧，三哥，我饿了。”十四阿哥舔脸道：“要吃饭。” 　　“好，来人啊，传菜！”三阿哥很想用饭菜堵住十四阿哥的嘴，让他吃饭总比让他说话的强。 　　江南的才子们被打击的不轻。 　　不过随后送上来的饭食却不错，十四阿哥想吃的饭菜都上来了，他就拉着曹颙坐在一起，品尝这里的美味佳肴。 　　别人想要套近乎，可十四阿哥餐桌前头还有两桌人，都是护卫们，没办法，三阿哥自己平易近人无所谓，十四阿哥被绑架过，可不敢放松警惕。 　　吃饱喝足了，十四阿哥抬腿就走人，三阿哥派人去结的账，这次负责请客的是曹家人，但不是曹颙，反正他被十四阿哥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一点空闲都没有。 　　十四阿哥人是走了，但是他留下的诗词却让江南才子们趋之若鹜。 　　尤其是那最后一句，更是让无数人心折不已。 　　下午的时候，曹颙带着十四阿哥去了这里的市场，买卖东西的，还有各色小吃摊，十四阿哥一点架子都没有，曹颙也很喜欢跟他相处。 　　俩人还在路边吃了状元豆呢。 　　十四阿哥问各类物品的价格，从布匹到绫罗绸缎，从小吃到酒楼的特色点心。 　　各种东西其实风牛马不相及，可他却都问到了。 　　还买了不少东西，各色小玩意儿，没花多少钱却买了一大堆。 　　更有江南最好的胭脂水粉，他更是批发一样的买了好大一堆！ 　　看曹颙的眼神不对，他轻咳一声：“家里女眷多，你知道的，从各宫额娘到嫂子们……嗯，对吧？” 　　曹颙也是过来人，忙不迭的点头：“嗯嗯，谁都得罪不起！” 　　这理由很强大，十四阿哥满意的点点头：“对！” 　　俩人一直逛到下午走累了，才坐车回去的，曹颙回去后就跟十四贝勒告别了，哦，跪安了。 　　今日出去采风，十四觉得自己还真的是去对了，不然什么都不懂，怎么办此事呢？ 　　下午回来洗漱更衣之后，十四阿哥去给康熙请安，康熙在忙，没时间接见，但是让他等着，一起用晚膳。 　　一直到华灯初上，康熙才有空闲，十四阿哥才见到他，还是在饭桌上。 　　“听说你今天出门去了？”康熙跟十四阿哥一起用的晚膳。 　　吃的比较清淡，因为晚上也不干什么，不过桌面上摆着的都是一些河鲜，是十四阿哥爱吃的东西。 　　难得出来一趟，康熙也乐意多让十四儿子吃点想吃的东西。 　　于是桌子上就清蒸桂鱼、红烧鲫鱼，爆炒黄鳝，河鲜蒸蛋等等。 　　尤其是一道鸡皮虾丸汤，很是新鲜开胃，康熙喝了一整碗呢。 　　“是啊，看了看盐的问题，皇阿玛，您对盐务怎么看？”十四阿哥不得不求教一下康熙。 　　他对盐务这一块是一穷二白，就得问一下老爹啦！ 　　康熙想了一下，缓缓道来。 　　食盐是老百姓生活中的必需品，人人都得按量消费，食盐官营就是以政府行为垄断整个市场，老百姓要买盐，只此一家，根本还不了价。这项制度让统治阶级敛聚了巨额财富，历朝历代的统治者莫不牢牢把持盐政，将其作为“国家大计”来抓。 　　等到了明清两朝的时候，就把食盐官营了，老百姓缴纳的是直接税，政府有“与民争利”的嫌疑；私营，老百姓缴纳的却是看不见的间接税，明明缴了却没有名分，而且无形中给商人做了嫁衣裳，政府做的是“劫贫济富”的勾当。 　　其实不管官营还是私营，前提是百姓得有买的能力，如果不堪重负，死活不吃盐，政府也拿不到钱。 　　但即使这样，康熙也有办法抢到钱，钱都让那些盐商们给搜刮走了，一层层的关系网，不知道传了多少代。 　　食盐虽说是必需品，但吃多了不好，所以市场空间有个饱和度，就是按唐朝的食盐税率，最多赚上十几倍的钱，政府还缺钱怎么办？ 　　十四阿哥一想到这里就问了一下关于盐政的问题，结果他才知道，他皇阿玛康熙，太有才了！ 第144章 最有才的康熙 　　他的皇阿玛，想了个办法：定指标。 　　老百姓每天吃多少盐自己说了不算，而是由皇帝直接定任务。 　　康熙规定每人每年买盐的指标为十七斤，只能多不能少，而且提前半年把盐分给你，到秋后再让你用稻谷和蚕茧还账。 　　十七斤盐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每人每天要消费一定指标的盐，不管大小，只论人头。 　　十四阿哥吐了吐舌头，心说怪不得在清朝后期，八旗兵士在战场上常常一触即溃，敢情是上辈人盐吃多了，可能是遗传了高血压的毛病……咳咳，这是他瞎猜的哈。 　　“可就算是如此，也防不住这帮人偷税！”康熙一想起来就不服气的很：“他们这帮盐商，一个个富得流油却对朝廷一点都不忠，把官盐私卖，都是常有的事情，更是形成了一定的销路，让人防不胜防，比如给官盐里头兑沙子，就说是盐场那边的废盐，你能怎么办？更有那好盐，直接就说是废盐了。” 　　十四阿哥呲了呲牙：“这是写作官盐，读作私盐，是吧？” 　　“你这促狭鬼！”康熙都被他的话逗笑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十四阿哥点点头：“我懂。” 　　江南在大清看来，本就不安定，而不安定的因素，还是大清在最初，杀戮过重的原因。 　　一个游牧民族，想要坐稳江山谈何容易？ 　　这可不是骑马打仗就能解决的事情。 　　“你问了这么多关于盐务的问题，是不是有什么鬼主意？”康熙太知道他这十四儿子了。 　　没好处的事情他才不干呢。 　　“皇阿玛，您说，天下最富有的，是什么人呢？”十四阿哥问康熙一个问题。 　　“不是朕。”果然，康熙第一个就否认了自己：“朕是天子不假，却不是个富豪，国库都要被这帮蠹虫倒空了。” 　　“哦哦，这个儿臣知道。”这事儿都成了个心结了，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其实都有这个心结。 　　“那你说，天下什么人最有钱？”提起钱财，康熙就来了兴趣，皇帝也缺钱啊。 　　尤其是以后，还有一系列的动作，哪儿哪儿都要银子。 　　“盐商啊！”十四阿哥一拍大腿：“皇阿玛，你知道盐商的富裕吗？” 　　“太知道了。”康熙听十四阿哥提起盐商，就连饭都不想吃了：“一个个富裕的要死，还跟朕派去的臣子哭穷，多少大臣啊，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康熙这么说不是没有根据的，盐商这个群体，历朝历代都有，而且团结一心，掌控盐务。 　　清初盐法沿袭明制，基本上实行封建的引岸制度。 　　盐商运销食盐，必须向盐运使衙门交纳盐课银，领取盐引（运销食盐的凭证），然后才可以到指定的产盐地区向灶户买盐，贩往指定的行盐地区销售。 　　但领取盐引则须凭引窝（又称窝根、根窝），即证明拥有运销食盐特权的凭据。盐商为了得到这种特权，须向政府主管部门认窝。 　　认窝时，要交纳巨额银两，这才是盐政的大头。 　　握有引窝的盐商就有了世袭的运销食盐的特权。 　　清政府特许的具有垄断食盐运销经营特权的食盐专卖商人。 　　而商人们借此特权而攫取巨额的商业垄断利润，成为当代显赫一时的豪商巨贾。 　　清代盐商以扬州盐商最为闻名，扬州的盐商主要有晋商、陕商、徽商，其中一半左右是徽商。 　　这些商人获利非凡，但是又怕朝廷追查，所以每次朝廷任命的官员过来，他们就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人拉拢下水。 　　或是送美女，或是贿赂金银，各种办法，层出不穷。 　　十四阿哥觉得上辈子他看电视的那点套路，都不够人家盐商玩的！ 　　然后康熙还给他讲了个商籍之争的故事： 　　明朝末年扬州有名的“商籍之争”，实际上是山陕商人与徽商之间商场积怨的一次大爆发。 　　淮安、扬州二府的山陕商人因是外省入户定居而获朝廷特批拥有“商籍”其子弟可入读淮扬二府的学校，每年还有7个不用回原籍参加科举考试的名额。而徽商的家乡徽州与淮扬同属南直隶省，按规定，其子弟不得在当地上学。明崇祯五年，经徽商联名上书，请求凡盐商子弟均可就地入学，获得皇帝批准。 　　但这无形中损害了原有学籍的山陕商人的利益，恰好时任扬州知府又是山西人，支持同乡的抗议，此政策遂缓行。 　　直到前不久，经徽商多方运作，又因为改朝换代了，他们又起了心思，而康熙又有心动一动南方的局面，才特许在扬州“商籍”下增加七个名额，让徽商子弟就地参加科举考试。 　　“商籍之争”，历经明清两朝，前后达数十年之久，山陕商人先胜后败，徽商终偿所愿。 　　而康熙也因此，才能让朝廷在盐务这里，掌握住半壁江山，不让盐商牵着鼻子走。 　　可就算是如此，盐务这一块，也是个大问题。 　　轻易不敢动，一旦动了，盐商们就会闹事，停了贩卖盐的商铺，不收那些盐农们的盐等等，而且他们各个都“富可敌国”啊！ 　　“那皇阿玛，你想要盐商们的钱么？”十四阿哥问康熙。 　　“十四啊，洗洗睡吧。”康熙落寞的放下了碗筷：“皇阿玛吃的不多，但是皇阿玛是皇帝，这些年来都没找出对付盐商的办法。” 　　欠国库钱的不止大臣们，还有盐商们的赋税。 　　“他们可以花钱买扬州瘦马，可以往钱塘江的浪潮里撒金叶子，只为了看那银狼飘金的盛景。”十四阿哥将碗筷拿起来：“皇阿玛，为什么我不能看着他们起高楼，看着他们宴宾客，最后看着他们楼塌了！” 　　“你有办法？”康熙不信的看着他。 　　“那您要吃下这碗饭，儿臣就跟您细聊聊！”十四阿哥将碗筷又递给康熙：“一晚上了，就喝了那么一碗汤，还吃了半个饼子，能干什么啊？吃饱喝足了，儿臣跟您一起聊聊那搂钱的大业！吃这么点儿，回头瘦了，皇玛么跟额娘又该唠叨了。” 　　“那就再吃点。”康熙这回有胃口了，吃了一碗米饭，还有一点菜。 　　十四阿哥是真的饿了，这会儿不在宫里头，吃饭那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他都出宫建府多少年了，吃起东西来稀里哗啦的，那叫一个香啊！ 　　康熙难得给他挑了几个鱼刺儿，十四阿哥吃的更香了！ 　　吃饱喝足了之后，他就跟康熙坦白了一件事情，他交出来一个晒盐的方子：“您看看吧！” 　　康熙拿过来，脸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下去。 　　不要问十四阿哥怎么知道晒盐的方子，主要是他上班的时候，有几个女生看清穿剧看的都魔障了，心心念念的说，我要是穿到古代了要怎样怎样，可以用什么样的方子来发家致富云云。 　　还有什么四八一生推之类的。 　　身为现代穿越到了清朝的真实案例，十四阿哥用亲身提要告诉你：你就是那种穿到古代活不过三个月那种炮灰！ 　　自从唐朝出现一个武皇，之后的朝代对女子的管束都非常严苛，到了清朝更是将女子拘束的都快要变-态了！ 　　不管你是学理科的还是文科的，一个女子跑到古代，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任你多能干，也只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 　　再说这方子，不管是晒盐的方子还是玻璃方子，都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特别是晒盐的方子，简直会让整个江南震动！ 　　要知道江南可是盐商的天下，江南盐商之豪富，天下第一！ 　　如果你是一个小人物，得罪了那么多人，你还想活命？ 　　除非你穿成公主之类的，但是也会被当成异类，古代的人们可不讲究科学，其异必诛的道理懂不懂，如果你穿成一个男人还好说，前提是你要有成为天下之主的决心，还要有想变天的手下，以及当朝皇帝太过昏聩，百姓都想有一个安稳的生活，除非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一般都不会选择造反，如若没有以上条件，你造反不成功反而功高震主，还是逃不过一个死。 　　所以，想要清穿的妹子们，好好地洗洗睡一个美容觉吧。 　　还四八一生推，这俩人现在住隔壁做邻居，却基本上没有任何私下里的交集，感情不要太冷淡。 　　不过也托了那几个白日做梦妹子的福，当时的十四爷还手欠的在网上查了一下晒盐的方子，其实就是一些流程的事情。 　　晒盐一般选在夏季，温度高，蒸发得快，一共分六个步骤： 　　第一纳潮，就是早上涨潮的时候把海水引入盐田； 　　第二，制卤，就是海水在第一个海田晒过一天后引入第二个盐田，第二天在第二个盐田晒过后引入第三个盐田，以此类推，直到第九个盐田，这里的海水的浓度就比较高了； 　　第三就是结晶，把第九个盐田里的卤水引入第十个盐田里，搅动老卤水和新卤水，生成的盐比较细腻； 　　第四就是预防台风雷雨，要注意天气，夏天多台风和雷雨，会冲淡海水浓度，所以在下雨之前，把盐田里的卤水引入到有盖子的池子里，等雨过天晴，把盐池的雨水弄干，再把卤水引入盐田； 　　第五步就是整修盐田，因为盐会让土松软，为了更好的晒盐，要把这些土给压实，一般选在淡季和旺季之前； 　　第六步就是收盐。 　　其实晒盐早在明朝就有了，只是明朝的晒盐法单独用在了内陆的盐矿和盐湖边，因为湖水没有海水那么大的风险，毕竟海边有台风，而盐湖边可没有。 　　所以晒盐的方法有，但是晒的是湖盐，而不是海盐。 　　没人想过晒海盐，因为海边风浪大，又风高浪急，但是十四阿哥提供的晒盐的方子，就是晒海盐的！ 　　康熙刚开始看的有些皱眉，毕竟晒盐都是湖盐，海盐的话……但是渐渐地，他看的眼睛冒来亮光来了！ 　　这一晚，父子俩是睡在一起的，十四阿哥跟康熙说了很多，康熙也自己做了好多记录。 　　第二天，曹家人来请安，曹李氏就带了自己的两个女儿过来。 　　曹家两个女孩儿，大的聪明，小的伶俐，教导的都不错，落落大方，长相上更是遗传了江南美女的文静和典雅，皮肤白皙水嫩，唇红齿白的，看着就那么舒服。 　　十四阿哥见了之后，心说怪不得曹雪芹能写出《红楼梦》呢，那里头的女孩子，是照着他这姑奶奶写的，或许还有他的姑姑和姐姐们吧。 　　康熙一见果然喜欢：“乳母的两个孙女儿都不错，朕带回去，给找两个好婆家吧。” 　　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会收下乳母的两个亲孙女儿，当皇妃可不容易，位份低了对不起乳母。 　　找个婆家那就不同了。 　　康熙做媒，那可是御赐的婚事，只要这俩女孩子不作死，基本上后半辈子都有保证了。 　　“老奴多谢万岁爷！”孙氏果然高兴地谢恩。 　　被迫分家分府分宗的哀怨也没了，孙女儿的婚事好了，有了前程，将来还不帮衬着点儿孙子？ 　　她可就这么一个孙子。 　　亲戚们再重要，也没有亲孙子重要。 　　何况，万岁爷给做媒赐婚，那家境能错了吗？ 　　加上十四阿哥跟孙子的感情好，她就是现在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老太太高兴，曹李氏更高兴，女儿的婚事有了保证，再也不怕那些阿猫阿狗的惦记了。 　　日后见了面也好说话，谁能为了亲戚抗旨不尊呢？ 　　看以后那几个婶娘怎么跟她开口！ 　　三阿哥诚贝勒更郁闷了，他还想招纳曹家的一个女孩儿进府，这才让曹家的分支先跟曹家通个气儿，他都可以许给一个庶福晋的位置，等到生了孩子，还可以升为侧福晋么。 　　这可是个难得的优惠条件，如今却被皇阿玛一句话给打击的不轻。 　　曹家也不傻啊！ 　　皇帝做主的婚事，那肯定是正室嫡妻，有正室嫡妻不当，给你当没名没分的庶福晋去？ 　　生了孩子才有可能成为侧福晋。 　　万一没生孩子呢？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庶福晋？ 　　还要求曹家赔付大量的嫁妆，做梦呢！ 第145章 挖了一个坑 　　康熙的圣驾就在这里住了几日，但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十分精彩，足够看官们编一出戏的了。 　　不过随后康熙就起驾了，他继续往南走，目的地是广州。 　　十四阿哥还顺便去看了看他的游泳教练，伊尔根觉罗郝斯温。 　　他现在是副总兵了，还有一个爵位在身上，他的妻子乌雅氏已经跟京中的乌雅府联系上了，成了乌雅一族比较出名的外嫁女。 　　而且乌雅氏是个很好相处的女人。 　　十四阿哥过年的时候，还以德妃的名义，赏赐过年礼给乌雅氏。 　　历史上康熙来没来过广州，十四阿哥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康熙的到来，让广州城，彻底沸腾了。 　　广州是十三行的所在地。 　　广州十三行是清代专做对外贸易的牙行，是清政府指定专营对外贸易的垄断机构。 　　在“一口通商”时期，“十三行”的发展达到了巅峰，成为“天子南库”，与亚洲、欧美主要国家都有直接的贸易关系。 　　历史上，清代是对外贸易时开时禁的时代。 　　清朝延续明朝隆庆以来的开放政策，实行开海通商政策。 　　而康熙年间，伴随着日益频繁的国际商业交往，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官方外贸专业团体：广州十三行，应运而生。 　　它是清政府设立在广州口岸的特许经营进出口贸易的洋货行，是具有半官半商性质的外贸垄断组织。清政府规定，洋货行商人必须是“身家殷实，赀财素裕”者，为的是保证洋行经营的底蕴和对外贸易的信誉。 　　十三行商人与两淮盐商、山陕商人一同，被称为清代中国的三大商人集团，是近代以前中国最富有的商人群体。 　　只是如今还没有发展起来，并没有独立对外贸易的权利，那还是干隆时期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十三行已经初具规模。 　　这次走，他们还带上了曹颙，以十四贝勒伴读的身份，虽然这伴读的身份，是临时加上去的，可他们俩有的是时间相处，加上两位曹家姑娘随行，这三个曹家人倒是很老实，一点都不跋扈。 　　比起曹颙的那几个堂兄表兄可要强多了！ 　　十三行如今还没有主事人，都是各自为政，康熙这次来除了巡视之外，就是叫了十三行的人来，将曹颙介绍给他们：“以后曹颙就是十三行的话事人，你们要听他的话，记得，这是朕亲命的话事人，谁也越不过他去。” 　　曹颙别看年纪小，身边却跟了七八个，曹寅给他找来的人，这些人各个精明外露，一看就是生意场上的狠人。 　　加上康熙亲自说了，曹颙是他指定的话事人，谁也不敢违背。 　　而十四阿哥呢，到了广州啊！ 　　大夏天的广州，热得很，他一来就躺在屋里头纳凉，死活不肯出门去，太热了！ 　　康熙吩咐完了事情，回来就看到十四阿哥躺在竹榻上，抱着一个竹夫人不撒手，吃喝上也蔫哒哒的没胃口。 　　“这是怎么了？”康熙看他这样就笑出了声。 　　“皇阿玛，下次咱们能赶上秋天来么？或者冬天？这会儿是真的热啊！”十四阿哥觉得自己要被热透了。 　　“南方火气重，挺好的。”康熙却想的是，让十四阿哥来这里是对的，让他热一热，或许能好点呢？ 　　那个毛病一直是康熙的心病。 　　他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么憋在心里头，可把他给郁闷坏了。 　　“可是我热啊皇阿玛！”十四阿哥十分哀怨。 　　不过康熙有的是办法治他：“走，皇阿玛带你去广州城里逛一逛。” 　　十四阿哥一骨碌就爬起来了，果然来了精神：“好啊，好啊！” 　　如今的广州城很是古色古香，而且很是繁华，这里毕竟是开阜早一些的地方。 　　零星的还能看到不少外国人。 　　圣驾的到来让这里更加兴旺。 　　街面上的小吃摊子都干净了不少。 　　十四阿哥一看到小吃就喜欢上了。 　　广式的肠粉、烧鹅、烤生蚝，都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康熙对这些也稀奇得很，毕竟宫里头不会给他们做小吃。 　　想吃还得特意让人准备，但是这里却因为靠海的关系，各色海鲜美味是应有尽有，更因为有淡水流过，河鲜也不少啊。 　　爷俩儿在一起走走停停，其间还遇到了几个卖艺杂耍的，十四阿哥大方的给了十两银子的赏钱。 　　不过中午的时候，他体谅康熙，就去了一家酒楼吃午饭。 　　广州的酒楼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是坐东朝西，且只有竹帘子，没有门窗的样式，主要还是夏天太热了，门窗一按上风都吹不进来。 　　倒是这里的酒楼庭院深深，种满了绿色的植被。 　　“据说这里的酒楼庭院种植的是爬山虎，阴凉啊！而青楼楚馆种植的都是紫藤花，好看。”康熙指着这里的装饰，说着他知道的此地风土人情。 　　十四阿哥却小声的道：“阿玛，你去过青楼楚馆啊？当心我告诉额娘！” 　　康熙跟他说风土人情呢，他这边拐到了民俗风情上了。 　　“你这个家伙，注意听了没有啊？你阿玛我不去，也能从一些人口中得知此事，你少在那里想歪了。”康熙用扇子敲了敲十四阿哥的脑袋：“上去吃饭了。” 　　父子俩去了二楼。 　　凭栏往窗外一看，一目了然！ 　　他们点的菜不多，但是极具当地特色。 　　店小二也是个热情的，说一口别扭的官话：“这是我们老广的特色菜，请慢用。” 　　粤菜即广东菜，是中国四大菜系、八大菜系之一。 　　狭义上的粤菜指广府菜（即广州府菜），广义上又包含潮州菜（潮汕菜）、东江菜（也称客家菜）。粤菜源自中原，传承了孔子所倡导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中原饮食风格，因此粤菜做法比较复杂、精细，如广府菜中的煲仔饭、烤乳猪源自周代“八珍”美食；烧鹅源自宋朝名菜烤鸭；点心从中原传到广东后演变出今天的虾饺、干蒸烧卖等广式点心。 　　而他们桌子上摆着的就是烤乳猪，烧鹅和煲仔饭。 　　蜜汁叉烧和白切鸡也摆了上来，上汤焗龙虾更是一大盘子。 　　海鲜就有白灼象拔蚌和鲍汁扣海参。 　　“我还要蚝烙，我们每个人来一份蚝烙！”十四阿哥可想吃生蚝了。 　　店小二一愣：“那个，生蚝上不得台面……。” 　　那是渔民们爱吃的东西。 　　“有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去外面小吃摊来点，或者你们制作也可以。”十四阿哥笑呵呵的道：“最主要的是要地道！” 　　“好吧，您都这么说了，那小的给您去隔壁要三十份蚝烙，隔壁那家店别看小，却是个有着三代蚝烙手艺的人家。”店小二还挺大方。 　　“你这么说，你们老板不会生气吗？”十四阿哥笑了。 　　十四阿哥气质高贵却没架子，店小二也乐得跟这样的富家公子多说两句：“没关系的，隔壁那家老店，是我们掌柜的妹子的夫家。” 　　合着这是有亲戚关系啊！ 　　他们父子俩带了三十多个人出来，点了六十份蚝烙。 　　主食还有煲仔饭呢。 　　父子俩在这里吃饭，喝茶，看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操着一口粤语口音的本地人，以及磕磕巴巴用汉语交流的洋人。 　　粤菜有它独特的味道，十四阿哥吃的非常满意，就在吃吃喝喝中，康熙低头看了一眼外面：“十四啊，你往外看看。” 　　十四阿哥正拿着烤乳猪的猪头啃呢，抬起脸：“唔？” 　　康熙嘴角抽了抽：“你站起来，往外看。” 　　十四阿哥双手抱着烤乳猪的猪头，跟烤乳猪正“亲嘴儿”呢，站起来，满脸油的往外看了一眼。 　　原来楼下来了一辆非常漂亮的马车，一看就是给女眷乘坐的，赶车的是个马夫，男的，押车的是两个壮汉，像是护院。 　　而跟车的却是两个婆子，这两个婆子看起来精神利索的很。 　　马车停在了对面的脂粉铺子门口，马夫把凳子放下来，车里头下来了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女孩子，这女孩子长得清秀可人，是婆子扶着她下来的，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夏梅姑娘。” 　　“嗯。”夏梅姑娘点点头，婆子们放开手，夏梅姑娘却伸手：“小姐。” 　　“夏梅，到了吗？”里头一个好听的声音问道：“这里是哪个脂粉铺子？” 　　“小姐，是美莱香脂粉铺子，他们家有舶来的玫瑰露。”夏梅姑娘说话有点大嗓门儿，隔着一条道，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车帘子里伸出来一只柔胰，随之出来一个姑娘。 　　这就该是那位小姐了。 　　清代，在服装方面是男从女不从，以表示清朝政府对女子的尊重。但是，清代女子服装也存在着满化，只是结构上像一些满族装束而已。 　　上下两截的穿衣方式和宽袍大袖，是汉族女装和满族女装的最大不同。汉族男子则基本上失去了上衣下裳的特点。 　　汉族妇女在康熙、雍正时期还保留明代款式，时兴小袖衣和长裙。 　　但见这位小姐，她有着娇嫩的脸蛋，大大的一双眼睛，柳叶弯眉樱桃口，耳朵上一对明月珰。 　　身穿淡黄底素面妆花的小袖上衣，逶迤拖地翠蓝色垂柳暗花绸缎的八面潇湘绣裙，身披银白底底色翠纹烟纱。 　　乌亮的青丝直到腰际，头绾风流别致盘桓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赤金衔珠金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镶翡翠如意的手镯，趁着那手腕子雪白如玉，腰系蜜合色孔雀纹腰封，勒的纤腰纤细。 　　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紫罗兰色绣白鹤展翅的香囊，下车的时候，她伸出了脚，脚只有三寸大小，脚上穿的是牙白并蒂莲花绣鞋，尖尖小小的……整个人的装扮和气质，即典雅又文静。 　　下了车子之后，她不经意的回头，微微扬起脸，正好跟十四阿哥来了个对视！ 　　十四阿哥这会儿的造型实在是……说不上英俊潇洒，那女子突然一笑，然后抬起手来，掩嘴低头，整个人顿时就没了那股子文静的劲儿，显得惠质兰心又精灵顽皮。 　　然后才转身进了对面的胭脂水粉铺子。 　　走路的时候，的确是弱风扶柳一般，款款前行，还有个大丫鬟扶着她。 　　十四阿哥皱眉，咬下嘴里的烤乳猪，咽下去之后，才开口：“皇阿玛，你让我看什么呀？” 　　康熙一愣，随后笑了笑：“刚才那位女子，不好吗？” 　　“好什么呀？看得我差点吐了！”十四阿哥一脸嫌弃得道：“那小脚看着多畸形啊？还不如我啃的猪蹄子大，啧啧啧！我不喜欢，还是天然的脚丫子好一些，也站得稳，看她那样子，遇到点事情，跑路都成问题。” 　　一顿大道理说的康熙满头黑线。 　　“对了，阿玛，你让我看她干啥啊？又不给我银子。”十四阿哥低头赶紧又啃了一口烤乳猪：“幸好有烤乳猪安慰我。” 　　康熙叹了口气：“那是别人特意安排给你的女子，花城的花魁。” 　　广州的别称里，就有“花城”一说。 　　“啊？”十四阿哥目瞪口呆：“给我的……花魁？” 　　他这辈子虽然幻想过花魁，但是从来不想拥有，何况这花魁……好看是好看，可一想到她那一双畸形的脚丫子，他就有反胃的冲动。 　　“嗯，其实江南盐商也准备了花魁，你在醉仙楼的诗词，已经在花楼里传唱开了，只是你没给他们那个机会，朕起驾广州，广州十三行的人就早就动手了。准备好了花魁给你这个十四贝勒。”康熙低头吃了一口菜：“还给朕准备了官宦人家的女孩子，给三贝勒准备了两个姐妹花。” 　　十四阿哥低头咀嚼了一下烤乳猪的耳朵：“那跟我没关系啊，我看到那女人就恶心，那脚丫子太畸形了！我不喜欢。” 　　“嗯，那就好。”康熙淡淡的道：“不过，十三行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这女人可是他们花了不少钱赎出来的，不利用彻底怎么行呢！” 　　“嗯？”十四阿哥抬头看了看康熙：“阿玛，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当然，因为那女人是你阿玛我的探子。”康熙的口气都没变，十四阿哥却差点喷饭。 第146章 不知谁掉进去 　　“您的……人？”十四阿哥急忙咽下嘴里的东西。 　　“嗯，她原本是一个犯官的女儿，从小培养，当了花魁，有人护着她，所以才能如此毫无风尘气。”康熙道：“十三行的人，心大了。” 　　虽然现在十三行还没有后世那么兴旺发达，但是已经有了想要壮大的心思。 　　所以他们才会这样费尽心思，想要攀附上一个大人物。 　　曹颙虽然算是个人物了，可是十四贝勒才是最大的那个人物。 　　他们不是不想攀附康熙，可是康熙太遥不可及，何况攀附皇帝岂是那么容易的？后宫都不可干政啊！ 　　但是在几个大人物的后院，要是有那么一两个受宠的女人，能吹吹枕头风，那就够了。 　　商人是最有耐心的，想着这一番大业，需得徐徐图之。 　　“您这是挖了个坑啊？”那女的是探子，还是康熙的人。 　　不愧是掌控了整个大清的男人，一个花魁都是他的密探。 　　突然很是佩服他的皇阿玛，厉害啊！ 　　“朕就想看看，谁会跳下去。”康熙的意思很简单，他挖了个坑，看谁会掉下去，谁掉下去，谁就是心里有鬼。 　　这个坑，很具有诱惑力啊！ 　　“那您慢慢坑吧！”十四阿哥低头继续吃：“阿玛，您吃这个上汤焗龙虾，可好吃了。” 　　康熙真心觉得无力了。 　　要是换个儿子，知道了这个秘密，要么诚惶诚恐，要么就兴致勃勃，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诱饵。 　　但是对他十四儿子来说，好像还不如上汤焗龙虾吸引他。 　　“吃，吃吧！”康熙低头吃了一口儿子给夹的龙虾肉。 　　虽然的确好吃，可是他却有点食不知味，这十四儿子到底是天真还是傻啊？ 　　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吃过了饭，爷俩儿又去看了看热闹的庙会，广州城有清朝风格的建筑也有一些地方是西洋建筑，十四阿哥看到了一个西方韵味十足的小别墅。 　　不是西方城堡。 　　西方的城堡具有防御的功能，在大清的地面上，除非是在城外乡野之间，才会因为防备野兽和宵小，才会建设围墙。 　　而西方的城堡却是石头建设起来的，万年不坏啊！ 　　何况城堡在城里头太醒目了，不会让洋人建设起来的，所以只能建设的是小别墅，自带小花园。 　　还是在偏僻的地方。 　　那小别墅建的颇有城堡风格，巴洛克式建筑。 　　“你看什么呢？”康熙看了过去：“一个洋人的小屋子。” 　　“这是巴洛克式建筑。”十四阿哥道：“其特点是外形自由，追求动态，喜好富丽的装饰和雕刻、强烈的色彩，常用穿插的曲面和椭圆形空间。巴洛克一词的原意是畸形的珍珠，古典主义者用它来称唿这种被认为是离经叛道的建筑风格，这种风格在反对僵化的古典形式，追求自由奔放的格调和表达世俗情趣等方面起了重要作用，对城市广场、园林艺术以至文学艺术部门都发生影响，一度在西方，尤其是欧洲，广泛流行。” 　　当年他们的一个客户就很喜欢巴洛克式建筑。 　　他为了签单，没少研究这个东西，好与那位客户有话题聊。 　　意大利文艺复兴晚期著名建筑师和建筑理论家维尼奥拉设计的罗马耶稣会教堂是由手法主义向巴洛克风格过渡的代表作，也有人称之为第一座巴洛克建筑。 　　康熙没想到他十四儿子对西方如此了解：“这样的小屋子是挺好看，但是格局太小了。” 　　十四阿哥点头：“那是，没法儿跟咱们的比。” 　　康熙的园林是什么样的？没见过的根本没资格说话。 　　而如今的畅春园还在继续建设当中，根本没有完工。 　　圆明园还只是个地址，还没建设呢！ 　　他完全有理由，看不起洋人的小洋楼。 　　“走吧！”康熙没在意那个，他的畅春园里头也有几个西方建筑，可比这个大气多了。 　　十四阿哥跟康熙一直到傍晚才回来，看到了前来请安的三贝勒。 　　三阿哥最近是春风得意，一到广州就受到了这里八旗子弟的广泛欢迎，并且在街头偶遇了一对姐妹花。 　　那对姐妹花，大的柔情似水，小的泼辣如火。 　　这每天冰火两重天的日子过得非常潇洒，这两日简直是如在天堂。 　　康熙看他那样子，不用说就知道，自己那俩姐妹花的女探子，到了三阿哥的身边。 　　这个坑，第一个掉进去的就是三阿哥。 　　可怜三阿哥还不自知，还给康熙请安问好。 　　康熙真想一脚踹出去，但是不能，于是冷着脸问他：“叫你负责《全唐诗》的编纂，你资料搜集的如何了？” 　　三阿哥恭敬的道：“已经在收集了，这边的材料比较多，孤本也不少，手下不少人都在搜集，尤其是一些唐代的孤本。” 　　他游乐之余，还没忘本，不忘了工作，搜集的素材的确不少，尤其是南边这里，当年避开战乱的人家很多，甚至还有一些南洋的汉人回流，带去的各种书籍也带了回来。 　　比北边更有材料。 　　自己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三阿哥不由得有些洋洋得意。 　　康熙看他连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不由得生气的道：“那你也不能放松，回去看看书，少跟人出门去看花，朕怕你看花眼！” 　　三阿哥一个激灵：“是，皇阿玛。” 　　头都没敢抬啊！ 　　十四阿哥看到这样的三阿哥，觉得他的得失心太重了点，怪不得康熙从来没有考虑过让他继承大统。 　　这也太没有担当了。 　　怕自己的阿玛，怕成这样。 　　在外却欺负自己，哼！ 　　圣驾在广州驻跸了七天，住在了广州的八旗会馆里。 　　这里是八旗子弟的地盘，安全上不用担心，地盘不够大，周围的住宅全都征用了，住满了人。 　　广州总督安排的不错，而且他们难得来一次海边儿，晚上他们吃的都是海鲜！ 　　尤其是生蚝，十四阿哥提议蒜蓉粉丝烤生蚝，也做出来了，十四阿哥自己一口气吃了二十几个。 　　结果晚上悲剧了！ 　　这家伙做了一个带颜色的梦，一个主角是自己，另外一个主角竟然是年羹尧。 　　都半年多没见了，竟然梦见了他，而且还是这么一个梦。 　　十四阿哥醒了之后，觉得裤裆凉嗖嗖的，赶紧起来……额，幸好他不是真的十四阿哥，自己能照顾自己。 　　偷偷地洗了亵裤，也幸好这里是广州，热得很，他将衣服挂在椅子上，小风一吹，半宿就干了。 　　而他换了新的亵裤，后半夜怎么也睡不着了。 　　等到天刚亮的时候，他就把干了的亵裤收了起来，此事他做的悄无声息。 　　谁让他从小就不要人守夜，也不许人在他睡觉的房子里待着，觉得挤得慌，憋闷。 　　其实就是怕自己一不留神做梦说秃噜嘴。 　　他的秘密太多了，不敢也不能让人知道。 　　而康熙就不一样了，第二天十四阿哥去给他请安，遇到了两个跟着康熙出来的答应，一个叫钱答应，一个叫陈答应。 　　俩人都是二十岁的年纪，娇俏的花儿一般，如今更是春风满面……这是昨天过得多滋润啊？ 　　真是佩服他皇阿玛，体力真好。 　　康熙也是一脸十分精神的面貌：“来啦？” 　　“嗯，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金安。”十四阿哥给他行礼问安。 　　“起来吧，跟你阿玛还客气。”康熙乐了，招唿他：“今天特意要的广州早点，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吃么？过来吃吧。” 　　“好啊！”十四阿哥凑了过去。 　　桌子上摆了一下子，果然是广式早点。 　　广州早茶，是一种民间饮食风俗。广州人饮早茶，有的是当作早餐的，一般都是全家老小围坐一桌，共享天伦之乐。 　　有的喝完早茶即去上班，有的则以此消闲。消闲族大多为街坊退休老人，他们一般来得最早，离去最迟，从早上茶馆开门可以一直坐到早茶“收档”。 　　白兔饺子、煎萝卜糕、流沙包、马蹄糕、皮蛋酥、冰肉千层酥、叉烧包、酥皮莲蓉包、芝麻包、刺猥包子、粉果、及第粥、干蒸蟹黄烧麦等等。 　　十四阿哥毫不客气的流下了口水：“皇阿玛，我们赶紧用膳吧！” 　　“吃吧，吃吧！”康熙见他那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想着，那么多生蚝啊，他吃了都跟两个答应来了一个春风一度，不，二度都有了。 　　十四阿哥却什么感觉都没有，这难道真的没指望了吗？ 　　他看了看十四阿哥的腰部以下位置，嗯，挂了香囊、荷包和扇套，以及玉佩。 　　唉！ 　　十四阿哥不知道他皇阿玛内心的纠结，开开心心的吃起了广式早茶。 　　煎萝卜糕好好吃啊！ 　　叉烧包也不错！ 　　康熙自己也用了一些，只是有点食不知味。 　　十四阿哥嫌弃外面热，轻易不出门，这让那些十三行的人摸不到他的边儿，曹颙却开始频繁接触十三行的人，他不太懂这些，却有十四阿哥给他暗地里支招，且采用了新的记账模式，账本一目了然，谁也别想做手脚。 　　前面的事情他不管，但是从他这里一刀切。 　　十三行因此改变了不少策略，而且曹颙不开窍，根本不爱美女，也不爱钱。 　　却一门心思的要给家里头还了户部欠银的那个窟窿，也是够为难的了，不过他身边的人却能力十分出众。 　　七日之后，康熙起驾离开了广州，十四阿哥不知道康熙在广州干了什么，他只知道太热了这天气，他可是要走了。 　　曹颙留了下来，他的两个姐姐跟着回了京城。 　　曹寅的夫人曹李氏，已经提前去了京城的宅院，等着女儿们的到来。 　　回城的路上，十四阿哥就赖在了圣驾里：“皇阿玛，儿臣什么也不干，就是为了凉快点。” 　　圣驾像个小房子，里头还有不少的冰块，外面起码二十八度，这里只有二十度，凉爽的很。 　　“你就知道在朕这里赖着。”康熙拿他没辙儿，而且不止他一个人在这里赖着，还带着小十八，这俩孩子厚皮实脸的闹腾，康熙倒是开心了不少。 　　可是外面骑马赶路的三阿哥却非常不满意，在圣驾里面，跟康熙怎么亲近，十四跟十八这也太过分了。 　　三阿哥自己进不去，却嫉妒的要命。 　　晚上露营，他也开始折腾那对广州来的姐妹花，反正也没事情可做，只能滚床单了。 　　这一路走下来，圣驾再也没有驻跸，都是在赶路。 　　终于，在秋高气爽的时候，八月初二，回到了京城。 　　康熙圣驾没回宫，而是直接去了畅春园，其他人将圣驾送到了畅春园，就各回各家了。 　　包括十四阿哥在内。 第147章 回京事情多 　　十四阿哥回到了贝勒府，受到了全府的欢迎！ 　　“感觉主子不在家，我们都没了精气神。”孙嬷嬷感叹了一句。 　　还是大嬷嬷比较注意十四阿哥，看他半天：“有点瘦了，还黑了。” 　　“嬷嬷啊，你是不知道，南边那叫一个热啊！”十四阿哥大吐苦水：“晒得我都没食欲了。” 　　吃不下饭是不可能的，各地风味美食没少吃，可就是不胖。 　　而且因为晒黑了的关系，显得瘦了许多。 　　“真是辛苦贝勒爷了。”众人很是心疼他们爷。 　　“爷想吃炸酱面。”十四阿哥提起自己想吃的东西，第一个竟然是炸酱面，而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是绝了。 　　“赶巧了，厨房马上就能做出来！”孙嬷嬷亲自去厨房催促。 　　将黄瓜、木耳、豆芽、青豆、黄豆切好或煮好，做成菜码备用。 　　然后做炸酱，将肉丁及葱姜等放在油里炒，再加入黄豆制作的黄酱或甜面酱炸炒，即成炸酱。 　　面条煮熟后，捞出，老北京人称作“锅挑儿”，浇上炸酱，拌以菜码，即成炸酱面。 　　上来一大碗，十四阿哥低头吃的头都不抬了！ 　　“这是饿着了？”大嬷嬷有点不敢相信。 　　“没，南边的吃食虽然精致，可吃多了也不习惯，什么都是甜了吧唧的，爷还是爱吃这炸酱面。” 　　厨房今日也是要吃炸酱面的，所以上来得飞快，正赶上十四阿哥饿着呢，一大碗面都被吃掉了，吃完了才唿出一口气：“哎呀，舒坦了！” 　　众人都笑了。 　　主子回来了，这贝勒府也就活跃起来了。 　　这回儿是中午，十四阿哥一碗面就舒服了，然后在家里逛了一圈儿，看看各处都挺好的，就很满意了。 　　账本已经送来了，这一夏天，烧烤可没少卖。 　　也就是钱都没少赚，只是十四阿哥不在，这几个月的分红都没有放下去，而是存起来了。 　　十四阿哥遛弯消食之后，还要算一下分红的问题，然后收拢了银票，打算明天开始就送分红出去，这眼看着就要过节了，要是没钱可不行。 　　这就一直算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晚膳是大嬷嬷亲自叫人预备的，都是柔软易消化的东西：“贝勒爷吃了赶紧的洗漱一下，然后去休息吧，这刚回来，就忙的不可开交。” 　　看了一下午的账本子。 　　“好，听大嬷嬷的话。”十四阿哥去吃了晚膳，吃饱喝足了还得去洗漱一下，更衣，擦干头发，等到折腾完，也差不多该睡觉了。 　　十四阿哥上炕还没等钻被窝呢，大嬷嬷进来了，手里头捧了两个大盒子。 　　“大嬷嬷，这晚了，您怎么来了？”看到那么两个大盒子，十四阿哥不高兴了：“怎么不叫丫头拿着？” 　　看起来挺沉淀的样子。 　　“这东西，丫头拿着老奴可不放心。”大嬷嬷神神秘秘的道：“盛京那头送来的，一路上都是老奴那弟弟贴身带着，睡觉都抱在怀里头。” 　　十四阿哥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了。” 　　这肯定是戴梓的东西有了进展啊！ 　　他不太懂枪械这个东西，但是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点，什么后坐堂啊，燧石火枪，机关枪什么的，他只管提供外型，和一些功能，内里全靠戴梓自己去研究。 　　而且他还让戴梓的三个儿子跟他一起研究。 　　每一年都有三五千两银子，被送去盛京，戴梓这个研究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浪费的钱财是不少，但是十四阿哥想要富国强兵，就得投入啊。 　　十四阿哥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里头是一把眼熟的兵器，他拿起来看了看：“做出来了？” 　　“大概是吧？这里头还有信件。”大嬷嬷指了指里头：“您放心，老奴的弟弟从来没有打开过。” 　　十四阿哥没看信，先看了看第二个盒子里。 　　一把仿制的柯尔特手枪，一把仿制的AK47冲锋枪。 　　要走就一步到位，所以十四阿哥很喜欢的摸了摸两把枪。 　　然后才打开信。 　　十四年的投入，终于有了回报。 　　戴梓不仅打造出来手枪和冲锋枪，还有更激进的机关枪，以及轻便型的掷弹筒，山地火炮和重型大炮。 　　在盛京偏僻之地已经试射过了。 　　效果非常好！ 　　另外，他还把制造过程分解图给递了过来，以及各种图纸。 　　这是三份图纸之一，还有一份在盛京，另外一份在戴梓自己的手里头。 　　索性南怀仁已经死了，十四阿哥也不怕他在康熙面前嚼舌根，何况康熙现在对洋人的态度，可不如从前那么信任了。 　　戴梓的信，写的跟一本书那么厚，对十四阿哥各种感恩戴德，如今他孙子都入私塾去读书了，三个儿子都是很能干的，辅助他良多。 　　十四阿哥觉得就他们家这贡献，给封个爵位都值得！ 　　只是他现在给不了他那么多，只能在生活上尽量照顾他们一些：“让人给戴梓捎去三千两银子，跟他说，爷保他跟他三个儿子日后的前程，叫他不要着急。” 　　“您给回个信？”大嬷嬷道：“那边这十几年来，可没少花钱。” 　　“行，明天吧，这东西放我这里，大嬷嬷辛苦了。”十四阿哥起来将盒子收拢了一下，放到了自己的炕柜里去。 　　大嬷嬷这才给十四阿哥盖好被子，出去了。 　　这里不需要人值夜，大家都习惯了。 　　十四阿哥虽然累，但是心里却是高兴地，晚上做梦还梦到自己端着冲锋枪，带着迫击炮把来犯之敌统统炸上了天……。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没吃饭就先给戴梓回了信，写了足足十几页，俩人颇有点忘年交的意思。 　　交给了大嬷嬷，才去洗手吃饭。 　　用过了早膳，他揣着银子，第一个进了宫。 　　先去看望皇太后她老人家，送上礼物和分成，皇太后乐呵呵的道：“我这老婆子还指着你这小孙子赚钱呢！” 　　“这不一样，孙子这店可就指着皇玛么的招牌呢，人家一听咱们店里头的羊肉是科尔沁来的，哪桌不点个三五盘的啊？”十四阿哥趁机提议：“孙儿还想了，等到皇玛么千秋的时候，就点一盘羊肉，送一盘，做个活动，让人都吃到科尔沁的美味，让他们知道皇玛么的慈心。” 　　“那可以吗？不赔钱吗？”尽管没做过买卖，但是皇太后也知道，买一盘，赠送一盘，那得多少羊肉够送的啊？ 　　“够送的，送三天，肯定行！”十四阿哥道：“到时候孙儿就这么安排了。” 　　皇太后心里很妥帖，到底是孝顺的十四孙子。 　　其实皇太后不论是在宫里头还是宫外，都名声不显。 　　康熙孝顺是孝顺，但是感情有限，老太太自己也是个宅女一类的存在，轻易连畅春园都不去。 　　就在自己的宫里闷着。 　　也不怕闷出病来。 　　更亏得她闷得住。 　　在皇太后这里混了一顿点心，带着银票又去了德妃的宫里头。 　　德妃一如小时候那样摸了一下他的头：“怎么晒黑了呀？” 　　“额娘啊，广州那地方太热了，儿子都不爱出门，可是出去几趟就晒黑了，估计要是在那里三五年的，儿子就得晒成红糖糕了。”十四阿哥到哪儿都宣传那边热。 　　把德妃逗笑了。 　　十四阿哥给德妃送的东西就比皇太后少了一成而已，还有银票，是给德妃的分红。 　　然后在德妃这里混了一顿晚饭，才施施然的出了宫，回了自己的府邸。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堵了四阿哥的门，在人家吃得早膳：“给哥你的分成，给嫂子的分成，哦，还有从南边儿带回来的礼物。” 　　看着亲弟弟晒黑了，四阿哥有点心疼：“怎么变黑了？” 　　“那里太热，晒得！”十四阿哥一呲牙：“显得牙齿白么！” 　　四阿哥都无语了，这是什么比喻啊！ 　　然后又去的隔壁，八贝勒府上。 　　给了分成坐了坐就走了。 　　接下来就是各个府邸乱蹿，送分成，到点了就混一顿饭，不到点就混点心，到了晚上是打着饱嗝回了贝勒府。 　　京里头最活跃的就是十四贝勒了，这一回来就挨个拜访府邸，分成的分成，分红的分红。 　　男人的都叫分成；女眷的都喊分红。 　　但是他分了很多东西，却没有毓庆宫什么事儿！ 　　既没有太子的股份，也没有太子妃的分红。 　　偏偏毓庆宫还没办法提，此事是十四阿哥一手促成的，康熙也知道，可康迪这个万岁爷都没说话，你让太子爷怎么开口呢？ 　　去年冬天内务府就吃了瓜落儿了，今年内务府管得更严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各府送来的节礼，这不是马上中秋节了吗？各府给贝勒府送礼，不约而同的都附上了几个胭脂水粉，美白效果的那种。 　　“这是嫌弃爷黑了吗？”十四阿哥抬手摸了摸脸蛋子：“我觉得还好啊？” 　　“那您不用就是了。”大嬷嬷做主，把这些东西都给留了下来，然后以十四阿哥的名义，赏赐给了府里的丫鬟婆子们。 　　主子们用的东西当然还是好的啦！ 　　十四阿哥小蜜蜂一样的忙忙碌碌了十几天才缓过来，然后就是八月十五了。 　　宫里头过节跟外面不太一样，吃的花样也多一些。 　　十四阿哥还让人研究了冰皮月饼，献了上去，获得了一致好评。 　　另外，太子妃在饮宴期间呕吐，被御医诊断出来有喜了！ 　　康熙大为高兴，命人好生照看太子妃，这可是嫡子嫡孙！ 　　太子爷一时间也意气风发起来。 　　唯有大阿哥喝酒，冷笑连连。 　　三阿哥也有点不高兴的意思。 　　四阿哥板着脸，看不出喜怒。 　　其他的阿哥们也各有所思，却都表现得喜气洋洋。 　　十四阿哥本来坐在那里好好地吃东西，顺便问一问小十八的功课，还有小十九马上也要去尚书房了。 　　太子爷走了过来，端着酒杯跟十四阿哥喝了一杯酒：“你嫂子有了喜，到时候这一碗鸡汤龙须面，可得你来做啊！” 　　“当然，当然！”十四阿哥点头，可心里却不以为然。 　　因为康熙说了，明年北巡，太子妃这个时候怀孕，明年三月份之前肯定生不出来，而他们二月份就要走了。 　　到时候他在草原上，怎么做？ 　　倒是看到这一幕的四阿哥，握紧了手里的酒杯。 　　太子爷……欺人太甚！ 　　十三阿哥及时挡住了四阿哥：“四哥，来，弟弟敬你一杯。” 　　四阿哥深吸一口气：“嗯、” 　　不一会儿，十四阿哥就凑了过来：“哥别生气，明年皇阿玛北巡，弟弟随驾，那个时候连二月都未必出的去，二嫂起码要三四月份才能生。” 　　这才将将两个月，胎像都不稳。 　　“我知道。”四阿哥难得给他亲弟弟夹了一筷子的香辣虾：“吃吧。” 　　“嗯！”十四阿哥吃了一口：“还要那个鱼丸子！” 　　四阿哥看了一眼他的桌子，鱼丸子没了，这是喜欢吃啊。 　　十四阿哥不止吃了他亲哥的鱼丸子，还把十三的香辣虾又给干掉了一半。 　　而第二天，康熙就宣布了一些列的人事任命，还有就是赐婚。 　　他将年遐龄的嫡女，也就是年氏，年羹尧的亲妹妹，赐给了四阿哥做侧福晋。 　　赐婚十六阿哥，郭络罗氏，三品官品级能特之女。 　　赐婚十七阿哥，钮钴禄氏，果毅公阿灵阿之三女。 　　十四阿哥第二天就去了雍郡王府，四阿哥不在家，四福晋在。 　　“嫂子，你别多想，年氏进府也是迫不得已，她那大哥年希尧不是个东西，本身投靠了八哥，还要把妹子给八阿哥做小，要不是年氏有着秀女的身份，早就掉到火坑里去了！”十四阿哥给四福晋解释：“何况年氏是侧福晋，谁都越不过你去。” 　　“我没乱想，十四弟不用紧张。”四福晋倒是笑的还算可以：“只是，本以为是曹家的两位姑娘……。” 　　“嫂子，曹家的两位姑娘，谁打主意谁完蛋！”十四阿哥却道：“皇阿玛可是心中有数，曹家的姑娘，进不了谁家的后院，只能为正室嫡妻，绝不能做小。” 第148章 和硕敦恪公主 　　“可是，曹夫人带着她们不仅入宫拜见皇太后，还拜访各府后院……。”四福晋不确定了：“而且曹家两位姑娘的确不错。” 　　“就因为不错，所以才有皇阿玛做主，谁敢打她们的主意，谁肯定会被打脸，嫂子，你可千万别多想啊！”十四阿哥乐了：“何况曹家跟咱家，关系非比寻常。” 　　他都跟曹寅和曹颙做买卖了，而且买卖做的还挺大，还有什么比利益更至上的呢？ 　　四福晋这就笑了：“行，嫂子不多想。” 　　“对，年氏进府，也对嫂子你构不成威胁，你有弘晖在，谁也越不过我们家小胖墩儿去！”十四阿哥抱着弘晖小阿哥，叔侄俩一笑，有点相似。 　　中午是在这里用的饭，弘晖小阿哥很喜欢吃河鲜鸡蛋羹，十四阿哥就说这一点像自己。 　　下午又去看了看店铺，很晚才回来。 　　第二天又要出门……他把自己忙的团团转，其他人想要抓住他的行踪，还真不容易。 　　临近九月，天气冷了起来，火锅的黄金时段又到来了。 　　科尔沁嫩羊肉，阿霸垓的肥尾羊，还有温恪公主所嫁的翁牛特部的牛肉。 　　而且翁特牛部来送牛的人还给他们报喜了：温恪公主有了身孕。 　　“这是好事儿啊！”十四阿哥顿时就喜气洋洋的去了十三阿哥家：“十三哥，你可得给十三姐姐撑腰，派人送东西去吧！” 　　“送什么合适呢？”十三阿哥也有些担心妹妹。 　　“送什么无所谓，但一定要大张旗鼓，要让人知道，我们队十三姐姐的看重。”十四阿哥鼓了鼓腮帮子：“我还要去给皇阿玛报喜，这事儿你跟我一起去，然后求个恩典，赏赐两个稳婆一个擅长这方面的太医去翁牛特部。” 　　“好！”十三阿哥这个时候高兴地都有些无法思考了，他十四弟说什么都是好。 　　十四阿哥一抹脸，带着十三阿哥就去找康熙了，报喜之外就是求恩典。 　　“可以，派人再去内务府，拿一些补品给十三公主，明年十五公主也要出嫁了，朕……还是亲自送嫁！”康熙大概是觉得女儿争气吧。 　　十三公主嫁入翁牛特部，一直写信回来报喜不报忧，说丈夫如何尊重她等等，其实康熙知道，是因为十四儿子对翁牛特部的特殊照顾。 　　买了翁牛特部一年的牛！ 　　康熙知道，十四是看在十三的面子上，十三阿哥虽然也得宠，但是到底是比十四阿哥差了点儿，敏嫔也跟德妃交好。 　　十三啊……十三是个不错的孩子。 　　“谢谢皇阿玛！”十三高兴地磕头谢恩，两个妹子，都是皇阿玛亲自送嫁，谁能轻待她们？ 　　“十三啊，你也要努力啊，你妹妹都有了喜讯，你怎么还没有啊？”康熙打趣十三。 　　十三脸一红：“儿臣会努力的，呵呵呵……。” 　　最后康熙送了两个稳婆，一个擅长妇幼千金科的太医，以及两个擅长养孩子的嬷嬷，另有一队人马，除了护送这五个人去之外，还带了两大车的细棉布，这个可以给孩子做小衣服穿；绫罗绸缎也拉去了一大车。 　　还有各色金银珠宝，以及大米白面等精细的粮食。 　　温恪公主那里有养草原鸡，下的蛋足够公主坐月子用了。 　　德妃和敏嫔还是有宜妃也都各自送了一车的东西去。 　　十三阿哥是一车的北京点心和小玩意儿，礼轻情意重。 　　十四阿哥最干脆，给了一个钱箱子，里头是两万枚崭新的铜钱。 　　给温恪公主用来打赏下人用，还有一匣子的金瓜子。 　　另外因为这边买卖做得好，五百头牛已经不够吃了，再跟翁牛特部订购五百头草原牛。 　　敏嫔养在身边的十五公主也大了，康熙封为和硕敦恪公主，并且指婚蒙古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台吉多尔济，翌年将由康熙亲自送嫁。 　　宫里的女人们都酸了！ 　　敏嫔的两个女儿，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都由康熙亲自送嫁。 　　这份荣宠，几乎无人能敌！ 　　只有十四阿哥能理解康熙，这位和硕敦恪公主，可是康熙最小的女儿了，剩下生出来的公主，都没有长多大，就夭折了。 　　如今宫里最小的公主，是十六公主，庶妃王氏所生，但是一直身体不好。 　　后来刘氏和高氏生的女儿，都没站住，几个月就夭折了。 　　而这位敦恪公主，性子娇憨，天真可爱，是宫里的一个宝贝，康熙给她选择的夫婿，可是科尔沁的，皇太后本来就喜欢这位公主，如今嫁去了科尔沁，是给皇太后一点安慰。 　　何况，十四阿哥在赐婚之后，就派人去联系了多尔济，明确表示，每年会收购他部落两千只羊，只要敦恪公主在他那里生活的健康快乐。 　　多尔济是科尔沁草原上的一个中等部族，虽然姓博尔济吉特氏，但是并非出自皇太后那一脉的博尔济吉特氏。 　　可是同姓就是天然的盟友啊！ 　　虽然是台吉但是爵位不高，并不是郡王。 　　关键是他地位低，公主完全压得住，这才是康熙指婚的目的。 　　敦恪公主是个天真的女孩儿，一心想要跟自己的夫君双宿双飞，其他的并不太计较。 　　何况她跟自己的姐姐一样，都是皇阿玛亲自送嫁，底气更足了。 　　十三划拉了一下自己的财产，十四又给他送了一万两银票过来，还有一千两金子：“银票你给十五妹妹，金子你给敏嫔娘娘。” 　　“嗯，谢了，十四弟。” 　　十三阿哥自己抬了三千两金子进宫。 　　银票，金子和银子，三样东西，给了自己的额娘和妹妹。 　　德妃也给了敦恪公主很多东西，三千两银子，一千两金子，一百颗东珠，一千颗南珠，二十颗金珍珠。 　　其他宫送的都是布料。 　　添妆的话，德妃准备了一整套赤金镶宝石的头面。 　　十四阿哥也准备了一些东西，但是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跟多尔济签订的订单。 　　多尔济部落的羊也不少。 　　去科尔沁买羊，在哪儿买不是买呢？ 　　何况在科尔沁每年购入一万只羊都不够吃。 　　再多点也没什么，主要是签订了合约，以后他们就对大清的公主好一点，不好的话，这订单他可就不要了。 　　这么一来，太子妃有喜的事情，就被这件事情给盖过去了。 　　好不容易让人关注了一下毓庆宫，结果还被十五公主出嫁的事情给盖了过去，太子妃也不能马上就生，太子爷只能郁闷了。 　　而四阿哥生辰过后，他就迎娶了年氏为侧福晋，年遐龄陪嫁了五千两银子，几套首饰，上百匹的绫罗绸缎，两个铺子，一个京郊的庄子。 　　年家钱不多，但是女儿嫁给雍郡王做侧福晋，那必须要陪嫁丰厚啊。 　　年希尧吓坏了，他本打算将妹妹送入八阿哥府的，他看出来大阿哥是强弩之末了。 　　八阿哥很快就会趁势而起。 　　谁知道皇帝一句话，妹妹成了雍郡王的侧福晋。 　　只要妹妹再生个一儿半女的，侧妃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是八阿哥的门人，弟弟十四阿哥那一块的，妹妹却嫁给了雍郡王做侧福晋。 　　他爹又是明相的人……尽管明相闭门不出，可势力还在。 　　这么一算，好么，一家才几口人啊？各站一个势力……。 　　年氏顺顺当当的进了雍郡王府，侧福晋当的还算可以，四福晋对年氏也很客气和照顾。 　　因为十四弟弟跟她说了，年遐龄已经上了折子告老还乡，他的确是年纪大了。 　　四川那个地方又闷热潮湿。 　　其实年遐龄真的是要告老还乡，致仕吗？ 　　才不是呢！ 　　他年纪大了，越发的贪恋权势，大儿子又成绩不俗，谁知道小女儿会入雍郡王府啊！ 　　成了侧福晋，那可是仅次于福晋的存在啊！ 　　虽然没有册封侧妃，但是万一呢？万一成了侧妃……万岁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远在四川的年遐龄也摸不清楚情况。 　　他只是年纪大了，想以此为借口，以退为进。 　　上了一道退休致仕的折子，第一呢，是探探路；第二则是看看万岁爷的意思。 　　因为一般退休致仕，都是要上三道折子的，朝廷再三挽留，表示对大臣的重视之意。 　　年遐龄的打算是一年上一道折子，要是事不可为，起码还有三年的时间。 　　结构他这寒冬腊月上的折子，从四川千里迢迢的入了京，康熙在封笔过年之前，就给他批复了：同意！ 　　同意他告老致仕，且赏他官高一级致仕。 　　当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年希尧顿时一阵头晕：“父亲怎么能上这样的折子！” 　　他在京中只是个小官而已，二弟倒是过了年要回来了，妹子也是侧福晋了。 　　要知道为了妹子成为侧福晋，他们家几乎拿出了最好的东西当嫁妆，让她四川总督嫡亲女儿的面子好看，结果现在父亲致仕了，那还有什么指望？ 　　要是致仕之后再出嫁，那嫁妆根本不一样！ 　　十四阿哥知道此事之后，就去雍郡王府串门了。 　　告诉了四福晋：“嫂子，这下子你放心了吧？年家其实就年羹尧跟年氏算是个好的，年遐龄老了，出了昏招，年羹尧更是妄作聪明。” 　　“年氏倒是不错，进了府里也是规规矩矩的，她娘家……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她也没有多大关系。”四福晋彻底松了口气。 　　年氏给她的威胁感还是很大的，年氏年轻，漂亮，知书达理。 　　又是钦赐的侧福晋，这府里头，李氏对侧福晋之位虎视眈眈，可是她还没当上侧福晋呢，年氏先嫁了进来，成了侧福晋。 　　这要是生了孩子，还不得提成侧妃啊？ 　　四福晋怎么着，也会担心一下的，其他女人就更别提了。 　　如今年氏的父亲告老致仕，也是个好事儿，娘家不那么强大，年氏也会多乖巧几年吧。 　　十四阿哥走了之后，四福晋想了想，亲自去了年氏的东小院，这里是单独给年氏住的地方，其他女人都在西跨院那里。 　　她跟年氏说了她父亲告老致仕的事情，年氏却反应平平，看四福晋担忧的眼神，年氏笑了笑：“妾身在娘家的时候，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二娘对妾身并不怎么上心，父亲一门心思的往上爬，就更跟妾身没话可说了。” 　　其实她这么说都是客气的，要不是二哥年羹尧时刻惦记着，她在后院指不定被磋磨成什么样子呢。 　　二娘还想将她许配个富商，能换的不少彩礼钱。 　　可惜，二娘到底出身不高，不懂在旗的规矩，不知道在旗人家的女孩儿，是必须要选秀的！ 　　四福晋看她这样，知道心里是对娘家有意见的，她听十四弟弟说过，年氏跟年羹尧在年家过得并不太好。 　　年氏入府的时候，看着嫁妆丰厚，那也要看跟谁对比。 　　不过这样也好，年氏终究是侧福晋，背景太强硬了也不好。 　　四福晋走了之后，年氏的贴身丫鬟红霞就高兴了：“主子，你听到了吗？老爷再也不是官员了。” 　　“是啊，他再也不是官员了，那就行了，二娘在家折腾去吧！”年氏轻笑出声：“我终于是离开了那个火坑，二哥也再不用顾忌。” 　　“二少爷要回来了吧？这都一年了。”红霞还掰着手指头算：“妻孝也该差不多了。” 　　“不够呢，过了年，再过了二月，他就差不多了。”年氏也希望看到二哥，她跟二哥才是一奶同胞，她出嫁，二哥没来，只派人送了三千两银子给她做压箱底的钱。 　　她本来不想要的，是二哥派来的人说，这嫁进门的是雍郡王府，非一般的人家，没钱怎么能打点的好？她才收下了，也不知道二哥怎么样了。 　　那个二嫂，二哥娶的心不甘情不愿。 　　死了还要连累二哥，守孝一年，这前途也就没了，还得从头开始。 　　年氏不由得叹了口气，红霞一看不行，小姐又开始悲春伤秋，于是赶紧赶紧转移话题：“主子，晚上府里头吃素，您要点个什么菜？” 　　这种生硬的转移话题的方式，逗笑了年氏：“府里什么都好，素菜也很好吃。” 　　看主子笑了，红霞松了口气。 第149章 实在的十四贝勒 　　冬日的火锅店兴旺的不得了，还有冬季蔬菜大棚也很忙碌，十四阿哥每日往宫里、各个府邸送的青菜不计其数。 　　就连康熙都叫了他去：“你这蔬菜大棚这么送，不赔钱吧？” 　　他可不想占儿子便宜。 　　“不赔钱，皇阿玛，您要在小汤山修建行宫吗？”十四阿哥看到了他皇阿玛桌子上铺着的图纸。 　　上头写着“小汤山行宫建筑图”的字样。 　　他已经悄咪咪的在那里买了三个庄子，加盖了大棚。 　　今年冬天的水果可不止番茄，还有草莓！ 　　是的，他的手下能人无数，已经种出了草莓，就差找个好时候端上来，给大家一个惊喜了。 　　另外还建了一座别府，温泉别府，想着冬天去那里泡澡来着。 　　“是，那里有热汤泉，可以泡澡，冬天舒缓一下不错，这是工部上来的图纸。”康熙觉得这不是什么秘密，让十四儿子看看也无妨。 　　“那儿臣可赚了啊，儿臣在那里又买下了两座庄子，改成了菜棚子，还买了个庄子改建成了别院，日后儿臣就跟您离得近了！”十四阿哥笑呵呵的拍着手：“咱们爷俩儿住邻居啦！” 　　把康熙逗笑了：“行，咱们爷俩儿住邻居。” 　　乐呵呵的跟十四儿子一起用了一顿晚膳，康熙心情不错。 　　十四阿哥也很高兴，他在腊八节的时候，喝了粥，就给宫里进献了草莓。 　　“这个时候，吃草莓？”康熙看着个头圆润红彤彤喜气洋洋的草莓，非常吃惊：“你那大棚有点意思啊！” 　　“这算什么？瓜果梨桃的，儿臣都想试一试。”十四阿哥道：“也是占了地利之便，皇阿玛，内务府总惦记儿臣的大棚也不是个事儿，儿臣想着，将蔬菜大棚的技术跟内务府共享，至于反季节种植西瓜和香瓜、番茄和草莓的技术，就让儿臣再独占三年，到时候……儿臣也能帮得上皇阿玛。” 　　十四阿哥这么拼命地攒钱，就是为了户部那个窟窿，他不知道康熙是如何布局的，但是他觉得应该是一盘很大的棋。 　　以天下为棋盘，当皇帝的就是大气啊！ 　　不过他没那个智商，就不掺合了，只管干好自己的活儿。 　　“朕知道，你费心了。”康熙难得抬手，摸了摸十四阿哥的头：“不要太累，凡事都有皇阿玛在呢。” 　　“儿臣知道。”十四阿哥蹭了蹭康熙的手，跟小时候一样，将头枕在了康熙的膝盖上：“儿臣也不想皇阿玛太累，想让皇阿玛好好地管理这大清江山，不要心力交瘁……皇阿玛，您千万要保重自己。” 　　“朕知道，朕知道。”康熙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儿臣就是一百岁了，也是皇阿玛的孩子，嘿嘿嘿……。”十四阿哥抬起头，揉了揉鼻子：“皇阿玛，这草莓儿臣给您一千个礼盒，您当年赏发下去，还能省点钱。” 　　其实一盒就八个而已。 　　但是这东西是新鲜的果子啊！ 　　大冬天的京城一个远道运来的苹果都能卖出高价，何况他这草莓了。 　　“行，那就给皇阿玛一千个礼盒。”康熙笑了。 　　每年的年赏其实也是一大开销，康熙正犯愁呢，皇帝也不富裕啊！ 　　于是，腊月过后，年赏的时候，十四阿哥就送了一千个礼盒过来，礼盒里有一盒草莓，八粒；有三色番茄，每样八个；有十二根黄瓜；有三盒新鲜的草菇。 　　礼盒搭配宫廷点心，成了京中一个时尚。 　　十四阿哥免费给康熙礼盒，是为了给自己打广告，他那店铺里，全都单独卖，一盒草莓要价五两银子，上架一万个，瞬间就抢没了！ 　　五万两银子到手！ 　　一天上架一万个，京里头都抢疯了好么。 　　太子爷看的眼热不已，没办法，只好找了凌普来商量：“你想个办法，这么赚钱的买卖，就老十四自己折腾啊！” 　　因为他在宫里头，十四阿哥的买卖，根本没他的份儿！ 　　其实最开始，太子爷也没有看上那点子银钱，现在么……他倒是有心想要，可是晚了。 　　以至于现在户部不让借钱了，他的钱就有些不够花了。 　　“要不去找一下赫奕大人？他怎么说，也是您的亲戚……。”凌普也没办法，他这人也没啥智商，以前狐假虎威惯了，现在么，却发现内务府没了谁都一样运作。 　　“他……能行吗？”太子爷有些不敢确定了。 　　前文提过，这赫奕可是个读书人，还是有风骨的少见的满族读书人。 　　上任不到一年，内务府的风气都不一样了。 　　而赫硕色更是个油盐不进的人，不过因为十四阿哥对内务府展露了善意，他把大棚蔬菜的技术跟内务府共享了。 　　赫硕色和赫奕都认为应该是看在乌雅岳色的面子上，这对乌雅岳色更和气了。 　　乌雅岳色赶紧又让他儿子乌雅贤，给十四送了一份厚厚的年礼，当然，没落下雍郡王家。 　　这就显得凌普当时太无能了。 　　“说说吧，太子爷，咱们现在在内务府也没有多大的权力了，反倒是八阿哥，在内务府混的风生水起。”凌普惹不起十四阿哥，也知道太子爷手下有四阿哥在，他几次针对十四阿哥都损失惨重，现在不敢招惹风头一直正劲的十四阿哥，但是八阿哥，他也看不上。 　　因为八阿哥内帷不修，还无子嗣。 　　另外，八福晋的娘家也在内务府有一席之地。 　　现在都成了八阿哥的势力，而且八阿哥手下有九阿哥在，很多生意八阿哥都交给了九阿哥去打理，结果就跟凌普争了利益。 　　凌普就是个小人，他看的都是眼前这点事儿。 　　“你去跟他说。”太子爷拉不下那个脸：“就说是孤的意思。” 　　凌普愁眉苦脸的应了，回头还得想办法，怎么说才合适？ 　　过了小年儿就是大年了，十四阿哥小年之前，挨个给各个府邸送了分成和红利，然后又准备了不少东西送年礼。 　　跑去看了看舅舅跟姥姥，老太太依然健康的很，拉着十四阿哥的手：“累坏了吧？姥姥吃到了你的菜，可新鲜水灵了。” 　　“姥姥吃到草莓了吗？”十四阿哥主要是给老太太送草莓来的，一送就是十盒八盒的，希望老太太喜欢。 　　这个待遇，也就宫里的皇太后能比老太太多了，因为十四阿哥每日单独给皇太后送二十盒过去。 　　不管是吃，还是赏人，都随意。 　　“吃到了，很好吃，软的不得了。”老太太的牙不好，就爱吃这样的软和水果。 　　“那就好。”十四阿哥乐了，哄了老太太高兴，吃了一顿晚饭才离开，临走的时候，问了一下舅舅，原来舅舅担任了小汤山行宫的外总管，内总管那必须是太监担任。 　　“这是好事儿啊！”十四阿哥大喜：“以后那里的菜棚子就麻烦舅舅多看顾一些了。” 　　“这是应该的。”乌雅博启如今意气风发：“你尽管放心，你舅舅是给万岁爷看行宫的人，谁敢跟你舅舅扎刺儿？” 　　那就是间接跟皇帝对着干！ 　　这就是内务府牛逼的地方。 　　十四阿哥点头，转身上马离去，不过气息轻快得很，明显是很轻松愉悦的心情。 　　过了几日，除夕了。 　　宫里的除夕依然热闹的很，赶巧晚上的时候还下起了雪，大家都说瑞雪兆丰年。 　　但是随后，众人就发现，今年的除夕之夜又有了不少新花样。 　　首先是草莓，跟三色番茄一起出现，还有香瓜跟西瓜。 　　另外，还有草莓串成的糖葫芦！ 　　橘子瓣儿串成的糖葫芦，山楂串成的糖葫芦，还有蜜枣串成的，颜色鲜艳又好看。 　　这可就新鲜了！ 　　这可比外面卖的都新鲜。 　　康熙很满意他十四儿子给折腾出来的各色花样。 　　再有就是草莓足够柔软，很多老人都能吃，皇太后也爱吃这个，觉得有味道。 　　新年过后就是十四阿哥的生日，一如既往的热闹，很多人直接给金子和银子，因为十四阿哥就是这么一个干脆的人。 　　起初旁人并不知道这个特点，是因为乌雅岳色的儿子乌雅贤，直接送了金银进府，得到了十四阿哥的肯定和欢迎。 　　然后大家就都明白了，什么古董字画的都是一般般，就是钱最实在。 　　十四贝勒是个实在人！ 　　康熙在二月二吃过了猪头肉之后，就宣布离京北巡，带人的名单一长串儿。 　　直郡王、雍郡王共同监国。 　　他将兵权给了直郡王，政务处理却给了雍郡王。 　　其他的皇子一口气都带走了，包括太子爷在内。 　　还有刚刚七岁了的十九阿哥，二十阿哥还小，就没带。 　　这么大张旗鼓的送嫁阵势，让宫里的女人们更酸了，这次康熙倒是没带妃子，而是带了几个答应和庶妃。 　　圣驾在三月初二就起行了，太子爷心心念念的让十四阿哥给太子妃煮个鸡汤龙须面也没指望了，十四阿哥是随驾北巡的人之一，而且康熙说十九阿哥还小，让十四阿哥带着十九阿哥坐了一辆马车。 　　马车是十四阿哥按照贝勒爵位做的，宽敞一些，且这个时候天气冷着呢，这车子里头暖呵呵，还能教小十九背书。 　　小十八也蹭了上来，十七到底是大人了，没有弟弟那么厚脸皮，就没进来。 　　一路车马粼粼，在夜晚宿营的时候，十四阿哥还找了十三阿哥，俩人去看了看敦恪公主。 　　虽然是新嫁娘，但是敦恪公主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十三哥哥，十四哥哥，敦恪很好，一点都不怕的，皇阿玛跟诸位哥哥弟弟们一起送嫁呢！” 　　敦恪公主长得很好看，随了敏嫔的容貌，秀美中带着一丝娇憨。 　　“你放心，十四哥哥早就安排好了，那蒙古额驸多尔济，绝对忠心耿耿，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日子都要自己过。”十四阿哥有点担心娇憨可爱的敦恪在蒙古过得不好：“十四哥哥跟多尔济签了合约的，在他那里买羊，每个月都有商队过去的，每个月你都能给母妃写信，商队的人会带回来，你放心，一个月起码有一组商队过去，忙的时候，大概三五个都有可能，你跟京中的联系不会断。” 　　“对，还有你隔壁就是翁牛特部，你十三姐姐就在那里，在往那边走就是端静公主，三姐姐，她去年生了个儿子，母子均安，如今是郡王妃，儿子也被皇阿玛封为世子了。”十三阿哥道：“何况多尔济也不是个傻子，他要是对你不好，看我们怎么收拾他！” 　　敦恪公主笑了笑：“嗯！” 　　等两位阿哥走了，一直伺候敦恪公主的嬷嬷就给敦恪公主端来了奶茶：“公主真是好福气，哥哥们都为您着想。” 　　万岁爷送嫁，太子爷带着皇子阿哥一大堆的来，这风光，恐怕没几个公主能拥有。 　　“本公主有最好的皇阿玛，额娘，还有诸位哥哥们撑腰，谁敢对本公主不好，都不用本公主出手，自然有人料理了他们。”敦恪公主一仰头：“嬷嬷不用怕，到了蒙古，我们也是能过得好的！” 　　“嗯，嬷嬷不怕。”嬷嬷乐了：“公主喝了奶茶漱漱口，就休息吧。” 　　“还想吃草莓。”敦恪公主道：“拿两个来尝一下？” 　　嬷嬷哭笑不得：“草莓不能多吃，何况，这会儿哪有草莓啊？” 　　刚说完，那边十四阿哥就派人来送了一盒草莓给敦恪公主。 　　嬷嬷大为吃惊：“这会儿还有草莓？” 　　来送东西的孙嬷嬷乐着道：“这是贝勒爷特意嘱咐的，拿了三辆大车拉着养草莓的箱子过来的，还有一些人，他们是专门种草莓的，知道公主爱吃，就特意吩咐人，在那里单独搭建两顶帐篷，专门给公主种草莓吃，一年四季都有，而且这草莓打碎了混在牛奶里，叫草莓奶昔，可好吃了。” 　　说的敦恪公主直流口水：“先给本公主打那个草莓奶昔，来一碗！” 　　牛奶她喜欢，草莓更喜欢，俩加一起，绝配啊！ 　　孙嬷嬷当场给公主做了一碗草莓奶昔，公主吃了之后很喜欢，那嬷嬷就跟孙嬷嬷学了这个做法，日后每次驻跸，公主都会喝上那么两碗，心情好了，整个人更是养得好，小脸儿白里透红，一点都没有扶蒙远嫁的凄楚。 第150章 此次北巡是非多 　　他们第一个就到达了科尔沁。 　　科尔沁不止是大清的皇室母族，还因为科尔沁是离京城最近的漠南蒙古最大的部落。 　　，历史上科尔沁草原是成吉思汗之弟哈萨尔的领地。蒙古语中，科尔沁的意思是“造弓箭者”。 　　科尔沁草原地处内蒙古东部，大兴安岭南坡，松辽平原西端：即从大兴安岭到松辽平原。 　　在满族没有入关之前，他们跟科尔沁是邻居，故而他们的关系从祖辈开始就不错。 　　明崇祯九年三月二十日，内蒙古二十四部四十九名封建领主与后金满蒙汉文武官员百余人在盛京召开大会。 　　共推后金国主皇太极为“博克达彻辰汗”，改国号为“大清”。 　　所以每年的九月二十日，就是大清的“颁金节”，相当于后世的国庆节了。 　　从此科尔沁所属四部十旗，分左右两翼会盟于科尔沁右翼中旗境内的哲里木山下。 　　形成哲里木盟，又称嫩江十旗。 　　这十旗分别是： 　　右翼： 　　科尔沁右翼中旗：俗称图什业图旗。 　　科尔沁右翼前旗：俗称扎萨克图旗。 　　科尔沁右翼后旗：俗称公爷旗。 　　杜尔伯特旗和扎赉特旗。 　　左翼： 　　科尔沁左翼中旗，俗称达尔罕旗。 　　科尔沁左翼前旗，俗称宾图旗。 　　科尔沁左翼后旗，俗称博王旗。 　　郭尔罗斯前旗和郭尔罗斯后旗。 　　多尔济是杜尔伯特旗的台吉，但是也属于科尔沁部落，这里已经是关外之地，但是十四很喜欢这里，因为这里跟他前世的老家离得很近。 　　多尔济这个额驸，展现了他最大的诚意：自打去年知道要迎娶公主，这家伙竟然不惜花费大价钱，盖了三座巨大的蒙古帐篷，给公主居住。 　　还为前来送嫁的人准备了丰盛的食物，另外，他年纪也不大，才二十一岁，但是已经有了好几个小妾和孩子，索性他是个狠人，有一个庶长子，已经被他过继给了隔房的一个没有后代的堂叔做孙子。 　　三个女孩子，他倒是都留下了，只有几岁大，还不太记事儿呢。 　　而他的那些个小妾，全都被他打发了，要么另外嫁人，要么回娘家去，二选一。 　　不选的就直接是个死。 　　等到圣驾来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干干净净的杜尔伯特台吉大帐。 　　康熙此次出巡，带了御林军一万人，带了丰台大营一万人，带了各色内眷加各种人一万人。 　　三四万人的到来，声势显赫。 　　婚礼盛大的举行，而公主带来的嫁妆，却让多尔济十分欣喜，这可是个财女啊！ 　　多尔济这人长得有点不像是蒙古人，因为他个高，一米八九那样，却并不胖，穿着蒙古台吉的服饰，看着颇有贵公子的意思。 　　而且他洗澡了！ 　　蒙古人本来在这个时节是不太爱洗澡的，因为冷，也因为不方便。 　　可是他身为贵族，为了迎娶公主，为了赢得好感，却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皮肤还挺细嫩，后来十四阿哥才知道，这丫的自从知道被指婚之后，就不近女色，还用牛奶给自己洗脸！ 　　把自己捯饬的挺不错。 　　这也让敦恪公主很满意，毕竟一个脏了吧唧的额驸，跟一个干干净净还挺细嫩的额驸是两回事儿。 　　何况她也知道了，多尔济将小妾全都遣散，庶长子过继出去，那位堂叔带着人早就远走草原之外了，趁着孩子还小，不记事儿，赶紧远走他乡，这以后就是他的亲孙子了。 　　而几个庶女，大的五岁，小的才不到一周岁，还小呢，又不碍着什么事儿，敦恪公主并不介意。 　　多尔济见公主并不介意，也松了口气，公主高高在上，他这小地方还真怕容不下这金凤凰。 　　科尔沁很多贵族都聚到了这里，载歌载舞，多尔济也接到了不少礼物。 　　康熙甚至亲自去看了看敦恪公主的大帐，在这里住了三天，第一天安置，第二天举办婚礼，第三天接受了这对新人的敬酒。 　　第四天就离开了这里，不过临走的时候，给敦恪公主留了三千兵马做护卫。 　　十四阿哥则是用了三天的时间，建起了两个蒙古包，专门种植草莓和一些小菜的蔬菜蒙古包。 　　留下了几个人，教导陪嫁过来的人如何种植，这以后就专供敦恪公主吃青菜和水果了。 　　康熙起驾之后，顺道去看了看温恪公主。 　　翁牛特部这段日子过得很不错，自打迎娶了温恪公主，他们部落的牛就再也没有愁卖过，而且也不会被压价，京中来的好东西也不少，从吃喝到穿戴都焕然一新。 　　温恪公主有了喜之后，这送东西的人更是一波一波的来。 　　足以显示出京中对公主的宠爱和重视，尤其是十四阿哥去年冬天又追加了五百头牛的订单。 　　仓津郡王热情的接待他们，作为翁特牛部的郡王，仓津对温恪公主的宠爱是有目共睹。 　　公主怀孕之后，他只睡了几个沙俄的女奴，且还防了孕事的那种，并没有提什么妾室，更没有提什么侧妃，那都是没影的事情。 　　另外他对公主各色吃食都很小心的照顾，蒙古没有青菜他就派人去买了干菜回来。 　　温恪公主不想吃牛羊肉了，他就买了肥猪回来宰杀，吃猪肉。 　　等到温恪公主想吃鸡肉了，草原鸡说杀就杀，一切以公主为尊。 　　温恪公主在这里日子过得很好，她本身就是个活泼开朗的性格，加上偶尔拈酸吃醋，倒是将仓津郡王的心，牢牢地攥在手心里，愣是把一个草原汉子管的老老实实的，不敢有任何外心。 　　他们到了的时候，温恪公主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是坚持出门迎接圣驾。 　　“快起来，快起来！”康熙看到温恪公主就赶紧亲手扶了起来：“你大着肚子，出门来干什么？” 　　“女儿还好。”温恪公主扶着肚子，对康熙笑了一下：“皇阿玛，女儿给您请安，皇阿玛金安。” 　　“安，金安！”康熙将人扶起来，看着仓津郡王紧张兮兮的扶着温恪公主：“你怎么也不劝劝她。” 　　“奴才劝过了，公主执意如此，您知道的，奴才都是听她的话。”仓津郡王无奈的笑了笑：“万岁爷，进去说话吧，温恪她肚子大了，站久了就容易抽筋。” 　　“进去说话，进去说话！”康熙乐得见到他们夫妻恩爱。 　　进了大帐之后，赐了座位，十三阿哥看着十三公主满脸幸福的样子，就放心多了。 　　康熙在这里打算停留两日，但是当天晚上，温恪公主就发动了！ 　　十四阿哥刚哄睡了十九阿哥，十八阿哥就跑进来了，拉着他往外跑。 　　“怎么了？”十四阿哥还不知道什么事儿呢。 　　“温恪姐姐说不舒服，稳婆说八成是要生了，十三哥哥让弟弟来找十四哥哥你……给做碗面去！” 　　十四阿哥无奈了：“好，我去做，你慢点跑。” 　　他这个鸡汤龙须面，都快成“吉祥生子面”了好么。 　　十三阿哥正在帐篷外面，跟仓津郡王俩转圈圈，康熙没来，但是康熙的贴身太监之一，魏珠来了。 　　让他来是因为魏珠年轻，熬得住。 　　康熙跟梁九功和李德全都年纪大了，熬不住。 　　“十四，你一定要去给十三妹妹做个面，她是双胎，双胎啊！”十三阿哥急坏了。 　　“放心，放心啊！”十四阿哥打了个哈欠：“我这就去给她做，现在都后半夜了，有鸡汤吗？” 　　“有有有！”仓津郡王一连的说了三个“有”字：“因为怕公主饿，鸡汤是伙房那边一直备着的，是野鸡汤。” 　　草原野鸡，味道超级好，温恪公主爱喝这样的野鸡汤，主要是油水不那么大。 　　“那我去做面了，放心，女人生孩子，不会很快的哈！”十四阿哥赶紧去了伙房那边。 　　温恪公主有自己的伙房帐篷，有两个。 　　一大一小，大的那个里头有三个大锅，一个大锅在烧热水，一个大锅的水已经开了，还有一个大锅是蒸的东西。 　　小的那个里头有三个小锅，一个是炒锅，一个是炖锅，还有一个是空的。 　　十四阿哥进了小帐篷，这里的厨子会做菜，但是没有白案，白案是个女的，已经去大帐篷那里忙活了。 　　十四阿哥只好自己叫人去他车上拿东西，他带了做一窝丝面条的面粉，因为过几日就是康熙的生日了，他要给自己的老爹做一窝丝长寿面的，不带东西可不行。 　　幸好他怕出意外，多带了不少。 　　分给温恪公主一份，完全不影响。 　　熬煮的鸡汤，翻滚的开水，十四阿哥抻了龙须面出来，然后下锅煮了五分钟左右，就捞了上来，配上鸡汤，放上葱花香菜碎，十四阿哥亲自端着送到了帐篷门口：“野鸡汤龙须面，十三妹妹吃了之后定能如愿以偿，我们都在门口等着小阿哥小格格降生呢！” 　　温恪公主的奶嬷嬷出来，跪着接了这碗面：“多谢十四贝勒，借您吉言！” 　　说完就爬起来进去了。 　　大概是十四阿哥亲自下厨做面，让温恪公主感动了，或者是他们都在门外守着，温恪公主安心了，她努力的生孩子……天亮的时候，终于生了出来。 　　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是双胞胎，一男一女，凑了一个“好”字！ 　　仓津郡王已经激动的不知道干什么好了，乐的都要晕过去了，还亲自跑去给康熙报喜，康熙也才起来，脸都没洗就见了女婿。 　　女婿乐呵呵傻笑的样子，很是失礼呢，但是康熙没生气，反倒是觉得这样才对。 　　“是双胞胎啊？好，好啊！”康熙立刻就问了：“温恪呢？” 　　“温恪公主一切都好，多亏了十四贝勒的鸡汤龙须面，呵呵呵……奴才还得去谢谢他。”仓津郡王高兴的是，有了这个吉祥预兆，将来儿子继承自己的爵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且绝对不会降爵！ 　　加上这可是公主的儿子，十四贝勒好意思断了他们翁牛特部的生意？ 　　“嗯，去吧，朕收拾一下。”康熙脸都没洗呢，这会才觉得不舒服。 　　仓津郡王美滋滋的走了，他去找了十四阿哥：“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二百头牛，白送给你，多谢你帮公主生孩子。” 　　“姐夫你别这么说，说的我怪别扭的啊！”十四阿哥哭笑不得。 　　不过仓津郡王这么说了他也不会客气，白得两百头牛谁不乐意啊？ 　　这个孩子的出生，让康熙硬生生在这里多待了两天。 　　孩子洗三过了之后，康熙才再次起驾，这次去看了看端静公主。 　　如今喀喇沁部的郡王是乌梁罕氏噶尔臧，王妃是端静公主，世子是端静公主所出的傲瑞小王子。 　　傲瑞在蒙古语里的意思，是头领。 　　这奠定了他继承人的位置，毫无动摇。 　　至于噶尔臧郡王的弟弟塞棱，早就被分了一小块牧场，和一点牛羊，打发得远远的了！ 　　傲瑞小王子长得很结实，这孩子也看着聪明伶俐，这么点儿大就知道抱着羊羔子玩耍练习摔跤了。 　　而十九阿哥难得见到比他小的孩子，还是他的小外甥，哎呦喂！ 　　俩小孩儿好上了，十九阿哥抛弃了十四阿哥，跟小外甥傲瑞玩得开心又快乐。 　　十四阿哥只好去找十八阿哥玩。 　　这一次见到噶尔臧郡王的时候，他再也不郁闷了，非常开心的带着媳妇儿和儿子，给康熙请安，甚至陪着康熙打了一场猎。 　　倒是端静公主，找上了十四阿哥：“十三妹妹跟十五妹妹那里你都有生意了，那三姐姐这里呢？” 　　十四阿哥苦笑了一下：“三姐姐，上次来的时候，这不是还没想过这么多么……可是现在牛羊都有部落提供了。” 　　端静公主也不说话，就看着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没办法啊，揉了揉鼻子：“那端静三姐姐您这里，就提供点别的草原特产吧！” 　　“草原上除了牛羊还能有什么特产？”端静公主有些郁闷了。 　　“有啊，草原上的好东西多着呢！”十四阿哥笑了。 第151章 和硕纯禧公主 　　“什么好东西啊？”端静公主忍不住问了出来。 　　“草原上的蘑菇，韭菜花酱，干黄花菜，这可都是特产，我那里用的最多的还是韭菜花酱，干黄花菜也不少。”十四阿哥道：“还有蘑菇，草原口蘑那可是贡品啊！” 　　多少人都吃不到呢！ 　　他那火锅店，一盘草原口蘑，能卖上半两银子！ 　　还供不应求，那蘑菇拼盘，一两银子一盘，卖的飞起。 　　“可是草原上的盐巴很紧张，韭菜花酱也不是谁都能做得起的。”说起草原上的困境，端静公主有些无奈：“盐巴，茶叶和牛羊，草原上的生存必备。” 　　有了牛羊才有肉吃，有皮子搭帐篷。 　　有了盐巴和茶叶才能活下去。 　　“您放心，韭菜花酱的盐巴，我提供。”十四阿哥道：“我只收成品，您这里只要做好了，有多少我收多少，那东西也不怕放。” 　　何况韭菜花很有季节性，草原上的韭菜花，有特殊的味道。 　　“那韭菜花酱，干蘑菇和干花黄菜，都交给三姐姐吧！”端静公主倒是心大，一个韭菜花酱不够，得多一些。 　　“可以，我提供一千斤的盐巴，你们腌制的韭菜花酱，我以每斤四文钱的价格收购，三姐姐也可以低价收购别的部落的韭菜花酱。”十四阿哥又说了干蘑菇和干黄花菜的价格，都十分高。 　　这让端静公主以很是理想的价格，得到了这笔生意。 　　别看这生意小，实际上消耗量很大，火锅那边，韭菜花酱是很有讲究的，中原内陆也有韭菜花，但是没有蒙古的香！ 　　十四阿哥要想自己的火锅店办得好，蘸料这一块务必要保证质量，蒙古来的韭菜花酱，京城的腐乳，还有小磨的芝麻酱，香油。 　　圣驾在这里驻跸了就三天，然后起程去了七星湖，那里是多伦会盟的地方。 　　到了那里之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不过草原上依然很热闹，各部都来拜见康熙，进献各种礼品，而康熙呢，也给他们以回赐。 　　蒙古牛羊马的最多，奇珍异宝也不少，双生的小羔羊，彪悍的野马王，还有白色的牛犊子。 　　还有好几个公主也来拜见“皇阿玛”，其实嫁到草原上的公主很多，但是活下来的很少。 　　康熙每次来都要尽量见一见她们，赏赐也十分丰厚。 　　而那些蒙古的王公贵族，他们给康熙进贡是应该的，但是为什么还有很多人找他聊天呢？ 　　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就算了，那是他十嫂的亲爹，请他吃了一顿饭，清炖肥尾羊，手抓羊肉沾着草原的韭菜花酱，兑的腐乳汁儿和芝麻酱，别提多香了。 　　尤其是尾巴骨那一块，俗称的羊蝎子，哎呀呀，那味道，绝了！ 　　但是第二天就来了另外一个人。 　　这是一个妇女，说着满语，但是穿着蒙古袍子。 　　长期的南征北战、游牧迁徙，使得蒙古族很早就与北方各民族以及中原的汉族建立了广泛的联系，加上纺织品的传入也比较早，因此蒙古人一年四季都喜欢穿袍子，春秋穿夹袍，夏季穿单袍，冬季穿皮袍、棉袍。 　　草原牧民一年中常穿的长袍是把生绵羊皮用酸乳加以毛皮朝外缝成，日可为衣，夜可当袍。 　　但是这位妇女应该是个贵妇人，她的蒙古袍子比较紧身，特点是宽大袖长、高领、右衽，多下端不开衩。 　　袍子的边沿、袖口、领口以绸缎花边、绣“云卷”图案。 　　既美观大方，又具有良好的实用功能。 　　脖子上戴着绿松石串成的项链，头上戴着的是红玛瑙的蒙古头饰。 　　耳朵上的金耳环镶嵌着珍珠，脚下一双皮靴子，还绣了卷云纹的花边。 　　这位蒙古贵妇人，一进来，喊十四是“十四弟弟”，这只有康熙的儿女们能这么叫。 　　看十四贝勒愣头愣脑的样子，那蒙古贵妇人笑了一下：“我是纯禧公主。”十四阿哥恍然大悟，一张口就叫人了：“大姐姐！” 　　这位就是和硕纯禧公主。 　　一个清朝初期的传奇公主。 　　顺治帝之孙女，恭亲王常宁长女，母庶福晋晋氏，康熙十年十月二十八生，抚养宫中，为康熙帝养女。 　　康熙那个时候，儿女都没站住，宫里死孩子死的厉害，看着弟弟的女儿好，康熙就将养女序齿为大公主，是按照亲生女儿那样排序的，可见纯禧公主在宫里的地位。 　　康熙二十九年被封为和硕纯禧公主，时年二十岁，下嫁蒙古科尔沁部台吉博尔济吉特氏班第。 　　她是少有的嫁入蒙古之后，还能生活得很好的公主。 　　且长寿的很，在雍正元年二月晋封固伦纯禧公主，额驸班第卒后，她回居京师。 　　一直到干隆六年辛酉病笃归旗，十二月初七日去世，时年七十一岁。 　　葬于通榆兴隆山固伦公主墓。 　　博尔济吉特氏班第，系科尔沁郡王奇他持之从孙，一等台吉。 　　累官内大臣、都统、右翼前锋统领。 　　康熙三十一年即公主嫁后的第三年，为其设护卫长史，视贝勒制。 　　雍正四年六月初九日卒。干隆十八年二月追谥“恭勤”，与公主合葬在通榆兴隆山。 　　她喊十四阿哥“十四弟弟”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见到十四阿哥毫不犹豫的喊了“大姐姐”出来，纯禧公主心里松了口气，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如果十四阿哥高傲的话，不认她这个大姐姐，那就尴尬了。 　　以后可能会失去在大帐里的一定的话语权。 　　十四阿哥也知道这位养女大姐姐，嫁入蒙古快二十年了，但每次来都只是远远看一眼，何况男女有别，他也就见过两面，还是隔着老远儿，根本认不出来。 　　此刻见到了这位大姐姐，顿时眼眶子一热：“是十四不对，应该去看大姐姐的，您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到这里，要不是你大姐夫生病，早就该来了。”纯禧公主很不见外：“你大姐夫准备了酒菜，想请你吃饭。” 　　“哦哦，行！”十四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正好晚饭没地方吃呢。” 　　纯禧公主乐了：“那好，你到时候就跟大姐姐一起去吧。” 　　十四阿哥看了看纯禧公主：“大姐姐，你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要跟十四吩咐吗？大姐姐只管说。” 　　嫁入蒙古的公主，都是为了两族的和平，遭老罪了。 　　十四很心疼这些公主们，能帮的尽量帮。 　　“你知道的，你大姐夫是蒙古科尔沁部台吉博尔济吉特氏班第，他那个台吉啊，穷得很，就想着给部落多赚钱的，听说你在收购羊？都是科尔沁的，收购谁的不是收购？能不能，也收购一下你姐夫部落的羊？”纯禧公主道：“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 　　“大姐姐，我跟大姐夫不熟，这个生意，我想跟大姐姐做。”十四阿哥马上就回答了纯禧公主：“大姐姐，别怪弟弟不给大姐夫面子，在弟弟这里，大姐姐当然是自己人，但是大姐夫可就未必了，所以十四我有话直说，这生意呢，只跟大姐姐您做，弟弟信得过大姐姐，所以我只对大姐姐说话，每年两千只羊，最低！每只收购价格按照当年的市价来就行，但是只要二年生的小羊，不要超过四岁口的老羊……。” 　　纯禧公主身边的女官，将这些要求都记了下来。 　　十四阿哥也不介意，不过随后他又道：“不过草原上的姐妹们生活的并不太舒服，所以弟弟决定，每一位公主，每年都送二百斤腐乳，二百斤盐巴和二百斤茶叶过来，绫罗绸缎每样一车，还要给每一位公主，都搭建两个蒙古包，一个种水果，一个种青菜。” 　　纯禧公主乐了：“你那蔬菜大棚，在草原上都出名，但是每一个公主都给弄这么多东西，花费不小吧？” 　　“不算什么，主要是想让姐姐妹妹们能生活得更好，但是弟弟只在你们还在的时候，才有这个待遇，等你们……剩下的姐夫妹夫，我是不认的，除非是你们自己的孩子。”十四不知道纯禧公主有没有孩子。 　　“这个你放心，你外甥三个，外甥女两个，都是好孩子。”纯禧公主喜上眉梢。 　　有了十四贝勒的保证，她的孩子们就无忧了。 　　至于班第其他的庶出子女，谁管他们去死啊！ 　　等到晚上十四阿哥去赴宴的时候，发现大姐姐纯禧公主在班第身边，气场一点都不输给丈夫。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强势公主，才能镇得住科尔沁的这位台吉。 　　班第是个标准的蒙古汉子，一脸憨厚的样子，看向十四阿哥很是热情：“哦，十四弟弟，我是你大姐夫班第。” 　　“大姐夫这名字可不沾便宜啊，谁都能喊您弟弟。”十四阿哥幽默了一下。 　　惹得班第哈哈大笑：“那我也是你大姐夫。” 　　“哈哈哈……！”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进了帐篷。 　　十四阿哥见到了纯禧公主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三个儿子都不大，老大十四岁，老二十岁，老三八岁。 　　两个女儿更小了，一个六岁，一个三岁。 　　十四阿哥是带了东西过来的，礼物一人一份，都很重的见面礼。 　　至于站在班第身后的两个庶子，十四阿哥就当他们不存在了，也当自己不知道他还有庶子。 　　班第的两个庶子有点不服，但是没办法，十四贝勒身份高贵，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点，只好生闷气。 　　纯禧公主很是开心，班第的庶子庶女不少，蒙古人对庶出没什么偏见，但是纯禧公主却觉得这些小兔崽子分享了本该属于她儿女的东西。 　　班第的女人很多，有名有份的就有好几个，没名没分的十几个，那些露水姻缘，睡过的女奴也有几十个了。 　　也不是什么好鸟！ 　　不过班第对十四贝勒很是殷勤，准备了烤全羊招待十四贝勒。 　　其间奉茶的侍女都是班第的庶女担任，那几个庶女长得的确是不错，可惜，十四阿哥是个弯的，他没有那个意思。 　　看的班第直皱眉，纯禧公主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蒙古人并不太讲究那个辈分，何况一个养女姐姐，丈夫的庶女。 　　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庶女在蒙古，是可以当女奴一般随意送人的那种。 　　班第陪着十四阿哥吃饱喝足了之后，才选择了一个好时机开口：“十四弟弟每年能从大姐夫我这里，买走两千只羊……。” 　　“大姐夫，不是从你这里，是从我大姐姐这里。”十四阿哥用牙签剔牙，刚才吃的欢，如今羊肉塞牙了：“大姐夫，别怪我这个当小舅子的不地道，说实话，我信得过大姐姐，但是大姐夫你可就差多了。” 　　“为何这么说？”班第皱眉了：“我的诚意，苍天可鉴！” 　　“你的诚意是很好，但是我更信任大姐姐。”十四阿哥摆出来滚刀肉的嘴脸：“大姐夫，你不止有我大姐姐一个女人，还有侧室和妾室，甚至是女奴，而我只有一个大姐姐，那就是和硕纯禧公主，我信任大姐姐，一如信任大姐姐所生的孩子们，但是其他人与我有什么关系？你那俩庶子对我不满，怒目而视，我为什么要跟他们做生意？” 　　班第勐地回头，发现两个庶子果然是满脸不高兴的对十四贝勒怒目而视。 　　听到了这样的话，还没来得及收回他们嫉妒的嘴脸，就被班第看了个正着。 　　班第是什么人？那是部落说一不二的台吉。 　　又是那俩庶子的亲生父亲。 　　自己一心巴结十四贝勒，为此，不惜给纯禧公主伏小做低，结果这俩庶子如此不懂事儿！ 　　他的处理办法很是简单粗暴，就在十四阿哥剔牙的时候，他勐地暴起，拿了自己的马鞭子，将两个庶子抽了一顿：“回去之后，去牧马吧！” 　　两个庶子挨抽都没有出声，听了这话却发出了绝望的哀鸣，可惜，没人搭理他们俩。 　　纯禧公主甚至有点显摆的问十四阿哥：“那蒙古包什么时候能建造起来啊？” 　　“大姐姐放心，京里已经在准备了，其实说实话，那东西夏天没什么用，冬天才最是时候，您想一想，冬天的时候，您能吃到涮火锅，还有青菜，番茄和草莓……。” 第152章 康熙的小心眼儿 　　十四阿哥描述的很美，纯禧公主也听的认真，基本上姐弟俩没看班第一眼。 　　班第郁闷的撵走了两个庶子，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庶女，一个个都没用的很，回去就让她们去剪羊毛吧。 　　但是听纯禧公主的意思，这是要在他们那里建设两顶大帐篷，然后种植青菜和果子？ 　　就算不能卖钱，那自己留着吃，也是一种享受啊！ 　　只是十四贝勒坚持只跟纯禧公主做买卖，一切对接都只要纯禧公主来完成，这让班第很是郁闷：“我班第在蒙古也是有名气的人，诚信绝对没问题。” 　　“这不是问题不问题的事情。”十四阿哥站起来，拍了拍这位蒙古大姐夫的肩膀：“我该回去了，大姐姐，大姐夫，再见哈！” 　　他将“大姐姐”放在了“大姐夫”之前。 　　班第是被十四阿哥搞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好，回头见哈！” 　　他得跟纯禧公主商量一下，这买卖这么大，纯禧公主单独掌控，不太好吧？ 　　十四阿哥回去就洗洗睡了，跟这位大姐夫真没什么话可说。 　　然而，第二天，又有人来请客吃饭，这回是皇太后的娘家。 　　这个人是皇太后没见过几面的侄子，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是如今科尔沁的第二话事人。 　　既然对方打了皇太后的牌子来，那十四阿哥不得不去，起码要让人知道，他是孝顺皇太后的，结果这位台吉也是想要十四阿哥收购他部落的牛羊，甚至还有马匹。 　　十四阿哥是多少羊都能吃下去的，但不是这种吃法。 　　被烦的不得了，只是考虑一下，然后这位又是美酒又是美食的招待，最后还趁着十四阿哥微醺的时候，派了美女过来……害得十四阿哥落荒而逃。 　　康熙忙活完了一转头，发现他十四儿子好久没来了，倒是太子爷这段时间跑他这里非常殷勤，还跟蒙古王公们搭话。 　　可惜，蒙古人好像更喜欢十四阿哥。 　　就连同样做买卖的九阿哥都吃醋了：“老十四，你这买卖做的可以啊？这些蒙古人都爱找你玩儿。” 　　“九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找弟弟的，无非是多卖点牛羊而已。”十四阿哥道：“你那生意更大！” 　　九阿哥是什么赚钱卖什么，他从蒙古倒腾马匹去南方，一匹能赚二十两银子，一群马起码上百匹，而且他卖给官方的多一些。 　　十阿哥倒是乐的跟老丈人多亲近，这两天一直在那头，没跟九阿哥一起。 　　“我那生意大，底子钱也大，你这生意好啊，底子钱少，赚得多。”九阿哥酸了吧唧的看着十四阿哥：“你九哥我不高兴了。” 　　“好啦，好啦！”十四阿哥亲亲热热的拥着九阿哥往外走：“弟弟给你赔罪了，带你去吃烤牛排，咋样？” 　　九阿哥其实就是吃醋了。 　　被十四阿哥哄了哄，心里舒服多了。 　　但是八阿哥看他跟十四阿哥走得那么近，心里就不怎么舒服了。 　　尤其是今天在御前的时候，太子爷给十四阿哥上眼药，跟康熙说十四阿哥跟蒙古很是亲热：“这几日，好几个蒙古王公贵族请十四弟去赴宴啊！” 　　八阿哥没有吭声。 　　三阿哥诚贝勒也阴阳怪气的道：“十四阿哥可比我们忙多了！” 　　这都是得了红眼病的人呢，十四阿哥的喜来顺虽然有三阿哥的股份，但是并不多，菜棚子有三福晋的分红，却不归三阿哥支配。 　　四阿哥没跟来，在京城监国呢。 　　其他的人不够格儿在这里开口。 　　十三阿哥、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都没在。 　　其余的几个阿哥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开口给十四说情。 　　康熙冷哼一声：“你们十四弟弟为了大清，为了蒙古的安定，劳心劳力，你们当哥哥的不说帮衬他，还给他身上泼脏水，既然太子爷这么说，诚贝勒也如此认为，那十四那点小买卖，分成就不再算你们俩的了，免得有人说你们跟十四一样，与蒙古沆瀣一气！” 　　太子爷脸色微变，心里更郁闷了。 　　可是诚贝勒，三阿哥，却想给自己一嘴巴。 　　他每年可是能从十四阿哥那里，分红一万两银子啊！ 　　三福晋也能分得万八千两的银子回来，另外还有各类冬天提供的青菜和果子。 　　要知道，外面卖的那么贵，他们就算是不吃，拿出去送礼也很有面，能省不少钱。 　　居家过日子，不过如此。 　　三阿哥他又要脸面，花销也不小，看上了一副古画，就要几百上千两的银子。 　　一套古墨，也得几百两。 　　后院的女人们，那个不花钱啊？ 　　就因为今日一句话，什么都没了！ 　　其他人更是缩着脖子装鹌鹑，十四还是很得皇阿玛宠爱的，太子爷跟三哥抽什么风啊？ 　　八阿哥心惊肉跳，幸好刚才他没跟风！ 　　康熙冷冷的看着这些儿子们：“一个个就知道看着你们十四弟，没看看你们自己都干了什么？太子，听说你这几日，收了几十个美女，你睡得过来吗？” 　　太子爷：“……！！！” 　　他……他收美女是不假，可是，皇阿玛你收了上百个咋不说呢？ 　　“诚贝勒，听说你收了两位蒙古郡王的女儿入帐？你打算怎么安排她们啊？”康熙淡淡的道：“好歹也得给个庶福晋的名分吧？” 　　三阿哥嘴里发苦：“是，庶福晋……。” 　　那俩是庶女啊！ 　　他的庶福晋只有四位，还没立呢，这就没了俩。 　　“老五啊，你……。”康熙把眼前的儿子们点了个遍，他是生气的，一个个拿着他十四儿子的钱，却不给他十四儿子说一句公道话。 　　虽然他们是观望，没有出头，可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 　　结果就是被皇阿玛迁怒，给了一顿排头吃，一个个心里也憋气又窝火。 　　康熙就觉得他们都是白眼狼！ 　　其实也不怪他们，大家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能随便开口呢？ 　　可是康熙不这么认为，觉得十四太不值得了，这几个白眼狼！ 　　第二天康熙谁也没召见，一大早起来就叫了十四过来，一起吃了一顿蒙古风味的早膳，十四阿哥顺便跟他皇阿玛吐苦水：“都想卖羊给我，我也得买的下来算啊！” 　　康熙笑眯眯的道：“他们求着你还不好？” 　　“不太好。”十四阿哥捂着腮帮子道：“皇阿玛，不如我们回去之后，再开几个烤全羊的店吧！” 　　《朴通事·柳羔羊》对烤羊肉做了较详细的记载：“元代有柳羔羊”，于地做炉三尺，周围以火烧，令全通赤，用铁箅盛羊，上用柳子盖覆上封，以熟为度。” 　　那个时候的烤全羊，就已经很成熟了。 　　而现在的烤全羊，不但制作过程复杂讲究，而且还用了专门的烤炉。 　　全羊外表金黄油亮，外部肉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羊肉味清香扑鼻，颇为适口，别具一格。 　　最主要的是，他没发现京城有烤全羊的店！ 　　要说十四阿哥对京城什么最熟悉？无疑是吃的啦！ 　　十四本质上就是个吃货好么，内城没有专门烤全羊的店，外城就更没有了。 　　这年头，会烤全羊的厨子，都是各个府邸的私厨，因为厨子家没有富裕到用整只整只的羊，给子女徒弟练手的程度。 　　所以只有权贵府邸才供得起，富豪的也可以，但是甚少，因为商人们讲究的是“财不露白”么。 　　一只羊二两银子收来，算上运费，三两银子一只，他再算上人工和料钱，加二两，一只烤全羊的本钱就是五两银子，他可以卖十两银子一只啊。 　　“那就开店，你看着办，皇阿玛占一半股份，你占一半，不要别人！”康熙小心眼儿发作了，一群白眼狼，不配跟他十四儿子分钱。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十四阿哥美了。 　　康欣心情好了，就带着他十四儿子，单独去狩猎了，太子爷来请安都没见着，说出门打猎去了。 　　太子爷阴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心里的念想更加的纠结了，这个时候，有个人来了，那个人跟他说了一些话，太子爷把人轰走了，却没有将人杀了灭口。 　　三阿哥那边正在跟某位将军说话。 　　八阿哥找不到九阿哥跟十阿哥，他们俩去乌尔锦噶喇普郡王那里赴宴了。 　　整个营地的气氛，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 　　而康熙带着十四阿哥去打猎，果然弓马娴熟，这么大年纪了，康熙弯弓射了两头鹿，还有一头老虎，箭矢射在了眼睛那里，整张虎皮完好无损。 　　喜的十四阿哥纵马围着康熙转圈圈：“皇阿玛，好阿玛，这张虎皮就赏赐给儿臣吧，儿臣要放在正堂里，铺在椅子上！” 　　康熙看十四阿哥这么喜欢，也就赏赐给他了：“给你也行，让人处理好，虎骨留下。” 　　“还有老虎肉呢！” 　　“回去吃了吧！” 　　“哦！皇阿玛万岁！”十四阿哥欢唿一声，康熙哈哈大笑，意气风发。 　　十四阿哥倒是也打猎了，他打了几只狍子，倒是搂了不少野鸡回来，要给康熙熬鸡汤呢。 　　还有几个护卫打了狐狸回来！ 　　狐狸肉不好吃，但是狐狸皮不错。 　　这些护卫都是身手了得之辈，打的狐狸都是一箭穿了眼睛，皮子是一点伤痕都没有。 　　中午的时候，他们在外面吃的便餐，说是便餐，其实就是御膳房全部班底做好了给端过来的，依然是山珍海味，想吃啥有啥的那种。 　　要不怎么说皇帝的待遇好呢！ 　　爷俩儿在外面浪了一天才回来，晚上康熙又举办了篝火晚会，烤羊，烤牛走起，还有各种烤串儿，十四阿哥发明的各种烤串今年成了风尚，很多蒙古王公也不介意吃一口串儿烤韭菜，烤蘑菇这种东西。 　　班第竟然喜欢烤韭菜，吃的喷喷香的样子。 　　其他蒙古王公也有自己喜欢吃的素菜，十四阿哥偷偷地跟康熙道：“没想到他们竟然也爱吃素菜。” 　　这些烤菜里头不乏一些普通的菜肴，例如烤白菜心儿，还有粉丝。 　　粉丝金针菇，粉丝白蘑菇，多放蒜蓉，成了大家的最爱。 　　当然，十四阿哥烤的各种内脏也成了一个亮点，他把第一盘烤好的直接就自己吃了，第二盘才进献给康熙：“都是一些内脏，是儿臣自己琢磨的，皇阿玛要是嫌弃就不要吃，不嫌弃可以尝一尝。” 　　“这都是什么？”康熙倒是不讲究这个。 　　“鸡心，鸡爪子，鸭肠，猪心，猪肉皮……。”其实就是一个大排档里的烤串儿菜单而已。 　　但是康熙以前可没人敢给他进献这个，他吃的都是肉，还得是最好的那块肉。 　　十四阿哥这可是什么都有，还有牛板筋呢！ 　　十三阿哥最爱吃牛板筋，已经在旁边烤上了。 　　“拿来朕尝一下。”康熙也挺好奇，这都是什么味道啊？ 　　十四阿哥端了过去，其实一样也就三五串儿，康熙也吃不了多少。 　　不过种类可不少，康熙一样一样的尝过了点头：“不错，犄角旮旯都能让你利用起来，怪不得你开的那个什么烧烤店，那么火！” 　　这连锁店，春夏秋三个季节都有烧烤，冬天又有火锅，怪不得十四儿子赚的钵满盆满的，还给他这个皇阿玛一个孝敬。 　　“您都说不错了，日后这些都是儿臣要卖的东西，哈哈哈……。”十四阿哥很高兴，他那店铺越发的红火了起来，他才能赚更多的钱。 　　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看着十四阿哥在康熙面前耍宝卖乖，康熙呢，也跟他十四儿子要好，而且康熙今日打了一头老虎，蒙古人最敬重勇士了，皇帝能打老虎这样的勐兽，的确是让人佩服。 　　康熙头发还是乌黑的，身子骨硬朗得很，甚至有蒙古台吉说万岁爷能长命百岁。 　　好话不要钱的恭维康熙。 　　可是太子爷就更郁闷了，康熙长命百岁……还有他这个太子什么事儿啊？ 　　不由得干掉了手中酒杯里的酒。 　　三阿哥也郁闷，康熙无缘无故的就收回了他在十四那里的分成和红利，以后回去怎么跟三福晋开口呢？ 第153章 木兰秋猎 　　这个时候宫里快马加鞭传来了消息：太子妃生了，生了一个格格！ 　　太子沉着脸去报喜了，在康熙面前，笑的特别勉强。 　　他觉得都是十四的错，他要是在京中，给太子妃一碗鸡汤龙须面下去，还不给他生个嫡子啊？ 　　老大在这方面，就比他强，虽然跟大福晋生了四个丫头片子，可是后头还是得了嫡子啊！ 　　他呢？一个格格，能干什么？ 　　就算是日后扶蒙，拉拢一支蒙古部落，可也得等起码二十年后。 　　因为朝廷怕嫁去蒙古的女孩子身子弱，一般都是二十之后才扶蒙。 　　最少也得十八年后。 　　太子爷都年过三十了啊，当了三十年的太子！ 　　简直古今少见，皇阿玛的身体很硬朗，如今还能生孩子。 　　而他呢，三十多岁了，人生三十而立，他这个太子还要当多久？ 　　康熙有点失望，这不是他想要的嫡孙，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母女平安就好，来人啊，赏小格格……。” 　　康熙身为公爹，没有赏赐太子妃，那是皇太后的事情。 　　他只管赏赐小格格，那是他的嫡出孙女儿，以后身份高贵。 　　但是太子爷心里可不这么想，皇阿玛的冷淡，让太子爷十分不舒服。 　　夜晚，太子爷的帐篷亮了一夜的灯火，进出了好几个人影儿，周围都是太子的侍卫把守。 　　康熙仿佛对太子爷的动作，没什么察觉。 　　甚至康熙的万寿，都是在这里过的，十四阿哥在七星湖里头抓到了两条鱼，还挑了个小羊杀了，熬了羊汤加鱼汤，凑了个“鲜”汤出来，给康熙做了一窝丝的热汤面。 　　切了牛肉，放了蘑菇和葱花香菜碎。 　　“每年你一碗面，朕都惦记着。”康熙端着面碗：“好香啊，用的什么？” 　　“羊汤煮的鱼，凑了个鲜亮的汤给您。”十四阿哥笑着道：“儿臣偷偷尝过了，好喝的很。” 　　康熙低头微笑着吃面，这一碗面吃的舒心顺意。 　　“儿子祝阿玛长命百岁。”十四阿哥最后给康熙磕头祝寿。 　　“怎么不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啊？”康熙放下面碗，问十四阿哥。 　　“人人都喊万岁，可是古往今来那么多皇帝，谁万岁了？能长命百岁就挺好啦！我不跟皇阿玛玩虚唿，皇阿玛只要长命百岁就好，人生无非匆匆百年，儿臣也只希望儿臣长命百岁，最好皇阿玛能活到一百四十岁，那样，我就能在一百岁的时候，朝皇阿玛要红包啦！” 　　这话逗笑了康熙：“行，朕努力的活着，你也努力的活啊！” 　　爷俩儿感情更好了。 　　只是康熙在这里驻跸了好长一段时间，不少蒙古的王公贵胄都来拜见皇帝。 　　七星湖这里渐渐热了起来，康熙的圣驾巡幸塞外三个月，已经可以收拾东西回京了。 　　可是他却下了一道圣旨，建避暑山庄于热河，为每年秋狝驻跸行宫。 　　而他，则是带着人去木兰秋猎。 　　所谓“木兰”，本系满语，汉语之意为“哨鹿”，亦即捕鹿。 　　由于一般情况下是在每年的七、八月间进行，故又称“秋狝”(古代指秋天打猎为狝，如秋狝。称春天打猎为搜，夏天打猎为苗，冬天打猎为狩)。 　　清代因为是满族建立的封建王朝，故而清朝的皇帝，基本上每年秋天到木兰围场巡视习武，行围狩猎。 　　这是清代帝王演练骑射的一种方式，同时也是一种宣威。 　　为了举行“木兰秋狝”，康熙还专门在内蒙古昭乌达盟、卓索图盟、锡林郭勒盟和察哈尔蒙古四旗的接壤处设置了木兰围场。 　　这里林木葱郁，水草茂盛，故群兽容易聚以繁殖。围场的范围相当大，东西、南北各相距约三百里，总面积达一万多平方公里。 　　其间又根据不同的地形和兽类分布，分为六七十个小型围区，每次行围若干区不等。为了便于进行木兰秋狝，康熙还下了圣旨，在北京至围场的沿途设置了许多行宫，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热河行宫。 　　这就是日后康干时期，由于皇帝经常去山庄避暑，因而热河行宫也就成了一个重要的政治中心。 　　康熙帝之所以决定秋天在木兰举行行围活动，并非为了狩猎娱乐，而是具有重大的政治、军事意义。 　　这一点，从康熙设置木兰围场的时间上也可以看出，当时正是平定漠北蒙古之时。 　　通过行围活动，不仅可以使八旗官兵既习骑射，又习劳苦，用以保持八旗官兵传统的骁勇善战和醇朴刻苦的本色，抵御骄奢颓废等恶习的侵蚀，做到安不忘危、常备不懈。 　　同时，皇帝可以借每年的木兰行围，在那里定期接见蒙古各部的王公贵族，以便进一步巩固和发展满蒙关系，加强对漠南、漠北、漠西蒙古三大部的管理，这对于北方边防有着十分重大的意义。 　　所以说，木兰围场之选定在内蒙，并不单纯是因为那里地形好、兽类多的缘故。 　　而此时的“承德避暑山庄”还只是“热河行宫”而已。 　　只是他们从京中出发，到蒙古逛了一圈儿，现在六七月份了，来热河避暑，得等到八月份才能木兰围猎！ 　　不过这里山清水秀的，十四阿哥还是很喜欢的，带着十八阿哥和十九阿哥，一起跟人去采蘑菇。 　　打野鸡回来，拿着野鸡熬汤，里头还放着野蘑菇。 　　而且行宫里的东西，可比草原上要充裕很多，大家在这里住下来，其实也挺好，虽然现在的热河行宫，还没有后世的那个规模，但是总比睡帐篷强。 　　住在行宫里的是康熙，皇子们住在行宫别院，其他人就没办法了，住帐篷吧，尤其是侍卫们和禁军，都住的行军帐篷。 　　不过康熙也不抠门儿，给他们的伙食都不错，顿顿都有肉。 　　康熙在这里不知道干了什么，反正蒙古王公们各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走的时候热血上头，要不是他们对大清还算恭敬，进贡给康熙无数的牛羊马匹……十四都以为他们要造反了呢。 　　“他们不是要造反，他们是要去打仗了。”康熙晚上跟十四一起用膳的时候，听了十四话差点笑出声，不过还是跟十四儿子解释了一下：“朕怂恿他们去攻打沙俄。” 　　蒙古人的经济命脉慢慢的被卡住，然后又为了不让他们察觉，或者说，不想跟他们起矛盾，精力过剩的家伙们最好是去沙俄逞威风吧，沙俄也算是有钱的地方了。 　　十四阿哥秒懂：“对对对，沙俄那里不错！” 　　矛盾转移么，何况蒙古人要是一直这么躁动不安，早晚是个祸害，公主扶蒙也没用，还是慢慢的让他们往北去吧！ 　　康熙看了看他，没说这是他喝多了秃噜出来的计划，反而关心的问他：“在这里还习惯吧？你第一次来木兰秋猎，好好练习弓箭，到时候多打点猎物。” 　　“好哒，皇阿玛！”十四阿哥点头。 　　热河行宫风景不错，有山有水的，比起后世更加的自然一些，十四阿哥每日快快乐乐的带着弟弟们玩耍，别人看着眼气也没用，谁让他一点正事都没担，自由自在呢。 　　十四阿哥日子逍遥自在，其他人他就管不了了，幸好几个小的都跟他亲近。 　　而后进了八月份，八月初二，康熙举办秋猎的日子。 　　皇家打猎，自是不同寻常。 　　每一次皇帝出来打猎都会搞出非常大的动静出来。 　　而且这政治意义大过实际行动，所以每次组织打猎活动，都要浩浩荡荡地出动数万人马。 　　首先就是布围，由管围大臣统领士兵军队，由远到近，形成一个高达数十平方公里的包围圈。 　　再来就是邀请皇帝来围观。 　　没让皇帝看见可不值得啊！ 　　康熙皇帝就在护从大臣和侍卫等的拥戴之下，亲临现场指挥，检阅队伍。如果遇上刚好遇上想要打猎的皇帝，还会亲自骑马引弓打猎。 　　当然，就如同上诉所说，已经布围了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包围圈，在圈里的猎物自然是插翅难飞，任由皇帝猎杀。 　　而康熙皇帝这一天，打了三百一十八只兔子！ 　　旁人都是一脸无法言说的纠结表情，只有十四阿哥兴高采烈的道：“皇阿玛，我们可以做麻辣兔头啦！” 　　这么多兔子，兔头肯定管够！ 　　至于兔身子也有妙用，麻辣兔头，宫保兔丁，烧兔腿儿。 　　于是当天晚上，康熙赏赐了诸位皇子阿哥们，一人一盘麻辣兔头，嗯，里头有三个兔子脑袋；一盘宫保兔丁；两只烧兔子腿儿；以及一盘兔子肉馅儿的馅饼。 　　看着这样的赏赐，太子爷握紧了拳头，思考了半天，才对外喊了一句：“来人！” 　　门口闪进来一个身影：“太子爷。” 　　不同于太监们有些娇柔阴细的声音，这个人明显是个武士，动作敏捷，轻便又不带一丝风。 　　康熙第二天依然要去打猎，只不过这次就没有那么声势浩大了，第一天作秀的成分大很多，第二天就不一样了。 　　跟着康熙的都是他的儿子们，以及亲近的大臣，亲厚的蒙古贵族。 　　但是人还是不少的，康熙一马当先，射中了一头雄鹿，众人一阵欢唿。 　　这一天康熙的收获不少，雄鹿、狍子和黄羊。 　　第三天又出门去打猎，可惜，太子殿下偶感风寒，在行宫里喝药呢，就没跟来。 　　三阿哥明显感觉到康熙对他的不满意，为了挽回他的形象，他不得不抱着小十九去打猎。 　　小十九不想让三阿哥抱着，第一不熟悉，第二，三阿哥抱着他不舒服。 　　三阿哥没抱过孩子，怎么可能会让十九阿哥舒服？ 　　十九阿哥反抗：“要十四哥哥！” 　　“要什么十四哥哥，你三哥抱你不行啊？”三阿哥不撒手，这可是表现他兄弟爱的重要道具，怎么能让人跑了呢？ 　　十九阿哥两眼嗪泪，仿佛被三阿哥欺负了似的，眼泪汪汪的看向了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也皱眉啊！ 　　三阿哥吃错药了？ 　　以前可是对几个小弟弟不闻不问，这会却抱着十九不撒手。 　　“老三知道照顾弟弟了。”康熙倒是感慨了一下，然后就带着十四走人了。 　　老三那作秀的架势谁看不出来啊？康熙就是故意让老三带着十九阿哥，十九阿哥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可不好带。 　　一会儿孩子哭了，康熙就有理由再次处罚三阿哥。 　　十四阿哥只给了十九阿哥一个爱莫能助的一摊手。 　　十九阿哥真的要哭了，他只是早上起来晚了点儿，就被三哥抓了个正着，以后再也不起晚了！ 　　今天狩猎的都是自家人，康熙带着皇子们出来不是让他们跟着旅游的，是要展现满人的勇武之风。 　　今日他们走的有点远，跑去了山林的另一边，据说那里有熊罢和野猪，秋天了，这样的野兽都是在秋天囤积足够的脂肪，好熬过漫长的冬季。 　　而且这样的野兽对周围也造成一定的威胁，农家可打不过这样的野兽，每年狩猎其实也是处理掉这些有危险的野兽的机会。 　　就算康熙不来，在这里的驻军也会去狩猎的。 　　一行人唿啦啦的到了山的另一边，这里林木稀松，倒是真的让他们围猎到了两只熊，一公一母，没见到熊崽子。 　　另外还有一个野猪群，八只大小不一样的野猪也被射杀。 　　康熙当场让人拢起火堆，将野猪肉炙烤了吃，引得众人一阵欢唿，这相当于是野餐了。 　　其实他们的野餐，也是与众不同的，御膳房全部班底基本上都跟着康熙走的，他来野餐，御膳房那边其实东西都带的齐全，说是野餐，其实就是吃的一点野餐的环境和情趣。 　　因为要片野猪肉，一个御厨拿了一把大刀出来，将野猪庖丁解牛，炙烤了最好的野猪肉，恭敬地送到了康熙的面前。 　　野外的时候，康熙身边的人不多，十四阿哥正在跟康熙说话，看到御厨端了野猪肉过来，还笑了一下：“是烤的野猪……小心！” 　　他这话刚说到一半，就看到那年轻的御厨，手里头白光一闪……。 第154章 惊变突起（上） 　　那是一把银光闪闪刀锋亮的剔骨刀！ 　　这种刀锋利无比，不然也不会用来剔骨切肉了。 　　那年轻的御厨，看着就一脸横肉的样子，身体也是膀大腰圆，那剔骨刀短小锋利，方便隐藏，他是贴着放在托盘底下才躲过了侍卫们的眼睛。 　　又是靠近了康熙才动手的，来势凶勐凌厉，完全是死士的做法。 　　周围的人，离康熙都有点距离，除了十四阿哥，因为他想从他皇阿玛的盘子里拿点烤野猪肉尝一尝味道。 　　这次出来，他可是带了不少烧烤用料，有干料也有湿料，看哪一种好吃。 　　另外，这野猪肉不同家猪肉，肉丝粗，肉硬，不爱熟透，他让人在烤制之前，用木槌不断击打，就跟排酸一样，将肉打松软了再腌制入味，然后烤制。 　　也不知道味道如何了。 　　第一个吃到的肯定是康熙，他只要尝个味道就行，一旦好的话，以后野猪肉也就有了个更好的处理办法。 　　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啊？ 　　当时十四阿哥离康熙最近，其次是梁九功，他就在康熙身后站着，然后是两个大内一等侍卫。 　　能跟在皇帝身边护卫的，绝对是康熙的铁杆心腹。 　　但是也有一个手臂的距离，再远的就是一群内侍，然后是一群侍卫，再然后就是各种人了，那就多了去了，侍卫、护军和大臣们。 　　而且这万军之中，谁能想到会有人来刺杀皇帝呢？ 　　十四阿哥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反映的时间，他就扑了上去，挡在了康熙的前头。 　　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子，一下子就扎到了十四阿哥的胸口上，挨着肩膀那块，差一点点就扎在了心上。 　　瞬间而至的疼痛，让十四阿哥倒吸了一口凉气，脚下不停顿，抬起来就把刺客一脚踹飞了出去！ 　　“十四！”康熙吓坏了！ 　　扶着十四阿哥的肩膀，看着那染红了刀子的血，脸上的镇静都不见了：“你怎么这么傻？” 　　“皇阿玛……快走，这里有刺客……快走……。”十四阿哥依然挡在他身前：“儿子……没事的……嘶……。” 　　真特么的疼啊！ 　　“来人，来人！”康熙急了：“快点来人，御医，快点救十四阿哥，朕的儿子……朕没事的，十四，你坚持住啊！” 　　“皇阿玛，好疼啊！”十四阿哥咬牙切齿，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前世虽然是个孤儿，但是来自社会的关爱和院长妈妈的体贴，都没有让他吃过什么苦头，这辈子投了个好胎。 　　小时数德妃眼珠子似的看着，又有康熙的宠爱，皇太后的慈爱，也就讨好一下亲哥而已。 　　从小到大，他连手板都没有被打过。 　　基本上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后来去了江南，被绑票那会儿也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这会儿可倒好，被一把刀扎在了身上……幸好他反应快，将肩膀往前递了一下，没有让人真的一刀扎在胸口，不然现在他就等死了。 　　康熙看十四阿哥眼泪汪汪的说“好疼”，急的眼睛都红了：“御医马上就来，不疼啊，不疼，皇阿玛在呢。” 　　他一直半抱着十四阿哥，周围被很多人围着，甚至当场就有人搭建帐篷，十四阿哥身上的血不断地往外涌，不一会儿就染红了半边袍子，十四阿哥眼前也一阵发花，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这个时候，他看不到人群外面的情况，但是康熙一直没有动地方，他是知道的，不又得握紧了康熙的手：“皇阿玛，你快走……。” 　　这是在野外啊，有刺客啊，康熙不走，可是个危险的举动。 　　“你放心，你皇阿玛是什么人讷，是皇帝，是这大清的主人，早就安排好了，你怎么这么傻？那刀子碰不到朕的，傻孩子，傻孩子……。”康熙眼睛一直都是红彤彤的，看着十四血染半边袍子，心里后悔得要命：“你皇阿玛没事的，你也要没事啊，十四，你还要跟皇阿玛一起长命百岁，你还记得吗？” 　　康熙早有准备，且十分周全，但是唯一的例外，就是凑上来的十四阿哥，本来他想给十四摆脸色，让他离得远点，结果还没来得及，这刺客就上来了。 　　而十四阿哥的反应，给了康熙很大的震撼！ 　　其实十四不扑过来也没事儿的，他身后俩高手在，肯定不会让他受伤。 　　但是十四瞬间的举动，让康熙知道十四阿哥是想都没想就挡在了他这个皇阿玛的前面。 　　儿子们都说孝心，孝心，可孝心不在嘴上，在心里。 　　其余的儿子们，第一时间是躲避，第二时间是慌乱的四处看，第三才想到他这个皇阿玛。 　　康熙是个什么人啊？那心眼儿有的时候小的比针鼻儿都要小。 　　关键时刻他计较的这点东西，足够让他心里对儿子们的评价，又复杂了一些，排行更是有了变动。 　　“儿臣没想那么多……皇阿玛没事就好，儿臣好困哦……。”十四阿哥有点犯困了，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帐篷飞快的搭好了，康熙御用的几个御医，飞快的到位。 　　其中一位邓御医，是最好的外科圣手，飞快的到了跟前儿，看了半天：“万岁爷，要给十四贝勒先把刀子拔出来才行。” 　　“那就拔……快点吧，一会儿爷的血都要流光了。”十四阿哥算是看出来了，这刀子是特别制作的，因为在刀锋上开了血槽！ 　　刺客可够阴险的了，这要是康熙流了这么多血，不死也得昏厥了啊。 　　“拔刀子有什么危险吗？”康熙却不着急，必须要问清楚啊。 　　“这个，是有一定的风险。”邓御医也不敢保证，说拔了刀子就没事儿，谁知道这刀子里头扎在哪儿了？ 　　虽然不太可能是心脏，要是心的话，十四贝勒早就玩完了。 　　“皇阿玛，儿臣觉得还好，赶紧拔了刀，这刀子上有血槽，放血超级快，儿臣没那么多血可流了。”十四阿哥强睁着眼睛道：“皇阿玛，儿臣好冷啊。” 　　“拔刀！”康熙半抱着十四阿哥，如今已经是坐在一座皇帝级别的大帐里头，一直抱着十四阿哥没松手。 　　“那臣就就不客气了。”邓御医也是这么想的，这刀子做的可真够阴险的啊。 　　邓御医三四十岁，保养的不错，加上他本就是军医出身，有一把子力气，亲自拔了刀。 　　当医生的就是心理素质好啊，这边刚说完拔刀，那边他毛巾捂着伤口，一只手飞快的把刀子拔了出来。 　　都没给康熙和十四阿哥一点准备的时间。 　　端的是稳准狠，快捷便利又毫不拖泥带水。 　　随着刀子出来的还有一股子血箭，十四阿哥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脑袋一昏沉，彻底失去了意识。 　　并不知道之后的事情。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已经是在康熙的热河行宫里了，而不是他住着的行宫别院。 　　守在他床边的好几个人。 　　他的贴身太监小瓶子，以及乳娘孙嬷嬷。 　　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还有邓御医在内。 　　李德全也在这里，当时正是孙嬷嬷要给他喂药，他就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众人高兴地不得了，孙嬷嬷都擦眼泪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快请邓御医给看看。”李德全最顾全大局，赶紧将人都扒拉开，让邓御医上前去给十四贝勒诊脉。 　　邓御医摸了半天脉条，又掀开十四贝勒的眼皮子看了看，再让伸舌头。 　　一顿折腾下来，诊断出来结果：身体尚好，伤口有愈合的趋势了，不方便移动，另外就是需要补养：“失血过多，幸好十四贝勒身体不错，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必须要静养，不然怕影响以后的健康。” 　　邓御医是外科圣手，看过了之后，也就这么吩咐了。 　　李德全暗地里松了口气，幸好，没旁的毛病，恭恭敬敬的请邓御医开药方子，那边，十四阿哥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被这么一顿折腾，他也睡不着了。 　　孙嬷嬷给他喂了水，嗓子才不那么干了：“爷昏睡了几日？” 　　“三天了，只是哼哼唧唧的，人也不醒过来，老奴都要吓死了。”孙嬷嬷的眼睛红红的：“您可得好好养着，千万别留下什么病根。” 　　孙嬷嬷到底是没有大嬷嬷那么强的抵抗力，所以十四阿哥出京的时候，将家里交给了大嬷嬷去管，过节的时候，大嬷嬷也是能代表十四贝勒，去各家送年礼的存在。 　　而孙嬷嬷就只能跟着北巡，舟车劳顿，还得照顾十四贝勒。 　　这次更是把老嬷嬷吓得差点尿裤子，要是十四贝勒有个好歹，大嬷嬷能活吃了她。 　　因为是救驾，孙嬷嬷也不能说以后别这么傻的往前冲，只能让十四贝勒将养好身体。 　　“十四哥哥，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十八阿哥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还抱着十九阿哥守在一边。 　　“嗯，你十四哥哥可是个棒小伙子，身体好着呢，这点小病小灾，不算什么。”十四阿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刚才他尝试抬手摸一下十八阿哥，尤其是十九阿哥，小孩儿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让他心疼，这都是自己的弟弟啊。 　　结果刚动一下，伤口那里就传来一阵刺痛，他的脸色顿时就白了。 　　“十四哥哥，你别动啊！”十八阿哥吸了吸鼻子：“那个，你这伤口好不容易愈合了，千万别乱动了，邓御医给你用了快一斤的药粉才止住血。” 　　这个时候还没有云南白药的问世。 　　再说了，十四阿哥也不知道云南白药的成分啊！ 　　那东西是保密配方，连官方去检查的工作人员，都不能跟旁人泄露一点。 　　尽管很多人都在网上爆料云南白药的配方，但都是假的，没有一个是真的！ 　　十四阿哥现在就很想念云南白药，哪怕是药粉也行啊。 　　“皇阿玛呢？”十四阿哥就用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回答他的是李德全：“十四贝勒不用担心，万岁爷好着呢，这几日忙，但是每天都会来看望您，这会儿您醒了，奴才这就去跟万岁爷说一声，让万岁爷不要再担心了，您放心，这行宫安全着呢。” 　　十四阿哥没见到康熙，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的皇阿玛一直都很忙，这个他知道，而且这次出现了刺客。 　　他更知道，恐怕是一场暴风雨来临了。 　　李德全是跟着邓御医一起走的，去抓药顺便跟康熙汇报下，十四贝勒醒了。 　　等人走了，十八阿哥才吸了吸鼻子：“十四哥哥，一定要救一救十三哥哥啊！” 　　“十三哥怎么了？”十四阿哥其实也挺纳闷的，他跟十三阿哥的关系好，他都受伤了，守在床边的不该是十三阿哥吗？却是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这本身就不对。 　　但是当着李德全的面，他没问出来，加上他昏昏沉沉的才醒过来，这会儿大脑刚重启。 　　“皇阿玛对太子爷大发雷霆，十三哥哥按照惯例去求情，结果……结果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让皇阿玛对他也发了火，不止革了他的贝子头衔，还叫人把他关在帐篷里，不让出来，不见天日的，我趁着皇阿玛忙的时候，跑去偷偷地看过了，十三哥哥说，只有你能救他了，虽然不让十三哥哥出来，但是可以让人进去看望，兄弟们都没去，就我跟十九去了。”十八阿哥有点怕的道：“十四哥哥，你幸好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找谁了。” 　　“外面很乱吗？”十四阿哥不知道十三阿哥说了什么，还是太子做了什么？康熙发火，连小十八都被波及了吗？ 　　“外面不算很乱，就是很……很可怕。”十八阿哥抱紧了十九阿哥：“这几天我们都是跟你一起睡的，你在东屋，我俩在西屋，吃食都是从皇阿玛的御膳房那里，由李德全公公亲自送来的，不假手他人。” 　　“而且不让我们出去。”小十九在一边小声的道：“出去玩也不行。” 　　把他们三个放在行宫里头，外面不管是人，还是事儿，都牵扯不到他们三个。 　　同时，也切断了外面的消息渠道，他们在宫里头什么都不知道，十三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第155章 惊变突起（下） 　　“其他人呢？”十四阿哥不相信，其他人不给十三阿哥求情的吗？ 　　十三哥的人缘儿没有那么差劲，对吧？ 　　“本来十三哥哥给太子爷求情，大家就在观望的，结果……大家都不敢开口了。”十八阿哥憋屈的道：“我本来想开口的，但是皇阿玛就把十九塞给了我，让弟弟来看你。” 　　然后就没再出去过，不让出门呢！ 　　只能在这个热河行宫的小院子里熘达。 　　十四阿哥一听，这是相当于是被保护起来了，当然，也可以说是软禁。 　　“现在不要慌乱，皇阿玛做事有他的道理，我这现在也起不来炕，你们还太小了，别老是出去，在行宫里待着吧，等我能下炕了，我会记得去问一下皇阿玛，十三阿哥的事情，现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十四阿哥现在也的确是什么都还没搞明白呢。 　　他只知道，康熙貌似早有准备。 　　没有他挡刀，也不会伤了康熙。 　　但是他那个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还是出卖了他。 　　他到底是将康熙当成了自己的亲爹一样，前世是个孤儿，这一世，哪怕最开始他只是想抱个最粗的大腿，后来，康熙对他的确是有求必应。 　　而且那些关爱不是作假的，他也就……真当他是父亲、哦，阿玛了。 　　可是啊，到底是当皇帝的人，他被蒙蔽了，康熙早就有所准备，却没有跟任何人说。 　　他不知道康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只觉得他认识了快二十年的皇阿玛，到底是那个八岁登基，十六岁亲政的皇帝，从小就当皇帝，当了这四十年了吧？ 　　当的深不可测啊！ 　　十四阿哥不吭声的仰躺着，看着房梁，房梁上画着漂亮的彩绘。 　　十九阿哥下来，走到十四阿哥的炕边，伸手摸了摸十四阿哥的胳膊：“十四哥哥。” 　　“嗯？”十四阿哥只能动眼睛，他动弹一下身体，伤口就撕心裂肺的疼。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怕疼！ 　　两辈子都没受过伤，或者说，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明晃晃的刀子就扎进了身体里啊。 　　“你不要有事情，你要是不在了，就没人疼十九了。”十九阿哥眼泪掉了下来，这几天他很害怕。 　　外面乱糟糟，当天十四阿哥被皇阿玛抱走，他跟十八哥哥就没人管了。 　　一直想要抱着他狩猎的三阿哥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十八哥哥抱着他直打哆嗦。 　　他们的帐篷进进出出不少人，大内侍卫，禁军和一些皇阿玛身边的内监。 　　连晚饭都没有吃，第一次尝到了饿肚子的滋味儿，可是那个时候太乱了，没人关心他们，幸好十四哥哥身边的小瓶子给他们送了食物过来，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些吃食，可好歹是热乎的，他们吃了之后才睡的，后来第二天就更乱了。 　　“乖，十四哥哥在呢，以后十四哥哥疼你们。”十四勉强动了动手，握住了十九阿哥的小手：“这两天读书了没有啊？” 　　“没有，外面乱糟糟，没人管我们。”十九阿哥擦了擦眼泪：“十四哥哥，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好，十四哥哥一定快点好起来，到时候带着你们俩去打猎，打上几百只兔子，我们还吃麻辣兔头好不好？宫保兔丁呢，记得你爱吃烤兔子腿儿。”十四阿哥尽量声音跟以往一样柔和，讲话又风趣幽默：“以后我们回京了，或许能开一个麻辣兔店子，只卖麻辣兔，麻辣兔头，麻辣兔腿儿，麻辣兔排？” 　　“那可好了，我以后就能出去吃到这些了！”十九阿哥到底是小孩子，一说这个就来劲儿了：“哪有麻辣兔丁呢？” 　　“有啊！麻辣兔丁，宫保兔丁都行，不过啊，你还小，吃太多辣的不好，只能浅尝即止，什么东西都过犹不及。”十四阿哥动了动手指头：“不如做酱香和麻辣两种口味，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就好啦！” 　　他真的考虑了一下，开个专门做兔子的店也不错，或者是鸭货店。 　　上一世那些鸭货店开遍了大江南北，各种麻辣鸭货，甜辣鸭货卖的飞起。 　　下酒最好的东西了，别看小吃抬不上桌面，可利润却十分惊人。 　　十九这么小，现在开始攒钱的话，将来出宫分府了，也能有一份雄厚的家底养活自己跟一大家子的人。 　　不出意料的这个小家伙儿的后半辈子只能靠他亲哥了。 　　为了给亲哥减负，他就勉为其难的帮小十九立个项目，找一份产业吧。 　　“最好还有个五香的，清淡的那种。”十八阿哥提议：“这样的话，有口淡的人也会买的。” 　　“十八弟弟说的是。”十四阿哥眼前一亮：“除了肉食，我们还能卖一点素食，例如金针菇，就不错！还有香菇啊，土豆片儿之类的，都可以做的。麻辣海带根儿，就是喜来顺那里的海带根儿，常吃的话，能防止大脖子病的发生。” 　　这会儿正说这个呢，康熙进来了。 　　“海带真的能防治大脖子病？”康熙一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能。”十四阿哥躺着没动：“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了，原谅儿臣起不来。” 　　“你躺着。”康熙见到十四醒了，这心里舒坦了多了。 　　“儿子给皇阿玛请安。”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老实的给康熙见礼。 　　“都起来吧。”康熙将十九阿哥抱起来，放到了炕上坐好，十八阿哥自己挨着十九阿哥坐了下来。 　　康熙自己却走到另一边，坐到了十四阿哥躺着的炕延边上的凳子上：“感觉怎么样？” 　　“疼！”十四阿哥呲牙：“很疼，儿臣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只好跟十八弟和十九弟弟聊天，免得总是注意那股子疼劲儿，刚说到开个麻辣店，卖一些兔子和鸭货。” 　　“都这样了还想着吃呢？”康熙哭笑不得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十四阿哥上半身是没穿衣服的，胸口往上一点的伤口那里包的严严实实。 　　只穿着一条干净的纯白棉布的裤子，这是十四阿哥喜欢的睡裤，孙嬷嬷给他换上的，至于睡衣就只能放一边了。 　　“还好，血止住了，以后多吃点补血的东西，补回来就好了。”康熙舒了口气，把被子给他盖好，戳了戳十四阿哥的脑门儿：“怎么就那么傻？你皇阿玛我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还用你傻了吧唧的上来挡刀吗？” 　　“当时没想那么多。”十四阿哥皱了皱眉头：“谁知道您早有准备啊？早知道……那儿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受伤啊？儿臣现在才想明白，那刀子别看没有沁毒，却开了血槽，一直流血不止，够阴险的啊！” 　　“是，后来邓御医也跟朕说了，那刀子上开了血槽，血流不止，幸好邓御医妙手回春，给你止住了血。”康熙也有点后怕，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受到伤害，但是万一呢？ 　　这要是流血的是自己，不昏迷也得重伤。 　　哪儿能这么中气十足的去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幸好受伤的是儿臣，要是皇阿玛，可就糟了，这大清能没有儿臣，但是不能没有皇阿玛。”十四阿哥说的是真心实意。 　　“可是皇阿玛不能没有十四。”康熙却道：“你好好养伤，皇阿玛不会放过那些人！” 　　本来康熙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受点小伤，到时候更方便操作。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刀子上是没有毒，估计也无法沁毒，毕竟这东西有毒没毒，可是有不少人试毒的，但是刀子却开了血槽！ 　　简直不可原谅！ 　　“皇阿玛，儿臣没事。”十四阿哥笑了笑，却有点牵动伤口，最后这笑容就有点呲牙咧嘴了。 　　把康熙跟十八阿哥、十九阿哥都逗笑了。 　　恰好孙嬷嬷端了膳食进来：“贝勒爷，老奴……。” 　　“哦，给万岁爷请安。”孙嬷嬷赶紧放下东西，给康熙行礼。 　　“起来吧。”康熙认得孙嬷嬷：“这是十四贝勒的膳食？” 　　“回万岁爷的话，是，御膳房的大师傅专门给做的膳食。”孙嬷嬷打开食盒，一样一样的端上来。 　　盐水猪肝，红豆红糖小米粥。 　　肉末土豆泥，还有一盅药汁儿，一盅鸽子汤。 　　只四样东西，但都是热乎的，尤其是鸽子汤，这是用来促进伤口愈合的东西。 　　“慢慢的喂十四贝勒吃。”康熙看了满意的点点头：“十八跟十九，随皇阿玛去用膳，咱们啊，不跟你十四哥哥一起吃了，咱们去吃好吃的！” 　　“那儿臣好了一定要补回来三顿御膳。”十四阿哥吸了吸口水：“皇阿玛，您去忙吧，一会儿派人将小十八和小十九送回来就行了。” 　　康熙更满意了：“行！” 　　他带着两个小儿子走了，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很乖，不该问的都不问。 　　就算是十四阿哥没有提一句十三阿哥，他们也不敢在康熙的面前开口。 　　十四阿哥仰躺着不方便，孙嬷嬷轻巧的将他的枕头垫高了一点：“老奴从您三岁之后就没喂过您了，这回老奴再伺候贝勒爷一次。” 　　孙嬷嬷疼惜的道：“小时候您可乖了。” 　　而且用筷子啊，用勺子都特别早，很是自立呢。 　　十四阿哥忍着伤口疼：“那爷就回味一下幼儿时代。” 　　孙嬷嬷喂饭很拿手，一勺粥，一片儿猪肝，一点肉末土豆泥，再来一勺鸽子汤，然后再是一勺粥，猪肝儿的这么给，最后是药汁儿。 　　其实药汁儿并不苦，十四阿哥甚至吃出了大红枣的味道。 　　放下十四阿哥躺好，孙嬷嬷才收拾了东西亲自送出去，不一会儿，十四阿哥就困了。 　　其实这些吃食很少，一样就一点点。 　　吃个七分饱吧，他躺着不运动，虽然是饿了两三天，这点东西也不够吃的，不过他吃了之后，估计药汁子里头有安神的成分，反正他是睡着了。 　　只是睡得并不安稳，因为稍微一动弹，伤口的疼痛就把他给刺激醒了。 　　然后再睡，睡着了再疼醒，这么反反复复的，让十四阿哥都暴躁了。 　　可是没办法啊，这伤口疼代表是在好转，要是不疼他就该哭了。 　　再次醒来，发现炕上躺着个小身影，是十九阿哥。 　　十八阿哥守在炕边，正在打瞌睡。 　　“十八啊？”十四阿哥醒了过来。 　　“十四哥哥。”十八阿哥马上就醒了。 　　“扶我起来。”十四阿哥咬牙：“叫小瓶子进来。” 　　小瓶子就在外间的软塌上值夜，不过警醒着呢，屋里头有动静，他就进来了：“贝勒爷？” 　　看到了十八阿哥扶着十四贝勒起来了。 　　“小瓶子……扶爷去恭房。”十四阿哥龇牙咧嘴。 　　小瓶子恍然大悟：“爷，奴才扶着！” 　　十八阿哥也有点尴尬：“弟弟扶着吧！” 　　“你去看着点小十九，他自己在这里睡呢。”十四阿哥苦笑了一下：“何况，这个活儿，你干不了。” 　　他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人看着他如厕啊！ 　　就连小瓶子，也是在门外等着，十四阿哥自己解开裤腰带放水的，这晚膳都是汤汤水水，一泡尿出去，全身都轻松了。 　　虽然伤口还是疼，但是十四阿哥咬牙坚持住。 　　养了两天，十四阿哥每日都出一次大号，排两次水。 　　这伤口也换了两次药，第三次换药的时候，十四阿哥对邓御医道：“有点痒痒的了。” 　　“伤口周围出了新的肉芽，伤口在愈合，最近是不是不那么疼了？”邓御医的手法纯熟，看得出来，长干这事儿。 　　“那就好，这几日疼痛感降低了很多。”十四阿哥迫切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 　　“您慢慢调养，失去的气血是要补回来的，这几日依然要吃的清淡。”邓御医道：“做的东西都要吃完。” 　　孙嬷嬷立刻就道：“是，一定吃完。” 　　然后十四阿哥的晚膳，就是红糖小米粥，三七母鸡汤，大枣发糕和熘肝尖儿。 　　这几日，御膳房每次送来的饭食里，都是补血补气的东西。 　　就连零嘴儿，都是阿胶蜜枣，吃的十四阿哥怀疑自己不是受伤了，而是在坐月子！ 第156章 回京一废太子 　　不过效果非常显著，起码他的伤势愈合的速度很快。 　　等到半个月后，十四阿哥基本上就能自己行动了，只要不动上半身左边胳膊，其实扯不到伤口。 　　只是这半个月以来，他只见过十八阿哥、十九阿哥和康熙，以及他们自己人。 　　至于其他的阿哥们，一个都没见到！ 　　自己人缘这么差的么？ 　　十四阿哥不理解了。 　　于是在康熙来的时候，他就跟康熙提出来了：“那些哥哥们太过分了，谁都不来看十四的吗？就十八跟十九贴心，白瞎儿臣那么疼十五跟十六，还有十七，哦，还有十三哥哥！嗯，九哥该不是贪图儿臣的买卖吧？十哥呢？那几个哥哥干嘛呢？都不来看看儿臣的吗？儿臣的人缘儿那么差？” 　　他都快自我怀疑了。 　　“他们都被朕给处罚了，谁也来不了，何况朕看着他们烦，少让他们来行宫，顺便你也见不到他们。”康熙想了想：“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儿臣只是从小十九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了一些，皇阿玛，十三哥怎么了？”十四阿哥认真的道：“那是儿臣最好的哥哥，儿臣不得不问一句。” 　　“怎么了？十三胆子大了，竟然敢跟朕呛声了！”康熙一提起这事儿就生气：“你不用管他，这些年朕真的是太纵容他了，让他不知道天高地厚，什么事情都敢掺和，朕知道你俩感情好，所以朕不收拾他，但是也别想好过，朕已经派你五哥和七哥回京了，换你四哥过来，这堆烂摊子，也就只能指望他来帮朕了。” 　　说着说着，康熙就红了眼眶子：“十四啊，你千万要好好地，不然朕真的要伤心死了。” 　　“皇阿玛，您别这样。”十四阿哥费劲的伸手握住康熙的手：“虽然儿臣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但是儿臣想，您千万保重，就算有那么一两个不孝子，不是还有其他的儿子们吗？哥哥弟弟们不全都是让您伤心的，也有让您省心的，更有和您贴心的，就算犯了什么错误，大概也是年少无知，需要皇阿玛您指点，甚至是打骂都无所谓，那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小树不修不直熘儿，人不修理哏啾啾啊！” 　　他插科打诨，宽慰康熙。 　　“你呀！”康熙笑着拍了拍他的手：“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十三朕就不处理了，但是回头必须要板正一下他的脾气，回去就让他闭门思过。” 　　“那是应该的，十三哥这个脾气啊，就是个直筒子，讲义气，他啊，想的不那么多，儿臣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气到了您。”十四阿哥跟着就埋汰十三阿哥：“整天整那套江湖义气有啥用？他是个皇子阿哥又不是个大侠。” 　　“就他那个直筒子的脾气，也就你跟他要好，出了事儿，没人给他求情，哼！”康熙嘴巴很严。 　　尽管十四阿哥左右试探了好几次，他也没说到底十三阿哥做错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不仅撸了贝子的头衔儿，还把人关了起来。 　　十八阿哥能力有限，十九阿哥太小了，这俩也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们在行宫里出不去，打听什么消息，也很费劲。 　　过了三日，四阿哥来了。 　　一来就拜见康熙，康熙吩咐了他几句，他没吭声，只磕了个头，提了个要求：“儿臣能去看看十四吗？额娘很担心他。” 　　“去吧，十四还跟朕唠叨，说都没人去看他。”康熙想到十四阿哥就笑了：“你去吧，陪他聊聊天，跟他用一下膳。” 　　“是，皇阿玛。”四阿哥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并不平静。 　　见到十四的时候，他才发下，十四伤的很严重，整个人瘦了一圈儿不说，脸色苍白，看着瘦弱无力的样子，见到他来了还笑的开心：“哥，你来啦！” 　　“你这是怎么折腾的？还没补回来吗？”四阿哥何曾见过这样的十四阿哥啊？ 　　十四阿哥在他的心目中，一直都是健健康康，脸色红润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可有活力了。 　　这会儿看着就那么虚弱。 　　“每天都吃那么多补血养气的东西，吃的弟弟都跟坐月子的妇人似的，补得不得了。”十四阿哥笑了笑：“哥，你坐，是不是快马加鞭过来的？你呀，累坏了吧？洗漱了吗？” 　　“进来之前，在驿站那里洗漱沐浴过了，不然如何面圣？”四阿哥坐在了炕延边上：“你怎么样？事情皇阿玛都跟我说了，幸亏你年轻，身体底子好，额娘听说了此事吓坏了。” 　　“怎么能跟额娘说呢？”十四这辈子，除了爹，还有个娘。 　　德妃虽然跟四阿哥不亲，但是跟自己的小儿子，十四阿哥可是非常亲近。 　　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儿子，是专门属于她的儿子。 　　“皇阿玛热河遇刺的事情，人们能不知道吗？这么大的事情，该知道的都摘掉了。”四阿哥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何况，此次牵连甚广。” 　　“牵连了谁了？弟弟在这里养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陪着弟弟，这俩太小了，我们三个在一起都只是读书，他们俩练字，弟弟连字都练不了，就下棋还行，那俩棋艺还不如我这个臭棋篓子呢。” 　　吐了一地的苦水，四阿哥看着他只是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十四阿哥打听的计划又落空了，四阿哥什么都没跟他说，只是陪他吃了一餐饭，这餐饭倒是比以往丰盛了很多。 　　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陪着康熙去用膳了，他们哥俩儿单独吃的，但是，就算是吃饭，伺候他们用膳上菜的却是康熙身边的人。 　　十四阿哥看着满桌子的菜，笑眯眯的道：“还是哥来了好，他们在也不给弟弟吃那些玩意儿了，不过啊，这熘肝尖儿还是不错的，还有这番茄牛腩，可是新菜！” 　　今日的抓炒里嵴，京酱肉丝和鱼羊鲜都很特别，鱼羊鲜还是一道新菜。 　　最主要的是，做的清淡，没有辣味儿，更适合十四阿哥养伤的时候吃。 　　同样的，四阿哥口味清淡，他倒是吃的挺好：“你养伤其间，吃点清淡的也好，养好了伤，痊愈了回京，也让额娘放心。” 　　“嗯。”十四阿哥想跟四阿哥说点什么，但是四阿哥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也就不问了。 　　“对了，跟你说一下。”四阿哥嘴角微翘：“你嫂子有喜了。” 　　虽然说有了嫡子，但是如果还有个嫡出的孩子，自然是更好了。 　　“恭喜哥了，嫂子多生两个也好，家里就弘晖一个单薄了，再来三五个儿子。”十四阿哥真心实意的笑了：“等到嫂子生了的时候，我去给嫂子做面。” 　　提起此事，四阿哥的笑容淡了淡：“太子妃生了个女儿，太子爷……算了，你在这里好好养伤。” 　　十四阿哥点头：“我知道了。” 　　四阿哥陪着他用过了膳，就走了。 　　十四阿哥依然是养伤的伤病号，在这里养伤，每日一盅补气血的药，今天三七炖鸡，明天红枣八宝粥的，吃的十四阿哥都腻味了。 　　终于，他这伤口撤掉了包扎，一道疤痕出现在他的胸前，红彤彤的刚长好。 　　“虽然长好了，但是也要防止二次崩裂，最近一年都不能用左手干重活，拿重物，而且鸽子汤也要每隔十日喝一次。”邓御医说了很多主意，孙嬷嬷听的可仔细了。 　　还有小瓶子，在一边记录着注意事项。 　　很是繁琐，苛长，又麻烦。 　　听的十四阿哥昏昏欲睡，结果这么繁琐的事情，孙嬷嬷跟小瓶子却执行的很认真。 　　就这样，在九月的时候，圣驾终于回銮京城。 　　十四阿哥因为伤口的关系，被康熙特许坐车回去，让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陪着他。 　　其他的阿哥就没这个待遇了，大冷天的，骑在马上，穿的再厚也冷飕飕啊。 　　“哎呀呀，还是坐车舒服啊。”十四阿哥躺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一躺就是一天。 　　十九阿哥窝在他旁边：“还是跟着十四哥哥好。” 　　有吃有喝，还有车子坐。 　　十八阿哥在一边扒了一颗榛子出来，塞给了十九阿哥：“吃吧，十四哥哥当然好了。” 　　因为跟在十四阿哥身边，他们俩比往常更多的见到皇阿玛。 　　虽然不说受宠，但是却能从奴才们悉心的照顾上，看出来，他们的受宠，会让奴才们都上心的伺候他们。 　　车子走走停停，圣驾在路上，一路都在戒严，根本见不到什么人。 　　一路到了京城，京城也戒严了，以往圣驾回来，都会有很多人来十里亭迎接圣驾，甚至还有百官百姓们跪在道路两边欢迎圣驾。 　　可是现在外面除了他们没别人了！ 　　别说百姓了，连百官都没见到。 　　十四阿哥直接用车子送回了贝勒府。 　　没有出宫分府的小阿哥们都入了宫，回了自己的阿哥所，不许他们乱出门。 　　只阿哥所和尚书房之间来往，连去宫妃那里请安都免了。 　　十四阿哥刚到家，就被孙谦太医接手了，万岁爷来了赏赐，内务府送来的两大车东西，全都是补气养血之物，还有口谕，让他在家安心养病。 　　“儿臣知道了。”十四阿哥赏了人，打发走他们，才安心的在家更衣洗漱，沐浴的话，还得小心一些。 　　都收拾妥当了，睡了个安稳觉。 　　结果第二天晚上，四阿哥就来了，他是很低调的过来的，都没走正门，而是走的侧门，带着斗篷，捂得严严实实。 　　“哥？”十四阿哥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这么一身……来弟弟家啊？” 　　“我是来跟你说说外面的情况。”四阿哥知道十四回来之后，就在府邸里不出门，估计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哦哦，外面怎么了？”十四阿哥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呢。 　　“皇阿玛……废了太子爷的储君之位。”四阿哥看着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惊讶了一下：“哥，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虽然知道太子爷会被废，但是他知道是因为十八阿哥之死，可是十八阿哥活得好好的，怎么太子爷还是被废了？ 　　“早在木兰围猎的时候，皇阿玛就在木兰围场当众宣布废黜当了三十五年皇太子的胤礽。”四阿哥抿嘴：“那次遇到的刺客，背后有皇太子的影子，皇阿玛宣布的罪名，有十几项之多，欺侮荼毒大臣、侵扰百姓、攘夺外藩进贡马匹、勾结党羽、干预国事……。” 　　“太子爷是储君，这监国什么的也没少干。”十四阿哥瘪嘴，其实他一直觉得太子爷这人智商是挺高的，但是情商就不怎么样了，你说康熙都五十来岁的人了，你只需要等着就行了，皇位迟早是你的啊！ 　　可是他不！ 　　不仅等不起，还等不得了，康熙都把索额图给收拾了，你还不明白吗？他这个人都看明白了。 　　康熙是在防备他，他要是一点都不动弹，稳稳当当的做他的太子爷，康熙也拿他没辙儿。 　　可是他到处嘚瑟，还等不及的样子，还玩儿刺杀这种低幼的手段。 　　“还有事情你不知道。”四阿哥叹了口气：“皇阿玛遇刺，却让人将消息捂得密不透风，原地建了皇帐，给你治伤是真的，可太子爷可能是以为受伤的是皇阿玛，竟然私自调动了当时为数不多留下守卫的禁军，还有窥视皇帐……皇阿玛当时就火了，在第二天就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废太子的这番话，甚至还说了太子爷”暗中窥伺皇帝起居，意图不良”这种话。” 　　“啊？”十四阿哥目瞪口呆。 　　“老十三就是因为听了太子爷的吩咐，被皇阿玛一同怀疑了，当时老十三还给太子爷求情了，皇阿玛就一口气将他打入了太子爷的人那一拨，不仅撸了他的贝子爵位，还把人带了回来，却不知道把人关在哪里。”四阿哥皱眉：“在那里的时候，我无法跟你说清楚，现在却是无碍了。” 　　“原来是这样……事情是太子爷干的么？”十四阿哥却问了一个问题。 　　“现在确定是不是太子爷做的，又有什么用？”四阿哥的眉头越发的皱了起来：“皇阿玛这次是来真的，废太子……。” 　　康熙帝对太子爷胤礽在政治上的不满，更与父子关系的龃龉彼此交织，儿子犯下的错误在皇权的放大镜中变得巨细无遗，曾经乖巧、稚嫩、单纯的儿子变得阴狠可怕。 　　康熙甚至在暴怒的情况下，指责胤礽“生而克母，此等之人，古称不孝”，把陈年往事翻出来算总账。 　　既然子不孝，则父难慈。 第157章 见微知着的十四 　　“事情很复杂啊！”十四阿哥挠头了：“哥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局面。”四阿哥也迷茫了，三十五年的太子都能废了，还有什么事情废不了？ 　　“哥，你也别想太多。”十四阿哥道：“事情总归是要处理的，往好处想，万一皇阿玛只是想提点或者给太子爷一点磋磨呢？没有风雨，怎么见彩虹？” 　　四阿哥若有所思：“你是说，皇阿玛还没有完全放弃太子爷？” 　　“太子爷当了三十五年的太子啊！”四阿哥瘪嘴：“四舍五入就是快四十年了，哥，你可千万别犯煳涂，太子爷虽然不是储君了，可他依然是我们的二哥。而且他是嫡出，元后嫡子。” 　　“嗯，你说的有道理。”四阿哥的眼睛充满了神采，他终于在一团乱麻里，找到了一点头绪。 　　四阿哥来看看十四阿哥，不止是说太子爷的事情，还要十三阿哥的事情：“他现在被关在哪里无人知晓，有很多人猜测……是不是被皇阿玛秘密赐死了。” 　　他也是担心老十三。 　　一共就俩贴心的弟弟，一个都舍不得。 　　“不会的啦！”十四阿哥一摆手：“皇阿玛气急了也就是打人板子，我们可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不会要了他的命，你放心吧，哥，明天我就进宫，去给黄太和和额娘请安，然后回来理一下账目，后天挨个送分成和红利过去，总能送到十三哥哥家，到时候我就光明正大的去问一下皇阿玛，其实当时我就给十三哥哥求情了，皇阿玛也没说要杀了十三哥哥，只是气他不懂事，乱讲兄弟义气，还在那个时候顶撞了皇阿玛，虽然不知道怎么顶撞的，但是应该是在气头上啦，再说了，皇阿玛要原谅太子爷，也会将十三一起原谅的，不会有事的，哥，你别操心那么多，我看你都憔悴了。” 　　“我现在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四阿哥的确是憔悴了很多，太子爷的倒台，户部的捉襟见肘，官员们的滑不熘秋，皇阿玛的态度，这些都让四阿哥有些拿不定主意。 　　每日考虑的事情很多。 　　皇阿玛废太子，这不是家事，是国事，而且还把废太子交给他去看押管理。 　　“你来弟弟这里是对的，哥，永远记得，皇阿玛最喜欢看着大家兄友弟恭，哪怕二哥他落难了，不再是太子爷了，可他依然是我们的二哥啊！”十四阿哥不知道历史上，四阿哥是怎么做的，但是这个时候，看到迷茫的亲哥，他就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 　　“我知道了。”四阿哥笑了笑，虽然不阳光灿烂吧，但是也的确是有些温度的样子：“你也要好好休息，此次你立了大功，皇阿玛对你会更好，但是你也不能翘尾巴，既然不喜欢沾染朝政，那就别沾染了，还是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 　　其实十四这样也好，简在帝心，又不招人嫉妒。 　　“弟弟心里明白！”十四阿哥点头：“弟弟就是个俗人，干不了什么大事儿，呵呵呵……。” 　　四阿哥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回了雍郡王府，福晋有喜，他就去看了看四福晋，然后又去看了看年侧福晋，他好像忘了跟十四说，年遐龄病逝了，年羹尧还得在家守孝三年，不过年羹尧是个狠人啊，老爹一死就迫不及待的跟他大哥分家了。 　　自己搬了出来不说，还分到了十分之四的家产，以后就是自己了，不再是“年家的年二”了。 　　年侧福晋因为要以出嫁女的身份，为父亲守孝一年，四阿哥准许了。 　　看过了年侧福晋，四阿哥是住在了自己的书房里，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用膳，然后去了宫里头。 　　胤礽这个皇太子被废了之后，就算是回到京中，也没有被放松管理，而是被康熙勒令幽禁在紫禁城西华门内咸安宫。 　　而不是太子东宫的所在地毓庆宫。 　　此时的咸安宫，并非是内宫嫔妃的居所，而是内务府在宫内为上三旗子弟及景山官学中之优秀者而开设的官学设于此，称咸安宫官学。 　　位于寿康宫后、长庚门内的咸安宫，为明代建筑，天启年间，那位天子有名的乳母，奉圣夫人客氏曾居之。 　　清康熙二十一年改建成了咸安宫官学。 　　咸安宫地方不大，有正门三间，门内影壁一座，内为三进院，每进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共有房二十七间。 　　以前热闹的官学如今都不见了学子们。 　　只有康熙派来的侍卫们在严密的把守此地。 　　四阿哥来到这里有些恍惚，因为这里的管理者不止是他，还有大阿哥在内。 　　而他注意到了一点，虽然说太子爷、哦，废太子，幽居于此，但是废太子的家眷们都还住在毓庆宫里。 　　要是皇阿玛真的起了废太子的心思，不会不处理家眷，废太子是废了，可是太子妃的头衔，侧福晋们都还在。 　　毓庆宫那里只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没有被看管起来，孩子们依然可以出来熘达，女眷们还能吃到内务府的特供。 　　细想一下，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十四弟弟对皇阿玛的了解，比他这个当哥哥的可要强多了。 　　见微知着啊！ 　　四阿哥不是空着手来的，他是提着给废太子的早膳过来的，而门口站着的却是顶盔掼甲的大阿哥直郡王。 　　看到四阿哥雍郡王拎着食盒过来，直郡王嗤笑一声：“四弟，这是没吃早点么？” 　　“弟弟见过兄长，弟弟已经吃过了，这是给太子殿下的早膳。”四阿哥低头行了一礼：“弟弟要进去看太子。” 　　“胤禛！”直郡王脸上嘲讽的笑容消失了，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眼神凶恶无比：“他不是太子了，做了那种十恶不赦的事情，还想当太子？做梦去吧！” 　　“皇阿玛虽然说废太子，但是圣旨未下，他就还是太子。”四阿哥抬起头，直视凶神恶煞一般的直郡王：“就算他不是太子了，他也是你的二弟，我的二哥，我们皇阿玛的嫡子！” 　　“嫡子？嫡子就能夜窥皇帐？嫡子就能杀父弑君吗？”大阿哥直郡王恶狠狠的道：“我看他枉为人子！” 　　等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大阿哥直郡王，已经从满头黑发等到了如今鬓角生了白发的程度。 　　这是他的心结，也是他的宿命。 　　没了太子这个嫡子，那么就是他这个长子的天下了，所以最近直郡王府很热闹。 　　直郡王是迫不及待的要将太子爷踩在脚下。 　　“弟弟不知道木兰围猎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弟弟知道，里头的是太子，是大清的储君，在没有明确圣旨下来之前，他依然是……东宫的太子。”四阿哥毫不客气的绕过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全身僵直的直郡王，进了咸安宫。 　　咸安宫里头只有寥寥无几的宫女和太监伺候着。 　　太子爷在咸安宫的卧房外间，坐在一铺火炕上，正在看着眼前的饭食，其实有人给他送来了早膳。 　　就是比较简单的早膳，这是直郡王放人进来送的早膳。 　　一碗小米粥，就是单纯的小米粥，没有红枣，没有蜜豆的那种。 　　一碟小咸菜，芥菜疙瘩丝儿，没有拌香油，没有葱丝和香菜碎。 　　一碟咸鸭蛋，两枚，没有切开的那种，圆熘熘的青色的咸鸭蛋。 　　一盘小窝头，是没有磨细玉米面，也没有放个鸡蛋进去的窝头。 　　一盘大发糕，白面和玉米面混合蒸出来的大发糕，上头两个枣。 　　一份甩袖汤，清清爽爽的，就鸡蛋加上一点葱花，看起来倒是不错，像是飘舞舒展起来的广袖。 　　点心就是一盘炉果儿，一盘萨其马，一壶开水，没有茶叶。 　　干果是山楂一碟，花生一碟，只是普通的炒花生，而不是太子爷爱吃的吊炉花生。 　　屋里的家具摆设也就勉强能够日常用的，奢侈物品一概没有。 　　四阿哥进来的时候，看到太子爷的样子，心里怎么想的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中规中矩的给他行了一礼：“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老四啊，这个时候了，就别跟我客气了。”太子爷看了一眼四阿哥：“你来有事情吗？” 　　回来的一路上，别人都对他静默疏离，唯有这个四弟，对他一如既往。 　　“臣弟给您送了一份早膳过来。”四阿哥拎着食盒走上前，看了一眼太子爷面前的早膳：“来人，将这些东西都撤了，太子爷赏给你们吃了。” 　　“唉！”太子爷叹了口气。 　　伺候的小太监们赶紧将东西都撤了下去。 　　四阿哥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臣弟让家里做的，一直用适合拎着，还保温呢，太子殿下尝一尝。” 　　太子殿下看了看四阿哥带来的东西。 　　四阿哥的食盒很大，带来的时候，底下是用铁皮裹着炭火保温的，里头放了四菜一汤。 　　一份红烧肉，一份素炒蘑菇，一份酱牛肉，一份醋椒小白菜。 　　一瓮的瓦罐汤，这东西保热效果很好，这回儿还冒着热气呢。 　　主食是香米饭，银丝花卷，金丝馒头和象眼小包子。 　　还带了一个八宝攒盒来，里头三层，一层放了糖果，一层放了蜜饯，一层放了干果。 　　十分齐全，点心也带了四样过来：金丝枣糕蛋黄酥，椒盐点子芝麻脆。 　　算不上精致，但是绝对是用了心，比起大阿哥派人送来的早膳，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 　　他知道大阿哥是为了羞辱他。 　　给他吃的东西，是这宫里头，连稍微有点权势的太监都不惜得吃的玩意儿。 　　“趁着热气，太子殿下用一些吧。”四阿哥亲自将筷子递给了太子爷，眼目微垂：“东宫一切都好，侧福晋小李佳氏，又有了喜讯。” 　　东宫一共就两个小阿哥，一个是大李佳氏所生，一个是小李佳氏所生。 　　太子妃生了个小格格，但是康熙很看重，倒也没有让谁欺负了去。 　　“那就好。”太子爷拿起了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以往不觉得可口的饭菜，这回儿吃起来却有点美味了。 　　吃过了早膳之后，四阿哥亲自拿了残余的东西出去。 　　整个过程，直郡王都知道，但是他没有那个心情去管了，他想到了四阿哥说的话，皇阿玛还没有下明旨说要废太子。 　　这太子是国之储君，未来的皇帝，岂可轻言立废？ 　　当初立太子的时候，声势浩大，举办庆典，昭告天下。 　　可是废太子也得同样如此啊，不说声势浩大，起码要举办个廷议，然后下圣旨，祭祀太庙，同样必须得昭告天下才行。 　　不是康熙说两句废太子就算数的事情。 　　直郡王心里没底了，但是依然紧紧地看着太子爷，不许除了四阿哥之外的人接触他。 　　康熙也在用膳，只是他吃不下去多少东西，梁九功为此着急上火，幸好有十四阿哥那个菜棚子送来的各色瓜果，还有内务府今年也新建了蔬菜大棚，虽然花样没有那么多，但是好歹供得起宫里青菜的用度。 　　不用再被十四贝勒比下去了。 　　难得的在康熙面前露了脸儿。 　　康熙这顿早膳吃的没滋没味儿，梁九功给他盛了一碗蔬菜粥：“您好歹用点儿，这是蔬菜粥，用新鲜的菜做的，这是小黄瓜，鸡蛋酱都准备好了，您蘸着尝尝？” 　　“吃不下。”康熙叹了口气：“咸安宫那里怎么样了？” 　　“都挺好的，直郡王带着人守着呢，雍郡王带了早膳进来，里面的人用了，还不错。”梁九功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说。 　　康熙放下了粥碗：“叫顾超过来！” 　　“是!”梁九功赶紧去喊顾超。 　　顾超跟梁九功不一样，他是专门给皇帝暗中行事的人。 　　“早上老四去了咸安宫？怎么个过程，跟朕说清楚。”康熙虽然坐在炕上，却坐出了龙椅的感觉。 　　顾超的人早就跟他汇报了咸安宫的事情，他一字不落的都跟康熙说了一遍。 　　“到底是十四的亲哥哥，老四这话说的不错，老大就不如他。”康熙听了之后，觉得舒心了一些：“直郡王府这几日很热闹吧？” 第158章 动荡不安的人心 　　顾超跪的更严谨了，姿势非常标准：“是很热闹。” 　　康熙微微一笑，笑容不达眼底……。 　　再说十四阿哥这边，在当晚送走了四阿哥，十四阿哥就挠头了。 　　满族原无立储位之制，奉行“有德者即登大位”，以往的几代大汗都是如此选出来的。 　　但是满人入关之后，建立了大清王朝，康熙皇帝玄烨首开其例，册立胤礽为皇太子。 　　但是后来以“赋性奢侈”、“暴虐淫乱”、“语言颠倒，竟类狂易之疾”为由被废黜。 　　可是随后他又以“虽被镇魇，已渐痊可”为托词，复立为皇太子。 　　这其中他那好三哥可没少出力，又是找人又是告状的，折腾的可欢实了。 　　最终以“狂疾益增，暴戾僭越，迷惑转甚”的借口，再将胤礽废黜禁锢。 　　实际上，康熙两次废立太子，主要是由于太子和诸皇子为了巩固与争夺储位，结党营私，勾心斗角之势日益严重。 　　但废储之后，诸皇子的觊觎之心仍未消弭。 　　尤其是这个太子爷，没有兄弟之情，更不懂得尊重皇帝老爹的隐私，确实是件很危险的事！ 　　虽然立皇太子有集中皇权、削弱宗室、稳定人心的各种好处，却也让这个本来就娇生惯养的皇子性格上更加娇纵。 　　而且康熙皇帝是谁啊？ 　　他可是有名的长寿皇帝，这也让胤礽这个皇太子一当就是四十年。 　　前前后后，被废立两次，他还曾对人发牢骚时说过：“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之太子乎？”大有奇怪康熙为什么还不死的意思！ 　　这不是脑袋进水了是什么啊？ 　　十四阿哥都不想多说什么了。 　　就算不是太子爷，当人儿子的也没有想让自己老爹去死一死的道理啊！ 　　晚上他也很纠结，但是第二天开始他就忙了起来，就算不能做什么力气活儿，他也得看账本啊。 　　但是在账本送来之后，他先去了宫里头一趟。 　　先去给皇太后请安，说了科尔沁的事情，知道十四还要加大在科尔沁采购普通肉羊的计划，皇太后很开心。 　　只是开心过后，皇太后有些萧索的道：“你知道太子惹怒了你皇阿玛的事情吧？” 　　“知道，孙儿劝过皇阿玛的，太子哥哥只是一时犯了轴，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十四阿哥看老太太一副惶恐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作孽啊，这么个事儿，把个深宫里的老太太都吓坏了：“皇玛么，别担心，父子哪儿有隔夜的仇呢？以后会好起来的。” 　　皇太后抿嘴：“你没什么想法么？” 　　“孙儿有啊，孙儿想开个麻辣连锁店，专门售卖兔子和鸭货。”十四阿哥故意曲解了皇太后这么一问的含义，反倒提起了他的兔子和鸭货的事情：“可以请人养殖兔子和鸭子，我看山东那边就不错，总是闹蝗灾么？鸭子这东西吃蝗虫也挺厉害的，哦，再养一些鸡，那东西吃蝗虫，下的蛋都流油！” 　　十四阿哥成功地将话题给转移了。 　　皇太后还说了，草原上也能养鸡啊！ 　　十四阿哥备受启发，貌似兔子窝里养鸡，好像是能防治什么病来着？他记得有一次看农业频道就是这么介绍的。 　　管他的呢！ 　　到时候就这么混养好了。 　　见过了皇太后，十四阿哥混了一肚子点心。 　　然后去见德妃。 　　他一看到德妃就笑的阳光灿烂……德妃一见到他就哭的稀里哗啦。 　　“额娘，您干吗呢？”十四阿哥一脸哭笑不得的给德妃擦眼泪。 　　“你说我干什么呢？”德妃抱着他哭的眼泪哗哗的：“就你能干，就你厉害，你皇阿玛八岁登基，十六岁亲政，斗鳌拜，平三藩，剿噶尔丹，哪个不是大势所趋？区区一个刺杀能伤到你皇阿玛么？需要你去舍命相救吗？” 　　最后一句小声的贴着十四的耳朵说的，怨气十足。 　　十四阿哥已经长大了，不可能拥抱德妃了，但是他依然握着德妃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额娘，当时儿子没想那么多，现在身体还不太妥当呢，您别生气了，一会儿儿子在您这里用膳，好不好？” 　　“好的，当然好。”德妃不哭了，吩咐人去准备膳食。 　　只是不哭了，却惦记上了十四阿哥的伤口，十四阿哥只好给德妃看了看自己的伤口，还行，除了留下一道疤痕之外，也没什么大碍。 　　“离心这么近……。”德妃又是泪眼朦胧了。 　　“没事的额娘，这块算是肩膀头子了。”十四阿哥强行挽尊。 　　“你啊你！”德妃扭头吩咐人，包了燕窝人参的给十四阿哥带回去。 　　只是不一会儿，敏嫔来了。 　　德妃皱眉：“她来干什么？十三阿哥的事情，十四也没办法。” 　　“请进来吧，十三哥的事情，儿子没办法不管啊，一起长大了的情分。”十四阿哥知道，德妃一向是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手段高却从来不显山不露水。 　　要说四阿哥这种谨慎小心的性格哪儿来的，肯定是遗传自德妃这个亲额娘。 　　“唉，她也是担心儿子。”德妃没办法了，十三阿哥也是她养大的孩子。 　　敏嫔进来了，很是憔悴的样子：“德妃姐姐，十四贝勒。” 　　她知道这个时候来不合适，打扰了人家母子团聚，但是她担心十三阿哥，宫里头她也没有别的人能求了。 　　“十四贝勒……。”敏嫔艰难的开口。 　　“敏嫔娘娘。”十四阿哥打断了她的话。 　　敏嫔脸色一白，难道连十四阿哥都不会帮十三了吗？ 　　十四阿哥继续道：“十三哥哥的事情，就是十四的事情，您不用四处求人托请，我已经吩咐过人了，第一，给十三阿哥府上的东西，加倍！第二，派人去蒙古，跟温恪公主和敦恪公主的生意不停，这冬天正是生意好的时候；第三就是找个机会，我去看看他，因为受伤，我都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情况！听别人说，总不如听十三哥哥自己跟我说。” 　　敏嫔眼泪就落了下来：“好，听十四贝勒的，听你的！” 　　德妃自己哭可以，看到别人哭就受不了了：“你可别哭了，这些天你着急上火的，再哭出个好歹来，都是万岁爷的儿子，就算是挨了打，那也是老子教训儿子，你哭什么？你除了儿子可还有女儿呢！” 　　敏嫔却哭着道：“女儿远在蒙古，嫔妾又够不着？可是儿子近在咫尺，却不知道人在哪儿。” 　　“总不会出事的，那是他皇阿玛。”德妃只好劝了又劝。 　　十四也跟着劝了几句，然后陪着两位额娘用了一顿晚膳。 　　看敏嫔情绪好了许多，这才告辞出来。 　　出宫之后，回家连夜看账本，然后算计了一下分成跟红利。 　　忙到半夜才休息，第二天开始，他就一家一家的送分成跟红利了。 　　第一家自然是大阿哥家，直郡王府，到了之后，他差点儿被气过去。 　　大阿哥家，直郡王府门口，一整个胡同都挤满了车马，各色的轿子。 　　送礼的，跑官的，前来巴结抱大腿的，甚至毫不忌讳的还有朝廷官员穿着官服来的！ 　　要不是他说是送分成跟红利过来的，加上他又是十四贝勒，门房都不会让他进来。 　　而他进来之后，见到了大福晋，也只是给了分成和红利，大福晋很忙，没时间招待他，十四阿哥很识相的告辞。 　　大福晋最后还说了：“以后这种小事，就不劳烦十四弟弟亲自跑一趟了，派个奴才来就行了。” 　　十四阿哥心里憋气：“那以后弟弟就派个奴才来给大哥大嫂对接好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他是亲自送分成跟红利的人，他为的是什么？真当他是散财童子啊？ 　　他还不是为了大家好？ 　　看十四贝勒气冲冲的走了，大福晋也不以为然，她身边的嬷嬷更是趾高气昂：“王妃不用在意他，以后您可就是太子妃了，未来的皇后娘娘。” 　　大福晋很是志得意满：“我知道，十四阿哥只是喜欢赚钱散财，以后他来了就找个奴才去应对吧，反正钱是我们的，谁也拿不走，至于他，也不过是个十四贝勒。” 　　太子爷倒了，直郡王府从上到下都膨胀的厉害。 　　大福晋对十四阿哥都轻慢了起来，何况对旁人了。 　　可是人就是这样贱皮子，越是高高在上，大家越是死命的巴结。 　　十四阿哥气唿唿的回到了车里头，天气冷了他是坐车来回送分成跟红利的，小瓶子没跟进去，看他这样就知道在生气，不过主子生气从来不打他们出气，是个很好脾气的主子：“您怎了？” 　　“你有认识的，新来的小太监么？”十四阿哥却问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没有啊？咱们附上都是老人儿。”府中的人很团结，尤其是内监这里。 　　“那，你们这些人里头，谁的活儿最轻便省心？”十四阿哥换了个话题：“扫落叶的那种。” 　　“哦，那就是负责清扫您院子的小雀子，其实他有点坡脚，别的活儿也干不了，还是您当年说扫地吧，起码有个扫帚支撑着不会倒地，还不让人欺负他，冬天他穿得厚，夏天穿的薄，冬天一下雪，您就叫我们一起去扫雪……。”而且你一个爷，都带头去扫雪了，他们当奴才的也不好偷懒，小雀子以前叫小瘸子，闲杂都喊他小雀子，真快乐的跟只鸟儿似的，整个人都圆润的很。 　　“就他了，以后派他出差，每个季度结算了，送分成和红利，来直郡王府。”十四阿哥咬牙切齿：“大福晋不是说了么？派个奴才来就行，这是看不起爷给她送钱呢！” 　　“行，听您的！小雀子恐怕这辈子都没出过这样的差事呢！”小瓶子乐了。 　　十四阿哥这才舒心了一些，大福晋今日如此对他，以后有的她后悔的时候。 　　“爷，我们下一家去哪儿？”小瓶子问他，也是转移话题的一种手段。 　　“我看看。”十四阿哥看了一眼名单。 　　本来大阿哥家过后是东宫，但是他打算明天去宫里，然后是三阿哥家，可惜，康熙金口玉言，三阿哥家没那份儿了！ 　　那就跳过三阿哥家，然后是四阿哥家，他打算晚上的时候去，顺便蹭顿饭。 　　“去五阿哥那里，然后是七阿哥那里。”十四阿哥道：“晚上去雍郡王府用膳。” 　　小瓶子捂嘴笑了笑：“得嘞！” 　　车子去了五阿哥府上，五阿哥不在家，在衙门那里呢，是五福晋接待的他，五福晋可比大福晋热情多了，十四阿哥也逗笑说话，气氛良好，留下了分成和分红。 　　谁都知道，十四阿哥只对阿哥爷和正室嫡妻，从来不跟侧福晋啊，侧妃之类的女人打交道。 　　从五阿哥府上走，五福晋给他带了一锅新蒸出来的金丝枣糕，还是热乎的呢，吃的十四阿哥贼拉满足。 　　等到了七阿哥府上，同样是七福晋接待的他，茶水点心的一样不缺，等到离开的时候，带了一篮子的阿胶蜜枣给他。 　　总之，这两家都没有让他空手离开。 　　最后十四阿哥没回家，车子停在了雍郡王府的门口，十四阿哥下车就朝大门喊了一嗓子：“给爷把车子赶回去，一会儿用过了晚膳，爷带着人熘熘达达的走回去，顺便当消食儿了。” 　　马夫刚要答应一声，就从门里头冲出来一个人，这人跑路一瘸一拐的十分明显：“十四，你可回来了，快跟我进宫去！” 　　“七哥，怎么了？”来人是七贝勒，七皇子。 　　“直郡王带着人守着咸安宫，却在用度上极其苛刻，皇阿玛生了大气，派人去训斥直郡王，结果直郡王说……说太子爷不忠不孝，其罪当诛，还把御前的人给打了一顿，皇阿玛生了大气了！”七阿哥见到十四阿哥，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看皇阿玛那意思，还要叫直郡王来御前奏对，事情八成有变，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找你来救场，你跟皇阿玛最好了，还救过驾，你在的话，起码能拦一下。” 　　这群皇子们也是没办法了，康熙的脾气阴晴不定，直郡王那暴烈的性子更是让人不敢轻易的上前拦着他。 　　这父子俩，简直是针尖对麦芒了。 第159章 救场的十四阿哥 　　被七阿哥拉着上了马车，幸好他们都是皇子阿哥，可以在夜里去皇宫，不然就该被巡夜的人抓到了。 　　在车上，七阿哥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话，无非是让十四劝慰一下皇阿玛，那么大年纪了别气出个好歹来。 　　七阿哥的母妃成嫔，跟德妃是邻居，住在永和宫旁边，俩人感情还挺好。 　　成嫔是个可怜人，七阿哥有足疾，天生就退出了夺嫡的行列，倒是因为这先天的不足，让康熙很是怜惜他，不仅给他指婚世家大族的嫡女为嫡福晋，又给他指婚了两个侧福晋，也都是出身比较高的满人家的闺女。 　　加上他也是个贝勒了，一家老小都与人为善，又有十四帮衬着，这日子过得很好。 　　要说这些人里头，最无害的就是七阿哥了。 　　“我知道了，七哥，你别急，我们到了之后，我会劝慰皇阿玛的。”十四忙了一天有些饿了，只好拿了先前收的金丝枣糕跟阿胶蜜枣填补一下肚子。 　　顺便安慰一下七阿哥，也给他吃了点儿。 　　俩人到了宫门口就下了车，然后一路疾走到了干清宫，穿过干清宫的广场，到了养心殿。 　　还没等进入屋门，就听里头康熙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胤褆，别以为你是皇长子，胤礽倒霉了你就能幸灾乐祸，还想杀了他？他是你弟弟！” 　　“胤礽目无君父，还试图弑君，他死不足惜！”直郡王大阿哥的嗓门儿很大：“皇阿玛若是下不去手，儿臣可以代劳！” 　　“你！”康熙气的眼睛都要瞪出火来：“真当朕舍不得惩罚你吗？你竟然这么说话，他是你弟弟，你亲弟弟啊！” 　　七阿哥拉着十四阿哥就闯了进来，也不用禀报了：“皇阿玛，儿臣跟十四弟弟给您请安来了。” 　　他故意高声喊了一嗓子。 　　十四阿哥被拉着进了殿里，发现哥哥弟弟们基本上都在，除了最小的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 　　连十七阿哥都在。 　　只是两个人进来请安就跪在那里，加上康熙的儿子，说实话，真不少，十几个人跪在一起，康熙又在气头上，根本没人理会闯进来的他们俩！ 　　“儿臣不认他这个弟弟，儿臣没有这个窥视皇驾，企图杀父弑君的弟弟！”大阿哥跟康熙顶了起来。 　　甚至还爆料了很多太子爷的黑幕。 　　十四阿哥原来听的认真，他毕竟是当事人之一，但是对当初的事情是真的一无所知。 　　都是别人告诉他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当时是什么情况，这帮人都讳莫如深，从不肯多谈。 　　也就是亲哥跟他说了说，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二手消息，也不知道真假。 　　正跪地请安呢，康熙都没有叫起，倒是直郡王，咄咄逼人，非得要杀了胤礽他才甘心的架势。 　　“砰！” 　　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一声脆响，碎裂的瓷片滚了一地。 　　那是康熙最喜欢的一白荷花的笔洗，乃是江西进贡而来。 　　十四阿哥被这骤然的巨响打断了听闻的思绪，一抬头望向康熙，顿时心里一惊！ 　　只见康熙气得脸色铁青，面无表情但是胸膛剧烈起伏，尤其是右手，竟然都哆嗦了！ 　　这么大怒伤肝的时候，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尤其是康熙满身的精光紫气之中，屡屡黑色溢了出来，可吓死十四阿哥了！ 　　别人都只是磕头虫一样的应声请罪，只有十四阿哥一跃而起：“皇阿玛！” 　　他伸手去扶着康熙，顺便不着痕迹的握住了他的右手：“儿臣扶您这儿坐一下。” 　　“你原来都知道，却从来都没偶跟朕提起过！”康熙一把甩开十四阿哥……当然，没甩开。 　　“皇阿玛！”十四阿哥又叫了他一声，同时，伸手握住康熙的右手，使劲儿的掐着手上的各种穴道，他的皇阿玛，估计是有了轻微的脑溢血，他的右手都没有了知觉了，自己在盛怒之下，却还一无所觉。 　　这很危险！ 　　“那个时候他是太子，是储君，皇阿玛你护着他那么严，儿臣说什么您都不信，现在他不是太子了，儿臣当然要揭发他！”直郡王大言不惭的道：“何况，他罪犯欺君，理当问斩！” 　　这么多的皇子阿哥们，可能各个都恨不得太子去死。 　　可是没有一个说的出口的好么！ 　　太子殿下积威三十多年，不是白当储君的，对诸位弟弟那是有着天然的优势。 　　“大哥你少说两句啊！”十四阿哥赶紧劝。 　　可惜，在大阿哥直郡王的眼里，老十四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挡在那里，被大阿哥直接就顺手扒拉到一边儿去了！ 　　大阿哥直郡王，弓马娴熟，那是大清的巴图鲁，军功卓著，没少上阵杀敌，十四阿哥虽然不是啥小弱鸡，可是他大伤初愈，气血亏虚的时候，被这么一扒拉，就摔了个跟头，滚到了康熙的脚下，胸前的伤口也有些疼了起来，脸色就是一白。 　　“你还问斩？朕先斩了你！”康熙气得抽出身边的宝剑，他的宝剑一般都是装饰的作用居多。 　　但那也是一把宝剑啊！ 　　他抽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没了知觉，惊讶的瞪向了离他最近的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眨了眨眼睛：“皇阿玛，您千万别冲动，息怒，息怒啊！” 　　顺便一抬手，就好像是抢了康熙的宝剑一样，手都被剑锋豁出血了！ 　　其实是他用手抓着宝剑支棱了半天，看着很热闹，其实就是给康熙打掩护呢。 　　一群儿子们都吓坏了啊！ 　　皇阿玛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阿玛。 　　他要杀人，谁敢拦着？但是不拦着不行啊，大阿哥自己作死，他们可不想跟着陪葬！ 　　于是八阿哥、九阿哥跟十阿哥一起拉着大阿哥往后退；四阿哥带着五阿哥、七阿哥等人扑到康熙脚下，一边磕头说“皇阿玛息怒”，一边拦着康熙别一激动，干出杀子的事情来。 　　自古杀子的帝皇，身后的名声都是毁誉参半。 　　这样追求完美的康熙，必定会后悔今日所为。 　　再说了，大阿哥终究是不同的，他是康熙真正意义上的儿子，第一个孩子。 　　不然他也不会仅凭一个“长子”的身份，跟太子爷这个嫡出的斗了这么多年。 　　养心殿里头是一团的乱啊！ 　　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各种东西碎了一地，碧玉的镇纸，白瓷的笔洗，紫檀木的笔架等等。 　　周边的奴才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整个大殿里只能听到康熙粗重的喘息声。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跪着呢，只有十四阿哥见康熙站不稳，偷偷用头顶着他的后腰，也是半跪着的姿势：“皇阿玛，息怒啊！” 　　虽然跟其他儿子们一样的话，但是康熙听出来不同的意思了。 　　康熙心里头明白，但是这个时候他不能露怯，于是他看也不看十四一眼，却将十四当成了背后的支柱，一手扶着桌案，一手颤颤指着门外，冷哼一声道：“梁九功，去……去传旨，直郡王御前失仪，让他给朕闭门思过去！咸安宫由老三跟老四看着，不用他！” 　　说了闭门思过，却没有说时间，要是一个不好，估计连下一任皇帝都不敢放直郡王出来了。 　　等于是终身圈禁的下场啊！ 　　“嗻！”梁九功担心的看了一眼康熙，朝十四阿哥看了一眼，十四阿哥点点头，梁九功这才忧心忡忡的离开，去传旨了。 　　门外，八阿哥他们已经把大阿哥按住了：“大哥，你冷静一点儿，这么触怒皇阿玛，对你有什么好处？” 　　“八弟你别说了，今天我非得弄死他不可！”直郡王瞪直了眼睛：“你让开，我要求见皇阿玛，我……。” 　　这个时候，梁九功出来了，宣了口谕，让人将直郡王带出去！ 　　不管外面怎么闹腾，养心殿里头却是气氛紧绷，刚才康熙又说了，要老三跟老四去看着太子爷，这就是康熙的意思。 　　三阿哥不想沾染这个麻烦，只是康熙盛怒之下，他又怎敢多话？这种时候，又有谁敢多嘴？ 　　四阿哥知道三阿哥手里头也不干净，让他跟着一起看顾太子爷，简直是个大麻烦！ 　　可是他也不能多说什么，今天大家都累坏了。 　　而这个时候，十四阿哥一捂胸口：“皇阿玛，儿臣这里好不舒服，请皇阿玛让李谙达去传个御医来吧！” 　　“十四，你起来吧，扶着皇阿玛，去冬暖阁，你们也都跪安吧！”康熙颓然的道：“李德全，去宣御医过来给朕，还有十四一起看看。” 　　“嗻！”李德全麻利的出门去宣御医了，刚才万岁爷气成那样，他们也担心得很，可又不敢提出来，幸好有十四爷在。 　　四阿哥担心的看着十四阿哥，以及康熙，皇阿玛跟十四阿哥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一个是他的阿玛，一个是他的亲弟弟啊！ 　　“去吧，去吧，老四，看好胤礽。”康熙对四阿哥倒是说了两句话，对阿三哥却看都没看一眼。 　　十四阿哥用没有受伤的手，扶着康熙去了养心殿冬暖阁。 　　四阿哥带头磕头，然后离开了养心殿，一路上众人都很沉默，一直到出宫，各回各家。 　　养心殿冬暖阁里，十四阿哥小心翼翼的扶着康熙坐好，顺便依然攥着他的右手，给各种按揉：“皇阿玛，你不要生那么大的气呀，气坏身体无人替，何况，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多不值得！有什么事情就解决好了，您是天子，大清的皇帝，可千万要保重自己……。” 　　刚说到这里，他的肚子突然“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十四阿哥顿时俊脸通红，这会儿正动情的劝慰康熙呢，他这突然肚子响了是个什么乱入啊？ 　　康熙缓缓坐在冬暖阁的火炕上，疲惫的闭上双目，伸手按着眉心，不发一言，就听十四阿哥在一边唠唠叨叨。 　　忽然就感觉到，似有若无的微凉触感，从他一直被十四阿哥攥着的右手传来，睁开眼一看，就看到十四阿哥正低着头，一边唠唠叨叨，一边握着他的右手，在他手臂手心手背等各个穴道上使劲的按着，间或抬头看他的表情，一贯嬉皮笑脸，结果现在却皱着眉头。 　　十四阿哥按得很用力，可是他的手还受伤了呢！ 　　他能感觉到，鲜血的温度。 　　刚要开口，就听到了十四阿哥的肚子，在咕噜噜的作响。 　　再看十四阿哥，满脸通红，嗯，一双大眼睛也在滴熘熘的转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似的。 　　康熙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是有不孝子，可是他也有孝顺的儿子。 　　“别按了，一回儿御医就来了，你手上的伤口怎么样了？傻孩子，用手拦着剑，伤着了吧？”康熙看着十四阿哥鲜血淋漓的左手，心疼得很：“这是第二次受伤啦！” 　　这个儿子啊，总是能让他在盛怒的时候，恢复一些理智。 　　康熙也是懂医的人，他自然知道，像是他这样的年岁，在盛怒之后四肢颤抖发麻意味着什么……。 　　中风，偏瘫，甚至是……。 　　想到自己几次将人甩开都没有甩出去，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感动莫名，于是将手抽出来，反手握住了十四阿哥的手：“别怕，皇阿玛没事的，你的伤口怎么样？疼了吗？老大那个混账东西，敢推你，朕这就打他板子去！” 　　“别了，大哥今天太冲动了，您也别跟他生气，他只是气不过，说了一些混账话，您都说了，他是混账东西嘛！千万别跟他计较。”十四阿哥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火上浇油：“皇阿玛，儿臣手疼，伤口也疼，还饿着肚子呢，就被七哥拎了进来，七哥也是一时情急，就带着儿臣闯了养心殿，皇阿玛，您千万别怪罪七哥啊！” 　　擅闯养心殿的罪名，可大可小，端看康熙怎么说。 　　七阿哥人挺好的，十四阿哥不想给他惹麻烦，就先在康熙这里挑明了。 　　“无妨，你们俩也是为了朕，唉！”康熙叹了口气：“没用晚膳呢吧？” 　　“没有呢！”十四阿哥摇头，他就是吃过了，也得说没吃过啊。 第160章 苦中作乐的十四 　　“一会儿御医来了，开了药包扎好，陪皇阿玛吃点东西吧。”康熙仿佛老了十岁一样：“以后别这么傻了，他们那么多哥哥都在，还不如你一个当弟弟的，一群没用的东西。” 　　“皇阿玛，您可不能再动怒了啊！”十四阿哥只好哄了又劝的，终于等来了御医。 　　四个，两个给康熙号脉，两个给十四阿哥处理伤口。 　　十四阿哥的手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破了点皮，流血看着严重，其实没多大问题，没有伤筋动骨。 　　但是他伤口那里就不行了，有点要崩裂的意思。 　　邓御医严肃的将事情夸大了一点儿：“再崩裂，止血都困难，十四贝勒应该好好的养伤，不要跟人动手。” 　　“哦，好的，好的！”十四阿哥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天家内部父子不和，都动手了吧？ 　　康熙这养心殿的奴才们都嘴巴严，不会说出去。 　　其他人更不会说了，说了这多丢人啊！说当老子的要杀了儿子？还因为儿子要杀另一个儿子？ 　　康熙也知道他十四儿子受苦了，安慰的道：“邓御医就跟着十四贝勒回去，等他什么时候，伤口痊愈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当差，好好照顾他！” 　　以前康熙担心邓御医看出来十四的不妥，不过后来听孙谦太医说，十四贝勒这个“毛病”只有专门看这种毛病的人才会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何况十四贝勒受了伤，本就虚弱，只要别人不说，邓御医看不出来什么的，他一个外科御医，能看那种方面的病么？ 　　这不是扯淡么！ 　　术业有专攻啊！ 　　大夫们也分内外妇儿的好么。 　　邓御医欣然接受了这个命令，他在宫中其实也没有多少用武之地，宫里头很少受伤流血。 　　再说了，这个时候，还是远离是非窝比较好啊。 　　而两个御医给康熙的诊断很不乐观，怒大伤肝，然后说了一堆的专业名词，翻译过来就是康熙有些轻微的脑中风，要是加以诊治的话，可以恢复如常。 　　但是今后要注意了，不能大怒，更不能熬夜。 　　康熙年事已高，方才大怒，本就不妥，尤其是右手，几乎无法控制，这已然是中风的先兆了，许多年老之人在大悲或大喜之后，骤然离世或突然偏瘫，便是由此而来。 　　另一边，小瓶子跑了一趟永和宫，拿了他们爷的一套衣服过来，爷的衣服都染血了，必须要换下来。 　　德妃问了一下十四怎么样了？ 　　小瓶子只说一切都好，德妃娘娘不用担心，就走了。 　　德妃担心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放行，心里不舒服，就去小佛堂里念经，希望佛祖保佑她的十四阿哥，平平安安。 　　十四的左手包扎好了，又去洗漱换了一身衣服，这都折腾的过了一个小时了，康熙的晚膳才搬上来。 　　大概是因为太晚了吧？御膳房送来的东西都很清淡。 　　第一个就是南瓜粥，山楂糕，萝卜丝小饼。 　　茶水都是八宝菊花茶，还有番茄牛腩，陈皮老鸭。 　　后来十四阿哥才知道，这些都是能疏肝理气的食物。 　　还有一盅鸽子汤，康熙让给十四阿哥喝。 　　“皇阿玛，萝卜丝小饼很好吃呀！”十四阿哥看康熙没吃多少，就给他夹了一块萝卜丝小饼，这个顺气不错。 　　虽然吃过了之后，可能会多放屁。 　　“嗯，你也吃。”康熙是真的没什么胃口，喝了点汤，吃了两个萝卜丝小饼就放下了筷子。 　　但是十四阿哥不行啊，他跑了一天，虽然吃了点糕点，终究不是饭，加上他受伤又流血了，必须要多吃点才行。 　　看康熙不吃了，他倒是没有再劝，而是自己埋头苦吃。 　　虽然说宫里的饭菜，要求不过三，可也要看宫里的饭菜有多少样。 　　康熙这一顿晚膳，虽然几个主要的都很清淡，但是他们不可能就给康熙上来这么几样，其他的摆盘也不少。 　　十四阿哥亲自给自己夹菜，一样多夹一些，三口过去，那菜就剩下半盘子了。 　　有的内侍觉得这样失礼，可是梁九功跟李德全却觉得不错，起码十四阿哥这么吃的时候，万岁爷看着香，他又拿起了筷子，吃了两口菜。 　　十四阿哥就给他夹菜：“皇阿玛，您尝一尝这道小菜，味道不错啊！” 　　“皇阿玛，你喝一口汤吧！” 　　十四阿哥就这么自己吃着，带着康熙也吃了一些东西，吃饱喝足了才跟康熙说了一下自己要开个烤羊店，以及麻辣店的事情。 　　顺便给了康熙分成和分红：“其他家儿臣明天继续送。” 　　“嗯，挺好。”康熙把银票放到一边：“今天你来的匆忙，这会儿天都晚了，回去的时候，披着大氅吧！” 　　康熙让人拿了一件墨狐的大氅给十四阿哥：“回去吧，好好休息。” 　　“知道了，皇阿玛，你也要好好的休息啊！”十四阿哥乖巧的告辞。 　　“知道了。”康熙又摸了摸十四被包扎的很好的手：“回去别沾水。” 　　“嗯，洗脸就叫小瓶子伺候儿臣。”十四阿哥笑了：“他一直说伺候儿臣不尽心，别人的奴才都守夜，就他没有这个待遇，这次让他尽尽心，还有马连英也老是忙叨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这次也让他费费心。” 　　十四阿哥笑容阳光灿烂，让康熙看了心情都好了许多：“他们是个好的，皇阿玛有赏。” 　　“那儿臣就代奴才们，谢皇阿玛的赏赐了！”十四阿哥开开心心的样子，让康熙都露出了笑容：“好了，回去吧！” 　　十四阿哥告辞离开了。 　　他哪儿也没去，而是直接出了宫，回到了自己的贝勒府，连对门的雍郡王府都没去。 　　实在是太累了，洗洗就睡觉了。 　　第二天没等他起来呢，宫里来了赏赐。 　　给十四阿哥的是三五车的各色补品，是乌雅贤亲自送来的，他如今在内务府当了个小官儿。 　　挑的都是最好成色的补品。 　　然后是宫里来人了，十四阿哥的贴身大总管，马连英晋升成了六品的大太监，小瓶子成了五品的太监，其余不管是管事太监康保、高喜他们，还是扫地的小雀子，都成了八品的……都有品级了！ 　　连带着伺候十四阿哥的嬷嬷、姑姑和宫女都有了晋升和赏赐。 　　大嬷嬷更是被赐予六品女官的头衔，孙嬷嬷是七品，两个大姑姑，是八品，其他姑姑则是九品。 　　虽然低了一些，但是有了品级日后出门嫁人，也是有脸面的事情。 　　且家里头不能随意拿捏她们的亲事了。 　　十四阿哥身边的两个大姑姑，就是当年的两个大宫女儿，一个叫青莲，一个叫青梅。 　　他没想到，康熙说的赏赐是这样，这可是满府的荣耀了，而这些人都是伺候十四阿哥的！ 　　“两位大姑姑日后出门子，这品级可是相应的带去了婆家呢！”十四阿哥打赏了来人，饭都没吃就召集了奴才们，笑着看他们调侃道：“以后可有什么打算吗？” 　　两位大姑姑眼看看着就要二十五岁了。 　　宫女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去，嫁人了。 　　“奴婢二人倒是想出去嫁人，可是嫁了人，您还要奴婢们伺候吗？”这么多年了，青莲跟青梅也看出来了，十四贝勒不是那种沉迷女色的人，她们俩最初的想法是不会实现了。 　　可是找个人家嫁了，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差事去？ 　　在贝勒府，她们过得十分如意，主子爷和气好说话，从来不打骂她们，更不处罚她们，就因为主子爷和气，好多人都兢兢业业的当差，就怕犯了错误没了差事，回到内务府，还不知道给分配去哪儿呢！ 　　“当然用了！”十四阿哥笑了：“我都习惯了大家的存在，我也乐意用老人儿，不爱新面孔。” 　　上次德妃赏赐了他两个艳丽的大宫女儿，直接让他关在后头做针线活儿去了，根本不让来他眼前晃悠。 　　“当真？”两个大姑姑眼前一亮。 　　她们年纪都不小了，嫁人也找不到什么好的，但是嫁了人就有了家，而且她们要是在贝勒府还有差事的话，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都不敢轻待了她们。 　　“爷说话算话，一人五百两银子的嫁妆钱，还有一套纯金的首饰，要爷给你们找个好人家不？”十四阿哥问她们俩，到底是伺候了他十年的人。 　　“那个，爷！”青梅脸红了：“奴婢跟门口站岗的侍卫长，有点好感。” 　　十四阿哥来了兴趣：“就门口那阿松？” 　　阿松是个满人，但是家境不太好，兄弟七八个，他又不是最得宠的那个，家里一堆的亲戚，他是以勇武而著称，是标准的武举人呢！ 　　不过他自己倒是个老实巴交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被康熙安排来给他十四儿子当侍卫长。 　　“嗯！”青梅红着脸道：“奴婢看上他老实，没有花花肠子，以后还一起在府里头当差。” 　　“来人啊，把阿松叫进来！”十四阿哥难得遇到这种事情，十分开心的要给保媒：“阿松要是也对你有那个意思，这桩婚事爷给做主。” 　　“谢谢爷！”青梅满脸通红却目露喜色。 　　不一会儿阿松就进来了，穿着二等侍卫的服饰，一个很标准的满洲汉子。 　　给十四贝勒见礼之后，就垂手站在那里，一股老实的气息。 　　“阿松啊！”十四阿哥清了清喉咙：“你看爷身边的青梅姑姑怎么样？” 　　阿松脸色一紧张：“青梅……自然是好的。” 　　“那你喜欢她么？”十四阿哥一看，有戏啊！ 　　“奴才不敢！”阿松一下子吓的跪下了，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可不敢承认。 　　“有什么不敢的？你到底喜不喜欢她？你要是点头，爷给你俩做主，你家里人想必不会反对。”十四阿哥道：“你要是摇头，你放心，爷不为难你，爷给青梅姑姑另找他人。” 　　阿松低头，哽咽了一下：“奴才喜欢青梅，但是奴才娶不起媳妇儿，奴才家……家里人很多，房子都快住不下了，奴才是住在府上倒座房的……怎么敢让青梅跟奴才受苦呢。” 　　十四阿哥唏嘘不已，古往今来，这结婚都是大事儿，房子啊，车子啊，都是个问题。 　　“这个你放心，爷既然做了这个大媒，就少不得要给你们俩做主。”十四阿哥想了想：“但是你得答应三件事情，第一，青梅姑姑就算是嫁你了，那也得在府里头当差；第二，你们两口子跟你家，必须分家另过，因为你们俩都得在府上当差；第三，青梅姑姑四十岁如果还不能给你生个儿子继承香火，你才能纳一个妾，生儿育女，但是孩子要放在青梅姑姑的名下教养。你若同意，就点头吧！觉得不妥就摇头，爷也会另做打算，不会为难你。” 　　十四已经为青梅争取了最大的利益和保护了。 　　“爷这么说，奴才愧不敢当，此事就有爷做主，奴才也是倾心青梅的，日后成了亲，定然对她好！”阿松是个耿直的汉子，说不出来那些甜言蜜语，但是砰砰砰的给十四阿哥磕了三个响头，真心实意的很。 　　“好，此事就这么说定了，爷赏你前头那豆沙胡同一栋三进的宅子做新房，你自己找人收拾布置，再赏赐你五百两银子，二十两金子，十匹绫罗绸缎，拿去成亲用！”十四阿哥终于笑开了颜：“你放心，爷也赏了青梅姑姑五百两银子，你们俩家底丰厚啊！” 　　其他人跟着起哄，小瓶子尤其爱热闹：“请客，吃喜糖啊！” 　　“对啊，喜糖啊！”小雀子也在门口那里喊：“还有喜饼。” 　　“都有，都有!”阿松满脸通红，笑的傻兮兮。 　　青梅也羞涩的很，不过到底是当大姑姑的，让人闹了一会儿就把人都给镇压下了：“等成亲的时候，请大家伙儿去吃酒，去不了的也没事儿，到时候，本姑姑请你们在府里的大厨房那里吃一顿。” 　　十四阿哥笑着点头：“那是必须的啊！” 　　阴霾了这么久的心情，终于有了点喜事冲击一下了。 　　不然太难受了。 　　青梅的事情算是有了着落，十四阿哥看向了青莲。 　　“青莲姑姑呢？” 　　青莲犹豫了一下：“奴婢……奴婢看上了您手下，喜来顺的总掌柜。” 　　十四阿哥一愣神：“你是说喜来？范喜来？” 第161章 尘埃落不定 　　那位范喜来总掌柜的，是个中年男人，丧偶，没孩子，老家没什么亲人了，进京投奔亲戚，亲戚家举荐来的，是个商业人才，虽然有着秀才功名却不爱读书，反倒是算账上很有一手，还擅长打理生意。 　　他也是第一个学会了十四阿哥新式记账法的人。 　　不过他都三十五了，比青莲大了快十岁啦！ 　　而且范喜来就因为他的名字，跟喜来顺很搭配，十四阿哥才用了他。 　　他是汉军旗的人，正好，青莲也是汉军旗的，俩人倒是般配了。 　　“是，范总掌柜人很好。”青莲低头轻声地道：“家世更简单。” 　　十四阿哥不由得点头，可不是么，范喜来有车有房，父母双亡！ 　　有一份高薪职业，养活一家人是没问题的，加上他每年可是给他一千两银子的年终奖金呢！ 　　逢年过节都是一百两。 　　这几年也赚了不少的。 　　青莲还有几句话没说，她总觉得爷把那么大的一个喜来顺，交给一个外人去管理，有些太托大了。 　　她嫁过去，第一是给自己找个好归宿，第二就是替爷看着点范喜来。 　　而且青莲家是后娘当家，她要是回去了，后娘能给她找个什么好人家？还不如自己找个合适的了。 　　“那我问问他吧！”十四阿哥觉得有点可惜：“他比你大十岁吧？” 　　“十二岁。”青莲看来早有打算：“正好大一轮儿。” 　　十四阿哥摸摸下巴：“有点老。” 　　“年纪大的才懂得疼人，奴婢比他年轻。”青莲还挺有自信：“身体也好，能给他生儿育女。” 　　“那行吧，你算术也不错，要是嫁给了他，就给我当个账房，嗯，内账房，也按照管家姑姑的例钱来算，待遇从优！”十四阿哥笑着道：“正好，他晚上过来给我报账。” 　　“这样的话，就把碧莲和睡莲提上来，做大丫鬟吧！”大嬷嬷看了看周围：“还有梅香跟梅花。” 　　十四阿哥点头：“都听大嬷嬷的安排。” 　　十四阿哥这一天是下午出的门，给八阿哥家送了分成跟红利，八阿哥不在家，八福晋接待的他。 　　不过俩人话不投机半句多，随便哈拉了几句就告辞走人了。 　　第二家是九阿哥家，九阿哥在家，但是十四依然将分成给了他，却将红利交给了九福晋：“九嫂的东西，九哥也好意思要？” 　　说的九阿哥面红耳赤：“你少打趣我！” 　　九福晋是温柔贤淑的性子，但是也坚决捍卫自己的银子：“这可是妾身给将来的孩子们攒的，爷可不能拿走。” 　　臊的九阿哥更尴尬了：“我就是看看，你这红利挺多的啊！” 　　“这可是蔬菜大棚里的红利。”十四阿哥得意地道：“九嫂收好，日后给我侄子侄女儿们用。” 　　九阿哥脸一黑：“你是故意的吧？” 　　十四阿哥捂嘴笑：“不是啊，你别上火啊九哥。” 　　九阿哥又得了一个哥哥，如今已经有六个格格了。 　　堪称大清女儿最多的阿哥！ 　　没有之一。 　　九阿哥一抹脸：“这都第六个了。” 　　“女儿好，女儿是阿玛的贴身小棉袄。”十四阿哥能怎么说？ 　　“难道我就是当老丈人的命？”九阿哥郁闷的很。 　　十四阿哥劝慰他：“要不，你还是收收心，跟九嫂好好过日子吧，你看四嫂，生了个嫡长子，四哥前两个都是格格。” 　　宋氏生了四阿哥的大格格，李氏生了四阿哥的二格格，唯有四福晋生了个大阿哥。 　　其他家也有嫡福晋，生出的嫡长子。 　　九阿哥看了看离去的九福晋的背影：“是么？” 　　“九哥，你还记得婚前的事情啊？都跟你说了，那事儿跟九嫂没关系。”十四阿哥道：“你要是这样，可就是小心眼儿了啊！” 　　九阿哥艰难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当天晚上，十四阿哥的晚饭是在九阿哥这里用的，九福晋亲自吩咐的厨房，给做一些好点的菜肴。 　　十四阿哥欣喜地吃到了一些不常吃的菜，还边儿来的咸鱼干，用水泡了之后，去掉太咸的味道和多余的盐，用素油煎到两面焦酥，撒上炒熟的白芝麻，吃一口，满嘴香啊！ 　　还有生蚝干儿！ 　　竟然做了汤端上来，味道也不错。 　　十四阿哥没喝酒，他有伤在身呢，九阿哥也没喝酒，俩人吃好了晚膳，十四阿哥才告辞，而九阿哥，顺势留在了九福晋这里。 　　回到自己的贝勒府，范喜来已经等了一会儿了，一见面就请安问好，然后报账，顺便，求亲。 　　“青莲都跟学生说了。”范喜来是读书人，故而在十四阿哥跟前儿，自称“学生”，加上他的新式记账法，都是从十四阿哥这里学来的，他将十四阿哥视为“先生”。 　　“你觉得青莲怎么样？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十四阿哥知道读书人都清高的很，万一范喜来不喜欢青莲，却不得不娶她为妻，那就不好了。 　　一对怨偶，是没有办法过得幸福的。 　　“学生很喜欢她，温柔贤淑，并没有满族女子的泼辣，很适合学生，就算是不能有孩子，那也可以收养几个。”范喜来说的很清楚：“何况学生也是个无趣之人，有一贤良女子相伴余生，别无所求。” 　　十四阿哥招来了青莲：“你俩要是都同意了，这婚事也是爷做主。” 　　俩人没有二话，可是十四阿哥也说了，青莲过了三十五岁，没有生孩子，就要给范喜来纳妾，延续香火。 　　他没有让人断子绝孙的意思。 　　可是范喜来却道：“学生不纳妾，只跟青莲过下半辈子。” 　　他都这么说了，十四阿哥当然更满意了：“放心，有爷在，你们老了也有我给你们做主。” 　　俩人给十四阿哥磕头谢恩，这两桩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十四阿哥才发觉，身边的人都大的大，老的老啦！ 　　他不仅让大嬷嬷和孙嬷嬷张罗这两婚事，还让她们注意一下府里的人：“到了年纪的，有心上人的，都赶紧的成亲吧！别耽误了好时候，成亲了也能回来伺候，爷用惯了自己人，生人不好。” 　　“知道了，贝勒爷！”大嬷嬷嘴上应承着，心里却不这么打算，爷身边总不能老是用的妇道人家，丫鬟一茬接一茬儿的换才行。 　　不爱用生人，那就用熟人吧，正好，自己家的几个孙女儿也大了，孙嬷嬷家也有孙女儿可以出来当差，爷对下人又和气，将来求贝勒爷给找个好婆家，挺好。 　　十四阿哥还不知道大嬷嬷的打算，倒是孙嬷嬷，为了她的两个儿子，寻摸儿媳妇呢，她把目光定在了十四阿哥身边的新上来的四个大丫鬟身上。 　　翌日，十四阿哥又去开始送钱了，这次去的是十阿哥家，十福晋又有了身孕，满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两个小孩儿也很健康。 　　十阿哥现在是有子万事足，按照他的话来讲：“比九哥强就行。” 　　十四阿哥跟十阿哥在一起最轻松了，因为俩人哈喇一大堆东西，全都是不着边际的问题。 　　有了老婆孩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十阿哥虽然还是那个莽十，却不那么一门心思的钻牛角尖儿了。 　　起码不那么傻乎乎的给八阿哥冲锋陷阵。 　　“八哥变了，再也不是原来的八哥了。”十阿哥有些落寞的道：“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啊，我跟福晋入宫都会去看看良妃娘娘，他……。” 　　“可能是太忙了吧！”十四阿哥也瞧不起八阿哥，十四阿哥入宫都会去看看各宫的娘娘们，买一些小东西给她们，宫里的女人们，其实是最寂寞的存在。 　　尤其是那些年老色衰之后，宠爱不再的女人，良妃好歹位份高一些，虽然当初上位并不光彩，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 　　家族送她入宫，不是为了让她伺候人的，就是奔着妃位去的，虽然好多年了，家族也没有了以前的那些打算，但是现在有了八贝勒在，良妃的娘家可是八贝勒的铁杆支持者。 　　十四阿哥在十阿哥家里用了一顿晚膳，没办法，十福晋坚持如此，而且给他做的是蒙古风味。 　　十福晋有几个陪嫁，烤全羊十分拿手！ 　　十四阿哥跟十福晋商量了一下，雇佣了她的几个陪嫁，日后给他的烤羊店当烤羊的大师傅！ 　　晚上回去十四阿哥就写了一大篇幅的烤羊店计划书。 　　这个可以有！ 　　完全可以有。 　　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打算入宫去走一趟，看看康熙，也看看皇太后，看看德妃和敏嫔，然后跟十八阿哥，十九阿哥说说他们的烤羊店的问题。 　　最主要的是探听一下宫里的动静，更是要打听一下，十三阿哥是不是被关在养蜂夹道那里。 　　其实前些年，十四阿哥就暗搓搓的派人修理过养蜂夹道那里。 　　养蜂夹道是京城里，无数条胡同中的一条普通胡同，它位于中南海后门马路对面， 　　在这条胡同里，坐落着一个大大的院落，门口没有任何牌子和其他标志，而且无论对内对外都没有任何名称。 　　这里就是康熙软禁十三阿哥的地方。 　　而这个院落，是十四阿哥出钱修缮建造起来的，当然，旁人不知道那么详细罢了。 　　但是十四阿哥却不能来，因为十三阿哥是康熙派人带走的，他应该是不能知道的，也不可以知道，在康熙没有开口前，他是不能来看望十三的，所以十四阿哥拿了以前穿过的康熙的衣服，还有那一日给他的大氅，进了宫。 　　既然是来还衣服的，他就上午在两个弟弟那里耗尽了时间，然后才来求见康熙的。 　　他是选在中午这个时候，这不是能陪着康熙说说话，再蹭一顿晚膳么。 　　结果他一到了地方，就被安排候见，然后安排他去养心门内南边儿的五间倒座房里的一间等待。 　　他一进门就有些身体僵硬了，因为门内坐满了他的哥哥们！ 　　他的哥哥们，也看到了十四阿哥，尤其是，十四阿哥捧在手里头的东西，那是一件墨狐大氅，还有一套衣服。 　　清代皇帝的便服的衣料多选用单色织花或提花的绸、缎、纱、锦等质地。 　　而无论是织花、提花，多采用象征吉祥富贵的纹样。 　　如团龙、团寿、团鹤，寓意“幸福”、“长寿”；蝙蝠、团寿字、盘肠、绶带纹样，寓“福寿绵长”，因蝙蝠谐音“福”、盘肠谐“长”、绶与“寿”同音。 　　再如，用“万”字或万年青花与灵芝头组成的纹样称“万事如意”；葫芦颈上系彩带，与“万”字合称“子孙万代”文饰，因葫芦是爬蔓植物，连续接果有连绵繁衍子孙，永远不断的意思。 　　皇帝在平常的日子穿便服，又称常服。 　　皇帝在宫中穿常服的时间最多，如经筵、御门听政、恭上尊谥、恭捧册宝等都是穿着常服活动的。 　　并不是像电视剧里头演的那样，整天穿着一身正黄色的袍服，满皇宫的乱蹿。 　　常服有常服袍和常服褂两种，其颜色、纹饰没有特殊的规定，随皇帝所喜欢的样式来。 　　清代入关之初，满族贵族喜穿天蓝、宝蓝色衣褂，寓意清淡、明快，“清”与国号同字同音，因此淡蓝、宝蓝、天蓝等颜色成为宫廷服饰中领导潮流的颜色。皇帝的便服也选天蓝色、宝蓝色。 　　故宫藏宫廷画《清康熙读书像》康熙便服像，画的就是年轻的康熙身着宝蓝色便服的写实作品。 　　就连面用明黄或石青色的皇帝礼服、吉服，里衬也用天蓝或月白色。 　　宫廷崇尚蓝色，干隆、嘉庆朝都有这种颜色的便服。 　　直到道光年间仍为流行颜色。 　　就像是故宫珍藏的《喜溢秋庭》图卷，描绘的就是身着宝蓝色便服的道光皇帝与后妃、子女在御苑内嬉戏休闲，共享天伦之乐。 　　除此以外，皇帝的便服颜色还有象征天下富足、生活红火的木红色、枣红色，谐音“禄”的灰绿色，以及洁净、清爽的姜黄色、浅米色等。 　　此时皇帝穿着便服，在专制时代，不管皇帝的长相如何，史官们都会给他做些夸张的描写，以显示天子的与众不同。 　　十四手捧的这套衣服，虽然是常见的颜色，但是绝非现在流行的宝蓝色，而是宝绿色！ 　　加上上头的绣纹和佩饰，绝非十四能拥有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是皇阿玛的，皇阿玛的衣服，给十四穿了。 第162章 养蜂夹道 　　于是，十四阿哥瞬间迎来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若干道！ 　　尤其是三阿哥，嫉妒的都要流眼泪了好么？他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太子有皇阿玛的衣服，大阿哥也有，就连十四都有了，就他没有！ 　　十四阿哥也想哭，他只是送这套衣服过来给皇阿玛而已，还有那天的大氅……不是想要遭人围观的好么。 　　何况当初他悄默默的穿走了，就没想过大张旗鼓的让人知道。 　　现在可倒好，全都看到了！ 　　想要否认都来不及，这可咋办啊？ 　　十四阿哥纠结了，其他人的眼神也不善，就在这个时候，李德全来了！ 　　“哎呦喂！我的十四贝勒啊，您快点过去吧，万岁爷等着您呢，”李德全进来就把十四阿哥拉了出去，十四阿哥的屁股都没挨着板凳坐会儿呢。 　　顺便回头跟一众羡慕嫉妒恨的阿哥爷们道：“万岁爷说了，今日不见了，都回去吧，啊！” 　　说完拉着十四阿哥就走了，只留下一屋子酸了吧唧的气氛。 　　十四阿哥被李德全拉着进了养心殿，直接去了东暖阁，康熙正在那里等他。 　　看到十四阿哥那样子，康熙就明白了：“被你哥哥们看到了吧？被排挤了吧？” 　　“没，他们对儿臣羡慕嫉妒恨来着。”十四阿哥将衣服给了李德全：“还给皇阿玛的东西。” 　　李德全接了，放回了原处。 　　“今天怎么进了宫？”康熙知道十四怕麻烦，这种事情别人汲汲营营他却避而远之。 　　“来看看您，请个安，另外就是跟十八弟弟和十九弟弟商量一下，开麻辣小食店的事情。”十四阿哥老实的道：“没想到要炫耀什么的，谁知道这么晚了他们还在候见啊？” 　　害得他突然曝光了一样。 　　“你呀！”康熙笑了笑：“今天陪皇阿玛用膳吧！” 　　“嗯！”十四阿哥眼睛亮晶晶：“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多着呢。” 　　“有上次那萝卜丝小饼么？” 　　“有，有的。” 　　父子俩就跟平常一样，吃了一顿晚膳，十四阿哥特意没吃点心，这会饿了，放开了肚皮搂，又让康熙多吃了半碗饭。 　　“皇阿玛，这是分成和红利，对了，明天我要去十二哥哥家，还有……。”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十三哥哥那里。” 　　“你是想去看他吧？”康熙知道十四心软，能憋了这么多天才问，已经是十四的极限了。 　　毕竟他跟十三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不同于旁人。 　　“嗯，但是儿臣不知道皇阿玛把十三哥哥藏哪儿去了。”十四阿哥故意调皮的道：“也不好满京城的打听。” 　　他的回答让康熙很满意：“行了，你也别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找十三了，他在养蜂夹道，你有时间就去看吧！” 　　康熙也想开了，不管当时十三是出于什么心态，他算是放弃了这个儿子。 　　那么多儿子呢，少了那么几个没什么大碍。 　　“那儿臣明天去看看十三哥哥，他大概也知道错了，皇阿玛别生气了好不好？”十四阿哥嬉皮笑脸的道：“生气伤身体呢。” 　　“朕不会为了那些不孝子伤心，更不会伤身体。”康熙赌气得道：“朕的儿子多着呢，有的是孝顺的！” 　　十四阿哥既然得到了可以去探视十三阿哥的口头允诺，就不再刺激康熙了，反而哄着他喝了点菊花茶，还跟康熙探讨了一下关于养鸡鸭跟兔子的事情。 　　“在蒙古设点养殖可以，但是别全都依靠蒙古，山东那边也不错。”康熙思考了一下：“别老是想着蒙古，也想着点儿大清。” 　　“嗯嗯，好的皇阿玛。”十四阿哥其实也想着大清呢。 　　十四阿哥告辞出宫的时候，宫门都要下钥了，回到了贝勒府，累了一天，躺炕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十四阿哥一大早起来，直奔十二阿哥那里，十二阿哥是个比较佛系的人，跟他说了一下分成和分红的事情，就完事了，不过十二阿哥还是问了一下十三怎么样了？ 　　“我中午去店里看看，下午就去看他。”十四阿哥道：“没事的，有我们这些兄弟们在呢。” 　　“那就好。”十二阿哥也不留十四阿哥了，放他出门去。 　　十四阿哥转头去了喜来顺，发现这里基本上不用他管了。 　　这个时候正好是九、十月份，天气冷了，不少人都爱来吃个涮火锅，加上蔬菜大棚又开始提供青菜了。 　　而且十四阿哥还很狡猾，一盘青拼不单卖，一大盘子里，最外围是三片大白菜叶子，然后是三五棵的小白菜，三五棵油菜、三五根儿菠菜，七八个香菜，再来几棵茼蒿和油麦菜，就齐活儿了。 　　这么一盘子青菜，他卖的价格可高了，偏偏这些人就爱点这样的菜吃。 　　另外，一盘拍黄瓜大冬天的能卖上十两银子！ 　　一盘蘑菇的菌类拼盘，简称菌拼，也能卖上几两银子。 　　新鲜的蘑菇啊，大冬天的吃着，值这个价。 　　在这里拿了一整套涮火锅的东西，还有两坛子好酒，想了想，也没旁的东西了，就直接去了十三阿哥家。 　　十三阿哥家在石狮子胡同口，最里面的那一家就是。 　　只是十三贝子府，已经摘了牌匾，大门也换成了普通的样式。 　　门口的台阶都平了。 　　十四阿哥皱眉，叫小瓶子上去敲门，开门的门房认识小瓶子，更认识十四阿哥的车子。 　　“十四贝勒？”门子连忙打开大门：“您请进。” 　　“主子。”小瓶子回到车里：“门开了，进去吧。” 　　车子进了大门，就在一进院停了下来，十四阿哥下了马车，发现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气氛却很不好。 　　十三福晋是被人扶着走出来的，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十四弟来了。” 　　“十三嫂。”十四阿哥大吃一惊：“您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担心你十三哥。”十三福晋吸了吸鼻子，明显是刚哭过的意思。 　　“哦，十三嫂不用担心，十三哥没事儿的，我一会儿就去看他，你别瞎想了，在家守好即可。”十四阿哥奉上了分成和红利，一如既往的道：“十三嫂子放心，凡事有兄弟们在。” 　　这是十三福晋自丈夫出事之后，第一次听到这么暖心的话。 　　“十四弟，辛苦你了，能不能，给你十三哥带点换洗的衣服？他走的时候没带多少衣服。”十三福晋能说什么呢？ 　　不知道十三犯了什么大错，让万岁爷震怒如此。 　　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消息也不通，宫里的敏嫔只能干着急，十三福晋自己也找了娘家帮忙，可是这个时候，谁会冒着万岁爷的雷霆震怒，来寻找十三的下落呢？ 　　这几日，十四阿哥回来了，十三福晋不是没想过，求十四贝勒这个弟弟帮忙的，可是十四贝勒回来之后，又是入宫又是分发红利的，根本没时间。 　　而且亲自送分成和红利，也没去三阿哥家，十三福晋的心啊，都沉到了谷底。 　　就怕十四阿哥也跟旁人一样，对胤祥的事情，敬而远之。 　　幸好，四福晋派人来说，让她稳住了，宫里在想办法，十四贝勒也在想办法。 　　她才没有急昏了头。 　　“可以。”十四阿哥点头：“十三嫂，你给他多备点吧，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行，行！”十三福晋赶紧打叠起精神来，叫人去准备东西。 　　东西准备的很快，可见十三福晋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是没拿出来而已。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打扮富贵的年轻少妇也过来了：“福晋，是有了爷的消息吗？” 　　“你过来干什么？”十三福晋看着这个少妇就生气：“回去！” 　　“有了爷的消息，妾身也想听一听。”少妇却不听十三福晋的话：“不能什么都只有您知道吧！” 　　她还转身看向了十四阿哥：“这位就是十四贝勒吧？” 　　“十三嫂子，她谁呀？”十四阿哥对这个女人一点印象都不好，关键是十三福晋为了十三哥，憔悴的不得了，再看这个女人，明显是精心梳妆过得样子，满面红光的可一点都不憔悴。 　　穿着也是很新鲜，头上甚至还戴着一朵红色的牡丹绢花。 　　非正室，是不能穿红戴红的，尤其是这个女人，跟十三福晋顶嘴，还是在他这个外男的面前。 　　“她是你十三哥的侧室。”十三福晋抿了一下干巴巴的嘴皮子：“大格格跟二阿哥的生母。” 　　十三福晋生了嫡长子，这个侧室就生了长女跟次子。 　　隐隐有着跟十三福晋，分庭抗礼的意思。 　　“一个侧室，还带着正红色的头花，十三嫂啊，就算是十三哥不在家，这后院该有的规矩，也得立起来，谁来了都能让小妾出来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十三哥府邸的规矩松散如此，小妾都能这般见客了。”十四阿哥一口一个“侧室”，一口一个小妾的，说的对方脸色都绿了。 　　倒是十三福晋，被十四阿哥这么出头，顿时觉得胸口的闷气都散了一样：“是嫂子不会管理后院，让十四弟看笑话了。” 　　“我不跟一个无知的妇人说话，十三嫂，我这就告辞了。”十四阿哥才不跟那女人说话，直接就告辞了。 　　不管那个女人气的要死要活的样子。 　　外出上了车子，才发现，他是三辆车子，现在多了一辆，赶车的却不是十三阿哥府上的马车夫，而是他带来的备用车夫。 　　“看来，十三嫂也不是全没有脑子的。”十四阿哥很满意十三福晋的这个举动。 　　“十三福晋不错了，这都挺住了。”小瓶子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十三爷怎么样了。” 　　小的时候，他还跟十三爷身边的小盘子挺要好的呢。 　　因为住得近，又因为他们的名字都是一挂的……。 　　“去看看就知道了。”十四阿哥其实也挺担心的，因为历史上说，因为十三被圈禁了好久，好像他身体不是很好，肯定是圈禁的时候，遭罪了。 　　虽然十四阿哥早就修缮了那个院落，可架不住有人磋磨他。 　　十四阿哥到了养蜂夹道这里，果然有禁军守着，不过，十四阿哥来看十三阿哥，是康熙允许的，自然放行。 　　只是进了院子之后，十四阿哥的脸就阴沉了下来，因为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有看守这里的禁军，还有两个是伺候十三阿哥的太监。 　　年初北巡的时候，十三阿哥身边跟了七个内监，都是他从小用到大的熟人。 　　其他六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样子，为的是北巡能干活，能牵马赶车和搭建帐篷。 　　只有小盘子一个贴身伺候的太监，算是比较瘦弱的了。 　　就连十四阿哥自己，也是只带着小瓶子和孙嬷嬷，剩下的都是伍德带着的一群大力太监们，比宫女姑姑的方便多了。 　　孙嬷嬷也只是带了两个粗使嬷嬷跟着去北巡的，每天就算是不干什么活儿，光是赶路也觉得累啊。 　　现在这两个大力太监不在屋里头伺候着，跟外面的看守禁军说什么呢？ 　　“不行，绝对不行！”看守的两名禁军摇头：“回去吧。” 　　两个大力太监愁眉苦脸的，要转身进去，却看到了走过来的十四阿哥。 　　“十四贝勒！”俩人顿时大喜：“奴才给十四贝勒请安。” 　　声音大的恨不得抻脖子喊起来，口号似的。 　　“嗯，起来吧，十三哥呢？”十四阿哥都没看那俩禁军一眼。 　　“在里面，我们爷在里面！”两个太监眼泪叭嚓的样子。 　　十四阿哥大步向前走，这里是他派人修缮的，修缮过后也来过几次，他知道这看着大五间房，其实里头就三间。 　　东边里间是卧房，外间是客厅。 　　西边里间是书房，外间是花厅。 　　中间的是堂屋，里面一水儿的崭新家具，不过没敢太明显，都是普普通通的东西，但是火墙是有的，火炕也有，这是古代，京城冬天冷着呢。 　　其实一般这样的地方，僻静无人来，京城里的养蜂人呢，就会在这里挂蜂巢，通风的同时又没人来，蜜蜂在这里又不会蛰到人。 　　所以这里才叫“养蜂夹道”。 第163章 憔悴的十三阿哥 　　而且冬天的时候，这里有个破烂房子可以遮风避雪，蜜蜂在这里过冬；夏天的时候就不用管了。 　　这里其实并不适合人居住，还是十四阿哥派人修缮了这里，盖了个房子，才有了这么个规模。 　　不然以前那就跟个破庙似的。 　　他知道用餐的地方在哪儿，就直接进了小花厅。 　　这是一个单独的房间，用格花镂空的门隔开，装饰上简单，却在细微处处理的不错。 　　放着厚绸子的帘子，两边系着，中间露出来一张圆桌，十三阿哥就坐在圆桌那里，桌子上摆着饭菜，这不当不正的，说早饭这都下午了，说晚饭又太早了。 　　“十三哥，我来啦！”十四阿哥以一种轻快的语气跟十三阿哥打招唿。 　　可是十三阿哥一抬头，十四阿哥吓了一跳：“哎呦我去！十三哥你这是咋了？让人给煮了啊？” 　　只见十三阿哥憔悴的很。 　　以前的十三阿哥，不说意气风发，也差不多是英俊潇洒的青年一枚。 　　加上十三阿哥喜武，弓马娴熟，第一次北巡的时候，他可是打过狼的，十四阿哥只打过兔子。 　　身材绝对好，气质绝对妙！ 　　可是现在呢？ 　　十三阿哥的身体消瘦了很多，从九月份到现在，最多是一个半月的时间而已，他不止胡子邋遢的，连眼窝都深凹了下去，满目的红血丝，嘴唇干裂。 　　原来精气神充足的双目，现在也两眼无神的样子。 　　幸好他们北巡的时候，是二月份，带了一整年的衣服，薄的厚的都有，只是古代的衣服都是天然染色的东西，洗了几次就会颜色变淡，发白。 　　像是皇子阿哥们，每个季度都会做新的衣服，而且一做就是一整套。 　　而且一做就是三五十套起，旧了的衣服，要么放着，要么就赏给下人们，改一改他们也能穿，料子好啊。 　　甚至京城里有专门的二手贩子，收购富贵人家的旧衣服，拿回去洗洗涮涮重新上色，跟新的一样，就是不抗穿，普通的正常衣服能穿一个季度，他们那样重新加工过得只能过个三五遍的水，也就是洗个三五次就烂了。 　　只适合一些人出去装逼的时候穿！ 　　可是现在的十三阿哥呢？ 　　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袍，质量倒是不错，可不是他这个皇子阿哥该穿的衣服，他虽然不是贝子了，可他也是个皇子阿哥啊！ 　　脚下倒是一双棉鞋，大概有八成新吧。 　　头发虽然梳着，但是也很乱糟糟。 　　“十四……你来啦！”十三先是怔愣半晌，随后还掐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做梦，然后才朝十四阿哥凄惨一笑：“让你见笑了。” 　　“十三哥，你这是干什么？把自己折腾的这幅鬼样子。”十四阿哥走上前，看了一眼他面前的饭桌。 　　上面摆着小麻花，油炸糕，油条，红豆沙卷，豆沙包。 　　豆浆，豆腐脑儿，小米粥和一碟香油咸菜丝，一盘咸鸭蛋，嗯，切开了的那种，咸鸭蛋黄都流油呢。 　　炝拌的土豆丝、花生米。 　　还有腌制的八宝咸菜和糖蒜。 　　说实话，这样的饭菜，在冬日的京城，算得上是丰富了。 　　但是要看那人是谁，一个皇子阿哥这样的早饭，可以说是足够简朴，他亲哥够简朴的了，可是早膳也要比这个好一些。 　　无奈这是被康熙摘除了贝子头衔的十三阿哥。 　　这样的饭食，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不坏，虎落平阳而已，幸好没有被犬欺负。 　　就是这些东西都是凉的！ 　　这都十月末，马上就是四阿哥的生日了。 　　外头都下了三场大雪了好么。 　　这个时候冷的东西怎么吃？ 　　“谁做的饭菜？这都凉了不知道去热一下吗？要你们干什么的？”十四阿哥大发雷霆：“你们就这么伺候主子的吗？” 　　“十四弟，不怪他们，是我没什么胃口。”十三阿哥干巴巴的看着十四阿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谁来？”十四阿哥生气的道：“好了，去炕上坐着吧！” 　　小盘子过来，红着眼眶道：“十四爷，炕上不太热乎，这里的人，早上烧一次炕，晚上烧一次炕，其他时间是不给柴草的，屋里给的是黑烟碳，主子爷嫌弃那个冒烟又呛人，只用来烧火墙取暖，不让烧炉子……。” 　　这里的待遇太差了，跟宫里的最普通的宫人们一样的待遇。 　　可是十三阿哥被关在屋里头动弹不得，外面又冷的厉害，这么下去，别说奴才们受不了，就是十三阿哥也不行啊。 　　“你不用说了，现在，去把爷带来的东西，跟小瓶子一起摆上来，把这些冰冷的玩意儿丢出去！”十四阿哥气唿唿的道：“让伍德派人去买二十只羊回来，熬羊汤，大家伙儿都喝一些暖一暖身体，再派人去买一千斤无烟的银丝炭和两千斤红罗炭回来，再来辆车木柴，给十三阿哥把屋里给我烧热！” 　　“十四爷，我们带了钱的，但是门口的人不让我们出去……。”其中一个大力太监告状：“刚才奴才们就是要出门去采买点炭火和吃食给爷，可是他们……。” 　　“不让你们出去，没说不让爷带来的人出去吧？”十四阿哥更生气了：“你们好好伺候十三爷，我记得当时盖房子的时候，隔壁还盖了洗浴间的？” 　　“根本没用，没有多余的炭火，爷晚上最多能泡个脚。”小盘子道：“奴才想伺候爷洗漱一下。” 　　十三阿哥的确是憔悴又邋遢。 　　“小盘子，你负责统筹，伺候好你们爷，其他的不用操心！”十四阿哥朝十三阿哥一抬下巴：“你去收拾一下，有什么事情，不是还有兄弟们在吗？” 　　十三阿哥露出一脸惨笑：“我……。” 　　“得了，你这样怎么说话？去洗洗涮涮，回头咱哥俩儿在饭桌上说，我带了肥尾羊火锅过来，全套的啊，你弟弟亲自送货上门来还陪吃的，也就皇玛么跟皇阿玛有这个待遇了，额娘都没有呢！”十四阿哥上前，大力的将十三阿哥拽了起来：“来之前我去过府上了，十三嫂跟孩子们都很好，给你带了换洗的衣服，就知道你离了嫂子不会打理自己，给你带了不少洗漱用品呢，去洗个澡吧！” 　　十三阿哥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好了，你我兄弟，有的是时间聊天，去吧！”十四阿哥推了推他：“十三哥，弟弟来了，万事有弟弟在。” 　　十三阿哥只好一抹脸：“行，我听你的！” 　　他被关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外人，从那一夜他被皇阿玛训斥，到被剥夺贝子头衔，然后就是软禁，禁锢从塞外热河行宫一直到京中这养蜂夹道。 　　送十三阿哥去洗漱沐浴更衣了，十四阿哥看了一圈儿这个房间：“小瓶子，你过来！” 　　十四阿哥指挥人手，把被褥全都换了新的，还把屋里头烧的热乎乎，另外就是摆上了火锅等着十三阿哥过来。 　　其次是派人买了谈火柴木，买了羊去大厨房那边熬汤，大冬天的在这么一个破地方，羊汤不能断，算了算人数，跟人定了价格，每日送来两头收拾干净了的羊，专门给这里的人熬汤喝。 　　还从贝勒府搬来了新的炉子，火盆等等，包括熏香在内。 　　本来十四阿哥没想过这么多的，他想着十三这里再怎么惨，也该是心情不少，心灵上的惨，而不是身体上的，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这被皇帝厌弃了的人，就算身份高贵也会被人暗中怠慢。 　　十三阿哥就是个例子。 　　看来不管是历史还是野史，都对此讳莫如深。 　　十四阿哥指挥人手一顿忙碌，外面的禁军可惨了，这进进出出的都是十四贝勒带来的人。 　　十四贝勒为了万岁爷，受伤了两次。 　　现在手上还缠着绷带呢好么，谁敢为难他？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进进出出，将本来冷清的养蜂夹道，愣是给布置成了一座还算豪华的院落。 　　屋里的东西更是被十四阿哥添置了不少，光秃秃的多宝格上，摆着七八样古董，书房的画缸里，也放了三五副字画。 　　香炉里点燃着淡然的熏香。 　　炕桌上摆着进贡来的水果，山东的苹果，淮南的橘子，新疆的大红枣。 　　屋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小花厅里的饭桌上，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铜火锅，火锅下面是红彤彤的炭火，锅子里奶白色的高汤，散发着悠悠的香气。 　　桌面上，一盘菠菜，一盘油菜，一盘香菜，一盘茼蒿。 　　光是这四盘子新鲜绿油油的叶子菜，就够让人眼热的了。 　　然后是一盘土豆片儿，一盘萝卜片儿，一盘新鲜的蘑菇，一盘拍黄瓜，一盘糖拌红番茄。 　　四盘子手切羊肉片儿，一盘子的鸭肠。 　　旁边还放着两大盘子的手切羊肉，隔壁的茶几上放着一大碗芝麻酱，一大碗的腐乳，一大碗韭菜花儿，一大碗辣椒油，一大碗的葱花和一大碗香菜碎，一小碗的耗油。 　　十四阿哥准备的很齐全，很隆重，甚至连酸梅汤都拿出去冰镇了，其实放在外面就好，一会儿就凉了，还有热酒壶，里头是带来的玉泉白酒。 　　老白干儿是不行的，他喝不了，怕喝醉了说胡话，他是来安慰十三阿哥的，顺便问问到底咋回事呀？ 　　所以务必要让十三阿哥感觉到他对此行的重视程度。 　　十三阿哥洗漱用了两个时辰，其间有人送进去一些糕点，给十三阿哥垫垫肚子。 　　免得十三阿哥洗漱到一半，再低血糖。 　　这是十四贝勒吩咐的，虽然没人知道啥是低血糖？ 　　十三阿哥泡了澡，修了面，剃了头，等到头发被烘干，重新梳成了辫子，带上了一顶瓜皮帽子，穿上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新的干净衣服，包括靴子在内，他才又被小盘子披上一件貂皮大氅，从角屋里走出来。 　　焕然一新的不止是十三阿哥，还有这个养蜂夹道，所有守卫都被十四阿哥赶到了门口那里，要站岗就有个站岗的样子。 　　而其他的八个大力太监，也换了新衣服，收拾了一下自己，从主子到奴才，都是一副新面孔，新衣服的架势。 　　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院落里的一角，堆满了柴碳等物，仓房里挂满了各色食材。 　　从调味料到肉羊，都应有尽有，更有每日规定送来这里的一车青菜，虽然不多，可能就那么两筐，可也代表了有人还惦记着十三爷。 　　十三阿哥走出来之后，到了正房，他也是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这里是新修的房子，起码不会超过三年。 第164章 冤枉啊！ 　　十三阿哥精精神神的走进正堂，就闻到了一股香气，去小花厅一看，就看到了他十四弟弟，正笑眯眯的拢起袖子，一副农民揣的样子，朝他笑的阳光灿烂：“十三哥哥。” 　　一如既往的温暖笑容，一如既往地称唿。 　　好像从小开始，他就“十三哥”、“十三哥”的这么喊。 　　他身旁的餐桌上，摆着火锅，以及各种涮品，正式的不得了，十三阿哥也去过喜来顺吃饭的，当然是便衣，知道他十四弟弟这花样多，这么一桌起码五十两银子打底。 　　偏偏不少人疯了似的跑去吃，再看那涮品，肥尾羊，嗯，好了，这东西更贵，如今的肥尾羊的羊蝎子，就在乳白色的汤锅里滚动呢。 　　“十四弟，谢了！”十三阿哥不知道十四阿哥用了办法，竟然能找到这里来，这里连他的太监们都出不去，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最简单的，十三阿哥不是受不起这个清贫，而是他受不起这份憋屈！ 　　“十三哥哥，弟弟陪你吃一顿涮羊肉，保证好吃！”十四阿哥拉着他坐好，没给他倒酒，给他先盛了一碗汤，放了点儿葱花和香菜碎：“你肚子里没什么东西，先喝一碗汤醒醒胃口。” 　　“嗯。”十三阿哥老实的喝了汤，觉得暖和的不仅是肚子，还有心：”十四，谢谢你来看我。” 　　“十三哥，没有皇阿玛的允许，十四也进不来呀！”十四阿哥往汤锅里放了半盘子羊肉片儿，还有些鸡丸虾滑的零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今为止，弟弟都是一头雾水，四哥跟我说的也是他道听途说过去的二手货，当时是什么情况？我在给皇阿玛挡刀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当时大营里乱糟糟的，十四阿哥巧妙地没说。 　　相信康熙身边的人也不会多嘴。 　　十三阿哥吃了两口羊肉，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给十四阿哥倒了一杯酒：“喝了吧。” 　　十四阿哥知道他是借酒浇愁，就跟他碰了个杯子：“干！” 　　喝完了酒，十三阿哥才察觉，这酒是温的，十四阿哥很照顾他啊。 　　可就是这么照顾他，他才更委屈：“你哥哥我委屈啊！” 　　十三阿哥情绪这就来了。 　　今天十四的到来，给了他一个倾诉的树洞，他对十四本来就有兄弟情，落难之后，连四哥都没来，当然，也可能是来不了。 　　“十三哥，你到底干了什么？让皇阿玛那么生气，这一路我都不敢提你一句，更不敢替你求情。”十四阿哥涮了一筷子的青菜，夹给十三阿哥吃：“说一下呗？这顿饭咱们吃得早，我能吃到宵禁去！放心，有的是时间。” 　　十四阿哥故意来的很早，这下午四点就开始吃饭，宵禁是晚上十点之后，他们看的是西洋座钟，不按时辰来算的。 　　“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在离京之前，不是四哥带我在户部办差么？跟太子爷接触过几次，太子爷对我还好，后来北巡的时候，四哥没去，就剩下我一个了，太子爷就提着我在身边听用，那个时候你跟十八和十九玩得好，我还说你小孩子气。”十三阿哥勐地喝了一口酒：“其实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万事丛中过，麻烦不沾身！” 　　“十三哥，弟弟记得好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吧？”十四阿哥满脸黑线，这都什么形容词儿啊？ 　　“反正你比我聪明。”十三阿哥红了眼眶，吃了一口涮羊肉，他的碗里头，放了很多辣椒油，他吃了一口就眼泪流了下来。 　　十四阿哥体贴的道：“你别吃那么多辣椒，看，辣出眼泪来了吧？” 　　十三阿哥呜呜咽咽的擦眼泪，十四阿哥让人都出去了：“我们哥俩儿吃个饭，自己动手，缺什么少什么，会叫你们进来伺候，去下屋那里吧，羊汤熬好了，还有羊肉面片儿吃。” 　　其他人只当主子这么吃，被辣出眼泪来不雅，就这么解释着，挨个出去了，禁军们想进来一探究竟，也没那个胆子。 　　十四阿哥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膀：“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十三阿哥哽咽了一下：“我冤枉，太冤枉了！那天你们出去狩猎，太子心情不好，太子妃生了个格格给他，他觉得是因为少了你那碗鸡汤龙须面的缘故，为此对你很是不满，我给你说了很多好话，太子爷貌似对你有所改观，后来大营那里传来消息说皇阿玛遇刺，你知道的，皇阿玛给每一个皇子阿哥身边都安排了护卫，我的有五十多个，太子爷要跟我借侍卫，我能不借吗？当时我因为负责外围的一个营地，还有点兵权，太子也开口了我能不给吗？” 　　十四阿哥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怪不得康熙那么生气。 　　兵权这个东西，不论古今都很敏感。 　　“我哪儿知道太子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窥视圣驾啊？我真是冤枉死了！”十三阿哥哭唧唧的道：“皇阿玛问我为什么要将侍卫们调给太子爷，我说他有用。皇阿玛要废太子，我只是按照惯例求情，上次没给你求情，皇阿玛就说我们薄凉，白眼狼，那个时候我也是脑子没转过来弯儿，给太子爷求情。”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十四阿哥觉得十三阿哥说话颠三倒四的，没有说到重点啊。 　　“我跟皇阿玛说，他毕竟是太子……。” 　　十四阿哥一脸可怜的看着他。 　　十三阿哥一脸崩溃的表情呜呜哭：“我太傻了，真的！” 　　十四阿哥给他倒酒：“来，十三哥，喝酒，喝酒！” 　　他能怎么说？他也很为难啊！ 　　十三阿哥这脾气太爽直了，说话也不看场合，康熙对太子的心结本来就重，你还说对方“毕竟是太子”，结果康熙就让胤礽不是太子了。 　　其实十三阿哥做的对，也不对，他只是没有把握好这个度。 　　而且康熙其实也挺喜欢十三阿哥的，十三阿哥弓马娴熟，读书也好，长得还英俊潇洒，要不然他也不会有“侠义”的称唿，十三的脾气是属于那种义薄云天类型的，哪个男人没有英雄梦呢？ 　　哪个男人没有个江湖、武林梦呢？ 　　康熙也有，他也羡慕那些游侠们。 　　所以他对十三阿哥其实也很宠爱的，不然也不会给他琢磨了那么一桩婚事，又亲自给两个公主送嫁。 　　在康熙看来，十三跟太子亲近，比跟他这个皇阿玛的关系更好，十三阿哥更向着太子。 　　枉费他那么宠爱信重十三阿哥，还把一个大营的兵权给了他，结果他给了太子。 　　虽然只有一个大营，五百兵丁的份儿，但是兵权这玩意儿，能轻易交接吗？ 　　没看他在十三阿哥领了兵权之后，就对十三阿哥不那么亲近了么？这玩意儿得避嫌！ 　　十三阿哥是让太子爷给迷惑住了。 　　喝了酒之后，十三阿哥低头吧嗒吧嗒掉眼泪：“我是不是没救了？太子爷倒了，皇阿玛厌弃了我。” 　　“没有，瞎说什么呢？你是皇阿玛的儿子，永远都是。”十四阿哥给他涮肉，放在碗碟里：“这次皇阿玛生气，是因为太子爷，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就是那条倒霉的鱼！” 　　十三阿哥抽泣了一声，可响亮了。 　　“现在皇阿玛在气头上，没办法的事情，我只能慢慢的哄好了皇阿玛，再给你求情，你在这里待着，我就不信了，颁金节不让你出现，四哥生辰也不让你出来，过年还不让你出来？你只要好好地保重自己，别让敏嫔娘娘担心，两位公主那里，我派人去看过了，也跟她们说了，生意照旧，你只是犯了忌讳，有的时候啊，老子想要打儿子，根本不需要理由。”十四阿哥只能如此安慰十三阿哥：“放心吧，别人放弃不放弃的，咱们自己先别放弃自己啊！” 　　十三阿哥痛哭流涕，吃饭吃的一度很是郁闷，不过他发泄了一阵子之后，倒是好多了。 　　“我会在这里好好地忏悔，希望皇阿玛原谅我。”十三阿哥喝多了，抱着十四阿哥的胳膊：“我就是觉得冤，我真的冤枉啊！” 　　十四阿哥只能哄个醉鬼，最后十三阿哥喝醉了，躺炕上去了，十四阿哥让人收拾了一下，才顶着满天的星斗，回到了贝勒府。 　　洗漱过后，十四阿哥却睡不着了，十三阿哥现在是掉到了泥潭里，但是他记得康熙是两立两废太子的，这才是第一次废太子，要想让废太子东山再起，那么跟着废太子一起倒霉的十三阿哥，也有起来的时候。 　　唉，这事儿闹的，就算是他熟知历史，但是身处其间，才会发现那点先知，真不够干什么的，最多是他提前修了养蜂夹道。 　　另外，今天去看了十三阿哥，发现他过得并不好。 　　起码没有他印象里的那么好！ 　　其实十四阿哥想多了，这可比历史上十三阿哥的待遇强多了，十三阿哥那个时候是谁都不待见，四阿哥想使劲儿都没地方能使上劲儿！ 　　可是现在不同了，起码有十四阿哥去看了十三阿哥，他可是康熙的心尖尖儿。 　　两次救驾之功，足以让众人对他趋之若鹜。 　　不过十四阿哥给人的印象很不好巴结啊！！ 　　从小在尚书房里头就是一个小霸王，现在出宫建府了更是如此，生意做的“独”，给人分成和红利也特别的很。 　　所以那些人还真不敢怠慢十三阿哥。 　　可十四阿哥却觉得不够好，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十三阿哥的早饭直接上生了一个档次。 　　鸡蛋饼，软发糕，白面开花的馒头和银丝花卷。 　　小馄饨，鸡蛋汤，羊骨汤面。 　　小菜也是新拌的拍黄瓜，蒜茄子，果仁菠菜。 　　而且该热的热，凉拌菜也是温的，豆浆更是放了糖。 　　就这还不算，一大早的，门口来了两辆车子，一车子吃的青菜，一车子日用品，直接就赶马车进来了。 　　门口守卫连拦都不敢拦。 　　十三阿哥吃着早点流着泪，他的十四弟永远都是那么贴心。 　　他贴心的十四弟，一大早饭都没吃就跑去了对门儿，在四阿哥府上吃的早餐：“我去看过了十三哥，他还好，不过他的话，听着很伤心，伤了皇阿玛的心，此事只能徐徐图之，哥你别上火了。” 　　“你能见到他就好。”四阿哥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在哪儿，养蜂夹道。” 　　但是他知道，却不能去看一眼。 　　“哥你放心，十三哥哥那里我会照顾一二，今天我再去一趟十三哥家，跟十三嫂子说说情况，另外，没有皇阿玛的准许，她们可不能去看十三哥。”十四阿哥道：“十三嫂子我是放心的，但是十三哥的那个侧福晋，可不怎么样。” 　　“那侧福晋跟你十三嫂子是同族姐妹，都姓兆佳氏，只不过不是一支而已。”四阿哥对十三的后院也是知道一二的。 　　兆佳氏本身并不是满洲的豪门大姓，不仅如此，在清代的兆佳氏之中，胤祥嫡妻的这一支兆佳氏也并非是主流，其家族的主流是国初佐领舒赛一支。 　　兆佳氏的高祖父叫觉色，祖父额赫礼只是个前锋校，但是额赫礼之子马尔汉，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康熙朝中期的重要大臣，其女被选为胤祥的嫡妻，主要便是这一层关系。 　　后来由于胤祥在世宗朝的得势，马尔汉一门的地位屡被提高，不过最终其门第也并不如其他的世家，后代基本都是中下级官僚。 　　可是兆佳氏的性情的确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被康熙选中，给他十三儿子当嫡福晋。 　　“十三嫂子能压制住她，实在不行，我就进宫请敏嫔娘娘派两个嬷嬷来，看着她！”十四阿哥恶狠狠地咬着嘴里的饭食：“敢在这个时候添乱的，都该通通打死。” 　　四阿哥没忍住，笑了一下：“嗯，你说得对。” 　　说得对的十四贝勒，在这里吃过了早饭，就带着东西，再次入宫求见，这次是去的永和宫。 　　德妃知道敏嫔的心思，马上就把她请了来，俩人一起见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也不客气，他带来了一些宫外的小玩意儿，以及十三阿哥的消息：“皇阿玛还在气头上，我这也劝不了，只能让皇阿玛慢慢的消气，敏嫔娘娘您跟额娘千万别轻举妄动，倒是可以给蒙古的两位公主写信，跟她们说说话，但是千万别写宫里的任何消息，只关心一下公主的孩子，夫妻生活是否和睦这样即可。” 第165章 波云诡异的朝局 　　如今两个深宫里的额娘，是大事情听四阿哥的，小事情听十四阿哥的，这件事情不大不小吧，十四阿哥办成了，那就都听十四阿哥的。 　　敏嫔写了信给两个女儿，叫她们不要担心，父子间的事情，让他们父子去解决吧！ 　　倒是洒脱哦，这一点，十三阿哥很像敏嫔。 　　德妃不仅写了信，还去见了宜妃，宜妃也给十三公主写了信。 　　德妃、宜妃和敏嫔还托十四阿哥弄了几车东西，送去给两位公主。 　　十四阿哥干脆，给所有在蒙古草原的公主，都送了五大车的东西，跟批发似的，都是京中有名的玩意儿。 　　然后就到了四阿哥的生辰之日。 　　十四阿哥给他庆生，所有人在永和宫吃了一顿饭，不过，后来他们还是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因为没有皇后的关系，这里除了举办祭祀大典，平时供奉的都是三位皇后的神位，四阿哥给孝懿皇后上了香。 　　不过十四阿哥给每一位皇后都上了香。 　　进入冬月，朝堂上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平静，没人提太子，没人说直郡王。 　　大家仿佛是冬眠了一样，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静，十四阿哥去看过康熙两次，陪着他用膳，去御花园看冬月里最早盛开的梅花。 　　“今年冬天够冷的，本来京城附近该有雪灾的，但是你那里冬天用人太多了，很多百姓都去了你那里做工，有了钱粮炭火，百姓们就没有冻饿而死，你很好。”康熙穿着厚重的裘皮，走在盛开的梅林之间，身边只有十四阿哥陪着，身后跟着几个贴身的太监。 　　“是皇阿玛洪福齐天，大清的官员们也很努力，这才有这个好结果。”十四阿哥笑了笑：“何况，儿臣这可是买卖，算不上是做好事儿吧。” 　　“你啊，永运都是不贪功。”康熙乐了：“你那烤全羊的店铺，打算在哪儿开啊？” 　　“在京郊吧？那东西烟气大，开在城里头不合适，恐怕一烤全羊，就该让水火队的人疲于奔命了。”十四阿哥苦笑了一下：“这还是我哥说的呢！” 　　水火队，古代的消防队。 　　“那麻辣店呢？” 　　“麻辣店买卖的都是小吃，开在内城四家就够了，开在外城十二家。”十四阿哥道：“毕竟外城人多，儿臣还想在直隶那边建个养殖场，养兔子，养鸡和鸭子，另外还想等这个麻辣技术成熟了，可以往其他地方发展，这只是一个小吃，不过很赚钱，养了鸡鸭鹅，还能消灭一些蝗虫……。” 　　生态养殖么，十四前世没有经验，但是他看过不少相关的报道。 　　他跟康熙聊了聊关于这个生态养殖的问题，让康熙很感兴趣。 　　这种关乎民生的问题，是康熙最重视的那种。 　　说了很久，十四阿哥才告辞离开。 　　只是第二天，十四阿哥才知道，年羹尧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爹去世了，然后他就跟他大哥分家了，貌似闹得很不愉快。 　　可惜，十四阿哥现在顾不上年羹尧了，只能派人送去了丧仪，因为朝堂上有了新的动作。 　　康熙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将内务府的一半差事，交给了八阿哥去管，另外，还给十阿哥找了个活儿：她把十阿哥派去了吏部历练。 　　十阿哥自己都是发懵的好么。 　　他好好地贝子当着，闲散人士一枚，突然给他仍去了吏部！ 　　另外，十二阿哥也被康熙派遣去盛京祭祖，代表的还是康熙本人。 　　更有朝中不少人员的调动，上升的，下降的，外派的，京中一时之间，离别宴更是频频地开。 　　还有不少在外领兵的将军，被康熙调动回来，戍卫京师。 　　而五城兵马司跟九门提督都换了人，换上了康熙的亲信。 　　江南朝贡的东西送来了，同时来的还有曹颙。 　　他一来就拜访十四贝勒：“奴才给十四贝勒请安。” 　　曹颙经过了一年多的锻炼，仿佛长大了不少，人也沉稳了许多。 　　“怎么是你来送贡品？快起来吧！”十四阿哥跟他还算交情好，主要是看在曹大神的面子上。 　　“谢贝勒爷，奴才是来进京交账本的，同时也想请贝勒爷看看奴才的成果。”曹颙的账本自然是交给康熙的，但是他有别的问题，想要请教十四贝勒。 　　“那你就在这里住下吧，你家那别院年久失修多年，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方便。”十四阿哥很体贴：“何况来了我这里，爷倒要看看，谁会找你麻烦。” 　　曹颙笑容一如既往的憨厚：“嗯！” 　　他现在负责十三行的事情，这是一个油水很大的差事，但其实他并没有贪污受贿，而是熟悉十三行的运作，以及跟海外的关系。 　　甚至他坐了海船出海，晃晃悠悠的一开始吐的稀里哗啦，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 　　十四阿哥用火锅招待了曹颙，而曹颙也带来了一些海边的的特产，其中有冻着的海鲜，用来涮火锅不能更棒了。 　　“你这海鲜是怎么保持冻着过来的？”十四阿哥很好奇。 　　“用硝石制冰，然后镇着运到江北，此时江北已经下雪了，再换这边真正的冰雪覆盖上，再运过来即可。”曹颙道：“南边海鲜便宜，北边卖出来天价！不过很少有人爱吃海鲜。” 　　“这个可以理解。”十四阿哥眼珠子转了转：“但是我的火锅可以啊！” 　　火锅的包容性很强大，什么牛羊猪肉的，连内脏都能涮着吃，何况是海边带来的，海鲜火锅也很美味的好么，端看做海鲜的手艺。 　　其实内陆地区的人不吃海鲜是错误的认知，其实他们只是不会做而已，做海鲜必须要祛除腥气，要放大量的葱姜蒜和胡椒粉，或者海鲜必须要清理干净，用白水煮过之后，蘸合适的海鲜酱油来吃。 　　“要是真的可以的话，那海边的渔民们也可以赚钱了。”曹颙笑着道：“冬日里捕鱼危险又辛苦，我只希望他们能多赚点钱养家煳口。” 　　“那你回去也看看，十三行那边，可以在冬天倒腾海鲜来京城，那可就更好了。”多条路子赚钱，总是好事儿。 　　曹颙对火锅也很喜欢，他觉得完全可以在南方开几个连锁，尤其是十四阿哥跟他说了海鲜火锅的事情，他就更上心了。 　　不过更让他开心的是，他住在十四贝勒府，一般人想找他，也不敢找上门来。 　　什么三阿哥的门人，八阿哥的奴才的，都不敢轻易来十四贝勒府。 　　倒是省了他很多麻烦，甚至连一些大臣们都不敢，这个时候可敏感了好么。 　　而十四阿哥则是带着曹颙，进宫去给康熙请安，顺便奉上账册，这些是曹颙除了掌握的之外，还有一些他的提议。 　　“十三行的人还听话么？”康熙看到收益比以往可是涨了不少，不由得对曹颙另眼相看。 　　到底是奶嬷嬷的亲孙子。 　　“一开始他们老实，不过后来就想在账目上做手脚，可是这新式记账法，没人熟悉，他们也察觉到了，这记账法他们不擅长做手脚，只能这么干看着奴才赚钱。”曹颙恭敬地道：“后来他们发现分成没少，加上奴才办事公允，他们才被奴才收服，只是还有那么几家死硬的挺着，不管他们能不能被奴才收服，奴才都不会给他们伸手进账本的机会。” 　　这种新式记账法，一目了然，想要作弊都难。 　　何况那几户都是贪得无厌之辈，曹颙也不是小绵羊，他在南边儿也是有用过铁血手腕的时候。 　　“朕知道了，你办的很好，在这里过了年再回去吧，就在十四府上住着，他那里好东西多，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不用跟他客气。”康熙知道十四阿哥跟曹颙感情好。住在一起也方便，十四贝勒还能给曹颙当当挡箭牌。 　　“奴才谢万岁爷恩典！”曹颙开心了。 　　而康熙在见过了曹颙之后，又把朝中几个广东籍的官员，给明升暗降，调离了京城！ 　　京中的人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现在大家都希望，康熙的心情能好起来。 　　可惜，他心情还是没有好，而且朝中无人再提及太子和直郡王，连八阿哥都老实的去管理内务府。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了腊月，腊八粥喝了，而且今年第一个赏赐腊八粥的人，是十四阿哥。 　　比起每年都是太子爷或者直郡王，十四阿哥异军突起啊！ 　　而经过艰难的跋涉，十四阿哥派去蒙古的人终于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还好：“两位公主都很好，额驸们也表示，京里的事情不会牵连到公主，何况，他们还要跟您做买卖呢！” 　　“那就好。”十四阿哥点点头：“只要她们好好的就行了。” 　　十三阿哥这事儿也急不得，康熙现在有点喜怒无常，索性跟十四阿哥还是很要好的，没有迁怒他的意思。 　　等到了过年的时候，康熙也没提太子，更没提直郡王，这一年，两位从小斗到老的兄弟，都没有出现在人前，包括十三阿哥在内。 　　正月初九，十四阿哥的寿辰，康熙一口气赏赐了十四阿哥八两大车的东西，包括一车子的银子。 　　而这一夜，康熙是宿在德妃这里的，德妃提及了十四阿哥的婚事：“这一年大二年小的，他哥哥孩子都满地跑了，他还孤单一个人。” 　　“活佛说了，十四不宜早娶。”康熙板着脸，说了一句话，德妃就再也不提此事了。 　　敏嫔也来给康熙请安，康熙对敏嫔的“知情识趣”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她还有两个公主扶蒙。 　　倒也没有迁怒的意思，还赏赐了敏嫔很多东西。 　　这一下子，宫里的风向又变了……。 　　朝中的局势，这么僵硬着也不行啊！ 　　第一个试图破冰的就是三阿哥，他虽然被康熙训斥，又停了跟十四阿哥的分成红利，但是三阿哥是什么人？越挫越勇啊！ 　　大新正月的，刚开笔，他就报了个喜讯出来：《古文渊鉴》成书了！ 　　康熙总算是有了点笑模样，将此书刊印，颁赐廷臣，及于学宫。 　　可是二月份，康熙就下了一道圣旨：严禁太监与各宫女子认亲戚、叔伯、姐妹，违者置于重典。 　　认干亲这事儿，宫里屡禁不止。 　　第一是宫女都是在旗的，或者满人出身，本来七拐八弯的都是亲戚，这是不争的事实。 　　第二就是太监没后，认个干儿子什么的，完全是一种心里安慰，梁九功有十几个干儿子，李德全有几十个，就连年纪轻轻的魏珠，都有八九个干儿子给他效力呢。 　　这道圣旨一下，宫里就都乱了。 　　谁没个干亲啊？ 　　就连十四阿哥这里都有些人心慌慌了。 　　“谁有干亲的都断了！”十四阿哥只好跟大家道：“出嫁回来的青莲跟青梅，都将事情管起来，那几个跟宫里有干亲的都老实一些，我看我哥那里可是有人被送去了慎行司！” 第166章 释放十三阿哥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康熙年前还像是隐忍一般，过了年就彻底的放飞自我了。 　　三阿哥那马屁，仿佛是拍在了马腿上。 　　据说三阿哥损失惨重啊！ 　　在宫中经营多年的关系网，彻底被打乱。 　　就连荣妃都受到了叱责，说她“里外交通”。 　　反正没给留下什么好脸面，但是康熙到底念旧情，没有降位，也没有任何惩罚。 　　但也足够让荣妃跟三阿哥消停个一年半载的了。 　　康熙弄了这些之后，选秀也开始了，这选秀三年一次，十四阿哥总觉得够频繁的了。 　　而这次选秀，康熙将很多秀女都给许配了人家，拴婚到处都是，甚至还有曹颙的婚事。 　　曹颙的两个姐姐，被康熙一个嫁给了郡王，一个嫁给了蒙古的王子，曹家的陪嫁少，但是内务府给准备的嫁妆可不少。 　　另外，曹颙在南边儿也给两位姐姐准备了一点添妆，足够两个曹氏女婚后有底气过好日子了。 　　而这次，曹颙的妻子，并不是历史上的马氏。 　　乃是伊尔根觉罗氏，是十四阿哥那位游泳教练的堂侄女儿，要不是郝斯温的女儿年纪太小，其实指婚郝斯温的女儿更合适一些。 　　想当年，郝斯温还是走了这位堂兄的路子，才有了后来的前程。 　　但是伊尔根觉罗郝斯温，是个感恩的人，这些年在南方这十年做的官是越来越大，而康熙在去年，将他调任了广东总兵官，执掌一方的兵权，有他在，曹颙才能大展拳脚而不怕被人算计，毕竟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啊！ 　　不过康熙想的周全，为了一些不方便在明面上说的理由和借口，他给两个年轻人赐婚，第一是让曹颙有个好妻子，毕竟伊尔根据罗氏也不错，满洲大姓之一，出身勋贵兵权世家。 　　第二就是给俩人的关系过个明路。 　　以后谁再欺负曹颙，曹寅在江宁鞭长莫及，可是叔丈人就在跟前儿啊，郝斯温以后出兵都不用找理由了，这给侄女婿撑腰，不是很正常嘛？ 　　而且有康熙赐婚在，谁也不敢说什么，更不可能反对！ 　　这样一来，伊尔根据罗氏离娘家还近，曹颙也有人帮衬。 　　别的康熙是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兵权的重要性，满人就是马背上起家的民族，到什么时候，兵权都是重中之重。 　　不然他也不会对十三阿哥发火了。 　　十三阿哥讲义气没讲到正地方啊！ 　　曹颙还挺害羞的：“奴才也没有见过伊尔根觉罗家的小姐，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肯定好相处，不过肯定厉害！”十四阿哥道：“虽然没见过，但是爷可以入宫看看，皇阿玛亲自指婚，想必错不了。” 　　满人女子都是泼辣的，很少有温婉的那一类，因为她们不仅要撑起这个家的后院，在没入关之前，这些女子也是能上马打仗的。 　　“是吗？那就好，家里希望奴才找个厉害的媳妇儿，能撑得起家，而且奴才身体不太好，并不想三妻四妾。”曹颙这是来拐着弯儿的示好呢：“家母也只有奴才一个儿子，只要能生儿子传宗接代，其他的并不在意。” 　　曹寅也是只有兄弟一个，曹家两代单传了。 　　不是媳妇儿们的问题，是儿子们的问题啊！ 　　何况曹颙也不傻，万岁爷如此指婚，肯定有他的道理，跟郝斯温将军搞好关系，比什么都强，县官不如现管。 　　再说了，他对美色也没有多少眼馋的，一般而言，年轻人多少都有些喜欢美色的毛病，可他不是，他的空余时间都用来想办法给家里头还债了。 　　哪儿有时间风花雪月啊！ 　　“不错，男子汉大丈夫，美色算什么？事业才最重要。”十四阿哥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年羹尧。 　　也不知道他在家怎么样了。 　　不过十四阿哥还是进宫给德妃请安的时候，说了一下这个事儿，德妃干脆宣召了伊尔根觉罗氏来永和宫。 　　伊尔根觉罗氏是个挺不错的姑娘，长相清秀可人，主要是身体好，身板儿结实的很，据说从小就没怎么生过病，回盛京老家那边，还能骑马打猎，甚至会拔羊皮、宰牛！ 　　见到德妃很恭敬的行礼问好，礼仪不错的样子。 　　见到十四贝勒也很可爱的行礼，一身秀女的装束，这是还没出宫去备嫁。 　　“这次召见你，是十四贝勒有话要跟你说。”德妃干脆的把小儿子推了出来。 　　十四阿哥清了清嗓子：“爷跟曹颙算是好友之交，嗯，他算是爷的半个学生了，为人老实可靠，而且他的事情很多，很忙，所以在女色上，他并不太在意，而且他们家两代单传，你只要给曹家开枝散叶，不用考虑旁的，他也说了，事情多，身体也不是很好，故而以后什么三妻四妾的他是没时间考虑的，你有个心理准备，那些什么通房大丫鬟的就别弄了，弄了他也烦。” 　　伊尔根觉罗氏没想到，德妃召见自己，是因为十四贝勒，而十四贝勒这么说，是为了给曹颙传话。 　　虽然说嫁给曹颙，看似是下嫁了，但是也有好处。 　　曹家根基浅薄，又是奴才出身，肯定不会对她这个满洲姑奶奶不尊重，但是没想到曹家的曹颙，竟然跟十四贝勒要好，而且十四贝勒还给他传话。 　　传的内容还是如此的让人惊讶。 　　“曹家人身体都不是很好，你嫁过去，只要孝顺公婆，嗨，你估计得跟着曹颙去任上，趁早生个孩子，比什么孝顺都和你公婆的心意。”德妃也道：“何况曹家人专情，你看看你公婆就知道了，曹寅大人可就你婆婆一个生儿育女，两个小妾跟隐形人似的，别人送的都直接处理了，要么转手送人要么就直接发金还家，或者嫁给自己的手下，你就照着你婆母的例子来。” 　　说的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一阵热乎：“奴婢知道了。” 　　对德妃跟十四贝勒一阵谢恩，又红着脸，大胆的请十四贝勒给曹颙捎去了一个并蒂莲的荷包，一个绣着松鹤常青的扇套。 　　绣工优美，针线细密。 　　一看就是个好手艺。 　　十四阿哥给带了回来，交给了曹颙：“这下放心了吧？” 　　“多谢十四贝勒！”曹颙放心了，家里要是娶进来一个不省心的，他母亲可就难做了。 　　康熙大概是做媒做高兴了，曹颙的婚事，是他亲自指派人张罗的，就在京中完婚，然后让小两口儿南下广州，途径江宁织造府，再去拜见公婆，允许在那里耽误七天的行程。 　　曹颙高兴地很，十四阿哥也派人去修缮曹家在京城的宅邸。 　　其实曹家在京城的宅邸并不破烂，毕竟前年曹家的两个女儿就在这里出嫁的，他只是找个借口，给曹颙挡掉很多的麻烦。 　　现在人家要成亲了，总不能在贝勒府迎亲啊？ 　　所以十四阿哥委托孙嬷嬷带人去清理一下曹府别院。 　　该准备的都准备起来，十四阿哥还拜托乌雅岳色给上点心。 　　乌雅岳色派出了自己的嫡长子，乌雅贤亲自监工，将此事办的妥妥帖帖，漂漂亮亮，为此，乌雅贤还得了康熙的几句赞赏之言。 　　可是康熙主持完婚礼，就是他的万寿节，内务府也要准备起来。 　　十四阿哥其实在万寿节之前去看过十三阿哥，十三阿哥还好，只是写了佛经供奉佛前，为康熙祈福。 　　不过十四阿哥生气的是：“十三哥，你什么眼神儿啊？你那侧福晋整日里上蹿下跳的要干什么？” 　　十三的侧福晋，也不知道是不是巴不得十三去死，整日里在家闹腾个没完，还回娘家去求助，结果被娘家给撵了回来。 　　这都快成京城的笑话了！ 　　“她……她还好么？”十三阿哥苦笑了一下：“我在这里也回不去。” 　　“你问的是十三嫂子，还是那个女人？十三嫂子为了你，憔悴的不得了，结果那个女人浓妆艳抹的不说，还特么的顶撞十三嫂子，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十四阿哥对着十三阿哥发火：“以后你回去了，别对十三嫂子冷淡了，跟你说，你在这里，真心为你担惊受怕的，只有两位额娘和十三嫂子！” 　　“我知道，我问的当然是我的福晋了。”十三阿哥抹了一把脸：“患难见真情。” 　　“你知道就好，十三嫂子吓坏了，幸好有两位额娘在，时不时地支持一下十三嫂子，上次入宫，十三嫂子带了侧福晋去，额娘跟敏嫔娘娘，直接罚了那侧福晋在宫门口跪着，一个时辰！”十四阿哥道：“你现在最好是忍住，以后也不要跟她多亲近了，一个女人，整日的上蹿下跳，嫡妻正室的福晋都没说什么呢，她嚷嚷个什么劲儿啊！” 　　十三阿哥喃喃自语：“我还能出去吗？” 　　“当然能了，现在皇阿玛气不顺，没办法，等他气顺了就好了。”十四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兄弟们呢！” 　　十三阿哥只能相信十四阿哥的话。 　　十四阿哥给他带了不少换季的衣服，还有各色食物也没有断了。 　　只是这个万寿节，过得平平淡淡，寿宴上，该缺席的还是缺席。 　　十三福晋也准备了贺礼，赴宴的时候，是在后宫，跟在敏嫔的身后，敏嫔带着她，婆媳两个相依为命的样子怪可怜的，侧福晋没来。 　　德妃带着四福晋，也是唏嘘不已，不过她们四个凑到一起，又跟成嫔她们交好，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只是当天晚上，十四阿哥给康熙做了一碗寿面，同样送给康熙享受，这碗寿面跟去年不太一样，用的是海鲜熬煮的汤，虽然清淡但是鲜美异常。 　　康熙吃了面，将面汤都一口气喝干了：“鲜！” 　　“鲜吧？这是儿臣早就留好了的海鲜，因为怕鱼刺膈应您，特意将鱼肉打成了鱼丸子，做成了鱼豆腐，还特意煮了半天熬成了高汤！”十四阿哥道：“看您都瘦了不少，放了两根胶东海参进去，一个双黄蛋。” 　　康熙看了十四阿哥一眼：“知道你又给皇阿玛想了新花样儿，这都盼了一天了，才吃到嘴里。” 　　十四阿哥笑了笑：“嗯，儿子明年再给您想个新花样来！” 　　看他那样子，康熙轻笑了一下：“行了，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让胤祥出来吧，回府里去闭门思过。” 　　“还闭门思过啊？”十四阿哥噘嘴：“皇阿玛，让十三哥哥别闭门思过了，他都已经是光头阿哥了，还是出来走一走吧，您看十三哥哥那性格，是能憋得住么？要是儿臣，早就爬墙跑掉啦！” 　　他还真敢说！ 　　康熙拍了他脑袋一下：“还爬墙？你真当自己是猴子啊？” 　　“嘻嘻！”十四阿哥趁机给十三阿哥求情：“皇阿玛，求您了。” 　　“行了行了，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他出来吧，过几日皇阿玛要去巡视永定河，你去不去？”康熙放下了面碗。 　　“去！”十四阿哥道：“听说永定河修缮的不错？去了这时候还能吃到河里新鲜带籽儿的鱼呢。” 　　“那就跟着去吧！”康熙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十四儿子到哪儿都先惦记着吃的，还真跟他自己说的那样，吃货一个。 　　“好呀好呀！”十四阿哥又道：“带着十三阿哥一起呗？” 　　康熙沉默了一下：“可以。” 　　“谢谢皇阿玛！”十四阿哥大喜，抱着康熙，朝着他的老脸就“吧唧”了一口：“儿臣这就去传旨，带十三哥哥来谢恩！” 　　“你呀！”康熙被亲了一口，愣了一下，却失笑道：“去传旨可以，让他回去休息吧，过几日去永定河巡河再说。” 　　康熙终究是不忍心拒绝十四阿哥，但是不代表他就想见到十三阿哥。 　　他至今心里还没有原谅十三阿哥呢！ 　　“好，好，都听皇阿玛的，皇阿玛，儿子给您祝寿，愿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十四阿哥高兴地很，阳光灿烂的笑容，给康熙行了一礼：“儿臣这就跟李谙达去传旨，十三哥哥写了佛经供奉在佛前，为皇阿玛祈福祝寿，皇阿玛，十三哥哥已经知道错了。” 　　十四阿哥摸了摸康熙的手：“您也别太生气，要保重身体。” 　　“朕知道。”康熙拍了拍十四阿哥的手：“去吧，跟李德全去把十三接回去。” 第167章 挨打了的人 　　“嗯，皇阿玛，儿臣告辞！”十四阿哥美滋滋的走了。 　　等他一步三跳的蹦蹦跶跶的走了之后，康熙才对身边阴影里站着的顾超道：“十三那个侧福晋娘家，联系了谁？” 　　“暂时只联系了……八贝勒。”顾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没有联系老大？”康熙低头，喝着他十四儿子给他找来的菊花茶，用的是昆仑雪胎菊搭配的宁夏进贡来的枸杞子。 　　据说清肝明目。 　　“最初，应该是联系直郡王多一些，不过等直郡王……闭门思过之后，就门可罗雀了，他们直接找上了八贝勒。”顾超低头道：“毕竟在外人看来，八贝勒就是直郡王那一方面的么！” 　　“老大冲锋在前，却给老八做了嫁衣，哼，莽夫！”康熙很生气，老大太自大了，这样的人，他怎么会立为太子？ 　　老八也够坏的，什么事情都老大顶在前头，老八得利在后头。 　　比起老大来，老八更让康熙看不起，不过康熙还是把他当做一把刀，收拾吏部多亏了老八在里头搅合，现在让老八去内务府，他就空出手来折腾吏部了。 　　顾超低头没吭声。 　　“下去严密监视十三阿哥府上，看他回去之后，都谁来看望他。”康熙道：“除了十四阿哥和雍郡王去探望不用汇报，其他人一概汇报，让朕知道。” 　　“是！” 　　这边康熙阴晦的布局，那边十四阿哥蹦蹦跳跳开开心心的带着李德全来了养蜂夹道。 　　李德全看十四阿哥这么开心，自己也高兴：“这回带十三爷归家，千万别轻举妄动，万岁爷那边看似好了，可心情不好，别到时候再吃挂落儿！” 　　“知道了，谢谢李谙达提醒！”十四阿哥乐的不得了，塞给李德全一个荷包，里头放着一千两金子的金票，绝对是一笔巨款：“这个您拿去喝茶！” 　　李德全不知道这里头装的是什么，但是他一捏，就知道里头是银票，不是银子和金子。 　　轻飘飘的没重量。 　　“进去吧！”李德全没想那么多，他收了荷包，就带人下了马车。 　　他是康熙的贴身大太监之一，谁敢拦他？何况他带了圣旨过来，十三阿哥正在郁闷呢，今天是他皇阿玛的万寿，他去不了，只能托十四弟弟送上了一本佛经，他本来想用《孝经》的，被十四阿哥给拦下来了。 　　这个时候，送《孝经》可不怎么合适。 　　所以送了佛经过去，十三阿哥郁闷的只能挠墙，不过他十四弟弟很贴心，补给送得很全面，但就是没有酒！ 　　最多是给他十三哥哥一个米酒汤圆儿。 　　一个大老爷们儿，喝什么米酒汤圆儿啊！ 　　可是就在他郁闷的要人去做米酒汤圆儿的时候，十四阿哥来了，身后跟着李德全。 　　不等十三阿哥问，十四阿哥已经指挥人手去准备接圣旨了。 　　十三阿哥迷迷煳煳的被人拉去洗漱，换了一身新衣服，跪接圣旨。 　　圣旨很简单，也没说什么别的事情，只是提起十四阿哥给他求情，康熙准许了，让他回家去。 　　就这么简单，没提什么赦免罪名，没提什么圈禁。 　　只知道是不再住这养峰夹道了。 　　十三阿哥这么长时间以来，以为自己要被皇阿玛处死了呢？后来十四阿哥来了，安慰他的话，他也听进去了不少，可是总觉得皇阿玛是厌弃他了，他连累了额娘跟两个妹妹，就怕三个女人有个好歹，那他万死也不能赎罪了。 　　他都有了在这里被囚禁到新君登基的准备。 　　谁知道今天晚上就有圣旨过来了，虽然皇阿玛没说什么，但是能不被关在这里，十三阿哥还是喜极而泣的：“谢皇阿玛！” 　　接了圣旨之后，李德全就走了。 　　剩下十四阿哥拉着他就出门：“走，回家去！” 　　“东西还没收拾呢！”十三阿哥看十四阿哥比他还着急。 　　“收拾什么啊？都赏人了，或者让人稍后收拾吧，你看那些守卫都不见了，你还在这里收拾什么？什么时候来收拾不成？”十四阿哥激动地拉着十三阿哥上了马车：“走，回家去！” 　　十四阿哥是连夜把十三阿哥送回了府邸的，虽然府邸没有了贝子府的荣光，可到底是皇子阿哥的府邸，框架还在。 　　十三福晋看到十三阿哥回来了，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曾经荣光换发的妻子，却为了自己，憔悴成这个样子，十三阿哥心里很不舒服：“我回来了，你看看你，还哭上了，让十四弟看笑话了。” 　　“十三嫂这才是关心你的样子。”十四阿哥感叹了一句。 　　结果小兆佳氏也过来了，十三福晋是大兆佳氏，侧福晋是小兆佳氏。 　　一来就拉着十三阿哥的手不撒开，可是她精精神神的还是梳妆打扮过得样子，跟十三福晋憔悴的不成人形，对比太大了。 　　谁是真心为他担忧，谁是嘴上说说的，十三阿哥看不出来吗？ 　　她还想拉十三阿哥去她的院子里休息，十三阿哥直接没理她，甩开了她的手：“你回去你的院子，没有爷的话，一步都不许走出去，你的陪嫁也一样，小盘子，阿皮，派人去守着。” 　　“是！”小盘子跟阿皮应声。 　　十三阿哥回来了，十三阿哥府上终于有了主心骨。 　　十三福晋眼泪一直在流，十三阿哥亲自扶着她的胳膊：“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嗯，爷回来了，我该高兴才是。”十三福晋擦了擦眼泪，不管侧福晋那不甘心的表情：“十四弟弟进屋坐。” 　　“不了，十三嫂子，你带十三哥回去吧，十三哥需要的补品，我明天一大早就让人送来，暂时在家里养一养，有事情我会派人来接十三哥哥，嫂子放心，一切有弟弟在。”十四阿哥道：“我就先回去了。” 　　夫妻俩肯定有话要说，今晚甭想睡觉了，他也给人当电灯泡。 　　十三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 　　“甭客气，咱哥俩儿谁跟谁，你防着点你那侧福晋吧，我走了。”十四阿哥挥挥手，潇洒的转身离去。 　　出门上了自家的马车，回到了贝勒府。 　　第二天，就有送菜的车子，去了十三爷府上，送了一车的青菜，一车的补品给十三福晋。 　　并且告诉十三阿哥好好养身体：“我们爷说了，万岁爷过几日巡视永定河，带您一起去出门放放风，遛遛弯儿，还能一起吃个开江鱼什么的。” 　　十三阿哥一夜没睡，但是依然神情亢奋：“行，跟十四弟说，我知道了。” 　　来人告辞离开，十三福晋才开心的道：“还是十四弟弟关心你。” 　　只要十三能在万岁爷跟前露脸，起码就有机会表现一二。 　　府里头也不至于，被踩到泥里去。 　　“爷知道，他是对爷最好的兄弟。”十三阿哥感叹了一句。 　　“还有四哥，这些日子，四嫂也没有少帮衬咱们家。”十三福晋轻声的道：“孩子病了，多亏四嫂带了太医过来。” 　　十三阿哥生死未卜的时候，谁都知道他家遭了康熙的厌弃，孩子病了请太医都难，是四福晋带着太医上门来看孩子的，当时十三福晋真的是六神无主了。 　　如果她的大阿哥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就只能指望侧福晋生的二阿哥了。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十三阿哥完了呢！ 　　万岁爷连太子都能废，何况是十三阿哥。 　　“我知道，我都知道。”十三阿哥扶着十三福晋进了里屋的卧室：“你好好休息，睡一觉，我回来了，家里就有我在。” 　　十三福晋是真的累了，点点头，躺在炕上，十三阿哥守着她，夫妻俩的感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真的是不经历风雨，见不到彩虹啊。 　　相比起来，侧福晋那里就惨多了，被关了起来，跟外面联系不上，自己的陪嫁人手也都跟她关在了一起。 　　就连她生的儿子和女儿，也被十三阿哥下令，抱给了十三福晋养，而不是在侧福晋身边。 　　这孩子一个才三岁，一个才一岁多点儿，十三出事，长女连周岁都没办。 　　侧福晋小兆佳氏想用长女周岁办个抓周，请人来商量一下营救十三的事情，结果被嫡福晋大兆佳氏给拒绝了。 　　甚至敏嫔赏赐东西，从来都是给嫡福晋的，没她这个侧福晋什么事儿。 　　十四阿哥不管十三阿哥府上的后院是个什么情况，他只认准各府的嫡福晋，从来不跟侧福晋啊，庶福晋的说话。 　　不过他这一季度一结算的分成跟红利，后来派人送去了直郡王府。 　　去的是小雀子，他是大大方方的去，从正门而入，见到了直郡王！ 　　“怎么？看他大哥倒霉了，十四连登门都不来了吗？”直郡王见到小雀子就来气，十四府上所有内侍都有品级的事情，让满朝都有些震惊。 　　“请直郡王息怒。”小雀子之所以叫这个混名儿，第一是因为他瘸腿，叫的谐音，第二就是他叽叽喳喳，嘴巴厉害，像个小雀儿似的，就是只能在熟人面前这样，生人跟前儿，他就装哑巴了。 　　别看腿脚不利索，嘴皮子利索就行了。 　　加上被特意培训过，年底的时候，十四阿哥就带他来过一次，认认门，结果第二次就是他独自来了，还见到了直郡王，啧啧啧！ 　　好事儿啊！ 　　“我们十四贝勒曾经来过府上，那个时候大福晋说了，府上忙得很，十四贝勒来送钱，派个奴才来办就行了，他来了还得有个主子出面接待，府上的主子们都很忙，您更是见不到面，大福晋也很忙，我们主子就应了，从那之后再来府上的就是奴才，这是这个月的分成，红利。”小雀子奉上了分成和红利：“您要是觉得不好，也可以跟诚贝勒府上一样。” 　　直郡王喘粗气。 　　他注意到这几次结算都是个奴才来送钱的，本以为这是十四阿哥捧高踩低，对他不敬呢！ 　　结果却是他的福晋干的好事儿！ 　　被一个奴才如此当场给折了面子，直郡王气得要命，却是人家站在理上，可他是主子啊！ 　　直郡王直接让人打了小雀子四大板子，撵出府去！ 　　小雀子好好的来，却是被人抬回去的，直郡王府上打板子的人手下没留情，小雀子差点儿被打死。 　　回来之后，十四阿哥就怒了：“怎么着，他们家还想打死你啊？” 　　“是奴才不会说话。”小雀子趴在炕上，屁股上覆着伤药贴儿。 　　“你放心养伤，这事儿爷记下了。”十四阿哥吩咐小瓶子：“记得让厨房给他熬鸽子汤，吃食上注意一下，好好养伤，另外，给小雀儿拿一百两银子，给他压惊。” 　　十四阿哥身边的奴才们都是有数的，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小瓶子更是跟着他长大的，如今自己人受到了欺负，十四阿哥的护短性子就爆发了。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他气鼓鼓的让孙谦太医好好地给小雀子看伤，药材就用府里的，没有的去外面买，都要最好的：“千万别留下后遗症。” 　　“谢谢爷，您放心，奴才一定照顾好小雀子。”小瓶子有点自责，都是他推荐的小雀子，才让他受了这么大的苦。 　　所以小瓶子很认真的照顾小雀子。 　　十四阿哥放心了，他出门之后就去了书房。 　　本来还想在烤羊店，给大家一些份子钱，现在，没有了！ 　　烤羊店，就他跟亲哥还有康熙有份子钱，其他的人，一概没有。 　　包括十三阿哥在内，以免他刚出来就成了众矢之的。 　　十四阿哥可是从二月开笔的时候，就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写了一份计划书出来，这会儿正好，他要带去给康熙看。 　　如果康熙觉得不错，那就这么定下来，烤羊店的地址他都确定好了，不只是在京师，还有直隶那边也开他三五家分店。 　　雇佣从十福晋那里挖来的烤羊师父，烤羊的调料必须保密，风味一定要独特，烤的一定要好吃。 　　十四阿哥入宫之后，直接就被康熙叫到了养心殿：“正好你来了，朕明日去北边巡河，你跟着去，今天陪着朕用晚膳。” 第168章 永定河涨水 　　“有烤全羊吗？”十四阿哥笑呵呵的道：“儿臣刚写好了一个计划书，，烤羊店的，只卖烤全羊和馕饼，有个七八样的凉拌菜就行了，多了弄不过来，您看看？到时候您占有十分之四，儿臣十分之三，儿臣的亲哥十分之三，因为这投入多，就不带十八跟十九了，他们俩还是做麻辣店比较合适。” 　　那个投入少，又新奇，不必担心进货问题。 　　“行，都听你的！”康熙让人去烤全羊：“对了，你那菜棚子时怎么办的？冬天都能吃到西瓜和香瓜，黄瓜和丝瓜，还有那冬瓜……怎么内务府就没有这个本事呢？” 　　“他们光知道产出不知道研究，儿臣可是给那里的老农开了高工钱，研究出来一样新的菜品，就有奖金的，一百两呢！”十四阿哥伸出手指头晃了晃。 　　“给这么多？”康熙可不是那种，不知道怎么花钱的皇帝。 　　“有了这样的奖励，他们才有拼搏的精神么，不少老农都为此发了家！”十四阿哥道：“现在他们正在尝试种植别的东西，例如桃树，如果冬天能吃到桃子就更好了。” 　　其实古代好也有不好的地方，就像是十四阿哥，他以前花一百块钱，就能从水果超市买到想吃的任何水果，哪怕大冬天的，也能吃到大洋彼岸正是季节的车厘子。 　　可是在古代就不行了，他最多吃到点水果蜜饯。 　　新鲜的是不可能了，不然他的三色番茄也不会卖的那么好。 　　因为古代冬天水果缺啊！ 　　糖葫芦都是个好东西了。 　　“说的也对，要是他们不努力，咱们也没这口福。”康熙看了一眼摆在他案几上的水果拼盘。 　　半个西瓜，几个香瓜，十四阿哥那里的瓜棚，从秋天能一直供应到开春之后，真正的大地香瓜和西瓜下来。 　　而且小汤山那边的土地，是热的，一般的粮食种的并不太好，可是他们夏天休息，春秋和冬天忙碌。 　　种的都是反季节的东西，占着天时地利人和。 　　加上这是各府嫡福晋们的嫁妆钱，谁家想要动一动都难。 　　康熙都眼热的不得了，没办法，十四阿哥给皇太后分了一份红利。 　　给德妃和敏嫔一份，他就不能伸手去拿了。 　　何况十四儿子也没有少了他的那一份分成，也不能老是在十四儿子这里薅羊毛啊。 　　“朕就不要那点分成了，你……你看着给谁吧！”康熙道：“朕也不能老是要你的孝敬。” 　　不管多少，十四阿哥是摆明了态度的，康熙欣慰的同时，也不想老是欺负十四儿子。 　　“儿子给您的您就收着呗？何况这事儿关系到蒙古，不管皇阿玛想在蒙古干什么，儿子都支持。”开烤羊店，必须要用大量的羊，在没有养殖场的古代，他只能指望蒙古。 　　而跟蒙古往来细密，必须要康熙放心才行。 　　“那就给朕十分之三就行了，你留十分之四吧！”康熙道：“那个麻辣店就不用了，你去跟十八和十九商量吧，那俩孩子都惦记上了。” 　　“当然，当然！”十四阿哥点头。 　　父子俩用了一顿晚膳，烤全羊很好吃，当然，还有解腻的酸梅汤。 　　十四阿哥看康熙吃的不多，而且他还在吃舒肝理气丸，知道他这股郁闷之气还没有过去。 　　第二天他就在外面收购了大量的玫瑰花儿。 　　不管是干玫瑰花，还是玫瑰花酱，还是糖渍玫瑰花，都没少收购。 　　第三天，康熙中午就发现了，他的点心，是玫瑰酥、玫瑰糕和玫瑰馅儿的鲜花饼！ 　　干果是糖渍玫瑰花儿，玫瑰花味儿的瓜子。 　　而饮品则是玫瑰花茶，玫瑰花蜜冲泡的水！ 　　回想起来，仿佛早膳的时候，他吃了玫瑰馅儿的小饼，还有玫瑰豆沙馅儿的馒头！ 　　这就不对了！ 　　“说吧，是谁干的这事儿？朕这半天都香喷喷的，像个娘们儿！”康熙拍了拍桌子：“李德全！” 　　今天是李德全当差。 　　“万岁爷，是十四贝勒的主意。”李德全马上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奴才们同意的，还给您准备了玫瑰花泡澡。” 　　康熙一听这话，哭笑不得：“朕又不是女子，还用着这么折腾啊？” 　　“不是，是想让您舒服一些。”李德全低头担忧得道：“您最近吃的少，都消瘦了许多，还总是生闷气，奴才们担心，十四贝勒爷说，玫瑰花能疏肝理气的，总比老是吃药强，是药三分毒。” 　　康熙听了半天没说话，但是默默地将桌子上的点心，挨个吃了一遍，还喝了一杯玫瑰蜂蜜水：“行了，朕吃了，真是的，臭小子。”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很舒坦。 　　李德全也乐了：“您看，这几日，是不是都用点儿玫瑰？十四爷可是买了不少送进来呢。” 　　宫里也有玫瑰花，但是储备的没有那么多花样儿，十四阿哥可是连玫瑰酱都买了不少。 　　还是在洋人那里买到的，能吃的玫瑰不多，但是制成各种玫瑰酱，是洋人最擅长的，他们的早餐就是白馒头抹了玫瑰酱，喝点豆浆牛奶的就凑合一顿了。 　　“用吧，用吧，不用他又该给朕整什么事儿了。”康熙摆了摆手：“别弄太甜的，就那个玫瑰花茶吧。” 　　清淡一些，隐约的花香，也很能安抚人。 　　“嗻！”李德全高兴了，不管玫瑰花儿怎么样，有没有效果，起码康熙能开心一点。 　　“明天去北边儿巡河，带上十四阿哥，哦，还有十三阿哥，答应了十四的事情，朕这个皇阿玛可得办到。”康熙吩咐李德全：“让人准备好全鱼宴，哦，要带籽儿的开江鱼。” 　　“一定办好，十四爷就爱吃那一口！”李德全更乐了：“还有旁的河鲜。” 　　不过随后顾超来了，李德全退了出去，半天就听里头康熙的声音喊了一嗓子：“白眼狼！十四也是，被人欺负了也不说，真是的，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赶紧出现。 　　“去跟十四贝勒说，就说是朕的口谕，以后分成和红利，不用给直郡王府了，既然大福晋那么说了，就让她手下的奴才们去赚钱好了，用不着她十四弟弟辛辛苦苦的养活那么一大家子人！”康熙很生气的道：“那个挨了打的奴才，升一阶，赏赐一瓶伤药给他。” 　　“嗻！”李德全赶紧派人去办，他派去的人是三德子。 　　三德子接了差事还有些发懵：“这是咋了师父？” 　　“甭管咋了，赶紧的去！”李德全打发走了人，抹了一把汗，年前直郡王跟大福晋都飘了，这回却漂过了头。 　　十四贝勒也够能忍的，这么久了都没说，结果今天让顾超那小子，给掀了出来。 　　这可比当时告状，要强多了！ 　　十四阿哥得了这个消息，赏了三德子二十两银子；直郡王大阿哥得了这个消息，只给了三德子两粒金花生。 　　而且俩人的心情，截然不同！ 　　第二天，康熙要巡河了，带走了京中一半的人马，直接去了北直隶。 　　随行的人员可不少，包括十四阿哥在内，还有十三阿哥……。 　　永定河，西汉以前统称治水，东汉称瑶水，金代称卢沟河，明代称浑河，清康熙三十七年，因为大力修缮水利，始称永定河。 　　永定河，为海河水系中一条较大的支流。 　　是由洋河和桑干河两大支流组成。 　　一般以桑干河为正源。 　　桑干河发源于山西高原管涔山北麓，东北流经大同盆地、阳原盆地，石匣里峡，纳黄水河、浑河、御河及二道河，东北流入河北省境内，于钱家沙洼接纳壶流河，东北流至怀来县朱官屯、夹河村之间与洋河汇合，（《海河志》《天津市志的自然地理志》以此点为永定河干流起点）在官厅附近纳入妫水河后进入官厅水库。 　　永定河是一条善徙、善淤、善决的河道。 　　《水道提纲》称：永定河“自元、明以来，则元以前，无大变迁，旧时永定，灌溉稻田，水有所分，淤有所积”，“废稻田为陆地，则洪水高涨堤防竟兴，水灾渐多，循以南北，而雄、霸以北，无宁岁矣。” 　　故而最早的时候，这里是属于塞外的地界上，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凄凉诗句。 　　永定河上游流经黄土高原，河水含沙量大，因此有“小黄河”、“浑河”之称。 　　下游河道因泥沙淤积，形成地上河，而且迁徙不定，故旧称“无定河”。 　　明代以后，永定河洪水愈趋严重，迁徙改道更加频繁。 　　一直到清朝康熙三十七年，进行了人工改道，才让这条起伏不定，时常闹水灾的河流，渐渐的安定下来。 　　所以康熙才赐名“永定河”，将原来的“无定河”给改了个全新的名字，寓意好，也让人欣喜。 　　不同于现代的永定河，清朝的永定河，周围都是用石头和泥沙堆砌起来的堤坝。 　　又有铁索木板桥立于其上，方便两岸百姓来往。 　　这都是新修的堤坝和桥梁，百姓们看着这样的堤坝也有了安全感，起码不会担心河水泛滥，淹没田地庄稼。 　　康熙的到来，更是引起了百姓们的欢唿。 　　不过这里主持修建的是直郡王，可惜的是今天他没来！ 　　但是这里的确修的不错，竣工之后，也很气派，康熙甚至走到了那桥上，观看了一下桥上的各色铁链和牛皮绳子，麻绳等等，这样的东西，起码能坚持十年八年的，到时候再修就是了。 　　就是他们来的不太是时候儿。 　　如今是四月份，北方的杏花都开了，可同样的，冰雪也融化了，很多地方的河水都在上涨，这在南方叫“桃花汛”，在北方叫“杏花汛”，其实就是指的三四月份开春儿的时候，上涨的河水，统一叫“春汛”！ 　　很不巧的是，康熙巡视永定河的时候，这春汛就来了。 　　河水滔滔，浪花很大，风高浪急，偏偏康熙非得去看看桥怎么样，还上去了。 　　那桥上不可能承担太多的人，所以桥的两边岸上都是人，可是陪着康熙上桥的只有十四阿哥，十三阿哥，以及当时跟着直郡王一起修河堤的九阿哥和十阿哥。 　　桥不长，但是谁有资格跟皇帝在一座桥上呢？ 　　何况这铁索吊桥晃晃悠悠的很不安全的样子。 　　跟上桥的人除了皇子阿哥，就是几名康熙信得过的贴身大内侍卫们。 　　八阿哥作为副手，在没有直郡王在场的情况下，他就成了介绍这里的人之一，当时他可是跟直郡王一起修缮的这里，他主管的是砖石木料的供应，能提前完工，他也是有功劳的！ 　　于是说的滔滔不绝，康熙也听得认真。 　　十三阿哥看着这里有点危险，但是他不能开口说什么，因为他发现，他虽然被放了出来，但是康熙让他跟在身边，不是为了显示宠爱，而是为了就近监视！ 　　这个事儿他没跟十四阿哥说，但是十四阿哥大概是看出来了什么，每次都跟他一起，还跟小时候似的，加上四哥也很照顾他，倒是让十三阿哥好受了许多。 　　虽然皇阿玛不待见他，但是他也不能无视皇阿玛的安危于不顾。 　　可他不能说，只能示意十四阿哥说。 　　十四阿哥一直在害怕好么！ 　　这特么的什么桥啊？铁索倒是结实，可不耐腐蚀，会生锈断裂！ 　　底下用木板铺成，用粗的牛皮绳子系着，还有三个指头粗的麻绳。 　　这能有什么用啊？还不如修一座石头桥，万年不坏，肯定不会被水冲走。 　　话说，其实要修建石头桥也不错，可关键是，当时直郡王为了赶工期啊！ 　　石头桥要一年多才能修建成功，可这么一座铁索吊桥，却只需要一个月。 　　当时的直郡王，可是没想那么多，能提前工期交上去，就是他的政绩了。 　　可是现在，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桥，让十四阿哥很不满意，更让她惊恐的是，这个时候永定河它涨水了。 　　且起风了，风高浪急，那水都把他的鞋子打湿了：“皇阿玛，这里涨水了，我们回去吧！” 　　就算十三阿哥不给他打眼色，他也决定开口了。 　　他这一开口，就打断了八贝勒对康熙的说辞，这让八贝勒很不高兴。 第169章 “泳”气啊！ 　　但是八贝勒还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康熙很看重十四。 　　直郡王府跟十四有了龌龊，皇阿玛直接断了直郡王府跟十四的买卖分成和红利，甚至还给那个挨了打的奴才升了一阶，从一个有九品的太监，成了八品！ 　　宫里的太监升迁艰难，谁知道十四阿哥身边都是带品级的！ 　　一般还不敢轻易的处理掉，这可都是康熙亲口封的太监们！ 　　涨水有什么可紧张的？八贝勒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九阿哥跟十阿哥一直都有些沉默，甘当绿叶衬托八贝勒这朵红花，但是红花也不能不顾安危啊！ 　　“是啊，皇阿玛，咱们去桥那头看看，两边都是有人的，没必要在桥上浪费时间。”十阿哥是个大嗓门儿，他一开口，说话都盖过了浪花的咆哮。 　　“那就回去吧！”康熙也是听人劝的，何况，这河水涨势太快，他的心里也没底儿。 　　大家都同意了，八贝勒再不满也没办法。 　　虽然他很想跟康熙再说说这永定河的事情。 　　可是老天爷不给他这个机会，九阿哥跟十阿哥也没有任何犹豫，就在前头给康熙领路，然后是八贝勒，康熙跟在八贝勒身后。 　　康熙的身后，是十三跟十四。 　　然后才是侍卫们。 　　这个安排其实很正常，康熙走在队伍的中间位置，可以说是很安全的走法。 　　关键是，这水火无情啊！ 　　加上大家自觉地跟康熙保持一段距离，以示尊重。 　　前头九阿哥走了上去，然后是十阿哥，十阿哥后头是八阿哥，这三个人关系好，大家都知道，他们一起走在前头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八阿哥身后就是大概三五米的距离，是康熙。 　　康熙身后三五米的距离就是十四阿哥，十三阿哥在最后，然后是康熙的侍卫们。 　　这也是十三阿哥为什么觉得自己是被监管的，因为他身边永远都有大内侍卫跟着，而不是大内太监。 　　桥晃晃悠悠的很不安定，康熙走的时候也会攥着旁边的麻绳，突然一声巨响，一股滔天巨浪就过来了。 　　这桥修的本来就离水面近，一般的桥啊，离水面最少也得三五米左右，但是这座桥当时是紧急修建的，所以只离水面两米的距离，这涨水了，水面就在桥下，离的桥面也就一巴掌左右，眼看着就要淹了桥板子了！ 　　这么大的一个浪头打下来，别说人了，整个桥都跟着翻了！ 　　八阿哥、九阿哥跟十阿哥三个站在一起，已经是上了岸的，一个浪头打下来，他们三个下意识的闭起眼睛，被迸了一脸的河水。 　　身边传来惊唿声，他们睁开眼睛，发现康熙一行人，已经不在桥上了。 　　四阿哥疯了一样的大声严厉的道：“来人！快去下游找人！” 　　就在刚才，他眼睁睁的看着浪花将康熙打下了河，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第一时间就主动跳了下去。 　　这可太惊悚了。 　　他一时间，都要疯了！ 　　可是看着远处浪花里起起伏伏的三个人影儿，一个是康熙，一个是十三，一个是十四。 　　十三跟十四都是下意识的行为。 　　第一，他们俩都会水，而且自认还不错，以前每次去畅春园，他们俩都会去清漪馆游泳，凉快还能练习泳技。 　　第二就是对康熙的关心，胜过了生死，毕竟这是疼爱了他们这么久的皇阿玛。 　　康熙对几个年长的儿子防备深深，但是对小儿子却很好，例如十四，基本上是从小宠到大，十三那样，他都没舍得杀了他。 　　在康熙看来，这就已经是他这个皇阿玛仁慈了。 　　不然天家无父子，天家无亲情，谁敢对皇权王座有威胁，坐在上头的皇帝，第一个反应就是先杀了再说。 　　是撒那个应该庆幸，自己是个皇子阿哥。 　　从明朝开始，仿佛就没有皇帝杀儿子的事儿了，一般生气就是把儿子关起来，要是气不消，就关一辈子。 　　可是在他被滔天巨浪卷下桥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桥上。 　　奴才们他不指望了，因为离他有点远，他能指望的就是儿子。 　　可是八贝勒离他算是最近的，却是紧闭双目，是故意的还是假装的？没人知道。 　　九阿哥跟十阿哥隔着八贝勒，也因为巨浪来袭而紧闭双目，被打了个跟头，差点儿一起被卷进河里去，幸好俩人及时被身后的四阿哥拉住了，而四阿哥则是被其他人拉住，这样一来，就跟坚固的人墙似的，没被巨浪卷下来。 　　八阿哥则是抱住了两边桥头的桥墩子。 　　可是随后，他就看到反应过来的奴才们，惊慌失措的样子。 　　还有他的十四儿子，第一个跳了下来，朝他游了过来！ 　　那一刻，康熙感动的要命，却也生气得要命，这么多奴才都在，凭什么要十四下水来救他？ 　　要不怎么说，康熙的毛儿，可不好捋顺了呢！ 　　第二个跳下来的是十三，虽然只比十四阿哥慢了半拍，但是在康熙眼里就是不同的，他第一个心疼的还是十四阿哥。 　　事态紧急，十四阿哥也没有考虑那么多，这河里的水很冷，风高浪又大，水流也十分湍急，他只能尽量往康熙的身边游去，十三阿哥慢了一步，但是他却拉到了一截子干木头桩子，是水浪打下来的，架着这个木头桩子，他十四前后脚的游到了康熙的身边。 　　康熙会游泳，但是并不擅长。 　　何况，这河里的水，跟他们平时在清漪馆游泳池子里的水，是不一样的。 　　清漪馆里的水，温和又平静，而这里的水又冰又凉； 　　清漪馆里的水池子，清澈平静又温暖，没有任何波澜； 　　永定河里的水却冰冷刺骨，风大，浪急，湍流不息。 　　加上康熙年纪也大了，这一惊一乍的，他本来就心思重，心里没地儿，突然掉入河里，这会灌了几口冰冷的河水，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裘皮，可也是好料子的那种，厚重又保暖，这会却是吸足了水分，沉呐！ 　　就在这个时候，偏偏他还腿抽筋儿了！ 　　在水里头腿抽筋，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一点康熙知道的更清楚。 　　可是没办法，他在水里，其他人就算下水，也离他越来越远，谁让他是第一个被浪花打下来的人呢。 　　皇帝怎么了？在天灾面前，人人平等。 　　就像是小时候他遇到的天花一样，就算是皇帝，也是要在病魔面前，低头服软的，他得皇阿玛就是如此去的……。 　　不得不说，在生死一瞬间，康熙表现得跟普通人没啥两样，脑洞开的又大，思绪跑的也够远。 　　就是有点舍不得他十四儿子，结果他发现他十四儿子离他越来越近了！ 　　奋起直追他皇阿玛的十四，真的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他皇阿玛可不能有事情，他甚至不惜开了他的特殊视力，看了一眼他皇阿玛所在地，那里紫气冲天，却有一丝灰色的阴霾。 　　十四阿哥一咬牙，努力的游到了康熙的身边：“皇阿玛，儿臣来了，别害怕！” 　　说着，他发现康熙有往下沉的意思，赶紧双臂一伸，插入康熙的腋下，将人浮抱起来，让康熙的脖子以上都在水面上。 　　“朕的腿抽筋了。”康熙赶紧道：“你……。” 　　“十三哥，皇阿玛腿抽筋了！”十四阿哥一边蝶泳，一边招唿已经游过来的十三阿哥。 　　“我这里有根木头，皇阿玛，您先扒着木头，我跟十四抬着您的腿。”十三爷游了过来。 　　这个时候大浪已经过去，但是后头跟着的小浪头也不小。 　　康熙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 　　再嫌弃十三也不是这个时候嫌弃啊！ 　　十三跟十四一起将康熙扶了上去，让他趴在木头上，然后俩人一人一条腿，把康熙的腿捞出来，然后一起给他揉一下小腿儿。 　　在水里不是个事儿，揉开了不抽筋，赶紧上岸啊！ 　　风浪太大，水流太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而已，他们已经看不到岸边的圣驾仪仗了。 　　圣驾的仪仗很多人，延绵十里地都是往少了说，拖拖拉拉十几里地都是正常的，可是这会儿他们两岸只有青山流转，根本没人！ 　　“那边，那边！”十四阿哥眼尖儿，往一个拐弯处，那里有几棵柳树，是歪着长的，有几个粗壮的树枝横在水面上，现在河水上涨了，水面离树枝更近了。 　　他们三个费劲的游了过去，俩人拉着康熙上了岸。 　　都躺在那里喘了半天的气才缓过来。 　　“皇阿玛，不能在这里躺着了，儿臣跟十三哥哥扶您起来，这身湿衣服也得换下来，不然怕得风寒。”十四阿哥勉强站起来，跟十三一起将康熙扶了起来。 　　今天康熙穿着的衣服是纯黑色绣着龙纹的那种大衣服，低调而奢华，主要是这个时候厚重保暖的衣服都颜色深。 　　但是湿透了，啥样的料子也不保暖了。 　　“现在这是哪里？找到地方，赶紧去衙门，找人来！”就十三跟十四在身边，康熙很没有安全感。 　　十四还行，他终究是对十三有了芥蒂。 　　“好！”十四阿哥本来想自己背着康熙的，但是看到十三阿哥的时候，立刻就来了个主意！ 　　十四让十三背着康熙，自己扶着康熙跟十三，走了一段，看到河边有个老翁在钓鱼，十四让十三背着康熙藏在一个柳树后头，他自己过去，跟河边的老翁打听了一下这里是哪里？ 　　结果河边钓鱼的老翁却告诉他，这里已经是河北直隶永定河边上的永清县了。 　　永清县历史悠久，位于河北中部，京、津、保三角。 　　商代盘庚迁都殷后，位于商朝东北，燕京戎之东陲。 　　一直到清朝的顺治年间，属京师顺天府，仍治宛平县。 　　康熙八年的时候，康熙将明朝通蓟道改名为通永道，置直隶省霸昌道，康熙二十七年，设四路同知，三河县、香河县属西路厅；霸州（辖文安县、大城县）、固安县、永清县、东安县属南路厅。 　　他们这一自由漂流，就飘了两县之地！ 　　在水里头不觉得，上了岸才知道，这都过了上百里路了。 　　那钓鱼的老翁是个胆小的，一看这人满身都湿透了，也怕惹事儿，直接收拾鱼护就走了，也不钓鱼了。 　　十四阿哥找到十三阿哥跟康熙：“这里是永清县。” 　　康熙一想就知道地方了：“过了两县之地，这可真是……永清啊！” 　　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都指望康熙呢，他还朕知道这个地方：“去永清县城，这里离永清县城不远了。” 　　“行！”十三阿哥一咬牙，能有机会背着康熙，走多远他都乐意。 　　十三阿哥体力好，一直背着康熙，十四阿哥身体不行，加上这满身都湿透了，春风一吹，那叫一个酸爽啊！ 　　可别提了！ 　　“这么走下去不行啊！”十四阿哥打了好几个喷嚏。 　　当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或者说是“泳”气，仗着会游泳，就跳了下来，现在才发现，就他们俩跟康熙共患难了。 　　“没办法，只能这么走下去，这是河边儿，没什么人，前头八成有村子，我们找到村子，跟百姓买两身干衣服，给皇阿玛洗个热水澡……。”十三阿哥道：“我的荷包里头还有两颗银花生，可以当钱花。” 　　他们这种人身上，是不会带铜钱的，康熙的身上更是没有能当钱花的东西。 　　玉佩有，可一看就是内务府的手艺。 　　民间是不会也不能拥有，一旦有人带了就是僭越。 　　他们现在是龙游浅滩，可不能被虾戏啊！ 　　“行，我们去前面的村庄看看！”这里是一片山丘，还多数都是柳树，他们只好往上走，前头是一片农田，看样子应该是属于一个村子的，而且这个村庄不大，康熙看了一眼就道：“这是个庄子，不知道是谁家的。” 　　庄子不大但是农户们收拾的很干净。 　　起码他们这一路上，没有看到什么牛马粪之类的脏东西。 　　但是就在他们要进村子的时候，村子里走出来一队人马。 　　当时康熙就紧张了，他紧紧地搂住了十三的脖子！ 　　十三阿哥也紧张了，他腰间的匕首拿了出来，平时这是割肉的，他塞给了康熙：“皇阿玛，您拿着，要是……再跟上次似的，您尽管夺了马匹就跑！不要管我跟十四。” 第170章 再见年羹尧 　　这一行人不少，起码十几个，都骑着马匹不说，还有一股子彪悍的气息。 　　领头的人身形挺拔，一看就是个军中好手的样子，而且很有纪律性，这行人没有人说话，喧哗和吆喝。 　　而且其他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是绸缎做成的那种，脚下薄底快靴，人人一个挡风的黑大氅。 　　其中有两个人的手腕上还勒着黑色绣了金色花纹的护腕，看着很明显的与众不同。 　　而领头的那个，一身黑衣，帽子上带着斗篷，看不太清楚脸。 　　十四阿哥在春天的寒风里瑟瑟发抖，他觉得脸上有些热，眼睛有些花，这是感冒了啊！ 　　能不感冒么！ 　　这开春儿虽然草地绿了，可是那永定河的水浪，就是冰雪融化了之后形成的春汛！ 　　他把身上的大氅给康熙披上了。 　　尽管都是湿的，但也比没有强。 　　看着来人，他有点眼花了，怎么看成了年羹尧的嘴脸？ 　　是他太想念年羹尧了吗？尽管知道对方是个直男，也难得不心动啊，因为那小子是真的帅。 　　年羹尧看到眼前三人的时候，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几大步就蹿到了十四阿哥跟前儿：“十四爷？怎么是您？” 　　十四阿哥做了一个动作：他伸手握住了年羹尧的手。 　　他的手很冰冷，身上还很潮湿，但是年羹尧的手很温暖，很干燥。 　　然后他掐了自己一下！ 　　疼啊！ 　　太好了，不是他在做梦。 　　“十四爷！”年羹尧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旖念，他只是觉得心疼，赶紧把自己的大氅脱了下来，要给十四阿哥罩上。 　　十四阿哥却摇了摇头，拿着他的大氅，一转手，就把康熙身上湿漉漉的大氅给脱了下来，换上了年羹尧的干爽厚实又压风的大氅：“我们安全了。” 　　年羹尧身边的两个常随，年贵跟年福立刻脱下自己的大氅，给了年羹尧，年羹尧先给十四阿哥裹好，又给十三阿哥裹好：“这……先跟学生回去，学生的家，就在永清镇上，那里有热炕，大夫，其他的到了地方再说！” 　　这三个人湿漉漉的，明显是掉在水里头了。 　　联系到最近上头的那个县说圣驾要来北巡查河道，永定河离这里可不远。 　　“皇阿玛？”十四阿哥扭头看向了康熙。 　　康熙也有些发热：“可！” 　　“那学生这就带您三位回去！”年羹尧的瞳孔缩了缩，皇阿玛？是万岁爷啊！ 　　年羹尧见过康熙，不过是他考中了进士之后，跟着他那一科的所有人，在太极殿朝见的康熙。 　　不过那个时候的康熙，穿着大礼服，坐在龙椅上，他们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根本不可能靠近了仔细看。 　　所以他没见过康熙的真容。 　　只是现在不是看龙颜的时候。 　　年羹尧的马匹最好，他让给了康熙；年贵的给了十三阿哥，年福的给了十四阿哥，年羹尧骑了其他人的马，有五个人留在了这个村子里。 　　其他人一路快马加鞭的回到了永清县的县城。 　　永清县因为是个古县城的关系，这里的建筑十分完整。 　　高大的城墙，门洞和厚重的城门，还有城楼上的兵丁，显示出这里的安定祥和。 　　据十四阿哥所知，在这中原大地的所有古城，唯有丽江古城没城墙，那是因为木字有墙为“困”，要避木府的讳。 　　可见木府在云南的地位。 　　当然，也有一些人说过，那是人家木府自信，能控制住云南，老吴起兵那会儿，人还是没城墙，可他也没控制住云南，还不是兵败如山倒了么！ 　　进了县城之后，年羹尧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地方，门口挂着“年府”的牌子，大门两边是七八个倒座房和长长的院墙，进了门就是一面厚壁石雕，雕刻的是一个大大的“福”字。 　　这种布局中规中矩。 　　要是有官衔的话，还可以扩大一下门面，纵深也能增加一些。 　　但是这里没有，因为年羹尧还在守孝期，他的官职也都没了，要孝期过后才能起复，但是这起复的时间，以及起复后的官职，就说不准了。 　　有的人等待起复半辈子，也排不上号，有的人走通了门路，能去一个好地方当官。 　　而年羹尧的这个“年府”只有四进，因为他是进士出身，住在四进的院落里是是可以的，两边是八个跨院。 　　前头有七间倒坐房，后头有八间后罩房。 　　两边跨院还带着一熘儿的下人房，足够住得下了。 　　不过年羹尧只带着人去了他的后院，他后院也没有女眷，只有伺候的丫鬟仆妇和婆子。 　　且将康熙安顿在了他的正房卧室里，让人烧热水，然后准备衣服，请大夫，熬姜汤红糖水。 　　十四阿哥还来了一句：“加个荷包蛋，对了，让人做饭，爷没吃饭呢！” 　　“对，做饭！”年羹尧吩咐人：“派人去买羊，对了，还有鱼。” 　　安排伺候康熙的都是年羹尧信得过的人，是两个干干净净的丫头，给康熙泡了一顿热水澡，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新的干净里衣，躺在热乎的火炕上，大夫已经来了。 　　年羹尧介绍道：“我家的长辈，去河边遛弯钓鱼，不小心掉水里头去了，幸好两个儿子都会水，这才把老爷子捞上来。” 　　康熙很满意年羹尧的说辞，而且是当着他的面，没有暴露他的身份。 　　大夫给号了脉：“老爷子身体底子不错，堪比年轻人啊！只是有些着凉，水里泡的，还有就是受到了一点惊吓，姜汤红糖水，羊肉汤的给老爷子喝一些，另外，开一副驱寒的汤药喝了，这里有一盒朱砂安神丸，早晚各一丸，吃三天即可。” 　　康熙点了点头，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多谢大夫。” 　　他点头了，年羹尧赶紧请人开药方子，另外请大夫再去看看住在西屋的两个阿哥爷，当然，他说的是兄弟俩。 　　年羹尧这东屋是主卧，外间是花厅，西屋也有盘炕，却是内书房，外间同样是个花厅，中间是堂屋。 　　等于爷三个在一栋房子里，但是在不同的屋子里。 　　伺候的人呢也不一样。 　　康熙的那边是两个大丫鬟，四个仆妇和八个婆子。 　　这边两个阿哥爷就是俩清秀的小厮，以及四个粗壮的仆人，根本没有什么美婢丫鬟的。 　　再说了，不管是康熙还是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不可能看上年羹尧家的丫鬟啊。 　　大夫过来给俩人号了脉：“同样是落水着凉了，多喝点汤药，多吃点驱寒的食物，养几天吧，这俩人身体底子不太好，尤其是这位十四爷，如果今天晚上发热的话，记得给他灌药。” 　　他还指了指十四阿哥。 　　年羹尧心里一咯噔：“十四爷有什么不妥吗？” 　　“他有些发热了，如果晚上发热的时候能出汗就好了，不能发汗就得发热，不好降下来。”大夫道：“这位十三爷倒是底子不错，不过晚上也不能放松，要是发热了也得灌药。” 　　说的年羹尧这个害怕：“那大夫，麻烦您开药，另外，今天晚上就在府上住下吧，药材都在您那里抓，我这就派人去熬药。” 　　“行！”大夫写了药房，他身边的药童带着年羹尧家的下人回去抓药了。 　　年羹尧让人陪着大夫去用饭，自己守在堂屋那里，亲自站岗，指挥人手伺候这爷三个。 　　各种汤汤水水的喝下去，第一个出汗的竟然是康熙。 　　年羹尧亲自伺候康熙更衣，换了汗透了的中衣，又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身体，才继续躺在炕上养病。 　　康熙的情绪还不错，头脑清醒得很：“十三跟十四阿哥怎么样了？” 　　“都在西屋那里，已经喝了药，还有羊肉汤，姜汤红糖水，学生亲自送去的，另外，让人不间断的烧火炕，只要保持住温度，发了汗就好了，大夫说，十四爷身体本就不好，就怕晚上发热，不发汗，只要发了汗就好了。”年羹尧道：“这里除了学生和学生的常随，没人知道您三位的身份，只知道是老家来的尊贵长辈。” 　　“嗯，不要惊动旁人，你能联系上老四么？”康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雍郡王。 　　“能！”年羹尧道：“学生是雍郡王侧福晋的亲哥哥。” 　　“哦，对！”康熙想起来了：“你有个好妹妹啊。” 　　年羹尧笑了笑，十分羞涩得道：“多亏了十四贝勒帮忙。” 　　他的事情，康熙多少知道一些，所以他才会同意十四阿哥的话，来年羹尧府上。 　　“你让人带着这块玉佩，去见雍郡王，让他来永清县接驾。”康熙拿了一块玉佩给年羹尧：“记得，只能给他一个人。” 　　“学生明白，学生让自己的奶兄弟去。”年羹尧道：“学生和全家都守在府里。” 　　这是给康熙他们保驾护航呢。 　　而他的奶兄弟，自然是他最信任的人。 　　康熙终于吐出一口气，缓缓地摆了摆手，年羹尧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找了他的奶兄弟过来，吩咐他去办事。 　　然后去了西屋看望两位阿哥。 　　十三阿哥还好，身体底子强，能吃能睡的，屋里烧了热炕，果然是热出了一身黏唧唧的汗，出了汗就轻松了。 　　可是十四阿哥却没有出汗，他热的满脸通红，可就是没出汗。 　　年羹尧这心里就不太有底了。 　　十三阿哥去避纱橱那里洗漱更衣，十四阿哥还躺在杯子里捂汗呢。 　　看到年羹尧一脸的郁闷表情，十四阿哥就乐了：“没出汗而已，不用这样吧？” 　　“学生是怕您不出汗，发热。”年羹尧半蹲在炕边：“十四爷，你千万要好起来。” 　　“会的啦，就是着凉而已。”十四阿哥觉得现在好多了，起码他们有地方可以休息，吃药，甚至还有人给烧炕，热乎乎的舒服的很：“对了，你是怎么在这里的？看样子这里是你的家啊？” 　　“是，学生的父亲亡故后，学生就跟他分了家，也不想跟他住的那么近，就举家搬迁来了永清县，这里是直隶的范围，离京城还近一些，学生打算把这里当老宅，京城的宅院当住宅，在京中的时候，就住在那里，但是这里是祖宅了。”这是跟他大哥彻底分家了的意思。 　　就算日后妹妹回娘家，也是回的他这里。 　　十四阿哥听出来了：“原来是这样啊！幸好你搬来了，不然我们可惨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他们爷三个再发热，可不敢想象。 　　“学生很庆幸，学生搬来了这里，这要是遇不到，学生实在是……。”年羹尧颇有些后怕。 　　要是遇不到，这个人会多狼狈？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十四阿哥的手：“您以后去哪儿，身边都不能缺人，这样多危险啊，幸好会游泳。” 　　要不然落了水，还不得……他一想就打了个哆嗦。 　　“别在这里光用嘴说，我想吃鱼，开江鱼，带籽儿的鱼。”十四阿哥拍了拍年羹尧的手：“叫人去准备，鱼羊汤！多放圆葱碎，香菜碎，胡椒和辣椒油。” 　　年羹尧乐了：“行，学生这就叫人去做！” 　　喝了汤汤水水的多了，十四阿哥还起来去放了两趟水，十三阿哥洗漱干净了，跑去东屋看了一下康熙，康熙正在睡觉，暖暖和和的，十三阿哥放心了。 　　不过康熙也就小憩了一下，晚上的时候，年羹尧的饭菜就来了，他亲自端来送给康熙：“学生这里简陋，且因为是守丧期间，这饭菜都是现备的，请您用膳。” 　　年羹尧虽然守丧，但是这都过了一年了，他可以吃点白切肉、白斩鸡之类的东西。 　　但是依然不能见红，听戏和娱乐。 　　家里人也不能穿鲜艳的衣服，娶妻和出嫁。 　　不过，康熙是皇帝，百无禁忌，何况，尊不下卑，没有上位者为下位者服丧的道理。 　　所以，年羹尧他们可以不吃，但是不能不给康熙准备。 　　红烧羊肉，灯影牛肉，醋椒小白菜，韭菜炒鸡蛋。 　　一大碗白米饭，一大碗羊肉汤，放了很多圆葱和香菜碎。 　　都是驱寒的食物，给两位阿哥的也是如此。 第171章 三次救驾 　　康熙吃了点东西，精神头更好了一些。 　　十三阿哥吃的多一些，他体质好啊！发了汗痛快了，这就有胃口了。 　　十四阿哥吃得少，但是年羹尧给他特意准备的红烧鲫鱼，一盘子九个，个个都带籽儿。 　　吃过了饭，十三阿哥去守着康熙了。 　　没办法，十四阿哥说了，让他趁机赶紧好好孝顺一下康熙。 　　说白了，就是在康熙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这刷的次数多了，或许能掉落“孝顺”的牌子在他身上呢。 　　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啦！ 　　何况十三在这里，有些话，他跟年羹尧还不好说。 　　现在十三去孝顺康熙了，他们倒是可以说一说机密的话。 　　“万岁爷让学生派可靠的人……。”年羹尧跟十四阿哥说了事情的经过，康熙的命令，他可以不跟十三爷说，但是不能瞒着十四爷。 　　“应该的，而且你也只能给我哥，旁人我也不放心。”十四阿哥跟年羹尧说了一下他们的倒霉经过。 　　而十四阿哥也知道了，他派去的人因为知道年遐龄去世的消息晚了，派去的人送了丧仪可还没有回转，他就跟着康熙出门了。 　　所以完美的错过了知道年羹尧搬家的消息。 　　“这工事是谁负责的？监督的和铸造的估计都要倒霉了。”年羹尧却一针见血的道：“不管是领头的还是怂恿万岁爷上桥的，都得倒霉了。” 　　十四阿哥摸摸下巴：“这事儿吧，是去年直郡王负责的，据说提前竣工，为此皇阿玛在北巡之前都一直以此为荣，不过因为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没完结，皇阿玛才决定在今年巡河，而且去年你知道的，北巡事情多，就没来看看永定河，今年皇阿玛来巡河，八哥一直跟在身后，也是八阿哥怂恿皇阿玛上去看看的，那桥是他跟大哥一起建的！” 　　所以，这俩人要倒霉了啊！ 　　他不知道历史上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的经历绝对说不上好，何况是康熙了。 　　康熙可是把自己的安危看得很重，毕竟是皇帝么。 　　如今也不知道八哥、八贝勒怎么着急上火呢，嘿嘿嘿……。 　　十四阿哥很不厚道的坏笑出声：“这回看老大他们还怎么折腾。” 　　年羹尧也开心得很：“对，学生记得那里还有我那好大哥的一点子功劳，他在家显摆的不得了，可惜，服丧期间，他没在京城，不然……。” 　　不然连年希尧都有可能会被牵连进去，那就更好了。 　　有年羹尧陪着十四阿哥聊聊天，守着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就迷迷煳煳的睡着了，偶尔他能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擦脸，换湿毛巾，但是他有些累了，就躺在那里不想动弹。 　　身体很累的感觉，脑袋也昏沉沉。 　　其实这一夜他发热了，因为没发汗，他高烧了。 　　大夫给他灌药，又是搓酒又是针灸的终于是在天亮的时候，退热了。 　　唿吸也变得绵长了许多，年羹尧却忙出了一身的汗，赶紧去洗漱一下，让醒过来的十三阿哥守着。 　　康熙能下地了，也过来看十四：“昨晚真是吓死了，高热不退，朕很担心啊。” 　　这次的事情，也的确是吓坏了康熙。 　　他很怕十四儿子就这么没了，或者烧成重病。 　　“没事的皇阿玛，儿臣身体健康得很，区区寒水而已，等儿臣吃饱喝足了，这病也就好了，都说病怕三碗饭！”十四阿哥还有闲心跟康熙逗闷子玩儿：“皇阿玛，儿臣多吃点饭就好了。” 　　把康熙逗得都笑了：“好，多吃点饭。” 　　其实宫里头养病是不让多吃饭的，怕影响药效，一般都是清粥小菜的那种，甚至只给一碗米汤。 　　这样的治疗方式，第一是能激发身体的抗性，第二就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食物跟药效冲突。 　　但遭罪的是病人，饿肚子的滋味儿可不好受。 　　十四阿哥在宫里头也就小时候着凉过，后来出宫他就健健康康的，仗着年轻啊！ 　　现在不行了，受了凉，这身体底子不比十三和康熙，就暴露出了短处，可他也不想被饿肚子，就多吃饭，抵抗力上来了，自然这病也就不药而愈了。 　　十四阿哥正难受呢，醒了吃点东西，跟康熙聊聊天，让十三去照顾康熙休息，自己跑了一趟茅厕，回来躺在炕上一会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就看到了他亲哥哥，守在炕边。 　　“哥，你来啦？”十四阿哥下意识的就给了他哥一个大大的笑脸儿。 　　“再不来，就要担心死了。”四阿哥摸了摸他的头，狠狠地松了口气：“都要被你们吓死了，一个个的不省心。” 　　“我们都没事的哥，你怎么才来呀？”十四阿哥看了看外面，发现天色大亮不说，他这窗户上还拉了窗帘儿，朦朦胧胧的还挺催眠。 　　“我本想早点来的，但是八贝勒那边，有点事儿。”四阿哥这么说的时候，口气有点奇怪，像是幸灾乐祸，又像是冷嘲热讽：“所以我自己带人来了，他没来。” 　　十四阿哥哭笑不得：“他这是要作死了？” 　　“对！”谁知道四阿哥还有那么一点幽默感。 　　四阿哥来了，康熙就放心了，圣驾也移了过来，年羹尧的宅邸，成了圣驾驻跸之地，甚至年羹尧把整个府邸都让了出来，也没能住下所有人，永清县算是一个大县城了，本地也有那么七八个乡绅世家，空出来祖宅接待来客。 　　县令大人的官邸也被征用了，全家人回到了他在县城的私宅那里住。 　　十四阿哥病的有点严重，孙谦太医很快就到了十四阿哥的身边，但是某一日的夜晚，他被康熙单独召见了过去。 　　“你跟朕说实话，十四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康熙担心对十四的隐疾有影响。 　　“回万岁爷的话，十四贝勒这些年调养的不错，但是眼看着他就要二十了，却再次落水，又是这样冰冷的春汛河水，怕是……怕是要……。”孙谦太医心里犯嘀咕，好好地非得要说自己不行，也不知道十四爷是怎么搞的，这么多年万岁爷愣是没怀疑。 　　可他不得不这么说。 　　此次机会多好啊！ 　　康熙只觉得一阵伤心：“真的没希望了吗？” 　　“万岁爷想开一些吧，庄亲王不也没有孩子吗？实在不行，就从几位阿哥爷的孩子里头过继两个给十四爷，也不会让十四爷膝下凄凉，您百子千孙，还缺那么几个给十四爷继承香火的孙儿么？”孙谦只能这么劝：“何况，活佛也说了，十四阿哥不宜娶妻，没有女人能配得上，一旦有人提及，十四阿哥就要倒霉。” 　　康熙干巴巴的道：“那也不是自己亲生的啊！” 　　庄亲王就没后代，于是庄亲王的子侄们都盯着他，搞得庄亲王烦不胜烦，他那可是个亲王爵位啊。 　　要传给后代的话，最少也得是个郡王。 　　最后庄亲王都求到了他这里，请康熙过继个儿子给他，康熙还在考虑呢！ 　　孙谦太医能提起过继子嗣之事，已经是一种僭越了，其他的他可不敢多说什么：“此事目前只有微臣和您知晓，十四阿哥马上就二十了……。” 　　此事再拖下去，旁人就该有所察觉了，哪怕不知道内情，这么一直不成亲，也不是个事儿啊！ 　　“朕知道了。”康熙摆了摆手：“你下去吧，不要露了口风，十四那里你应承着一些，就说他大病了一场，是为了朕……这也是事实。” 　　康熙心里很不好受，可他不知道这是十四故意为之，只因为他不想成亲。 　　更怕要是康熙知道他不爱红装爱蓝颜，对他失望，或者……再深的十四阿哥不敢想。 　　所以他啊，只能用这种手段，虽然会让康熙自责，起码比让他丢脸强。 　　孙谦太医就去了十四阿哥那里。 　　如今，年府的正院是给康熙用了，而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在东边第三个跨院那里养病，十三阿哥还好，十四阿哥就有些薄弱了。 　　只是养得好，十四阿哥也很快就不发热了，康熙嫌弃这里要什么没什么，住在年府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就带着人起驾回京。 　　不过，年羹尧这个人，他记住了！ 　　走的时候，给年羹尧很多的赏赐，并且允诺出孝之后，尽快回京去吏部报到，这是要重用年羹尧的意思。 　　年羹尧谢恩。 　　他还得继续守孝，起码一年之内，他是不能出来怎么样的，但是明年过了夏天，他就能出孝了！ 　　十四阿哥是被马车拉着回去的，这里离京城不远，他们一行人回到京中，十四阿哥直接就回了他的贝勒府。 　　而康熙回到了宫里头……随后不过三日，恭亲王府常宁的庶子，文殊保就猝死了！ 　　当时十四阿哥还在炕上养病，顺便看看账本。 　　“猝死？”十四阿哥皱眉：“没听说他身体不好啊？” 　　“奴才看他是脑子不好！”给他带来消息的是十四阿哥曾经的尚书房哈哈珠子，佟佳庆桂。 　　这家伙消息灵通，又在勋贵当中有点人脉关系，是给十四阿哥专门打听消息的不二人选。 　　另外，乌雅喇苏也进入了内务府，如今是跟着他舅舅乌雅博启，在督造小汤山行宫。 　　伊尔根觉罗松琴则是考了功名，进入了翰林院。 　　剩下的乌雅壮，如今在家练武，准备考武进士。 　　“怎么说？” 　　“他看似是三阿哥诚贝勒的人，实际上却是大阿哥的人，不过他暗地里还投靠了八阿哥，那桥就是他建议直郡王建起来的，原本是个石头桥，可他为了赶工，给直郡王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暗地里他一个人不知道脚踏几条船，如今船翻了！”佟佳庆桂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他还记得当年在尚书房的时候，文殊保给他们捣乱的事情呢。 　　“这小子……心真大啊！”十四阿哥瘪嘴：“从小就爱玩心眼儿，终于把自己玩死了。” 　　同样对文殊保的早逝没有任何感觉的人，还有康熙。 　　“老三还以为自己很聪明，结果连老大都玩不过，枉费他读了那么多的书！”康熙在知道文殊保“脚踏三条船”的时候，就不想留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侄子了，康熙的侄子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了，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结果顾超一查才知道，这人心眼儿真多，也够心大的，一个王府庶子牵扯了好几方。 　　直接被万岁爷，秘密的赐了鸩酒。 　　恭亲王府也没大办丧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把人给埋了。 　　十四阿哥养病期间，朝中的形势不容乐观，很多人开始蠢蠢欲动，毕竟太子已经一年没露面了，直郡王也倒台了，至今为止，还在圈禁当中！ 　　宫里直郡王的生母惠妃娘娘，告了直郡王忤逆不孝，求康熙给她做主，康熙让她回去，在钟粹宫里待着吧！ 　　加上此次事情也牵连了八贝勒，三阿哥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三阿哥开始发功了，江宁织造曹寅校刊《全唐诗》成书。 　　这是三阿哥领头主持的修书任务，自然由他献上，博得康熙的好感，但是康熙同时赐大学士马齐等《皇舆表》。 　　并且派人重修华阴西岳庙，且立制碑文。 　　这个活儿，他交给了裕亲王福全去办理。 　　且康熙亲自下旨，恢复了十三阿哥胤祥的贝子爵位。 　　四阿哥来看亲弟弟的时候，跟他说了此事。 　　“十三哥救了皇阿玛一命，就值个官复原职？贝子？”十四阿哥觉得康熙有点抠门：“起码给个贝勒啊？” 　　“哪儿来的那么多抱怨？朝中如今局势不明，贝子好，爵位低也有低的好处，没人注意到他。”四阿哥却很满足：“十三自己也说了，这是为人子、为人臣该做的，皇阿玛让他恢复贝子爵位，是对他的奖赏，他高兴着呢！” 　　不管皇上赏赐十三什么，十三都得接着，何况，十三现在刚在康熙那里有了点好印象，可千万不能不知足。 　　“就是你三次救驾，不知道皇阿玛是怎么想的。”四阿哥看了看十四阿哥：“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 第172章 畅春园避暑 　　“我没想法，哥，这个时候，不是有想法的时候，皇阿玛迟迟不下旨，废太子名不正言不顺啊！”十四阿哥道：“直郡王闭门思过，可是皇阿玛却把直郡王家的大格格扶蒙了！” 　　直郡王家的大格格，今年十八岁。 　　听说直郡王的福晋身体不好，家里的事情，大格格很早就管了起来。 　　自强自立，手段高超，又是所有皇三代们最大的那个孩子，大格格扶蒙，嫁的是科尔沁台吉多尔济色棱。 　　第一这科尔沁跟大清的关系更近一些。 　　第二就是多尔济色棱位置不高，台吉比郡王矮一级，直郡王家的大格格，也是个县君了。 　　就算是备嫁，明年出嫁也来得及。 　　直郡王府热闹了一些，虽然直郡王还在“闭门思过”，但是直郡王府也开始准备了大格格的嫁妆。 　　不过局面依然还是很僵持的那种。 　　而康熙呢，他指名要八贝勒备嫁，谁让他跟大阿哥感情好呢，加上又管着内务府；又指名要九阿哥送嫁。 　　九阿哥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现在的朝局，我也有些看不懂了。”四阿哥都迷茫了好么，这僵持的朝局，每天上朝的时候，尴尬的站位。 　　以前的时候，好歹有直郡王跟太子爷遮风挡雨，这俩人突然没了，四阿哥想挣那个位置吧？又怕跟三阿哥似的丢人现眼。 　　“哥，稳住啊！”十四阿哥拉着他的手：“你看看三哥，整个人孔雀开屏似的炫耀，殊不知，屁股都露出来给人看了。” 　　“我就怕……一步慢，步步慢。”四阿哥已经明确表示了要对那个位置下手了。 　　“哥，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十四阿哥小声的道：“你只看皇阿玛对太子爷的态度，至今为止，没有明旨下达废太子。” 　　四阿哥点头：“你说过的，我记得，可是，这都一年了……。” 　　“一年怕什么？这次皇阿玛落水，我跟十三是有救驾之功，但是你看皇阿玛，恢复了十三哥的爵位，可是对我呢？”十四阿哥躺回靠枕：“送来几车药材，可不是皇阿玛的性格。” 　　“老爷子是没想好怎么赏赐你，早晚是你的。”四阿哥很羡慕十四阿哥的运气，救驾之功，他干了三次！ 　　“赏我，但是不能让我太冒头，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会连大家一起赏赐，端看老爷子想要多大的动静了。”十四阿哥舔了舔嘴巴：“哥，你千万要忍住，现在动手的都得给皇阿玛跪下去！别看三哥蹦跶的欢，你是我亲哥我才告诉你的……。” 　　十四阿哥跟四阿哥说了，早在上次南巡的时候，康熙就安插了人手在三阿哥的后院儿，三阿哥的后院十分精彩，他自诩是个风流的读书人，除却正室嫡妻的三福晋，还有一个田侧福晋。 　　八个庶福晋，十几个侍妾，通房大丫鬟就不用说了。 　　儿子女儿一大堆，是个“高产”的大户！ 　　四阿哥还真不知道，康熙对老三那么早就下手了！ 　　“以后不要跟人说这些。”四阿哥抿嘴想了半天，才又追加了一句：“十三也别说。” 　　“嗯嗯！”十四阿哥乐了：“其实三哥打嘴炮可以，干实事不行。而且这人学问不怎么样，却养了一身的文人酸气，自己不能干的事情，也见不得别人去干，是个嫉贤妒能的人，皇阿玛早就看透了他。” 　　“不许这么讲三哥，他读书上的确不错。”四阿哥嘴角微翘，其实他也挺讨厌三阿哥的，只是没有弟弟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十四阿哥又跟四阿哥撒娇：“哥，我想吃你家的砂锅煨鹿筋。” 　　雍郡王府的砂锅煨鹿筋是一绝，他们府上的厨子的拿手好菜。 　　“你病着呢，吃什么煨鹿筋？吃点砂锅豆腐就不错了。”四阿哥却不惯着十四阿哥，他来看望弟弟，用了一餐，结果却是青菜豆腐，素的不能再素了。 　　“吃多了绿色的菜，脸会变绿的！”十四阿哥瘪嘴。 　　“吃你的吧！”四阿哥给他夹了一筷子果仁菠菜，这时候能吃到绿色的菜，都是享受了好么。 　　正吃着饭呢，雍郡王府来人了，雍郡王妃，四福晋，要生了！ 　　哥俩儿还吃什么饭啊？直接收拾一下就去了对门儿。 　　幸好四福晋这里一切准备的齐全，十四阿哥甚至是带病给他嫂子做了一碗面。 　　鸡汤龙须面，正好，四福晋晚上还没用膳呢，一口气都吃了不说，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而今日是月圆之夜，这孩子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就出来了，是个小格格！ 　　历史上，四福晋只有弘晖阿哥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来的让十四阿哥眉开眼笑：“现在开始就给我这侄女儿攒嫁妆，以后嫁人了，嫁妆丰厚，女婿不听话，就用银子砸死他！” 　　四阿哥也很开心，他跟福晋感情好，俩口子现在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啦！ 　　因为是月圆之夜出生的，十四阿哥就给起了个小名儿，叫“圆圆”：“希望孩子以后，团团圆圆，人生美满。” 　　“好，就叫圆圆。”四阿哥看着襁褓里的女儿很开心。 　　如今他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了。 　　福晋生的嫡长子，宋氏生的长女。 　　李氏生了次女，以及生了次子。 　　年氏也要生了，据说是个儿子。 　　耿氏跟武氏也怀孕了，只是看脉象，应该是两个女儿。 　　雍郡王喜得贵女，自然是要热闹一下的，并且宫里的德妃也赏赐了小格格很多东西，十四阿哥更是让人送了全套的金银打造的小女孩儿的玩具过来，恨不得下一刻，他这侄女儿就能长大似的。 　　这给京中带来了一丝喜气，多少都缓解了一点眼下僵硬的局势。 　　可惜，康熙可不这么想，他在处理完内部的矛盾，暂时压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一堆事情，他就对外交方面使劲儿了。 　　他对传教士发威了！ 　　因为早就对传教士有所防范了，康熙做足了准备，跟罗马教廷来的使者说了一大堆话，然后俩人就闹翻了，康熙是皇帝，对方的身份也不低，是一位红衣主教，何况，他们在西方就有左右他国政治立场的权利，在东方却受到了掣肘不说，传教也不太顺利。 　　加上信仰他们宗教的都是一些外国人，大清本地人更喜欢佛道两教，以及大清的传统教派萨满教。 　　何况他们的教义，是不许祭祀先祖的，上坟啊，烧纸啊，烧香这都不行，光是这一点，就让康熙大大的反感。 　　把自己祖宗都忘了，还信个什么啊？ 　　中原讲究的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的地方，意在强调祭祀对于战争的重要性，反映了古代对鬼神的信奉。 　　没听说哪个宗教是不让人祭祀祖宗的！ 　　于是，康熙跟罗马教廷派来的红衣主教闹翻了，并且有禁止他们传教的意思， 　　这位红衣主教顿时就有些挠头了。 　　东方一直是他们觊觎的一块肥肉，但是这块肥肉是带着骨头的，而且还是一个冥顽不灵的老骨头。 　　要是形势恶化了，他这红衣主教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何况罗马教廷离着大清太远了，他们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所以他打算屈服，日后徐徐图之呗，他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可惜，他见不到康熙了。 　　康熙多忙的一个人啊？ 　　人家直接跟他翻脸之后，去了畅春园避暑，顺便把几个皇子阿哥都带去了，十四阿哥跟十三阿哥，还是跟四阿哥一起住在承露轩。 　　这都成了他们三个的地盘了。 　　十四阿哥的身体也慢慢的养了过来。 　　还跟十三阿哥一起去了清漪馆游水。 　　虽然十三现在恢复了爵位，但是地位大不如从前了，去了蒙古那边的人倒是说了，两位额驸对公主态度不变，大概是因为十四阿哥跟他们做买卖，这关系需要公主来维护吧。 　　端静公主那边生意做得不错，韭菜花酱和蘑菇都很给力，另外，她也想提供草原羊给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没同意！ 　　因为这一看就是额驸的意思，而且有跟其他部落抢生意的嫌疑。 　　这不太好，十四阿哥的生意是均分的，不是谁想抢去就抢去的，再说了，公里还有皇太后在，只要这老太太在一天，科尔沁就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同样的，十四阿哥也得给科尔沁草原这个面子。 　　俩人在水池子里头游泳过了，趴在池子边上，喝了两口水，十三阿哥拍了拍十四阿哥的肩膀头子：“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十四阿哥抹了一把脸：“十三哥，家里都挺好的吗？十三嫂子怎么样了？我这病了也没去看看她。” 　　“没事儿，你嫂子好着呢，家里也都挺好的，现在就是内务府那边送来的东西，也都不错。”十三阿哥笑着道：“我知道是你跟他们打招唿了。” 　　十四阿哥在内务府有点人脉，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尤其是乌雅家的人脉基本上都是十四阿哥继承了。 　　四阿哥用不上这样的人脉关系，十四阿哥用得上，但是最近八贝勒管理内务府，乌雅家也不太冒头了。 　　十四阿哥也笑了，还跟以前一样的阳光灿烂：“说啥呢，你是我哥，内务府的人，基本上都是看人下菜碟儿，你起来了他们就敬着你，你要是倒霉了，他们就欺负人。” 　　内务府就是那个样子，捧高踩低的都习惯了。 　　“一会儿去钓鱼啊？园子里的鱼还真不少。”十三阿哥现在就是吃喝玩乐，以往他还会练武，现在也不见他练武了，倒是看起了书，不过都是兵书。 　　“好啊！”十四阿哥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十三阿哥这是要跟十四阿哥重新混在一起了，连跟着四阿哥去户部的差事都给辞了，只管养身体。 　　其实他这身板子，壮的跟牛似的，还养什么病啊？可是他要养，康熙也点头了，十三阿哥就养起了身体。 　　这俩人刚说好，十八阿哥就带着十九阿哥跑来了。 　　这俩小孩儿一来，俩大的就成了带孩子的孩子王。 　　后来十五跟十六也过来了，十八阿哥对他俩亲哥哼哼唧唧，但是对十九不错，更亲近十四阿哥。 　　倒是十三阿哥，问了一句：“十七呢？” 　　“十七，去了三哥那里。”这事儿，他们都知道，十七阿哥比较活跃，而且还看不上他们哥三个。 　　说实话，十七的额娘陈氏，跟他们的额娘王氏，是争宠的关系，结果现在人老珠黄，同样失宠了。 　　可是陈氏就十七阿哥一个孩子。 　　王氏却有三个儿子，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和十八阿哥。 　　要不怎么不在一起玩儿呢！ 　　“攀上高枝儿了。”十八阿哥心直口快：“不搭理他。” 　　十九阿哥抬头看了看十八阿哥，没吭声。 　　“好了，谁跟谁玩儿，那是他的自由，走，哥带你们划船钓鱼去，晚上吃烧烤，烤羊肉，烤鱼！”十四阿哥就乐意带着这一群少年们玩耍。 　　“那我要学游泳，十四哥哥！”十九阿哥可爱吧唧的道：“以后也可以游泳啊！” 　　“好，好！”十四阿哥抱起十九阿哥：“走，咱们这就先去划船。” 　　清漪馆里有换洗的衣服，换了衣服之后，带着一群人跑去了画舫，是皇太后特意嘱咐十四阿哥，可以去玩儿的画舫。 　　钓鱼，捞虾，河鲜很多，还有水老鳖，被厨子又是油炸，又是水煮的，一群人在画舫上玩了一天，十九阿哥累的直接就趴在十四阿哥怀里睡着了，十八阿哥也困了，被十三阿哥背着，先送俩小孩儿回去，照顾好休息了，再把十五跟十六送回去。 　　十五跟十六老实了许多，大概是成亲了之后，有了家的缘故。 　　十四阿哥送了他们回去，才跟十三阿哥回去承露轩，四阿哥已经回来了，看他们俩这么晚回来，问了一声，然后就招唿他们俩：“正好，今天有响油鳝丝面，吃不吃？这可是江南风味。” 　　“吃！”十四阿哥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还要多多的鳝丝。” 　　十三阿哥也点头：“吃！” 　　四阿哥招唿他们俩去了书房等宵夜，这么明目张胆的聚在一起，理由也正好，可不容易。 第173章 不上不下的一年 　　到了书房，三兄弟终于能安稳的坐在一起说说话。 　　其实也没什么可背着人的，只是四阿哥跟他们说，要低调一点，另外就是带着兄弟们玩儿可以，但是别忘了读书。 　　“还有练武。”十四阿哥道：“十三阿哥的弓箭可是很不错的，正好教一教十八跟十九。” 　　十三阿哥欲言又止：“这合适吗？” 　　“合适。”四阿哥道：“让旁人教，不如让十三你去。” 　　四阿哥知道十三阿哥的心结，自打他回来，连以前跟着他去户部办差，都不去了。 　　武艺也不练了，要知道，十三阿哥的箭法可是很不错的。 　　“行，那我就去，”十三阿哥是真心不想练武吗？才不是！ 　　他是被吓坏了，再也不想沾染那些事情，胆子都吓没了。 　　从北巡一路回来，他都在车里，除了侍卫就见不到旁人了！ 　　回来之后，被关在养蜂夹道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被关一辈子，是十四没有放弃他。 　　这次救驾，其实一直都是十四在拉着他做的，他下水是真的，但是康熙信不信任他，可就不一定了。 　　要不是十四一路上让他背着康熙，这个贝子的爵位，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十三这次事情过后，人沉默了很多，四阿哥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只能指望十四阿哥能巧舌如簧。 　　也希望他能自己想清楚。 　　哥三个吃了宵夜就分开回去睡觉了。 　　在畅春园的日子，很是悠闲，十四阿哥很喜欢这里，凉爽，风景好，加上吃的也不错，不过他还是跑出去几次，为的是开烤羊店，一口气开了十二家，京郊开了八家，直隶那里开了四家，他让年羹尧帮忙选的店址。 　　康熙还把温宪公主也接进了园子里，带着她的孩子们，十四阿哥更开心了。 　　每天带着一群孩子玩的不亦乐乎，康熙有一次看到他跟一群孩子玩儿老鹰捉小鸡，笑声大的园子里很多人都听到了。 　　康熙用一支西边传教士进贡给他的单筒望远镜看了半天：“十四还跟个孩子似的。” 　　李德全知道他喜欢十四贝勒：“十四贝勒还是个孩子呢！” 　　都快二十岁了，还“孩子”……。 　　畅春园的日子，仿佛没有岁月一般，只可惜，到了八月份，开始准备过中秋节了。 　　一般这个时候，都有给宫里头进献月饼的习俗，十四阿哥想到了冰皮月饼。 　　这个时候还没冰皮月饼呢。 　　因所有传统月饼都是由糖浆做皮，颜色是金黄色，冰皮月饼名称是噱头其实部分原料是糯米，糯米做成的月饼外观呈白色的，看着干净，而且半透明的皮，制作特点是无需烘烤，工艺简单，节约能源。 　　口感酥软滑爽，略有弹性，色彩洁白如雪。 　　最开始流行的时候，可是打了好一阵子的广告，也有手工达人自己制作的冰皮月饼，但是十四阿哥不会做，他就跑去御膳房，折腾御厨去了。 　　折腾了好几天，终于做出来了。 　　十四阿哥亲自拎着个小篮子，挨个儿的送啊！ 　　第一个给的是皇太后，第二个是康熙，第三个就是德妃，敏嫔了。 　　其他人也就得到了冰皮月饼，意外的是，女眷们都很喜欢这个，说吃的不错，不过四阿哥这样的男人，只喜欢他做的那个号称“半糖”的冰皮月饼，正常的冰皮月饼甜，他们不爱吃。 　　过完了中秋节，各地的赋税都上来了，不过广州那边这次震动朝纲，他们十三行交了大笔的税金上来，广州那边的人还不敢扣下来，因为交税的是曹颙，他接手十三行之后，除了对外贸易，还组织了一个船队，隶属于朝廷的那种，皇家船队，只为了出海探险，跟着船队一起下海的还有当地的水军。 　　第一次下海，只是试探，五百料的船只，三十艘，还有五十艘护卫舰，前头开路的是他们，后面跟风下海的还有不少私人商船，他们只是去了南洋地界，并不是守在码头干什么事情，去了南洋地界才发现，他们的东西有多受欢迎，当地的香料、木料和粮食都比大清便宜。 　　尤其是粮食，基本上没什么价值，因为当地的水稻一年三熟。 　　有名的占城稻啊！ 　　一次买卖赚回来的宝石、香料、黄金和各色木材、粮食，多的船只都要装不下了。 　　此次南下不管是皇家的船队，还是私人的商队，都赚的钵满盆满，但是曹颙说了，交税！ 　　谁不交，下次别怪他不客气！ 　　因为还指望下次一起出海的，基本上海商们没有不交税的，何况，比起赚钱来，这点税钱真不够看的啊！ 　　“大海如此富有，我们大清却闭关锁国，这可不太合适啊！”这是康熙下朝临走的时候，说的一句感叹的话。 　　不少官员其实是比较偏向于闭关锁国的，皆因他们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国家的技术，不该跟外人同享。 　　唐朝跟吐蕃同享了高超的技术，和亲甚至是两国成为了翁婿。 　　可是后来呢？ 　　大唐可以说是跟吐蕃战斗了一辈子！ 　　要是没有文成公主入藏，吐蕃算个屁啊！ 　　还活在高原上，处在蒙昧时代，刀耕火种呢。 　　世界上最后一片净土，也意味着是世界上最蒙昧的地方。 　　没有那些唐朝时候就传过去的技术，高原上的吐蕃人还能跟大唐斗了两百多年？ 　　宋朝的技术也不保密，结果被辽学了去，攻陷半壁江山。 　　然后又被蒙古人的铁骑给踏入了国门。 　　综上教育，他们大清也是起自关外，最开始的时候，也是用明朝的红衣大炮，轰开了重重关卡，挥鞭南下。 　　所以清朝的大臣们都有些敝帚自珍的心态。 　　尤其是汉臣们，更是如此！ 　　可是现在皇帝突然说了这样的话，心眼儿多的跟蜂窝煤似的大臣们，不得不揣测圣意究竟为何？ 　　连八阿哥都忍不住猜测了起来。 　　“圣意究竟为何？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裕亲王病了。”这是九阿哥的原话。 　　八阿哥现在在书房里，跟九阿哥和十阿哥谈事情。 　　自从上次巡河之后，八贝勒明显感觉到了，康熙对他的信任不比从前，且多番打量他。 　　虽然他母家也是在内务府有深厚根基的家族，但终究格局小了点，他的钱财上有九阿哥支持一半，势力上有妻族的帮衬，加上十阿哥偶尔在外围为他摇旗呐喊，他的班底也不比大阿哥差。 　　甚至大阿哥倒台了，他还接手了三分之一大阿哥的班底为己用。 　　三个人从小感情好，同样的，他们也跟裕亲王关系不错，这位伯王可比他们的叔王常宁，和气多了。 　　“伯王病了？”八阿哥一愣：“我怎么知道？” 　　“你整天忙得很，连伯王病了都不知道！”九阿哥很生气：“八哥，你忙的什么啊？良妃娘娘那里你也不去看看，宫里的人都怎么说你你不知道啊？” 　　十阿哥拉了拉九阿哥的手：“九哥，你别这么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八嫂每次去都是给我额娘请安，我额娘也很为难，不见不好，见了更不好。”九阿哥抱怨的道：“八哥，你就那么看不起自己的额娘吗？” 　　“谁说的？”八阿哥不自在的道：“我去看过额娘了，她挺好的。” 　　去看额娘，坐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走了，他很忙，而且额娘那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他的地方。 　　他也过了需要额娘帮助的年纪。 　　九阿哥翻白眼儿：“那八嫂呢？” 　　说起来，郭络罗氏还是他的表妹呢。 　　可是九阿哥一点都看不上她的为人处世，对婆母不敬，对丈夫不恭，八哥的小妾在她进门一年之内，纷纷病逝。 　　现在成亲这么多年了，连个蛋都没孵出来，自己不怀孕，肚子不争气，也不给八哥纳妾，更不会主动跟宫里的娘娘们说这事儿，每次他额娘一提起来，八嫂不是哭，就是闹，宜妃还不是八阿哥的养母，更不是八阿哥的亲娘。 　　八嫂不去良妃娘娘那里请安问好，良妃娘娘想说这事儿也说不出来啊！ 　　八阿哥去良妃娘娘那里更是少，待一会儿就走，干什么啊？走马灯似的，还不如十四孝顺呢。 　　起码十四给良妃娘娘送了中秋节的节礼，八个各种口味的冰皮月饼，各色宫外的小玩意儿，甚至包括好几盏精巧的兔子灯笼，良妃娘娘属兔。 　　往年就不说了，今年八阿哥竟然忘了良妃娘娘的生辰，八嫂也没有准备礼物，而他们其实也忽略了良妃，还是十四阿哥替他们准备的礼物，到了日子拉着他们一起进宫。 　　其实宫里的妃嫔那么多，生辰什么的，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有孩子的会得到孩子们的孝敬，康熙不会记得那么多谁谁谁的生辰，但是他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到点了就会说一句，康熙要是关心呢，就问一问准备了什么赏赐下去，要是不关心，就按例赏赐下去就行了。 　　那天他们在良妃娘娘那里待了一下午，一直到宫门下钥前，他们离开都没见到八阿哥，八福晋，甚至是他们府上的礼物。 　　良妃娘娘的笑容，比哭都难看。 　　皇阿玛按例赏赐了一些东西给良妃娘娘，人没来。 　　丈夫丈夫没来，儿子儿子没来，儿媳妇更是忘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以前伯王对八阿哥好，八阿哥用得上人家，就跟裕亲王很要好，跟裕亲王家的保授也不错。 　　那是裕亲王的世子，将来继承爵位的人呢。 　　结果八阿哥一朝掌握了内务府，就对裕亲王不那么热情了。 　　没办法，八阿哥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人，他有了权利就不会对谁卑躬屈膝了，等到用到人的时候，才会现用现交。 　　这让以前觉得八阿哥温文尔雅，胸怀宽广的九阿哥有些接受不了。 　　以前的八哥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一那啥，就变了呢？是因为有了权力和势力么？ 　　“此事我真的不知道，这段时间，内务府的事情多，加上还要给直郡王大格格备嫁妆，大哥那边，我也去了两趟，他也没表示什么，但这可是皇阿玛第一个出嫁的孙女儿，总归是不同的。”八阿哥给自己找理由：“何况嫁的又是科尔沁的台吉，对了，十四阿哥那边，有什么表示吗？我记得温恪和敦恪嫁人的时候，他可都是给了生意的，那边的两个部族对两位公主可尊重了。” 　　没办法，谁会跟利益过不去呢？ 　　公主是他们跟十四阿哥的纽带和桥梁。 　　十三阿哥出事的时候，那两个部族不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但是随后十四阿哥的商队就到了，还带来了十四阿哥给两位公主的礼物，还有娘娘们的赏赐，生意更是扩大了一倍！ 　　尤其是端静公主那边，很是眼馋。 　　同样的，纯禧公主那边的班第更眼馋。 　　但是十四阿哥只跟纯禧公主对接各种生意，连跟班第打招唿的意思都没有。 　　让班第好生憋屈，却不敢有所动作，毕竟纯禧公主也不是吃素的，受宠不受宠的无所谓，有钱就行。 　　草原上缺少的盐巴啊，茶叶啊，也不知道十四阿哥从哪儿搞来的那么多，跟他们换牛羊马匹的不说，还在京城开了火锅连锁，开了烤羊店，更开了个麻辣店，听说麻辣店是十八跟十九的产业，那俩小屁孩儿才多大啊？就有产业了！ 　　“八哥，你说什么呢？”九阿哥一听这话就炸毛了：“大格格是十四的大侄女儿不假，但是大格格有阿玛，有额娘，有一群叔叔们，要是十四给了大格格生意，那我怎么办？你呢？你好意思不给？老十也得给！其他人呢？直郡王府为什么没了分成和红利？你不知道原因吗？” 　　大福晋那样对十四，活该皇阿玛断了他们的分成和红利！ 　　大哥还有脸找十四的麻烦，两口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八阿哥被呛了个大红脸：“我就是随口一说。” 　　十阿哥默默的喝茶，其实他今天不想来的，想回家陪着福晋跟孩子，自打福晋生了孩子之后，他对郭络罗氏也就淡了，专心致志的跟福晋一起养孩子，很开心的日子。 　　要是不担任差事就更好了，唉！ 第174章 强强联合？ 　　三个人聊了个不欢而散。 　　八阿哥到底没想起来自己额娘的生辰，这本该是八福晋的活儿，夫妻俩为此怄气了三天，可是八阿哥还得带着八福晋一起去看望裕亲王。 　　裕亲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累病的，他年纪也不小了，加上征战多年，身体上多少都有一些老伤，一个不留神，就着凉感冒，引起了一些老病，如今卧病在床，差事也没办法继续跟进。 　　修缮西岳庙是康熙下旨，他负责督办的差事。 　　八阿哥对此有点上心了，一连去了几次看望裕亲王，然后就把这个差事揽到了手里头。 　　四阿哥知道了此事之后，只是一笑了之，当时十四阿哥在他这里蹭饭，看他亲哥笑成这样，哆嗦了一下：“哥，咋了？” 　　“西岳庙是个坑，你八哥掉下去了。”四阿哥对亲弟弟还是很看重的，这么隐秘的事情也跟他说：“现在想爬出来，难！” 　　“嗯？”十四阿哥一头雾水：“修一个西岳庙而已。” 　　不至于吧？ 　　“修缮的资金亏空了好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你当裕亲王是因为什么病的起不来？这个烂摊子他本来想丢回给皇阿玛，结果没等他丢回去，老八主动跳了下去！”四阿哥明显是幸灾乐祸的架势：“大家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是傻子，西岳庙若是修缮好了，也是一件出彩的事情，可惜，老八就是太聪明了，被自己坑死了。” 　　十四阿哥不是很懂的这里头的具体情况，但是看得出来，他亲哥心情好，甚至给他上了一份砂锅煨猪蹄，好吃得不得了！ 　　还有一个幸灾乐祸的竟然是康熙！ 　　十四阿哥陪着康熙吃了一顿御膳，他皇阿玛就给他下了个命令：“不许给你八哥、九哥和十哥借钱。” 　　“啊？”十四阿哥茫然的抬头：“他们缺钱了吗？不能吧？九哥那可是有钱庄的人。” 　　九阿哥的钱庄虽然规模小了点儿，但是靠山强大啊！ 　　不少人都给九阿哥这个面子，在那里存款的，他也有一些业务，跟九阿哥的钱庄挂钩。 　　不过他更信任的是连城钱庄。 　　“你八哥自作聪明，自作自受，掉到了坑里头去，最近恐怕会手头紧，你九哥别看生意做得大，实际上没多少流动资金给你八哥祸祸，你就不同了，简直是大家的财神爷！”康熙难得指了指一个盘子：“去，给十四阿哥单独做一碗九天鱼翅羹来，看你挺爱吃的。” 　　十四阿哥溪流乐意口水：“谁不爱吃啊！” 　　这种很奢侈的东西，康熙一般也很少吃。 　　但是今天，康熙让人做了一份出来，十四阿哥吃的舔嘴巴舌的，看着就是没吃够的意思。 　　康熙是吃了一点儿的，但是这东西本来就不多，单独给十四阿哥做一碗，很不错了。 　　十四阿哥赶紧放下筷子，专心致志的等他的九天鱼翅羹，前世平民百姓一个，对这种高大上的东西，第一是吃不起，第二是不安全。 　　海中鲨鱼的金属都特么的超标几百倍了好么！ 　　看到十四阿哥毫不做作的样子，康熙的心情更好了：“那就等一下再吃，但是不许给他们借钱，记住了没？” 　　“记住了，皇阿玛。”十四阿哥一脸的不解：“可是，为什么呀？九哥生意那么大，我就做个吃食的买卖，他都做了钱庄、酒楼，客栈和南北货的生意，要不是青楼楚馆的不好听，宜妃娘娘也不许，他早就开起来了。” 　　“你八哥的这个窟窿可不好填。”康熙想了想：“下次结算是什么时候？” 　　“皇阿玛，这才结算不到半个月，九月份结算的，一个季度一结算，下次就得是过小年儿之前了。”十四阿哥道：“皇阿玛，您要是缺钱的话，儿臣这里还能支援您一点儿。” 　　顺便算一算，他的存款有多少，康熙这么大的人物，张口要钱，也得百万两起吧？ 　　“朕不缺，朕怕你八哥缺钱，跟你借呢！”康熙这样子，让十四阿哥想起来他亲哥，也是这样的口气，在幸灾乐祸啊。 　　“八哥能借多少啊？几万两，儿臣说没有，他也不能信啊。”十四阿哥一摊手，有点小嘚瑟的道：“儿臣可有钱了。” 　　“要是几十万两呢？而且要的很急，还没有还款期限，你借不借？”康熙幽幽地道：“而且很有可能，有借无还。” 　　十四阿哥眨了眨眼睛，默默的拿下了自己趴着桌子的一对爪子：“那怎么能不还呢？不还钱我就扣下他的分成和红利。” 　　“那你可不够扣的，还是别借钱了。”康熙幽默的道：“他要是借钱，你就说钱都让朕拿走了。” 　　这是皇阿玛要给他当挡箭牌的意思啊！ 　　“好的，皇阿玛。”十四阿哥乖巧的点头。 　　在康熙这里吃了一顿好料，十四阿哥给出了不借钱的承诺。 　　然后去了德妃那里，奉上自己琢磨来的一对儿蝴蝶发卡，这东西在他那一世遍地都是，可是这清朝没有，如今他当了一把设计师，给设计出来的蝴蝶发卡上，那对蝴蝶的翅膀，是会动的，以前他见过不少，都是用的不锈钢丝，可这里没有不锈钢，用的是铜混金拉丝，相当的牛掰了。 　　上头用累丝的手艺，盘了穿着小珍珠和宝石的蝴蝶，小翅膀一闪一闪的非常可爱。 　　这一拿出来，德妃立刻就喜欢上了。 　　一共十二套蝴蝶发卡，都被德妃留下，分了敏嫔一份，其他的都没还给十四阿哥。 　　留下来她送人了。 　　十四阿哥讨好了德妃，欢喜的回了贝勒府。 　　十月底，是四阿哥的生辰，他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是个整寿，十四阿哥想给他亲哥弄点好的东西，有意义的，结果没等想出来，九阿哥就上门来了，一脸的晦气表情。 　　“九哥，你这是做买卖赔了？”十四阿哥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九阿哥僵硬了一下：“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十四阿哥赶紧让人给他上了玫瑰花茶。 　　“十四，四哥的寿辰，打算怎么过？”九阿哥转移话题的本事，还真不怎么样。 　　这话问的很僵硬啊！ 　　因为九阿哥跟十阿哥，对十四好，对四阿哥就敬谢不敏了。 　　第一是年纪相差有点大，没有什么跟他的共同语言。 　　第二就是四阿哥号称“冷面王”，不是吃的那种冷面，而是他本人冷冰冰的，不通人情似的，这对“和气生财”的貔貅九来说，是个不能碰的禁忌，十阿哥自己还是个大老粗呢，对四阿哥最多保持“敬而远之”的架势。 　　第三他们可没有什么交情，反倒是隐约的竞争者。 　　要说九阿哥是来问十四阿哥，四阿哥的寿辰宴什么的，很惊悚的好么。 　　“九哥，你没事儿吧？”十四阿哥直白的让九阿哥一脸黑线：“你以为我乐意来啊？还不是因为，那是你亲哥么。” 　　他是看在老十四的交情份上，可不是看在老四的份上。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十四阿哥努力的给他亲哥说好话：“我亲哥还说，要我在生意上，跟你多多的合作，知道你做买卖不容易，他可从来没有看轻过你，不像三哥，啧啧啧！每次见到我们俩，就跟见到臭狗屎似的嫌弃。” 　　三阿哥觉得做商人的俩人，太没有志气了，且“士农工商”，商排在末尾，且商人重利，不讲义气。 　　反正就是嫌弃“铜臭”的味道。 　　却也不想一想，他有本事，别花钱啊！ 　　“真的？”九阿哥没想到十四阿哥会骗他，他觉得这事儿也没法骗。 　　“当然是真的。”十四阿哥忽悠貔貅九，眉头都不皱一下：“要不是他提议，你觉得我会找人分我生意的成？分我的红利？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你看看你跟十哥，一个宅的要死，一个折腾的欢实，没有钱怎么过日子？我可听说了，十哥前些年去户部借钱，十万两银子就为了盖个戏园子，他跟十嫂也不是什么高雅的性格，听得懂戏曲吗？我就听不懂。” 　　说起这个，九阿哥就乐了。 　　大清皇室里，两个被公认的“戏痴”，就是十福晋跟十四阿哥。 　　俩人基本听不懂，十阿哥好歹听的懂，虽然也不太欣赏吧，可皇家的精英教育，不会让十阿哥缺少文艺欣赏这一块。 　　但也不能勉强他喜欢上戏曲。 　　其实戏曲在古代是很有市场的，毕竟娱乐项目太少了么。 　　“你十哥那个戏台子一共才花了不到一万两银子，其他的都给了我做本钱，我赚的那些，三分之一留给自己，三分之一给了八哥……唉！”说到了八阿哥，九阿哥就不打算隐瞒了：“其实是八哥让我来的，他想知道四哥的寿辰打算怎么过？他想去参加。” 　　十四阿哥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你说什么呢？九哥，你没发烧吧？” 　　他前世只听公司里的小姑娘，说什么“四八一生推”的话，但实际上，四八是死敌，而他的一个同学，是学编程的，后来在一家网络平台的后台做数据库管理员，他们那里供奉的不是什么财神、关公的，而是雍正！ 　　为什么呢？ 　　因为四阿哥专治“八阿哥”，这“八阿哥”跟“BUG”发音一样……。 　　“一开始我也觉得八哥是抽风了，可是他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跟四哥说，却找不到好的理由，四哥过生辰么，挺好的。”九阿哥挠头：“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安排啊？” 　　他也好回去交差。 　　八哥自己忙的陀螺一样，只能指挥他来找十四了。 　　“不是，他们两家那么近！”十四阿哥都吃醋的近：“还让你来问我？” 　　“这不是……关系不那么亲近么！”九阿哥自己也觉得脸红啊！ 　　住邻居的不去自己问，让他绕了个弯儿，跑十四这里来问这个。 　　“算了，别为难你了，九哥，你也不容易，八哥太为难人了，我哥的寿辰并不打算大办，当天去宫里给皇阿玛问安，去永和宫给额娘问安，还要去坤宁宫，给孝懿皇后上香，礼拜过后，最多是跟皇阿玛吃一顿御膳，下午就该回府了，晚上大概是跟家里人一起用餐吧！”其实四阿哥说了，此时多事之秋，根本不可能大办，只想简单的过。 　　十四阿哥倒是早早地就把礼金送了过去，整整一千两金子。 　　九阿哥听完就犯愁了：“这么一看的话，基本上没有多少时间啊！” 　　这个时候拜寿，一般都是在白天进行，能晚上跟寿星在一起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家人。 　　四阿哥这么安排，那么晚上的回府时间，就应该是跟家里人团聚的时候，那个时候，谁会跟自己的“政敌”坐在书房里谈事情？ 　　除非那“政敌”其实是个假的，跟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才说得通。 　　九阿哥为自己这个想法都震惊了！ 　　“怎么了？九哥？”十四阿哥不知道九阿哥想到了什么，这个表情看起来有点震惊。 　　“你说……。”九阿哥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八哥该不是想跟四哥讲和，强强联手……什么的？” 　　“九哥！”十四阿哥都震惊的叫出来鸡崽儿声了：“你可真敢想！” 　　要不是他看九哥长大的，都以为他九哥跟他一样，从后世穿越过来的了。 　　他前世那些女孩子们就喜欢这样相爱相杀的兄弟情，然后就“四八一生推”了，他九哥也这么想，太恐怖了！ 　　前两天，他亲哥还眼睁睁的看着八贝勒主动往坑里头跳，还幸灾乐祸呢。 　　甚至连皇阿玛都说了，不许他借钱给八、九、十三位哥哥。 　　说实话，今天九阿哥来，他以为是来借钱的呢，结果是来拉关系的，而且八阿哥还真是，自己不来，让九阿哥来，他要是甩脸子，那受罪的也是九阿哥。 　　“我就是那么想一下，那什么，十四啊，哥哥在你这里吃顿饭，就上那个酸菜炖大鹅的锅子，再来点儿酒，给你九哥我压压惊。”九阿哥一抹脸，摊在那里像是一个超厚的披萨：“吃完了我再回去好了。” 第175章 还是各自算计？ 　　“这个可以。”十四阿哥转头吩咐人去办，并且派人去九阿哥府上，跟九福晋说一声，九阿哥在这里用晚膳。 　　九阿哥没吭声。 　　不过十四回过头来，就问九阿哥：“这事儿，要出面也是八嫂出面好一些吧？她可以去找四嫂问一下么。” 　　夫人路线也很有用的啊。 　　“八嫂……她跟四嫂不熟……。”九阿哥遮遮掩掩，其实是八福晋根本就看不上四福晋，她对自己的出身很引以为豪，对其他的福晋，根本就嗤之以鼻。 　　当初八阿哥看上了八福晋娘家的人脉关系，结果娶了人才知道，安亲王府根本对八福晋可有可无。 　　八福晋还自我感觉良好。 　　八阿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是康熙指婚的正室福晋。 　　一不能退货二不能离婚，还善妒的要命，堪称大清第一妒妇。 　　“这话你信啊？”十四阿哥一脸“我读书多，你别骗我”的表情。 　　九阿哥到了最后，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算了算了，你也不是外人，你知道的，八哥现在也心大了，对那个位置有了想法，谁没有呢？但凡是有了想法，就变得不一样了，而且，八哥有个短板……他一直没有孩子，哪怕是一个格格呢，都没有！八哥他想让八嫂入宫求个秀女给他延续香火，八嫂不乐意，两口子闹翻了。” 　　所以这个时候，八嫂是不会去四哥家的，只能他们兄弟自己来。 　　“你不是有福晋么？”十四阿哥觉得他们三兄弟，都有点傻，八嫂不行，不是还有九嫂么？ 　　“你九嫂老实，不会说话。”九阿哥对嫡福晋也是无语了，性格软绵压不住事儿，当他不知道他那几个小妾当时受宠都闹腾过么？她要是压得住事儿，至于她们闹起来？ 　　九阿哥是个花心的，他跟你好的时候，千好万好，腻了的时候，就把人抛之脑后，而且再也想不起来！ 　　曾经的完颜氏多嚣张啊！ 　　还想让十四阿哥给她煮碗面呢，结果现在还不是一年没见九阿哥的面了。 　　生的格格也是有专门人伺候，以前能在九福晋跟前儿舔着脸趾高气昂，现在畏畏缩缩。 　　其实九福晋没有九阿哥看到的那么没用，没用能坐稳九福晋的位置么？ 　　但是九福晋就是不想把这个活儿，往自己身上揽，凭什么八福晋自己不去，他这个当弟妹的就该去四嫂跟前儿丢人现眼啊。 　　可怜九阿哥根本没有细细思考自家福晋的举动，只好自己跑出来，在十四这里丢脸了。 　　“算了，九哥，你别老是跟几个小妾厮混，多跟九嫂在一起。”十四阿哥也只能这么说。 　　晚上，十四阿哥准备丰富，俩人吃的开心，十四阿哥为了不冷场，跟九阿哥谈起了生意经。 　　这个话题最能引起九阿哥的共鸣了。 　　结果吃完了，九阿哥走了，四阿哥府来人了，年氏要生了！ 　　要是别的妾室就算了，年氏终究不同，四阿哥派人来跟十四阿哥说一声，话说年羹尧也算是救驾有功。 　　年氏在府里的地位也很高，侧福晋呢。 　　年氏生了个小阿哥，因为身体弱，这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大，但是小阿哥哭声洪亮，是个能养大的孩子。 　　十四阿哥亲自去送的贺礼，虽然不多但是的确是让他另眼相看的意思。 　　而弘晖已经六岁了，小孩儿很可爱，已经会背诵《三字经》，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弘晖真厉害！”十四阿哥直接奖励了弘晖阿哥，一套儿童用的金子打造的文房四宝。 　　李氏十分羡慕的看着十四阿哥对弘晖大阿哥各种宠爱，但是从来不提她的二阿哥。 　　她的二阿哥还没有名字呢。 　　年氏平安生产，十四阿哥派人去特意给年羹尧捎了个消息，说了年氏的近况，以安年羹尧的心。 　　在永清县家里的年羹尧，接到了消息很高兴，身边的年福也开心得道：“大小姐生了个小阿哥，真好！” 　　“嗯。”年羹尧嘴角微翘：“让人将准备好的贺礼，悄悄地送去。” 　　“是！”年福赶紧去办此事，他上门比较合适。 　　第一是显示年羹尧对妹妹的重视，第二就是他们还在守孝期间，不宜大张旗鼓。 　　但是年福走了之后，年羹尧又把信件看了一遍，是十四阿哥写给他的，里头跟他说了妹妹的喜事儿，近况等等，朝局，政务，一字没提。 　　只是对他们兄妹很关心而已。 　　另外，还有四阿哥的亲笔信，说的也是此事。 　　知道他守孝呢，并不跟他说旁的，而他的书桌前，摆着另外三封信，都是年希尧来的！ 　　年希尧后悔了。 　　后悔将这个弟弟分了出去，将这个弟弟撵走，族里头本来年希尧是一言堂的，可是年羹尧在永清镇竟然有了救驾之功。 　　哪怕不是头功，但是功大莫过于“救驾”啊！ 　　这年羹尧马上就要出孝了，前途不可限量。 　　不止是四阿哥跟十四阿哥知道，年希尧的主子，八阿哥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八阿哥给他写信，要他拉拢年羹尧，而不是欺辱。 　　可惜，年羹尧跟年希尧已经闹翻了，年希尧来的信，说的都是一些朝政分析，局势多寡等等，明里暗里的告诉他，想要以这份功劳给自己换个好前途，那就非投靠八阿哥莫属。 　　因为八阿哥现在在内务府权力很大！ 　　八阿哥也在吏部待过，根基深厚啊。 　　年羹尧却冷笑，一开始的第一封信，他看了，第二封信，他也看了，第三封信，他不用看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真当他是傻子么？ 　　当初他知道大哥要将妹妹送入八贝勒府，就气的要跟他打一架，全大清谁不知道八贝勒的福晋，是个妒妇啊！ 　　八贝勒府至今没有一个孩子，这还看不出来吗？ 　　八阿哥的三四个妾室，在八福晋嫁给八贝勒之后，不到一年就都病逝了，他就不信，三四个女人，没有一个身体健康的？要病都病了，不到一年就都死了。 　　从小在后院就受到磋磨的年羹尧，太知道这些女人们的手段了。 　　所以他那短命的媳妇儿死了之后，他把媳妇儿带过来的陪嫁人手，全部发卖了出去，一个不留，而且发卖的地方天南海北不说，还全都是一些偏僻的地方，女人都进了青楼楚馆，男人都卖去当苦力，这帮人没有一个好的！ 　　真正老实的他也没留，而是直接给他们找了个好主家，继续他们自己的生活吧。 　　而他给自己找来的都是从军过的人，他亲自挑选出来的，训练过后，才能有自保能力。 　　为什么要自保能力？因为当时分家的时候，年羹尧跟年希尧，差点上演全武行。 　　年氏一族都向着年希尧，而对年羹尧多有打压，这也是年羹尧为什么非得背井离乡，来永清镇落户的原因。 　　甚至他的这些家产都是来了之后才置办的。 　　年羹尧给雍郡王府送礼物，第一是恭贺妹妹喜得贵子，第二是恭贺四阿哥生辰。 　　以往生辰可以不表示，但是这整寿就不能不表示一二了。 　　这个孩子来的很及时，跟他阿玛差不多的生日，倒是同一个月就过了。 　　不过，四阿哥生辰当日，年福带着礼物也到了，给了年氏很大的脸面。 　　而四阿哥当天，带着四福晋，以及孩子们进了宫，首先是给康熙请安。 　　“一眨眼，你都三十了。”康熙看着四阿哥，身后一步之遥的是四福晋，抱着女儿，带着嫡长子的四福晋。 　　四福晋身后是抱着孩子的两个嬷嬷。 　　分别是四阿哥的长女，次子和次女。 　　如今的四阿哥，三十而立，儿女双全。 　　康熙想到了当年，被表妹幸福的抱在怀里的小婴儿。 　　但是这个时候想起来，他只记得德妃空荡荡的宫室，和德妃红色的双眼，欲言又止的神情。 　　康熙当年不是看不懂，但是他更爱表妹一些，何况觉得儿子有个身份高贵的女人养育，也能让儿子得到更好的照顾和教育。 　　可惜，表妹不是那块料，早逝不说，还让德妃跟四儿子有了心结，要不是十四……这会他又想起了他的十四儿子。 　　十四注定不会登基了，更重要的是，日后的新君，会怎么对十四。 　　作为当朝最受宠的皇子，新君要是跟他关系不好，十四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日进斗金的生意，跟蒙古的良好关系，以及超前的眼光……。 　　康熙思绪飘远的时候，四阿哥带着全家给康熙行了一个大礼：“儿臣谢皇阿玛养育之恩，如今儿子三十岁，夫妻恩爱，儿女双全，谢皇阿玛。” 　　四阿哥不是空着手来的，他还带来了一些小礼物，给康熙做了个决明子的枕头，这个可以疏肝理气，明目养神。 　　是四福晋亲手做的，还有些小东西，不名贵，但是绝对是用了心的东西。 　　康熙很满意，让他们去后宫见德妃。 　　德妃见到四阿哥夫妻和睦，儿女双全，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些难受，这要是十四就好了。 　　可是看十四那张笑脸，德妃又说不出来别的话，因为上次她提了一嘴，让康熙生气了。 　　康熙一个月都没来看德妃，以往德妃、宜妃这样的高位妃子，侍寝是很少很少了，但是都有儿子，且都成年了，康熙一个月里起码有一两顿膳食，是跟她们一起用的，以示恩宠和荣耀。 　　可是那一个月，德妃没有见到康熙一面，她就知道康熙生气了。 　　所以十四阿哥的婚事，她惦记着却不敢跟康熙说，甚至她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胤禛谢额娘生养之恩。”四阿哥带着媳妇儿孩子们，给德妃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起来吧！”德妃感动的眼泪汪汪：“好孩子，你也三十了，俗话说，三十而立，你以后的路，可得好好走，多照顾一下你十四弟弟。”德妃心里难受的同时，可也有一丝诡异的痛快，因为看到儿子三十而立的人是她，而不是孝懿皇后。 　　“是，儿子明白。”四阿哥认真的道：“儿子就十四一个亲弟弟，自然要对他多加爱护。” 　　四阿哥知道额娘的担心，他跟十四差了十岁，可以说，他是把十四当半个儿子养大的，除了十四还有十三，这都是他关心的弟弟们。 　　“好，好，额娘有你们这样孝顺的儿子，以后就享福了。”德妃对弘晖很喜欢，对四福晋的小格格更喜欢，抱着半天都舍不得撒手。 　　最主要的是，小格格长得有六分像德妃。 　　最后去的皇太后的宫里，给老太太请安问好，皇太后直接大手笔的赏赐了四阿哥：“你三十岁了，真好，当初还那么点儿大，孝懿皇后自己没孩子，抱你去也不知道怎么养，哀家都担心你立不住啊！” 　　四阿哥对皇太后是很亲近的，因为四阿哥身边的一个奶嬷嬷，就是皇太后赏赐给四阿哥的贴身嬷嬷，从小就护着四阿哥，是皇太后吩咐的，说四阿哥在贵妃身边，当时的德妃还是德贵人，根本照顾不了四阿哥。 　　所以皇太后命令当时的嬷嬷，多多的上心，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她。 　　说实话，皇太后对宫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很珍惜。 　　谢过了皇太后，得了赏赐，一家子就出宫了。 　　回到了雍郡王府，他们前脚出宫，十四阿哥后脚出的宫，带着德妃赏赐的银丝挂面，去了雍郡王府：“哥，我来啦！” 　　“进来吧，大唿小叫的干什么？”十四阿哥一来，就大嗓门儿的叫唤。 　　其实，四阿哥是让他直接去书房就好，守著书房的苏培盛是可以直接让十四阿哥进去的，但是十四阿哥每次来，都是大唿小叫的样子。 　　别人不知道，十四阿哥心里却明白，他怕他亲哥在书房密谋什么，他听了不方便，还是每次来，提前“打声招唿”吧。 　　“哥！生辰吉乐！”十四阿哥正儿八经的给他亲哥哥祝寿：“弟弟给您祝寿了。” 　　“嗯，起来吧。”四阿哥嘴角微翘：“今天在家里吃晚膳。” 　　“嗯嗯！”十四阿哥道：“我要吃火锅，要吃砂锅煨鹿筋。” 　　刚说到这里，苏培盛进来了：“王爷，贝勒爷，八贝勒爷……来了。” 第176章 八贝勒来访 　　“哥，他还真来了！”十四阿哥早就跟四阿哥说了，八阿哥这是坐不住了。 　　“来了也好，听听他怎么说。”四阿哥道：“来者是客，请进来吧，十四，坐那边去吃点心，有你最喜欢的小米锅巴，哦，咸口的。” 　　四阿哥不爱吃甜的东西，所以他们家的小米锅巴是咸的，撒了五香粉下去，十四就喜欢上了。 　　“哦。”十四阿哥乖乖坐在那里吃点西，小太监给他上了大红袍过来，都知道十四阿哥落水了两次，怕留下病根儿，从万岁爷到德妃娘娘，再到兄弟们和奴才们，都是给他准备的红茶。 　　尤其是康熙，武夷山那边进贡而来的大红袍，一共才十斤，他干脆分了十四阿哥五斤，一半就这么给了出去，皇太后才分到了二斤。 　　八贝勒是自己来的，带了礼物，说是给四阿哥庆生，十四行，跟他一起的九阿哥跟十阿哥，昨天就送了礼物过来，一个说今天衙门里头有事情要办，来不了；另一个说去盘库，还是盘的钱庄银库，必须亲自坐镇。 　　俩人都给了不能来的理由。 　　其实就是不想跟八阿哥一起来丢人。 　　他们隐约察觉到八阿哥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妥，大概是需要四阿哥的帮助，偏偏他还端着架子，希望旁人能主动来帮他。 　　这不是做梦吗？ 　　虽然当时四阿哥也对西岳庙的修缮差事感兴趣，可是八阿哥毫不犹豫的抢了这个差事给自己增光添彩。 　　结果现在发现，抢到的是个烫手山芋，又想还给四阿哥了，可是四阿哥却缩回了手，不管了。 　　八阿哥也有理由来，他跟十阿哥住邻居啊，旁的弟弟能不来，他不能不来吧。 　　这个理由很完美，很强大。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笑呵呵的进来，却看到了十四阿哥。 　　要是只有他跟十阿哥还好，但是还有十四阿哥在场，这就有些，让他措手不及了。 　　一个人看他丢脸，和两个人看他丢人，是不一样的。 　　“八哥！”十四阿哥脆生生的叫人。 　　八阿哥习惯了笑脸迎人，没有冷脸的时候，笑面虎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就算不高兴，也不会给人脸色看：“十四啊，又在吃你亲哥家的糕点啊？” 　　“是呀，顺便等饭，嘿嘿嘿……八哥你好口福哦，我哥家里头准备了火锅，这个时候吃正好。”十四阿哥咯咯乐：“一会儿让他们多放进去几个羊蝎子，给你们补一补，冬天就该吃的暖一些。” 　　羊蝎子是什么？ 　　是带里嵴肉和嵴髓的完整羊嵴椎骨，因其形跟蝎子相似，故而俗称羊蝎子。羊蝎子常用来做清汤火锅，味道鲜美。 　　羊蝎子经过长时间的焖，有利于促进钙的吸收，达到补钙的功效。故老年食之能缓解骨质疏松；中年食之，能养颜美容；少年食之，能健脑增高，并对患有慢性结肠炎、胃炎、气管炎等症状有明显的疗效。对工作、学习疲劳困倦，可起到加油充电的作用，堪称老少皆宜，四季均享的上乘美味佳肴。 　　羊蝎子原料只用蒙古五六个月大的羔羊，经泡，挑，烧，煨，焖等十几道工序方可出锅。 　　除却以上症状外，羊蝎子还具有补肾的作用。 　　喜来顺火锅连锁的羊蝎子锅儿，跟旁的地方的羊蝎子锅味道就是不一样，很多人研究都没研究透，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炖羊蝎子的锅里放羊腿骨，可以使羊蝎子的味道，更加鲜香。 　　不过他们出锅的时候，是把腿骨捞出来的，这个秘方一直没人知道。 　　而在这里做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顺手放的羊腿骨，没人在意那节腿骨的作用。 　　就因为这玩意儿大补，高血压病人不适合吃羊蝎子。 　　所以十四总是在吃得时候，配些冬瓜、木耳等蔬菜，甚至是西瓜，用来降温的同时，也利尿降压，免得真的吃的人头晕目眩。 　　且他们用的羊蝎子，是肥尾羊的羊蝎子，这可是珍品啊！ 　　在喜来顺，这么一锅羊蝎子，起码五十两起，加上蔬菜之类的，一顿饭消耗上百两银子，不是没可能。 　　谁让只有喜来顺有肥尾羊呢！ 　　十四阿哥滔滔不绝的说，八阿哥听了半天，依然保持着笑容，但是细看的话，会发现，笑容很僵硬啊！ 　　还是四阿哥看不下去了：“好了，八贝勒，你也坐吧，今天一起用膳。” 　　八阿哥笑呵呵的道：“那弟弟就打扰四哥了。” 　　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笑面虎啊，温文尔雅的八阿哥，十四阿哥跟他相处的不多，因为一些原因，他总是不爱搭理他，也不跟他主动说话。 　　加上俩人年纪相差比较大，八阿哥当初可没看上十四阿哥。 　　跟历史上不同的是，十四阿哥更没有主动跟八阿哥交好，但是他主动跟九阿哥和十阿哥交好。 　　如今八阿哥也察觉到了，这九阿哥还好，十阿哥对他的态度，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所以他今日没有勉强他们过来，而是自己过来了。 　　八阿哥不愧是八面玲珑、博学多才之人，坐在那里跟四阿哥聊天，愣是没有冷场的时候。 　　一直到他们用膳的时候。 　　一大桌子，火锅摆上，羊蝎子锅，三十多道涮品，的确是大餐，十月末，都飘雪了，这餐桌上，绿色的新鲜菜就十几道，甚至涮品里包括冬瓜片儿、藕片儿和竹笋。 　　关键是新鲜。 　　他这大棚里头还种了这样的东西。 　　八阿哥笑呵呵的道：“十四这菜棚子的确是花样多，我那府上每年冬天，就指着这点菜下饭了。” 　　“八哥府上菜品充裕，反正就你跟八嫂俩人享用，吃的不多。”十四阿哥将锅子里的羊蝎子捞了一段上来，给了四阿哥，又捞了一段上来，给了八阿哥，最后自己才捞了一个，放在碗里头，细细的摘着上头的肉吃：“九哥就不行了，我得给他一天一送，不然他那府上就得闹开了去。” 　　八阿哥的笑容差点儿没裂开！ 　　九阿哥府里头莺莺燕燕的一大堆，孩子也一大堆，虽然都是格格，那也是九阿哥的骨肉啊。 　　十四阿哥天天派人送青菜，他那里天天都不够吃。 　　而八贝勒府呢，青菜吃的都要烂了，八福晋每次都往娘家送点儿，往宫里头的宜妃那里送点儿。 　　也就八贝勒府，能有这样的富裕了。 　　四阿哥吃了一口羊蝎子肉：“味道不错，是肥尾羊。” 　　“味道不错吧？”十四阿哥笑着道：“我听说四嫂给年侧福晋，也派人送了羊汤过去的。” 　　“是，年氏身体一直不太好，太医说，趁着坐月子好好养一下，日后受益无穷。”四阿哥淡淡的笑道：“年氏也听话，进补的不错。” 　　八阿哥羡慕的一笑：“四哥跟女眷的感情真不错。” 　　“那是啊！”十四阿哥笑的欢快。 　　其他的十四阿哥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他前世跟着公司的人去首都旅游，他们买的是套票，去了故宫之后又去了明清十三陵看了看。 　　当然，只是看看表面，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清朝的陵寝都被盗过，尤其记得康熙的，还有早夭的弘晖的墓。 　　而清西陵却没有遭到破坏，虽然也有盗洞，但是封土层是完整的，当年国家发现了盗洞，想着考古清泰陵，可是后来发现封土层完整，盗洞只有几米深，没有挖通，清泰陵依然保持完好。 　　清泰陵是清世宗雍正帝及其皇后的合葬陵墓。 　　位于永宁山下，始建于雍正八年，占地八九公顷之广。 　　更重要的一点，这清泰陵内葬世宗雍正帝、孝敬宪皇后、敦肃皇贵妃。 　　清泰陵是清西陵中建筑最早，规模最大，体系最完整的一座帝陵。 　　看好，只埋葬了雍正，孝敬宪皇后乌兰那拉氏，以及敦肃皇贵妃年氏！ 　　这也是他那个时代，为什么大家都说，“小年糕”是雍正爷的真爱的原因。 　　墓葬里除了皇后就是皇贵妃了。 　　而年氏其实在年羹尧倒台之后，并没有受到牵连，依然是宫里头的年贵妃，她是年羹尧倒台之后的两年才去世的，去市州，被雍正皇帝，追封为皇贵妃，谥号“敦肃”。 　　其他的妃嫔都是葬在妃陵里的，而不是皇陵。 　　雍正对年氏应该是有感情的，不然不会将年氏葬入自己的皇陵，像是其他的妃嫔就没这个荣耀。 　　三个人吃饭，其实也挺热络的，说起来都是兄弟，谈的事情范围也很广泛，十四阿哥满嘴跑火车，各种吃啊生意经。 　　八阿哥虽然尴尬，却在饭桌上说话妙趣横生，惹得十四阿哥频频笑场，而四阿哥这个寿星也很捧场，说的话不多却句句都在点子上。 　　吃的东西也以青菜居多，但是十四阿哥却下了虾滑和豆腐皮儿下去。 　　因为他看八阿哥爱吃，话说他真不知道八阿哥爱吃什么，这难得看他下了两筷子，就多下一些在锅里头。 　　饭吃的倒是舒坦，吃过了饭之后，又去了书房，八阿哥以为十四阿哥会告辞离开，结果十四阿哥没走！ 　　十四才不会走，他还没看够戏，怎么能走呢。 　　四阿哥也没有要撵弟弟走的意思，何况，撵人的话，恐怕第一个要撵走的不是十四阿哥，而是他这个八阿哥。 　　没办法，八阿哥只好硬着头皮将话题扯到了各自的差事身上。 　　八阿哥现在负责内务府，又在吏部挂着个职位，权力不大但是涉及的方方面面，要不然他也没有强大的信心，敢抛弃大阿哥，自己另立山头。 　　而四阿哥呢，如今转到了工部，户部的差事，虽然也担着，可是工部更需要他，因为工部兴修水利的事情，万岁爷刚出了事儿，永定河那里的工程，起码那桥是非得返工不可了。 　　当时这返工修桥和西岳庙的差事，碰到了一起，八阿哥知道返工修桥辛苦不说，还得离开京城；所以他选择了西岳庙的差事。 　　而返工修桥这件事情，就落在了四阿哥的头上。 　　说起差事来，十四阿哥就闭嘴了，没办法，他没差事啊！ 　　倒是八阿哥，说到了差事就吐苦水，什么“修缮不易”、“花费巨大”等等。 　　四阿哥低头品茶，八阿哥滔滔不绝，十四阿哥本来手拄着下巴，手肘拄着桌面听，后来就开始小鸡啄米，最后从坐着，到躺着，后来就趴着，眯着眼睛……睡着了。 　　八阿哥太厉害了，愣是把十四阿哥催眠了！ 　　四阿哥听着他亲弟弟的小唿噜声，再看一眼已经压低了说话声音的八阿哥，心里一晒，这就是对比啊。 　　八阿哥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四阿哥，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不知道四哥在户部，可听说过火耗银子？” 　　“这个都知道啊！”四阿哥的反应淡淡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火耗”起于明代万历年间，原指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时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的折耗。 　　明朝中期以前，朝廷上的税收，实行的是实物和货币并行的体制，后来逐渐过渡到以货币为主，但那也是已铜钱和铁钱为主要媒介，从南宋到明朝初年还实行过纸币交易，由于严重的通货膨胀，但到了明宣德年间以后就完全是银本位了。 　　但是，银子是贵金属，老百姓平常用的还是以铜钱为主，就算手里有点散碎银两，但官府向朝廷解送的税收都是五十两一锭的大银锭。 　　这样，官府必须先把老百姓手里收到散碎银两重新回炉铸造银锭，在铸造过程中白银会有一定的损耗，这就叫做“火耗” 　　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赋税一律征银上交国库，把百姓交的碎银熔化重铸为上交的银锭就有了一定的损耗，因为是熔炼的时候，消耗掉的无法预估，故而很多人都以这种名义捞钱。 　　清承明制，官员的俸禄低微，正常的俸禄收入难以应付日常开支所需，一位知县“每月支俸三两，一家一日粗食安饱兼喂马匹，须银五六钱，一月俸不足五六日之费”。 　　幕友师爷、门房仆役，都需官员自己出钱聘雇，因此额外的津贴是不得不然之事。 　　征税时加征的“火耗”大于实际“火耗”，差额就归官员了。 　　清初的官员沿用了这种做法。而且，“火耗”不断加重：一般州县的火耗，每两达二三钱，甚至四五钱。偏僻的州县赋税少，火耗数倍于正赋。 　　虽然顺治、康熙年间也发过禁令，但并不起作用，以后也就默认了这种捞钱的方式。 　　“奇怪不奇怪，今年江南的税银，单单是火耗银的数目，就高达二十万两。”八阿哥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一年就二十万两火耗，那银溶炉具里烧的是银子吧？” 第177章 夜间谈话 　　清朝的火耗银，上面是不知道加征多少的，不过呢，在额外的损耗上，也是可以上报一些的，例如江南的税银是二百万两，那么火耗银上报十万两，真正送入京中户部库房的就一百九十万两。 　　每年也都差不多是这个数，今天却一下子翻了一倍！ 　　江南，江宁，海边儿的变化，让八阿哥措手不及，同时，他接手的西岳庙，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他提到税银，火耗，就是想往“钱”上面聊。 　　“这个还真不是很清楚，我只管借银这一块，现在卡的紧一些，免得大家都朝银库伸手，户部银库里的钱也不多了。”四阿哥慢悠悠的感叹：“皇阿玛最近批条子的大臣也不多。” 　　这才是四阿哥感叹的地方，没有了康熙的批条，他其实很轻易的就能拒绝任何人的借款。 　　这也是逼的江南那些官员们，不得不加大贪污力度。 　　往年可能贪污三五十万两，现在这点私底下的火耗都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了，还往正儿八经的税银上动手。 　　明面上的火耗二十万两，恐怕私底下就得四十万两。 　　江南膏腴之地，也经不起这些人刮地皮一样的贪污。 　　四阿哥最讨厌人贪污了！ 　　受贿他都能理解，毕竟是旁人给官员的钱，可贪污，他就忍受不了。 　　八阿哥就是觉得他这个性格八成是忍受不了这么大的贪污漏洞，所以才找上了他。 　　又说了这件事情出来，打算跟他讨论一下差事的问题。 　　四阿哥是嫉恶如仇的性子。 　　“二十万两，才是今年明面上的消耗，暗地里恐怕更多。”八阿哥继续道：“这么多钱，江南才多少官员啊？何况江宁织造府竟然也这么默许了，他们贪污了这么多！” 　　江宁织造府，暗地里就是康熙掌控江南的根据地，曹寅区区一个五品织造，却能压得江南所有官员不敢出声，就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除了是康熙的奶兄弟，他还是康熙的暗探首领。 　　几乎是明面化的首领了。 　　谁都怕他一封密奏上去，自己就被摘了乌纱帽，抄家流放甚至是砍头。 　　曹家分家了也好，起码曹氏旁支再也无法威胁江南的官员们，只有曹寅一个人，才是那个说了算的，所以曹家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错，冰敬碳敬和三节两寿，收的礼物全让曹寅拿来还债了，他们家欠了户部银库的账，正在慢慢的减少。 　　因为是十万两、二十万两的那么还，还是经了四阿哥的手，以至于除了康熙就是四阿哥知道，曹家在偷偷的还钱的事情。 　　其他人基本上猜到了，却无法去看户部的账本。 　　那是因为康熙将几个大额欠债的人家的账本，从户部那里要了过来，他亲自掌管。 　　每次还钱销账的又是四阿哥本人亲自办理。 　　虽然八阿哥有所猜测却并不清楚内情，三阿哥也想掌握这样的账本，可惜，康熙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而康熙选择了四阿哥，十四阿哥觉得这是康熙开始重视四阿哥的意思。 　　所以当时康熙问过十四阿哥想不想管？十四阿哥直接摇头拒绝了！ 　　还是让他亲哥，能者多劳吧！ 　　“此事，是皇阿玛点头了的。”四阿哥实在看不下去了，八阿哥越发的急功近利，越发的犯蠢了。 　　这么大一笔钱，没有皇帝的允许，江南的官员敢报上来？ 　　归根结底，无非是填补南巡留下来的窟窿而已。 　　以前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第一个是因为康熙没想到好办法，第二是那边的人也没什么本事弥补。 　　现在不同了，远航贸易的生意逐渐打开了局面，得到的利润惊讶了所有人，尤其是江南那边，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他们拿钱也是去筹办远航贸易的事情，打造海船需要钱，还得有好的水手，船老大等等，这都需要钱来培养。 　　想当初，十四阿哥给出这样的一个烧钱的主意，康熙愣是用了快五年的时间，才弄好这些准备，今年也才试水，却是一鸣惊人。 　　曹颙在广州那里，简直被人称为“活的财神爷”！ 　　这玩意儿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海船，大清的海军的确是不值一提，要想培养起来，五年已经是很短了，起码十年八年的才能成规模。 　　而八阿哥听了四阿哥的话，顿时一愣！ 　　他想了千万种四阿哥的反应，但是没想到，四阿哥会直接跟他挑明了说，这是康熙允许的事情。 　　康熙都点头了，他在底下蹦跶的再欢实也没有用啊！ 　　“皇阿玛……为什么会从容官员贪污腐败啊？”八阿哥有点受到了打击。 　　“皇阿玛的决断，一般人都无法猜透，就像是前些年，突然重视起了水军，然后是海军，谁知道早在五年前就开始布局的海上贸易，今年才试水呢？”四阿哥不怕打击八阿哥：“结果一下子就赚了上百万两银子回来，交税都有几十万两了！” 　　说的八阿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儿了。 　　四阿哥是没有八阿哥那样烦心的事情的，他的差事虽然不重要，但是皇阿玛看着呢。 　　家里妻贤子孝，妾室不安分但是嫡妻压得住。 　　虽然额娘对他不如对老十四那么好，但是也不错了。 　　甚至今年选秀，额娘还给他塞了一个钮祜禄氏的女孩子做格格。 　　五品典仪之女，不高不低的身份，也不会闹事儿。 　　年过三十，儿女双全，郡王之位，四阿哥除了那点惦记龙椅的心思没达到，其他的都很好。 　　他弟弟给他的分成和分红，加上孝懿皇后留下的嫁妆，四阿哥不用多做什么，这些东西加上每年的三节两寿，冰敬碳敬，足够他的日子过得舒心惬意了。 　　八阿哥可不行，他内宅不宁，外面糟心的事儿一大堆，自己做人就够失败的了，现在还自己主动接了个麻烦事儿。 　　四阿哥这么四平八稳的坐着，八阿哥心烦意乱的很：“那，那赚的钱，也跟我们没关系啊！” 　　“跟朝廷有关系就行了。”四阿哥道：“我们又不缺钱。” 　　八阿哥一噎：“弟弟……弟弟的差事……。” 　　他吞吞吐吐的想要挑明了说，就在这个时候，十四阿哥醒了：“哥，你们俩聊什么呢还没说完啊？” 　　他都打了个小盹儿了。 　　“在谈论差事，你八哥说他的差事。”四阿哥好心的道：“老八，你说你的差事怎么了？” 　　八阿哥抿紧了嘴巴：“改天再谈论吧，十四弟都困了，弟弟也告辞了。” 　　本来想说的话，八阿哥也吞了回去。 　　他这人自尊心极强，能一鼓作气就不错了，再而三他就歇了。 　　“哦。”十四阿哥揉了揉眼睛：“哥，我困了，在你家住了。” 　　虽然就算是对门儿，离得很近，可是十四阿哥也不想走了。 　　他困！ 　　“好，那就在这里住下，去东屋吧，那里是我平时住的地方，东西齐全，我回你嫂子那里去。”四阿哥对十四在这里住一点都不奇怪，实际上，在雍郡王府，其实是有一个小院儿，单独给十四阿哥准备的，以往都是有人收拾，现在住进去也可以，但是看十四阿哥这样子，懒得走那两步，四阿哥只好把自己在书房的卧室让给了他，没办法，谁让他弟弟懒呢。 　　八阿哥被四阿哥送到了门口，两家离得近，四阿哥也没派人护送什么的，隔壁就是他们家，保护什么呀？ 　　京城内城的治安，是全天下最好的地方。 　　没有之一！ 　　四阿哥晚上回到了四福晋那里，四福晋还挺吃惊：“怎么没在书房休息？这都很晚了。” 　　“没，书房的卧室被十四给占了，他懒得走那两步路。”四阿哥心情愉悦的道：“就让他睡在那里了。” 　　能在四阿哥的书房卧室里睡觉过夜的，也就只有十四阿哥了，连四福晋都没有这个待遇。 　　“这么懒，还是个孩子心性。”四福晋服侍四阿哥更换了睡衣，丫鬟们伺候着四阿哥洗漱了一番，两口子才躺在炕上：“他呀，难得保持这一份赤子之心，皇阿玛大概就是爱他这一点。” 　　二十几个皇子阿哥里，大大小小的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可是没有一个人，有十四阿哥这份荣宠，几乎是从小宠到大。 　　“既然住在了府里头，那明天的早膳可得丰富一些，十四弟弟可爱吃了。”四福晋乐了：“弘晖每次在十四弟来的时候，都能跟着一起多用一点，他就喜欢他十四叔。” 　　弘晖这个孩子，跟十四见面最多，也最喜欢十四叔，因为他十四叔会带着他玩儿。 　　四阿哥想起这一点，心情更好：“嗯，也就他十四叔的话，他会乖乖地听，那个蔬菜粥，明天让弘晖喝一碗。” 　　弘晖阿哥虽然是雍郡王的嫡长子，但是跟雍郡王爱吃素这一点可不一样，他跟他十四叔一般，都喜欢吃肉。 　　为此，四福晋没少想办法让他吃点菜。 　　不过这孩子知道肉好吃啊，所以一旦蔬菜粥和皮蛋瘦肉粥摆在一起，他肯定选择皮蛋瘦肉粥吃。 　　两口子甜滋滋的睡了一夜，第二天四阿哥都穿戴整齐的去了书房，十四阿哥那里还没有一点动静呢。 　　四阿哥忍不住了，去掀开了他十四弟弟的被窝：“起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哥，我困！”十四阿哥才不起来呢，抱着被子滚了个圈儿，躺到里头去了。 　　四阿哥为之气结：“你再不起来，你大侄子就要来给你请安了，堵你被窝你乐意？” 　　十四阿哥哼唧唧：“让他早膳过后再来，起这么早，小孩子睡不饱，是长不高的……我也怕自己长不高。” 　　四阿哥目瞪口呆，这都二十了，还要长高？ 　　话说十四阿哥个头不高不矮，身体不胖不瘦，挺好的一个小伙子。 　　就是这性格不着调了点儿，哪有卯时过半了还不起来的道理？更要孩子们早膳过后才来请安，谁家孩子不是起来之后，早膳之前就给父母双亲问好的啊？ 　　卯时过半，就是六点到七点的这段时间。 　　这段时间就算是在现代，也是一般上班族的起床时间了。 　　可惜，十四阿哥的起床时间是辰时过半，一般辰时也叫“食时”，是古人“朝食”的时间，就是吃早饭的时候。 　　也就是七点到九点的范围内。 　　十四阿哥一般八点起床，八点半洗漱完毕，就可以直接吃饭了。 　　现在四阿哥这不到六点就来叫他起床，早了足足两个小时，他能起来才怪！ 　　四阿哥没办法，亲自上手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然后让他的贴身太监小瓶子赶紧的伺候他们爷洗漱。 　　小瓶子当然也没睡好，一对主仆哈欠连天的洗漱过后才精神了一些。 　　弘晖阿哥带着人，其他的阿哥格格被乳母抱着，给四阿哥请安，给十四阿哥问好。 　　四阿哥板着脸很冷的样子，十四阿哥正好跟他亲哥相反，笑眯眯的样子很随和。 　　请安问好之后就是用膳时间了。 　　太小的孩子都被乳母抱了回去，只有弘晖留了下来。 　　十四阿哥很喜欢他，抱着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四哥，以后看来不能再喊你四阿哥了，毕竟弘晖现在是大阿哥，以后就得让人喊你四爷啦！” 　　“也对。”四阿哥、不对，四爷，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是大阿哥了。 　　这么说，有点暗暗地占直郡王的便宜。 　　于是，四阿哥就只有康熙跟他的妃嫔们在叫，其他人一概叫四爷了。 　　兄弟们喊“老四”，或者是“四哥”。 　　外人一概叫“四爷”，或者“雍郡王”。 　　十四阿哥在这里吃了一顿早饭，就火烧屁股一般的跑回去自己家了，他四哥吃个饭都能训斥儿子好几句，真不愧是“严父”啊！ 　　吃的他都有些消化不良了。 　　幸好弘晖大阿哥的心大，并不介意被他阿玛呵斥。 　　他刚到家，九阿哥就来了：“昨天晚上谈得怎么样？” 　　“谈什么？”十四阿哥一头雾水。 　　昨天晚上，他都被八阿哥谈的睡着了，他哪儿知道谈了啥啊？那么多话题，哪个是重点？ 第178章 十四“寡人有疾” 　　“八哥不是去了四哥家么？你也去了，他们没谈什么事儿吗？”九阿哥皱眉：“八哥没说什么？” 　　“八哥说了好多，可我听的稀里煳涂的，最后听得我睡着了。”十四阿哥不好意思的道：“九哥，你来啥事儿？没事我就去睡个回笼觉，我哥家的人起得太早了。” 　　九阿哥没办法，十四阿哥一看就是说的真话，这事儿他没道理骗他，所以九阿哥只好一抹脸，回去了。 　　十四阿哥是真的困了，睡了个回笼觉，起来还有点心吃，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可八阿哥的日子就过得不好了。 　　当天夜里他回到家，就在书房洗洗睡下了，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天的事情，说实话，有点打击他的自尊了。 　　这个差事是他当初从雍郡王手上抢来的，把那个重建桥梁的事儿，丢给了四哥，自己认为捡了个好差事，毕竟裕亲王已经将西岳庙清理了出来，剩下的就是买来砖石木料，用工匠修缮而已。 　　这事儿其实很容易就办成了的，加上西岳庙地位特殊，西岳庙供奉西岳华山兵神金天王的地方，更是道教主流全真派圣地。 　　西汉元光元年建集灵宫于黄甫峪口，东汉时迁于现址，后改称西岳庙，为历代帝王祭祀华山之神的要地。 　　他揣测皇阿玛是要去华山祭祀，他只要把西岳庙修缮好，到时候，就是一个出彩的差事。 　　说不定，会陪着皇阿玛祭祀呢？ 　　结果却发现，这差事是个“驴粪蛋蛋”，内里糟粕表面光啊！ 　　八阿哥愁的睡觉都是皱着眉头，第二天起来，听说福晋又收拾东西去宫里看望宜妃娘娘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额娘，要是额娘能有宜妃娘娘一半的本事，他也不至于过得这么辛苦，心里头的怨愤又多了一分。 　　如今入了冬，京城里的天阴沉沉的，看似是要下一场大雪的架势，喜来顺火锅连锁现在正是生意好的时候。 　　十四阿哥又开始琢磨过年的事情了，要提前准备好，毕竟宫里头每年都要这么折腾一次，他都习惯了。 　　然后进宫给康熙送了一次西瓜和香瓜，并且今年的瓜棚里，还有种好的丝瓜。 　　宫里的御厨用丝瓜做了凉拌金丝瓜，好吃的不得了！ 　　“明年还是巡幸塞外，你准备一下随驾。”康熙跟他十四儿子一起用膳，就提起了此事：“蒙古那边跟沙俄打了个不相上下，不过夺了很多好东西，更加的喜欢去沙俄那边了。” 　　蒙古人精力旺盛，那康熙就给他们一个发泄精力的地方，不能是中原，大清的大好河山，那就去外面祸祸吧，沙俄就不错。 　　哥萨克对战蒙古骑兵，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好啊，正好儿臣要去北边看看，还得再找个部落提供羊，烤羊店要的都是一岁半口的羊，老了不行，嫩了也不行，这玩意儿谁会看啊？他们要是欺负儿臣不懂羊，随便煳弄儿臣，儿臣可不干，对了，皇阿玛，您有没有什么想要推荐的部落？儿臣这有的是盐巴跟茶叶，和他们换羊，还有布料。” 　　蒙古那边盛产牛羊马匹，但是不产盐，更没有茶叶！ 　　这都是被朝廷控制的东西，十四阿哥自己能搞到一些，但是并不能满足全部蒙古人的需求，只能满足半个部落的需求，剩下的他们还得花钱买。 　　或者用牛马羊来换，皮子也可以。 　　十四阿哥又给他们加了韭菜花酱和蘑菇干。 　　“找几个懂羊的人，给你把把关。”康熙让人给他夹了一块东坡肉：“二月份就让直郡王府的大格格出嫁，我们五月份北巡。” 　　这是定了时间了。 　　十四阿哥吃肉的筷子顿了顿：“真不想跟蒙古联姻。” 　　“没办法。”康熙道：“起码这一代，必须还要联姻，下一代就不一定了。” 　　康熙的布局，从来不是一二年就成的，他看得长远，故而很多事情，他都是忍下来的，不忍心也没办法，他最开始是嫁了养女给蒙古，然后就是自己的女儿，现在女儿们嫁完了，他就开始嫁孙女儿了。 　　因为下一代的孙女儿还真不少，他完全可以嫁个十几年，或者几十年。 　　他生不出女儿了，儿子们可以给他生孙女儿啊！ 　　“但愿吧！”十四阿哥戳了戳米饭。 　　父子俩又聊了聊别的事情，十四阿哥就去了永和宫，看望德妃。 　　德妃一如既往的慈爱，可是看着十四阿哥的眼神里带着一点疼惜和困惑，这都二十岁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呢？ 　　十四阿哥很忙，尤其是冬天这个时候，生意好啊！ 　　进了腊月吃了腊八粥，今年康熙赏赐的第一碗腊八粥，依然是给的十四阿哥。 　　过年还是老样子，而且今年直郡王跟皇太子依然缺席，领头带人给王公大臣和皇室宗亲敬酒的人，变成了最小的十九阿哥。 　　小家伙儿已经很能镇住场子了。 　　不过他人小小的一个，端着酒杯给人敬酒，喝的却是糖水儿，乐的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哈哈大笑。 　　十四阿哥怕十九阿哥喝多了水肚子胀，带他去了两次恭房放水，又给他漱口，最后还带着这个弟弟去了自己的桌子那里，给他叫了一碗热乎的小饺子来吃。 　　免得空着肚子喝糖水，结果一泡尿出去，肚子空空如也。 　　这个细节没人注意到，只有康熙看在了眼里，那边，雍郡王照顾的是十八阿哥。 　　十八阿哥半大不小的吧，也到了猫嫌狗厌的年纪，十七阿哥都不爱搭理他，只跟八阿哥说话。 　　所以十八阿哥就归四爷管了。 　　说实话，十八阿哥有点害怕四爷，觉得四爷一板着脸，他就心里发憷啊！ 　　不敢跟四爷皮，但是十四哥哥怎么板着脸，他都不怕，就敢跟十四哥哥皮一下。 　　正月里，十四阿哥度过了二十一岁的生辰，他已过了弱冠之年。 　　正月里的时候，内务府就准备好了直郡王大格格的嫁妆，为此，八爷去了好几趟直郡王府。 　　大格格被康熙赐了多罗格格的身份，在刚吃完猪头肉的时候，就下嫁扶蒙去了。 　　康熙三月份的万寿节，十四阿哥依然给他煮了面，万寿节过得也很没有滋味。 　　因为朝局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现在谁都想着冒头，谁都又想着不冒头，以免出头的橼子先烂。 　　而康熙呢，吃过了寿面的第二天，就提出来要北巡的事情了。 　　听了这个消息，最生气的是惠妃：“敏嫔的两个女儿出嫁，万岁爷就亲自送嫁，嫁妆满满当当；大格格出嫁，就差这么两三个月了，就不能……。” 　　就不能亲自去送嫁吗？ 　　大格格说起来，也是康熙的第一个孙辈儿的孩子，又是嫡长孙女儿。 　　惠妃虽然失望大格格不是个阿哥，可是第一个孙子辈儿的孩子，终究是不同的啊！ 　　“娘娘！”旁边的嬷嬷赶紧叫了她一声。 　　这话可不能随便抱怨，有当阿玛的送嫁女儿，可没有当玛法的送嫁孙女儿。 　　何况，那是万岁爷！ 　　他不乐意，谁能逼着他去送嫁？ 　　抱怨万岁爷，这在宫里可是个大忌。 　　一旦被人知道，说惠妃娘娘心怀怨愤，那万岁爷该怎么想？如今直郡王已经是不成了，惠妃以退为进保住了自己的妃位，可是直郡王至今还在“闭门思过”之中，可是终究不同以往了。 　　“哼！”惠妃冷哼一声，但是的确是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可心里这口怨气，却一直下不去，每日只能折腾一下那些来给她请安问好的低位的女人，贵人和常在，甚至是答应，都吃了挂落儿。 　　但是此事还是被康熙得知了。 　　“不知所谓！”他对后宫的女人，越发的缺少耐心，尤其是失宠了多年的老女人。 　　整个四月份，康熙都没有去过钟粹宫，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一声，惠妃折腾了哪个女人，第二天这个女人就会搬走，去其他的宫室住了……惠妃开始噤若寒蝉。 　　也不再折腾那些女人们了。 　　在康熙要北巡的时候，很多人蠢蠢欲动，八爷尤其想跟着去，可惜，康熙以他还有差事在身为由，免了他的名额 　　四爷没有去，他进了工部的第一个差事，就是重修永定河上的桥。 　　十四爷找到了他亲哥：“我捐款五万两，修一座永定桥，石桥，离水面起码五米高，如果钱不够，我再捐，哥，一定要修的结实，然后请皇阿玛亲笔题字，给桥梁命名。” 　　“行。”四爷不跟他客气：“朝廷拨款一万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永定河上起码要架起三座石桥，一座最少造价三万两。” 　　修好一座石桥，能用个千八百年，省心啊！ 　　可是石桥造价太高了，四爷正挠头呢，他弟弟就来了。 　　“嗯，钱不够哥你跟我说，到时候皇阿玛问起来，你就说是为了纪念皇阿玛无故落水，务必要修三座石桥出来，一个永定，一个万岁，一个延年，正合适！”十四阿哥连名字都起好了。 　　“好。”这点要求，四爷能办到。 　　端午节一过，康熙就开始带人北巡了。 　　这次北巡，康熙只带了十贝子，十三贝子，十四贝勒，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和十八阿哥，十九阿哥。 　　康熙对十四很照顾，让他陪着十八阿哥和十九阿哥坐车走，以他贝勒的身份，车架会大一些，坐在里头会舒服很多。 　　五月的草原已经返青，但是气温依然很低，等到了六月份，就该热了。 　　康熙巡幸塞外，热河那里的避暑山庄还在建设当中，但是已经有了大概的雏形。 　　他们到了塞外的时候，风景正好，不冷不热的，七星河那里有不少蒙古部落已经赶过去了，等他们到了之后，已经是六月初了。 　　康熙突然传旨，诏修《功臣传》，哎呦，这帮老臣们一个劲儿的给康熙歌功颂德，谁不想被提名啊？ 　　就连蒙古都有所耳闻，不少人都跟风，拍康熙的马匹，拍的康熙得意洋洋。 　　十四阿哥这次来，更受到了蒙古王公们的欢迎，不少蒙古王公都想让十四给他们当女婿，这些人开始明里暗里打听十四阿哥的喜好。 　　他们的女儿、孙女儿等等，对十四阿哥展现了巨大的热情！ 　　可怜的十四为了拒绝这群热情的蒙古女孩子，逼得他都跟小十九睡一起了。 　　他这样的举动，却让十七阿哥十分羡慕嫉妒恨。 　　十七阿哥也想跟十阿哥一样，娶一个蒙古福晋，有蒙古做靠山，起码媳妇儿嫁妆丰厚，以后也能得一个好听的爵位。 　　十阿哥跟他老丈人见了面，翁婿俩感情好，而且十贝子跟他的大舅哥感情也不错，这大舅哥可是他老丈人的世子。 　　哪怕十阿哥是个出了名的鲁莽之人，可是康熙却对他和颜悦色，还请乌尔锦噶喇普郡王和十贝子单独赴宴。 　　这些蒙古的王公贵族们，看得上十四，却对十七阿哥并不感兴趣，十七阿哥母家式微，自己也没什么建树，嫁女给他干什么？ 　　这样两极一般的待遇，让十七阿哥咬碎了银牙！ 　　看着那群蒙古女孩子追着十四阿哥跑，他这心里嫉妒的发狂！ 　　七月份，热河行宫的主体建筑完工，万岁爷的圣驾，驻跸热河。 　　跟来的蒙古王公、台吉的也不少，而且半数以上都有意联姻。 　　就在他们刚到了此地，安顿好了之后，突然一则留言在这里流传开来：十四贝勒为什么二十一了都没成亲？康熙也不给他指婚？因为十四她“寡人有疾”！ 　　证据就是，十四至今为止，没有侍寝宫女，没有妾室，更没有格格！ 　　正室嫡妻，侧室福晋一个都没有！ 　　那么多蒙古格格，他一个都看不上？ 　　不能够！ 　　只能是十四贝勒“寡人有疾”啊！ 　　十四爷听了这个留言，皱了皱眉头：“哪儿传出来的？” 　　“不知道啊！”消息灵通的佟佳庆桂擦了擦汗：“可是，爷，怎么办？” 　　“不用管，皇阿玛会查的。”十四阿哥笑着道：“不要紧张，爷也没有想过那些……但是现在想也来得及。” 　　同时知道了这个消息的还有康熙，他当时就失手打碎了手里的茶盏子：“给朕去查，到底是谁，在外面胡说八道？” 第179章 年羹尧归来 　　康熙要查的事情，就没有查不清楚的，关键在于他想不想查清楚。 　　此事没用多久，也就半天的时间，顾超就查清楚了：“人是十七阿哥吩咐这么说的，最开始的原因，是造谣生事，因为十七阿哥对几个蒙古贵女有点想法，可那几个蒙古王爷却对十四贝勒有想法。” 　　康熙为此一愣：“十七？” 　　“是！”顾超低头道：“十七阿哥身边的哈哈珠子” 　　康熙的神色晦暗不明，半天才道：“顾超，派人去把此事料理干净，十七阿哥那边，谁参与了都处理掉，朕不想再听见什么风言风语。” 　　顾超强行低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的应了一下：“嗻！” 　　十七阿哥啊十七阿哥，你这是踩了天雷上了啊。 　　这个消息像是风一样的传出来，又只用了三日的时间，风一样的消失掉，没人再议论这个问题了。 　　康熙就当没这回事儿似的，就是十七阿哥那边比较倒霉，一个哈哈珠子喝多了，掉湖里淹死了；身边的太监犯了事儿，被直接杖毙了。 　　十七阿哥顿时噤若寒蝉……。 　　十四爷并不知道这内里的情况，他没有做任何事情，这流言蜚语就不攻自破了。 　　“爷，您真神了！”小瓶子高兴的道：“今天奴才就没见过十七阿哥的贴身大太监徐亮！” 　　徐亮是十七阿哥身边的八品大太监。 　　在一众贴身太监里，也算是一号人物。 　　以前小瓶子没有品级的时候，他也经常受到徐亮的欺负，因为徐亮是个有品级的太监，这些没有品级的太监受欺负了，也只能忍着。 　　平时马连英对他们多有照顾，因为马连英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他们的身边，几个小的偶尔就会被欺负。 　　小瓶子也被欺负过，不过因为他当时是十四爷的贴身小太监，也不会被欺负的太狠，可也没有对他手下留情。 　　所以他一倒霉，小瓶子一群被欺负的可高兴了。 　　“原来是十七啊！”十四爷点点头，他是让人注意，谁身边少了贴身的人，估计流言蜚语就是谁了。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十七阿哥，他印象里十七阿哥……也不怎么样。 　　历史上的十七阿哥，他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最后是果亲王来着？ 　　但是实际上接触下来，十四阿哥还真没有跟他多接触，只知道他跟十五、十六和十八不对付，除了因为额娘争宠的原因，还有就是他们几乎是挨着排名续齿。 　　人家三兄弟，他就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如此，所以嫉妒了？ 　　可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好像自从他救了十八阿哥，十七阿哥就……还有，十五跟十六阿哥以前跟他挺好的，现在却疏远了。 　　就连他们的媳妇儿都不怎么亲近。 　　一开始十四认为是成了家的缘故。 　　可是后来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是十七爷？”佟佳庆桂皱眉：“为什么啊？” 　　十四爷对兄弟们那真的是没话说，生意的分成和红利，从来不缺少谁的，包括十七阿哥在内。 　　他们这样年轻的小阿哥，能攒下老婆本，都是十四阿哥的好心。 　　不然的话，他们能有什么家底啊？ 　　分府的那点银子，分府过后也不剩下什么了。 　　“不知道。”十四爷摇了摇头：“大概是爷太优秀了。” 　　十四爷一点影响都没有的在行宫里进进出出，又带着一群弟弟出门去采蘑菇，挖野菜，还给康熙打猎做吃的，几个人把康熙哄得眉开眼笑，心情大好。 　　甚至中秋节的时候，举行了秋猎活动，场面宏大，热闹非凡。 　　一直到九月初，十四才跟康熙吃饭的时候道：“皇阿玛，回不回去？都九月了，宫里的菊花都开了。” 　　“回去吧，十月份还要举行殿试呢。”康熙点头，这是要走的意思了。 　　“啊？殿试？皇阿玛，今年没听说有会试啊？”十四愣了一下。 　　“不是文试，是武试。”康熙道：“你不是说，要振奋军备吗？就得从选拔人才开始。” 　　康熙要干什么，都是事先准备完全。 　　“武试？”十四来了兴趣：“打架吗？” 　　“比武！”康熙拍了他一小巴掌：“什么打架，武艺好的人，熟读兵书的，就是好苗子，好好培养，对了，这次还有广州那边过来的人，都是水军的未来将领。” 　　十四点头：“是，是，皇阿玛说的是。” 　　武试啊，他还没见过呢，其实康熙前些年也有武试，但是十四没有关注过。 　　他都不知道！ 　　康熙九月日就启程回銮京师。 　　到了京城之后，果然，京城里的气氛很活跃，比不得文士们的会试安静又祥和，武试的武举人们是爱热闹的，尤其一些地方上来的，进了京之后，到处都是以武会友的场面，喜来顺更是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 　　毕竟烤肉跟火锅，都是很亲民随意的东西。 　　甚至范喜来还推出了“代烤”的新式业务，只需要付一些喜来顺的烧烤调味料和炭火钱，就可以烤制他们自己带来的东西，比如这帮武举人打的猎物。 　　这一点受到了他们的一致喜爱，于是烧烤师傅们见识到了各色猎物，也烤了很多不同的东西出来。 　　日子过得别提多喜气洋洋了。 　　十四爷回来之后去巡视店铺，看到他们烤的东西，除了正规的牛羊、烤乳猪之外，还有各色兔子、野鸭子、野鸡、野兔子……反正都是客人自己带来的东西，他们只负责烧烤，卖的是手艺和配料。 　　那也不少赚呢！ 　　十月初四，举行了武殿试。 　　十四好奇啊，愣是起了个大早，在康熙那里用的早膳，磨着康熙去看一看：“儿臣想起来了，儿臣都没有见过武试。” 　　说的可怜巴巴。 　　“行，跟着朕。”康熙难得叮嘱他：“看可以，不许大唿小叫。” 　　不然一个贝勒爷在看台上大唿小叫成什么样子？他可是跟十四一起逛过街的阿玛，十四当初看变戏法和杂耍，看的可是津津有味。 　　当然，同样的，看到精彩的时候，是会大唿小叫，还会给赏钱。 　　武试可不同文试，且舞刀弄枪的人脾气都不好，真打出火来，可有人不在乎场合的，康熙就遇到过不止一次，在比武场上打出真火来的，大吐血的，骨折的比比皆是，还有两次都是强行分开俩人……虽然后来都同殿为臣了，可依然不对付。 　　这可不太好呢！ 　　十四爷勐点头：“知道的，知道的！” 　　这可是朝廷举办的武试，他得尊重武举人们。 　　当天的殿试其实是在交泰殿那里举办的，因为交泰殿前面的广场很大。 　　足够这些武举人们折腾的开。 　　武举人们都有一副强健的体魄，射箭也都十分准，力气大，然后他们竟然要写一篇策论！ 　　而且武举人人数不多，可是一旦成为武进士，起步就是大内三等侍卫，正五品的官职。 　　比文官那边强多了！ 　　让十四阿哥看的十分过瘾，这可比杂耍什么的强多了，都是真材实料的武功高手。 　　殿试过后康熙举办了一顿烧烤宴会，算是琼林宴了，吃吃喝喝，十四很是开心。 　　十一月的时候，藏地那边有人来了。 　　原来是达赖喇嘛圆寂，其下第巴隐匿，又立假达赖，当政的拉藏汗杀了第巴，将他立的伪达赖派人扭送进京，献给大清的皇帝。 　　康熙很高兴，这证明了大清的盛名，即便是在雪山上，那也是有威严的！ 　　他非常大方地赏赐了一堆东西给拉藏汗，但是却派出了十七阿哥做特使，把东西送上去。 　　十七阿哥接到这一条圣谕的时候，当时都愣住了！ 　　对他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他才十五岁，一没有当差，二没有爵位，就一光头皇子阿哥，说起来好听，叫“十七爷”，可他既不是最得宠的那个，外家还是个汉臣侍卫。 　　陈氏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康熙了，想要去求情，可她地位低下，连后宫的门都出不去。 　　十四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唏嘘：“大冬天的登雪山？找死呢吧？” 　　现在都冬月了，去西藏的话，恐怕得明年开春才能到达……可春天是登雪山的好时候吗？ 　　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没有攀登过雪山。 　　最主要的是，康熙没有留使节过年，而是在腊八之后就启程了，此时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有天路，有飞机的，此时要进藏，起码半年的时间会浪费在路上。 　　不过十四没有关注这件事情太多，他开始结算然后给各家各户送分成和红利了。 　　每到这个时候，直郡王府跟成贝勒府就会羡慕的眼睛通红。 　　十四送过了分成跟红利之后，也到了小年封笔的时间，这一天他本打算去四哥家里蹭一顿饭，结果一个人登门来给他送年礼了。 　　“年羹尧？你怎么……对，你是出孝了啊！”十四看到年羹尧，真的是很惊喜，眼睛亮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 　　年羹尧看到十四爷，也很高兴：“本来八月份就入京了，只是有些琐碎事情要办，一直就没有登门，如今事情办妥了，眼看着也要过年了，再不来给您送年礼就说不过去了。” 　　年羹尧的年礼并不名贵，但是很用心。 　　尤其是其中的六张银狐皮，完好无损。 　　“这是学生去北边打猎的时候打到的，处理的很不错，这是兰花银狐。”年羹尧道：“给十四爷做个大氅穿。” 　　兰花银狐可是个稀罕物儿，可遇不可求。 　　一般的狐狸都是有一股子骚臭味儿，所以狐皮打下来是需要皮匠特殊处理的，就这，还得时常熏香才行。 　　而兰花银狐不是，它是吃肉不假，同时它也吃兰花草，久而久之身上就带了一股子兰花草的香气，皮匠给处理过后，这种香气天然形成，不需要熏香就能直接穿上。 　　年羹尧以前不知道十四爷不熏香，十四爷在他家养病的那几日，他才发现，十四爷不熏香，只喜欢天然的味道，不过听小瓶子公公说，十四爷的衣物都是用皂角水清洗，并不用什么熏香熏染。 　　所以他费劲巴力的打来了兰花银狐，还打了六张皮子，足够做个大氅的了。 　　“你可别自称学生了，你妹妹是爷的小嫂子，以后爷就叫你亮工，你叫爷十四吧！”十四爷摸着银狐皮子美滋滋，这种珍惜的东西，他见过几次，那是康熙的，他都没敢张口要。 　　现在他也有啦！ 　　“那好，十四爷，以后您就叫年羹尧亮工即可。”年羹尧点头，从善如流。 　　亮工，是年羹尧的字。 　　古代只有彼此熟悉和亲近的人，才会喊“字”，而名一般的时候，是公文落款等等正式场合才用得上。 第180章 新年的纷乱起源 　　俩人叙过了旧，十四爷留年羹尧用膳。 　　“亮工啊，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我哥那里你应该去报到了，爷一直说，你妹子都嫁给我哥做侧福晋了，你去投效理所当然啊！”十四爷还记得这事儿呢。 　　年羹尧投效，跟年氏在府里头其实没多大关系，但是现在年羹尧这不是没了爹么。 　　年遐龄好歹是一方督抚，他没了其实年家的架子也就倒了。 　　年希尧再厉害，他也不是一方督抚，其实年家要说发展最好的反而是年氏，雍郡王的侧福晋。 　　听说年后亲哥要给她请封侧妃。 　　“不走了，就在京中找个差事。”年羹尧笑的很爽朗：“并且已经有了眉目，毕竟是救过驾的人。” 　　救驾，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了。 　　十四爷留年羹尧用晚膳，俩人聊了很多，这才发现，彼此其实很投契，尤其是十四爷天马行空的想法，年羹尧竟然都能跟得上。 　　而年羹尧的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在十四爷这里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更令年羹尧欣喜的是，十四爷对他的欣赏，并没有改变。 　　以前还有人对他欣赏，说他年轻有为啊，眼光好啊，才华横溢之类的，但是自从父亲告老致仕，就态度差了很多，继而去世，就更是对他敬而远之了。 　　幸好妹妹嫁了出去，不然耽误了年岁，可就惨了。 　　在室女守孝是三年的，也就是二十七个月。 　　而出嫁女只需要守孝一年，当然，有为了表示孝心的也能守孝三年。 　　可是年氏在皇子阿哥府上，能有一年的孝期就不错了。 　　古代讲究的是尊不下卑。 　　皇帝死了天下缟素；大臣死了没听说皇帝披麻戴孝的，能吃一顿素斋就不错了。 　　年羹尧的心里热乎乎的，冷心冷肺惯了的他，只有在十四爷这里才能得到真正的交心。 　　十四爷也觉得年羹尧不错，这人想法大胆，说话又风趣幽默，怪不得后来能在军中混的如鱼得水。 　　就是太大胆了点儿。 　　要不是他思想也够超前的，还真接受不了年羹尧的那些狂放不羁的理论。 　　年羹尧在第二天就去了雍郡王府，在那里待了一天，不知道跟四爷谈了什么，反正等十四去四爷家蹭晚饭的时候，四爷说了：“年羹尧不错。” 　　“不错吧？我就说他是个人才，只是有些想法比较天马行空。”十四爷笑着道：“哥多用用自己人，能比外人可信。” 　　“嗯，知道。”四爷很满意弟弟推荐来的人，不是个废物：“最近别跟三哥顶撞，也别被他欺负，这几日我看他有些急了。” 　　“啊？”十四抬头，不太懂的样子：“他急什么？这马上就过年了。” 　　“他当然急了。”四爷却难得笑着道：“大哥跟二哥都倒下了，就剩他是最大的那个，可惜，皇阿玛一不处置大哥，二不发明旨废了二哥，他跟老八都着急了，老八还有个短板，就是没孩子！” 　　历朝历代，没有后代都是一个大忌，不管是天家还是普通的百姓。 　　明朝就因为好几个皇帝最后绝嗣了，才让旁支继承了皇位，为此引起了很多的动荡，最后干脆灭亡了。 　　所以清朝就很重视子嗣。 　　实际上，清朝最后的几任皇帝，也是因为没孩子，才最后完蛋了的。 　　“他……他要是能收个妾室什么的，孩子还是可以有的，八嫂自己生不出来，还对八哥管得那么严。”十四爷知道，历史上八福晋就没孩子。 　　而八阿哥只有一儿一女，还是俩小妾生的。 　　“就算过了年就找，也得三五个月才能怀孕吧？生的话，起码也得明年了，生下来是个阿哥才好，要是个格格……；还有，孩子生下来，不代表就养的大。”四爷淡淡的道：“何况这孩子的智商啊，能力啊，更要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培养，哪儿来的及？” 　　说起来，这些皇子阿哥们的儿子里头，四爷的嫡长子不说是拔尖儿的，可也是顶好的那个。 　　四福晋又是个贤惠大方的女主子，管理后院井井有条，妻贤妾美，比起八爷，四爷简直是人生赢家。 　　十四爷呵呵一乐：“那他这会儿着急了？” 　　四爷喝了一杯酒：“老八急了，出了个昏招。” 　　但是是什么昏招，四爷没说，十四爷猜测八成不是什么好手段。 　　不久之后就过年了，这一年，还是没有见到直郡王的身影，太子爷还是关在咸安宫，四爷依然对太子爷尊重，按照太子的规制伺候他，并没有因为被关在咸安宫里头，而对太子爷有什么不同。 　　其他人就不行了。 　　基本上除了四爷没人去过咸安宫。 　　连负一半责任的恒郡王都没有去过。 　　但是雍郡王却一日不落，再忙也会去看看，尽管太子没有了原来的奢侈生活，可是温饱还是有保证的，尤其是冬日里，新鲜菜也没有断过。 　　其他人看的牙痒痒，尤其是诚贝勒，说过好几次了，在看到大新正月的，雍郡王又带着俩太监，抬着一个好大的保温食盒子，诚贝勒咬牙，跟着他进去咸安宫，顺便还看四爷：“我说老四，你这样，显得你三哥我很没诚意啊，这都废太子了。” 　　“三哥，皇阿玛没有明旨废太子。”四爷好以整暇的带着人进了屋。 　　“臣弟给太子二哥拜年了。”四爷礼仪周到，三阿哥冷冷地站着冷哼了一声。 　　“起来吧，四弟。”太子爷消瘦了很多，但是精神算是饱满。 　　四爷将食盒打开，食盒最底下是有一个小炭盆的，上头坐着水，加着热可以烧的热乎，让上头放着的食物都热乎乎的端上桌。 　　而四爷的这个食盒还另有妙用。 　　一大堆青菜，肉类海鲜等等，他还把食盒下头的小炭盆端了出来，加上了一个炖锅。 　　乃是燕窝烧鸭子的热锅。 　　燕窝是官燕，鸭子是老鸭子，三年的老鸭子。 　　菜色也十分出色，诚贝勒抿嘴，眼中的羡慕嫉妒都要冒出来了，自打皇阿玛让十四给他断了分成和红利，十四那边连菜也不送了，大冬天的本来都习惯了吃青菜的，现在却只能吃干菜，花钱买的话，死贵死贵的，诚贝勒府上人还多，不止是妻妾，还有不少的儿女呢。 　　诚贝勒花不起那个钱。 　　十四那叶子菜的店，特别黑，能把青菜卖出银子的价儿来。 　　他们在咸安宫里也就伺候了太子爷用膳，然后就撤走了，既不留恋也不打连连，但是咸安宫里的一切，都瞒不过康熙的耳目。 　　康熙知道了之后，沉默了半天，问顾超：“去的人多么？” 　　“不多。”顾超道：“只有负责的直郡王和雍郡王，以及诚贝勒去过，其他人，最多是问一问，没有去过，包括十四贝勒在内。” 　　康熙摸了摸腰上挂着的团龙玉佩：“十四从小就跟太子不亲近，而且太子当时也气量不大，对十四多有为难之处，难得老四还那么惦记太子，没有捧高踩低。” 　　顾超心里一惊。 　　自从康熙从热河行宫带了太子回来，就称唿太子为“二阿哥”，恨到深处的时候，会直唿其名“胤礽”。 　　这是从“刺杀圣驾”和“窥视帝踪”之后，万岁爷第一次以“太子”称唿二阿哥。 　　“继续看着咸安宫。”康熙低头：“老八那边呢？” 　　“八福晋进宫哭了能有半年了，宜妃娘娘很为难，八贝勒一直没有孩子，八福晋再不能生，又不给八贝勒求秀女格格，这说不过去了。”顾超都看不下去了。 　　谁家阿哥不是妻妾成群啊？ 　　就算是再专情的纳兰容若，写了“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指的是他跟原配的感情，而不是只有原配一个女人。 　　纳兰容若光是正妻就娶了三个。 　　侧室和妾室也不差，甚至外面还养了个外室呢。 　　“嗯，没想到安亲王的外孙女儿，倒是有点手段，八贝勒这几年……就没有一个孩子？”不想不清楚，一想才注意到，八贝勒府上好像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出来。 　　“八贝勒刚成亲不到一年的时间，八贝勒的两个妾室就陆续病逝了，还有一个是失足落水，捞出来之后，灌水，着凉和受到惊吓，几日之后也……。”顾超心说八福晋这手段太直接了。 　　一年之内死了三个，从那之后就没有给八贝勒找别的女人。 　　八贝勒自己也算是洁身自好了，在这方面还算是守得住，关键是他忙的都是正事儿。 　　估计也没心思寻花问柳。 　　这也就让八福晋独占了后院。 　　听说他们家伺候的丫鬟都长得不怎么样，大丫鬟更是在水平线之下，多用婆子仆妇。 　　“原来是这样。”康熙想了想，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嗻！”顾超就下去了。 　　康熙叫了魏珠进来：“你去，找几个秀女的画像来，带着跟朕去咸福宫，看看良妃。” 　　“嗻！”魏珠赶紧去找秀女的画像。 　　他找了十个，从一品大员的女儿，到五品官员的女儿，都有。 　　配的上皇子阿哥，做侧室，做妾室都够得上。 　　而且这里头的十个人，每一个都是有兄弟姐妹的，父母双全且健健康康的家境。 　　咸福宫里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一般。 　　这里住着良妃娘娘脾气好，跟她住在一起的都是一些嫔、贵人和常在等等低位嫔妃，且多数都是无宠了的，不少人都十几年美见过康熙的面了。 　　虽然是新年里，但是咸福宫并不喧闹，奴才们虽然喜气洋洋的，宫女们也都戴上了红绒花儿，可是主子们喜欢安静，他们就算是想闹，也闹不起来。 　　康熙的到来，让活的十分佛系的众人，大吃一惊！ 　　尤其是，康熙直接去了良妃娘娘那里。 　　不止她们吃惊，良妃更是吃惊好么？ 　　良妃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跟康熙好好说过话了。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良妃卫氏的规矩相当的好，请安问好的举止始终带着一丝淡淡的优雅。 　　不同于满洲贵女们的大气，这种优雅，配上她艳丽的容貌，堪称一绝。 　　“起来吧。”康熙破天荒的扶起了良妃。 　　二人相携进了屋里，康熙坐在主位上：“今日跟你一起用膳。” 　　“是，臣妾这就安排人做两道小炒给您。”良妃娘娘温和一笑：“今天小厨房里有十四贝勒送来的韭黄和青椒，爆炒一道韭黄鸡蛋，一道青椒小炒肉。” 　　“嗯。”康熙点了点头：“还是你这里清净，十四没少给你送好东西啊？他就给了朕一把韭黄，说那东西不能多放，每天给送一把新鲜的，不许吃剩的，结果早上吃了韭黄牛肉馅儿的蒸饺，就没了！” 　　良妃福了一福，笑着道：“那臣妾给您再做一道韭黄的菜来！” 　　康熙的晚膳肯定不止两个小炒，还有良妃的膳食也很丰盛，这过年的时候就更丰盛了。 　　俩人吃过了晚膳，坐在一起喝茶，康熙就提起来了：“老八成亲好几年了，你也该说说老八媳妇儿，别老是拈酸吃醋，独占老八。” 　　良妃柔柔一笑：“老八跟老八媳妇儿也着急。” 　　她倒是没说旁的，而且还给俩人打掩护。 　　“朕知道你心软，是个和善的脾气，但是老八媳妇儿……太过分了。”康熙道：“朕都后悔给老八指婚了这么一个媳妇儿。” 　　良妃娘娘的笑容有些勉强了：“还行吧？” 　　“你看看，这十个秀女，是朕挑出来给老八的，你选两个出来，朕亲自赐给老八。”康熙道：“儿媳妇总该找个合你心意的。” 　　良妃娘娘的笑容都裂开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儿媳妇，要换人了吗？ 　　“起码给老八一个侧福晋，一个庶福晋。”康熙摆了摆手：“你别多想，日后这秀女给老八生了孩子，也是你的孙儿辈。” 　　“是。”良妃娘娘艰难的点头：“那臣妾就看看。” 　　康熙满意了，然后他就起驾回去了。 　　第二天，八福晋入宫，给宫里的主位娘娘们恭贺新春，这回她去了宜妃娘娘那里，结果却听说了康熙给了良妃十张秀女画像！ 第181章 另类婆媳 　　每次来宜妃这里，都是欢声笑语。 　　加上八福晋跟宜妃的性格像是母女一般，所以她最爱来宜妃这里，其次是去惠妃那里，最后没得选了，她才会去皇太后那里，皇太后对她不冷不热。 　　最最后才会想起来去良妃娘娘那里。 　　良妃的娘家式微了，比不得她的娘家，而且良妃在一开始她处理小妾的时候，就不太赞成，还想给胤祀塞女人，八福晋岂能容忍？ 　　久而久之，这婆媳关系就紧张了起来。 　　八贝勒不来咸福宫，她也不来，有的时候，只有八贝勒来，八福晋是不跟着来的。 　　可是这半年以来，八福晋却过得十分辛苦，八贝勒要纳妾了，要她来宫里头求两个秀女。 　　她不乐意！ 　　加上八贝勒公事繁忙，又宁愿硬着头皮自己上阵，也不想跟她说句软和话，自打去年去了四哥府上庆生回来，八贝勒已经很久不曾跟八福晋说过话了。 　　八福晋来宫里头哭诉，惹得惠妃大发雷霆，被骂了一顿。 　　然后八福晋就不去钟粹宫了。 　　反正惠妃也失了依仗，八福晋并不怕她怎么样。 　　可是宜妃这里就做蜡了，别人都以为是她怂恿的八福晋呢！ 　　其实宜妃冤枉死了好么？她怎么会去管八福晋的家里事情？ 　　八福晋跟她亲近，她俩儿子跟八贝勒也算是要好，尤其是九阿哥，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给八福晋冷脸呢？ 　　何况这是她郭络罗一族的皇子福晋，也是她娘家的荣耀了。 　　至于八福晋的那些哭诉，哪个正室嫡妻喜欢侧室跟小妾啊？ 　　加上宜妃娘娘觉得此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没怎么当真，跟八福晋一起同仇敌忾了起来。 　　一直到她发现，万岁爷回京后，已经好几个月没来看她了，连赏赐都没有，过年都没过来，反而去了良妃那里，宜妃就知道，万岁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实话，宜妃是不喜欢良妃的人，但是八福晋不能跟她一样，宜妃是皇妃，良妃也是皇妃啊，俩人说起来，还平起平坐呢！ 　　八福晋可不行，她是当人儿媳妇的，不可能跟良妃平起平坐，她再讨厌良妃娘娘，当时你嫁给八贝勒的时候，就该知道，良妃是你正儿八经的婆母。 　　不孝顺婆母，这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在皇家，都是个大问题。 　　千年的媳妇儿熬成婆，说的就是古代婆婆跟儿媳之间的关系。 　　那个时候讲究孝道，不孝顺婆母的女人是要被休回娘家去的！ 　　可是八福晋就跟看不懂她的脸色一样，每次来都说起此事，每次都哭，然后一抹脸，故作坚强的样子也很感人，而且八福晋管宜妃娘娘叫“姑爸爸”，这是老旗人的称唿，一般是管自己爸爸的妹妹叫这样称唿。 　　而且八福晋也不傻，哄的宜妃没办法对她冷脸。 　　在外面她是拉着宜妃的虎皮扯大旗，娘家人都忌惮这一点，对她也就很好。 　　在宜妃面前，她是拉着娘家人套近乎，宜妃久在深宫，对娘家的情况还真不了解。 　　可是现在这一招也不太管用了，主要还是宜妃觉得康熙是介意的，那她就该介意才对。 　　八福晋听了良妃那边的这个消息，立刻就炸庙了：“她自己是怎么上来的自己心里不清楚啊？还要往我们爷身边塞那些不要脸的女人，亏得她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好了！”宜妃实在是忍不住了：“你知道的，这是万岁爷的意思，万岁爷亲自带着画像去的良妃娘娘那里，你要是个聪明的，赶紧趁着拜年的功夫，跟你婆母说一说，要纳妾是必须的了，万岁爷都亲自送了画像，谁敢抗旨不尊？你要跟你婆母说一下，可以纳妾，但是人选么，要那种性格软和的，老实的，别进门就给你作妖的，懂么？” 　　“非得纳人进门啊？”八福晋双手扭着帕子。 　　妆容精致的脸上，神情可是不舒服了。 　　“你说呢？有本事，你抗旨啊！”宜妃一旦对谁不客气，那话说起来可是真的黑：“你也是，这些年都干什么了？一个格格都没生，连喜讯都没有传出来过。” 　　八福晋满脸愁容：“我也想啊，可是，就是没有！” 　　她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各种药方，调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怀上，哪怕是生个格格呢。” 　　她从小没额娘照顾，一些女子之间的事情，都是嬷嬷教的，可是嬷嬷又不是额娘，到底是差了一些。 　　宜妃自己生了两个儿子，虽然也生过女儿，但是没养大，养大了一个十三格格，温恪公主，还是人敏嫔的女儿。 　　不过她对温恪还不错，温恪对敏嫔孝顺，对宜妃也孝顺，送回京来的东西，有敏嫔一份，德妃宜妃都有一份。 　　温恪公主的脾气也随了宜妃，厉害着呢。 　　比敦恪可要强多了，但是敦恪却是康熙目前成年出嫁的最小的女儿。 　　宜妃在温恪公主出嫁之后，就将八福晋当了自己的女儿一般，可是八福晋脾气是爽利，却没有厉害到正地方。 　　“你还年轻，好好的找个妇科圣手看看，身体好，也没有必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八贝勒也是个健康的，没道理你们俩没孩子啊？”宜妃也着急：“你要是像本宫一样，生三五个孩子，还怕八贝勒不把你宠上天？” 　　“可我……。”八福晋满嘴的苦涩。 　　最开始的时候，她认为自己身体健康，成亲生子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么？ 　　所以她一进门就清除异己，当时跟八贝勒说的是她要安心备孕，不希望家里有心怀不轨的女人。 　　这才把那三个铲除掉，八贝勒也同意了，那个时候他们夫妻俩蜜里调油，自然八贝勒是对她千依百顺了。 　　可是没人跟她争了，她在家里是椒房独宠，这么多年，愣是没怀上。 　　八福晋都要怀疑人生了好么。 　　最近八贝勒的事情，她知道一些，但是家庭不和睦，没有孩子，就是八贝勒最大的短板，谁家立太子，立一个没孩子的？ 　　那么多皇子阿哥，就八贝勒一个没孩子！ 　　九贝子是没儿子，可他也没耽误生格格啊！ 　　八贝勒却是格格、阿哥，一个都没有！ 　　“可你什么啊？趁着过年，去看看良妃，她性格软糯，说几句软和话，她肯定不会为难你，不管她当初是怎么上位的，都是八贝勒的生母。”宜妃娘娘道：“我也讨厌她，可是没办法，你是她儿媳妇。” 　　八福晋苦涩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我……呜呜……。” 　　她跟良妃的关系，别说僵硬了，恐怕都是仇视了。 　　自从成为八贝勒的福晋，八福晋没就没怎么给良妃好脸色，要是她是良妃，这个时候还不得仗着康熙的意思，把那十个女人都塞她们贝勒府里去啊？ 　　她可是听宜妃娘娘说了，那些秀女，里头有一品大员的嫡女，二品将军的女儿，都是有实权的官职，还有红带子，宗室女，总之，每一个出身都不差她什么。 　　当侧福晋都够了。 　　而且人家有阿玛额娘，有兄弟姐妹。 　　身体健康，为人也没有八福晋这样的善妒名声。 　　到时候，八贝勒要是喜欢了人家，跟人生了孩子，这八贝勒府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空有一个嫡福晋的位份和名声，活的有什么劲儿？ 　　八福晋难受的时候，良妃的感觉也不好，她对儿媳妇很不喜欢。 　　她身边的朗嬷嬷看她犯愁，不由得劝她：“主子，这是万岁爷为您张目，为八贝勒考量呢。” 　　“可是胤祀是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八福晋她……。”良妃对儿子和儿媳妇都没有办法。 　　“这也是没办法啊！”朗嬷嬷道：“这可是万岁爷的意思。” 　　良妃怕儿子不高兴，但是更怕万岁爷不高兴。 　　然后，就有大宫女儿莺歌跑了进来：“主子，八福晋来了！” 　　良妃叹了口气：“给我梳妆，更衣，本宫去见见她。” 　　八福晋等了半天，越等火气越大，茶水也不好喝，点心更不好吃，这宫里头死气沉沉的一点过年的喜庆劲儿都没有。 　　良妃好不容易出来了，穿着一身酱红色金刻丝的长裙，梳着大翅头，难得的盛装，虽然人老珠黄，但是底子还在，看着有了那么点盛气，带着赤金镶宝石的护指，一整套的赤金镶嵌蓝宝石的头面，显得良妃雍容华贵了一些。 　　八福晋一看这样的良妃，气就不打一处来：“儿媳给额娘请安，额娘这一身可真够贵重的啊！” 　　“是啊，这是十四贝勒送给本宫新年的礼物。”良妃坐在了主位上，没有叫八福晋起来。 　　八福晋自己就起来了！ 　　行礼行的很随便，这就是八福晋对良妃的态度：“额娘没什么事情的话，儿媳就告辞了。” 　　等了这么久，磨磨蹭蹭的是给她下马威么？ 　　良妃却没有让她走：“有事情跟你说。” 　　八福晋憋气又窝火，声音也冷硬的很：“什么事情？” 　　“我这里有十张秀女的画像……。”良妃刚起了个头，八福晋就憋不住了，勐地站起来，打碎了茶盏子都没看一眼，怒瞪良妃：“额娘，儿媳不舒服，这就回去休息了，至于那些不要脸的女人的画像，就别给我们贝勒爷看了，我们贝勒爷最厌恶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说完，转身就走了！ 　　气鼓鼓的样子。 　　她这脾气大的，自己都控制不住。 　　“娘娘，娘娘！”朗嬷嬷看了一眼良妃，吓得差点儿魂儿都飞了！ 　　只见良妃的脸上化着浓厚的妆容，看不到真正的脸色什么样儿，但是双目无神，僵直的坐在那里。 　　朗嬷嬷是卫氏娘家送进来的嬷嬷，是看着卫氏从一个宫女，得宠后因为艳冠后宫，而被很多人针对，甚至万岁爷，也只是喜欢她的脸蛋儿，而不是她这么一个人。 　　要不是因为万岁爷当年还年轻，还贪恋女色，更想要一个跟卫氏一样漂亮的小格格，根本不可能有八阿哥的出生。 　　卫氏在惠妃那里伏小做低了十几年，才成为良妃，可是八阿哥已经被教导的不喜欢她这个亲额娘了。 　　是啊，谁会喜欢一个用了不光彩手段上位的额娘呢？ 　　可这是良妃娘家的安排，又不是她自己乐意的？要卫氏自己的想法，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嫁人生子，以她的品貌和性情，何愁不能做个富家太太，美满一生呢？ 　　何必在这个深宫里，磨碎了自己的青春和容颜。 　　到头来，儿子却以她为耻……。 　　“唿！”良妃唿出一口气：“不要跟人说，扶我回去休息吧，就说我累了。” 　　这咸福宫里，没有多嘴的人。 　　但是这咸福宫，也是皇宫，八福晋不敬婆母，气唿唿的顶撞了良妃就走，良妃随后就说累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气着了。 第182章 苦逼的八福晋 　　最主要的是，八福晋是空着手去的，大过年的啊！连个礼物都没有带，然后同样是空着手出来的，良妃这个婆母，竟然也没有给八福晋带东西回去！ 　　良妃崛起了？ 　　还是被八福晋气晕了头？ 　　八福晋这么一闹腾，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了！ 　　康熙可能不知道吗？他第一个就知道了，而且知道的清清楚楚啊。 　　“老八媳妇儿这是要上天啊？”气的康熙摔了个茶盏子：“良妃怎么样了？” 　　“良妃娘娘说不舒服，累着了，干脆关闭了宫门，谁也不见。”梁九功跟着叹了口气：“八成是气着了。” 　　“她性格软，脾气好，那宫里的其他女人恐怕没那么好相处，这样，把咸福宫里的人都搬出来，塞去宜妃那里，她不是喜欢热闹么！”康熙这么随意的决定了那些女人的去处：“朕让她热闹个够。” 　　梁九功知道，康熙这也是恼了宜妃娘娘。 　　“那恐怕您就要热闹了。”梁九功跟康熙的时间最长，据说他有九大功劳，康熙特意给他赐名“九功”，是真正从小伺候康熙到老的人。 　　换了旁人也不敢这么说。 　　谁不知道，宫里头的宜妃娘娘，是个惹不起的醋坛子啊。 　　在宜妃宫里头住着的女人们，要么失宠，要么争风吃醋，然后被宜妃收拾。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去了纯粹是遭罪呢。 　　“去办吧，宜妃，也该知道怎么教育后辈才对。”康熙对宜妃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五年跟宜妃生了三个儿子。 　　可是宜妃做的不对，就算老八不是她亲生的儿子，那也是皇子阿哥，怎么能怂恿八福晋独占老八后院多年，也没有给老八生儿育女。 　　就算没有怂恿，也是冷眼旁观了。 　　亏得九阿哥跟八阿哥还兄弟情深呢。 　　“嗻！”梁九功亲自出马。 　　大新正月的不兴搬家？宫里百无禁忌，没那个说法。 　　所以初三的时候，就开始搬家了，一群低位的嫔妃贵人常在的，唿啦啦的一下子就塞进了宜妃的宫里，宜妃气的肝儿疼：“本宫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让万岁爷误会如此！” 　　带着福晋来给宜妃拜年的五爷跟九爷就遭罪了。 　　被宜妃拉着一顿哭啊！ 　　两人的福晋也跟着倒霉了，伺候哭泣的婆母，还是大新正月的，这都快成宫里的一景了。 　　“老九，你不是跟你八哥要好吗？你去跟他说，以后本宫不再见八福晋了，也别给本宫递牌子了！”宜妃哭诉了一番之后，做了决定：“有什么时期，你们兄弟自己商量吧，别牵扯本宫，本宫可牵扯不起！” 　　“行，额娘，你早就该说说八嫂了，这会儿闹成这样，八哥八嫂都有错，良妃娘娘估计是气狠了，现在这样，可怎么办啊？”九爷也麻爪了好么。 　　他没想到，八福晋闹起来还真不看时候。 　　那秀女画像，没有康熙的吩咐，能有人去拿？ 　　康熙都带着人拿了画像去了咸福宫啊！ 　　九爷还记得八贝勒才跟他说过，府里要进新人了，让他准备好随份子钱，他还打趣说明后年就能见到小侄子了。 　　结果今天就听他额娘如此说，八嫂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啊！ 　　“现在这事情牵连到了额娘。”五爷看了看他九弟弟：“你去跟八弟说一声吧，以后来往的话，宫里就别让八弟妹来了。” 　　五福晋也是这个意思：“额娘在宫里不知道，宫外八弟妹可威风了，家里的丫鬟，八弟多看一眼，第二天就被许配庄子上的管事啊，小厮之类的，反正是很快消失掉！家里用得最多的是仆妇跟婆子。” 　　“八嫂是很厉害，管家更厉害。”九福晋软软的道：“她还看不起儿媳，说儿媳管不住九爷，要儿媳跟九爷闹呢，儿媳可不敢不贤惠。” 　　就连最老实的九福晋，都觉得八福晋有毛病。 　　她自己闹腾不算，还要联合皇子福晋们一起闹腾，谁傻了跟她一起闹腾啊？ 　　“你们怎么不早说啊？”宜妃看着两个亲儿媳妇：“早说本宫就不受这个罪了，还让万岁爷误会。” 　　宜妃是很生气的，但是德妃很高兴啊！ 　　今天，四爷带着全家都来了，十四爷自己一个人就代表了他十四贝勒府的全家。 　　几个小孩儿在德妃的炕上爬来爬去，弘晖大阿哥已经当自己是个大孩子了，小大人一样。 　　喜的德妃抱着他，给了好大一个红包，看的十四爷嗷嗷叫：“额娘，我的呢？我的呢？” 　　“给，你都多大了？还跟你侄子抢红包啊？”德妃喜气洋洋乐呵呵的给了十四一个大荷包：“一百两金子，愿我儿长命百岁。” 　　“谢谢额娘！”十四爷笑容灿烂的让人不忍直视。 　　四爷摇了摇头，这弟弟跟他大儿子的红包一样的分量，额娘也真是够了啊！ 　　四福晋却笑的很温柔：“这是你哥哥嫂子给你的压岁钱。” 　　四福晋也送了荷包，一对儿的那种，用金线绣着两个“福”字，一个里头同样装了一百两金子，俩就是二百两啊！ 　　十四爷的笑容更灿烂了：“谢谢哥哥嫂子。” 　　年侧福晋没来，因为她刚生产完，加上孩子还小，就没抱进来，只给德妃做了一个抹额，喜庆的很，上头绣了很多小巧的寿桃，很可爱。 　　德妃很喜欢，并且叫人给年侧福晋也准备了赏赐。 　　在等着用膳的时候，十四爷就带着大阿哥弘晖，跟一群小屁孩儿玩了起来，先玩儿小孩儿们喜欢的东西，华容道啊，九连环啊，十四爷都玩的飞起，收获了一群小娃娃崇拜的眼神。 　　而另一边，属于“大人们”的范围，就是德妃跟大儿子大儿媳妇，不可避免的就提到了八福晋的事情。 　　“以前伊尔哈你跟老八家的住邻居，本宫还纳闷儿呢，你俩应该是走的比较近的妯娌才对，可你对她就那么冷冷清清的，本宫还以为你是看不上她父母双亡，还觉得你这样不好。”德妃感慨的都叫了四福晋的闺名了：“可是后来发现了，不怪你看不上她，就连本宫都觉得，她做的太过分了！良妃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婆母，你要是看不上当初别嫁给八贝勒啊！” 　　“额娘，这是大家都知道了，儿媳也就不瞒着了，八弟妹那个人，有点势利眼。”四福晋微笑着却说了个大实话：“儿媳阿玛还在的时候，她对儿媳还算热情，后来阿玛去世了，儿媳娘家弟弟还小，在军中只是个副将，她就对儿媳不那么恭敬了，等到八贝勒掌控了内务府的一点权势，她就飘起来了，内务府有段时间给家里送的东西不太好，还是十四弟弟跟舅舅说了，舅舅才管了一下，后来再送了的东西过来，也还好，不过八弟妹在外面的确名声不怎么样，听说有哪位闺阁小姐多看了八弟一眼，她都醋一醋的，何况是要给八弟主动纳妾，传宗接代了，她那样的脾气秉性，能跟人过到一起去么？万一日后，那府里头可是男人说了算的，她一个嫡母，日子就不好过了。” 　　没有娘家支持，没有父母双亲，更没有兄弟姐妹，儿子还不是亲生的，八福晋怕的是日后不好过。 　　四爷也开口了：“甚至是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八弟那心思远大，万一日后……。” 　　四爷只说了个开头，两个女人都听懂了。 　　万一日后八爷御极登基，那儿子里头就有下一任皇帝。 　　而儿子，或者说，儿子们，都跟八福晋没关系，八福晋能心甘情愿才怪呢！ 　　退一万步说，八爷的能力出众，大家都知道，就算当不上皇帝，那也得是个实权的王爷，王府的传承也不错，万一是个铁帽子王……那八福晋也损失不起啊！ 　　归根结底，八福晋还是想自己生。 　　可是这么多年了，她的肚子要是争气的话，早就生了。 　　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让八爷亲近旁的女人，这是要八爷断子绝孙啊？ 　　八爷那么心怀大志的人，岂能因为后院的女人不能生，而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大清绝对不会立一个不能有孩子的皇子阿哥当太子。 　　所以八爷逼着八福晋，必须要纳妾进门了。 　　结果八福晋貌似是把事情办砸了！ 　　“老八是不可能的事情。”结果德妃却摇了摇头：“万岁爷不会立老八，更不会意属于他。” 　　四爷抬头看了看德妃，四福晋没敢抬头，低头把玩手上带着的一枚蓝宝石心形戒指，这是她十四弟弟给她和爷的，一对儿。 　　爷的是红宝石的，她给戴上去的……。 　　“为什么？”四爷没忍住，问了出来。 　　“因为良妃。”德妃道：“良妃当年上位并不光彩，这是一个宫闱隐秘，你们只要知道，八阿哥是良妃所出，那么他这辈子就注定了，跟那个位置无缘。” 　　其他的德妃没说，更没有提良妃是如何上位的，其实四爷回想了一下，貌似很早，良妃就存在了，当时只是卫贵人，然后也没听说良妃多受宠，后来是八阿哥自己聪明伶俐，得到了康熙的关注。 　　但是再看康熙给八阿哥选定的这门亲事，还是在安亲王府设的喜宴，当时闹腾的就跟上门女婿似的，真的，他对此记忆深刻。 　　聊到了这里，就听耳边传来一阵开心的笑声，十四爷带着几个小豆丁，在客厅里玩儿了一会儿，一个个开心的不得了，包括刚会爬的俩小奶娃娃，这会儿都坐在了十四爷的怀里头，十四很享受被一群小孩儿包围的现场。 　　结果圆圆一个激动，尿在了她十四叔的身上，没办法，十四只好去更衣，出来的时候，发现三个大人不聊天了，都在照顾孩子，然后就是晚膳时间。 　　德妃这里的青菜供应，是除了皇太后跟康熙之外最好的，十四爷有什么新鲜的菜色都会孝敬德妃一份。 　　所以德妃这里的菜品最丰富。 　　大冬天的还能吃到冬瓜煲呢。 　　康熙的御膳桌上也有一盅冬瓜煲，水果是西瓜，还有南瓜粥，更有一盘切好了的香瓜。 　　“这是十四爷的吩咐。”李德全一抹脸：“您看可以吗？” 　　“这个臭小子！”康熙终于露出来点笑模样：“今天他们进宫了？” 　　“进了，在永和宫陪着德主子用晚膳，还大包小裹的进来，给德主子带了不少好玩意儿呢！”李德全笑着道：“听说还有海外来的什么八音盒，十四爷自己给改造了一下，还会自己奏乐，哦，配乐叫《世上只有额娘好》，是一首儿歌。” 　　康熙一听，差点喷饭：“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亏得他想得出来，怎么不说《世上只有阿玛好》？” 　　李德全哭笑不得：“大概是因为，送的人是德主子？” 　　这个他也不好说。 　　康熙想了想：“去，赏赐十四贝勒，二百两金子！” 　　他就不信了，给了金子，小十四还不得颠颠的来谢恩？ 　　实际上，他这赏赐下去了，十四爷是在自己生日那一天，才进宫来的，给了康熙一个音乐盒：“儿臣自己做的。” 　　“嗯。”康熙看着那个小盒子，上头盘了一条小金龙：“这回是什么歌儿啊？” 　　十四爷十分兴奋地道：“儿臣给您拧一下，这个可有意思了。” 　　他上手拧得快，一松手，就听里头“叮叮叮叮叮”的一串儿音乐声，然后他嘴巴一张：“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康熙等了半天，就听十四在那里一个劲儿的“祝你生日快乐”了，除了调子不一样之外，就这么一句歌词，翻来覆去他都听烦了！ 　　不由得瘪嘴问了一句：“第二句呢？” 　　“皇阿玛，没有第二句，就这么一句。”十四乐呵呵的搓着苍蝇手：“这首歌就叫《生日歌》，就一句，祝你生日快乐！儿臣今天不是生日么。” 　　康熙默默地放下了那个音乐盒子：“那什么，李德全啊，去教坊司问一下，谁的歌儿唱得好，送去十四贝勒府，十四啊，你回去，跟人学一下。” 　　这样的歌儿，以后还是别唱了，有点丢人。 第183章 正月里就南巡 　　十四爷过完了生辰，八福晋也没有再进宫，八贝勒府的气氛很不好，九阿哥没办法，只好来找十四吐苦水：“我额娘让我跟八哥说，我怎么开这个口？我们兄弟向来是不管后院的事情！何况，八嫂也算是我表姐妹。” 　　十四看着憔悴的九爷：“九哥，你可以说你是弟弟，不管这事儿，让宜妃娘娘去找别人说呗！大不了，找大嫂，好歹八哥是惠妃娘娘养大的啊！” 　　“可是，惠妃娘娘不是生气了吗？她都快二年没见八哥跟八嫂了吧？何况八哥入宫也没有去见惠妃娘娘，八嫂更是……八嫂有些势力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事儿连十四爷都知道，他不信九爷不清楚！ 　　“这不是我额娘觉得，惠妃娘娘有好处就上来，没好处就躲开，气不顺啊！”九爷挠头。 　　后宫的女人们，不管多大年纪，都要斗来斗去，尤其是四位皇妃，那可真是从年轻的时候，斗到了老。 　　惠妃生了皇长子，一直是她骄傲的事情。 　　宜妃出身好，这不是吹牛的，她的出身是宫妃里最有优势的那个。 　　宜妃的父亲是三官保，初任镶黄旗盛京佐领，康熙二十三年升任盛京内务府掌关防印佐领。 　　宜妃深得康熙皇帝喜爱，康熙帝出巡盛京时，曾二次在其父第宅驻跸。 　　且宜妃郭络罗氏有兄弟九人，分别为和硕恒亲王长史兼镶黄旗蒙古副都统道保、佐领多普库、盛京镶黄旗包衣佐领特普库、郎中鄂普库和司库他普库，以及罗多里、罗多珲、罗多亮、奥岱。 　　个个都成材，她又有亲姐入宫辅佐，虽然最后姐妹闹崩了，可宜妃的确是树大根深。 　　德妃就有些欠缺这种家庭优势，但是德妃能生会养啊！ 　　荣妃是最早跟了康熙的女人，且康熙前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荣妃所出，虽然没有养活，但是康熙对她也是不同的，三爷那么作死，康熙都看在荣妃的面子上，没有过多的计较，尤其是荣妃所出的女儿荣宪公主扶蒙十几年，康熙也多多眷顾荣妃一些。 　　彼此计较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还如此丢人，宜妃一向好面子，能不生气吗？ 　　惠妃早早地关了钟粹宫的大门，根本不搭理老八夫妻俩。 　　宜妃就觉得是惠妃早就看透了老八夫妻俩会惹怒康熙，她就把自己摘了出去，让她顶锅。 　　九爷没办法了，只好跑来找十四吐槽：“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你想怎么样？八哥的事情，我可不想管。”十四爷慵懒的躺在炕上摊了个饼状：“我只管你跟十哥，十哥最近也忙呢。” 　　十贝子被康熙赶鸭子上架，成了吏部的人，说是顶替了八贝勒的位置，实际上，还是八贝勒说的算的，但是十贝子也不容忽视。 　　“十哥其实不适合去吏部，他适合去兵部。”九爷道：“他还跟我抱怨说那些人不听话，他都想发火了。” 　　“十哥喜欢兵部啊？”十四爷摸摸下巴：“跟皇阿玛说么，让他去兵部呗？” 　　十贝子的性格，的确是更适合直来直去的兵部。 　　而不是说一句话都要三思而后行的吏部。 　　“皇阿玛能那么好说话？”九爷酸熘熘的道：“也就你觉得吧？” 　　他们在皇阿玛面前，可都是噤若寒蝉。 　　九爷做个小买卖，都缩手缩脚的不敢跟康熙谈。 　　可是十四做买卖，都跟康熙分红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九爷在十四爷这里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但是他表达出了宜妃的冤枉，希望十四可以跟康熙通通气，别给他额娘乱扣帽子，他额娘也委屈呢！ 　　然后就在十四这里胡吃海塞了一番。 　　十四看他九哥这么郁闷，送了他一个小礼物，一把巴掌大的金算盘，可以挂在腰上当饰品，实际上还能打算盘算账。 　　这个礼物多少安抚了一下九爷郁闷的心情。 　　只是九爷不明白了：“年都过去一半了，你给我送什么礼物？” 　　“你马上就知道了。”十四爷笑的可爱。 　　正月还没过呢，康熙就第六次南巡了。 　　而且这次让雍郡王监国，诚贝勒辅助！ 　　这等于是把四爷放到了三爷的前头去了。 　　诚贝勒嘴上不说，心里却一下子就火大了：凭什么啊？老四哪里比我这个老三强了？ 　　对，他是雍郡王，我是诚贝勒。 　　一个郡王，一个贝勒，这差得很大啊！ 　　三爷再也坐不住了，召集了自己的智囊团，开始想办法，后院的三福晋劳神在在的看着一群莺莺燕燕给她请安问好，其中容色最好的一位，就是三爷从江南带回来的女人。 　　这次南巡，康熙就带了十四、十八和十九三位小阿哥，其他人竟然都没带。 　　三爷还在上蹿下跳，四爷稳如泰山。 　　五爷、七爷过得相当的佛系，同样佛系的还有十二爷。 　　八爷的后院不宁，八福晋大新正月的竟然就去了一次宫里，然后就再也进不去了。 　　九爷十爷跟着八爷团团转。 　　十三爷依然神隐在他的府邸。 　　十五十六都大了，妻子也都有了身孕。 　　十七爷……十七爷去西藏公干，现在还在爬冰卧雪的赶路呢。 　　八贝勒府的外书房，九爷捏着金算盘，怪不得十四给他这个呢，他生辰十四不在京城。 　　十爷有点犯困，昨天晚上孩子闹夜，他也没睡好。 　　这孩子小，就哭闹不休，非得阿玛抱着才行，他这都快成十四说的那种，二十四“笑”好阿玛了。 　　以后孩子不孝顺他，他非得揍他们不可。 　　八爷的心情也不好，八福晋闹出来的事情，不到半个月，半拉京城都知道了。 　　高门豪府，谁家女眷不议论纷纷？ 　　很多大臣都表示，八贝勒治家都不成，如何治国？ 　　也有人觉得，还是雍郡王好一些，家里管得严啊！ 　　比诚贝勒更好，因为诚贝勒自诩风流潇洒，却给大家留下了有点好色的印象。 　　得不偿失啊！ 　　八贝勒找两个弟弟来是想商量一二，还有他的幕僚何先生。 　　四个人在外书房聊天，却聊的并不好，问题没解决，气氛也不好，后院里，八福晋发木的坐在梳妆台前：“喜鹊，贝勒爷还在议事吗？” 　　“是，听外书房的小厮青山说，贝勒爷他们谈事儿呢，这都一上午了，没见人出来。”喜鹊道：“也没见有女人进去，而且他们没带什么女子画像进来。” 　　八福晋眼泪划过脸颊：“我……我……。” 　　一向坚强的她，这会儿也掉眼泪了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我控制不住我的脾气。” 　　八福晋是个很执拗的人，大概是自幼无父无母，她自己坚强，却有些太过刚硬了。 　　不知道“刚则易折”的道理。 　　康熙正月里就南巡了，都没过了正月，八爷本来想找十四说道说道的，他想让十四帮他筹钱，九爷筹钱有数，他没有十四那么财大气粗。 　　结果十四被康熙拎着去南巡了。 　　八爷只能憋着，憋着就干了一件……算是饮鸩止渴的事儿。 　　十四不知道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知道南巡很舒服，天气好啊！ 　　圣驾出巡，浩浩荡荡，不过康熙这次直奔两广之地，沿海区域。 　　那里，曹颙已经给康熙搭建了一座行宫。 　　而且曹颙亲自接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行宫搭建的花费不少吧？”康熙看着行宫有些心疼钱。 　　“没办法，万岁爷，这里是海边儿，风大，雨多，奴才可不想让您住着帐篷，而且这里也住不了帐篷，一两天可以，三五天帐篷就得返潮。”曹颙跟康熙的关系，其实没有这么亲密，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却显得那么异常的亲热。 　　康熙也乐得跟曹颙亲密一些：“你呀！跟你爹一样，就知道瞎操心。” 　　“奴才这不是瞎操心，您上次来，都犯了湿疹的毛病，这次啊，可不能再住着帐篷了。”曹颙显亲近的抱怨：“奴才的祖母也说了，您呀，是北方的身子南方的心，您进去看看，这里的建筑都是这边的，不过啊，钱也不是都奴才出，还有这里的海商们的孝敬，您放心，绝对没有多花钱。” 　　因为康熙建立了皇家海军，海商们现在出海都挺直了腰杆儿，生意做的顺风顺水，连海盗都被海军打退了好几拨，而且海盗宝藏也被收敛了不少，用来建造一座新的行宫，绰绰有余。 　　不过曹颙知道康熙要形象，所以给行宫建造的大气，但是奢华么，却很低调。 　　铺地的木板都是海外来的木材，驱蚊的效果特别好，广州这里风大，湿气重，所以房屋上铺设的都是玻璃，海外来的，将整个行宫的房间，采光都非常好。 　　另外，就是地方大。 　　而且种植的花草树木都很讲究。 　　你还别说，康熙还是很喜欢这里的，十四爷更喜欢，因为曹颙给他单独建了个院子，叫“垂香苑”，因为那里的院子里有一个很长的走廊，上头种满了紫藤花，垂下来特别的好看。 　　他记得十四爷说过，想要一个垂着紫藤花的走廊。 　　到了这里之后啊，广州城又开始沸腾了，圣驾这是第二天来这里了，广州的百姓们觉得荣幸之至。 　　尤其是海商们，第二天就各种庆祝，圣驾来临。 　　可是康熙只召见了曹颙，然后还召见了十四爷。 　　十四爷来的时候，还举着一串儿用竹签子穿着，煮熟了的鱼豆腐：“皇阿玛，看，儿臣让人煮了鱼豆腐，这个小十九爱吃，他吃鱼总怕卡着，做成这个就不怕了。” 　　“好，以后给他吃鱼丸儿，鱼豆腐。”康熙让他把东西吃完，然后拿了个单子给他：“你看看，这是曹颙写的一个计划书，你看看。” 　　十四爷看了一眼：“这是打算动手了？” 　　“是。”曹颙道：“海军要发展，哪儿都要要钱，江南盐商，赚了这么多钱，也该掏出来了，为了怕他们狗急跳墙，这才麻烦圣驾在广州坐镇。” 　　“历时一个月，足够了。”康熙道：“到时候，圣驾携带大量的金银，直接回京。” 　　康熙这次出门，带了三万人马。 　　加上伺候的，和随行护驾的人，起码三四万。 　　有这么多人在，还都是精锐，拿了多少钱，都能安全运回京。 　　“掏钱去喽！”十四爷高兴了：“皇阿玛，你赶紧行动，儿臣支持你。” 　　曹颙将计划书收了起来：“那么，就麻烦万岁爷，当一回镖师啦！” 　　康熙乐了：“朕难得当一回镖师，呵呵……运这么多钱回去。” 第184章 无巧不成书啊！ 　　康熙在广州住了七天，十四爷还见到了他的游泳教练，郝斯温将军，他现在是广州的驻防将军。 　　手下两万多人，一半水军一半陆军，很是威风，另外，十四爷跟他提了一下，特战队的事情，让他很是激动：“奴才听了，简直是茅塞顿开！” 　　“你看着办吧，爷就是个想法。”十四爷知道自己动嘴可以，实际行动可不行。 　　康熙随后又去福建走了一圈儿，十四跟着竟然见到了海军。 　　很是威风的海军，其实大清，从来不缺海军，只是缺朝廷的支持和鼓励。 　　自从康熙对海军重视起来之后，海军就发达了。 　　满族儿郎不仅要会骑马，还要会游泳和驾驶海船。 　　十四爷趁机跟康熙提了海军陆战队的事情，康熙想了想：“跟你那特战队，不是一回事儿？” 　　曹颙心里一个激灵！ 　　这要是被万岁爷忌惮了，十四爷可怎么办？ 　　但是他明显是高估了十四爷的智商，也低估了康熙对十四的信任。 　　十四一点都没有犹豫的道：“特战队是个笼统的称唿，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兵种，但是海军陆战队不是。” 　　他解释了一下两个队伍的不同概念，其实这是他以前混论坛的时候，看人家那些大神们的精辟讲解，他就记住了。 　　现在拿来说服康熙，很容易就让康熙点头了。 　　这种涉及军中的事情，十四从来都是嘴上动动，旁人跑断腿，他不沾手。 　　康熙也随他去，但是他们回程的时候，才是最精彩的时候。 　　曹颙这个小家伙儿，现在成家了就变得腹黑了很多，圣驾里被他强行夹带了好多盐，海盐。 　　海边的晒盐场，产出来的盐巴，他都没卖，一直囤货，然后现在一口气都运到了江南。 　　圣驾在此，江南的盐商们又开始了活动。 　　他们出钱出力的迎接圣驾，此次圣驾是第六次南巡了，谁知道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盛事了？ 　　故而每次南巡他们都当是最后一次，无比热闹的同时，实际上却暗潮汹涌。 　　十四爷只跟在康熙身边，寸步不离，让人无从下手，而曹颙就干脆多了，他到底是在江南土生土长起来的，本地关系网庞大，他呢，直接就放出风去说要倾销海盐。 　　盐商们都以为他是想趁机捞一笔，谁不知道江宁曹家因为接驾的关系，欠着户部不少钱呢。 　　曹颙去南边儿沿海地区，很多人明白，是为了搂钱，这是万岁爷允许的，为的是还债啊。 　　所以曹颙说要销售海盐，几个大盐商牵头，无数中型盐商支持，各种小型盐商跟风，要把这海盐都包了。 　　约定在老地方，醉仙楼的二楼，商量此事。 　　盐商们有钱，却没有包下整个醉仙楼，自从那一年，山东巡抚的二公子包了酒楼结果惹得全家跟着倒霉之后，就在也没有谁敢在圣驾来临的时候，傻逼逼的去包酒楼了。 　　但是醉仙楼的掌柜的也让人将三楼的所有包厢都对外说有人订了。 　　二楼是盐商承包了，那么就剩下一楼可以用膳了。 　　可怜十四并不知道这个事儿，他是带着十八跟十九来吃饭的，谁让十八没事儿跟十九学了当年的事情，十九就想来玩儿兼吃饭。 　　等他拖着两个弟弟到了之后，才发现二楼三楼都上不去了，楼梯口都有穿着青布衣服短打扮的家丁守着。 　　十四他带着两个弟弟出来，也没有少带人，三十多个侍卫，十几个内监，四五十个人呢。 　　瞬间就把大堂给占去了三分之一。 　　让人惊讶的是，当年接待过他的店小二，还记得他！ 　　“草民给十四爷请安。”店小二激动地凑了过来，还行了个大礼。 　　“你认识……是你啊！”十四爷也记得他：“你还在这里当店小二吗？” 　　“草民现在是店里的大伙计了，以前是小伙计。”店小二笑着道：“您今日来是要用点什么？这二楼全都被盐商给包了，要不您去三楼吧？那里安静。” 　　“三楼不是都订出去了吗？”十四爷可还记得，刚才伍德进来就打听过了。 　　“说是订出去了，其实是空着的，二楼那帮盐商们让人订的，交了钱，人不来，也不点菜，就是占个地方，我们掌柜的也没有办法，就这么稀里煳涂的过了，不过您来了，怎么着，也不能在大堂里用啊！”店小二道：“我们掌柜的要是知道了，非得扒了草民的皮不可！” 　　“你们掌柜的呢？”小瓶子觉得一个店小二，怎么能做这个主？ 　　大伙计恐怕也不行吧？ 　　“掌柜的躲出去了，今天这里只有草民说了算。”店小二道：“后厨的大师傅们都在，食材保证都是最新鲜的！” 　　“爷，还是听他的，去楼上吧，这大堂里不说环境嘈杂，就是这风来风去的也不太合适。”小瓶子也想去楼上，因为楼上安静啊。 　　“爷就在大堂……。”十四爷刚想说，就在大堂吃，又不是没吃过。 　　就看到门口进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他认识，还是他半个学生呢，曹颙！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曹颙见到了十四爷，那不可能当做看不见。 　　何况他身边跟着人，也是认识十四爷的，他就是当做看不见，别人敢吗？ 　　十四爷在朝堂上没有地位，但是胜似有差事的任何人，因为他做买卖，是跟康熙一起分成的，是跟皇太后、德妃和诸多府上的女眷们一起分红的！ 　　关系网十分庞大，且强悍。 　　再说他三次救驾之功，不说举世无双，也差不多了。 　　“给十四爷请安！”曹颙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请安问好。 　　其他人有自称“臣”、“微臣”的，还有一群穿着富贵的大盐商们，自称“草民”的。 　　当然，二十几个大盐商，都是盐商里的顶流，一个个傲气得很，对十四爷这个皇子阿哥，看他那样年轻，还拖着俩更小的弟弟，真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的样子，自然是打心里看不上的。 　　要说当今朝堂上，哪个皇子阿哥风头正劲，除了诚贝勒就是八贝勒。 　　直郡王跟太子都倒下了，他们曾经在江南都有固定的盐商支持他们，现在那些盐商都消失了。 　　而其他的例如雍郡王，大家给他的定位就是一位贤王。 　　其他的都不成气候，或者都站了队，或者都是佛系的那种。 　　十四爷……算不上多出挑的人，大盐商们有的是骄傲的资本，他们有钱啊！ 　　看着这么多人请安问好，十四就知道这顿饭吃不消停了：“都起来吧，本来想带着十八阿哥和十九阿哥来吃点地道的江南菜。” 　　“您能在这里真是奴才们的荣幸，不如请去二楼？”曹颙一锤定音的道：“奴才请您吃这里最好的羊方藏鱼！” 　　羊方藏鱼属苏菜系，在传统古典菜中被称为第一名菜，至今已有四千年历史。 　　“羊方藏鱼”这道最古老的名菜至今在江苏徐州一些饭馆中流传，有人把它做成熟食品。 　　“羊方藏鱼”现代也叫套菜、二套菜，其做法是将鱼置于割开的大块羊肉中，加上调料同烹，蒸炖皆可，其味鲜美无比。 　　因为鱼鲜羊鲜合成一体，其味更鲜。羊肉酥烂味香，内藏鱼肉鲜嫩。 　　其最初成名之地乃是徐州，古称彭城，是彭祖的得姓之地。 　　篯铿“封于彭城，故称彭祖”。 　　据史书记载，彭祖是大彭国国主、中华上古大贤，寿命八百岁，是现代公认的**烹饪界和中华养生学鼻祖。 　　相传，四千年前，彭祖小儿子夕丁喜捕鱼，但彭祖恐其溺水而坚决不允，一日夕丁捉到一条鱼，恐父亲责备，央母亲将鱼藏入正在烹煮的羊肉罐内，彭祖品尝羊肉时感到异常鲜美，当弄清原因后如法炮制，使“羊方藏鱼”这一“天下第一名菜”流传至今，这也是“鲜”字的来源，为徐州特色名菜。 　　“那爷呢？”十八阿哥不乐意了，本来他们哥仨挺好的，这帮人来捣什么乱啊？ 　　“奴才请十九爷吃地道的水晶肴蹄、清炖蟹粉狮子头！”曹颙立刻张嘴就来：“鸡汤煮干丝，再加一份三套鸭，怎么样？” 　　“那小爷呢？”十九阿哥立刻流着口水看着曹颙。 　　“奴才请十九阿哥吃这里最好的船点！”曹颙马上就道：“怎么样？” 　　苏州船点，那是大大的有名啊，制作精美，口感清甜，柔软细腻，乃是一绝。 　　俩弟弟眼巴巴的看着十四爷。 　　“成，上去看看！”十四爷还能怎么样？他也不想掺和这些破事儿，但是赶巧了，没办法，这曹颙可是他支持的人呢。 　　就这么着，三位皇子阿哥被请上了二楼。 　　故地重游的十四阿哥很是感慨，当年他就是在这里，将三爷给折腾的没了脾气。 　　不过这里的气氛，可比当时那些才子们聚会要热闹多了，毕竟商人们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么，就算心里恨不得捅对方十刀八刀的，表面上都得笑的跟个大肚弥勒一样。 　　两个小阿哥坐在一边等饭，曹颙给叫了点心，还点了菜。 　　十四爷则是坐在那里品茗，同时，看着场中的人来人往。 　　最顶级的大盐商们，其实人数并不多，不到三十位，但是每一位基本上都能称之为“富可敌国”了。 　　别看穿的衣服花样简单，但是内里却一点都不简单，一位胖乎乎的大盐商，头上带着瓜皮帽，帽子上镶嵌了一颗拇指肚大小的椭圆形珍珠，看似简单的东西，毫不起眼吧？那是螺珠！ 　　珍珠算什么？就算是金色的珍珠也不少见。 　　可是螺珠却不同。 　　这种珍珠的独特之处在于，在其光洁的表面下蕴含着某种独具一格的、鲜亮的火焰。这种光焰不仅从外表上看一目了然，而且它有时精细柔和，有时热烈奔放，显得极为高贵。 　　这种珍珠还有另一个特点，那就是，它并不在蚌的体内生长，而是在海螺的体内慢慢形成的。 　　这种能够产生珍珠的海螺一般生活在美国的佛罗里达州、墨西哥的尤旦坦半岛的海滩、巴哈马以及加勒比海的阿恩提半岛的海滩上。 　　它们的存在完全应该归功于大自然的造化，而不是什么人工培育的结果。 　　螺珠很少能在亚洲出现，在唐宋时期，这种珠子是只能供给皇后佩戴的东西。 　　人们猜测这是随着海洋密流，流落到亚洲的海螺们带来的。 　　即便是在他的前世，这种珍珠都无法人工养殖，一颗的价值高达数万元，美刀儿，不是软妹币。 　　另外一位手上正在搓着俩狮子球，一红一绿，红色像火一样，绿色像水一样，是一对儿翡翠球。 　　红翡，翠球。 　　像是这样低调而奢侈的比比皆是。 　　这些大盐商，赚钱就赚钱吧，要是按时交税，那也没什么，可是他们公然偷税漏税，还走私盐，从古至今，这样的盐商不少，可是也没有谁能破解这个麻烦。 　　说来说去，无非是盐这个东西，是民生必需品，另外就是产出来多少盐巴，他们就吃下去多少，控制了货物的源头。 　　这次他们玩一把大的，一次性打断盐商们的嵴梁骨，开放货源，再想控制就难了。 　　后世一块钱一袋的精盐，在这里卖半两银子一斤！ 　　一般人都吃的是粗劣的粗盐，还带着一点微微的苦涩。 　　十四觉得，海盐比湖盐什么的更好，古代的生活水平低下，吃的本来就不好，各种营养都上不去，微量元素更或缺，大脖子病在内陆比比皆是。 　　要是吃到了海盐，能让百姓们有力气，充满智慧，还能不得病。 　　更能让这帮养的肥硕的盐商们，掏出他们逃掉的赋税。 　　十四爷在打量旁人，旁人也在偷偷摸摸的打量十四爷。 　　十四爷是个看起来很和气的年轻人，穿着的并不显眼，但是坐在那里的姿势很规矩，看得出来是教养十分良好的年轻人，要不是知道他是皇子阿哥，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 　　双方相互打量的时候，曹颙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他敲了敲一个挂在那里的小金钟：“诸位，诸位！” 第185章 收割盐商 　　众人的眼神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今天来的目的，大家都知道了。”曹颙一上来就把话挑明了说：“我从海边儿拉了一些海盐过来，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大盐商，但是我这一波盐可不少，卖不掉也不能留着我自己吃。” 　　众人一阵哄笑。 　　其中一个盐商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翡翠双球：“小曹大人说的明白，那我们也不客气，您有多少盐，我们就收购多少，你放心，钱不是问题。” 　　“问题是我这数量可不少。”曹颙道：“要多少，有多少啊！” 　　“您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就是了！”大盐商就是有底气啊。 　　“一千万斤，你能要得起？”曹颙举起一根手指头：“一批，一千万斤。” 　　（本来想写石，觉得大家看的有些别扭，干脆弄成了斤） 　　“一千万斤？”那人皱了皱眉头：“都要了。” 　　“第一批一千万斤，第二批、第三批，一直到十几批，你们吃得下么？”曹颙怀疑的看着他们：“朝中可是说了，卖不出去这些盐，就得我自己找销路了。” 　　言下之意很简单，你们吃不下这些盐，那他只能找另外的盐商来分担海盐了。 　　这里的盐商只有二十几个，但是却掌控了大清几乎九成以上的食用盐。 　　剩下的是生活用盐，例如漱口的青盐，价格更高。 　　“两文钱一斤，一千万斤，就是两万两白银。”曹颙道：“你们怎么说？” 　　“一批才一千万斤，不多，两万白银而已。”盐商们都是家财万贯之人，不在乎这两万两白银。 　　曹颙笑了：“第二批，谁承包？” 　　众人一愣，第二批？ 　　“草民要了。”另一个大盐商点头。 　　“你们这么口说无凭，来人啊，拿购销合同书来！”曹颙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而且是以朝廷的名义，跟他们供销海盐，吃不下去也得吃，撑死他们！ 　　所以带了合同书来，现场签约。 　　大盐商们是看不上曹颙这样的毛头小子的，十四贝勒虽然身份高贵，可年纪在那里摆着，也没什么可防备的，于是，他们就点头了。 　　不过，还有人觉得不妥，其中一个姓杨的大盐商就提了个意见：“小曹大人，你这么说，我们跟你签了这合约书，你要是没有盐，我们怎么办？跟朝廷做买卖，我们可没有什么依仗啊？” 　　“那杨老板是想怎么样？”曹颙看向了这个老狐狸。 　　杨老板家祖上三代都是倒腾私盐起家的，现在家里百八十口子人，都指着盐业吃饭。 　　他家里财产上百万两白银都打不住。 　　每年赚个三五十万两银子，都是小意思，可是他每年就给朝廷缴纳税银都不到一万两，再多就没了，哭爹喊娘的说没钱，他大孙子连续十年，都买了扬州的花魁做小妾，家里号称“十花魁”。 　　这样的人，他不套他的钱，套谁的钱去？ 　　“我们想请十四贝勒做个保人，保证您这里有货，我们交钱提货。”杨老板很是谨慎的道：“不然我们这交了钱，拿不到货，找谁主持公道去啊？” 　　这买卖双方，还得有个中间的保人。 　　跟朝廷做买卖，也得找个中间人啊！ 　　十四贝勒，不大不小，不肥不瘦，盘起来不费劲儿，把拉起来也容易。 　　所以就被他们看上了。 　　十八阿哥太小了，十九阿哥更只是个吃奶的娃子呢！ 　　“没问题！”十四爷一抬手：“爷给你们做保人，即保证朝廷有盐巴给你们，又要保证你们能有钱给朝廷，一旦你们没钱收购盐巴，他们可就要将盐巴找第二家了，朝廷没有盐给你们，我让他们把盐场未来十年的产量都给你们，作为弥补，怎么样？” 　　其实十四爷知道，盐场那边的盐，是巨多巨多的啊！ 　　什么一批一千万斤，盐巴那东西沉得很，曹颙这是从小到大，一点一点的撑死这帮盐商。 　　“十四爷豪气！” 　　“十四贝勒够讲究。” 　　一个个的跟他拍马屁。 　　十四爷出门没带公章，还是他们派人快马加鞭的去了江宁织造府拿的贝勒印章。 　　搞得正式的不得了。 　　那些盐商高兴，十四爷更高兴，以后收买他们的产业，就名正言顺了，他是保人，有权利逼着他们以产业抵账。 　　他们可是说了，有多少，要多少。 　　其实曹颙这一天，准备了一千批海盐。 　　一批两万，一千批就是两千万两白银！ 　　大清国现在一年的赋税也才五千万两。 　　这一笔买卖就占了快半数以上的税收。 　　“既然都签订了合约书，那就明天去拉货，记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曹颙一锤定音。 　　第二天，这些人就真的派人去拉海盐了。 　　海盐都是上好的粗盐粒子，透明的没有任何沙子的好盐。 　　但是第三天，曹颙又叫人来赴宴了，这次十四爷也被他给拉来了：“诸位，诸位，又到了一些海盐。” 　　“不是昨天刚拉完吗？” 　　“我这边量大。”曹颙道：“要不要？不要就……。” 　　“要啊！”这些大盐商们没当一回事。 　　“这次我们十批十批的往外出。”曹颙一脸焦头烂额的样子：“我没地方放啊！” 　　“行！” 　　大盐商们也想多囤积一点，这可是个大买卖。 　　两文钱一斤他们吃进来，卖出去四文钱一斤，给中间的盐商，中间盐商再以六文钱一斤的价格，卖给小盐商们。 　　小盐商再以十文钱的价格，卖给盐贩子们。 　　盐贩子们再以十二文到十五文不等的价格，卖给百姓们。 　　而且过了江，去了北方，价格就能涨到十八文到二十五文。 　　如果运去了蒙古等地，能再涨价，涨到三五十文一斤的价格。 　　这帮大盐商们，会专门往蒙古那边运盐，换他们那里的马匹，牛羊没用，皮毛也不考虑，当然，黄金他们会考虑的。 　　黄金比较方便携带。 　　南方这里好的皮毛根本穿不了，热啊！ 　　这一批又卖了两千多万两银子。 　　不过曹颙也说了：“银子不够可以用黄金付账，钱的成色应该不用我多说，这可是要入国库的钱。” 　　“那是，那是。”大盐商们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别的，带人撤了。 　　曹颙陪着十四爷吃了一顿地道的江宁风味的晚膳：“爷，您真厉害，这些人还真有钱啊！” 　　“这才哪儿到哪儿？他们会拼了命的吃下一匹又一批的海盐，到了他们没钱的时候，就该倾家荡产了。”十四爷吃了一口菜：“他们有合约在，我是皇子阿哥，我可不能丢了公允。” 　　他们要是不要求十四爷给他们做保人，还有一线生机，自己找死，十四爷也不会给他们留活路。 　　三日之后，康熙的圣驾还在这里，曹颙又号召这些大盐商们：“到了一批海盐，这次是上两次的总和，能吃下吗？” 　　大盐商们八成是回本了一些，故而决定全部吃下这第三批海盐。 　　三日之后，曹颙又叫人来聚一聚：“到了一批海盐，跟上次一样的数量。” 　　杨老板皱了皱眉头：“这也太快了吧？” 　　“快么？”曹颙道：“要是吃不下，我就找别人了。” 　　“吃得下，吃得下！”杨老板赶紧的道：“我们的财力，小曹大人是知道的，这点盐而已，没什么。” 　　于是，这一批海盐又被他们全部吞下了。 　　当天晚上，十四爷陪着康熙爷用膳，曹颙同样陪膳。 　　“万岁爷，他们这都吃下了大量的海盐，钱也都送来了。”曹颙好奇得问：“这么多钱了，他们还能有钱么？” 　　“能！”康熙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当年朕第一次见到这帮大盐商的时候，也很惊讶的，他们是是真的有钱，但是却藏而不露，还死抠门儿！不过这么多代下来，有不肖子孙，折腾了不少钱，但是也没有损失多少，家底还是很厚的，等着吧，三批货之后，他们才会缩紧银根，到处倒腾钱。” 　　“那奴才就等着！”曹颙啃了一块肉排：“不把他们的家产套干净，奴才不会放手，这么多年了，终于能把他们收拾了。” 　　曹颙的父亲曹寅，在江宁织造府，除却管理织造之外，还要监管江南的盐税。 　　果然，三批之后，这帮大盐商们的神情就不太对了。 　　第四批开始，他们就犹豫了。 　　“小曹大人，你到底有多少海盐啊？”杨老板有点脸色发黑。 　　“我说过了，我的海盐，巨多巨多的啊！”曹颙一摊手：“你们当时跟我说有多少要多少，合着给我这儿吹牛皮呢？怎么着？吹牛不上税是不是？” 　　这是昨天晚上，十四爷跟他说的原话，他照搬了过来。 　　“那倒不是，您的盐，我们……收购！”杨老板一咬牙：“我们马上就派人来提货。” 　　“这还差不多。”小曹大人满意了。 　　这顿饭吃的其实一点都不开心，但是小曹大人很有成就感，他吃的最好最香了，还喝了两杯米酒。 　　回头他就一步三摇的回了江宁织造府，他媳妇儿在广州没跟回来，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他娘去照顾媳妇儿了，家里头只有他跟父亲俩人。 　　小曹大人回去了，这二三十个大盐商，却没有走，而是从二楼转去了三楼，三楼都是他们的人承包下来的，根本没有外人。 　　这一下子，没有了外人在，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杨老板，这量也太大了！”张老板很是不高兴的道：“家里的钱都用来压货了，我这明天的菜钱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张老板，你那菜钱，一天就要百八十两的，比皇帝吃的都好，谁不知道你们家一留就是留下三年的菜钱啊！”王老板打趣他：“你呀，少跟我们哭穷了。” 　　“谁哭穷了？我家的现银真的不多了，再要吃进海盐的话，我就得抵押家产了。”张老板坐在那里喝茶：“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海盐，这是哪儿来的啊？” 　　“大概是海军那边弄的吧？那是皇家的人，海盐，来自大海吧？但是不知道多少。” 　　“是啊，这么吃下去，我们的钱库里，可没有多少钱了。”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杨老板拍了拍桌面：“大家都是风里雨里过来的，多少次风雨同舟，我们大不了把海盐通过渠道卖给你们的那些盐商，一层一层的分销下去，能回本，还能不爆仓。” 　　他们的仓库这么多海盐，放着也是个危险，一旦下雨漏水的，就惨了。 　　“实在不行，就卖家产！大不了，在盐上赚回来，大家不要急，海盐生产能有多容易？他们八成是攒了好几年的吧？小曹大人其实就是来还债的，大家都知道，他那么年轻，干部了太久的，只要我们保住这第一盐商的位置。”杨老板道：“再坚持一下！” 　　他们知道，他们能保住这盐业，赚钱的买卖，下金蛋的母鸡，跟他们掌控了这个盐业的进货渠道有关系。 　　尤其是往北方运盐，利润大。 　　结果三日之后，曹颙又找了他们：“这次是好事儿，有一批细盐，五文钱一斤，你们能翻倍的赚。” 　　他给他们看了细盐。 　　其实就是精盐，细细白白，如沙子一般，煮好的汤，端上来，自己往里头加盐，那盐好的，入水即化，味道也好。 　　于是，这帮大盐商们咬牙切齿的吃下了这一批的海盐。 　　可是再三日之后，曹颙又来了！ 　　大盐商们的脸色就变了：“还有海盐？” 　　“是啊，这次的都是细盐，你们不要，我就找下家，你们当初可是说了，有多少你们要多少。” 　　平时吹牛皮都是这么说，谁能想到这个时候，还真有无穷无尽的海盐给他们啊。 　　什么时候，海盐这么容易得了？ 　　再说了，他们前几批吃下去的货，都是粗盐粒子，但是这细盐可比粗盐好多了，只贵了三文钱。 　　另外，他们平时给中间商的价格可不低，有了细盐谁还要粗盐啊？他们的货还不得砸在手里头。 　　“要！”杨老板咬牙切齿：“但是请给我们几日时间，我们清理一下库房，这细盐可是要另外放置的好货。” 　　“没问题，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曹颙从善如流。 第186章 巨额财富 　　这群大盐商回去之后，一是要求他们的下级盐商来提货，给库房空出来，再一个就是资金回笼的问题。 　　第二就是将家产挤一挤，缩水一番，拿出更多的资金来吃掉那一批细盐。 　　三天之后，他们拿了不少银票和金票过来，还有铜钱，不再是一水儿的银子了。 　　康熙收了钱，转头就派人去提现。 　　江南的银子多，而且他们要的都是五十两银子一锭的那种大银锞子。 　　不过能有这么大存银量的只有连城钱庄。 　　四海钱庄现在的业务主要是在蒙古和其他几国，有点涉外钱庄的意思。 　　而连城钱庄则是开遍了全天下，康熙派人去提钱，运往京城，连城钱庄的确非常有信誉，他们没有那么多现金，于是将银票兑换了一半给康熙的人，又将银票免费兑换了京城总钱庄的票据，他们回京就能兑换，而且不收任何费用。 　　康熙这才满意了。 　　十四爷这次没有出手，外面很多人都在买盐商家卖出去的产业，他们卖出去的产业都是赚钱的，但是他们的本行可是盐业，故而要想保住家产，就得保住他们在盐业行当的领头地位。 　　曹颙就是卡住了这一点，他们不得不卖了产业凑钱，继续吃进这些海盐。 　　一旦海盐的细盐，被贩卖给别的盐商，那他们的地位可就不保了，有了细盐谁还吃粗盐啊？ 　　百姓们也不傻。 　　十四爷每日带着俩弟弟，东游西逛的，身边三五十人的围着，又是在城里头逛游，故而没有危险，倒是日子过得很开心。 　　曹颙那边继续操作下去，都没有用十四爷出面，曹颙就把这群大盐商们，逼得破了产。 　　康熙狂揽三亿两白银，一亿两金子。 　　看着这些钱，康熙的心都跳快了：“朕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儿臣也是。”十四爷在他身边蹦来跳去：“以后户部不缺钱了，赈灾也不怕了，皇阿玛想免哪儿的税，就免哪儿的税。” 　　再也不用为钱操心了。 　　“哪儿能随便免税啊，朕跟你说实话，有的时候，朝廷给地方免了赋税，可是地方官员欺上瞒下，并不免，收上来的赋税，都叫他们给贪污了。”康熙道：“所以朕一般都是减免，却不是全免，他们怕人去查税，自然不敢多贪污，朕……也就只能这么做了。” 　　“皇阿玛，以后会好起来的，不过说实话，官员们的俸禄的确是太低了，儿臣都问过了，钱不够花啊，他们只好去贪污，受贿。”十四爷道：“您不如给官员们加点薪俸吧？” 　　“十四啊，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大清从上到下，有多少官员吗？朕就算是每个人给十两银子，一个月就得花出去多少两？一年下来，那数目惊人啊！”康熙叹了口气：“何况，官员们有实职的花销大，虚职根本就是干拿俸禄不给朕干活！官员们也跟人哭穷，但凡是能供得起读书人科举的人家，就没有不殷实的，不过是相对而言，没有官宦子弟那么宽裕罢了，比起普通的百姓，可要富裕多了。” 　　十四想了想：“儿臣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记得以前看过一本游记来着，是什么地方的不太记得了，里头说那里的朝廷也同样有这样的困惑，后来因为贪污成风，最后国家一团乱，然后那里的朝廷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叫高薪养廉。” 　　其实这是后来才有的一个政策。 　　但是现在说出来也挺合适的么！ 　　“高薪养廉？”康熙果然动容：“不过，官员那么多，朕可养不起啊！” 　　他的后妃们，都没有多高的工资，何况官员们了，再说了官员们的薪俸骑士不低，无奈的是，官员们的花费太大。 　　“您可以不给虚职的涨工资，可以给实职的涨一些么！”十四爷建议：“您给了足够的薪俸，他们要是还贪污的话，那没得说了，直接砍了不解释！” 　　康熙还真没这么想过，他总是想着一视同仁，文官有冰敬碳敬，武官就能吃空饷；文官有三节两寿，贪污受贿，武官就能没了战利品，喝兵血。 　　其实天下实职的官员，只在所有的官员里占三分之一。 　　剩下的三分之一是虚职，还有三分之一是世袭罔替的职位，有点小权利但是不多的那种。 　　还有各种散阶的品级。 　　其实官员们除了本身的官职之外，还有散阶，就是荣誉头衔的那种。 　　比如说李光地，他是翰林出身，现在是兵部右侍郎，兼职直隶巡抚，去年拜为文渊阁大学士。 　　大学士为文臣最高级别，名为协助皇帝处理政务，而清初有议政处制其权力，可见李光地的能力了，康熙也很宠信这位李大人。 　　但是文渊阁大学士是正一品的官职； 　　兵部右侍郎是从二品的官职； 　　直隶巡抚的官职是从一品。 　　他可以在户部领三份官员的俸禄。 　　其实算一下的话，不少钱了。 　　但是以李光地这样的身份地位，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 　　十四不知道官员们都是怎么领俸禄的，但是他知道，有的官员撑死，有的官员饿死。 　　尤其是翰林院里的翰林们，那真的是两袖清风。 　　一个月才能吃到一顿肉，可怜的，一个个清瘦清瘦的，还说是个“清贵”的衙门，在十四爷看来，是个可怜的衙门。 　　“皇阿玛那您好好想，儿臣告辞啦！”十四爷是属于那种，提出构想，然后让康熙去想，康熙呢，是想好了之后，指挥人去办。 　　这等于是放了火就跑的那种类型啊！ 　　可怜康熙想了半宿，突然发现，每次十四都是捅了娄子，让他这个皇阿玛去给他擦屁股。 　　不由得气鼓鼓。 　　可是随后又笑了。 　　十四这孩子，脑袋好使，却不爱揽权，爱财却取之有道。 　　他是知道的，十四那些个店面，每日剩余的东西，都不浪费，能卖的卖掉，不能卖的就做成包子之类的东西，散给穷人。 　　至于京里的乞丐，只要是有手有脚的，十四都收容了下来，给他们一份可以煳口的活儿，小孩子都有专门的人照顾，并且有户籍在，教导他们读书识字，还有一些日常的技能。 　　有流民的时候，他的十四儿子总是打着皇家的旗号，给这帮流民煮粥赈济，甚至雇佣他们做工。 　　十四的心，是所有儿子里，最软的那个。 　　心最软的十四爷，正在做一件不心软的事情。 　　他在伙房那里，逼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厨子：“快点教爷怎么做！” 　　“爷，这是您……您要做啊？这可不太好学。”厨子抖着声音道：“我们都是学了很久才学会的，何况，您这手一看就不是做菜的人。” 　　“爷只需要学会怎么做，其他的处理食材之类的，让帮厨来！”十四爷一挥爪子：“快点，快点！” 　　厨子只好手把手的教十四爷怎么做，看着十四爷拿着片刀，认真做菜的样子，厨子觉得十四爷也不算多不讲理，就是性子急了一些。 　　十四爷折腾厨子的时候，曹颙也在折腾盐商们。 　　大盐商们的资金已经快要见底儿了，但是他们手里头那些采购盐商们，手里头还有钱，作为中间的盐商们，他们也想出人头地，无奈上头那压得太狠，他们一直没有机会。 　　可曹颙派人偷偷的接触他们，提供给他们细盐，价格跟给那些大盐商们一模一样！ 　　有钱不赚的是王八蛋！ 　　盐商们根本不讲究什么合约精神，他们又不是跟那些大盐商们似的，把控住盐业的源头，想涨价的时候就涨价，他们只是中间商而已。 　　如果大盐商们是一级经销商，他们就是二级。 　　现在有机会拿到一级的盐价，谁不心动啊！ 　　盐业就这么大，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大盐商们貌似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开始倾家荡产了。 　　不过，有盐就有未来，而且盐这个东西，它没保质期啊！ 　　放个二三年的完全没问题，跟粮商不同，粮商的粮食，当年卖不出去第二年就成了陈粮，是会掉价的。 　　盐可不会，它只会涨价！ 　　曹颙这边偷偷摸摸的接触那些盐商，大盐商们还不知道。 　　不过，他们的目光已经被一件事情牵扯了过去，那就是康熙的万寿节。 　　康熙是正月里就南巡的，一出门就直奔广州，然后是福建，最后带着人回銮到了江宁织造府这里，这里是南京。 　　同时，三月份，康熙的万寿节。 　　康熙在外面过过万寿节，但是没在这里过啊！那是在江南苏杭那边过得万寿节。 　　以至于整个金陵都披红挂彩，曹寅更是喜气洋洋的命人张罗起来，他现在可不怕欠债了，儿子有十四爷提携，十四爷太能干了！ 　　自从分家之后，他的日子轻松了，妻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两个女儿嫁的都不错，儿子娶了个满洲贵女，还有了身孕，将来肯定是要生儿育女了，曹寅跟康熙单独奏对的时候就表示，想要退下来了，含饴弄孙，他本来就是中年得子，妻子的身体也不好，现在他的身体其实也不太好，要不是感恩万岁的栽培，其实早就想退了。 　　“退了就退了吧，让你儿子顶替你的位置。”康熙想了想：“你好好养身体，侍奉奶娘。” 　　康熙依然管曹孙氏叫“奶娘”。 　　曹寅舒了口气：“奴才谢主隆恩！” 　　康熙跟他用了一顿晚膳，又谈了一些事情，笑声连连传出去，不少人都猜测，这是有了什么喜事不成？万岁爷这笑声可够大的了。 　　曹寅第二天就精神抖擞的张罗开了，万岁爷的万寿节，可得热热闹闹的过！ 　　甚至，十四爷找到曹颙，让他跟那些富商们拍卖万寿节祝寿的名额。 　　“这玩意儿怎么拍卖啊？”曹颙还是太年轻了。 　　“爷记得有一百个平民百姓的席位，对不对？” 　　“是有，但是……。”曹颙犹豫了一下：“听奴才的父亲说，这是给一些耄老乡老们准备的席面。” 　　“耄老乡老们能有多少啊？一百个席面，一个席面坐十个人，一百个就是一千人，五百个名额就够耄老乡老们分的了，也不是谁都能来的，那种需要人搀扶伺候的，来干什么啊？不够分人伺候他们的了，把一百个席面分出一半来，改成乡绅席面，然后这乡绅席位里，空出来二十桌，给那些盐商们，谁出的钱多，这名额就归谁，得了的钱，贴补这次万寿节的花销，谁敢告你，谁就倒霉了。”十四爷摇头晃脑：“江南富商多，都有钱着呢！” 　　曹颙想了想：“这样不太好，不如多增加五个席面，五十个位置，以免被人说道，有损万岁爷龙威。” 　　十四瘪嘴：“随便吧，反正要把名额拍卖出去。” 　　“这个您放心，这里地方大着呢，哪儿不能塞下个五桌十桌的啊？”曹颙心在跟着十四，也学的坏了，以前他对盐商是恨之入骨，因为他们为了那点盐税，曾经为难过曹寅，不然曹寅也不会如此殚精竭虑。 　　现在么，是他在为难他们，给他父亲报仇了！ 　　对富商，曹颙没有任何好印象，江南的富商多，却个个很抠门儿，而能按时交税的商家，反而会被他们挤兑。 　　以至于江南的税钱，总是计算来计算去，可朝廷又不能对江南下狠手，历史遗留问题和一些民族仇恨都要用时间慢慢的抚平，唉！ 　　第二天，曹颙就又去了醉仙楼，如今大家都习惯了，曹颙一去醉仙楼，不用通知，盐商们就去了。 　　一听说有五十个万寿节去祝寿的名额可以拍卖，价高者得，这帮盐商们就发愁了，家里没钱了啊！ 　　不过，其他的富商们得知，就很积极了，终于可以不再看着盐商们炫耀了。 　　赶上了大盐商们没钱了！ 　　可他们有钱啊！ 　　都没有过夜，曹颙就接到了不少人在门口递来的帖子，表示愿意出高价，购买名额。 　　甚至一家都不是只购买一个，而是十个八个的那么买。 　　他们连银子都准备好了，甚至有的人家，直接准备的是金子。 第187章 别致的万寿节 　　曹颙对于十四爷的各种主意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可真是个活财神！” 　　而两个人拍卖名额的事情，康熙也知道了，却故作不知，在曹寅胆战心惊找上来说了此事之后，康熙更是大度的道：“两个孩子想玩儿，那就玩一玩，无非是几桌酒菜的事情，你紧张什么？” 　　“奴才这不是，这不是……。”曹寅哭笑不得：“这不是觉得不妥吗？” 　　万寿节，第一天自然是万民来贺的日子。 　　曹颙却要拍卖五十个名额，让那帮富商们去争，其实曹寅根本没安排商人巨贾的来赴宴。 　　第一是他们都不对付。 　　第二是觉得他们上不了台面。 　　古代的商人地位底下啊！ 　　“有什么不妥的？只要放进来的不是刺客，就行了。”康熙心大的很：“是刺客也没关系，这搜检过后，他们赤手空拳的怎么刺杀？” 　　“话不是这么说，到时候能靠近您的只有您的近臣，其他人隔着人山人海，十里地之外，跟着一起磕个头，都是他们的造化了。”曹颙想不到的地方，曹寅这个当父亲的可得给想到了。 　　大不了，到时候把那些人安排在离圣驾远远地，最好是隔着人山人海，遥遥跪拜一番就是了。 　　“无妨，两个孩子也是为了我们好。”康熙连“我们”都用出来了，曹寅还能说什么？ 　　只能退下去办事儿了。 　　曹颙不愧是执行能力强悍的曹寅的亲儿子，褪去了一点青涩的他，对富商们是手起刀落，毫不手软啊！ 　　醉仙楼最后依然是被承包了下来，不过明面上可不是承包，而是三楼有人订了房间和酒菜，二楼被人包了场子，一楼则是坐满了那些富商们带来的常随们。 　　曹颙拍卖的时候，是一个位置，一个位置拍卖的，而不是谁谁家一口气拍个十个八个的位置。 　　“为什么不能多拍啊？”富商们不乐意了，他们带足了银钱，就一家得一个位置？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曹颙敲了敲手里头的小锤子，这是十四爷给他定做的拍卖槌：“万岁爷的寿宴，你拖家带口的是去吃大户呢？乡下的寿宴才这么办，你可以不去啊！” 　　说完不搭理那个出头的富商：“一家就一个名额，你们可要想好了，一共五十个，没了就再也没机会了，这是万寿节，不是过家家！” 　　果然，气氛被调动了起来，一共才五十个名额，可是富商可不止五十家，起码一二百户。 　　就这，还因为有的人家不知道消息，没来得及过来呢。 　　也幸好这醉仙楼地方大，要是小点儿的话，都装不下。 　　而且这些人都是江南豪富之家，不过他们光有钱没地位。 　　所以江南的商家，三代之后都会让家中的子弟努力读书，好光耀门楣。 　　故而江南文风鼎盛，富商们乐意供自家子弟读书，也乐意嫁女儿给有出息的读书人为妻。 　　可惜，很多读书人都不爱娶商女为妻。 　　曹颙的这个拍卖名额，可是去参加万寿节的万民祝寿的活动，其实他们是没有资格的，但是如果这次去了，那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值得荣耀终生的事情。 　　所以一开始，第一个名额就卖出了一万两银子的高价！ 　　曹颙直接一锤定音！ 　　其他人不服气：“才一万两而已，小曹大人这格局小了点儿吧？” 　　“这是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意思，你有意见啊？”曹颙淡淡的看着那个富商，他就是刚才跟曹颙呛声的那个人。 　　那富商傻眼了，还能这么解释？ 　　而拍下了第一个名额的，正好是跟他不对付的另外一个富商。 　　第二个名额，拍出了两万五千两银子的价格。 　　从第三个开始，这价格就不断地攀升，最后一个名额，竞争激烈的都快要见血了。 　　以十二万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曹颙带着一堆钱，回到了江宁织造府，然后把钱交给了他父亲：“爹，这是今天拍卖的钱，你拿去筹备万寿节花销吧！” 　　曹寅看着这么多钱，顿时无语了。 　　万岁爷还真是，料事如神！ 　　万寿节当天，气氛十分热烈，百姓们载歌载舞，康熙也很开心，远在京城的儿子们也展开了庆祝活动，当然，诚贝勒千里迢迢的派人送来了修缮一新的《功臣传》，狠狠地刷了一把存在感。 　　人没在跟前儿，却被人记住了诚贝勒三阿哥的文采斐然。 　　其他的皇子阿哥各有礼物送来，当然，送来的是礼物清单，而礼物已经在京中入了康熙的私库。 　　最显眼的就是十四爷，他带着十八阿哥跟十九阿哥，一起给康熙祝寿，还奉上了他们的孝心：一道菜！ 　　这道菜就是“羊方藏鱼”。 　　前头说过的，这道菜跟彭祖有点关系。 　　古人认为鱼和羊是天下最“鲜”的食物，而把这两种最鲜的食物同烹则更鲜，所以便有了“羊方藏鱼”这一名菜。 　　其实此菜谁人发明不详，但与“彭祖”这个传说中的人物有关，此人姓篯名铿，生于夏代，传说他一生活了七百七十六岁，也有人说活了八百多岁，古时以彭祖为长寿象征。 　　传说彭祖善调羹，而且献于尧，深受尧赞美。 　　十四估计彭祖既会做汤，肯定也会做菜，他就把“羊方藏鱼”认为是彭祖或他的后代所发明。 　　主要是此菜的寓意很好。 　　而历史上的彭祖，的确是对汤有研究，汤讲究一个鲜字，所以在菜上也十分讲究“鲜”，把羊和鱼同烹，以为最鲜、更鲜，古汉字“鲜”字也出自“羊方藏鱼”这道名菜。 　　其做法是将鱼置于割开的大块羊肉中，加上调料同烹，蒸炖皆可，其味鲜美无比。 　　因为鱼鲜羊鲜合成一体，其味更鲜。羊肉酥烂味香，内藏鱼肉鲜嫩。 　　但是这道菜的难点就在于，切菜的刀工上，肉要切好，鱼要新鲜，十四爷练习的时候，好几次都切到了小肉爪儿！ 　　以至于，康熙寿辰的当天，他奉上菜品的时候，爪子上还有刀口没有愈合……一股子金疮药的味儿！ 　　真是说起来，一把辛酸泪。 　　看到十四爪子上还绑着布条呢，康熙抽了抽嘴角：“你这是怎么弄的啊？” 　　“切羊肉的时候，没怎么熟练，切着手了。”十四吸了吸鼻子：“皇阿玛，这道菜的羊，是十八弟抓来的，这道菜的鱼，是十九弟捞来的；儿臣负责做，您尝尝！” 　　十四爷讨好的将菜放到了康熙的面前：“在刚出锅的时候，儿臣尝了尝，味道还好，咸淡适中。” 　　所谓的“十八弟抓来的”羊，其实就是让十八阿哥，去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羊圈里头，抓了一只合适的羊出来，让人宰杀干净。 　　所谓的“十九弟捞来的”鱼，其实就是让十九阿哥，举着抄捞子，在水塘里一顿捞，捞上来一条适合做菜的鱼而已。 　　虽然东西不出彩，但是这道菜，比任何礼物，都让康熙觉得开心：“好，朕尝一尝。” 　　康熙真的吃了起来，而且吃了六口！ 　　这在旁人看来，万岁爷是真的爱吃这道菜。 　　“不错，不错！”康熙开心的道：“赏赐十四贝勒，十八阿哥，十九阿哥，一人一套文房四宝。” 　　十四爷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就蔫儿了。 　　一言不合就赏赐文房四宝，这可真是大家长的作风。 　　“好了，再上次一人两件玩器。”康熙觉得十四儿子真是没救了。 　　十四爷顿时开心了：“皇阿玛，我想要那个翡翠的把件，想给十八弟和十九弟弟，求一件金的九连环，上次十八弟的那个银的九连环，被儿臣玩坏了……。” 　　“行，行，行！”康熙点头：“快过来坐着，一会儿用膳了。” 　　康熙的身边，放着一张桌子，只有三个位置，就是他的三个儿子，坐在一起。 　　十八阿哥笑嘻嘻，十九阿哥咯咯乐。 　　加上十四爷，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弟弟，他就照顾弟弟，顺便等饭。 　　当然，皇子阿哥们献上礼物之后，得到了所有人的赞赏，而在康熙身边坐着的人，除了康熙的近臣之外，还有民间代表。 　　其中一个就是年岁已经九十九岁了的老寿星，说是老态龙钟，亦不为过。 　　而他身边跟着一个九岁的孩子，这孩子是他的玄孙，据说七岁就会背四书五经了，九岁现在已经会作诗了。 　　这是他们江南最长寿的一个老寿星，和一个最聪明的小男孩儿。 　　老寿星都这么大年纪了，却耳聪目明，康熙的寿宴，他来祝寿，寓意很好，老头儿可会说话了：“草民跟万岁爷一起，长命百岁！” 　　“好，长命百岁！”康熙看到这老寿星也很开心。 　　但是老寿星开席之后，就西里唿噜的吃上了，那筷子往那五香酱鸡、盐水里嵴、红油鸭子和麻辣口条上叨。 　　那什么松树猴头蘑、牛柳炒白蘑等等，他都不吃一口，更何况还有什么素炒的山珍大叶芹啊，明珠豆腐这一类的软菜。 　　玉泉酒，一喝就是一大杯的下肚子，吃喝的红光满面，喜气洋洋。 　　他身边的玄孙倒是吃得少，但是看的多，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 　　“您老吃得慢点，吃点素菜。”旁边的李光地劝了老头儿一句。 　　十四爷也忍不住道：“喝口水缓一下。” 　　“回万岁爷的话，草民没事儿！”老人家倒是记得规矩，每次跟康熙说话，都喊一句“回万岁爷的话”这六个字：“草民已经九十九岁啦！万岁爷来一次不容易，下次来给万岁爷请安的恐怕就是草民的儿孙啦，不再是草民了，草民这是有吃有喝，将来跟人说，也是吃过御宴喝过御酒的人！” 　　“行了，让老人家尽管享用就是。”康熙觉得老人说的很对，九十九岁的人了，还能有几天活头？ 　　不过这个老头儿倒是真的会说话：“万岁爷的儿子很孝顺，知道给万岁爷做菜呢，孝顺！好孩子。” 　　他都九十九岁了，十四爷也觉得老头儿是个国宝，亲自执护倒酒：“谢谢您老的夸奖，给皇阿玛做一道菜而已。” 　　“那不一样啊！”老头儿语重心长：“草民的儿子就不给草民做饭。” 　　“高祖父，曾祖父都八十了。”旁边的小孩儿正经的道：“最小的曾叔祖父也七十了。” 　　十四爷嘴角抽了抽：“爷争取将来，七老八十了，也能给皇阿玛做个菜。”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下厨？别胡说了！ 　　后世那些人这个年纪都退休了。 　　何况古代人还是“人生七十古来稀”呢！ 　　这个别致的万寿节，过得很开心，康熙收获了大量的财富，而万寿节之后的第二天，曹颙出手了。 第188章 圣驾满载而归 　　曹颙再次约了大盐商们：“又到了一批海盐，是细盐哦，惊喜吧？来，看看你们怎么分？” 　　他已经不是说什么买卖了，直接就分货。 　　且态度强硬的很，他们可是偶遇供销合同在，不买海盐他就另外找人接手这一批细盐。 　　“有多少？”杨老板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嚣张跋扈，气吞山河的架势。 　　“比上次翻了一倍。”曹颙道：“而且都是细盐，雪白雪白的细盐啊！” 　　杨老板吐血的心都有了。 　　其他几个大盐商也是一脸的菜色，他们已经伤筋动骨，但是还得吞下这一批细盐。 　　要是前几批是细盐，这几批是粗盐，他们就不会吞了。 　　可是这会儿，不吞下来，就要失去这个货源，他们两三代人才把握住的盐业来源。 　　源头要是失去了，他们也就失去了掌控盐业的大权！ 　　所以，他们拼了命的要吞下这些盐。 　　“好！”杨老板点头了，其他人也都决定，破釜沉舟。 　　然后，曹颙又收到了一笔钱，这帮大盐商们回去就开起了小会：“这么下去不行啊！就算钱我们可以动老本儿，可仓库也要爆了。” 　　盐业的仓库修建是很讲究的，必须地势高，防水效果好，不然盐一遇到水，那可就化了。 　　“是啊，这么收下去，我们会爆仓，现钱也没多少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海盐？” 　　“是啊！” 　　十几个人凑在一起，不管是哪儿的大盐商，都愁眉不展。 　　“不能这么下去了，这么下去我们会被撑死的！”李老板提议：“不如跟小曹大人说一说？” 　　“别忘了，我们签了合约书，还有十四贝勒作保人。”他们可以对曹家，甚至是曹颙本人，不屑一顾，但是十四贝勒可不成，如今三万大军就驻扎在这里。 　　一个弄不好，倾家荡产都是轻的，要是沦落到流放千里，甚至是抄家为奴的下场，真的是死都死不瞑目啊。 　　“现如今，只能硬撑下去，我就不信了，我们盐商之富，还买不下那么多海盐，他们就算是日夜不停的熬盐，能煮多少海水。”杨老板咬牙切齿：“等我们买尽了海盐，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出盐。” 　　他还以而，海盐是来自海边煮盐的老办法，实际上，海边儿那可不是煮盐，而是晒盐。 　　曹颙准备了两年！ 　　第一年做准备，第二年产盐，第三年，他这边卖盐那边就源源不断的生产。 　　他打算一下子，撑死这帮大盐商们，然后是盐商们，之后是小盐商们，最后，他干脆直接跟盐贩子们联络，盐价肯定会下来。 　　大家吃得起盐，就有力气干活儿，就能多赚一点钱。 　　大盐商们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曹颙就在第二天，又找了他们来：“还有一批盐，马上到货。” 　　“噗!” 　　“噗!噗” 　　“噗！噗!噗!” 　　好多人都喷了口里的茶水。 　　几个带头的大盐商别说喷水了，连喷血的心情都有了：“怎么又来了一批？” 　　“没办法，万岁爷去看过了海军，他们就疯了，玩命的倒腾海盐，好证明海军很能干。”曹颙顺手就把这个黑锅，丢给了海军去背。 　　反正他们海军都在海上呢，这帮人想找也找不到。 　　“好，我们收！”已经有好几个人咬牙切齿了。 　　好几个人脸都白了。 　　回头这些人开始跟钱庄借款，抵押他们的祖产。 　　其实就是田地，江南的田地，可是很值钱的，都是上等的水田，出产的可是水稻，冬天还能种植一茬冬小麦。 　　一年两茬儿的庄稼，古代只有粮食才是硬通货，布匹其次，最后才是铜钱，银子和金子。 　　一般的百姓家里头，就是这样的规矩。 　　而盐商们所拥有的田地，才是他们的根基。 　　可是他们现在不得不将强取豪夺来的田产，抵押出去。 　　曹颙买了他们卖的各色产业，但是田产，他们抵押给了钱庄，曹颙步步紧逼，最后他们吃不下了那些海盐，曹颙要找盐商们，大盐商们不许他去找，曹颙就将十四爷搬了出来。 　　“怎么着？”十四爷看着眼前蔫了吧唧的十几个大盐商，再也没有了一开始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没钱了？当初有一个算一个，可是说的好好的，有多少盐你们就收都少，还说这点盐没问题。” 　　十几个人愁眉不展。 　　“还拉着爷做个保人，爷一堂堂的皇子阿哥，给你们一群商人做了担保，爷现派人去拿的印章，怎么着？涮爷玩儿呢？”十四爷一拍桌子，十几个人一个哆嗦。 　　十四爷今天带着伍德来的，伍德手下的十几个大力太监，别看穿着太监的服饰，却一个个站出了大汉将军的架势，压迫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且此次前来，他带了贝勒的仪仗，和二百护军。 　　而十四爷今天穿了一身贝勒常服出来，小瓶子更是拿了个蝇甩子，一看就是个小太监的架势。 　　这个时候，十几个大盐商才发现，这是十四贝勒，是一个权贵，而且是一个皇子阿哥，不是一个普通的权贵。 　　即便他很年轻，很年轻，好像二十一岁了。 　　“十四贝勒爷，我们当时的确是夸下了海口，可是这么多海盐，我们……我们就算是要收购，也要腾出地方来安置啊！”杨老板说起了软话：“盐巴不比别的东西，受不得潮湿，更不敢见水，可是我们这儿马上就梅雨季了。” 　　江南的梅雨季节可是要延续一个月的时间，阴雨绵绵，虽然有江南水乡的缠绵悱恻，也有随之而来的不见天日，阴热潮湿。 　　他们盐帮的盐仓，可不够用了。 　　“那可以留在那边先不运过来，钱先给了，盐巴免费给你们存放一段时间。”十四爷分分钟就想到了个应对的办法：“爷在这里，不信的话，让小曹大人带你们去看看。” 　　“对，我那边有上百个仓库，一个能装很多，还在继续建仓库。”曹颙立刻就道：“不论多少都没问题，只要快点把货订出去。” 　　这帮人犯愁了。 　　十四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们没办法，只好私下里去求曹颙。 　　这帮盐商当年可是曹寅求爷爷告奶奶的才将盐税稳定下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这会儿轮到他们求江宁织造府了。 　　曹寅一概不见，康熙还在江宁织造府住着呢，谁敢乱闯？ 　　别说江宁织造府了，就是整个南京城，都在高度警戒期。 　　最后，他们终于被挤爆了盐仓，家产也都被债主瓜分，而他们的盐，却没多少人要，究其原因就是曹颙在他们“违约”之后，联系了盐商们。 　　这些盐商们的购买力可够大的，而且曹颙给他们的是细盐，五文钱一斤，童叟无欺。 　　等到这些盐商饱和了之后，小盐商们自然也闻风而动。 　　就像是割韭菜一样，等到客户端的盐贩子们也来这里凑热闹，那才加真的热闹呢！ 　　康熙等着最后一大笔钱到账之后，乐呵呵地宣布，启程回京。 　　这次出门，花销是很大，但是却没有动用户部一文钱，没有让曹家拿一文钱。 　　因为他花的都是这些大盐商、盐商和小盐商们的盐钱！ 　　然后带着剩余的钱，浩浩荡荡，优哉游哉的回到了京城。 　　康熙的归京，不仅代表了天子圣驾，更代表了一大堆钱财入了户部的钱库。 　　四爷看着大笔大笔的入账，高兴地回去跟四福晋喝了一顿酒！ 　　“爷平时都是滴酒不沾的，这是有了什么喜事吗？”四福晋看他如此开心，不由得笑着道：“是差事有了什么好的消息？” 　　“算是吧！”四爷不跟四福晋说外面那些糟心的事儿，但是四爷很尊重四福晋这个嫡妻：“十四去了一趟南边儿，还搭了一处好买卖。” 　　四福晋对朝堂上的事情并不太清楚，但是她对十四做买卖的事情很感兴趣：“能让十四看中的买卖，肯定稳赚不赔啊！” 　　“对，稳赚不赔，稳赚不赔！”四爷哈哈大笑出声。 　　四福晋不知道她哪儿说错了？但是看四爷如此开心，她也不计较那个了。 　　十四的这个买卖，八成是一锤定音的那种，没有第二次机会，不然的话，十四不会独吞。 　　他会细水长流的做下去。 　　同样很高兴的还有很多人，但同时，也有人不高兴。 　　诚贝勒算一个，八贝勒是另外一个。 　　无他，八贝勒这边刚出事。 　　八福晋不进宫去求秀女，八贝勒无奈，养了个外室，这女子乃是上上届的秀女，因为病了，耽误了亲事也没给指婚，加上她娘家有了点麻烦，八贝勒伸出援手之后，这秀女就被她家里人送到了八贝勒的身边，当了个不当不痒的外室。 　　这女人肚子争气啊！ 　　刚跟八贝勒不到三个月，就怀了孩子，还很有可能是个儿子。 　　八福晋知道了此事，气的疯了好么！ 　　直接带人打上了那外室的宅子，将外室殴打致死不说，孩子也没了，宅子也砸了，现在八贝勒是焦头烂额啊。 　　他为了要个孩子容易吗？他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孩子都有了，不能不让进门。 　　逼着八福晋纳妾啊！ 　　结果八福晋给他来了一招鱼死网破！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不等八贝勒想出好办法来善后呢，康熙回来了。 　　康熙一回来，各种事情都要过目，各种情报都要听取，就听到了他八儿子干的好事儿。 　　“八福晋没有进宫求格格，良妃那秀女也没有送出去。”康熙低头想了想：“派人去问问，惠妃和宜妃，谁都可以，召见一下八福晋，让她好好想想。” 　　有了一大笔收入的康熙，也乐意操心一下儿子们的家事，但是不限于跟儿媳妇计较。 　　结果李德全觉得一事不烦二主，去找了宜妃。 　　等李德全走了，宜妃却有些犯难：“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跟她还纠缠不清了，派人去递牌子，就说本宫要见八福晋，她也该闹够了。” 　　结果八福晋很快就来了，一见到宜妃就哭得不能自己，宜妃本来要训人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八福晋憔悴的很，即便是扑了很厚的香粉，也能看出来眼袋。 　　“我这为了他好，还不是怕他被人说三道四，谁知道那女人是他故意安排的啊？就不能纳进府里头再说吗？”八福晋还委屈呢。 　　她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听说有手下人送了自己家清白的女儿给八贝勒，结果八贝勒就真的养在了外面，当了外室了。 　　她能受得了才怪！ 　　“那你也不能杀人啊？”宜妃可是知道，那外室死了。 　　“我可没杀人，是她自己流血过多，流血流死的！”八福晋道：“可是贝勒爷不听我的解释。” 　　两口子的关系处的这么僵硬，八福晋早就后悔了。 　　可她的脾气硬啊，也不会软着来，就这么一直挺着。 　　“那你还不赶紧张罗起来，给八贝勒纳妾，这是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记住了，你是生气不假，但是生气的是对方不知好歹，竟然给八贝勒置什么外室？什么人才用当外室啊？你可不是不大度。”宜妃一顿苦口婆心的劝，且带着一股命令式的强硬，非得要八福晋这就定下人选。 　　结果八福晋大概是真的怕被人夺去宠爱，哭了一阵子之后，倒是坚强了起来：“要想入府做格格也可以，但是要那种父母双亡，没爹没娘，孤女更好的秀女，最好是性格老实，长相普通的，只要没有疾病残疾就行了。”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啊！ 　　把宜妃气了个仰倒！ 　　这是选秀女格格啊，还是选扫把星啊？ 　　谁家闺女这样，秀女第一关就过不去。 　　但是八福晋坚持如此，宜妃只好捂着胸口让人送她出宫，回头就病倒了，让太医给调了舒肝理气丸吃。 　　此事很快就被康熙知道了。 　　“老八家的妒妇！”康熙一生气，八福晋就惨了。 　　康熙给八贝勒指了两个格格入府，且明说了，谁生了八贝勒的长子，谁就当侧福晋。 第189章 这个夏天有点闹 　　按规矩，成婚之前，皇子身边已有庶福晋（或侧福晋）或者格格在侧。 　　可是八爷的格格都被八福晋给收拾了。 　　庶妃（即庶福晋或庶夫人）可以入玉牒，无论有没有孩子；而侍妾生了孩子才可以入玉牒，而且玉牒十年一修，如果孩子在修玉牒的时候已经死了，其母也就入不了玉牒了。 　　比如后来雍正帝的懋嫔宋氏，她的两个女儿都是未逾月殇，所以她就没入玉牒。 　　由此可见玉牒主要是记录子孙后代的，孩子的生母是顺带记载的，以表示有出处。 　　这两位格格，一位是驻盛京八旗军副都统，毛二格之女；一位是翰林院编修，张志碧之女。 　　两个格格不仅上有父母，还旁有兄弟姐妹，跟孤女一点不沾边且不说，还都是四五品的官宦人家，要是女儿随随便便的就没了，这娘家也是会折腾两下子，而且这俩格格容貌俊俏，性格温柔，且因为是万岁爷钦赐，她们俩入府，是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的伺候，还有两箱子的私物。 　　算是她们的嫁妆。 　　一箱子里头都是银子，一箱子里头全是金银珠宝。 　　二人资本雄厚，进门也是风风光光，八福晋气的吐血！ 　　九阿哥又跑来跟十四爷吐苦水，十四爷忙的团团转，都没时间搭理他，于是，九阿哥就只好另外找人倾诉。 　　十四爷一回来就忙得很，要给宫里的皇太后跟德妃送礼，哄她们开心，还要跟方方面面的人打招唿，包括他的姐姐在内，送分成和红利；还要看八贝勒府的热闹……等他忙活完了，才发现，都到了最热的时候了，康熙去了畅春园避暑，叫他忙完了自己去畅春园住着，结果他还没动身，年羹尧来了！ 　　而且他这一身，不是文臣的衣服，是武将的！ 　　“你这是……改行了？”十四爷只是开玩笑的问一句，结果年羹尧竟然点头了：“是啊，如今是广东乡试考官，武试，不是文试。” 　　十四爷懵了！ 　　“不是，你这是怎么搞的？”十四爷皱眉，虽然知道历史上，年羹尧是领兵打仗的将军，但他记得，年羹尧是实打实的翰林出身。 　　什么是翰林啊？ 　　历届贡士们，哦，就是进士们通过了殿试，便可称之为贡士，乃天子门生。 　　这样出身的人，一般都是主管编修国史，记载皇帝言行的起居注，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件；其长官为掌院学士，以大臣充任，属官如侍读学士、侍讲学士、侍读、侍讲、修撰、编修、检讨和庶吉士等，统称为翰林。 　　翰林的编制是没有定额的，但是翰林都是出任的文官啊！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十四爷皱眉：“你一个翰林出身的人，跑去主持武试，哪怕是乡试也不行啊！” 　　武试他见过的，别的不说，武人们的脾气可不太好，真的动起手来，谁都护不住年羹尧。 　　康熙就说过，往年乡试的时候，有的是那暴脾气的人，连考官都打。 　　据说有一次，有一个练醉拳的家伙，喝多了上场，打的太嗨了，对手都认输了，他还不住手，考官上前拉架，结果他连对手带考官一起揍了。 　　虽然说，年羹尧长得人高马大的样子，可不代表他就武艺高超。 　　“是臣的兄长，将臣的前途给斩了，然后安排臣去兵部，他其实是想收服臣，可惜，臣是个宁愿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他不给活路，那臣就另找出路。”年羹尧倒是光棍得很。 　　“怎么，我哥没帮你？”十四爷觉得四爷不是那种不管年羹尧的人。 　　“帮了，当时四爷很忙，臣没有跟他说，何况，四爷要监国，就要不偏不倚，不然会被拿住把柄，而且……臣也想自己努力一下。”年羹尧说白了就是自尊心太强，刚投入四爷门下，寸功未立，就要麻烦四爷，他觉得会让四爷低看了他，何况，他有一点隐秘的，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他不想让眼前的人失望。 　　觉得他年羹尧是烂泥扶不上墙。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本就配不上的人，就更配不上了。 　　“那怎么？”十四爷想了想：“你呀，你呀！亮工，有的时候，求助旁人一下，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臣就不想……。”年羹尧说了半句话，剩下的半句他咽了下去，改了个话题：“去了广州也好，那边的海军正在发展，且海军是皇家海军，跟水军还不一样，有望大展宏图。” 　　“嗯，爷信得过亮工，走，吃饭去，爷让厨房准备了好吃的，咱俩喝两盅。”十四爷知道年羹尧的发展好，就不担心他的前程了。 　　而年羹尧有他的帮衬，银钱上也不缺，所以他不会贪污腐化，有了钱在手，他也能收买一些下属，为他效力。 　　年羹尧被调到了兵部任职，然后派他去广州主持武试的乡试，武秀才过了可就是武举人了。 　　再来就是会试了。 　　康熙现在对于武将那边很在意，军备上来说，也舍得花钱。 　　而十四爷对八贝勒的感觉更差了，宫里的良妃娘娘病了，闭宫不见外人，康熙去了畅春园，只有宫里的几位娘娘，给良妃请了太医，康熙也没有过问一声，不过听说，良妃不太好了。 　　八福晋在八贝勒的后院，本来想故技重施，折腾两个格格，但是她们俩有八贝勒护着，八福晋也没辙，而良妃娘娘病了，按规矩，八贝勒要跟八福晋去侍疾，结果，良妃没有见他们！ 　　哪怕他们递牌子请求入宫，良妃都给回了，只有两个字：不见。 　　以前八贝勒并不将良妃当一回事儿，但是现在他吃够了苦头，外家对他亲近自己媳妇儿的娘家的外家，比亲近自己的外家还要好，早就有了微词，现在良妃不好了，八贝勒想表达一下孝心，讨好一下康熙，可良妃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而康熙去了畅春园，十四忙完了之后也住了过去，毕竟畅春园环境好啊。 　　大热天的住着也舒心，还能偶尔带着弟弟们，去捕鱼捞虾的，给康熙添一道菜。 　　康熙今天吃个蒜蓉虾球，明天上来一道水煮鱼的，某一日，他在餐桌上看到了野鸭子汤。 　　“呦？这东西，可少见啊？”康熙走了过来：“谁送来的？” 　　“这个……是十四爷抓来的。”李德全头低低的：“这不是，湖边有一群鸭鸭子吗？” 　　“是啊！”康熙记得，湖边的野鸭子群，算是湖边一景。 　　是春天那会儿飞来的，那个时候是圣寿，管理园子的人也没敢撵，而且也撵不走。 　　“十四爷带着十八爷跟十九阿哥一起，去那里打鸭子，说是试验一下，看十三爷是不是有认真教两位爷的弓箭。”李德全知道，这是十四爷委婉的跟万岁爷提十三贝子呢。 　　“嗯，让十三也进来吧，继续住在承露轩，哦，继续教那俩小的弓箭，朕看十八的武艺不错。”康熙坐了下来，尝了一口野鸭子汤：“味儿不错，给十四他们送去了吗？” 　　李德全眼角都抽了一下：“十四爷打了八十多只野鸭子……。” 　　康熙一愣：“这么多？” 　　“是，那野鸭群起码上万只，十四爷八成是被惹毛了。”李德全小声的道：“十四爷带两位小阿哥去玩儿，结果野鸭子飞过，好像被野鸭子在头上拉了……咳咳。” 　　康熙都能想象的到，他十四儿子气的跳脚的样子。 　　“所以他就打八十多只野鸭子，小孩子脾气。”康熙又问：“他送了人？” 　　“送了，还给宫里头送了二十几笼的活鸭子，估计宫里头都能喝到野鸭子汤。”李德全笑着道：“恐怕能好好的解解馋。” 　　康熙哭笑不得，不过十四爷这么闹腾，他倒是觉得更舒心了。 　　而十三没想到，他人在家中坐，竟然还能有好事儿找上门，康熙让他去畅春园避暑，这是一个释放的信号，信任的意思。 　　康熙对他一直都是不闻不问，但是恢复了他的贝子爵位之后，也没有怎么样他。 　　可是十三感觉的出来，康熙对他还是防备的，这让十三很是担心。 　　幸好，十四从中掺和，让他们父子俩的感情，不至于那么僵硬。 　　现在能去园子里避暑，也是让外人注意到，他十三贝子，那也是有过救驾之功的人。 　　虽然一进去就被十四拉着去打野鸭子，但是晚上他也喝到了鸭子汤。 　　“我让人给敏嫔娘娘也送了一笼鸭子，每天吃一只，汤鲜味美。”十四爷抱着大碗喝汤。 　　“谢谢，十四。”十三爷是真心实意的道谢。 　　“我们兄弟，不用客气。”十四爷一摆手。 　　“那我明天可不去跟你射鸭子了。”十三爷果然不跟他客气了。 　　“啊？”十四爷瘪嘴：“我还想喝鸭子汤呢，吃烧鸭子。” 　　这野鸭子瘦，没有家鸭那么肥，但是吃着一点都不柴，肉质紧实，啃着有嚼劲儿，煮汤喝也很美味，尤其是用野鸭子，和竹笋熬汤，很新鲜。 　　还有野鸭子蛋，虽然小，可是好吃啊。 　　“你呀，还是没有经验。”十三爷当天晚上，带着侍卫们，抹黑用渔网撑着，将野鸭子一罩，就抓了一大堆，野鸭子太多了，还有很多小鸭子，所以十三也不斩尽杀绝，只是抓了一些，送去了御膳房那边，每日做那么几样鸭子菜。 　　十三这边走的是平常路线，诚贝勒那边可不平常。 　　好不容易趁着八贝勒后院闹矛盾的时候，他狠狠的刷了两把存在感。 　　他主持修缮的《功臣传》和《全唐诗》都完事了，他又提议修建一本《全字典》和《清文鉴》，其实这就是《康熙字典》的雏形。 　　但是他提起来，这就是他的功劳。 　　还有《历代题画诗类》，也要编撰。 　　诚贝勒上蹿下跳的厉害，也不知道哪儿得了康熙的青睐，康熙竟然赏赐了诚贝勒一个园子！ 　　诚贝勒得了承泽园。 　　不过随后，康熙赏赐了雍郡王四爷圆明园；五爷是北边的碧翠园；七爷是水木园；八爷是路傍园；九爷是蔚秀园；十爷是彩霞园。 　　十一爷是琉璃园；十二爷是翡翠园；十三爷的就是朝阳园；十四爷的是碧玺园。 　　一群园子都在畅春园周围，有的修好了，有的刚修建一半。 　　而诚贝勒十分鸡贼的在康熙召集了皇子阿哥们“排排坐分果果”的时候，他就当场提了：“儿臣恭请皇阿玛幸临承泽园，让儿臣能接待皇阿玛，以尽天伦之乐。” 　　“可！”康熙点头了。 　　四爷懊悔，没有早一步邀请康熙去自己的圆明园，要不然也不会叫三哥拔了头筹。 第190章 又是一年过去了 　　诸位阿哥们都有了园子，其中只有十四贝勒的碧玺园装修完了，直接可以拎包入住，不必担心什么。 　　其他的园子，多多少少还得修。 　　十三贝子的朝阳园，更是只修建了一半，这得花钱修缮啊！ 　　于是，皇子阿哥们就开始折腾园子，十四爷不用修缮，就高高兴兴的搬了过去。 　　碧玺园是离康熙所在的清溪书屋比较近的一个小园子，地方不大，但是风景秀丽，遍植枫树，初春是嫩黄，夏天是绿色，秋天是红色的，等到了深秋初冬，又是金黄色泽的样子。 　　所以这个园子叫碧玺。 　　说的是这里的景色，如同碧玺玉石一般美丽。 　　碧玺园周围其实就是个人工培植的枫树林，然后种了一些风景树，整个碧玺园，是一个椭圆形，有三处建筑，一个碧玺堂，是园中最好的建筑，给十四阿哥做会客的地方。 　　一个碧霞栖，是给十四爷住的地方。 　　另外一个叫碎邪金，是用膳的地方。 　　碧霞希跟碎邪金都是碧玺的另外称唿。 　　在中国“碧玺”这个词语最早出现在清朝。 　　因为是远洋来的宝石，清朝的古典中曾有相关记载：“碧亚么之名，中国载籍，未详所自出。清会典图云：妃嫔顶用碧亚么。滇海虞衡志称：碧霞玺一曰碧霞玭，一曰碧洗；玉纪又做碧霞希。今世人但称碧亚，或作璧玺，玺灵石，然已无问其名之所由来者，惟为异域方言，则无疑耳。” 　　《和汉三才图会》中的碧玺，是用狻麑阵净化的宝石之一。 　　同时，这碧玺也是一品和二品官员的顶戴花翎的材料之一，也用来制作他们佩戴的朝珠。 　　据说，碧玺也是慈禧太后的最爱，因此在慈禧太后时代，碧玺在中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独揽朝政的慈禧太后除了对翡翠情有独钟外，还对颜色丰富多彩、变幻万千的碧玺万分宠爱，是位十足的碧玺迷。 　　清朝慈禧太后的殉葬品中，有一朵用碧玺雕琢而成的莲花，重量为三十六两八钱，以及一个碧玺做成的枕头，当时就值七十五万两白银。 　　而如今康熙年间，这碧玺还是珍贵的宝石。 　　十四贝勒得了碧玺园，众人其实都有些羡慕嫉妒的，毕竟十四那里不用修饰就能入住，康熙可是连里头的摆设都给配齐了。 　　碧玺堂是待客的地方，多宝阁最下边的地方，摆着一个半米多高的碧玺盘龙柱，隔壁是半米多高的翡翠凤凰磐，两个是成对的；倒数第二层是八个多宝阁，分别摆着佛家的八宝，不过是用金子打造的！ 　　倒数第三层则是摆着文房四宝，是古物。 　　再往上就是一对儿青铜爵，据说是西周的古物呢。 　　十四的书籍也都置办了一套，搬了进来，东西不少，不过，忙碌的是马连英他们，十四爷倒是不用亲手搬东西。 　　十四爷还没等安顿好，九爷就跑来了：“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啊？”十四爷莫名其妙。 　　“有人朝户部借银子了。”九爷道：“还有人跟我那里借银子。” 　　“怎么都在借钱啊？”十四爷瞪眼睛了，他们真的那么穷了吗？ 　　九爷瞪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南边盐商垮台了，连带的很多幕后之人也都没钱可搂了。” 　　实际上，谁都知道，南方的盐商垮台，是康熙的手笔，如今盐税翻了三倍上交了上来，以前盐商们逃税漏税，他们不是不知道，可是盐商们都把官员们喂饱了。 　　官员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一个个噤若寒蝉，谁让万岁爷抓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漏洞呢？ 　　江南的官场，现在可是人人都岌岌可危。 　　十四爷提议的“高薪养廉”，貌似康熙还在考虑之中。 　　“那九哥缺钱了吗？”十四故意打岔。 　　“你九哥什么时候缺过钱。”九爷很有自信：“不过你玩儿的那一把，太大了。” 　　其他人不会对财物敏感，但是九爷不同啊，天生就对数字敏感。 　　“还好吧，他们要不是太过分了，我也不会下狠手，你知道的，皇阿玛现在需要钱。”十四爷知道康熙在下一盘棋，很大的一盘棋，他不知道内情，但是知道，不管办什么事情，都不能没钱，朝廷也一样。 　　没钱连官员都会贪污，吏治糜烂。 　　九爷摆了摆手：“行了，我对朝局也不感兴趣，不过你那烤羊店，是不是能多开几家？分我点行不行？” 　　“烤羊店是不行的，那个有主了。”十四爷拒绝了九爷的提议：“你可以开别的么，不要总是捡漏。” 　　“现在你的店铺最赚钱。”九爷鼓了鼓腮帮子，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装青少年呢，不过九爷胖归胖，却胖的圆润可爱，而不是蠢兮兮：“我自己能干什么？如今三百六十行都被占全了。” 　　“你可以开个……开个什么？等弟弟想明白了，再跟您说？”十四爷本来想说开个超市的，结果想到现在这防盗手段也不怎么样，还是算了吧。 　　他那个时代的超市都防不胜防，止损的有限，这个时代就别提了。 　　九爷赖在这里不肯走，愣是吃了十四爷一顿饭，还抱着一个十四爷摆在书桌上的翡翠西瓜不撒手。 　　十四爷没办法，只好送给他了：“你喜欢就拿去吧，弟弟其实更喜欢那只碧玉蝈蝈。” 　　碧玉蝈蝈巴掌大，十四一直拿它当镇纸用的呢。 　　九爷喜滋滋地走了，第二天派人送了十四爷一群金子打造的金蝈蝈！ 　　十四爷觉得，九爷八成是真的不缺钱。 　　不过，十四爷今日出来是给年羹尧践行的，年羹尧要去广州了。 　　“你南下广州，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曹颙跟伊尔根觉罗郝斯温，他们俩跟爷的关系不错，你有事情他们必定会帮忙，别什么都自己扛，有关系不用，过期作废了啊！”十四爷是在自己家的喜来顺给年羹尧践行：“还有，去了多拉拢人才，别怕花钱，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亮工知道。”年羹尧点头：“这次去很快就能回来。” 　　乡试是在今年秋天举行，现在都七月初了，乡试是由各地州、府主持考试本地人，一般在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 　　因为是秋天举行的考试，而乡试放榜日期在农历九月上旬至中旬，此间正是桂花开放季节，由于“桂”是“贵”的谐音，因以桂榜称之。 　　“等你回来了，爷还在这里给你接风洗尘，吃肥尾羊的火锅！”十四爷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那你自己去了要小心，带一些武艺好一些的人。” 　　“是。”年羹尧看了看十四爷拍他肩膀的手，修长，不粗糙，有些白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的手。 　　不像他，手上都有茧子了。 　　十四爷送走了年羹尧，回头就被他皇阿玛拎到了跟前儿：“准备准备，跟皇阿玛北巡。” 　　“这才刚回来，就去北边儿？”十四爷有点方：“怎么这么急切？” 　　“蒙古攻进了沙俄十里地，夺得了一座边境小城，朕得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想继续往北打，还是想捞点战利品就算？”这种事情，康熙最爱跟十四儿子唠叨了，可怜十四儿子就是听不太进去，每次说到一半他都睡着。 　　“听说沙俄有很多黄金啊！”十四爷这次没打瞌睡，他听到了“战利品”三个字。 　　沙俄的黄金，宝石，都是宝贝。 　　“是么？”康熙想了想：“那一起去看看？” 　　“去！”十四爷一拍桌子：“一定要去！” 　　还要准备很多的货物，到时候跟蒙古那些胜利者，做买卖。 　　康熙七月份就再次北巡，不过去的是承德避暑山庄，也就是热河行宫。 　　这次走，他带了很多儿子，只留下了老三、老四和老八在京城，其他的人都跟着他北巡了。 　　甚至连几岁二十阿哥也跟来了，被丢给十四照顾，十四的车上，坐着十八阿哥，十九阿哥和二十阿哥。 　　二十阿哥是个奶娃娃，说话奶声奶气的可有意思了，十四特喜欢他。 　　十九阿哥终于也是当哥哥的人了，照顾二十阿哥可尽心，俩小孩儿兄友弟恭的样子，让十四心水的不行，他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康熙非得要儿子们“兄友弟恭”了。 　　到了热河行宫，那些蒙古人来的不少，尤其是几个跟十四爷有生意来往的蒙古贵族，这次来是因为十四爷家开了烤羊店，这玩意儿一年四季都有人吃，而且康熙也点了烤羊让他们送进宫，其实就是给十四儿子打了个广告。 　　烤羊店开了起来，这需要的羊可不少。 　　十四爷如今还是单身，炙手可热啊！ 　　康熙则是跟几个漠北蒙古过来的人聊了聊。 　　具体聊了什么不知道，反正他们出来都是笑呵呵的样子，好几个蒙古台吉轮番设宴，十四带着三个弟弟吃的满嘴流油。 　　不过他也增加了一些蒙古羊的订单。 　　还有蒙古牛与皮毛的订单，不过跟纯禧公主加定了皮毛的生意。 　　另外，他杀牛还有一个好处，能偶尔得到一些天然的牛黄，这可是宝贝，他都留着给康熙和他亲哥用，亲娘那里也时时孝敬一二。 　　他们八月的中秋节，是在热河行宫过的，蒙古没有中秋节，但是自打十四爷给他们唱了一首《敖包相会》之后，这些人每到月圆之夜就要举办篝火晚会，瞎乐呵一顿。 　　这是一个自由的民族。 　　康熙好像就是来打猎的，打了好几天的猎物，吃了好几顿野味，然后康熙就启程回京了。 　　十四爷回来的时候，年羹尧也回来了。 　　他带回来了广州武乡试的榜单，上头竟然有上百号人，且还有落榜的几百号人，他在御前奏对道：“众人都想入海军，扬威海外！而且听说，宋明时期，流落南洋的汉人很受欺负，还有，濠境被西班牙人占据，还有他们国王亲封的濠境总督。” 　　这就让康熙生气了：“广州将军是怎么回事？濠境总督？那是我大清的濠境！” 　　“臣听广州将军说，这已经十几年的事情了，郝斯温将军就是因为气不过，才跟臣说的此事，只是没有形成文书，还是觉得由臣口述给您听一下比较好。”其实这事儿说白了，还是康熙的问题。 　　郝斯温不算是康熙近臣，但是他有心眼儿啊，觉得此事明说有伤万岁爷的圣明，还是单独说的好。 　　一旦形成了文书，就成了朝野公知的事情，要被拿出来讨论的，那就不太好了。 　　“朕知道了。”康熙觉得年羹尧是个人才，竟然又派他去四川主持乡试，依然是武试。 　　年羹尧感激涕零。 　　对于康熙帝的格外赏识和破格提拔，年羹尧感激涕零，在奏折中表示自己“以一介庸愚，三世受恩”，一定要“竭力图报”。 　　康熙允他年后再上任，可以在京城过个年。 　　比起年羹尧这一入仕就平步青云，他那大哥年希尧，至今为止还在吏部当个小官儿，没多大权利，蝇营狗苟的忙碌不休。 　　而年羹尧一回来，十四爷就请他去吃涮羊肉了。 　　这次依然是在喜来顺，涮的羊肉，肥尾羊……。 　　“这次回来能过了年再走，那就在京城好好地休息一下，对了，现在你挂职在什么地方？”十四爷跟年羹尧聊天。 　　“挂职在兵部，不过，十爷把臣要了过去，虽然只有六品，但是万岁爷时常询问，八爷那里貌似对臣的哥哥不太满意。”能满意才怪！ 　　十个年希尧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年羹尧啊！ 　　八贝勒觉得自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而且他的后院一直不安定，这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十哥是个老实的人，同时也很讲义气，你跟他处得好，没坏处。”十四爷笑了：“倒是八哥那里，少跟他交往，不过你在外面办差，他够不到你，等爷的亲哥过寿辰，记得准备一副好的寿礼。” 　　“臣已经准备好了，臣还给您带了一些回来。”年羹尧道：“曹颙大人说，您爱吃那里的海鲜，新鲜的没法儿带，但是晒干的海鲜不少。” 　　“嗯，行，爷还挺想念那里的咸鱼茄子煲。”十四爷涮了一片儿羊肉吃：“你跑外差也还，京中的气氛不太好，最近诚贝勒上蹿下跳，还请了万岁爷去他那园子里逛了逛，真是的，爷都没请万岁爷去过呢！” 第191章 直郡王复出 　　其实兄弟们都不服气的，只是没说而已。 　　年羹尧知道这件事情，还知道朝野之中，不少人说三阿哥孝顺。 　　实际上说起孝顺来，谁能比得过十四爷，三次救驾之功呢？ 　　人总是善忘的。 　　“对了，您知道南岳庙的事情吧？”年羹尧提起了南岳庙。 　　“知道，不是还没修完么？”他是知道南岳庙的资金出了问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反正八贝勒貌似坚挺的走了过来。 　　还是说，暗中是九爷自掏腰包，支持了八爷？ 　　“据说八爷门下不少人都去户部钱库借钱了。”年羹尧小声的道：“八爷修缮南岳庙，花费不菲。” 　　十四爷了然，到底是把主意打到了户部的银库上。 　　幸好他给康熙搂了一大笔，不然现在就捉襟见肘了。 　　年羹尧却道：“也不知道万岁爷是怎么想的，竟然纵容他们如此！” 　　“欲使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十四爷嘟囔了一句：“咱们不用操心，万岁爷早晚收拾他们！” 　　这顿饭吃过了，年羹尧依然是衙门和家里两边跑，他的老家那里也要回去看看。 　　朝堂之上，依然波云诡异。 　　诚贝勒修撰完毕《佩文韵府》一书。 　　因为皇三子胤祉迎康熙帝于自己邸园，侍宴，嗣是岁以为常。 　　而南书房翰林陈邦彦辑唐宋元明题画诸诗成，康熙帝亲为阅定成《历代题画诗类》一部。 　　康熙在诸位儿子的园子里分别走了一圈儿，最稀罕的还是十四的碧玺园，其他人就算心有不满也没办法说出口。 　　而诚贝勒仿佛是打了鸡血一样，不断地有各种文献成书，在康熙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八贝勒家里的两个格格都有了身孕。 　　足以证明八贝勒的身体健康，能生！ 　　外面的风向就变了，八贝勒可怜啊，娶了个母老虎进门，还是个不下崽儿的母老虎，谁让八福晋连怀，都没怀上呢？ 　　宫里的良妃听说两个格格都有喜了，病情顿时就好了！ 　　这简直是隔空给了八福晋俩大耳刮子啊！ 　　宫里寂寞的日子，宫妃们就靠这些八卦磨时间，就连德妃也是如此，十四爷进宫给德妃送甜蜜橘的时候，德妃就拉着他，跟敏嫔一起说了一下良妃的病情问题。 　　“本宫看良妃就是心病，如今儿子有了后，她这病情立马就好了！” 　　“娘娘说的是呢，嫔妾看良妃姐姐就是善良过了头。”敏嫔也道：“有那样的儿媳妇，不下狠手教训是不行的，结果她自己把自己给憋屈病了。” 　　如今的敏嫔无宠，但是她有儿有女，什么都不差皇妃的了。 　　还有德妃的照顾，如今俩人才像是好姐妹似的，儿女们要好，出息了，她们也就放心了。 　　“儿臣觉得良妃娘娘那里挺好的呀？”十四爷道：“儿臣一会儿就去看看良妃娘娘。” 　　“行，你去看看也好，她儿子不进来，你进来了。”德妃没好气的戳了戳十四的脑门儿：“软趴趴的救你好欺负。” 　　十四这心软的劲儿啊，也不知道像谁。 　　“关心……关心一下么、”十四本来想说“关心孤寡老人”来着，结果发现，良妃既不是“孤寡”，也称不上“老人”。 　　两个女人让十四陪她们用了一点点心，喝了牛乳茶，就让他去咸福宫了。 　　咸福宫里，良妃看到十四就笑了，十四看到良妃就皱眉了：“良额娘怎么瘦成了这样？” 　　良妃很憔悴，身形本来就偏瘦，如今更是瘦弱的不得了。 　　“夏天那会儿苦夏来着，没养回来。”良妃只能这么说。 　　十四爷带来了不少水果，南边过来的甜蜜橘，山东大苹果，还有果棚子里产出的反季节的杏儿，李子和小毛桃。 　　其实还有大桃子，只是需要过年的时候才能成熟，到时候，非得卖上天价不可。 　　回头十四又往宫里头送了一车的补品，专门给良妃的，燕窝，人参，海参和鹿胎膏等等，相比起来，八贝勒那个亲儿子，就差多了。 　　大概是被八贝勒知道了，他也派人给良妃送了东西，同样是一车的分量，只是不如十四送的精贵，按照十四爷对康熙的说法：“八哥送的可能比较贴心。” 　　人家母子贴心么。 　　康熙虚点了他几下，十四爷呲牙。 　　不过随后康熙也赏赐了良妃，只是一盒六盏燕窝，是从康熙的私库里出来的燕窝，这下子，八贝勒明白了，每日都要入宫请见，给他额娘嘘寒问暖，但是十次里头能有八次被良妃给回绝，仅有的两次见面，良妃问的也是两个格格的身体如何？胎儿会动了吗？什么时候生？ 　　而八福晋请见，良妃一次都没有传召！ 　　八福晋如今是里外不是人了，良妃不见，宜妃也不见她，惠妃更是紧闭宫门。 　　以至于八福晋在十月初颁金节的时候，孤零零地坐在皇子福晋的席位上，却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尴尬的要死。 　　她终于为她的冲动和任性，付出了代价，亲自品尝这苦涩的果实。 　　过了颁金节，就是四爷的生日了。 　　全家小小的庆祝了一番，十四爷送了四爷一个小盒子，里头是一摞，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连城钱庄通兑。 　　起码二十万两！ 　　“这太多了，得还给十四。”二十万两银子啊！ 　　四爷觉得他都三十来岁了，还要弟弟的钱，过分了。 　　“四爷，请听在下说一说此事。”四爷新请来的幕僚邬思道却拦下了四爷：“十四爷给您赚来的钱，和您的那些产业的钱，得有个去处，修建圆明园是一个很大的花销途径，可是这样一来，您私下里的行动，可就不方便了。” 　　其实就是四爷的钱赚的是多，但是你光赚钱不花，那攒着？ 　　再说了，也攒不下的，四爷这边其实开销一直很大，只是有家底撑着而已。 　　如今正是波云诡谲的时刻，这些钱一定要有个去处才行，不然以四爷的家底和赚钱的速度，你攒了这么多钱是要干什么啊？ 　　现在用来修园子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可是修园子也是个费钱的活儿。 　　暗地里培养的人都要花钱，没钱寸步难行。 　　但是四爷这边真的拿不出来太多的钱，不然容易被兄弟们发现他钱不对账。 　　如果有了十四爷偷偷地给四爷送的这笔钱，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既不用担心钱不对账，也不怕被人察觉到什么。 　　毕竟十四爷是四爷的亲弟弟，从小就跟四爷感情好。 　　“可这是十四的钱。”四爷有些难为情。 　　“那就等您大事成了，多多照拂十四爷，甚至许他一个铁帽子王的头衔，都没人敢反对。”邬思道是为了四爷考虑。 　　“那好吧！”四爷到底收下了这笔钱，心里记了十四爷的好。 　　四爷过完生辰的第二天，就是冬月了，京城的天气干冷了起来，十四爷的菜棚子生意又红火了许多，今年新推出来的番茄锅子很受欢迎，尤其是女眷们，虽然来店里吃的都是男人，但是店里也有雅间，大户人家的女眷们想解解馋的话，也可以派人将锅底送上门去的，单收锅底料钱也可以。 　　只是谁家都没有漠北肥尾羊吃，且大户人家的女眷极多，吃上两只肥尾羊，涮个番茄锅子，再吃点青菜，就算是冬天也是很享受的一件事情。 　　过年依然是很热闹的，而且直郡王被放了出来！ 　　这让八爷很惊讶，其他人摸不准头脑，最着急的就是诚贝勒三阿哥了。 　　正蹦跶的欢实呢，头上的那尊大佛，哐当一声，又压在了他头上。 　　直郡王还是那个直郡王，坐在那里气势汹汹，几个小阿哥都躲在了十四这里，十四抱着二十阿哥，搂着十九阿哥，十八阿哥在他另一边。 　　离直郡王的席面不算太远。 　　但是康熙也就出面来喝了两杯酒，没有在上面多待，就回去了，他的离开让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然后康熙就派了李德全来，将十四贝勒、十八阿哥、十九阿哥和二十阿哥叫去了养心殿。 　　四个人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离开了宴会所在地，去了养心殿。 　　康熙早就让人准备了一桌的火锅席面，等着四个儿子的到来：“都去洗洗手，过来用膳吧！” 　　“皇阿玛万岁！”十四爷第一个欢唿出声：“那里的东西儿臣都不敢吃，更不敢喂二十吃。” 　　宫里的东西，都是锅子、蒸碗和炖菜，怎么方便怎么来。 　　比不得康熙这膳厅里的火锅，三四十道涮品，还有切成片的西瓜，切成小块的香瓜，三色的番茄，更有粉色的大毛桃，这是十四爷进贡来的东西。 　　杏子跟李子也有，还都是新鲜的，他那果棚子终于开始发威了！ 　　“知道你们吃不好，过来陪着皇阿玛吃吧！”康熙换了一身便服，跟四个儿子坐在一起，尤其是二十阿哥，还需要人抱着放在特意制作的儿童座椅上，这是十四爷派人打造的，专门给小孩子用的东西。 　　宫里的阿哥们不说人手一个也差不多了。 　　给个样子，他们自己回去就派人打造了。 　　有四个儿子陪着吃饭，康熙的年夜饭虽然简单却吃的很开心。 　　正月里，热闹继续，十四爷的生辰，康熙也送了他十四儿子一份大礼：他把两个皇庄赐给了十四爷。 　　十四爷拿到了皇庄之后，立刻实地考察，派人去建造了菜棚子，虽然没有地热的优势，但是十四爷买了潘家窑，烧制出了玻璃！ 　　虽然透明度还不够，但是盖大棚么，只要能照进阳光就行了。 　　内务府也有烧玻璃的地方，但是产量低下，技术不过关啊！ 　　十四爷忙活的时候，八贝勒也没有闲着，他终于将南岳庙修缮妥当，选了正月里开笔的时候来报喜。 　　以至于连史官都记上了一笔：正月，重修南岳庙成，御制碑文。 　　为新的一年，增光添彩。 　　虽然直郡王出来了，可是却深居简出，听闻大福晋的身体每况愈下，并不乐观。 　　出了正月，年羹尧就要去四川上任了。 　　十四爷给他践行，送了他十把火铳，都是戴梓给十四爷打造的精品：“四川那地方，山高路远，又山林密布，你去了可要当心啊！这十把火铳给你防身用，身边的人不可或离，到了地方也别跟人犟，强龙不压地头蛇。” 　　年羹尧的性格太刚硬，四川的汉子们脾气也不太好，尤其是习武之人。 　　“臣知道，臣一去，夏日就会回转，估计您今年还得出门。”年羹尧看着眼前的十四爷：“希望爷保重身体。” 　　“知道了知道了！”十四爷道：“你记得给爷带一些腊肉啊，烟笋之类的回来啊。” 　　四川啊，天府之国，是火锅的发源地。 　　要是有可能，他也想去，起码这个时候的四川那里，应该有国宝存在，前世每一个中国人的梦想，就是拥有那么一只憨货。 　　全世界的人们都喜欢的不得了。 　　国宝那么可爱，他好想有一只哦。 　　可惜，只能想想，京城这里是种不了它们爱吃的箭竹的，也没办法养活它们。 　　“可以，您还想要什么？臣一并带回来。”年羹尧想了想：“您想要四川的美女吗？” 　　“不想要。”十四爷想都没想就摇头了，他一个胆小懦弱怂包零，要什么四川的辣妹子啊？ 　　年羹尧顿时就放心了：“那地方腊肠也不错，带点吧？” 　　“好！”十四爷点头：“还有笋干。” 　　一般都是能长期保存的东西，十四爷还跟年羹尧说了说火铳的使用方法，年羹尧听的认真，又仔细的问过了一番，这才跟十四爷去用膳，用过了膳食，他才有点依依不舍的离开。 　　十四并不知道，这十只火铳，给年羹尧带来多大的战斗力，又让他立下了什么样的汗马功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国宝滚滚的样子，想念了啊！ 　　以前还去看过呢，不管大小都那么可爱。 　　不过康熙那边就不如他十四儿子过得滋润了，还有时间发呆，想念滚滚。 　　康熙放出来直郡王，大概是刺激到了三贝勒跟八贝勒，这俩人比着赛的讨好康熙，甚至都有些卖蠢的嫌疑了。 第192章 父子俩说开了 　　康熙大概是嫌弃不热闹，他将直郡王的二女儿，指婚给了李永芳的曾孙李淑鳌！ 　　而不是嫁到蒙古去吃沙子。 　　李永芳是谁？他原为明军游击，万历四十六年投降努尔哈赤，是明朝第一位投降后金的边将，被授为三等副将，并娶贝勒阿巴泰之女。 　　后随努尔哈赤伐明，授三等总兵官。 　　天聪元年，李永芳随贝勒阿敏征讨朝鲜，缔盟而回。天聪八年，李永芳病逝。 　　但是李家没有因此落寞，毕竟他们家是第一个投降的汉人将军。 　　李永芳是明朝第一位降清（当时清朝还是后金）的边将，他的投降不仅使后金兵不血刃占领了抚顺，对明战争得以首战告捷；其后他又在后金国家建设，特别是对明谍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他的后代至今都是在旗的不说，还都是高官厚禄。 　　李淑鳌的父亲李盛宗，可是二等伯，汉军镶蓝旗都统。 　　而李淑鳌的妹妹李氏，则是嫁给了苏努第十子舒尔臣。 　　满门都是勋贵人家，又是汉臣，这样的婚事，在旁人看来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又是嫁在京中。 　　众人都认为，这是万岁爷对直郡王的荣宠，有了恢复的趋势。 　　宫里的惠妃也打开了宫门，虽然她告了直郡王忤逆之罪，但是康熙没当一回事儿，知道这是惠妃的另类求情手段。 　　不过直郡王还是没有入宫拜见惠妃。 　　惠妃也没有宣召，倒是直郡王家的二格格要出嫁这事儿，成了京中的热门话题。 　　有人说康熙是舍不得孙女儿去蒙古吃沙子。 　　也有人说直郡王跟康熙达成了什么协议，保住了二女儿。 　　而最着急上火的是诚贝勒和八贝勒！ 　　直郡王出山了，八贝勒这边情况就有些不太妙了，毕竟他挥舞着锄头，在直郡王闭关期间，挖了不少墙脚，现在直郡王出山了，老八还能安稳么？ 　　不然老八也不会在正月里就上书说西岳庙修成了。 　　这不过是引人注目而已，想要盖过直郡王的风头。 　　可是，他这借钱修庙的事情，还没想好怎么善后呢。 　　自从太子被关在了咸安宫，这两年多以来，朝局就很诡异，很多人都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就完蛋了！ 　　而康熙处理起人来也毫不手软，他毕竟是从小就当皇帝的人，心硬如铁亦不为过。 　　唯一能让康熙心情好点的就是他十四儿子，可是康熙把十四护得很紧，让人察觉不到十四的特别之处。 　　等到康熙三月份万寿节的时候，十四用肥尾羊，北海里的鱼，依然给康熙做了一道羊方藏鱼。 　　这次，十八阿哥没有坐顺风车，他是自己写了一百个不同字体的“寿”字，送给了康熙。 　　于是，这次抓羊的换成了十九阿哥，捞鱼的换成了二十阿哥。 　　康熙指着十四阿哥乐呵呵的打趣他：“孩子王！” 　　“嘿嘿嘿……儿臣也没别的喜好，就爱跟弟弟们混在一起，您不知道，小二十可有意思了，他挑了十几条鱼，都不太满意，最后愣是又抓了好久才选中一条据说最漂亮的，鱼鳞都没有少一片的那种。” 　　二十阿哥呵呵乐的脆生生的道：“皇阿玛，儿子选了一个最漂亮的鱼，比十四哥哥选的好看多了。” 　　二十阿哥才多大啊？ 　　说话还带着小奶音呢，就喜欢漂亮的东西，什么都要好看了才行。 　　十四猜测，这小家伙儿长大了，八成是个颜控，不管是东西，还是人，都必须好看才行。 　　以至于现在服侍在他身边的都是漂亮的，长相不好看的他都不要。 　　“好，比你十四哥哥强。”康熙将小二十抱在了怀里头，这个小儿子才几岁大，却被十四带的古灵精怪的，十八大了还是不改小孩儿脾气，十九倒是乖巧，却也是蔫坏蔫坏的，这几个儿子，是他最大的安慰了。 　　当天晚上，十四用了鱼羊汤，给康熙煮了一窝丝的寿面，端给康熙享受。 　　“儿子祝愿阿玛永远健康，长命百岁。”十四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给康熙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康熙吃过了面，将十四叫到了身边：“十四啊，你都二十二了，没什么想法吗？” 　　“有呀，开店，赚钱，帮皇阿玛想一些主意，照顾好皇阿玛和额娘，顺便帮一下四哥，还有带着弟弟们玩儿。”十四爷的想法多着呢，他还想找个优质的小攻，可惜，难。 　　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年羹尧，还有几次那啥的时候，做的带颜色的梦，梦里头的那个人，渐渐有了轮廓，好像是年羹尧，又好像不是。 　　十四爷有个优点，那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就不去想了，顺其自然吧。 　　前世他也三十来岁，孤零零一个人过来的，有了假期就回去福利院、孤儿院做义工。 　　“朕说的不是那个，你都这么大了，没想过……成亲……么？”康熙问的有点艰难。 　　十四爷看他这样，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但是又不能不这么做，娶了媳妇儿不跟媳妇儿圆房，是要被检查出来的！ 　　娶了福晋，纳了侧室和小妾，却生不出孩子，连个怀孕的都没有，那可真的是要害人了。 　　看看八贝勒就知道了。 　　所以他宁愿一个人孤单着，也不想害了人。 　　“皇阿玛。”十四爷蹭了过去，手摸上了康熙的手：“儿臣心里清楚，儿臣这辈子恐怕都，都不能跟女人成亲了。” 　　“十四！”康熙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儿臣都这么大了，还不明白吗？”十四爷笑了，依然是阳光灿烂的样子：“但是十四不后悔，十四一个人，换来了皇阿玛和哥哥的好，比什么都强，皇阿玛，您不用多想，儿子好着呢，上头有您跟额娘，旁边还有哥哥们，下头有弟弟们，怎么着，也缺不了儿子的不是？大不了，让我哥多生几个，过继给儿臣呗？儿臣这么大的家业，总得有个儿子继承吧？皇阿玛，您说是不是？”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康熙有些无奈，十四的确是个灵气的孩子，他心里什么都明白，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还以为能瞒得过他。 　　是啊，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身体不好，尤其是自己的身体，有什么状态，岂能不清楚？ 　　十四看的书籍那么杂，其中也包含了医书在内，加上他跟孙谦的关系不错，可能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体的问题。 　　“知道不知道的，就那么回事儿吧！”十四爷道：“儿臣想得开，都不当一回事了，皇阿玛就别惦记了，有那个时间，想点别的呗？例如下次去热河行宫，能带着皇姐吗？儿臣好像还没看到皇姐去过草原呢！” 　　温宪公主没有死不说，还生了两儿一女，跟额驸的感情也很好，这才是十四最高兴的事情。 　　他不爱面对死亡。 　　尤其是死别的那种。 　　“带上吧，侍奉皇太后一起去，孩子小就不带了，额驸跟着去吧！”康熙想了想：“这样吧，等从草原回来，带那些公主们，回京探亲。” 　　“好呀好呀！一定要带大姐姐回来，她都嫁出去那么久了！”十四爷想起了纯禧公主。 　　“好，带纯禧回来。”康熙对这个养女是很有感情的，当年养不住孩子，就眼馋弟弟的女儿，反正那个时候，纯禧在常宁那里也过得不好，他就给带回来了，当自己的女儿养。 　　纯禧出嫁，他其实是舍不得的，那个时候他还年轻，舍不得也得舍，就是给的嫁妆很多，甚至为了纯禧，还派了三千多侍卫随嫁。 　　如今那些侍卫们在蒙古生根发芽了，生了不少儿子甚至是孙子，纯禧也有了一万多人的手下，足以跟班第分庭抗礼，她又有儿子和女儿，就算班第的小妾庶出儿女再多也没用！ 　　康熙十分以大女儿为荣。 　　同时，十四对大女儿的支持，也让康熙很满意，班第再怎么样，也是个臣子。 　　纯禧再是养女，那也是公主。 　　父子俩把话说开了，康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愧对十四。 　　还是十四说了很多话安慰康熙，最后父子俩还想了个办法，就说活佛给十四批了命，十四注孤生，不能跟女子成亲，亲近都不行，会有血光之灾！ 　　反正怎么严重怎么来。 　　不过这个事儿吧，还得活佛配合，康熙这就给活佛写信，请活佛这么说，然后又打算北巡的时候，办理此事。 　　这边父子二人的气氛很好，很温馨，有的地方气氛就不太好了。 　　直郡王府，直郡王大阿哥坐在书房里生闷气：“皇阿玛到底是什么意思？放了本王又让本王坐冷板凳！” 　　直郡王自打年少时就跟着康熙南征北战，自认为勇武过人，还有军功在身，哪怕是他叫嚣着要杀了太子，都只是被关了二年而已。 　　“以在下的愚见，八成是有人给郡王爷下了蛆！”直郡王府上有不少幕僚，这些人都各有所长，其中一个最擅长的是揣摩人心：“大王爷这是得罪了什么小人吗？” 　　直郡王直接就想到了十四。 　　毕竟他被十四打脸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如今直郡王府再也接不到任何十四那边的东西，分成和红利也都免了。 　　这是继诚贝勒府之后，又一家被康熙亲自交代，不许给分成和红利的府邸。 　　当时众人们都以为是直郡王失了万岁爷的欢心，实际上，这还是直郡王王妃，大福晋自己的决定。 　　只是她怕被直郡王怪罪，没敢说，结果直郡王自取其辱了。 　　“在下看来，是十四阿哥，他是雍郡王的亲弟弟！” 　　“对，在下还觉得有八贝勒的嫌疑。” 　　“怎么说？” 　　“十四贝勒跟九贝子、十贝子都关系很好，而九贝子跟十贝子，那可是八贝勒的左膀右臂！” 　　十四跟直郡王府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内情，直郡王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身体：“应该不是十四，他、他还没那么多心眼儿。” 　　“王爷，话不能这么说，您复出了，那么作为太子铁杆的雍郡王，可就不太妙了，何况在下听说，雍郡王对咸安宫那位，可是一如既往啊！” 　　“就是的，王爷，你可不能心软！” 　　这群人别的不行，怂恿人是有一套的，说的直郡王自己都觉得，是十四的错。 　　以至于他出了个昏招！ 　　他没去宫里见惠妃，但是母子连心啊，他们有其他的渠道，能交通信息。 　　直郡王就给惠妃去了个消息，惠妃看过就跟来人道：“告诉大阿哥，本宫知道了。” 　　惠妃对直郡王是有愧的，为了撇清关系，她告了直郡王忤逆，虽然是为求自保，可也对不起儿子。 　　直郡王从小就不是在宫里头长大的，都六岁了才回到宫里头，对什么都觉得新鲜，像个乡下的小孩子。 　　惠妃心疼的同时，又感激老天爷，让她的保清活了下来。 　　那个时候，宫里头死孩子就像是死了一只小猫小狗那样的频繁！ 　　荣妃一连三个孩子都没有保住，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没有保住，第二个才是保清，却一生下来就被送走了。 　　惠妃那个时候怕的每日在佛前祈祷，希望儿子平平安安。 　　如今儿子大了，都给她生了孙子，她却告了儿子忤逆之罪。 　　现在儿子有事情求她办，她肯定办理！ 　　于是，十四爷在不知道的时候，他被人给设计了。 　　惠妃在宫里头年深日久，树大根深，就算是德妃都要逊她三分。 　　她想算计什么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 　　十四爷在康熙生辰过后，带着春天早就下来的西瓜、香瓜和黄瓜、丝瓜的就进宫给皇太后请安。 　　皇太后的宫殿在内宫里头，他必定要进入后宫的，皇太后那里很热闹，十四去了之后更热闹了，并且十四还赖在那里用了一顿晚膳，皇太后宫里的手抓羊肉是最地道的美味！ 　　十四吃饱喝足了才告辞离开，往外走的时候，引路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太监。 　　没办法，宫里的人太多了，十四不可能都认识。 　　小瓶子紧跟着十四，前面那个小太监走得很快，俩人跟着也不慢，就是走的不是他们经常走的那条路。 第193章 十四倒霉被算计 　　走着走着，小瓶子就觉得不对了：“我说，前面这位哥哥，这是哪儿啊？” 　　小瓶子挡在了十四爷前头，开口问话了，但是心里却有点打鼓，这地方他陌生的很，没什么印象。 　　十四爷本来挺开心的，喝了点马奶酒，舒舒服服的出宫，就想回去睡个觉，晚上再来点宵夜，一天过得挺美。 　　但是突然被小瓶子打断了美滋滋的感觉，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发现这里怎么这么偏僻？ 　　三月份的天气不算冷，但也绝对不热乎。 　　杏花开放的季节，空气里，能闻到淡淡的杏花香气。 　　但是这里是哪儿呀？ 　　天色不算晚吧，但也夕阳西下的时候了，且今晚是火烧云，天空一片金红色。 　　这僻静的地方，更是黑的快。 　　那个小太监一愣，随后道：“这是近道啊！” 　　小瓶子觉得不对：“近道？杂家怎么从来没走过？” 　　“这是前天师父带小的走过的啊！”小太监也有些不高兴：“何况穿过前头的院子，就到宫道了，走出了宫道，就是丽正门。” 　　就在这个时候，过来一个太监，这太监是个年轻的，但是没有品级，比小太监要世故一些，见到了小太监就叫了一声，又给十四爷请安：“这段宫道长一些，奴才伺候十四爷回去吧。” 　　那太监拿了小太监的灯笼，相较于小太监，他的确是年长一些。 　　“那你带路吧！”十四爷也觉得让一个十二三的小太监走那么长的路，回来的时候，估计也得怕怕的，还是这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强一些。 　　“嗻！”那年轻的太监拎着灯笼走在前头，十四爷走在后面，小瓶子还是觉得不妥。 　　“爷？”小瓶子很想自己拎着灯笼走。 　　“无妨。”十四爷心说本阿哥看过的狗血宫斗剧，没有一百部，也有八十部了。 　　其实那都是后人杜撰臆想出来的东西，真正的皇宫大内，规矩森严，不是谁想下个毒药，陷害个某人，就能如愿以偿的好么。 　　像是麝香啊，红花这种东西，没有太医开的药方，谁敢带进来啊？ 　　尤其是什么当门子，藏红花的，这都是大忌，除非他们全家，全族都不要命了。 　　不过要说陷害，也可有可能。 　　康熙年轻那会儿，宫里头的孩子死的一片一片的，康熙是下了大力气，将前明的那些糟粕都收拾了，这才保证宫里没有那些魑魅魍魉作祟，才留下了这么多的阿哥和格格。 　　但是这个人的确是越走越偏僻，到了最后，他一转角……人就不见了！ 　　“爷？”小瓶子吓坏了，因为这个时候，太阳都落山了，他们弯弯绕绕的走了这么久，这一片地方还很陌生。 　　“没事儿，一切有爷在呢。”十四阿哥知道宫里头不可能有完全的死角，因为宫里头人多啊。 　　就算是不经常去的地方，也会有人一年半载的打扫一次。 　　他们拐了个弯儿，就遇到了一处院子，大门上挂着“金兰苑”的名字。 　　金兰苑？哪儿的啊？没听说过！ 　　本想一走了之，结果听到了里头有人在哭！ 　　呜呜呜的很渗人不说，还是个女人的哭声。 　　十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闹鬼啥的，毕竟他穿越都够惊奇之旅了，有个鬼怪的也没什么吧？ 　　小瓶子却是个傻大胆儿：“爷，别怕，这是皇宫，什么玩意儿敢在皇宫里作祟？” 　　“咱们走吧！”十四爷一点都不爷们儿的拉着他的贴身太监：“走，赶紧走！” 　　他们俩这一走，让守在暗处的人目瞪口呆！ 　　这还没进去呢，就转身走人了？这跟安排好的不一样啊。 　　十四爷不是胆大包天的吗？怎么会这么怂呢？转身就走，里头可是个然后是一个大美人，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年轻男人，听到有女人哭，就算不怜香惜玉，好奇心总是有的吧？ 　　可是这俩主仆一反常态，俩人跟竞走似的，走得飞快！ 　　没办法，十四爷怕鬼，更怕自己遇到鬼，他想起他那个时代，故宫的一些传说，什么墙面上的血迹啊，以及阴雨天里，排队走过的宫女影子啊。 　　虽然说，有科学的解释，但是十四没亲眼看到过啊！ 　　谁知道是不是煳弄他这个科学小白的？ 　　所以他走的贼快！ 　　走的让人猝不及防。 　　回去后还觉得可怕的要命，喝了安神汤才睡下，因为此事是他们从皇太后那里出来遇到的，如果说出去，对皇太后也不好，所以他们没吭声。 　　第二次进宫就简单了，他是去看望德妃跟敏嫔的，乐呵呵的在雍和宫呆了半天才出来，不过半路上被人拦住了，是个眼熟的小太监，说十九阿哥请十四贝勒去尚书房一趟。 　　具体什么事儿，也没说清楚。 　　十四这次带了小瓶子，还带了伍德，毕竟伍德是会两下子的人，就算遇到女鬼，也比他们俩强一些。 　　三个人跟着小太监去了尚书房的方向。 　　众所周知，尚书房的位置在后宫东北那里，前头就是景仁宫。 　　景仁宫自从温僖贵妃去后，就一直空着正殿，周围住着的人也都是年久无宠的低位贵人、常在等等。 　　十四爷对景仁宫还有点印象，因为当时他去安慰过丧母的十阿哥，如今的十贝子，十爷。 　　这人带他们去了景仁宫范围内的一个院子门口：“请进。” 　　“十九在这里？”十四爷看着周围安安静静的样子，不像是他十九弟的风格，十九弟可是闹腾的很呢。 　　“是，有点儿……事情，十九阿哥想跟您单独说，尚书房那里太闹了。”小太监低头小声的道：“十九爷好像是吃亏了。” 　　十四一听这话，就没起疑心，尚书房里头其实乱的很，尤其是现在他都不在尚书房有十年了吧？ 　　当年他在尚书房，还是宠妃的儿子，皇阿玛的小阿哥呢，那都能被死鬼文殊保给欺负，何况是现在了。 　　小孩子们懂什么啊？ 　　在家里大人再如何耳提面命，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有孩子气的，说白了大家往上数三代都是一个祖宗，谁怕谁啊？打架就打架。 　　尤其是这伴读的都是出身大家的公子们，十九还真不太占便宜，他还不如十四那个时候呢。 　　上头十几个哥哥，下头还有更小的弟弟，十九还不如十八受宠。 　　甚至十四爷猜测，十九阿哥可能还打架打输了什么的，受到了欺负，又不能跟外家的人求援……他外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 　　母亲高氏如今也没有多少宠爱了。 　　却还是个庶妃。 　　受了欺负有了委屈，也只能找对他好的十四哥哥了。 　　十四就带着人进去了。 　　一进去伍德就觉得不对，这个院子其实很小，也没有题字，不知道是景仁宫的什么地方。 　　而且这个时候，院子里杏花盛开，两株杏花树一粉一白，十分美丽。 　　院子里正房五间，侧房十六间，带着耳房和角房，标准的宫里规制。 　　但是这院子里没人！ 　　而外面的院门则是被关上了，那个小太监没跟着进来。 　　正房房门是开着的，里头有点动静，让人听不太清楚。 　　十四爷抬腿往里头走：“十九弟，十四哥哥来了，有什么……额……对不起，打扰了！” 　　十四爷是想说，有什么事情跟哥哥说，哥哥给你做主。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有个背对着他的女人，在脱衣服，这都脱掉了里衣，看到了一片美背和系在背后的红色肚兜带子。 　　这就让十四爷惊讶了！ 　　他不是个好色的人，如果是个好色的，或者正常的男人，起码会愣住一会儿。 　　可是他才退出来，跟小瓶子和伍德站在一起，院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领头的是魏珠，身后跟着李德全，以及康熙，惠妃和宜妃，还有几个眼熟的常在。 　　“十四爷？”魏珠看到十四的时候，脑袋“轰”一声，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而康熙看到十四的时候，舒了口气：“十四啊，你怎么在这里？” 　　康熙的口气很温和，人也显而易见的平静了下来。 　　惠妃捏紧了手帕子，这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反应啊？ 　　宜妃看到了十四贝勒在这里，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其他的常在贵人都低头，跟鹌鹑一样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眼前的事情，明显不是她们能参与的了，谁都知道，十四贝勒三次救驾之功，非常得万岁爷的青睐。 　　当年还有王氏敢呲一呲牙，结果王氏生了三个儿子，一个“王嫔”不伦不类，连册封都没有。 　　据说是因为德妃不高兴了，一个嫔位而已，也敢跟德妃作对？ 　　现在谁敢啊？ 　　“是十九弟派人来跟儿臣说，有要事找儿臣，儿臣就跟着那人来了这里，可是来了之后，那人自己走了，把儿臣跟两个贴身的太监丢在了这里，这里是哪里啊？”十四爷胸怀坦荡的很，他压根就不喜欢女人。 　　多美的女人都一样，最多是养养眼。要是真喜欢看的话，他最喜欢看年羹尧那样的健壮英挺的男子。 　　“十四贝勒，这里可是顺贵人的寝殿。”惠妃淡淡的道：“我们听到有人密报，此地有人私会……。” 　　不等惠妃说完，康熙就摆了摆手：“不是十四。” 　　十四要是能跟女人私通，他还用得着想方设法的找活佛帮着圆谎吗？ 　　惠妃一噎：“万岁爷？” 　　事情是惠妃亲自吩咐人安排的，她能不知道，是不是十四？ 　　这个时候，就听屋里头传来一阵动静，像是凳子倒地的声音。 　　十四爷莫名其妙的看着惠妃，惠妃这指控来的太突然，他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宜妃娘娘，看着惠妃冷笑连连。 　　不过惠妃听到屋里头的动静，愣神之后，立刻带着人冲了进去，然后就喊了起来：“顺贵人？顺贵人！万岁爷，万岁爷快来啊！” 　　康熙带着人慢悠悠的进了房间，就看到惠妃抱着顺贵人，一脸的惊慌失措的样子，再看顺贵人，衣衫不整，脸上带着泪痕。 　　而屋子里像是台风过境一般！ 　　刚才十四进来就退了出去，根本没时间打量这屋里头什么样。 　　屋里摆设算不上奢华，普普通通，而且顺贵人这名字十四也没听说过，八成是个不受宠爱的女人。 　　要是受宠的话，德妃不可能不跟十四嘀咕。 　　虽然德妃人老珠黄，已经不指望康熙的宠爱过日子了，但是依然会酸不熘丢的跟十四嘀咕那些受宠的千娇百媚的小女人们。 　　顺贵人？听着都陌生。 　　“她这是怎么了？”康熙背着手，慢悠悠的问。 　　一点都不见生气的样子。 　　惠妃却急得不行，又是顺气又是掐人中的，却几番折腾下来，顺贵人的衣领子都开了，露出精致的锁骨。 　　脖子上还戴着细金的项链，坠着一只弥勒玉佛。 　　十四爷眼睛一眯，他今天带了一只玉佩，是观音。 　　跟这个弥勒玉佛，都是羊脂玉，只不过他的是黄色羊脂玉，顺贵人的是白色羊脂玉。 　　而且巧合的是，今天他用了内务府新送来的细金链子系的玉佩！ 　　那细金链子做的很精致，麻花劲儿也转的漂亮，因为是新制的，闪闪发光呢。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着顺贵人，十四就挪到了康熙的背后，康熙也没怎么样，像是没有察觉似的。 　　十四就把玉佩摘了下来，小瓶子眼疾手快，将玉佩拿了过来，他直接用一个同样的细金链子，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细金链子本来是小瓶子买来要送人做贺礼的，只是还没送出去呢。 　　而李德全，却偷偷塞给了伍德一个玉佩，伍德人高马大的往十四贝勒跟康熙身边一站，跟康熙俩把十四贝勒挡的严严实实。 　　小瓶子那边已经麻利的给十四爷换上了玉佩。 　　那是一块五福捧寿的玉佩，跟康熙的团龙玉佩同出一块玉石料子。 　　他们的速度很快，也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那边，惠妃娘娘终于将顺贵人掐着人中给弄醒了。 　　顺贵人一醒就哭闹着要去死，说自己对不起万岁爷。 　　康熙就那么看着她闹腾，自己却坐在了主位上，甚至李德全都让人奉上了茶水跟点心与果盘，还给了十四爷一碗压惊茶。 第194章 我喜欢男的！ 　　劝慰顺贵人的只有惠妃娘娘，宜妃娘娘被康熙赐座，坐在了康熙的另一边。 　　其他的贵人与常在不够资格坐着，全都站在两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前的情况很是有些让十四看不懂。 　　惠妃娘娘苦口婆心的劝慰顺贵人，说什么“事情都有万岁爷做主”，“不要哭，有什么委屈跟万岁爷诉”。 　　你倒是先把顺贵人的衣服整理一下啊？ 　　这么扯来扯去的，都快露出肚兜了好么！ 　　就算十四对女人不感兴趣，也知道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有多重，顺贵人这样的，都快构成打入冷宫的条件了。 　　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先把自己弄好？ 　　而惠妃也是，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这一点的重要？ 　　这里可毕竟不是只有康熙一个男人，还有十四贝勒呢！ 　　顺贵人就算不是个绝代娇娃，也是个大美人呢，哭的梨花带雨，让人看着肝肠寸断。 　　可康熙一点都不感动，十四爷更是如此，他才不会可怜一个明显是要陷害他的人。 　　十四爷再是个宫斗小白，也看明白了，这是陷害他。 　　一个皇子阿哥，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他那亲哥哥，一夜还能睡个女人，听说九哥更勐，一夜睡两三个女人都有呢。 　　遇到一个陌生的美女换衣服，不是愣住了就会哪啥熏心。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不过，幕后之人怕是打错了算盘，他天生就不爱女人，又给康熙这里做了快十年的铺垫，谁能怀疑他，康熙都不会怀疑他。 　　而且他们爷俩儿刚把这个话题说开，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这就有人开始算计他了，真是有意思。 　　顺贵人可够聪明伶俐的，哭了一会儿，发现只有惠妃娘娘在哄她，万岁爷一句话都没说，这会还在喝茶。 　　十四爷端着茶碗也坐在了康熙的一边，喝着茶，还有点后怕，要是他不提前许多年就开始布局，恐怕这次真的是黄泥落裤裆，不是“死”，也是“死”了。 　　毕竟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 　　偏偏这个时候，皇太后带着一群妃嫔来了！ 　　进门之后还愣了一下：“皇帝？” 　　“皇额娘？”康熙没有想到，皇太后会来这里。 　　“不是说，十四犯了错误，皇帝在罚十四么？叫哀家来给十四求情？”皇太后六十来岁快七十岁的人了。 　　平时连宫门都不出，这两年连去畅春园都不怎么去了。 　　能出来给十四求情，多亏了十四在她老人家那里脸面大，又跟她老人家亲近。 　　换个人，皇太后都不一定搭理他。 　　“没有啊，皇玛么，十四这里好着呢。”十四爷赶紧上前扶着老太太：“您听谁说的啊？” 　　“听人禀报，好像是小宁子说的，他告诉了他师父，他师父宁太监就告诉了王福海，王福海就跟哀家说了。”王福海是皇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不是大总管，但是王福海在皇太后宫里也伺候了十几年了。 　　“皇额娘来了就坐，听听这一桩公案。”康熙也伸手扶着老太太坐在了原来宜妃坐着的位置，宜妃早就让了出来：“皇太后也来了，正好听听，顺贵人是怎么个委屈。” 　　宜妃扫向惠妃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她就说，惠妃今天怎么这么热情，合着演了一出大戏，请他们看啊！ 　　皇太后身边跟着庶妃七八个，还有德妃跟敏嫔，德妃看都没看她十四儿子，因为她刚才看到康熙对十四的态度，根本就没有变。 　　这说明万岁爷，心里可什么都清楚。 　　小小的五间房，堂屋里都坐满了人。 　　顺贵人也不寻死觅活的了，而是跪在康熙的脚下，一脸的担惊受怕：“万岁爷，求您给奴婢做主。” 　　“嗯？”康熙淡然的问他：“做什么主啊？” 　　“十四贝勒对奴婢觊觎已久，今日更是忍不住，进来欲行凶非礼奴婢，还把奴婢的人都打发走，奴婢求万岁爷为奴婢做主啊！”顺贵人也真是豁出去了，用自己的小命，诬陷十四。 　　“大胆！”德妃第一个就坐不住了：“本宫的儿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要你这样的贱货？” 　　德妃顿时就气疯了好么。 　　还十四贝勒觊觎她？顺贵人以为她是谁啊？十四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何谈“觊觎”二字？ 　　惠妃却不同意了：“德妃妹妹，顺贵人这么说，难道是诬陷不成？她不要命了吗？一个贵人的名节，还不重要吗？” 　　顺贵人可是有封号的贵人。 　　“他怎么觊觎你了？”皇太后皱眉，十四一直都很乖，虽然二十一了还没成亲，但是活佛说了他不宜早娶么。 　　“十四爷对奴婢一见钟情，一直对奴婢骚扰，还跟奴婢佩戴一样的东西，对奴婢觊觎不已，奴婢不是什么盛宠之人，这里又少有人来，今天他终于忍不住动了色心，对奴婢的人呵斥，要他们滚蛋，还想对奴婢用强，这屋里都是十四爷动手造成的！”顺贵人说话条理清晰：“奴婢心里只有万岁爷，生是万岁爷的人，死是万岁爷的鬼！” 　　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 　　皇太后却开口了：“既然这么看重万岁爷，那你是不是该先把衣服穿好？” 　　老太太是个重规矩的人，就算是出身蒙古，也没有道理奔放到这种程度。 　　顺贵人一愣，随后脸一红，赶紧给自己系上了盘扣，后来抬眼看到了惠妃，脸色顿时又一白。 　　“十四贝勒，你怎么说？”惠妃扭头就看向了十四阿哥。 　　“惠妃姐姐。”德妃却拦住了十四张口要说的话，自己开了口：“这里上有皇太后，又有万岁爷在，就算是问话，也轮不到惠妃姐姐越俎代庖。” 　　“是德妃妹妹关心自己的儿子吧？”惠妃娘娘对德妃娘娘针锋相对。 　　“惠妃姐姐才是太着急了吧？”德妃寸步不让，俩人针尖对麦芒。 　　“好了！”皇太后一拍桌子：“哀家信得过十四。” 　　老太太是破天荒的表明了立场，她信得过十四贝勒。 　　“皇额娘，稍安勿躁。”康熙安抚了一下老太太：“十四，这是你的事情，你怎么说？” 　　“第一点，顺贵人是吧？”十四爷低头看了看顺贵人：“你说我对你觊觎良久，还跟你佩戴一样的东西，为的是那点龌龊的心思。” 　　“是！”顺贵人眼泪在眼眶子里转悠，颇有那种如诉如泣的意思。 　　“可是爷身上什么东西跟你是一对儿的啊？”十四爷伸手转了一圈：“好像没有啊！” 　　“玉佩，是玉佩！”顺贵人看都没看就跟康熙道：“万岁爷，求万岁爷给奴婢做主，这是奴婢的弥勒玉佛……额……。” 　　十四贝勒已经把玉佩摘了下来，那一看就是跟康熙一样的玉佩材质，可跟顺贵人脖子里那弥勒玉佛，可不一样。 　　顺贵人傻眼了，惠妃也皱眉了，怎么不一样呢？ 　　“其二，皇玛么，皇阿玛，十四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十四爷直接张口就来：“不可能对顺贵人念念不忘。” 　　“你！”惠妃没想到，十四爷竟然会如此说。 　　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打哪儿学来的？ 　　康熙脸色也不好看了：“十四，别瞎说！” 　　“是啊，十四，皇玛么知道你性子烈，可不能这么说啊！”皇太后也吓坏了。 　　虽然来自蒙古，但是也知道，世上就有一种人，不爱红装爱蓝颜。 　　但绝对不能是皇室的皇子阿哥。 　　“十四，你胡说什么呢！”德妃也满脸的不高兴，她认为是惠妃的这个圈套，逼得十四不得不自污。 　　“我这么大没有被皇阿玛指婚，就因为我喜欢男的，不喜欢女人。”十四爷趁机干脆的道：“所以，顺贵人，到底是谁指使你如此诬蔑爷？你给爷说清楚，不然，等爷的皇阿玛震怒，你可就没有退路了。” 　　顺贵人闭紧了嘴巴，不吭声了。 　　其实心里也是乱成了一团麻。 　　本以为这样的陷阱，十四爷就算是不死也得扒层皮，还得失去康熙的宠爱。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自己的儿子觊觎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十四爷给出了如此犀利的理由，不爱女人！ 　　“对啊，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说！”康熙也火了，他的十四儿子好着呢，竟然因为这种事情，而被迫说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今天在场的人太多了，不止是皇太后，惠妃、德妃和宜妃，还有那么多庶妃，贵人，常在。 　　还有她们带来的太监和宫女，康熙不可能全部杀了灭口。 　　顺贵人眼中露出一抹决绝，转身竟然撞向了柱子！ 　　这是要自杀啊！ 　　宫里的妃嫔自戕，可是要祸及三族的大罪，所以宫里的女人们，是没有自杀这一说的。 　　偏偏顺贵人却不顾及自己的家族，就要自杀而去。 　　“拦住她！”康熙一声令下，只见十四爷身边的伍德，飞身向前，直接拦在了柱子上，顺贵人一头撞在了他身上，幸好伍德身强体健，没怎么样，顺贵人也坐在了地上。 　　人啊，有一次自杀的勇气，不代表有第二次。 　　何况已经有大力太监上前，将顺贵人压制住了。 　　“来人，将这里所有的人，全都押去慎行司，魏珠，你要是问不出来个一二三，朕拿你是问！”康熙知道这次的事情，在他跟前儿爆出来的是魏珠，很明显，这太监也是被人给忽悠了。 　　“奴才知道，奴才一定给万岁爷和十四爷一个交代。”魏珠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虽然是低着头说的话，但是眼睛里迸射出来的恨意，十分惊人。 　　太监熬出头来的不多，魏珠本来是个小太监，他为人头脑灵活，可是没有好师傅带他啊，以至于他自己用了好长时间，才蹿到万岁爷跟前儿，得了万岁的青眼。 　　万岁爷身边的梁九功和李德全，把万岁爷周边把的是密不透风，他好不容易，才掺和进去一条腿。 　　梁九功那个老家伙，宁愿教导三德子，也不爱搭理他魏珠。 　　这次更是被人陷害了进来，十四爷在万岁爷面前是什么样儿？干清宫和养心殿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康熙起身，看都不看旁人：“儿子送皇额娘回宫，十四，走，陪你皇阿玛送你皇玛么回去，再跟着朕去逛一逛后花园，有你喜欢的花儿朵儿的，就派人来宫里挖走，晚上陪朕用晚膳，今天有你爱吃的九天鱼翅羹。” 　　“哦，好呀！”十四爷过去拉着康熙的手：“皇阿玛，现在移植树木什么的晚了吧？花儿都开了，挪动不好……。” 　　皇太后也起身，慢悠悠的被皇帝送了回去，十四贝勒啥事儿都没有，康熙连训斥都没有训斥一声。 　　其他的妃嫔走的也很痛快，唯有惠妃娘娘，气的撕碎了手里头的帕子。 　　也没看顺贵人一眼就走了。 　　这帮人来的风一般，走的更是风一般，后宫的环境，是没有秘密可言的，惠妃回去之后，就吩咐人去慎行司灭口。 　　而十四跟康熙用晚膳的时候，就把实话说了：“皇阿玛，儿臣是被人陷害的，再说了，儿臣……也没有那个功能啊！” 　　“那你也不能说，你喜欢男人啊？”康熙生气的道：“这自污，也要有个范围。” 　　“皇阿玛。”十四叹了一声：“说自己喜欢男人，总比让人说我不行的强……。” 　　康熙噎住了……。 　　第二天，慎行司那里就来人说，顺贵人自缢了，她是用自己的长发缠着窗户和脖子，然后踢倒了脚下垫着的石头。 　　而给康熙汇报的是顾超。 　　“嗯，知道了。”康熙点了点头：“派人去按照规矩，处理顺贵人的家人，另外，找人彻查此事，顾超，你亲自去处理，至于魏珠，他也是让人忽悠了，罚他三个月的例钱。” 　　“奴才谢主隆恩！”魏珠以为自己会被万岁爷处罚，甚至是调离身边，结果只是罚钱而已，他魏珠不缺钱。 　　“嗯。”康熙放下了手里的笔：“都下去吧！” 　　康熙等人都出去了，才冷哼一声：“一个个的都想闹翻了天去不成！” 第195章 年羹尧立大功 　　康熙千防万防，也没有防住悠悠众口。 　　第二天，十四贝勒不爱红妆爱蓝颜的消息，就漫天飞了。 　　德妃气的犯了旧疾，皇太后更是为此发了怒，觉得谁都对她的十四孙子指指点点，难得的后宫众人都被皇太后给骂了一顿，说她们不想着怎么伺候好万岁爷，就知道嚼舌根子。 　　一个顺贵人，把后宫女人都给拉低了格调。 　　而且成了年的皇子阿哥们，再也不敢随便入后宫给自己的额娘请安了。 　　只能结伴走，结伴回，丝毫不赶单独去熘达了。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有兄弟的好处，王氏生了三个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跟十八阿哥。 　　自从十四贝勒出了事情，十四就叮嘱他们三个，同进同出！ 　　于是，这三个阿哥，难得的兄弟感情升温，同进同住，每次来，王氏都很高兴。 　　十七阿哥就想跟十九阿哥联合起来，因为他们俩的额娘住对门儿。 　　可惜，十九阿哥不搭理他，十九阿哥跟十二阿哥交好，每次都跟着十二阿哥同进同出。 　　十四就跟十三一起。 　　而十爷自然跟九爷一起，只可惜，八贝勒太忙了，良妃召见的很少，其他人就更少了。 　　至于七爷他们，也有办法，每次都带福晋，夫妻恩爱，同进同出。 　　四爷知道了这个事儿之后，还去找了十四爷：“你怎么能这么说？不过过脑子的吗？” 　　“哥，当时那情况，我要不这么说，怎么办？被人诬陷我跟皇阿玛的顺贵人，不清不楚，还有人说我这些年就是为了守着顺贵人，内务府给我送的金链子，跟顺贵人的一模一样，要不是小瓶子当时戴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我就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啊！”十四爷也是委屈的样子：“何况，为了永绝后患，也为了不让皇阿玛有心结，我只能这么说！” 　　四爷被他给忽悠住了：“那你以后怎么办？” 　　“哥你多生几个儿子，给我俩当儿子不就得了？”十四爷说的可熘了：“我都跟皇阿玛说了。” 　　“你！”四爷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呀你呀，以后小心点吧。” 　　“嗯，现在我入宫，都带着十几个人，伍德更是挑选了十个大力太监，每次都跟我一起进宫，可威风了。”十四爷乐了：“十三哥都没有我威风！” 　　可不是么，每次进宫都一大群人。 　　“最近跟我去宫里头看看额娘，都被你给气坏了。”四爷无奈的道：“下次可别这么说话了，额娘正在偷偷地给你物色福晋，你这么一说，谁家的贵女会嫁给你？” 　　不怕守活寡吗？ 　　而且世人多偏见，万一对他弟弟指指点点，四爷根本不想让弟弟受委屈。 　　“没事的哥，你弟弟你还不知道吗？一个人也活得挺好，身边有奴才们照顾，将来你过继给我俩三个儿子，你弟弟也有人给养老送终啦！”十四爷却满不在乎：“放心吧，老爷子心里头明镜一样。” 　　四爷看了看他，只觉得自己的十四弟弟，跟皇阿玛总有一点小秘密，是不让人知道的那种。 　　他不问，因为恐怕也问不出来什么。 　　而此时，宫里头知道了十四爷的话，外面也流蹿开来，康熙已经调查清楚了，是惠妃动的手，而能支使惠妃如此做的，唯有直郡王，大阿哥！ 　　本来康熙要想个办法来着，可是不等此事平息，朝中传来消息：四川武试监考官年羹尧，于回京途中，路过江宁，捕获明崇祯帝后裔，年已七旬的朱三及其子孙十二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比起十四贝勒爷的那点子风流韵事，这个才是大事情！ 　　十四贝勒？他爱谁谁谁去吧！ 　　这事儿别说是在民间了，就是在朝堂上，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康熙都顾不得什么惠妃，什么大阿哥直郡王了，他看了奏报之后，已经问了两遍送奏报的人：“你确定是朱三和他的儿孙们？” 　　“确定，万岁爷，这可是大案，要是不确定，就上报，可是罪犯欺君！”来人磕了个头：“年大人也是确定了好几次，才敢上报的，不然也不会走明报的路线。” 　　这上报给朝廷，也分明着来，或者暗着来。 　　据说还是雍郡王提议的呢！ 　　密折制度，让万岁爷十分满意的一个提议。 　　不过，年羹尧也是当官的人，知道官场规则，更知道，朝廷在意的是什么。 　　这明着上了奏折，是要经过三省六部的，朝堂上下都知道才好，这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 　　自打满清入关之后，这反清复明的势力就没有消停过。 　　康熙是从小就听说朱三的人，这个人跟皇太后是同一时期的人，在襁褓之中就被带走，一生虽然颠沛流离，却是一直在寻找机会，光复大明皇朝。 　　对于康熙而言，这个人就像是趴在脚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它恶心人！ 　　而且这个人十分能折腾，又狡猾如狐，滑熘如鳅，几次三番的抓捕，都失败了，这个人跑得快，又有不少人护着他这大明王朝最后的皇裔。 　　让康熙是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现在好了，他被年羹尧抓到了！ 　　“人呢？”康熙问来人。 　　“年大人带人押着，已经送入了丰台大营，那里是兵营，绝对安全。”来人道：“年大人还说，请万岁爷派御林军和大内侍卫去接囚徒。” 　　“好！”康熙心情好的不得了，派人去跟着这个来人去丰台大营，把人给押送入京，还要人一切都听年羹尧的吩咐。 　　另外，他还重赏了这个报信的人。 　　就等年羹尧入京了！ 　　丰台大营离京城很近，加上上百人的押送队伍，浩浩荡荡的十分显眼，年羹尧带着人回来，押送入京，康熙直接下旨，将这二人斩于市。 　　此事算是给“反清复明”画下了句号，起码明面上是有了个结果。 　　朝中为此庆贺了一番，不过，康熙只是露个面，就回到了养心殿，他召见了年羹尧，顺带着还有雍郡王跟十四贝勒。 　　没办法，谁让这三个是亲戚关系呢。 　　四爷倒是一喊就来了，可是十四却是带了个箱子进来，还不让人碰，等到见了康熙，也不让康熙看：“等听亮工……年羹尧说完了再看不迟。” 　　十四讪笑，有点怂怂的样子。 　　康熙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闯祸了。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急事或者大事，不然早就抱着他这皇阿玛的大腿哭嚎了，说实话，康熙还是很喜欢十四儿子，抱着他的大腿，哭嚎着的样子，很可爱呢。 　　“行，那就先听年羹尧说一下，你是怎么抓到朱三以及他的儿孙们的？你跟人说是你和你的人勇勐无敌，一顿打杀，将朱三身边的人都解决了，才把他们父子孙三代人都给抓了个正着。”康熙看着年羹尧：“你可别忽悠朕啊！” 　　对于这个救驾功臣，康熙其实是很看好的，有学问，有身手，文武双全。 　　且不结党营私，这一点很重要，他貌似是跟他哥哥两个极端。 　　年希尧是个心思重的人，他第一个投靠的主子是八贝勒，却在直郡王那里挂了名字，等到后来直郡王倒霉了他就明目张胆的站在了八贝勒身边。 　　又贪图妹妹的好颜色，想许给八贝勒，结果他直接让年氏入了雍郡王府邸。 　　打散了他的念想之后，竟然在父孝结束，暗算了年羹尧一把。 　　年羹尧也是有气性的人啊，竟然放弃了文职，转而进入了武人的行列。 　　直郡王对年希尧这样的人，可是恨之入骨，一旦他复出，有很多势力瞬间就被他给收了回来，老八也没办法。 　　而年希尧这样的小人物，直郡王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年希尧不想让年羹尧有出息，直郡王就偏偏反其道而行！ 　　暗中保着年羹尧，非得要让年羹尧出息了不可，让人知道老八看人的眼光有多差劲。 　　兄弟俩差距越大，越能证明八贝勒不能知人善用。 　　尤其是这次年羹尧归来，立了这么大一个功劳，八贝勒那边酸味儿都能做酸菜粉儿了。 　　虽然直郡王也酸熘熘的，但是他看八贝勒就觉得开心，起码他比老八强啊。 　　康熙要问过程，年羹尧却看了一眼十四爷。 　　十四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年羹尧回京之后，还没有回家就先处置了朱三一伙人，然后入宫复命，康熙要问他详细的过程，还叫了四爷跟十四爷过来，这是年羹尧提起来的，他需要两个人在场。 　　而十四爷呢？自然是知道的，因为年羹尧虽然没见到十四爷，却派了先前回来的年福，去了贝勒府求见他。 　　跟他说了，这次是因为他们带了火铳去，才能歼灭敌人，活捉对方。 　　此事瞒是瞒不住的，要说出来的话，势必要暴露十四爷，请十四爷早做准备。 　　年羹尧回京无法跟十四当面说，只能派人事先打招唿，现在他看向十四爷，就是求得十四爷的意思，是准备好了曝光，还是继续隐瞒下去？明知道此事是瞒不住的。 　　十四爷也没有想一直瞒下去，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想将火器介绍给康熙，顺便请康熙饶了戴梓一家人。 　　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 　　他想的是给海军装备上，免得在海上跟人打架吃亏。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次年羹尧立了大功，还是绝世大功劳，这会儿推出火器也挺好，就点了点头。 　　年羹尧松了口气：“臣跟万岁爷说实话，其实臣是带了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康熙觉得这个开头不太妙呢？ 　　年羹尧就跟康熙说了，临走之前，去拜别十四贝勒，十四贝勒怕他一个文人在四川那种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于是给他配备了十只火铳，加上他自己带了五十多个护卫上路，这股力量不容小瞧。 　　不过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什么盘山公路的开通，川蜀之地又是高山峻岭相隔，有“少不入川，老不出川”的说法。 　　和邻省的云贵相比，四川大多数城市都位于四川盆地极其边缘地区，所以气候也和云贵两个省份不一样，夏季高温多雨，冬季低温少雨，但是多阴雾天气，所以自古以来那里的人们就习惯了一到好一点的天气，就约上亲朋好友，出门喝茶打牌聚会。 　　所以从清朝年间开始，成都乃至四川的茶馆就是全国最多的地方。 　　又因为山路崎岖，老年人出来一趟不容易，很有可能会折损在路上，故而在古代，老年人是不会离开蜀中之地的，怕回不来。 　　可惜的是，年羹尧是来考试的，他在四川举行的乡试很成功，然后又带着榜单出了四川，一路往京城回来。 　　想的是如果快一点的话，回到了京城，或许还能跟十四爷碰上头，但愿十四爷没有离开京城跟着北巡。 　　他这一路快马加鞭的就错过了宿头，只好住在了城外的一座寺庙里。 　　那座寺庙是在金陵城外的一处山坡上，算不得是名山古刹，也不是什么香火旺盛之地。 　　但是这寺庙建设的很大，四周的田地，都是这寺庙的庙产。 　　另外，这寺庙的位置很关键，它的最高处是一座佛塔，佛塔很高，能看到江宁织造府的大门。 　　这可就有意思了。 　　加上年羹尧脑子灵活，算是半个入了行的武将，他审时度势了一番，觉得要是有人在佛塔上头支起来一个炮，那岂不是能轰了江宁织造府？ 　　想起每次皇帝南巡，基本上都住在江宁织造府，年羹尧的脑袋“嗡”的一声，头皮都炸开了。 　　“臣就觉得那主持不像是主持，护院的僧侣也太多了，那是金陵城外，不是土匪城外，就留了个心眼儿，跟人离开之后，去了江宁织造府，从后面的后门进入的，求见了曹寅大人，求他派兵端掉了那寺庙，果然，从中查到了火炮一门，炮弹两枚，但是领头的跑了，臣就带人去追，结果追上了却中了埋伏，幸好，有十四爷给的火铳，临阵对敌，臣五十多个人，他们有三百人，全都被打死了，只留下了朱三他们祖孙三代，让臣押着入京，献于万岁爷。” 第196章 行宫论“太子” 　　而他之所以能拿下这些人，铲除这个隐患，是因为他武器好啊！ 　　火铳这东西，可是十四爷给的，还不是给一个，是给了十个之多。 　　统一的口径，统一的制式，年羹尧不是小白，这样的东西，出现一两个还能说得过去，出现了这么多，就算是说洋人贩卖的那也不行。 　　洋人的火铳，可没有这么好。 　　四爷脸色不好看了：“皇阿玛，都是儿子没有管好十四，让他这么肆意妄为，求皇阿玛宽宏大量，饶了十四这一回，儿子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没办法，再怎么作天作地，这也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还得求情，还得揽过来责任，免得皇阿玛真的恼怒了，处罚十四。 　　别看皇阿玛对十四不错，当年皇阿玛对太子也不错啊！ 　　现在还不是把太子关着么。 　　“老四，这里没你的事情，你闭嘴！”康熙拍了拍桌子：“十四，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康熙没有生气，但也没了笑模样。 　　十四爷还真不怕康熙问，就怕康熙不问！ 　　于是他就从他小时候说起，一直说道后来他资助戴梓搞研发，现在花出去的钱，流水一般，细算算，还挺心疼的呢！ 　　康熙听完之后，古怪的看着十四：“那么小，你就有了这个想法？” 　　“也不算是吧？当时只是觉得戴梓大人为什么会被皇阿玛处罚啊？他们说戴梓大人是因为里通外敌，哦，通的还是东洋人。”十四挠了挠头：“可是戴梓大人在京中并不是什么高官，还有，他设计的火器是供给兵部的，跟东洋人什么关系呢？另外，此事调查的清楚吗？儿臣听说戴梓大人可是个天才，他赢了南怀仁大人，设计出了子母连珠的火炮，为什么没有推广开来？皇阿玛，您还记得儿臣说过的话吗？洋人，不可靠！” 　　康熙想了想：“你从那个时候就觉得，洋人不可靠了？” 　　“是，不管是西洋人，还是东洋人，我大清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都不知道他们的老家是什么样子的，皇阿玛，火器有多厉害，您知道的，那么，能被西洋商人拿来贩卖的东西，您觉得在西洋是什么样呢？就像是我们的商人，拿去贩卖的丝绸和瓷器，我大清普通的百家姓家里，也有瓷器使用，那么在西洋那边，是不是普通百姓都有火器傍身？都像年羹尧那样厉害？” 　　越说，康熙越觉得毛骨悚然：“所以你觉得开海，进行贸易，同时还要探明海外？” 　　“对！”十四爷不怕康熙听不进去，他的皇阿玛是个思想开明的人：“皇阿玛，您并非愚昧的普通百姓，是见过地球仪的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十四爷伸开双手：“我们不该将眼光放在亚洲这一块，应该是整个地球，冲出宇宙，我们的目标，是征服星辰大海！” 　　“少瞎激动！”康熙毫不客气的朝他开始胡说八道的十四儿子脑袋上，打了一巴掌：“说人话！” 　　十四爷捂着头哼哼唧唧：“反正儿臣觉得，汉人也好，满人也罢，这都是您的子民，您看，蒙古人可以去攻打沙俄，海外那么富有，我们凭什么不开发，要留给西洋人去赚钱啊！看看曹颙，这不是干的挺好的么？” 　　“所以你就花钱，让戴梓给你研究火器？”康熙注意到，年羹尧送来的火器十分精巧，轻便不说，杀伤力还大的很。 　　“嗯。”十四乖巧点头。 　　“花了不少吧？”康熙摸了摸那火铳。 　　“嗯，很多，儿臣都心疼了。”十四的确是花了不少，他都没计数。 　　“怪不得光看你赚钱，不看你花销呢！”康熙点了点头，他就说么，十四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他不好色，也不包养戏子啊，花魁之类的；不爱玩，不耍钱，也不赌博，估计连赌场都没去过。 　　同样的，不爱古董字画，不喜欢铺张浪费。 　　就爱个吃的，还来宫里蹭自己的御膳，外面吃都是吃的他那火锅，烤肉之类的，并不是什么珍馐。 　　“但是物超所值啊皇阿玛。”十四一指自己带来的东西：“这东西前天刚准备好，就算没有这回事，儿臣也要跟皇阿玛说一说这个了，火器的事情，刻不容缓，不仅陆军能用，海军和水军都可以，儿臣还求皇阿玛一个事儿，给戴梓大人平反吧，希望能有个爵位，让他能传给子孙后代，他跟他三个儿子，都是火器天才，值得我大清重用！” 　　他答应过戴梓，给他求一个爵位，传给子孙后代，其实他觉得，一个国公的爵位都不为过。 　　这可是四个火器专家啊！ 　　“此事，朕要看看他们值不值得。”康熙指了指箱子：“老四，拿过来，咱们爷俩儿一起看看。” 　　年羹尧赶紧帮忙，他力气大，十四爷也帮忙，三个人将东西拿了出来，里头不止有火铳，还有火炮，掷弹筒等等轻便的、重量级的，中量级的不一而足，但是都是小模型，还有图纸。 　　还有一个箱子里头装的是十四跟戴梓俩，来往的信件，里头多半都是探讨火器设计的问题，另外，就是十四很关心戴梓全家的生活质量，幸好那边有盛京的副将照顾，戴梓的三个儿子都娶了普通的汉军旗中的清白人家的姑娘为妻，其中，老大的媳妇儿是个孤女，没有什么亲戚的那种，戴梓夫妻俩就给老大娶了这个女孩子，没想到却意外的贤惠。 　　二儿子娶了一个秀才的独女，给老秀才养老送终，生的第二个儿子，跟媳妇儿姓。 　　三儿子竟然是娶了盛京那位副将的嫡幼女，虽然出身好，但是三儿媳妇竟然很喜欢三儿子老实巴交的性格，日子过得还不错。 　　主要是这些姻亲没有什么复杂的背景，他们家干的这事儿，应该是不会让很多人知道才对。 　　戴梓考虑的很多。 　　十四爷送去的钱粮，足够家里头安安稳稳的过个百八十年了。 　　康熙跟四爷看了很久，其中还有年羹尧的一些见地，这三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十四爷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偷摸的蹭上了康熙的火炕，然后拿了个茶杯喝茶，吃点心，还跑了一趟恭房。 　　最后无聊了，躺在炕上心大的睡着了！ 　　康熙听到小唿噜声，一回头就看到十四斜倚在那里，抱着个靠枕，睡得可香了。 　　四爷不仅无奈了：“皇阿玛，十四他，大概是有些困了……。” 　　这话怎么说呢？要是换了任何一个兄弟在这里，恐怕早就精神抖擞的参与其中了，哪怕不能独揽功劳，也得占个优先。 　　谁知道十四还睡着了。 　　“十四爷是心宽坦荡之人。”年羹尧倒是说了句好话：“无不可对人言。” 　　“嗯，十四是个孩子气重的人。”康熙声音都小了许多：“我们自己说吧，让他睡。” 　　十四爷就这么睡到被年羹尧轻轻地叫醒：“十四爷？” 　　“嗯？”十四爷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亮工啊！” 　　“万岁爷叫臣和您与四爷一起去用膳了。”年羹尧的声音都柔了三度：“有您爱吃的麻酱拉皮。” 　　宫里的麻酱拉皮，跟外面的不一样，一般的麻酱拉皮，就是放的黄瓜丝，麻酱和拉皮，拍点蒜进去就成了。 　　可是宫里的不同，就算是一道简单的麻酱拉皮，那也是要放很多料进去的。 　　上好的大拉皮、黄瓜、大蒜、芝麻酱、盐、糖、鸡肉丝、酱油、瑶柱（就是新鲜的贝干）、花椒大料粉、辣椒油、香油、陈醋、蚝油。 　　拌在一起，味道超级好，十四最近很爱吃这个。 　　康熙就每次都给他准备，还有那加大的东坡肉。 　　“哦哦，用膳去了，用膳去！”十四爷起来的飞快，拉着年羹尧去洗漱了一下，然后就跑去了膳厅。 　　康熙跟四爷已经坐在那里了，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很明显，康熙现在越来越器重四爷了。 　　十四很开心。 　　御膳吃的更开心。 　　不过之后就没十四爷什么事儿了。 　　年羹尧因为立了大功，被康熙擢升为兵部右侍郎，而后朝中重修北镇庙完工，御制碑文。 　　年羹尧新官上任之后，第一个去谢恩就是四爷的府邸；第二个去的是十四爷那里。 　　“当时臣真的是吓坏了，生怕万岁爷生气！”年羹尧是真的后怕了，旺事业不是谁都能揣测的人。 　　康熙的威压，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十四爷跟万岁爷竟然这么亲近。 　　他那个时候，看到十四爷还睡着了，简直是无比的佩服十四爷啊！ 　　回去之后，他还半宿没睡着觉呢，十四爷这心可真大。 　　“放心吧，亮工，皇阿玛不是那种人，爷早就跟他说过了，洋人不可信，果然，皇阿玛就对洋人起了疑心，不然也不会开了海禁。”十四爷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好了，亮工，走，去吃饭，今天吃烤肉，嘿嘿，爷让人做黑胡椒牛排给你吃。” 　　年羹尧笑了：“行，那臣可就一饱口福了。” 　　两个人吃饭，倒也热闹，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而是坐在一起，谈了很多，从人生规划，到为国效忠。 　　而年羹尧这次算是成了天子近臣。 　　端午节的时候，俩人还一起去京郊踏青，比起主子和奴才，俩人更像是至交好友。 　　康熙五月端午一过，就北巡了，且在六月就驻跸热河。 　　诚贝勒上书，《清文鉴》成，康熙看了很满意，亲自制了序文。 　　然后诚贝勒又上书，《平定朔漠方略》成，康熙依然满意，亲自制序文。 　　大家看出来了吧？诚贝勒这一本接一本的著书立传，看到人眼花缭乱，刷的存在感十足十。 　　年羹尧是第一次随驾北巡，有些事情不太懂，还是十四爷带着他一起北巡，还有一些东西，都是十四爷送给他的：“跟着圣驾出巡啊，什么都得带着一点，不然路上没地方买，尤其是北巡的时候，这大草甸子上，你骑马跑一天都未必能遇到人。” 　　“这不是热河行宫吗？”年羹尧觉得行宫还不错，周围都是一些集市之类的地方。 　　买什么珍惜物品可能买不到，但是普通的东西却不缺。 　　尤其是圣驾驻跸的地方，很多生意人都在这里开了铺子。 　　“是，但是有些东西买不到。”十四爷道：“好好休息两日，带你去打猎，你弓箭怎么样？” 　　“还不错。”年羹尧道：“给您打两张好皮子做大氅。” 　　“行啊，那爷可就指着你啦！”十四爷哈哈大笑，阳光灿烂的很耀眼。 　　年羹尧低头，低笑出声：“乐意效劳。” 　　第二天俩人带着一大群人去打猎了，这次带的人多一些，快二百号人了，唿啦啦的跑去打猎，声势很浩大，而康熙这次出来，带了不少儿子，但却依然让四爷监国，直郡王也跟来了，却没有了以往的兵权，康熙没有将自己的安危交给他这个大儿子。 　　而是交给了十阿哥，十贝子。 　　这是十贝子第一次被康熙委以重任，很是尽心竭力。 　　且因为他如此出息，八贝勒他们也很高兴，十贝子自己干活兢兢业业，丝毫不考虑旁的问题，只要能保证万岁爷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年羹尧的弓箭很好，骑术也不错，十四爷觉得自己的大氅有指望了。 　　“嗖”的一箭，年羹尧英姿勃发的射杀了一头老虎，这老虎的眼睛被射穿，虎皮完好无损。 　　“快！虎骨酒，老虎肉，虎皮都是好东西啊。”十四爷欢唿一声，派人上去拿了东西。 　　年羹尧看着他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更欢喜了一分。 　　十四爷也打了猎物，是一只野猪，肉比较粗糙，被剁碎了合着白菜和青椒，做成了包子吃。 　　他们俩倒是惬意了，行宫内的气氛却越来越紧张，直郡王出来之后，他的势力迅速的凝聚了起来，比起八贝勒那边，他依然是占着优势的，这让诚贝勒感受到了威胁。 　　于是诚贝勒鼓动自己的门人，率先上书，废太子。 　　毕竟康熙一直没有下明旨说废太子，这回诚贝勒不再沉默，而直郡王也觉得，应该先彻底掰倒太子才行。 　　这俩人虽然没有合伙，但是却默契的同时朝太子下手了。 　　康熙大概是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干，群臣也觉得，这太子的事情拖了这么久，不能再拖下去了，于是，有点群起而攻之的架势，逼得康熙不得不在热河行宫，召集众臣，行宫论“太子”。 第197章 下旨“一废太子” 　　十四爷跟年羹尧也被康熙拎了过去，俩人坐在一起，有点瑟瑟发抖的意思，毕竟这里的人，不是一品高官，就是二品的顶戴，十四爷还好，年羹尧可不不够看了。 　　这里有一群的皇子阿哥，亲王郡王，有蒙古王公贵族，还有朝中一二品大员，各部的尚书，大将军，将军们。 　　济济一堂就是为了太子的事情。 　　在康熙憋了这么久之后，这群人也坐不住了，这太子，到底算是废了，还是没废啊？ 　　关在咸安宫里头，不闻不问的，这直郡王一出来，依然不改本性，对着太子一顿穷追勐打，非得要太子废了不可。 　　大家也觉得不能再这样“妾身不明”下去了，这可是关乎到储君啊，康熙五十多岁了，谁知道还能当几天的皇帝？ 　　一旦皇帝龙驭归天了，他们还得捧一个新主上位。 　　但是康熙那么多儿子，到底哪条是潜龙啊？？ 　　一开始康熙心情不好，大家不敢提，没人有那个魄力。 　　现在直郡王站了出来，由他领头，大家都觉得此事是该解决了。 　　如果是直郡王，自然有人高兴；如果不是直郡王，那么他们也能提前讨好一下未来的主子。 　　诚贝勒也卯足了劲儿，要讨好康熙，压下直郡王。 　　这些人争吵了三天，终于，康熙受不了了，召集廷臣于行宫，宣示皇太子胤礽罪状，幽禁京中咸安宫。 　　最主要的是，他明确下旨，废“皇太子”胤礽，颁示天下。 　　这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 　　年羹尧一直跟在十四爷身边：“爷，太子被废了。” 　　“早就被废了，他大前年就在咸安宫里蹲着了。”十四爷道：“不过啊，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年羹尧一愣：“十四爷的意思是说，太子还有一搏之力？这可都废了。” 　　他熟读史书，历史上，废太子也不少，可是结局都不好。 　　康熙的这位太子，可是襁褓中就被立为太子，当了快四十年的储君，现在还不是倒下了。 　　圣旨一下，这就铁板钉钉了。 　　“废了也能再立，只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十四爷意味深长的道：“太子爷就算不是太子，那也是皇子阿哥。” 　　年羹尧若有所思。 　　十四爷不仅如此跟年羹尧说，他还给四爷去了信，派了伍德亲自带信跟着朝廷送折子的队伍一起走的，伍德带的是口信，书面形成的只有拜托四爷帮忙看着点他的那些生意。 　　但是口信却是叫四爷稳住！ 　　四爷听了伍德的口信，想了半天，问伍德：“十四爷就没别的话说了？” 　　“没有了。”伍德摇头，他是个闷性子，不过这么多年了，十四爷而对他很好，他也对十四爷吩咐的事情，尽心竭力。 　　“那十四在那边可好？”四爷旁敲侧击。 　　“很好，十四爷每日打打猎，吃点烧烤野味，跟年大人聊天，教育一下两位小阿哥，平时也跟万岁爷一起用个膳。” 　　其实，十四爷去北巡，绝对是抱着旅游的心态去的，每次他都这样，所以每次去他都过得不错，别人就不至于了。 　　“他还是是那么开心就好。”四爷发现伍德是个问不出来什么事儿的人，就把他打发回去了。 　　自己想了半天，又跟邬思道商量了一下，决定听十四的话。 　　圣旨早在行宫就下了，但是圣旨传到宫里头，也引起了一番震动。 　　不过，四爷对太子的态度没有变，只是称唿从“太子殿下”，换成了“二哥”。 　　在宣布往圣旨之后，，四爷收了圣旨，将跪在那里木讷的胤礽扶了起来：“二哥，想开一点。” 　　“老四，我想不明白。”太子、哦，不，现在应该叫二爷了：“我的太子之位，就这么没了，我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 　　“二哥，不当太子也挺好，以后您就自由了。”四爷扶着他坐在了炕上：“不过皇阿玛没说您去哪儿，就现在这里住着，放心，有弟弟在。” 　　其实四爷对太子，没有多么的忠心，但是表面上却依然如故。 　　在太子对十四不客气的时候，四爷就对太子失望了，一国储君，对一个几岁的孩子嫉妒，都这么小气，将来如何主持大局，江山社稷托付给这么一个人，非天下之福。 　　现在不当太子也好。 　　“自由……哪儿来的自由？”胤礽有些丧气。 　　“以后您就想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想去青楼楚馆看花魁，就不用偷偷地啦！”四爷笑着道：“不用弟弟给您打掩护了。” 　　其实，太子爷是个好色的性格，以前去南边儿的时候，他想去看苏州花魁，就让四爷给他打掩护，那个时候，江南的大盐商们，就偷偷地把花魁赎买出来，放到了一处别院里，太子爷就去了那别院，跟花魁谈天说地，吟诗作对。 　　那花魁也是个伶俐的女人，跟太子爷就这么相亲相爱了好几天，等到太子爷从温柔乡里出来，四爷脸都黑了。 　　不过从那之后，太子爷就得到了大盐商们的支持，他也能从江南那里拿到一些银钱，足以让他支撑奢侈的生活，而后来大盐商们都被他弟弟给收拾了，所以胤礽就没钱啦。 　　可是四爷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他觉得太子爷这有点儿不太妥当，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太子爷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走了歪路。 　　四爷节俭惯了的人，对太子爷颇有微词，一直到后来……。 　　到了现在，四爷对太子，也就有了表面上的恭敬，要不是十四的话，他对太子也不会如此。 　　只是不知道，十四怎么就那么笃定，皇阿玛还没放弃太子爷呢？ 　　从太子，到皇子二阿哥，胤礽的心情激荡，颓废，沮丧又郁闷。 　　不过四爷依然对他态度不变，晚上送来的饭食，也是很好的那种，只不过不是太子的标准了，而是皇子阿哥的标准。 　　太子爷、二阿哥胤礽并非食不下咽，但是也吃的很少。 　　本来就憔悴的人，在康熙回来之前，就瘦弱憔悴的不成样子了。 　　但这跟四爷没关系，康熙留在这里的眼线和耳目众多，都跟康熙说了，四爷对二爷很好。 　　除了不能违制之外，其他的一概满足二爷的要求。 　　甚至夏日里，这里的冰，都是优先供应的，还都是最好的，灞凉的西瓜，清甜的香瓜，也都足额供应。 　　在热河行宫里，康熙看着密报，心里对老四点了点头，这个儿子还不错。 　　主要的是，跟十四是亲兄弟。 　　一奶同胞，虽然德妃偏心了一些，可额娘疼小儿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正想着呢，十四爷来了，拎着好几只野山鸡，还有野兔子，一个个的还挺肥：“皇阿玛，今天吃过水面条怎么样？就用兔子肉打卤，吃鸡汤冻子。” 　　“行，吃吧，对了，那个鱼冻子还有猪皮冻，三个放在一起吃。”康熙放下了手里头的折子。 　　他们俩吃的东西都精细，但是材料一般都不难得。 　　直郡王也打了猎物过来，时间掐的刚好，想跟康熙一起用个晚膳，可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十四爷前脚刚进去，他后脚就来了。 　　结果康熙就叫人跟他说，让他回去吧！ 　　直郡王一听打发他回去，就知道有人来了：“里头的是谁？” 　　到底是当大千岁的人，他这么问，御前的小太监就扛不住说了：“十四贝勒。” 　　直郡王为之气结。 　　他跟皇阿玛之间，因为十四的缘故，已经生分了很多。 　　如今，十四在里头陪着皇阿玛，而他则是被拦在了门外。 　　他板着脸，拎着猎物要走的时候，诚贝勒也来了，诚贝勒是抓了一篓子鱼，也是来想请康熙共用晚膳。 　　俩人不对付，一个大千岁，一个诚贝勒，俩人看对方都不顺眼。 　　结果这个时候，八贝勒来了。 　　八贝勒今天去采集了，拿了两个筐子过来，有山上采集来的各种菌子，挖来的野菜。 　　这三个人凑到一起，好么，都打了同样的主意，说是孝敬，其实就是来找康熙联络感情的，可惜的是，一个个来的不是时候，十四今天回来得早，因为那些野物是他打的，想吃个新鲜，又觉得外面天气热，就跑来找康熙蹭饭了。 　　他不是故意的，可是看到外面三个家伙的神情，以及他们带来的东西，十四用手扯了扯康熙的衣服：“皇阿玛，您怎么不见他们啊？” 　　“懒得见他们。”康熙把自己的袍角从十四的手里头扯回来：“少扯朕的衣服。” 　　“不么。”十四还扯上瘾了。 　　父子俩难得在炕上还玩了一会儿，才去吃的过水面条。 　　不过十四爷第二天出门，跟年羹尧一起去玩儿，偶遇到了十八、十九，带着一起走了。 　　二十阿哥太小了，没人跟他玩儿，小孩儿伤心呢，就被十四阿哥搂到了怀里头，带着他骑马打猎，中午甚至是在外面野炊了一把。年羹尧想跟十四爷单独出来玩儿，这几日他们游玩的很开心，就像是两个人在幽会一样。 　　但是夹杂了这么多人，他就有些嫌吵了，更郁闷的是，不能说出口。 　　只能郁闷的带着这些人一起玩。 　　而趁着十四没回来，直郡王，诚贝勒，八贝勒他们一起来给康熙请安问好，加上当时有大臣们在场，这太子的事情，还得继续办下去啊。 　　大清不能没有储君啊！ 　　万岁爷五十多岁了，一旦龙驭归天，没有太子，这些皇子阿哥们这么能耐，还不得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啊？ 　　所以有想法的阿哥们，开始对康熙熘须拍马；而大臣们，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找主子投靠。 　　康熙看着乱的不行，就跟几个亲近的大臣们说，要公选太子！ 　　十四爷回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公选太子啊？” 　　“十四爷，你不吃惊吗？”年羹尧觉得万岁爷的想法，真是越来越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不吃惊，选人的和被选的都是傻子。”十四爷坏笑道：“你可千万别掺和进来。” 　　年羹尧看着十四爷：“臣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这个时候，看懂朝局的人，要么是方外之人，要么就是一点就透的人。”十四爷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看着吧，好戏就要上演了。” 　　年羹尧莫名其妙：“好戏？” 　　十四爷笑而不语，九龙夺嫡的戏码，马上就要火热上演了，精彩的很。 　　年羹尧在十四爷这里得了这么个提示，在康熙偶尔找他奏对的时候，问他诸位阿哥们，谁可为太子的时候，年羹尧就推了：“臣对诸位皇子，也就跟四皇子和十四皇子交情有一些，十皇子也不错，其他的皇子并不太清楚，不敢妄言立储之事。” 　　康熙乐了：“你这回答，怎么跟李光地的一样啊！” 　　“臣怎么能比得上李大人？”年羹尧不好意思了。 　　李光地什么人啊？号称“琉璃蛋子”，说的是他这人为官圆滑，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他这人声望都不错。 　　尤其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李光地谁的人都不是，他是康熙的人。 　　年羹尧很乐意也成为康熙的人，但实际上，他是四爷的人，这是人所周知的事情。 　　“朕看好你。”康熙对这个年轻人很喜爱，觉得年羹尧哪儿都看着得劲儿，他十四儿子好眼光。 　　好眼光的十四爷，已经开始让人收拾东西了。 　　年羹尧回来之后，发现他的东西也让人收拾了起来：“这是干什么？” 　　“很快就要走了，这都要过中秋节了。”十四爷道：“中秋前后就得回京了，公选太子爷，总不能在行宫这里吧？” 　　年羹尧一扬眉：“说的也对！” 　　“趁着机会，咱俩再去打点猎物，挑几张好皮子，爷带回去给额娘。”十四爷欢快的道：“听说我五姐夫，都打了好多皮子了。” 　　这次来，温宪公主和额驸也跟着来了，为此，他们把孩子送去了佟佳氏府上，而康熙也的确是召集了公主们，聚一聚，带她们回京探亲，这会儿要是走了，过个中秋节，过个九九重阳节，草原上就该下雪了，那么公主们就回不来了，在京中顺理成章的过个年。 第198章 烦恼始自多情 　　出嫁草原的几位公主，十几位县主聚到一起，力量是很强大的，十四爷被公主们拎过去，一人追加了几分订单，她们很满意，十四爷开出来的收购价格足够高。 　　主要是以盐巴和茶叶付账。 　　十四爷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盐。 　　茶叶十四爷也在西湖那里买了地，种了西湖龙井茶，趁着这茶还没兴旺起来，先占住了再说。 　　“好吧，那我们去后山打猎吧！”年羹尧小声的道：“不带别人，就我们俩。” 　　带一堆人去有点没气氛。 　　带一群侍卫还差不多，可以保护自己帮忙打猎。 　　“行！”十四爷点头。 　　但是不可能只有两个人去，侍卫一大堆，但是到了地方都散开了打猎，因为带了炉具跟调味料，中午在外面野炊，万年不变的烧烤。 　　快到秋天了，这木兰秋狄康熙是要举办的，所以最近猎场里的猎物也多了不少，打猎的人也很多。 　　十四爷找的是个僻静的地方。 　　中午烧烤的时候，十四爷就搭了个简单的小帐篷，遮阳的那种，看着秋日里的美景，觉得日子过得不错。 　　“十四爷。”年羹尧拿了一壶美酒过来，给十四爷：“您对那个位置，就没想法吗？” 　　年羹尧觉得如果十四爷有想法，他绝对支持。 　　“亮工啊，那个位置，可不简单，爷懒散惯了，可不想把自己困在那椅子上，还是支持我哥比较实在。”十四爷喝了一口酒，是清甜的米酒：“你也不要想太多，全力辅佐我哥，他是个念旧情的人，不会亏待你。” 　　同时你也不能太骄傲，不然历史上的年羹尧，可不怎么样。 　　年羹尧想了想：“是因为那传言吗？” 　　“传言？”十四爷一愣：“什么传言？” 　　“就是……说您……不宜早娶，还有人说您不爱红妆爱蓝颜。”年羹尧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十四爷。 　　十四爷差点喷了一口酒：“你还在听过这样的传言吗？” 　　十四自己无所谓，也没太关注过，反正他不用娶妻生子，不要成家立业，更不可能问鼎巅峰什么的，但是他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儿，别人怎么说，他又管不着。 　　谁知道年羹尧浓眉大眼的也乐意八卦呢？ 　　“有，很多。”年羹尧想了想，尝试性的握住了十四爷的一只手。 　　不过十四爷立马就觉得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吓得年羹尧立刻就松开了。 　　他这是不是冒犯了十四爷？ 　　十四爷看着年羹尧，幽幽地道：“年羹尧，你听说过一句话么？” 　　“什么？”连他的字“亮工”都不叫了吗？是生气了吗？ 　　“直男僚基，天打雷噼！”十四爷默默地看着他，说了一句年羹尧听不懂的话。 　　十四爷有点生气，又有些蔫哒哒。 　　他对年羹尧其实很看好的，他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结果年羹尧表现得太直男了，他没办法对人下手啊。 　　年羹尧却觉得，那些传言恐怕有误吧？十四爷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他自认为自己也算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了，可是十四爷还这个反应，要是换个娘们唧唧的那种怜人，恐怕十四爷该吐了。 　　可是他有点失望啊！ 　　原来不是的吗？ 　　俩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幸好，小瓶子跑来了：“爷，要用午膳了，伍德他们用倭瓜裹了山鸡，烧的可香了。” 　　伍德他们一群大力太监不会做饭，但是只会一手烧烤。 　　尤其是伍德，他就地取材，拿了整个倭瓜，掏空内瓤，将处理好的野鸡塞进去，再塞进去一些新鲜现采的蘑菇，然后将倭瓜埋在火堆下，上头烧着热水煮着米饭，等米饭好了，扒拉开火堆，倭瓜也好了。 　　这叫“倭瓜包鸡”，用家鸡的话，油多，用野鸡的话，味美。 　　是伍德的拿手绝活，本来十四爷是想请年羹尧尝一尝的，可是这个气氛有些不对啊！ 　　幸好小瓶子来了。 　　小瓶子就是个心大的，咧咧嘴笑着道：“伍德烤了八个呢，年大人，过来一起吃吧。” 　　年羹尧毫不客气的点头：“好，谢谢平公公。” 　　小瓶子这诨号，只有一些人能叫，年羹尧都叫他“平公公”呢。 　　十四爷想要拒绝，可惜，年羹尧长得太好看了，他有点舍不得，哪怕对方是个直男，他就不能纯欣赏么？ 　　年羹尧长得的确是很好，他跟年氏是一奶同胞，要是长的五大三粗的，年氏也不可能好看到哪儿去，雍正爷也不会宠爱年氏二十年之久。 　　谁会喜欢一个丑了吧唧的女人啊？ 　　小家碧玉在他们这群皇子阿哥的眼里，也不算什么。 　　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燕瘦环肥，是应有尽有。 　　远的美艳如良妃，近的有康熙新宠的高庶妃，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温柔如德妃，泼辣如宜妃，这样性格的女人，康熙后宫还有很多，甚至有的女人都不受宠呢。 　　从小生活在宫里头，一群美女围绕着，那眼光能不高吗？ 　　四爷能宠爱年氏，当然是因为年氏长得漂亮了，不然给她一个高位，照样能拉拢年羹尧。 　　何况后来年羹尧倒台了，年氏也没有受到牵连，病逝之后，更是唯一一个入葬皇陵的贵妃。 　　如果雍正爷讨厌她，就不会让她随葬皇陵了。 　　吃饭的时候，俩人都没有什么交流，回去的路上，很多人都察觉到了，十四爷心情不好，年大人有些沉默寡言。 　　这俩人是闹脾气了吗？ 　　年大人胆子挺大的啊？敢跟十四爷闹脾气的吗？ 　　回去之后，俩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地方，十四爷是躺在炕上挺尸，懊悔又有些遗憾，原来他不是很能接受失恋的啊！ 　　年羹尧就不同了。 　　他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又好学，更想弄清楚，十四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那句话说的他不太懂。 　　问人是不可能的，他先看了很多关于龙阳的书！ 　　年福跟年贵都羞红了脸，他们去买书的时候，书店老板看他们俩的眼神太暧昧了。 　　但他们俩绝对不是那种关系。 　　倒是随着他们来的有两个广东籍的护卫，是那种关系。 　　但是俩人平时也不娘，一个稍高一些的膀大腰圆，另外一个有些瘦弱但是骑射很不错，俩人从来不提女人，也不胡乱花钱。 　　年羹尧知道之后，立刻找了那对护卫过来，详细的询问了一二，俩人本来对大人传召问这个事情还有些惊悚，等到问了他俩才知道，大人貌似是认真的啊！ 　　“大人，要想成事，得免了后顾之忧，例如子孙后代，例如双方父母，亲戚朋友什么的，我们俩是因为在广东沿海那边，有这样的事情，因为下海都是男人操舟，女人在家，所以那边都很在意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结果就是女孩儿少，男孩儿多，而且女子出嫁要的聘礼很高，就有一些穷人家的男孩子，跟男孩子在一起，也跟夫妻一样过日子，只是要有兄弟们的承认，将来谁家生了男孩子，是要给俩人养老送终的，当然，也有是真心在一起的那种，也不会被人歧视。” 　　“是的，大人。”另一个也道：“不过大人您应该不缺女人吧？” 　　他们那里很多都是迫不得已，也有是天生就喜欢男人，但是沿海地区风气开放，不像京中，大户人家的闺女都是足不出户，连逛街都不成。 　　而且他们那里跟这里隔着千山万水，他们俩能来这里当差，也是意外凑成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年羹尧的手下。 　　“那，直男僚基，天打雷噼。”年羹尧小声的道：“是什么意思？” 　　俩护卫面面相觑，齐齐摇头：“这个头一次听，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年羹尧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俩人也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年羹尧赏赐了俩人二百两银子：“出去别乱说话，我这里如果有什么事情，会再问你们。” 　　俩人接了赏钱，其中一个稍微瘦一些的人，看了一眼身边人，磨磨蹭蹭的凑到了年羹尧的身边：“大人，还有件事情你要注意……。” 　　他低头红着脸，跟年羹尧说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年羹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俩人出去之后，另外一个人道：“其实应该是我去，你看大人那样子，像是下面的吗？” 　　“那你不去！非的让我说。”瘦护卫不高兴的道：“多难为情。” 　　健壮的护卫笑着道：“没关系，下回我去说。” 　　他们俩人离开之后，年羹尧又仔细的研究了下，其实有点还没弄明白。 　　十四爷回去之后也有些郁闷，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康熙看他这样子，就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皇阿玛，您这是要干什么呀？还公选太子？”十四爷有点蔫哒哒的道：“二哥那里还好么？” 　　“你二哥那里好着呢，你四哥对他不错，俩人算是一起长大的，朕自有考虑，你呀，只要快快乐乐的就行了。”康熙算是看出来了，十四是个对政务不操心的人，这几日他这里热闹的都快成市集了，十四该出去玩儿，还出去玩儿。 　　十五十六带着十八，缩在一起不吭声，十七倒是跟老三表演了一番兄友弟恭，老大想找十九和二十也来这么一出，结果这俩孩子并不配合，他们跟老大陌生的很，怎么可能兄友弟恭呢？ 　　老八倒是跟老九、老十一起行动，说是兄友弟恭，但是康熙看来更像是结党营私。 　　“那就好，回去之后，您考虑一下，给二哥怎么安排吧，我那里还有二哥的干股和分红呢。”十四爷是个遵守契约的人。 　　“行，朕知道了，赶紧吃，你这几天老往外跑，都不陪着朕用膳了。”康熙有点吃醋，最近他被烦的不行，可是十四却逍遥的出去玩儿，不平衡了。 　　“嗯，皇阿玛，明天我们卤点兔子，麻辣兔头什么的……。”十四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康熙在这里举办了木兰秋狄，很多人参加，年羹尧也在其中，他看起来意气风发的厉害，都胜过了蒙古猎手，被很多人知道了他的大名， 　　十四爷抿嘴，这男人越来越耀眼了。 　　不过第二天，年羹尧专门打兔子，打了七八十只回来，一股脑的送去了十四爷那边，十四毫不客气的都给卤了。 　　举办完木兰秋狄，康熙在八月末起驾，回銮京城。 　　九月初就回到了京城，在京城过得重阳节，吃的重阳糕， 　　而过了重阳节，朝臣们就开始上书立太子了。 　　十四爷回来之后，开始看账本，挨家挨户的送分成和红利，这次家家户户都有人在家。 　　他第一个去的是毓庆宫，当时曾经的太子妃亲自出面，十四爷客客气气，给了分成和红利，二福晋感叹不已：“以前是爷错了，十四弟不计较，大度。” 　　十四爷客气的道：“二嫂言重了。” 　　说了几句客气话，十四爷就告辞离宫了，这个时候，毓庆宫那里的风吹草动都让人关注。 　　何况四爷对二爷，还是那个态度，不冷不热但是绝对不磋磨人。 　　这兄弟俩的态度，多少都影响了一下宫里的人，就算想磋磨人的宫人，也会考虑一二。 　　第二家十四爷去的是诚贝勒府上。 　　诚贝勒亲自接见的他！ 　　“呦！三哥在家啊？”十四爷夸张的笑着：“这可不容易，每次十四来，看到的都是三嫂，三哥忙的都不见人影。” 　　其实，是诚贝勒不见十四，谁让十四“充满铜臭味儿”呢。 　　“再忙也得看看弟弟不是？”诚贝勒大义凛然：“坐吧！” 　　这是书房，难得的是，诚贝勒跟三福晋夫妻俩都在，十四也不用跑两次那么麻烦。 　　十四爷一扬眉，觉得这夫妻俩不安好心，这么两个人，愣是坐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十四决定用“铜臭”熏一熏他三哥：“三哥，这个给你，是上一季的分成；三嫂，这是分红。” 　　十四摆出来一些银票，果然，就看到诚贝勒皱眉了。 第199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十四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总不能一事无成啊！”诚贝勒深吸一口气，摆出来一副深谈的架势：“也得成家立业了。” 　　都二十一岁了的十四，看起来还像个青葱少年一样，诚贝勒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又很是吃味儿。 　　他是跟十七走得近，十七却成熟稳重的像个中年人。 　　十四比十七大那么多，却青春年少的不像个弱冠之人。 　　“三哥，弟弟现在是贝勒爵位。”十四爷挑衅的看了一眼三爷。 　　三爷为之一噎，他是诚贝勒，十四也是个贝勒，区别就是他有封号，十四没有封号。 　　他是皇三子，他是皇十四子。 　　他还没有努力吗？说他，不如看看你自己吧！ 　　“弟弟这点买卖，虽然不大，但是牵扯了蒙古的王公贵族，皇阿玛也是点头了的，何况，弟弟跟嫂子们在一起做的菜棚子生意，也不错呀！”十四爷笑呵呵的自夸：“爵位有了，赚钱的生意也有了，还稳如泰山，弟弟有什么需要努力的啊？” 　　他可以躺在银子上吃饭了。 　　诚贝勒扫了一眼三福晋。 　　三福晋举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十四弟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身边总该有个女人照顾才是。” 　　“三嫂说的是，但是活佛给弟弟说过，此生不宜娶妻生子，亲近女色，不然恐怕有血光之灾。”十四爷说话很不留余地。 　　给自己直接就竖起了“不宜娶妻生子”的大旗。 　　噎的三福晋差点憋过去。 　　可是话还得说：“不娶妻，那就纳妾么！” 　　诚贝勒也是这个意思：“就是，夜晚**添香。” 　　三福晋有些生气，但是又不能发火，只能继续道：“嫂子有个妹妹，今年十六岁了，如花似玉，给你做个格格，绰绰有余！” 　　“三哥，三嫂，活佛说了，亲近女色就有血光之灾。”十四爷对自己够狠。 　　这让诚贝勒跟三福晋郁闷不已，人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怎么说？ 　　软着塞人是不成了，看来需要来硬的……。 　　从诚贝勒府出门，十四爷就去了五爷的府上，五爷没在，但是五福晋在，五福晋没有生孩子，却有两个格格和两个妾室生了孩子，但是五爷正在跟媳妇儿努力中。 　　“等嫂子有了，弟弟给您煮面来！”十四爷对五福晋还是很有好感的，五福晋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温柔贤淑。 　　“好。”五福晋笑的温柔。 　　十四爷晚上去的四爷府上蹭饭。 　　四爷回来就看到十四爷在他的书房炕上，跟弘晖俩一问一答，玩的时候是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十四爷问弘晖：“阿玛好，还是额娘好？” 　　弘晖就说：“都好！” 　　“只能有一个好。”十四爷非得逼着小孩子说一个。 　　恰好，四爷回来了，弘晖大阿哥这个开心啊：“阿玛！” 　　四爷点了点头：“嗯，回去找你额娘去，这里阿玛有事情要说。” 　　十四爷不高兴了：“哥，你抱抱弘晖，孩子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 　　四爷很忙，弘晖大阿哥想念阿玛也不敢打扰他。 　　弘晖大阿哥的眼睛亮了亮，期待的看着四爷。 　　四爷板着脸，本想拒绝，可是看到儿子跟弟弟都这样看着他，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给弘晖大阿哥穿上了小鞋子，将弘晖大阿哥抱了下来：“回去吧。” 　　虽然只有这样，抱得时间也短，可是弘晖大阿哥也很开心了。 　　被乳母领着回去了后院。 　　不过四爷的确是跟十四爷有事情说：“今天你去送分红和红利，三哥怎么说？” 　　“可别提了！”十四爷跟四爷吐苦水：“他想给我做媒呢，” 　　他把今天的事情，跟四爷说了，四爷冷笑：“他做梦！” 　　自己的弟弟，自己照顾，他凭什么照顾？谁信的过他？ 　　“好了好了，哥，我饿了，吃饭吧。”十四爷下了炕：“我要吃砂锅肉。” 　　四爷家的厨子里头，有个特别擅长做砂锅的人，做的砂锅可好吃了。 　　十四爷每次来都要点名吃砂锅，只是砂锅肉四爷不爱吃，给他弟弟点了砂锅豆腐，不过四福晋给十四爷点了个红烧羊排。 　　哥俩儿吃晚饭的时候，十四爷就给他哥拿了分成和红利。 　　红利给了四福晋，贴补家用；分成给四爷，四爷要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的拿着钱，去修建圆明园。 　　让家里的收入，有个去处。 　　而十四爷又给了四爷一个信封，里头是十万两银子的银票，连城钱庄开出来的银票，大清通用。 　　四爷不想收。 　　“哥，现在是关键时刻，您一定稳住。”十四爷道：“这点钱算什么？” 　　四爷拿了信封，十四爷笑了。 　　四爷收了钱，却问十四爷：“皇阿玛让人公推太子人选，你觉得，谁合适？” 　　“二哥。”十四爷语出惊人。 　　四爷难得一愣神：“你说什么呢？” 　　“哥，要说这里头谁最适合胜任太子，那就是二哥，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太子，最够格了。”十四爷却笑着道：“这个时候，谁冒头，谁倒霉，哥，你可千万要稳住。” 　　四爷其实心里也挺焦躁的，可是弟弟一直安抚他，让他戒骄戒躁，稳住。 　　“可是……马上就要公举太子人选了。”四爷觉得他的力量还可以。 　　“哥，你放心，你弟弟什么时候骗过你？哥，只只管推举二哥，弟弟我不管朝政，但是不会害了你。”十四爷道：“如果皇阿玛问你，你就说，二哥当太子的时间最长，什么都很熟悉，当太子么，又不是当皇帝。” 　　“瞎说什么呢。”四爷却若有所思。 　　“哥，听我的没错！”十四爷哼哼唧唧的吃过了晚膳，就跑回去自己的府邸睡觉了。 　　四爷却跟邬思道商量了半宿，才决定听十四的，就这么办！ 　　十月初一，是大朝会，康熙要大臣们举荐太子的人选，几个成年的阿哥们，都各有支持者。 　　诚贝勒上蹿下跳，直郡王也在拉拢人手，八贝勒这些年积攒的好人缘儿都用在了这个时候。 　　偏偏这个时候，裕亲王病逝了！ 　　这个消息，打乱了很多人的步伐。 　　包括八贝勒在内，八贝勒这半年来对裕亲王是嘘寒问暖，裕亲王病了半年多，他可是比裕亲王的子嗣更加的孝子贤孙，他都没这么对过良妃！ 　　可是病病歪歪的裕亲王，突然就离世了，对康熙的打击很大，对八贝勒的打击更大啊。 　　他还指望裕亲王能给他摇旗呐喊呢。 　　结果裕亲王死了！ 　　康熙呢，的确是悲痛欲绝，他就这么一个兄长，去年还跟兄长在宫里的梧桐树下，画了坐像，意味着“梧桐相待老”的兄弟之情。 　　结果，不到一年，他的这个哥哥就走了。 　　此事也影响了大家选太子的事情，康熙亲自致奠，又让八贝勒料理善后，还让皇子公卿们披麻戴孝。 　　要不是有皇太后在，估计康熙自己都能戴孝。 　　半个来月都在忙裕亲王的事情，其间八贝勒干的勤勤恳恳，在康熙眼前刷足了存在感。 　　八福晋更是守着裕亲王福晋，安慰老的小的，贤惠的不得了。 　　只可惜，他们俩口子越是勤快，康熙越是看不下去，对自己的额娘不孝顺，对一个死了的伯王这么孝顺干什么？ 　　额娘不如伯王亲近是么？ 　　又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关系，就想起了良妃的上位，过程并不光彩，而且良妃是怀了孕之后才爆出来的……康熙就越发的看八贝勒不顺眼了。 　　都要气死了！ 　　偏偏这两口子还不知道，这就让人看了笑话，看笑话的人是十四。 　　十四爷也来了，给他这位伯王披麻戴孝。 　　说实话，裕亲王是个老好人，对侄子们都不错，比起常宁来，可要受欢迎多了。 　　裕亲王的儿子们，也跟四阿哥关系不错，跟十四阿哥关系更好一些，毕竟十四爷跟常宁的儿子们，因为文殊保的关系，并不好，可是跟裕亲王的儿子还行。 　　十四是真的伤心了，这个老好人，他还记得过年的时候，伯王给他挡酒的事儿呢。 　　一直到十月末，此事才算消停下来，康熙追谥号为“宪”。 　　将裕亲王的儿子保泰，封为裕亲王，没有降爵承袭，依然是亲王爵位。 　　保泰是福全三子，侧福晋瓜尔佳氏，出身不错，人也文武双全，还有了儿子，所以康熙选了他做裕亲王。 　　此事过后，众人折腾的够呛，但是康熙还要大家公举太子人选呢，结果大家这会儿忙活和硕裕亲王的事情，都没能忙过来，这会儿康熙突然通知大家，明天大朝会，公推太子人选。 　　八贝勒的忙碌没有白费，新的裕亲王保泰跟他关系也好，而且和硕裕宪亲王生前临终的时候，也把一些人脉交给了八贝勒。 　　八贝勒是什么人啊？ 　　无风都能掀起三尺浪来。 　　现在更是大权在握，为了自己能当上太子，八贝勒可以说是全力以赴，九贝子提供金钱支持，十贝子也表示支持，但是十贝子给的支持有限。 　　公开推举太子的那一日，是个大晴天儿，十四贝勒来了但是没参加，他就在养心殿里待着了。 　　干清宫公推太子人选，好么，半数以上的朝臣们，推举八贝勒！ 　　还有二十几个人推荐的是诚贝勒；只有两个人，举荐的是废太子！ 　　这两个人，就是雍郡王和十三贝子。 　　其他人有的说这是万岁爷的家事，希望万岁爷干纲独断，这么说的是李光地为首的中间派。 　　还有人干脆就不表态，人家弃权了，为首的就是不搀和的十四贝勒。 　　康熙冷眼看着底下的人唱大戏，一个个仿佛说的头头是道，尤其是八贝勒，矜持之中带着那种自得的样子，真是让他生气。 　　“这么多人举荐八贝勒，朕就想问一问，八贝勒前头有身为长子的直郡王，有好学的诚贝勒，有严谨的雍郡王，最不济，还有老五呢！这几个人都不如八贝勒？不论是出身，还是母族，还是他们的儿女，都比老八强很多，为什么要举荐老八？”康熙开口，冷酷无情：“八阿哥胤祀，不忠不孝，结党营私，妄蓄大志，其母亦是卑微，外家更是不堪，竟然也配众人推举为太子？” 　　“皇阿玛！”八贝勒脸色都白了。 　　“现在叫朕皇阿玛了？你额娘病重的时候，你在哪儿？在侍奉裕亲王！”康熙讽刺的看着八贝勒：“你觉得自己很孝顺吗？你媳妇儿给良妃请安过几次？怪不得生不出孩子！” 　　这话说的就有点恶毒了。 　　“老大一个直郡王，老四一个雍郡王，老五一个恒郡王，都不如老三一个诚贝勒？”康熙简直是开了地图炮，将儿子们统统点了一遍。 第200章 出尔反尔的康熙 　　康熙损完了八贝勒，又看向四爷跟十三爷：“你们俩举荐了二阿哥，为什么？” 　　众人看向了这哥俩儿。 　　“皇阿玛是举荐太子人选，儿臣认为二哥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除却孩童时期，他一直都是称职的，甚至有过好几次监国的经验。”四爷道：“二哥虽然微有瑕疵，但瑕不掩瑜。” 　　“儿臣也这样认为。”十三贝子跟在雍郡王身后，低头附和。 　　其他人跟见了鬼一样的看着他们哥俩儿。 　　“看看，看看！”康熙指着他们俩道：“这俩人推荐的还有个理由，你们推荐的是什么理由呢？不是结党营私是什么？” 　　最后，康熙甩袖子走人了！ 　　四爷冷汗都下来了，多亏他听了十四的话，举荐的是废太子。 　　十三爷，也吓出了一身的汗，康熙连老八都骂了，唯有他们俩没挨骂，十四真是个福星。 　　康熙气唿唿的回到了养心殿，就看到冬暖阁里头，他十四儿子正躺在炕上歪着，闭着眼睛唿吸绵长，这是睡着了啊。 　　“万岁爷？”李德全进来了。 　　“十四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北边的果棚子，听说出了新鲜的果子，十四爷给您亲自送来了一些，尝尝新鲜。”李德全是端了个果盘过来。 　　上头放着切成块的西瓜和香瓜，还有草莓，三色的番茄以及毛桃儿。 　　透着一股子清香，让康熙的火气下降了很多：“放那儿吧！” 　　康熙的声音低，李德全走路根本没发出声音来，他垫着脚尖走的路。 　　另外，三德子凑了过来：“万岁爷，上大红袍给您？” 　　“嗯。”康熙点了点头。 　　李德全放完了水果，赶紧伺候康熙更衣。 　　今天是大朝会，康熙穿着大礼服呢，帽子朝珠的一大堆东西挂在身上，也挺沉的。 　　赶紧的给康熙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 　　换完了衣服，康熙松了口气，丝毫不见在朝堂上的那么怒火冲天的样子，而是躺在炕桌的另一边，听着他十四儿子的唿吸声，自己也眯了一会儿。 　　父子俩岁月静好的睡了个回笼觉。 　　十四先醒过来的，然后动静大，闹醒了康熙。 　　“皇阿玛，你完事儿啦？”十四爷打了个哈欠，抻了个懒腰，一副慵懒的样子。 　　“你就不关心，是谁当了太子？” 　　“谁当太子都是十四的兄弟，谁当太子都是众望所归么，儿臣担心什么。”十四爷吧嗒吧嗒嘴：“儿臣的水果好不好吃？儿臣特意让人种的，就在这个时候成熟，马上就颁金节了，给大家吃个新鲜。” 　　“好。”康熙摸了摸他的头：“很好，有多少，都卖给内务府，皇阿玛付钱。” 　　十四爷呲牙：“颁金节的东西，儿臣免费提供。” 　　给打个广告，十四爷不抠门，给宫里做脸的东西，当然不收钱了，可是颁金节过后，再想吃，那就得花钱买了。 　　康熙跟十四一起用了一顿晚膳，十四才告辞。 　　而第二天，康熙召集了议政大臣会议，议皇八子胤祀谋求储位之罪，削其贝勒爵。 　　继三皇子从郡王掉到了贝勒，十三贝子成了光头阿哥，这次轮到了八贝勒，从贝勒，直接成了光头阿哥。 　　这次只有九贝子跟十贝子给八贝勒求情，其他的皇子阿哥都没吭声。 　　康熙生气的让九贝子跟十贝子回去闭门思过三天，然后就走人了。 　　众人被万岁爷这一波操作震惊的目瞪口呆，说要公推太子人选的是万岁爷，人选出来了，结果八贝勒直接被训斥为图谋不轨，还被骂了一顿不说，连贝勒的爵位都给撸了。 　　而出乎众人意料的四皇子与十三皇子，竟然推荐的是废太子，二皇子，这就让人意外了，更意外的是，万岁没生气！ 　　他们俩是唯一没有被骂的人。 　　朝臣们被反复无常的万岁爷搞得一头雾水，不敢动弹一下。 　　皇亲国戚们也觉得皇帝的龙屁太难拍了，一个不好就完蛋了啊。 　　皇子阿哥们也被他们皇阿玛的这种蛮不讲理的态度，给震惊了。 　　尤其是九贝子：“是皇阿玛说公推的，现在有了结果又骂八哥。” 　　十贝子没说这个，反而看向了有些颓废的八贝勒：“八哥，你可没说，你有这么大的势力啊！” 　　今天公推，十贝子才发现，他舅舅们，竟然也是支持八哥的，他以前都不知道。 　　阿灵阿舅舅，法海舅舅他们都是。 　　而两位舅舅平时不对付，差不多见面就会掐的那种紧张关系。 　　却在八哥这里和谐一家亲，这事儿他这个当外甥的都办不到。 　　“今天支持我的人真的太多了，我也很意外。”八贝勒、哦，不，八爷，苦恼的道：“我觉得我被人坑了。” 　　九贝子跟十贝子对视一眼：“不都是你的人啊？” 　　“我有多少人，你们不是知道吗？”八爷深吸一口气：“我要是有那么大的实力，我还公选什么太子？直接杀入皇宫，登基称帝就行了。” 　　听了八爷这句话，九贝子跟十贝子倒吸一口凉气，八哥还真敢说。 　　可惜，今天的事情，功败垂成不说，还让皇阿玛对八皇子深恶痛绝。 　　“皇阿玛还在气头上，大家都先冷静下来。”九爷看着八爷跟十爷：“同时去探探风，打听一下，这公推太子之后，到底皇阿玛是个什么意思？” 　　这储君之位，不可能跟皇后之位一样，空悬的。 　　皇阿玛已经五十来岁，知天命之年了。 　　先帝，也就是他们的皇玛法英年早逝，而翁库玛法，清太宗皇太极，也只是活了五十一岁。 　　达玛法，也就是清太祖努尔哈赤，活的时间比较长，六十七岁去世的。 　　看到了吧？从太祖开始，年纪往下降，到了皇玛法的时候，就英年早逝了，皇阿玛都五十多了，不立太子可太危险了。 　　“今天先这样吧！”八爷心力交瘁：“明天派人打听一下，那些大臣们到底是怎么突然支持了我？” 　　八爷的心思可是很重的，他觉得自己是被人给陷害了，那就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同样觉得自己做了白工的还有诚贝勒。 　　诚贝勒为了公推太子，没少上下活动，更没少费心费力，结果让老八独占鳌头，真是气死他了。 　　最让他生气的是，就算是如此，皇阿玛也没有立太子。 　　这公推太子的事儿，就像是个过家家，他哪儿不如老八？结果那些大臣们竟然推荐老八，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 　　诚贝勒回来也跟他的幕僚们发了一阵火，也没商量出个对策来，气的他回到了后院，见到了几个庸脂俗粉，以及三福晋，想到那天，在三福晋面前，十四给了他个没脸，他就不想再见到三福晋，于是，三贝勒脚下一打转，去了他的解语花那里。 　　柳如烟是江南花魁，但是诚贝勒给她洗白了身份，换了个出身，就入府做了妾室，虽然生了一个女儿，但是柳如烟心思玲珑，诚贝勒当她是红颜知己，解语花。 　　进了柳园，看到柳如烟，诚贝勒的心情好了点儿。 　　解语花不是白当的，几句话就让诚贝勒全身上下都舒坦了。 　　不过他还是有个想法：“你说，这万岁爷是个什么意思啊？” 　　“这妾身可不敢随便猜测。”柳如烟嗔怒的道：“那可是万岁爷。” 　　“万岁爷，要真能万岁万岁万万岁，还好了呢！”诚贝勒躺在那里，颓废的道：“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爷，您啊，就是没有那个庸俗的心，不然就您的智慧，早就手到擒来啦！”柳如烟会说话：“爷，如烟以前听说过一个事儿，是一个小姐妹嫁的一个商人家的事情，那商人啊，都娶了三房媳妇儿了，生了十几个儿子，闺女。” 　　诚贝勒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他知道这是打比喻，可是也映射如今的皇家。 　　“那老爷子家财万贯，但是儿子很少一个娘生的，所以很早就打他的财产的主意，可是这老爷子太能活了，老大老二，都没能活过他，就先去了。”柳如烟道：“您说，这老大老二算计一辈子，斗了一辈子，结果却没活过当爹的，您说可乐不可乐？” 　　诚贝勒却没乐，若有所思。 　　同样开小会的还有直郡王，直郡王最是开心了：“不举荐本王当太子，那本王就让你翻个跟头！” 　　“王爷这个办法可真管用，八贝勒一下子就掉下去了。” 　　“还是我们王爷有办法。” 　　原来阴了八贝勒的是直郡王，直郡王是记恨老八在他失势的时候，挖走了他的墙角，这回让老八也跌个跟头。 　　这一出大戏唱的精彩，更没想到，康熙会那么配合，直接撸了老八的爵位。 　　十四爷回到贝勒府，第二天，年羹尧来了！ 　　十四爷不想见，但是又怕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不见人的话，好像怎么回事儿似的，还是见了。 　　就是有点尴尬。 　　年羹尧也不知道怎么跟十四爷说话，最后还是从公事上入手，说了公举太子的事儿：“十四爷，公推太子，臣没参与，您呢？” 　　“我？爷在养心殿冬暖阁里睡了一觉，吃了皇阿玛一顿御膳，就回来了。”十四爷呲牙：“你呢？” 　　“臣也很好，没有参与，十爷跟臣说，不要跟风。”年羹尧喝了一口茶：“嗯，还是十四爷这里的茶好喝。” 　　“那你是来找”茶”的么？”十四爷幽幽的看着年羹尧。 第201章 诚贝勒的昏招 　　年羹尧端着茶杯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 　　他觉得最近十四爷有点怪怪的，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咪，看着还怪可爱的……但前提不是针对自己。 　　“算了算了，亮工，回头给你包二两茶叶去。”十四爷觉得没人懂得他的幽默。 　　不过，年羹尧来也是有正事儿跟他商量：“万岁爷貌似秘密的召回了戴梓大人全家。” 　　“我知道了。”十四爷点头，他早晚会知道，秘密也没有什么用，瞒得住别人瞒不住他，他跟戴梓隔三差五的通信，还有人帮忙照顾戴梓一家人，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那边的人绝对不敢瞒着他。 　　不过这样也好，戴梓这样的人才，还是放在京中，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让康熙安心。 　　至于火器制作，盛京的材料终究不如京城的好，尤其是康熙关注的事情，戴梓以后绝对不会受委屈。 　　估计会被严密的保护起来，谁给他委屈受，康熙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另外，如今太子的事情，牵扯了大家的眼光和精神，没人会在意，一个恕罪回京的兵部小官。 　　戴梓当年名气大，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无人记得啦。 　　年羹尧见十四爷没什么反应，又道：“万岁爷找了臣去，说想让臣南下广州。” 　　去广州？ 　　十四爷一愣，他不知道年羹尧在历史上，到底去没去过广州。 　　但是他记得年羹尧去的是西北啊？有名的西北大将军么，还上过高原，差点把西藏打下来。 　　“怎么突然要派你去广州？”十四爷果然来了兴趣：“是去当监考官的么？” 　　年羹尧可是有当考官的历史。 　　“不是，是担任舰队的船长。”年羹尧道：“臣会水，又不晕船，还对火器了解的很，所以万岁爷想让臣出海。” 　　十四爷傻眼了！ 　　他是讨厌直男僚基，可年羹尧也是无意识的么。 　　这么好的一个养眼的人，却要出海去了？三五年的不回来，还有一定翻船的危险。 　　十四爷真的舍不得。 　　年羹尧看他对此话题有兴趣了，就继续道：“不过，臣过去主要是增加船上的防备力量，那些洋人的火铳火炮也不见得就简单。” 　　十四爷不知道现在西方的火器到底有多厉害，但是绝对没有戴梓研究出来的冲锋枪厉害，还有迫击炮，掷弹筒等等。 　　只要弹药跟得上，他们完全可以横扫海面。 　　可大海上不止有敌人，还有飓风和海啸，狂风暴雨的，这意外谁也保证不了。 　　十四有点抓心挠肝了。 　　年羹尧觉得十四爷这表情怪怪的，他不由得担心的问：“您怎么了？” 　　“我……。”十四爷委屈吧唧，却说不出口。 　　年羹尧看他心情不好，不由得提议：“不如出门去走一走？” 　　“走吧！”十四爷也觉得在家待着憋闷，就干脆出去走走吧。 　　俩人带着一群人，出了门，先去了四爷的府上，看了看四福晋和年氏，以及孩子们。 　　十四爷很喜欢圆圆，抱着就不爱撒手，小女娃娃也很亲近十四。 　　看到圆圆，十四的心情好了很多，在这里玩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出门去了集市逛了一圈，没什么可买的，就去了烤羊店，跑郊外去了。 　　不过冬天的时候，烤羊店生意不错，四个人一桌的都是小桌，少于三个人的不给烤，因为吃不了，而且也不够开烤的条件，所以这里成了一些小富即安的人家，聚会打牙祭的地方。 　　还有一些人发了工钱，就会凑一凑，一大群人来这里吃一只烤全羊，点一些馕饼，加上羊杂碎汤，足够吃了。 　　他们这一伙人到来，烤了三只羊，羊杂碎汤，搭配萝卜丝，还有一些葱花香菜碎，年羹尧以为十四爷不会喝羊杂碎汤的，谁知道十四爷喝的还挺香。 　　“这可是我让人做的羊杂碎汤，秘制的十三香调味料，你懂什么？喝你的吧！”十四爷骄傲的道：“而且这里冬天供应的大萝卜，大葱和香菜，可都是此地一绝呢。” 　　大葱好说，香菜和蒜苗这东西，必须要新鲜的才好。 　　“是么？怪不得这里生意这么好。”年羹尧看得出来，这里烤羊的师父，是蒙古人，那手艺还是一绝，另外做羊杂碎汤的人也是手艺不错的汤料师父，还有从新疆过来的汉子，炕馕相当好。 　　东西地道，且这里有上好的来自蒙古的草原羊，只只肥美，且没有腥膻之气，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来这里吃。 　　不止是普通百姓，某些侍卫啊，官兵啊，都会凑一份钱，来这里打牙祭。 　　这里的确是值得。 　　“尝尝，这是凉拌萝卜皮。”十四爷将萝卜也运用到了极致。 　　这种老醋泡萝卜皮，用白糖拌上，那味道，绝对好吃，降火降燥。 　　“嗯。”年羹尧吃了几口，觉得是不错。 　　这回吃饱喝足了，大家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年羹尧把十四爷送回了家，这才告辞。 　　而十四爷呢，却想着怎么跟康熙说，他也想去广州。 　　结果第二天，他去了养心殿，不等跟康熙说，康熙先跟他说了：“朕决定放你去广州。” 　　“啊？”十四爷目瞪口呆，心说他皇阿玛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朕觉得你对海上的事情很感兴趣，那就去吧，去看看，趁着年轻。”康熙道：“皇家海军，总得有皇家的人坐镇才行，别人朕也不放心，你去正好，你对火器有了解，又对大海有兴趣。” 　　“为什么呀？”十四爷一脸懵逼的样子。 　　“因为京中要乱了，皇阿玛不想让你掺和进来。”康熙看着十四，目光柔和：“而且上次你说话不过脑子，说什么喜欢男人，现在是他们没时间想这个事情，等到他们缓过来，非得传的满天飞不可！” 　　说着还怒瞪了十四一眼：“说什么不好，非得说喜欢男人，现在想圆回来都难，还是先出去避避风头。” 　　人不在京中，他看这群人还在怎么对付他的十四儿子。 　　“好吧。”十四嘿嘿一乐：“儿臣那不是被逼无奈么。” 　　康熙白了他一眼：“算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呀，去南边避避风头，等过个几年，风声小了再回来。” 　　“知道啦！皇阿玛，儿臣不在京中，逢年过节，您可得想着儿臣，不能少了儿臣那份赏赐。”十四爷扒着康熙爷的大腿：“还有啊，也不能生气，发火，憋屈自己，儿臣在外面回不来，您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别跟那群瘪犊子生气，不值当！您是皇上，是万岁爷，是天下之主，要心胸宽广……。” 　　康熙听了他十四儿子，整整磨叽了十几分钟，说的康熙心软如水一般：“好，皇阿玛听十四的话。” 　　父子俩正说着呢，魏珠进来了，他上次吃了个大亏，现在更长进了：“万岁爷，诚贝勒来了，说是有要事禀告。” 　　“可还有其他人？”康熙讨厌老八，对老三也没什么好脸色。 　　“如今门外候着的还有阿灵阿大人、鄂伦岱大人、王鸿绪大人、李光地大人及诸位大人们。”魏珠点名的这几个，都是康熙经常召见的议政大臣们。 　　“叫他们去干清宫，朕随后就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大事情，非得在这个时候，聚到一起来找朕。”康熙不高兴的道：“还有谁呀？” 　　“没了。”魏珠低头道：“十四爷来了，晚膳您看是在干清宫用？还是在养心殿？” 　　“在养心殿吧，你十四爷爱吃的那几道菜，都上来。”康熙想了想：“对了，青菜有么？” 　　“有，十四爷的人，一直往宫里送好菜，都是水灵灵的青菜，还有瓜果。”魏珠提起这个就佩服十四爷，不是谁都有那个耐心，研究玻璃片儿跟暖棚的，十四爷的菜棚子，都成了京中的传奇了。 　　据说生意做得很好。 　　“那就做点出来，给十四吃。” 　　“皇阿玛，您也吃点儿，要不儿臣陪您去看看吧，三哥有什么事儿啊，非得这个时候来，都要吃晚膳了。”十四爷觉得，诚贝勒来意不善。 　　“走吧！”康熙拉着他去了干清宫。 　　干清宫里，诚贝勒来的突然，其他的大臣们，其实候见了半日，这候见，不一定能见到康熙。 　　有的时候，等候了一日，都见不到万岁爷，也是有的。 　　这不年不节，不大早上的，不用上朝的时候，突然叫他们来干清宫，干什么啊？ 　　什么事儿啊？ 　　这么隆重，叫来这里宣布？ 　　看到诚贝勒，大家还有些惊讶，毕竟诚贝勒没事儿来这里干什么？ 　　这几日，因为公推太子人选的事情，皇子阿哥们可是倒霉了，没事儿谁敢来宫里给万岁爷骂啊？ 　　尤其是诚贝勒，跑得比兔子都快。 　　康熙来了，十四贝勒来了，众人见驾过后，康熙就坐在了龙椅上，十四爷站在他下首的位置，以示恩宠。 　　众人面面相觑啊！ 　　“老三，听说你有事情跟朕禀告？说说，什么事儿啊？”康熙看着诚贝勒。 　　诚贝勒出来，跪在地上，有点瑟瑟发抖，觉得自己脑袋一热，就跑来跟皇阿玛说那个理由，听起来怎么越琢磨，越荒唐呢？ 　　可这个时候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是，儿臣听说，大哥，就是直郡王，在府里供奉黄教，以喇嘛巴汉格隆的匿术咒死皇太子胤礽，以便增加自己的胜算而取而代之。”诚贝勒想当的理所当然的告状：“以至于皇太子行事狂悖自大，凶性大发，失去了储君该有的姿态和仪容……。” 　　史官记载：十一月末，皇三子胤祉告皇长子胤禔咒魇皇太子！ 　　这成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此等招数虽然荒谬至极，但在当时的紧迫形式下，都被用作了夺取皇位的一种手段，可谓是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而太子却也真的整日精神涣散，尽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最后阴错阳差的如胤禔所愿，在康熙塞外行围时被废，他时间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而且康康熙还亲自授权他来监视胤礽，这令胤提十分得意，甚至到了得意忘形的程度。 　　诚贝勒觉得大阿哥真是为了太子之位，无所不用其极，而胤禔呢，他以为康康熙已经恨胤礽入骨，但是为了社会与论又不能杀他，所以自以为是地贴心地想要为父皇充当武器去除掉废太子，还大言不惭地说，为祖宗江山、为康熙，即使背上这个杀害兄弟的骂名也无怨无悔，无耻之心昭然若揭，说是为了康熙分忧，其实暴露的只是自己想要取兄弟性命的残暴心事。 　　除了诅咒还能有什么？ 　　十四阿哥目瞪口呆，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三哥，号称熟读圣贤之书的三哥，还信这个？ 　　自古“巫蛊”之术就说不清道不明，英明神武犹如汉武帝，不也是在晚年的时候，因为巫蛊之事，废了太子，杀了自己的皇后。 　　从那以后，这巫蛊之事，就成了宫闱里的禁忌。 　　多少人倒在这上头啊？ 　　尤其是清朝，满族人的传统宗教可是萨满教。 　　说老大搞黄教，让喇嘛给太子爷下诅咒，这事儿说起来，让大家都有些……觉得天打雷噼好么。 　　你一个读书人，成了个封建迷信者，差距太大了。 　　十四爷都傻眼了好么？ 　　同样傻眼了的还有大臣们。 　　康熙轻咳一声：“可有证据？” 　　诚贝勒是没想到，康熙竟然信了！ 　　十四爷扭头看他皇阿玛，就跟看外星人似的，这个人，是他英明神武，睿智非凡的皇阿玛？ 　　这种话，他都不信，他皇阿玛能信？ 　　“有！”诚贝勒自己都有些傻了好么：“儿臣、儿臣有证据，那个，直郡王府后花园里有喇嘛庙，里头有喇嘛十几个，一抓一个准！” 　　这等于没说啊！ 　　可是康熙信了，且信以为真：“来人啊，派御林军，去直郡王府，看看后花园里是不是有个喇嘛庙？对了，把那些喇嘛都抓起来，问好了都是干什么的。” 　　“嗻！”自然有人应声，然后开始行动。 　　而诚贝勒，还跪在地上呢。 第202章 错有错着啊 　　康熙没有叫起，诚贝勒就得这么跪着。 　　偏偏这个时候，四爷他们一群皇子阿哥都来了。 　　进来之后，请安问好，再看三哥还跪在那里，不由得纳闷儿了，三哥一向是个油滑的人，你看他在朝臣们心目中的位置就知道，他是个好名声，好面子的，这众人都在呢，他跪在中间，醒目的不得了。 　　同时，诚贝勒也尴尬的不得了。 　　他是被人说的昏了头，才会找了这么一个理由来告发老大，谁知道皇阿玛还真的信了！ 　　难道，皇阿玛真的是看老大不顺眼，还是对老二还有父子之情？ 　　诚贝勒心乱如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去的侍卫们回来了，侍卫统领多综保跟康熙回了话，竟然确有其事！ 　　哎呦喂！ 　　诚贝勒傻眼了，众人都傻眼了，这是个什么操作？ 　　而康熙看了证词之后，直接就下旨，削其直郡王爵，幽之。 　　这是把大阿哥圈禁了啊，而且没有说圈禁的时间，这次，惠妃就算是再告胤褆什么，也没用了，因为康熙根本就不见她。 　　惠妃一下子老了很多，关闭了钟粹宫，闭门不出，一心礼佛。 　　众人全都蒙圈了，几天都没能回过神来，十四爷也是如此，他是被康熙派人送回家去的，还给他拿了不少好东西。 　　但是好东西再多，那也不能满足十四爷的好奇心啊？ 　　更多的人是被诚贝勒这一番操作，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年羹尧当天晚上就来了十四爷的府上：“爷，这是咋回事啊？直郡王府上这就封了？” 　　“还有什么直郡王啊？都撤掉了爵位。”十四爷也头疼呢，抱着脑袋：“你问我，我问谁去？爷当时就在场，你说，那么拙劣的谎言，爷的皇阿玛怎么就信了呢？” 　　当时他都没反应过来，在皇阿玛那里，饭都没吃，就回来了。 　　还是康熙派人给他送了一桌的御宴，他才记起来，自己没吃饭呢。 　　现在年羹尧问他，他问谁去啊？ 　　“这……？”年羹尧也傻眼了。 　　十四爷当场的都不清楚，谁还能清楚呢？ 　　“反正，这事儿三哥办的可不怎么样。”十四爷笑了笑：“算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爷的皇阿玛说了，让爷我也去广州。” 　　年羹尧瞬间就被喜悦充满了胸腔，也不去在意什么大皇子了：“真的？是跟臣一起去吗？” 　　“还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去。”十四爷看他这么高兴，心里一丝甜蜜，八分苦涩。 　　“是不是都无所谓，去了那边，臣给您单独盖个院子，那边天气潮湿，但是海鲜很多，可以吃到很多京中吃不到的东西。”年羹尧笑着道：“还能一起泛舟海上，看海上升明月。” 　　“我怕涨潮把人拍海里头去。”十四爷翻了个白眼儿，很不优雅的道：“到时候再说吧，就算去，也得是明年的事情了。” 　　现在这么激动干什么？ 　　年羹尧不好意思的道：“臣是高兴。” 　　“嗯，看出来了。”十四爷看了看他：“我去给你撑腰哈？” 　　“对，您来给臣撑腰。”年羹尧从善如流。 　　气的十四爷想上去咬他两口了，年羹尧还莫名其妙，怎么十四爷又不高兴了？ 　　他是不是太笨了？ 　　一直都讨好不了人？ 　　十四爷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没那根筋，不由得气馁：“算了，你只要老实的跟着我哥就行，我们在京中帮不到他，可以在外面为他张罗人才，发展实力。” 　　“臣知道。”年羹尧早就将十四爷视为主子，四爷也是他的主子。 　　就连年羹尧去四爷府上，四爷也是这么说的，都要求，安静如鸡一般。 　　这个时候，谁冒头谁倒霉啊！ 　　还真有人，顶风作案，但是下场凄惨。 　　副都御史劳之辨奏保废太子，被康熙下令夺其顶戴花翎，又气不过，赏了一顿板子，发配边疆了。 　　这人可是诚贝勒的门下。 　　诚贝勒现在可是个名人，以一己之力，完成了连胤礽这个太子爷都没做成的事情，那就是搬倒了直郡王！ 　　是个人才啊，以前没发现，诚贝勒这么厉害。 　　一时之间，诸位皇子阿哥们，对诚贝勒敬而远之，就连宫里头的人，对荣妃都敬而远之了。 　　就连回京来的公主们，都对荣宪公主，敬而远之了，谁让她跟诚贝勒是亲姐弟呢！ 　　谁知道荣宪公主，是不是跟她亲弟弟一样，会点什么巫术啊？ 　　这流言蜚语传进荣宪公主的耳朵里，气的她呜呜直哭，去找荣妃，荣妃也很无奈啊，她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比起宫外，宫里的日子，才更难熬。 　　娘俩儿找来诚贝勒，一顿埋怨，诚贝勒自己还懵逼呢！ 　　“额娘，姐姐，其实我就是想恶心一下老大，没想到把他怎么样，废太子跟他斗了半辈子，不还是没有斗过他么？” 　　“那你几句话就成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当时那话我都编不下去了，可是皇阿玛他就信了呢！”诚贝勒至今自己都不敢相信好么。 　　“这也真是……唉！”荣妃能说什么？她这辈子就这一儿一女，是她的依靠了，儿子这事儿办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最莫名其妙的就是大阿哥了，他是诅咒过太子爷，可没管用啊！ 　　太子该怎么着，还怎么着，他也很焦虑好么，后来太子爷自己作死，关他什么事儿啊？真正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偏偏这个时候，大福晋不好了。 　　大福晋病病殃殃好几年，家里的事情，都靠四个女儿支撑，现在直郡王成了光头阿哥，他们家可不如十三贝子家，还有雍郡王和十四贝勒帮忙，不说给求情吧，起码照顾家小没问题。 　　可是大阿哥当年太骄傲了，就连在惠妃跟前长大的八阿哥，都没有帮衬大阿哥一把，何况是别人了。 　　尤其是大福晋还曾经伤过十四贝勒。 　　以至于家里头少了很大的进项不说，还被皇阿玛记了一笔。 　　从那之后大福晋就不太好了，现在更是重病在床，太医也只是开药，带病延年，治疗是没有希望的，只能这么半死不活的挨着日子。 　　而直郡王失去了郡王爵，大福晋也不再是直郡王王妃的身份了，这太医们也不怎么用心，何况这人身体实在是不好了，治什么啊？ 　　就这样，大福晋不好了。 　　这个“不好”报到宫里头，基本上就是准备后事的意思了。 　　康熙没想到大儿媳妇会这么小心眼儿，他理所当然的不喜欢大福晋了，因为大福晋曾经生了四个格格，才生了一个阿哥。 　　又因为大福晋曾经给十四难看，他就更不喜欢了。 　　大福晋是所有的皇子福晋表率，连太子妃那个时候都没怎么样呢，她先对十四不好，那其他的皇子福晋，还不有样儿学样儿啊？ 　　他这边才把直郡王贬成了大阿哥，那边她就要死要活的了。 　　要说康熙这人吧，心眼儿小的时候，那真的是很小啊，小的都让人无语。 　　不过也不能不顾自己儿媳妇的死活：“让太医院的人去看看，用什么药材，从太医局那里走，平时身体挺好的啊？怎么就病了呢？真是的！” 　　康熙很忙，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等到过了几日，康熙又开始催促众人商议立储之事。 　　召廷臣议建储之事，其中的阿灵阿、鄂伦岱、王鸿绪及诸大臣以皇八子胤祀请为皇太子，康熙依然不允。 　　但是康熙却对大臣们说，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已经去世很久的孝庄太皇太后和孝诚皇后。 　　“老祖宗颜色殊为不乐。”康熙感叹不已：“孝诚皇后，在对朕跪拜哭泣。” 　　众位大臣们面面相觑，孝庄太皇太后都去世多久了？ 　　孝诚皇后，那不是废太子的亲生额娘吗？ 　　死的比孝庄太皇太后还早好些年呢！ 　　皇上今天怎么提起了两个死人，两个死女人？ 　　还是李光地揣摩到了一点康熙的心思，但是他不太敢肯定，也不敢随便出声儿。 　　可是一连几天，万岁爷都很是不高兴，还跑去奉先殿，给孝庄太皇太后上香，给孝诚皇后敬香。 　　这个举动让李光地越发觉得，他的猜测是对的！ 　　在这个风雪来临的冬月里，天下太平的同时，朝堂上却波云诡异，这太子的位置，变得飘忽不定。 　　曾经扬言要杀了太子的直郡王，被撸了郡王爵位，成了个光头阿哥，直郡王府大冬天的还被扒了门脸儿，因为不是郡王府了，所有府里的东西都要改，比如这门脸儿，就不能再是郡王府规制的门脸儿了，大冬天的建设不行，可是拆墙没问题啊。 　　同样待遇的还有八贝勒府。 　　八贝勒已经不是“贝勒”了，这府上也不能用贝勒府的门脸儿规制，所以都得扒掉才行。 　　两家闹的狼烟地动不说，女眷们整日吵闹不休。 　　充分体现了墙倒众人推的意思，不过，八贝勒府上有九贝子和十贝子在，内务府的人不敢太过分，只能扒了门脸儿就走人，并不敢怎么样。 　　至于直郡王府，那就不行了，因为直郡王当年的猖狂，他的郡王府差一点就成了亲王府的规格。 　　所以不止是门脸儿要改，正堂正屋都要改。 　　一顿折腾啊！ 　　这么一拆不要紧，惊动了正在养病的大福晋，大福晋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 　　大阿哥疯了一样的拿了康熙赏赐给他的佩刀，杀了十几个人，都是内务府那群小人得志的家伙们，杀得这伙人鬼哭狼嚎的从直郡王府里跑出去，回到了内务府，还惊魂未定。 　　而这些事情，都让顾超在第一时间，报给了康熙知道。 　　“死了？”康熙皱眉：“怎么死的？” 　　“是受到了骚扰和惊吓，不然慢慢养的话，起码能过了年再……。”顾超也觉得内务府那些人有些过分了。 　　“去查一查，内务府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以前可不见他们这么能干。”康熙可不信，内务府的人，那么没有眼力见儿，敢对老大怎么样。 　　就老大那脾气。 　　成了光头阿哥，那也是他康熙的大阿哥，大皇子。 　　这不，谁去放肆，谁找死吧？杀了十几个，这是气狠了。 　　内务府的一个副管事给康熙上折子告了大皇子一状，结果却是他被康熙免了差事，抄家入狱，全家流放宁古塔。 　　众人更迷煳了，这到底是要落井下石啊？还是站干岸儿啊？ 　　大家都觉得，万岁爷有点喜怒无常了。 　　然后康熙办了一件，让大家更毛骨悚然的事情，他释放了废太子胤礽，把人从咸安宫，放回了毓庆宫。 　　虽然还不许出门，但是好歹，全家是团圆了的，四爷对二爷一如既往。 　　二爷回了毓庆宫才知道，这几年，负责照顾毓庆宫的就是四爷，其他的皇子阿哥没人来。 　　也就十四爷送分成和红利过来，这几年都是靠着分成和红利的钱，打点上下，才没有被人欺负，日子才过了下来。 　　然后让内务府给大福晋发丧，依然按照皇子福晋的规格下葬，没有按照郡王妃的规格。 　　内务府这回不敢作妖了。 　　十四爷好奇呀，去看他姥姥跟舅舅的时候，就问了一嘴，然后他舅舅就告诉他：“是八爷干的，他在内务府，有很多关系，找一下大爷的晦气，没想到，找错了时间，大福晋去世了，这让八爷，犯了难；而八爷家，是诚贝勒派人去干的，结果让九爷跟十爷挡了回去。” 　　这内务府啊，里头的关系也是错综复杂。 　　可是这次闹的事情大了点儿，连万岁爷都惊动了，这帮人，胆子真大啊。 　　“哎呀，都是一些糟心的事儿，来，吃点干果。”老太太给十四爷拿了一碗刚炒好的榛子。 　　十四爷拿了就给老太太把榛子剥开：“姥姥，你不知道，现在这朝局，连我都看不准了。” 　　“看不准就不看，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你操什么心。”老太太有点迷煳，听不太懂外面的事情了，不过，老太太还是那么睿智。 　　“行，听您老的！”十四爷从善如流。 　　过了几日，王公大臣们请复立胤礽为太子。 第203章 戴梓回京 　　同时，请复胤祀贝勒爵。 　　康熙依然没有表态，所有的奏折都留中不发。 　　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了腊月，还没等吃腊八粥，康熙就宣布，设局校刊《平定朔漠方略》，自是每次大战后均修方略。 　　可是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康熙对太子的事情，闭口不提，大家着急也没用。 　　而十四爷，却接到了戴梓的信，他们全家都到了半路上，要回京过年啦！ 　　十四爷想了想，叫了马连英来：“爷记得爷在内城的三香胡同那里，有个大宅子来着？” 　　“是，一栋三进带着后花园和四个跨院的宅子，还有一个马厩和车房。”马连英道：“是少见的好宅子，一直派人打扫维护。” 　　“很好，你再派人去打扫一下，留几个下人在那里，过几天，有人入住，准备好房契。”十四爷道：“到时候送过去。” 　　“您要送人？这手笔可大了啊！”马连英问：“是要送给谁？” 　　“送给戴梓大人。”十四爷身边的人都知道，十四爷有一笔钱，是让大嬷嬷送去盛京老家的，但是在盛京老家养活谁？没人知道。 　　“戴梓大人？”马连英不认识这个人啊！ 　　“去准备吧，哦，记得在厨房，水缸里放满水，再放两袋子米，腊肉啊，干菜的，都放一些，对了，日后给那里也送一份青菜，不用太多，他们家人少，吃不了多少，不过要多送点水果。” 　　“嗻！”马连英低头：“奴才这就去办。” 　　“嗯，还有，派人送点柴碳过去，他们回来的匆忙，没有多做准备，除了吃喝拉撒睡，爷也帮不上什么忙。”十四爷道：“他们小年之前就会入京。” 　　小年之前，戴梓一家人入京，不过没有直接去见康熙，而是在城门口，就被十四爷派人迎了进来，带着去了“戴府”。 　　戴梓老了很多，但是身体还好，精神也很饱满。 　　下了车子看到了这座府邸，以及府邸上挂着的牌匾，看向了马连英：“是十四爷安排的吗？” 　　“是，爷说了，大人到京之后，就住进来，这是房契，有时间去过户一下吧。”马连英道：“十四爷对大人很关心，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您进去就行了，炕烧热了，厨房有水米和菜肉蛋类，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事儿是十四爷亲自吩咐的，安排的妥妥当当。 　　戴梓进了府门，发现这里还有伺候人的老妈子，丫鬟和小厮。 　　他就乐了：“十四爷，还是这么体贴。” 　　“嗯，十四爷一直很细心。”马连英带人进了屋。 　　戴夫人摸了一把炕，是热的！ 　　戴大少奶奶带了两个婆子去厨房，发现里头什么都用，大到柴碳，小到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戴二少奶奶去看了一眼水缸，水缸里满满的清水。 　　还有两缸酸菜，一缸的糖蒜，旁边挂着腊肉，腊肠和一大堆干菜。 　　戴三少奶奶抱着孩子们去了另外一间房子，发现房间里的火炕也是热的，甚至连火墙都是热的。 　　不由得舒了口气。 　　他们一家人，急匆匆的启程，说实话，只带了随身的衣服，和厚实的被褥，因为是皇命的关系，他们走的很急，虽然是皇差，到哪儿都是好招待，但是大家走得急，到了京中又赶上了过年，这会儿都过小年儿了，上哪儿去买年货啊？ 　　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发现年货都不用买了。 　　现成的布料，被褥都是全新的，马车都有地方放。 　　他们家里头虽然有攒钱，但是这里依然有一箱子的铜钱，一箱子的现银给他们用。 　　“帮下官谢谢十四爷，等下官安顿妥当之后，会上门拜访。”戴梓对马连英十分客气。 　　马连英也不好给他脸色看，不过对这个人没有第一时间去给十四爷请安，有些微词。 　　但是他奴才的身份，不适合说什么，但是告辞离开之后，回到贝勒府，就跟十四爷说了：“这都什么人啊？不先来看看您。” 　　“他就是因为太重视爷才不敢随便上门，一定是全家上门来。”十四爷立刻就猜到了戴梓的打算。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对戴梓有救命之恩，他改变了这个天才的一生。 　　小年儿刚过没两天，果然，戴梓的大儿子亲自送了拜帖上门，约定明日来拜访十四爷。 　　十四爷在家等着他上门。 　　他对戴梓也挺好奇的，这个传奇的天才，有着悲惨的结局，却有着超前的设计理念。 　　很多东西，十四爷给他一个想法，他就能设计出来！ 　　俩人没见过面，但是绝对是默契之交，书信往来很频繁，一年里起码有十几封之多。 　　这次要见面了，十四爷也很激动，特意穿了一身他喜欢的朱红色的常服，喜气洋洋的坐在书房里，等人上门来。 　　可是头一个来的不是戴梓，是年羹尧。 　　年羹尧看到十四爷的时候，愣了一下，十四爷今天穿的很喜庆，朱红色的贝勒常服，头上带着个瓜皮帽，上头镶嵌着翠绿的翡翠，手上带着个碧玺的扳指，腰上挂着香囊、扇套、荷包以及一方“竹报平安”的玉佩。 　　一双粉底朝的靴子，整个人青葱粉嫩，喜气洋洋。 　　“您这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见吗？”年羹尧看着十四爷，发现十四爷真是好看啊。 　　“等一个客人，你怎么来了？”十四爷没想到年羹尧会来，这都快过年了。 　　“等谁呀？”年羹尧却心里泛酸，怎么不见十四爷这么精心打扮，是为了他呢？ 　　“一个至交好友。”十四爷皱眉：“你要是没事……。” 　　“有事情，嗯，您先忙，我就坐着。”十四爷就想让他先离开，戴梓回来很是机密，年羹尧这个时候在这里，说合适吧？也行；说不合适吧，也的确是不合适。 　　“你？”十四爷看着年羹尧，纳闷不已：“有什么事儿要跟我说？” 　　“没事儿！”年羹尧暗中默默地咬牙切齿，感觉比较憋屈。 　　十四爷觉得年羹尧有点抽风的样子：“真没事儿啊？” 　　他担心这人心里头憋着事儿，不跟自己说，万一他干点啥出来，可怎么办？ 　　没等俩人沟通好，马连英进来了：“爷，戴梓大人全家都来了。” 　　年羹尧一愣，袋子？啥袋子？ 　　“请进来吧。”十四爷知道这个时候让年羹尧出去，已经不合适了。 　　干脆见一见吧，反正以后他们也是同朝为官，见一见也好。 　　戴梓携戴夫人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以及孙子孙女儿们。 　　孙子孙女们还小，是被抱着进来的。 　　全家整整齐齐的站在一起，可真是全家都来了。 　　年羹尧有点发懵，这是个什么情况？ 　　十四阿哥第一次见到戴梓。 　　戴梓已经五旬上下的年纪，竟然没有留胡子，而是面色有些发红，没有胡须，眼睛不大不小但是很有神。 　　身材不胖，穿着一袭锦缎长袍，披着狐皮大氅，脚下一双皮靴子。 　　身上没有带什么饰品，手上也没有带什么戒指啊，扳指之类的东西。 　　身边的戴夫人四旬上下，头上梳着盘髻，只插着两个金簪子，身上是一身的锦缎袄裙，不过是一双天足，幸好不是小脚，不然十四爷又该闹心了。 　　她的气质很好，整个人娴静淑德。 　　身后三儿三个儿媳妇，抱着孩子。 　　十四爷在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十四爷。 　　戴梓没想到十四爷这么年轻，细想想也是，当年十四爷才多大？ 　　现在看起来十四爷也不大的样子，比他小儿子都要小好几岁的。 　　“给十四贝勒请安。”全家人都练习过的样子，齐刷刷的请安问好。 　　“好，都起来吧！”十四爷赶紧叫起，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道：“戴梓大人？” 　　“十四爷，是老臣。”戴梓笑了笑，可是眼睛却热的直掉眼泪：“是老臣啊！” 　　戴梓哭，十四爷笑：“好了，快请坐，爷这里也没有个女眷，无法接待你们，请夫人跟少夫人们带着孩子去后院吧，大嬷嬷，您帮忙照顾一下。” 　　“是。”大嬷嬷算是宫里头有品级的嬷嬷了，接待戴夫人一行女眷还是可以的，没办法，戴梓非得要全家来谢恩不可。 　　可是十四爷家没女眷，这女眷接待上，就得让大嬷嬷来出面了。 　　大嬷嬷把女眷都带走了，剩下男人们就好说话多了，上了茶水点心和水果，戴梓依然是流泪不止：“老臣多谢十四爷当年的救命之恩。” 　　戴梓虽然研究火器研究的有些呆傻，但是他经过了大难之后，就觉得自己还是太天真了，一身本事，竟然保不住全家。 　　后来到了盛京，才发现有人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这个人，却是他素未相识的十四阿哥，当年他才多大啊？能做的那么好，已经很不错了。 　　“戴梓大人，您客气了，当年您也是含冤受屈，爷的皇阿玛被洋人给蒙蔽了，你可别记恨他、”十四爷笑着道：“何况，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爷将你们父子十年的研究成果，递交给了皇阿玛，他老人家很喜欢，你放心，爷保你一个爵位。” 　　爵位的大小先不说，康熙肯定会给戴梓补偿的，这样的人才，康熙最稀罕了。 　　因为傻呀，好控制啊。 　　又天才如此，火器的研究，非一般人能行的，康熙一定会重用戴梓。 　　而戴梓对康熙是没有怨怼的，但是他感激的是十四爷，心里永远记得十四爷对他的好。 　　年羹尧看的一头雾水，这戴梓什么人啊？一个老头儿而已，带着的三个儿子也没有帅的惊天动地，怎么，还让十四爷惦记了很多年吗？ 　　“当年是那洋鬼子捣乱，现在老臣沉冤得雪，自然是感激万岁爷的恩德，日后一定好好办差，报效朝廷！”戴梓说的大义凛然，但是话题一转：“不过，十四爷的努力也不能忽视啊，那些设计，也有您的一份功劳啊。” 　　戴梓提到了图纸，年羹尧想起了那些火器的图纸。 　　这位就是那火器设计者？ 　　他是用过火器的人，知道火器的厉害之处，应该是秘密的进京，怪不得十四爷让自己走人呢。 　　可是最后他没走成。 　　不过，他这家伙最佩服有本事的人了，这个老头儿看着不咋地，可却是个会设计火器的人。 　　宝贝儿啊！ 　　十四爷能参与火器设计，可见十四爷也是一个能耐人。 　　年羹尧越发觉得十四爷好了，各种好的那种。 　　十四爷又给戴梓他们介绍了一下年羹尧，听说这是火铳的使用者，戴梓很是惊喜：“那年大人你觉得，火铳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第204章 复立太子爷 　　“后坐力挺大。”年羹尧有什么使用心得啊？ 　　当时他用火铳的时候，那叫一个混乱啊，谁还有时间去体验什么东西啊？ 　　根本没体验的时间，都在努力的消灭敌人好么。 　　不过他记得，结束之后，有两个人因为后坐力太大的关系，好像胳膊脱臼了。 　　所以他就说了出来。 　　“后坐力的事情，可以减少，同时，也得需要火枪手自己锻炼臂力。”这是十四爷的话：“弓箭好的人，倒是可以试一下。” 　　年羹尧一听，顿时醍醐灌顶：“那俩胳膊脱臼的人，弓箭上的确不怎么好，他们俩擅长骑马，身体轻便，很适合做斥候。” 　　十四爷知道他说的是那群跟着他一起抓了朱三全家的人。 　　那些人现在可了不起，都有了官身，还都不低呢。 　　而且他们都对年羹尧感激涕零，因为这是年羹尧给他们求来的封赏，这些人一一辈子都是年羹尧的死忠，哪怕年羹尧落魄了，他们也得对年羹尧好，不然的话，就会被人说道他们忘恩负义。 　　“后坐力的话……。”戴梓父子四人对此事很有研究精神，大家竟然就在书房里头讨论了起来。 　　十四爷给提供想法，年羹尧提供的是使用意见。 　　戴氏父子四人是设计者，十四爷这里还有图纸和规尺等物，几个人在书房里就扑腾开了。 　　要不是小瓶子进来是说，晚膳已经备好了，要他们去用膳，这些人还意犹未尽呢。 　　用膳之后，倒是不再讨论了，可戴家父子四人受益匪浅，迫不及待的就回去修图纸了。 　　年羹尧也趁机告辞，他简直没脸留下来了，本以为是个什么重要人物呢，结果是个火器痴迷者，戴梓老头儿的形象，也太让年大人吃惊了。 　　送走了人，十四爷打了哈欠，赶紧回去小憩了半天才休息过来。 　　小年过后，宫里就安排了宫宴，过年该怎么过，大家都会接到通知。 　　按照往年的惯例，除夕白天有宫宴，晚上是天家的家宴，吃吃喝喝，看看戏而已。 　　而康熙竟然给戴家安排了席位，邀请戴梓及其夫人赴宴，儿子跟儿媳妇没有在内。 　　大概是怕都来了，孩子没人带。 　　十四爷又感觉到了康熙的那种细致入微的关心。 　　新年的宴会不过如此，大皇子跟二皇子依然没有出席，两个人的家眷更是不见踪影。 　　不过今年的宴会，还有一个人没来，八皇子，以及八福晋。 　　因为据说八皇子病了，八福晋侍疾呢。 　　惠妃也没有出现，良妃出席了，但是在偏僻的犄角旮旯里，吃过了一点东西就在康熙走了之后，也告辞了。 　　她走的没什么人注意，毕竟也不是什么惹眼的人。 　　十四爷也走的很早，他跟着四爷全家，去了德妃的永和宫，在这里有小宴等着他们吃呢。 　　永和宫里头有小厨房，四福晋带着人做了两道小炒，一道辣椒小炒肉，一道素炒蘑菇。 　　有大厨房那边送来的各种蒸碗，炖菜，还有两道汤。 　　这饭菜也够丰富的，不过更丰富的是四福晋带人做了四喜蒸饺，代表蒸蒸日上的意思。 　　这个寓意好，德妃都吃了四个呢。 　　十四还是带着孩子们玩儿，今年的孩子们又大了一些，在一起脑闹吵吵的可有意思了。 　　而德妃，则是跟四爷小声的道：“你怎么举荐了废太子？这多扎眼啊？你皇阿玛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儿臣跟十四商量过，这么决定的。”四爷道：“十三也是如此，都是听十四的话。” 　　今天是过年，敏嫔也在偏殿，十三贝子带着家小，也在敏嫔那里团圆。 　　“是吗？十四他懂什么呀？你也不拦着点他。”德妃一听是她十四儿子的主意，也很生气，十四的那点见识，不够看啊。 　　朝中多少位大人，就老四跟十三举荐了废太子。 　　当时德妃听说了此事，手脚都凉了。 　　敏嫔更是吓哭了，后来前朝又说平安无事，俩女人都要吓傻了。 　　“其实，儿臣觉得十四弟说的也很对，这是选太子，谁有二哥更有资格呢？”四爷小声的道：“十四弟是大智若愚，额娘，不要小看十四弟。” 　　“本宫可没有小看他，厉害着呢，本宫的大孙子，兜里那点可怜的金豆豆，怕都是要被他十四叔叔赢去了。”德妃扫了一眼隔壁。 　　那边，十四爷正在大杀四方，几个小孩儿的压岁钱，他都拿到手里头了。 　　还挺高兴，那样子，哪像个二十三岁的男人？ 　　说他三岁半都有人信。 　　四爷为之哭笑不得；德妃也是如此。 　　不过十四爷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可不少，一人一百个金豆豆。 　　在德妃这里过了个温暖的除夕夜，大年初一还要进宫给德妃恭贺新春，其实过年就是个折腾的事儿。 　　不过正月里十四过生辰，倒是热闹了一番。 　　可是随后，康熙就一改以往的温和态度，正月里都没过去呢，他就召集了大臣们，审问谁为首提议立老八为太子的？ 　　群臣惶恐不已，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康熙对八皇子，是深恶痛绝啊。 　　这个时候谁敢承认？张英身为汉臣之首，闭嘴不谈此事；而李光地则是对张英的位置很是眼馋，康熙问他的时候，他就将事情引到了张廷玉的身上。 　　张廷玉年纪轻轻，是个老实孩子啊！ 　　结果康熙就真的问他了，张廷玉没抗住康熙的眼光，说是听马齐说的！ 　　康熙朝三位上书房大臣，最为有名，那就是佟国维、马齐、张廷玉。 　　三人号称“辅佐天子，统领百官”。 　　就三者的朝廷地位和具体权力来看，应该都属拥有“大学士”职衔的议政大臣。 　　佟国维官至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并未担任过大学士，但是有追封，而且早在康熙四十三年就已经致仕；张廷玉在康熙朝官至内阁学士、吏部左侍郎，入职南书房，更是没有居中的仕途高度。 　　唯独马齐，于康熙三十八年便官至武英殿大学士，真正能够称得上“宰相”称号。 　　康熙对马齐其实很倚重，并且对他多有回护，康熙在令全体朝臣推举太子之前，特别下谕旨让马齐不要参与这件事。 　　然而现在看来，马齐却没有服从这一旨意。 　　张廷玉的话，让康熙惊怒交加，让人去彻查马齐。 　　结果却发现，在公选太子之事上，马齐与国舅佟国维暗中倡导，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鄂伦岱等积极配合，全体朝臣共同保举皇八子胤祀为太子，让万岁爷的期望完全落空。 　　次日早朝，就有人列出马齐的诸多罪状，康熙大怒，判其宥死拘禁。 　　马齐等人受到康熙的严责，马齐被革去大学士，交与八皇子“严行管束”，他的三弟马武、四弟李荣保及其族人都受到牵连。 　　这是马齐的宦海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遭受重大挫折。 　　大家一看，老大发火了，一个个低头不语，回头张英就病重了，卧病在床，其实是被李光地气的。 　　四爷跟十四爷吐槽：“李光地这个琉璃蛋子，把主意打到了张英的身上，也不看看张英是什么人！这回气的张英一病不起，他名声也不怎么样了。” 　　“老张大人也是不容易。”十四爷觉得他要是张英，非得气吐血不可。 　　李光地这个家伙，不容小觑啊！ 　　“马齐，是我的人。”十四爷还在唏嘘呢，四爷就跟他说了一句大实话。 　　十四爷看了看四爷：“哦，那哥，你想咋办？”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四爷却是问了十四爷。 　　“凉拌！”十四爷的回答，赢得了四爷一个爆栗子：“好好说话。” 　　“我好好说了呀，哥，就是凉拌，放心吧，老爷子那么看重马齐，马齐大人不会被委屈多久的啦！”十四爷记得马齐还挺有名的，因为他好像是一直到雍正朝，都是个大臣。 　　更著名的是，马齐涉外事务繁多。 　　“凉拌？”四爷细细咀嚼这两个字：“放着不管？” 　　“只偷偷地叫他们家不要慌，一切顺其自然。”十四爷道：“放心吧，老爷子心里头明镜似的。” 　　“那就听你的！”四爷冒了个险。 　　如果不成，丢失马齐对他来说，损失很大。 　　马齐毕竟是首辅大臣之一，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十四爷第二天去宫里头陪伴康熙用晚膳：“皇阿玛，儿臣什么时候可以南下广州？” 　　“等过了朕的万寿节吧！”康熙舍不得十四，十四其实也舍不得康熙，不过，现在的朝局，被康熙搅合的一锅粥，人人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呈现出来一种诡异的平静。 　　康熙的命令现在是一路同行。 　　没人敢阳奉阴违，更没人敢拖延命令。 　　所以一些调令啊，任命啊，也没人反对。 　　康熙这一手玩的是炉火纯青，没人看得破。 　　这才吃完猪头肉，康熙又说了，察其有诬，释放马齐。 　　马齐等于是做了一道过山车，不过他没有给马齐官复原职，只是让他御前行走，平时就在家待着，颐养天年的样子。 　　不过，马齐这一个月过得可不太好，八皇子对他也就是面子情儿，九爷倒是劝过八爷，对马齐上点心。 　　结果八爷认为马齐倒霉了，就起不来了，故而对马齐也没怎么尽心。 　　十爷忙活着兵部的事情，都没怎么参与此事，反正八哥的太子之位，也没有盘算到，还是老实的给皇阿玛办差吧。 　　结果马齐竟然被康熙释放了出来，八爷有些后悔，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十四爷对康熙的政治不感兴趣，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南下广州：“皇阿玛，您要儿臣去广州，有什么期待吗？” 　　“朕希望，你能在广州将海军训练好。”康熙对十四道：“最起码，要有一支海上防护力量。” 　　康熙对海军越来越重视了。 　　不过在太子的问题上，几乎牵扯了所有人的目光，没人注意到康熙的小动作。 　　甚至都没人注意到十四贝勒，以及年羹尧的一番布置。 　　至于戴梓，已经去了新成立的火器局，兵部左侍郎的头衔，以及火器局将作大监的头衔。 　　将作大监相当于是火器局的局长啦！ 　　十四爷开玩笑的道：“以后就该叫您戴局长了。” 　　“局长？”戴梓乐了：“老臣这都好几个头衔了。” 　　“那还不好？有俸禄拿啊！”十四爷笑了：“以后多让您照顾啦！” 　　“好说，好说。”戴梓乐呵呵的，一扫从京城狼狈离开的郁气，再也不在意自己这十几年的隐秘生活。 　　现在整个火器局，都是他说了算，至于以前的那些洋人们，都不见了。 　　康熙对洋人起了疑心，怎么可能继续用洋人传教士，在火器局这么重要的地方做技术工呢。 　　年羹尧的调令下来了，他马上就要启程去广州。 　　所以来十四府上告辞：“臣先去广州，您在这里慢慢的收拾，等到您到了广州，臣肯定给您安排好住处。” 　　“嗯，到时候我就去广州找你，拎包入住了。”十四爷笑了：“记得要个郁郁葱葱的地方，爷听说，广州也叫花城，那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儿盛开。” 　　“好，您去了那边，臣一定将一切都打点妥当。”年羹尧看着十四爷：“臣就在您旁边设立府邸。” 　　“行啊！”十四爷答应了。 　　年羹尧就在这里用了一顿饭，然后带着上百人，快速的南下广州。 　　因为他有很多事情要办。 　　康熙这段时间一直让人摸不到头脑，张英病倒了，这政务都是李光地在处理，他这人油滑的很，康熙的心思他猜出来一点，但是没敢对人言。 　　故而对康熙，是毕恭毕敬，什么都不跟康熙对着来。 　　等到三月份，万寿节还没到呢，康熙就做了一件，前无古人，不知道后头有没有来者的事情：复立胤礽为太子，昭告宗庙，颁诏天下。 　　四爷当时冷汗都下来了！ 　　十三爷也如此，他都傻眼了好么。 　　九爷跟十爷也傻眼了，俩人的跪姿都僵硬了好么。 第205章 大封！ 　　二皇子重新成为了太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但是这位二立的太子，却失去了所有的权利。 　　跟他没被废之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让太子爷十分暴躁，但是又不得不夹紧尾巴做人，这才刚复立而已。 　　万寿节的时候，康熙过的很热闹。 　　晚上，十四给他做了一碗面：“皇阿玛，不要想太多，您的龙体要紧、” 　　如今康熙看奏折，都要看好久，其实他的眼力已经不如从前了，却舍不得放下奏折。 　　“朕着急啊！”康熙却说了一句，让十四摸不着头脑的话：“您着急什么呀？您长命百岁呢，这才过了一半就急了，等到您七老八十了，还不得每日抱着折子睡啊？” 　　“你不觉得朕老了吗？”康熙有点弱气。 　　“没有啊！”十四爷亦无所觉的道：“人都说，九十正当年，八十少年期，七十小弟弟，六十算老几？您这连老几都算不上，老什么呀？后宫那么多妃嫔，还在继续生孩子呢，我那二十一弟刚学会说话啊。” 　　康熙被他逗笑了：“就你会说话。” 　　“皇阿玛，吃面，吃面！”十四爷将面条放了上来。 　　康熙一看：“绿色的面条？” 　　“是啊，一窝丝的绿色长寿面，儿子祝愿阿玛您青春永驻，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十四爷嬉皮笑脸的给康熙行了一个大礼。 　　“好，好！”康熙很喜欢那句“青春永驻”，虽然一般这么说的都是女人，但是男人就不许青春永驻了么？ 　　不过十四的话，的确是让康熙很喜欢，前两天，他的二十一儿子，已经开始冒话了，会叫“阿玛”了。 　　虽然把“皇”字，喊成了“房”，但是会说话了就是好消息。 　　如今宫里头的格格没几个，还都病病歪歪的，只有皇子阿哥们，才是健健康康。 　　“皇阿玛，你放宽心，就您这身体，比儿子都强，还怕什么？还有啊，别熬夜，多吃蔬菜和水果，还有，适当的运动，补品什么的也不能断，隔三差五的就要吃点海参啊，燕窝之类的东西，不要怕人说奢侈，又不是什么龙肝凤脑，这都是按例进贡而来的贡品。”十四爷对着康熙唠唠叨叨：“再说了，还有儿臣给您的零花钱呢。” 　　十四每年给康熙的孝敬钱可不少，尤其是他的反季节大棚，什么青菜水果啊，都免费送给康熙，而康熙呢，拿着这些东西，当年赏赏下去，大冬天的，两筐青菜比一整套赤金头面都贵！ 　　其实这是他十四儿子给他提供的，那草莓，卖给别人都是六枚一小盒子，可是给他的都是十二枚一盒子，美其名曰十二月。 　　最近还增加的毛桃和山丁子。 　　康熙嘴上不说，心里却无比的清楚，这些年他十四儿子给他的有多少，别人只看到了他对十四的厚赏，却没有细细算过这笔账。 　　过来万寿节，日子进入了四月初，太子既然复立，那么大皇子也该处置了，康熙下令，移禁胤禔于公所，遣官率兵监守。 　　就是把大阿哥圈禁在原来的直郡王府，现在的大阿哥府。 　　派遣官兵将府邸团团围住，看守大阿哥全家，但是内务府依然要依照皇子的份例，供给大阿哥府一切所需。 　　不过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区别，那就只有大阿哥府的人才知道了。 　　康熙在四月初的第一次大朝会上，表示要分封皇子们。 　　有大臣赞同，就有大臣反对，偏偏这个时候，张英去世了。 　　张英是被李光地硬生生给气死的！ 　　张廷玉顿时就要守孝，张家算是暂时退出来这个漩涡，沉寂了下去。 　　可是分封诸位皇子阿哥的事情，非同一般，太子刚复立，就要大肆的分封皇子阿哥，这等于是增加了其他人夺嫡的筹码，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太子爷啊！ 　　但是他不如从前了，反对也没有用，刚刚复立的太子爷，势力还没有恢复，反对的声音不是很大。 　　而且这些日子，万岁爷干纲独断惯了，根本不听臣下的意见。 　　四月十五 　　皇子分封一事，总算有了结果。 　　康熙爷晓谕宗人府：从前朕之诸子所以不封王爵者，良恐幼年贵显或至骄侈恣意而行，故封爵不逾贝勒。此亦朕予之以勉进之路也。今见承袭诸王、贝勒、贝子等，日耽宴乐，不事文学，不善骑射，一切不及朕之诸子。又招致种种匪类，于朕诸子间，肆行谗谮，机谋百出。凡事端之生，皆由五旗而起。朕天性不嗜刑威，不加穷究，即此辈之幸矣。兹值皇太子重涉政事，胤祉、胤禛、胤祺、胤祯俱着封为亲王，胤佑、胤誐俱着封为郡王。胤禟、胤祥、胤祹、胤礼俱着封为贝勒。 　　惟八阿哥乃获大罪身撄缧绁之人，留其贝勒足矣。 　　意思就是说，除却老八恢复贝勒爵位之外，其他人都有所晋升。 　　二皇子依然是太子。 　　大皇子还是直郡王。 　　三皇子从诚贝勒，变成了诚亲王，嗯，他升爵了。 　　四皇子成了雍亲王；五皇子成了恒亲王；七皇子成了淳郡王。 　　八皇子依然是贝勒，不过有了封号，“廉”贝勒！ 　　九皇子也是贝勒，因为五皇子已经是亲王了，九皇子跟他一母同胞，爵位就不会太高。 　　十皇子是敦郡王；十二皇子、十三皇子、十五皇子都是贝勒。 　　往下的十六皇子、十七皇子、十八皇子和十九皇子，都是贝子了。 　　隔天，礼部代传谕旨到四爷府上，圣上依然赐四阿哥爵号为“雍”，始称雍亲王。 　　雍郡王府扩建为雍亲王府，四福晋册为雍亲王妃，侧福晋李氏、年氏晋侧妃，世子为雍亲王世子，钦此。 　　此次大封的最大意外，就是十四爷。 　　十四爷被封为恂亲王，世袭罔替啊！ 　　大封之后，就是各府破土动工，开始修缮府邸了。 　　四爷现在又被调去了工部，负责的就是给各个府邸修房子。 　　按照《大清会典》里的规划，亲王府制为正门五间，正殿七间，前夕护以石栏，殿内设屏风和宝座。 　　两侧翼楼各九间，神殿七间，后楼七间，凡正门殿梁均覆盖绿色琉璃瓦。 　　正殿嵴安吻兽，压嵴七种。 　　门钉九纵七横六十三枚，其余楼房旁庑均用筒瓦。 　　不过因为十四皇子是唯一封为铁帽子亲王的皇阿哥，康熙爷也对这位十四爷特别关注，愣是让内务府给调高了一个规格，所有正门殿梁全覆盖杏黄瓦，其余楼房旁庑均用绿色琉璃瓦，规格之高，古今从未有过！ 　　建成之后，丝毫不比皇宫差多少，那叫一个金碧辉煌。 　　宫里的人不是没有犯嘀咕的，但是没人敢出声，就连在早朝上，有言官出于规矩，开口问上那么一句，老爷子就发了大火儿，直接摘了对方的顶戴花翎，发配盛京去了。 　　自此之后，再也没人敢当面说什么，但是背地里的猜测一直不断，可是有康熙这位老爷子在，就算是羡慕嫉妒恨，也没人敢真的朝十四阿哥伸手。 　　不仅如此，康熙对十四阿哥这个儿子的宠爱，真的是明晃晃的，府邸建成之后，他甚至提前派了梁九功去看，有不好的地方立刻就改，大家都在猜，老爷子是不是会在稍后亲自去一趟？ 　　倒是四阿哥，一天遇到了十四爷，拉着他到了僻静的地方，很是严肃的对他道：“尽管皇阿玛对你宠爱有加，也不能恃宠而骄。” 　　“放心吧哥，你弟弟不是小傻子，老爷子是对我心里有愧，这才无上恩典，其实也是变相的将我排除在争夺那把椅子之外，我都明白的。”十四爷一脸得瑟的扯了扯他亲哥哥的辫子：“哥，我可就指望你啦！” 　　四阿哥脑仁儿生疼！ 　　他怎么就有了这么个弟弟呢？ 　　这些年，渐渐长大了，他也明白了许多事情，他这个弟弟，真是跟他好，贴心，也拉近了他和额娘的母子之情，就是总有些不着调。 　　十四爷自己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别想也根本没想过那把椅子，不是他不敢肖想，而是他有自知之明。 　　大清太大了，你让他去当皇帝，非得当的国破家亡不可！ 　　还是让有能者居之，他在背后出出主意，享享清福的好。 　　更何况，他是十四不是老四，就算前头倒了老大，没了老二，还有老三老五，老八老九老十等等好几个哥哥。 　　康熙太能生了，这小二十一都刚冒话，后宫又有人怀孕了。 　　没算上七阿哥是因为七阿哥天生有腿疾，除非大清朝所有爱新觉罗家的儿郎都死光了，他才有机会问鼎龙椅。 　　不是十四爷丧气，是这封建帝制的就是如此的操蛋。 　　四爷第一个给他弟弟弄好了府邸，结果十四爷请客吃饭的时候，九爷就酸了吧唧的跟他瘪嘴：“都是亲兄弟，凭什么你们哥俩儿都亲王，我就非得是个贝勒啊？” 　　“你也不看看，你赚钱都干了什么？除了给八哥花钱，就是到处找美女，都没有个儿子，皇阿玛能给你高位吗？”十四爷简直是一针见血。 　　九爷也颓废了：“你说，到底是八哥变了，还是我们无法理解他？他现在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啊，跟十哥老实的给皇阿玛办差就行，对了，九哥，听说你拉丁语不错啊？”十四爷要南下广州，接触到洋人，故而这个时候就想临时抱佛脚。 　　“还行吧！”九爷翘尾巴了。 　　其实九爷的拉丁语相当的不错，他是第一个用拉丁语翻译满文的皇子，原因是九爷十岁那年，耳朵犯了个毛病，是前来传教的洋教士给治好的，后来那位洋教士成了九爷的外语老师，俩人相处愉快，不过洋教士后来去世了。 　　九爷为此伤心难过了好久。 　　“请教一下九哥……。”十四爷立马恭维上了九爷，九爷为此也算是倾囊相授。 　　可是这受封，修房子，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一年，十四爷愣是没来得及南下广州！ 　　不过后来十四爷反应过来了，是他的皇阿玛舍不得他，愣是留了他一年。 　　这一年年末，也就是十二月，康熙皇帝同意了与沙俄的互市，大家都盯着这块肥肉，可是康熙却重新启用了马齐，这个罪臣！ 　　让他依旧掌管沙俄事宜，复令其管理职责。 　　其弟马武等不久亦起用。 　　这一番操作下来，让众人眼花缭乱的同时，更摸不清万岁爷的脉搏了。 　　不过这一年，十四很庆幸他留在了京城，因为这一年的正月，乃是皇太后七旬千秋。 　　康熙晓谕礼部：“玛克式舞，乃满洲筵宴大礼，典至隆重。今岁皇太后七旬大庆，朕亦五十有七，欲亲舞称觞。” 　　又命刊刻《渊鉴类函》四十四部。 　　命诚亲王修《满汉合壁清文鉴》。 第206章 南下天津 　　皇太后七十大寿，康熙都下场跳了舞，十四亲自去拉了马头琴，唱了《鸿雁》，用的是蒙古语。 　　唱的老太太眼泪汪汪。 　　让皇太后想起了草原。 　　当然，蒙古也有人来贺寿，还不少呢！ 　　都是能跟皇太后扯上关系的亲戚们，康熙也没有亏待他们。 　　等到热闹的庆生过完了，十四找到了康熙：“皇阿玛？” 　　“好了，朕舍不得，但是你也大了，这都二十有四了。”康熙看着十四儿子：“跑出去，就出去吧，可要记得回来。” 　　“皇阿玛放心，儿子记得回来的路。”十四爷半跪在那里，摸了摸康熙放在膝盖上的手：“皇阿玛也要保重自己，这个天下不能没有皇阿玛，起码在您，嗯，退休之前，不能有所闪失。” 　　“朕知道。”康熙摸了摸十四爷的头：“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 　　“是，儿臣这就去了，皇阿玛。”十四爷给康熙行了一个大礼，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去了永和宫，跟德妃告辞。 　　德妃舍不得他离开：“你都是双俸禄的亲王了，还出什么差呀？广州那么远。” 　　“儿子要做出点成绩来么！”十四爷哄德妃：“额娘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办差，让皇阿玛放心。” 　　哄过了德妃，十四将生意的账册托付给了四爷，但是又把生意的经营权，交给了九爷，最后，他将盘账的权利交给了十爷。 　　“为什么呀？” 　　在十四爷的恂亲王府里给十四践行，四爷沉默不语，可是九爷不行了，坐不住了：“要么都交给我，要么都交给四哥。” 　　嗯，这个时候，他知道叫四哥了。 　　其实十四爷是想给他们制造一点契机，让他们哥三个能接触接触，既然九爷跟十爷，对八爷失望透顶了，那么何不转投四爷呢？ 　　他亲哥不比谁差啊！ 　　“不行！”十四爷坚持这么分配：“要是都给你管了，你还不得把我那点家底，都倒腾给八哥啊？十哥是个实在人，我不忍心他为难，只能交给我冷面的亲哥来管，你管账，查账的事情，让十哥来，十哥的性子认真又固执，查账正好！” 　　十四爷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其他三个人虽然别扭，但是因为十四跟他们关系好，他们只好认了。 　　而十四将分成的事情，托付给了十三；分红的事情，托付给了还小的十八和十九以及二十。 　　这三个人一起去，去的还是后宅，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他的那个买卖，他直接托付给了康熙！ 　　没有人比这个老爷子更可靠的人啦！ 　　然后他就启程，带着一群人，南下广州。 　　先是骑马到了天津，天津是自古因漕运而兴起，唐朝中叶以后成为南方粮、绸北运的水陆码头；金朝在直沽设“直沽寨”；元朝设“海津镇”，是军事重镇和漕粮转运中心；明永乐二年正式筑城，是中国古代唯一有确切建城时间记录的城市。 　　清朝的顺治九年，天津卫、天津左卫和天津右卫三卫合并为天津卫，设立衙门、盐运和税收、军事等建置。 　　算是一个开放的大码头了。 　　天津所在地原为海洋，四千多年前，在黄河泥沙作用下慢慢露出海底，形成冲积平原。古黄河曾三次改道，在天津附近入海。 　　其地处华北平原北部，东临渤海、北依燕山，是个风水宝地。 　　当然，十四爷看来，这里是个大码头了，但是在其他人看来，这里就是个港口而已。 　　十四爷的打算很简单，到了天津就改乘海船，做海船去广州。 　　古代的天津虽然没有现代那么繁华，但是古代的气候好啊，空气好，他们到了天津之后，直接住进了天津的八旗会馆。 　　其实康熙还给了十四特权，让他去了广州之后，住进广州的行宫。 　　广州的行宫装修的很好，富丽堂皇的不说，还因为那里是大海商们捐款修建的，意义非凡。 　　恂亲王十四爷，是双俸亲王，万岁爷最稀罕的一个儿子。 　　是所有皇子阿哥里头，身份地位最高的一个，除了太子之外，其他人都不如他的爵位高。 　　双封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按照大清的惯例，清朝亲王全称和硕亲王，是清朝宗室和蒙古外藩中内扎萨克蒙古爵位的第一等爵。 　　宗室唯皇子、皇兄弟可以获得此爵位。 　　在外扎萨克蒙古中为第二等爵位，仅次于“汗”。 　　清朝还有一种特殊的亲王，是铁帽子王，铁帽子王是世袭罔替的王爵，和其他亲王相比享有的特权主要有三个优待，第一就是“世袭罔替”，隔代不降爵；第二就是俸禄优厚，岁俸银一万两，禄米一万斛；第三就是赐予世袭罔替王府，又叫铁帽子王府。 　　十四爷这双俸亲王比亲王高半级，比铁帽子王矮一点而已。 　　大清现在有铁帽子王八位，即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豫亲王多铎、肃亲王豪格、庄亲王硕塞、克勤郡王岳托、顺承郡王勒克德浑，因为他们功勋卓绝，所以获得世袭罔替的永久封爵，同时还享有配享太庙的殊荣。 　　十四爷此次出行，带了太监内侍三十位，大内一等侍卫一百名，二等侍卫两百名，三等侍卫五百名。 　　另外还有三千护军随行。 　　更有厨子三位，裁缝五位，跟着去伺候十四爷。 　　大概是康熙早有准备吧，这一路上走来，十四爷觉得哪儿哪儿都顺心，就连饭菜都顺口的很。 　　到了天津城，直接入住八旗会馆，那里有单独的一个三进的大宅子给十四爷一行人住。 　　这宅子是个“面”字形，前排都是护卫们住，四面的房间也都是给护军们入住的，中间的三进宅子是单独给十四爷住的，后头还带着个很大的花园子。 　　比起京里头按照规矩建设起来的府邸，这里的地方大，随便划拉地盘。 　　以至于这里建的很大，后花园比十四爷原来的府邸还大，但是现在是亲王府了。 　　他们一到了地方就可以入住，十四爷觉得这里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领他们进来的是八旗会馆的馆主。 　　“这里给爷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呢？”十四爷在院落里熘达了一圈儿，馆主跟着转悠了一圈。 　　“回王爷的话，这院子去年就开始建了，加班加点改出来的，而且要求京城风格，不太像本地的宅子。”馆主道：“所以您看着眼熟。” 　　“是有点！”十四爷恍然大悟。 　　这座八旗会馆主座建筑前后五进，有厅堂、戏台、花厅、厨房、库房等，还有花园、假山、鱼池、亭台楼阁。 　　为旅行或者赴任的满人居住，俗称八旗会馆。 　　他们一路走的风尘仆仆，到了这里之后，立刻决定休息两日，首先就是全员洗澡的问题。 　　然后是吃饭，还行，他们有厨子，手艺都不错。 　　等到了第二天，休息够了的十四爷，一大早起来就带着人，出门去了，早饭都没吃，上了街，一群人很扎眼。 　　但是十四爷不觉得有什么，他跑去旁边的一个摊位那里：“来俩煎饼果子。” 　　在明朝的时候，天津地区有很多来自各地的商人，有山东来的商人带来了煎饼，也就促使了煎饼果子在天津产生。 　　要吃地道的煎饼果子，非得在天津不可。 　　“好咧！”小摊贩赶紧给做了俩煎饼果子。 　　十四爷分了小瓶子一个，主仆二人蹲在旁边吃，小瓶子早习惯了十四爷这样的作风，旁边马连英付了钱：“给我们来三十份，煎饼果子。” 　　小摊贩乐了：“好咧！” 　　等到内侍们都买完了，就轮到侍卫们了，一等侍卫们要了一百个，那小贩就没原料了。 　　不过侍卫们不一定非得跟十四爷吃到一样的煎饼果子，去隔壁买就是了，这一熘儿基本上都是煎饼果子的摊位，一群护军唿啦啦的围上来，这一条街的煎饼果子，基本上都包圆了。 　　主要是他们吃饭给钱啊！ 　　这可是一大推主顾，十四爷付钱付的爽快，那些人都把最好的手艺亮出来。 　　十四爷除了吃一顿早点之外，还去买了很多街边小吃，一群人疯狂扫货，他们的到来倒是没有扰乱天津城的治安，反而是受到了商家们的欢迎。 　　在此处修整了三日，大沽口的海船到了。 　　不是一艘，是三艘。 　　一艘大的两艘中等。 　　大船能乘坐两千人，小船能乘坐一千人。 　　十四爷带人登船，竟然有不少人来岸边送行，不过后来十四爷才知道，他一直没见天津知府和直隶总督。 　　这俩人有点害怕得罪了他，所以就组织人手来这里送行，其实是有不少百姓是好奇，没见过皇子阿哥啊，这还是个亲王呢。 　　十四爷第一次乘坐古代的海船，首先就是大，其次是合理的分配空间，就算是十四爷，也只是有一个套间，外间是会客室，里头是卧室。 　　海船走得飞快，乘风破浪的，不过，小瓶子晕船了！ 　　“好点了没呀？”十四爷给小瓶子倒了一杯水：“漱漱口。” 　　“爷，是奴才没用，给您丢人了，还让您伺候奴才。”小瓶子都要哭了。 　　“少哭咧咧的，我们马上就到广州了。”十四爷给他擦了擦脸：“你伺候爷那么久了，爷也伺候伺候你。” 　　小瓶子这个人不聪明，有点笨，当初还是把他的一个花瓶打碎了，吓得要死，现在陪伴自己这么多年，人都是有感情的，看着他难受，十四爷岂能支使他伺候自己？ 　　伍德走了进来：“奴才伺候他吧。” 　　“行，你来！”十四爷是真的伺候不动了，他都在这里呆了一上午了。 　　“马上就到广州，你再忍忍啊！”十四爷给小瓶子塞了一块山楂糕：“要不，你吃点酸的？” 　　小瓶子哭笑不得：“奴才这是晕船，不是怀孕孕吐啊！” 　　“怀孕不能吃山楂，得吃梅子。”伍德一点都不懂得幽默。 　　海船第三天一大早就到了广州，他们是沿着近海走的，速度快不说，也安全啊。 　　等到了广州专门接待他的码头，十四爷还没等下船呢，码头就已经戒严了，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 　　领军的是十四熟悉的郝斯温，以及他身边站着的英俊潇洒的年羹尧。 　　还有一位文官，那就是曹颙。 　　剩下的官员，十四爷是一个都不认识。 　　别看他跟康熙来过一次广州，但是实际上，十四爷没认识几个人，他只在当地愉快地玩耍。 　　不过十四爷看了一眼，这些官员不像他那次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中老年居多，可是这次，他发现，官员们都好年轻。 　　中青年居多，更多的是年轻的面孔。 　　十四爷不知道康熙要干什么，但是他皇阿玛让他来，当个镇海的亲王，也不错啊。 第207章 到达广州 　　十四人五人六的下了船，看到他们三个的时候，高兴地不得了：“爷一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啊？真是的！” 　　十四爷很热情，众人很是规矩，给他请安问好，他叫了起，拥抱了一下许久不见的游泳教练：“郝斯温师父，好久不见了。” 　　“十四爷，好久不见了，您都长这么壮实了。”郝斯温看着十四爷，眼中带着一丝自豪，他教导出来一个双料亲王，一个贝勒爷。 　　十三爷虽然不如十四爷爵位高，但是大家都说，是因为十三爷曾经犯过错误，不然的话，以十三爷的救驾之功，当个郡王，绰绰有余。 　　十四爷一直是简在帝心之人。 　　别人都是亲王，就他是双俸。 　　自豪啊！ 　　其他人一看，郝斯温竟然真的是十四爷的谙达师傅！ 　　其实十四爷也是做给旁人看的，让人知道他跟郝斯温的关系。 　　而很多人最开始是怀疑的，郝斯温在京中的履历并不高，只是当过侍卫而已，还是戍卫畅春园的二等侍卫。 　　一等侍卫还能跟主子说上话。 　　二等侍卫就不一定了，何况是当皇子的谙达师傅。 　　三等侍卫更多，多如牛毛，主子都不一定见到过。 　　可是十四爷一来，不仅叫起说得快，一见到郝斯温就拥抱了一下，这种亲昵的举动，这俩人绝对非一般的关系。 　　然后十四爷又拥抱了一下年羹尧：“亮工，爷的宅子呢？大花园呢？” 　　“臣都给您备好了，一年多没见，十四爷您越发的风采斐然啊！”年羹尧用力抱了抱十四爷，他一年多没看到这个人，不见面就觉得想念了，现在见了面，发现更想念了。 　　这个人，他真的放不下了。 　　十四爷还跟曹颙拥抱了一下：“曹颙！” 　　“十四爷。”曹颙见到十四爷也很开心：“您可算是来了，奴才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给盼来啦！” 　　曹颙清瘦了很多，原来是个小胖子来着，不过虽然清瘦了，可全身都是小肌肉。 　　倒是健康了很多。 　　气色红润，双目有神。 　　“爷来帮你了。”十四爷拍了拍他的后背。 　　十四爷只跟这三个人拥抱过了，其他人都是抬抬手，点点头。 　　这就看出来了，十四爷是跟着三个人亲近，至于两广总督，十四爷只是矜持的点点头。 　　而两广总督这个职位很重要，主要是广东和广西两地，在明朝的时候就设立了两广总督，起初是为了平定少数民族叛乱，后来是督促两广的政治和军事力量，是个大权在握的职位。 　　到了清代，这种地方政治体制变革终告完成，总督作为封疆大吏的地位已经确立，他们的基本职责是“厘治军民，综制文武，察举官吏，修饬封疆”。 　　其辖区范围、官品秩位以及归属地方编制都十分明确，在整个国家的政治生活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成为巩固国家统治、稳定社会的有力支柱。中央的一切施政方针政策，均需首达总督而推行于下，同时中央通过分权于总督而收到集权的实效。 　　这样封疆大吏一般的存在，到了十四爷的面前，也只是个奴才而已。 　　“奴才郭世隆，给十四爷请安。”两广总督郭世隆，赶紧过来，单独给十四爷请安问好。 　　他自称奴才，不是臣，是因为他们家是汉军镶红旗人。 　　是在旗的人，要是个纯粹的汉臣，就该自称“臣”了。 　　“郭总督，起来吧。”十四爷背着手，看着他：“爷知道你。” 　　郭世隆笑了笑：“奴才也挺说过王爷，恂亲王，双俸亲王，这大清朝，独一无二的存在。” 　　郭世隆年纪有些大，六十了，却身子骨硬朗。 　　“爷听皇阿玛说过郭大人，为官清正，宽政爱民。起初袭佐领，加礼部员外郎，改任御史，最后累官至两广总督、刑部尚书。”十四爷道：“郭世隆，字昌伯，汉军镶红旗人，清朝大臣。父亲郭洪臣，原籍汾州。唐末，梁王朱全忠拆毁长安，亲仁里子孙被迫散居于洛阳、汾州、太原等地，”子孙散居汾晋间”，郭大人，你是大唐郭令公的后代。” 　　也就是说，郭世隆即是郭子仪后裔。 　　历史上唯一一位文状元，武状元，又以武功立扶大唐江山社稷之人。 　　不论是正史上还是野史上，郭子仪都是当之无愧的人臣表率。 　　身为郭子仪后裔的郭世隆，也是个能耐人。 　　郭世隆任两广总督的这个时候，因为广东省海疆长达二千馀里，守汛辽阔，盗贼常出没无常。郭世隆疏定营制，增设兵船巡哨，多次击败海盗，击沉其船只四十五艘，奏报擒获海阳巨盗蔡玉也等五人。 　　康熙帝遣刑部侍郎常绶去广东省勘查，常绶以郭世隆平时禁贼不严，盗贼起事后含混朦胧掩饰，因此上奏朝廷褫夺郭世隆的官职和品级。 　　可是康熙今年突然再次启用了郭世隆，依然就任两广总督。 　　这郭世隆起起伏伏数十载，是个官场老油条了。 　　广州巡抚是佟佳彦，这人说起来，还是佟佳庆桂的堂哥，十四临走之前，他把亲王府长史的位置，让佟佳庆桂担任了。 　　他的四个伴读小伙伴，只有佟佳庆桂的消息最为灵通，且出身也高，故而他把王府让佟佳庆桂看着点。 　　如今跟佟佳彦，也算是有点关系了。 　　至于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年轻的官员和将领，没什么太多的印象，也不太认识，不过大家都认识了十四爷。 　　以后这位可千万惹不得，这上任来干什么都没说，却带了三五千人随行伺候，加上万岁爷封了这位双俸亲王，恂亲王，谁敢惹？必须叮嘱家里的小子，尤其是好惹是生非的那种，都在家里老实的关着吧。 　　一行人隆重的接待了十四爷，不过十四爷累了，年羹尧带着十四爷，去了他专门给十四爷修建的恂亲王府别院。 　　以前叫贝勒府别院来着，后来十四受封恂亲王，年羹尧就改了这个地方的名字。 　　十四爷到了地方就喜欢上了这里，因为这个别院是在一个山上。 　　山不高，但是主建筑就在山腰上，整个山都是后花园，郁郁葱葱的不说，种的还都是果树。 　　一年四季都有果子吃。 　　周围圈出来的很大的地方，墙上都爬满了蔷薇花儿，风一吹，花香阵阵。 　　内里建设的跟个花卉博览似的，山腰上的主建筑是很别致的宫殿式建筑，符合十四爷的身份。 　　而山顶上，则是有两栋错落的吊脚楼，竹林吊脚楼，很有野趣儿。 　　周围都是护军的住处，山下是侍卫们的住处，可以说，将十四爷围了两层，这些人都是十四爷带来的，他们就是负责十四爷安全的，必须要保证十四爷，毫发无损。 　　这里没有什么侍女和丫鬟，清一色的内侍。 　　倒是让十四爷有点意外，他府里的丫鬟们都没跟来，何况一个个年纪也大了，早就该嫁人生子了，这事儿，十四爷托付给了大嬷嬷和孙嬷嬷。 　　这里没有女眷，他反倒自在了很多。 　　“这里不错，你辛苦了。”十四爷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亮工，有心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里设计的跟个花园似的，与畅春园差不多，更妙的是，这里的山上，有个小瀑布，形成了山泉溪流，连水都不缺。 　　年羹尧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建设个花园别院给他住，是真的用了心。 　　“不辛苦。”年羹尧笑了，笑容灿烂如同朝阳：“十四爷喜欢就好。” 　　“喜欢！”十四爷同样笑容满面，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一颤。 　　或者，这就是说不出口的感情。 　　年羹尧也一愣，他觉得心跳的厉害，比他救驾之后，心跳的还厉害。 　　不过，俩人的气氛刚刚暧昧点儿，就被打断了，马连英来了：“主子爷，年大人，郭总督带人在广味楼设宴，请王爷与大人赴宴。” 　　“后天中午吧，爷累了，休息两天。”十四爷有点气闷。 　　年羹尧眨了眨眼睛，也有点失望：“那十四爷休息一下，后日早上，臣来接您。” 　　赴宴是一定要去的，这广州府的官员不多吧，但是本地人很团结，尤其是这里不少客家人。 　　客家是唯一一个不以地域命名的民系，是世界上分布范围广阔、影响深远的民系之一。 　　客家这一称谓源于东晋南北朝时期的给客制度及唐宋时期的客户制度。 　　移民入籍者皆编入客籍，而客籍人遂称为客家人，属于汉族民系。 　　客家既是一个汉族民系的称谓，更是文化层面的概念，与满族的概念截然不同。 　　客家文化有古汉文化活化石之誉，客家语言是古汉语的活化石，能与《切韵》《唐韵》《广韵》《集韵》等古代韵书记载的发音对应，保留大量文言文字眼，如客家语发音的你、我、他就是尔、吾、其的古音。 　　客家学是当今世界的一门显学。 　　说白了，就是跟满族不同，大大的不同，这大概是保存的最为完整的汉人体系分支。 　　满人对大海的不理解，让这些人有了生存的土壤，他们不服管教，不过现在也不会对大清不服气，只要大清不弱，他们就不强。 　　且这些人很多亲戚，当年都难度避难，也就是南洋的汉人们，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十四知道，在他前世的时候，南洋的汉人，尤其是某些国家的汉族遗民，哪怕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他们的婚礼习俗，还是汉民族的传统样式，新娘子还会穿大红色绣凤凰的马面裙，儒袄的小上衣，凤冠霞帔，大红的盖头。 　　新郎官同样也是大红色的喜服，头戴乌纱帽，簪着大红花。 　　不过粤语，他就会几首粤语歌，说话还得说官话，也就是古代的普通话。 　　幸好官员们考试的时候，其中一点就是必须要学会说官话，不然在朝上基本无法交流。 　　十四爷在这里安顿下来，厨子们头一晚上就做了简单的一些清粥小菜给大家吃。 　　第二天开始，才大展拳脚，做了鱼片粥、牛眼贝蒸蛋给大家。 　　年羹尧派人送来了新鲜的水果，还有很多的硝石，用来制作冰点，给十四爷消暑降温。 　　小瓶子到了这里第二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你好啦？”十四爷看小瓶子神奇的吃掉了一整碗的鱼片粥，还吃了一整盘子的牛眼贝蒸蛋，别看小瓶子晕海船，可他最爱吃海鲜。 　　“好啦，王爷，奴才早就好了。”小瓶子蹦蹦跶跶：“奴才又可以好好地伺候王爷了。” 　　“嗯，好了就行。”前两天在船上，小瓶子是吃什么吐什么，这会他却吃什么都香了。 　　“正好，明天王爷赴宴，我们都跟着去，穿上我们最好的衣服，让人不要小看了王爷。”马连英是内侍们的头儿，虽然他不如小瓶子跟十四爷那么亲近，但是他在大局上把握的可比小瓶子强多了。 　　“你们爷不会让人小看的。”十四爷乐了：“把爷最好的衣服也找出来。” 　　“那就是王爷的亲王礼服。”马连英一甩手里头的行李单子：“您要换上大礼服么？” 　　“算了吧，这么热的天，大礼服还不得热死我啊！”十四爷瘪嘴：“给爷找一身亲王常服来就行了。” 　　大礼服？他是疯了才会穿大礼服。 　　翌日一大早，年羹尧就来了，他是穿着官服来的。 　　十四一看到就乐了：“你怎么穿的这么严肃啊？” 　　“今天不止是官场中人，还有大海商们也来凑热闹，你可得稳住啊十四爷，那些大海商们，盼您盼的可久了。” 　　“盼着吧，我来了他们就得绷紧了皮子，税收怎么样？”十四爷关心的是税收问题。 　　“还好，他们都很遵纪守法，毕竟，朝廷能开海禁，他们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年羹尧道：“生怕这个好处没了。” 　　海商们憋屈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海了，能不珍惜这个好机会么。 　　以前都说满人怎么怎么着，现在谁都不说了。 　　一开口都歌功颂德的架势。 　　“走，看看他们都给爷准备了什么？”十四爷带头往外走：“不好吃也就掀桌子。” 第208章 坐镇广州 　　广味楼 　　广味楼是广州有着上百年历史的酒楼。 　　是一家老字号，这里的广式早茶，早点都很独具魅力。 　　楼高三层，一楼上百个桌椅板凳，早点的时候最热闹了；二楼是五十多个雅座，午饭的时候最热闹；三楼就是一半雅间，一半是个聚会厅，有的时候，一些文人雅士，还在这里聚会。 　　雅间更是分了梅兰竹菊四个，只有四个雅间，却装修的很是高雅，就连墙角种植的兰草，都是孤品。 　　这里如今被人包了下来，出钱的是年羹尧。 　　大海商们想要付钱，年羹尧都没让，他的钱财不少，并不缺少这点钱。 　　何况是给十四爷接风洗尘，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拿钱，给十四爷付账呢。 　　这次，很多人都在广味楼那里看热闹，不过广味楼被兵丁围了起来，不许人靠近。 　　一楼那上百个桌椅板凳，坐满了大海商们，家里没有超过十艘海船的海商，是没资格坐在这里的，大海商，大海商，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啊？ 　　但是这会却只能坐在一楼这里，二楼坐着的都是广州的官员们。 　　基本上都到齐了，所以二楼也都坐满了人，比起康熙爷来的那会儿，更多的人是见不到万岁爷的，但是这会可以看看万岁爷的儿子，一位亲王。 　　还是拿着双俸的亲王，一个亲王的俸禄可不低啊，还有分给这位亲王的各种皇庄，财产和各种逢年过节的礼物。 　　想一下，这位八成不缺钱，不过听说，这位很爱钱。 　　大海商们都在想尽办法打听这位十四爷的喜好，琢磨着，给弄点什么投其所好的东西。 　　上次盐商们倒霉，据说就有这位的影子。 　　可是没有真凭实据，这位又远在京师，深居简出的根本没人够得着。 　　现在终于人过来了，大家都想跟这位天潢贵胄搭上线，可惜，有点难。 　　十四爷来了之后，路过一楼，过了二楼，直接上了三楼。 　　去了半开放的那个阁楼的上头，这里是一二楼都能看到的地方，平时也是作为重要的宣讲之地。 　　有的时候，这里的一些雅士们聚到一起，也会有精彩的文斗出现，某些好的文章，甚至能经此流传出去，名声鹊起。 　　所以十四爷站在这里，他说的什么，基本上所有人都听得见。 　　但是别人说什么，他就无法得知了，这个设计已经不错了。 　　不过，十四爷是谁啊？当初他可是给康熙研究过大喇叭的，不一会儿，马连英就把大喇叭给他支上了，保证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十四爷说的是什么。。 　　免得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他们就以讹传讹。 　　十四爷站在大喇叭前：“诸位，中午好。” 　　声音大的啊，让正小声逼逼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十四爷嗓门儿挺大的呀？” 　　“没看出来，十四爷瘦了吧唧的一个人，嗓门儿挺大。” 　　“到底是皇帝的儿子，这动静大的！” 　　“嗓门大跟谁儿子有什么关系。” 　　众人纷纷震惊之后，开始胡说八道了。 　　十四爷一脸的黑线：“这叫大喇叭，可以扩大人说话的声音，不用爷扯着嗓门儿跟你们喊，不要这么无知。” 　　众人立刻不吭声了，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无知。 　　“恂亲王，午安！”所有人都是经过训练的，虽然匆忙，但是当有人指挥他们请安问好的时候，他们就都行礼了，有点参差不齐，勉强合格吧。 　　“起来吧。”十四爷叫了起，众人才慢慢爬起来，尤其是一楼，那里的大海商们来的可都是各家说了算的老家主们，年纪大了，动作缓慢的很。 　　但是一个个都是老狐狸。 　　“本王这次来，就是坐镇广州的，本王知道，一楼坐着的都是大海商们，二楼都是本地官员们，三楼都是本王的亲信，伊尔根觉罗郝斯温将军，年羹尧大人和曹颙大人。” 　　众人一听，年羹尧还排在曹颙之前啊！ 　　曹颙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年羹尧有救驾之功，又是四爷的便宜大舅哥，比他的年纪大两岁，他有什么不服气的？ 　　年羹尧这才来一年多，却把广州海军上上下下的人都给驯服了，刚来那会儿，年羹尧只会几下子狗刨，现在他都浪里白条了。 　　不服不行！ 　　曹颙学了三年才学成那样儿，年羹尧一年多就办成了他三年才做成的事情。 　　“至于本王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说实话，本王也不是很清楚，皇阿玛只需要本王在广州坐镇，可没具体指定干什么，或许本王会主抓风化事情，或者是海商上的税钱，本王对你们上交给朝廷的税钱很在意，要是让本王知道，你们少交税钱了，按照情节严重与否，给与不同的处罚，例如恶意欠税，本王就抄家，把你们全部发配西北去当养马奴！如果是迫不得已或者是忘记了，只要补全了，本王或许心情好，放你们一码，总而言之，本王这脾气，喜怒无常，且不近女色，谁敢跟本王玩花样，本王就玩死你们！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打着法不责众的借口，本王不是地方官，不管你们是谁，敢不遵纪守法，本王就敢处置了你们！” 　　十四爷这话说的戾气十足，底下的不管是大海商们，还是官员们，都不敢吭声，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不过本王来呢，坐镇广州，也不是光对付你们的，外面的事儿，本王也得看看，总不能你们辛辛苦苦的出门去做生意，还让什么南洋西洋的人欺负吧？本王听说，南洋还有不少汉人？”十四爷有年羹尧给他写信，内容一般都是关于南洋的事情。 　　在南洋那边，如今有一些西洋人占据，还有当地的土著，汉人在那边很是受到了不少罪。 　　十四爷前世当了三十几年的汉人，生活在红色旗帜下，讲究的是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 　　基本上他没什么民族仇恨。 　　虽然，满人入关的时候，也干了烧杀抢掠的事情，可每个朝代都是如此，他无法为今生的祖宗们做决定，但是他可以弥补一下，起码，大家都是**子孙，不能眼看着别人欺负自己人。 　　“或许爷会出门熘达熘达，到时候，去看看也未尝不可。”十四爷说的轻巧，底下的大海商们却面面相觑。 　　尽管大清有了皇家海军，以及皇家海军的舰队，但是出海的时候，最高的也就是曹颙这位皇家海军总管事，据说是正四品高官。 　　可是，没有一位天潢贵胄去过南洋，甚至连出海都没有。 　　满人对大海畏惧的同时，也不太重视海洋，现在知道海洋有用了，康熙就派了他十四儿子过来，看看情况。 　　为了让十四儿子不要素手手脚，他给了十四很大的权柄，权利活动非常广泛。 　　可以说，十四爷是现在广州的土皇帝了。 　　“好，十四爷够意思。”有几个武将就喜欢十四爷这调调，带头叫好呢。 　　“你们几个也别叫好，如果不是作奸犯科，爷对你们没意见，不会瞎指挥大家打仗的，你们出海打海盗也不容易，战利品什么的，可以跟爷的皇阿玛平分，别忘了，你们是皇家海军。”十四爷知道，这些人每次出海，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在打仗，所以海军的战利品，是跟康熙平分的，皇帝拿最好的，其次是海军将士们。 　　丰厚的回报，才能调动战士们的积极性，尤其是以军功起家、马背上得天下的满人。 　　“那哪儿能呢！” 　　几个武将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其他人这才一身冷汗，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这个年纪轻轻的恂亲王，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这霸气，不愧是皇帝的儿子，就是敢说敢做啊。 　　十四爷直接就离开了大喇叭，坐在了给他预备的主位上，身后一群内侍，雁翅排开，全穿着内侍的服饰，特别的耀眼。 　　而且送菜的人，上不了三楼。 　　由专门的大内侍卫端着菜肴上来，由专业的内侍品膳验毒。 　　年羹尧嘴角抽了抽，他跟十四爷私下里在一起的时候，吃饭喝水都非常的随便，哪怕是出去吃个小吃，十四爷身边的内侍都只是先吃几口而已，没有摆出这样的阵势。 　　还拿银针试毒，搞得周围的人也是紧张兮兮的。 　　不过广州地处珠江三角洲，气候炎热但物产丰富，自古为多元经济，除“以农为本”，还“重商”，开展多种经营。 　　广州菜又称广府菜，是传统饮食文化最重要的流派之一，粤菜的代表。广州菜发祥于广州，通行于以广州为中心的珠江三角洲、粤西、粤北部分地区，香港、澳门等地，但凡使用粤语的地区都属广府菜文化圈。 　　广州菜集南海菜、番禺菜、东莞菜、顺德菜、中山菜、四邑菜、深圳宝安等地方风味的特色，丰富精细的选材和清淡的口味是其广受欢迎的重要原因。 　　广州菜味道讲究“清、鲜、嫩、滑、爽、香”，追求原料的本味、清鲜味，广州菜调味品种类繁多，遍及酸、甜、苦、辣、咸、鲜。但只用少量姜葱、蒜头做“料头”，而少用辣椒等辛辣性作料，也不会大咸大甜。 　　这种追求清淡、追求鲜嫩、追求本味的特色，既符合广东的气候特点，又符合现代营养学的要求，是一种科学的饮食文化。 　　十四爷所在的广味楼，那是广州菜做得最好的酒楼。 　　上来的佛跳墙、烤乳猪，都是一绝。 　　红烧乳鸽、蜜汁叉烧、上汤焗龙虾、清蒸石斑鱼、阿一鲍鱼、鲍汁扣辽参、白灼虾、椰汁冰糖燕窝、老火靓汤、广州文昌鸡、煲仔饭、广式烧填鸭、豉汁蒸排骨……。 　　总之，都是广州风味。 　　而且都是名贵的菜肴。 　　尤其是龙虾烩鲍鱼、菜胆炖鱼翅、蚝王凤爪。 　　十四爷知道，后世管蚝王凤爪叫“蚝皇凤爪”，但是现在这个“皇”字犯忌讳，故而叫“蚝王凤爪”。 　　这都是年羹尧叫人准备的东西，菜肴一上来，十四爷就拿起筷子吃了几口：“不错！” 　　其实心里已经在打滚了。 　　好吃，太好吃了！ 　　要不怎么说，是粤菜之长呢，这做的就是美味啊。 　　不过十四爷端得住，小瓶子将十四爷喜欢的美味佳肴，都暗中记在了心里头，回头就给十四爷做着吃。 　　吃饭，这会儿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郭世隆就趁机跟十四爷道：“因为山西流匪陈四等人潜入湖广，纠合党徒流窜劫掠，奴才必须坐镇广西，广东这里，就交给十四爷您坐镇了。” 　　他倒是个识时务的人，直接将广东交给了十四爷去署理，自己去广西办差，而且师出有名。 　　十四爷如此霸气侧漏，郭世隆可不敢跟十四爷叫板。 　　还不如将广州交给十四爷了，他就去广西那边，处理广西的事务。 　　“可以，不过本王不太了解这些，所以需要年羹尧来处理这里的一些事情，至于军队方面，本王只看海军，陆军是本王的谙达师傅在管，本王放心。”十四爷低头吃了一筷子菜：“何况，本王不擅长政务，说是来这里坐镇，其实还得依靠他们三位帮衬。” 　　说白了，十四爷是个政治小白，他的一切前提下，是他知道点历史知识，还仅限于他肯定的是，他亲哥会当上下一任皇帝。 　　“您客气了。”曹颙对十四爷的到来，最为欢迎。 　　其他两人也是如此，至于广州知府，佟佳彦，也很高兴，有了这么一个靠山，他起码能在官场上过得舒心一些。 　　其他人想来敬酒，发现十四爷滴酒不沾。 　　而且十四爷这排场大的，也没人敢来敬酒。 　　一顿饭吃饭，有一些人消化不良，也有一些人觉得涨了见识，原来皇子们用膳是这么用的啊？ 　　三十个内侍就伺候一个人。 　　听说这还是简单的排场呢，不然还得有老嬷嬷、姑姑和宫女们伺候，一个皇子刚落地，就有六七十号人伺候。 　　这才一半而已，何况一个亲王了。 　　京中哪个亲王府，没有百八十号人伺候啊？ 　　十四爷回到了别院之后，立刻就蹦跶了起来：“亮工，那些菜，好好吃啊！” 第209章 晏多尼·安德烈夫 　　“知道您爱吃就好，明天让人送来一些。”年羹尧看他高兴，自己心情也舒爽了许多。 　　“会不会很贵？”十四爷虽然有钱，但绝对不会乱花。 　　好吃是好吃，但是绝对不能奢侈，他这人，前世就是个小市民，现在是皇子阿哥了，也不能太过奢华。 　　他的钱还有其他用处呢。 　　“在京城当然是很贵的，且不一定吃得到，不过这里是广州，挨着海边儿呢，这些东西都很便宜的，常见，您看酒楼里都有不少贩卖的鱼翅啊，鲍鱼的，因为这里挨着产地，东西便宜啊。”年羹尧道：“您放心，不会让您被人诟病奢侈的。” 　　一个皇子，还是双俸亲王，在这里本来就天高皇帝远，要是再传出来奢侈的生活，那还不得被人参奏啊？ 　　年羹尧怎么可能让人对十四爷有借口攻讦他呢。 　　“那就好。”十四爷乐了：“以后可有口福了。” 　　“若是您愿意，甚至可以亲自出海，看看他们捕猎鲨鱼的场景，那帮杀才，捕猎鲨鱼的时候，最为高兴，而且鲨鱼对海边渔民也有威胁。”年羹尧道：“我们每次出海战斗，死了人都往海里头丢，然后就有鲨鱼闻腥而来，那个时候，我们就会下网，捞鱼。鲨鱼的力气很大，嘴巴里的牙齿更锋利，要趁着它们没吃尸体之前捞上来，不然吃了尸体的鲨鱼，可就不能吃了。” 　　其实早就知道鲨鱼在海里，也有可能吃过人，吃过尸体。 　　但是眼不见为净啊！ 　　那个时候就是自欺欺人一下而已。 　　不过收割鱼翅的时候，的确是很兴奋的，鱼翅可是很值钱的渔获，算是顶级的食材之一，他们拿回来鱼翅，卖掉之后，分的钱财也不少。 　　“那有时间就去看看。”十四爷很感兴趣。 　　十四爷在广州第一次路面，发出来的霸气演说，就把众人镇住了。 　　而他第二天开始，就上街了。 　　十四爷上街，最开始大家都跟看稀奇一样看着他，身边周遭五米之内，没有任何陌生人。 　　全是他的护卫和内侍们。 　　不过，十四爷对古代的广州并不陌生，他上次随驾来过啊！ 　　广州的街上很是繁华。 　　各种买卖都有，而且不止是汉人，客家人，还有满人，甚至是洋人。 　　是的，广州现在就有不少洋人在这里，做买卖的，以及纯粹来旅游的，有的洋人其实是对东方很是好奇，自打海禁打开了缺口，广州就成了一些西洋人上岸的首选之地。 　　这里除了热一些之外，倒是没有别的不妥。 　　尤其是这会儿，西洋人里头有不少女人，这些女人穿着蓬蓬裙，露着雪白的胸脯，打遮阳伞走在路上，会吸引很多有色的眼神。 　　不过也只是看看胸脯，换成西洋女人的脸，就没人觉得好看了，因为这个时候大清的审美观点并不“崇洋媚外”，什么金发碧眼的在大家嘴里就是个“黄毛丫头”的称唿。 　　何况那头发，有黄色的，有红色的，皮肤雪白但是毛孔粗大，加上那不一样的眼珠子，大晚上看了还不得吓死几个啊？ 　　故而广州府有规定，夜间不许洋人出门。 　　因为有几次，都把本地人吓坏了，以为见了鬼呢。 　　“广州府还有这种规定呢？”十四爷第一次听说。 　　“上次您来是随驾，可以说是来去匆匆，根本没仔细在这里逛过。”年羹尧道：“臣也是来了半年多才知道这个事儿的，广州府洋人不少，不过广州府不许他们在城内居住，这些人白天来这里逛街，晚上出城之后乘坐海船回濠境。” 　　广州跟澳门的距离很近，只有二百多里地，听着好像挺远的，但是广州到濠境的水路发达，船行驶的快，几乎是一个时辰就到了。 　　要是大海船，速度更快，半个时辰就到地方了。 　　何况，广州市地处南方丰水区，境内河流水系发达，大小河流众多，水域面积广阔，都走船的话，也没什么。 　　加上这里船运方便，广州府跟濠境是挨着的。 　　濠境呢，也很特殊，它背靠广州府，三面环海，一年中有两次太阳直射，辐射强烈，蒸发旺盛，具有热量丰富、水汽充足、高温多雨的气候特点，属亚热带海洋季风气候，同时亦带有热带气候的特性，那里盛产生蚝。 　　只可惜被葡萄牙人占领了，虽然名义上说那里还是大清的地盘，但是葡萄牙人都派了濠境总督过来了，还在那里筑了炮台，建立了防御体系工程。 　　这些，曹颙都清楚，年羹尧也知道，只是朝廷跟濠境有约在，借了濠境给葡萄牙人晒货。 　　大概是因为朝廷颁“展海令”，开海禁，叫西洋人觉得，东方沉睡的巨龙要睁开眼睛了，故而他们很是紧张。 　　以至于年羹尧每次带兵出海，都能看到那些西洋人的船只，在海上窥视和跟踪。 　　“这样啊？”十四爷摸了摸下巴：“走，去吃饭，然后继续逛街。” 　　十四这位双俸亲王的到来，不止是广州本土人士知道，在濠境的葡萄牙总督也知道了。 　　赶巧的是，濠境总督换人了！ 　　前任总督贾士度病逝在濠境，是站着来濠境，躺着回去的，下一任总督晏多尼刚刚上任，还没有理顺濠境的一切，就听说广州府来了一位大清的亲王，是大清现任皇帝陛下的第十四个儿子。 　　晏多尼·安德烈夫是个标准的葡萄牙贵族，伯爵爵位。 　　听到护卫舰队总长，奥尔良的汇报之后，他首先是觉得惊讶：“大清的皇帝陛下，有十四个儿子这么多？” 　　他们的国王只有一个儿子，还不太健康的样子，大家很担心王室的传承问题。 　　不过他们的国王年纪也不大，要是能多生几个就好了。 　　“大清的皇帝跟我们的国王不一样，他没有妻子，哦，有的，有了三个都死了，还有很多的妃子，我们的国王只有妻子，剩下的都是情妇。”奥尔良一摊手：“现在这位十四皇子，是双俸亲王，拿两份工资的那种！” 　　好吧，你不能指望西方人会理解大清的亲王这个级别的存在，有什么说法。 　　能知道十四爷拿两份工资，就不错了。 　　在他们看来，俸禄就是工资。 　　“好吧！”晏多尼·安德烈夫点点头：“那么，这位亲王殿下，对我们是什么态度？” 　　“没说。”这就是让奥尔良更摸不着头脑的地方：“他说了一些话，但是那些人没有仔细的跟我说，您知道的，我们总是不容易探清他们的动向。” 　　“那么，仔细的打听一下，还有，最近我们必须要更加的小心，自从大清开了海禁，我发现生意都不好做了。”晏多尼·安德烈夫很是困扰，他远道而来，为的是赚钱，当总督是其次的事情。 　　而他们一群西洋人，有什么动作，其实在大清是异常的显眼。 　　十四爷才来了三天，西洋人就来广州城三天，很是频繁。 　　曹颙跟洋人打交道的比较多，他是开海做生意的官员么，十三行啊，大海商们都跟他打交道，跟洋人也不少打交道，所以他第一个注意到了这一点，因为洋人们对十四爷很是好奇，他就去找了十四爷。 　　刚巧，年羹尧也在。 　　“濠境的洋人在打听爷？”十四爷很奇怪啊：“爷刚来没几日，他们打听爷干什么？还让你知道了？” 　　“十四爷，洋人做事都是直来直去，何况他们想低调也没办法，跟奴才有几个西洋人比较熟悉，但是他们都来打听您了，奴才就觉得不对了。”曹颙哭笑不得：“他们很直接，没有委婉的意思。” 　　说的直来直去，十分明显，就是打听恂亲王的意思。 　　所以曹颙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打听爷，干什么？”十四爷好奇了：“爷跟洋人还没接触呢。” 　　他来了就只顾着融入当地，他连几句广州话都不会说呢，这两天一直有年羹尧跟着他，不然对方说什么他都听不太明白，官员可以被要求说官话，但是你不能要求本地的人，都说官话吧？ 　　那些商人小贩们，有的连广州地面都没出去过，还要求他们说官话？ 　　他们都未必听得懂官话。 　　本地人都没摆楞明白，何况是洋人了。 　　“他们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十四爷喜欢什么，对洋人的态度是什么？还有，对于海外是个什么安排？他们好像很怕我们往外海走，其实奴才带着舰队，也只是去过南洋，远洋是没有去过的，第一是没有海图，第二是装备还不太完善，水手也需要训练。”曹颙的事情很多，何况，他也需要慢慢的摸索。 　　“嗯，爷知道了。”十四爷摸了摸下巴：“跟他们说，爷来这边，事情多，暂时不考虑洋人的事情，先学会这里的话再说，不然被人骂都不知道。” 　　年羹尧想了想：“臣认识一位老学究，是广州本地人，但是他在外为官多年，也会说官话，不如给十四爷您当个老夫子？” 　　十四爷点头：“可以。” 　　“那奴才就这么跟他们说了，免得那帮洋人老是跟人打听您。”十四爷来了这里，本来就够惹眼的了，现在还有一帮洋人到处在打听十四爷，这都什么事儿啊！ 　　曹颙赶紧出门去安排，让那群洋人们别在跟没头的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而年羹尧给十四爷找来的老夫子，也很快到位了。 　　这位老夫子，其实并不老，只是四十来岁的人呢，有点子沧桑而已。 　　这老夫子会官话，说的还挺熘：“学生许石林，见过恂亲王。” 　　“官话说的不错嘛！”十四爷对这个人很满意，文质彬彬的一个老书生的样子。 　　同时这老夫子许石林也是个广州人，本地话说的也不错，问了才知道，这许石林当年也考过举人，但是会试多次依然不第，于是在京中流浪多年，给人当门客幕僚为生，没有当师爷，因为他还想往上考一考。 　　结果就这样蹉跎了二十年，最后回到了老家广州，妻子儿女都大了，他需要找一份体面的差事，不然儿子怎么说媳妇儿？女儿咋找婆家？ 　　这许石林拖家带口的，年羹尧才用了他，要是孤家寡人的一个，没什么牵挂，年羹尧才不会用他，这一年多来也考察了几次，最终，这个人留在了年羹尧的身边，如今又来教十四爷广州本地话。 　　说起来，也算是十四爷的语言先生了。 　　“赏！”十四爷既然决定学广州话，就得给人点甜头，十四爷赏赐了对方一百两银子。 　　对方感恩戴德。 　　第二天，就来上班了，然后第一句话，教了十四爷一句骂人的话！ 第210章 融入，写信 　　乖乖三好学生的十四爷很是惊讶：“老夫子，为什么要教骂人的话啊？” 　　要不是这许石林是年羹尧考察过值得信赖的人，十四爷都怀疑他是不是加入了什么奇怪的反朝廷的组织了。 　　“十四爷，因为语言不通，您连别人骂您，您都听不明白，岂不是很糟心？不如先学怎么骂人，您是亲王，发火的时候，骂人，对方都听不懂！不是更憋屈？”许石林老夫子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就算是您单独外出，总也得听得懂旁人是不是在骂您吧？” 　　“爷不会单独外出。”十四爷满脸黑线。 　　“可是爷恐怕少不了，要去军营啊，那里的人可不怎么讲究。”许石林老夫子很有先见之明：“当初年大人去的时候，都动手了。” 　　“啊？”十四爷一愣：“他还跟人动手了？” 　　“是啊，打了上百次的架，每次都是赢的那个，当然，也没少被人打的鼻青脸肿。”老夫子有了新主子，就疯狂的贩卖旧主的消息：“军中么，粗汉多，讲究强者为尊，年大人刚来，又是突然调过来的，不少人不服气。” 　　曹颙是文官，军营里的人不会去找茬儿，可是年羹尧是武将。 　　十四爷张大了嘴巴：“他打了那么多次……他是翰林出身啊！” 　　许石林老夫子瘪嘴：“是啊，他那样的竟然是翰林出身，老夫考了半辈子的会试，竟然都没有及第。” 　　看来，许石林老夫子怨气颇重。 　　十四爷跟着学了两天骂人的话，你还别说，十四爷后来出门逛街，遇到了两个人在吵架，果然听得懂了！ 　　不过，十四爷不可能就学骂人的话啊？ 　　他不骂人不代表喜欢被人骂，还听不懂，这的确是个很糟心的问题。 　　许石林老夫子是个很风趣的人，他可能是走过了很多地方，对一些地方上的事情，简直是信手拈来。 　　他会说广东话，福建话，潮汕语言和一些客家话。 　　可以说沿海地区他都知道一些，十四爷觉得年羹尧捡到了宝。 　　年羹尧见十四爷挺得用这个人，也没说什么，只是给这位老夫子的女儿，说了一门亲事，这老夫子的女儿十八岁了，嫁给了年羹尧手下的一个把总，算是当了官太太。 　　出嫁的时候，年羹尧送了两箱子的添妆，十四爷赏赐了一百两金子。 　　许石林老夫子从此之后对十四爷那是感恩戴德，越发的上心了起来。 　　而他家的儿子，也说了一门亲事，竟然是某位官员的庶女，当然，官员的品级不高，庶女算是下嫁，但其庶女脾气软和，很是合适。 　　许石林老夫子一口气解决了儿女的婚事问题，更是开心的不得了，他的老妻也十分欣慰，觉得老头子一辈子蹉跎，临老了还走了大运了。 　　如今家里有房屋，外面有铺子和田庄，女儿出嫁，嫁妆丰厚还是官太太了；儿子娶了媳妇儿，儿媳妇聘礼没要多少，嫁妆却是丰厚，小夫妻恩爱，老太太很是开心。 　　苦了大半辈子，临老了反倒享福了，儿媳妇带了陪嫁的下人过来，再也不用老太太自己洗衣服了。 　　以至于许石林老夫子也穿戴的很是整齐，且衣服料子都是十四爷赏给老夫子的，这让老夫子很得意。 　　十四爷学了半个月，勉强能跟人讨价还价了，他就上街去了，带人逛街买东西，都亲自问价，搞得别院负责采买的人紧张极了，忍不住跑去跪在十四爷面前赌咒发誓：“奴才绝地没有贪污一文钱！奴才买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好东西！” 　　“爷知道，你月例那么高，要是再贪污爷的钱，爷就把你全家都卖去黑煤窑子里去采矿。”十四爷呲了呲牙：“行了，下去吧！” 　　打发了采购的人，十四爷去了书房，展开信纸，开始写信。 　　他第一个写的信，是给康熙的，半个月一封，上一封他到了广州就写了，是一封平安信。 　　给康熙的，给德妃的，给四爷的，报个平安。 　　这第二次的信，他就写的多了一些。 　　除却给这三位的，还有给九爷的，十爷的，十三爷的，十八阿哥和十九阿哥的。 　　还有给府邸里的大嬷嬷，作为他王府长史兼看家人的佟佳庆桂，以及喜来顺的总掌柜范喜来。 　　这次给康熙写信，就说了一些本地的风土民情，以及洋人的动向，还有就是他有了个语言先生，虽然许石林老夫子一辈子都没有成什么大器，可是为人经验丰富，旅游资历深厚，什么都能说上一些，比较风趣幽默。 　　又问了康熙的身体如何？有没有按时用膳？按时休息等等关心的话，又说自己想念康熙了。 　　这是必须要写的，他也是真的有些想念康熙了。 　　他写道“以前不出门，不觉得离皇阿玛额娘有多远，曾经出宫立府，儿臣欣喜万分，可是如今远在广州，不得见天颜，才惊觉，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话，有道理啊！” 　　活脱脱是个离不开父母的小儿架势。 　　偏偏康熙跟德妃，还有四爷就是吃他这一套。 　　信件是随着奏折一起入京入宫的，十四爷很聪明的把家书塞在了奏折里头，这玩意儿除了他皇阿玛，没人有权利拆封。 　　这可是一位双俸亲王给万岁爷上的奏折。 　　不想要脑袋了就拆开看！ 　　到了京中入了宫，康熙第一时间就打开了奏折，奏折是落下来一大堆的信，上头还有署名。 　　康熙看了半天，运气了半天：“来人，看信封上的谁的信，给朕送过去。” 　　李德全麻利的把不是给康熙的信都捡走了，派了三德子挨个去送信，这宫里头，也就是十四爷有这个脸面吧，把御前的人当信使用。 　　康熙先看了奏折，上头写的很规矩，一看就是公事公办的那种，十四刚去，也没什么可写的，但是有几点，上头说了，他一去就镇住了所有人，不管是官，还是商。 　　郭世隆都退避三舍了。 　　不过他写的很清楚，郭总督去了广西，这位两广总督是个能耐人。 　　康熙笑了笑，郭世隆当然是个能耐人，不然几度沉浮，他也不会再次登高成为两广总督。 　　两广，即广东和广西。 　　然后是十四爷的家信。 　　嗯，终于看到了他想看的内容，十四儿子想自己，自己何尝不是想念他？ 　　只可惜，过两天就要北巡了，也不知道十四那边，是不是也到了梅雨季节？ 　　康熙自己其实是很讨厌南方的梅雨天气的，阴唿唿的老是有着下不完的雨。 　　那种细细软软，缠缠绵绵的雨丝，就像是能把最坚强的战士意志消磨光一样。 　　又想到十四写给德妃的信件，不由得好奇了，里头写了啥？ 　　“来人啊，摆驾永和宫，今天晚上在永和宫跟德妃一起用膳！”康熙决定亲自去看看。 　　永和宫 　　德妃看过了信就觉得安心了很多，跟敏嫔道：“一直担心他去了那边会不习惯，既然能吃的那么好，估计是不用担心了。” 　　“嫔妾看啊，十四爷这是去了个好地方，有那么多好吃的，还不吃个够？何况，那边一年四季，繁花似锦，您别太操心了，这男孩子大了，哪儿有不出去办差的道理？就说十三吧，这跟着四爷办差，也有些日子了，不也是磕磕绊绊的过来了吗？”敏嫔劝慰德妃：“十四爷这是为了给万岁爷分忧呢！” 　　那么多皇子阿哥，万岁爷都给了差事，但是能离京的可没几个。 　　其中，十二皇子代万岁爷巡幸盛京，祭拜陵寝，算是能离京的一个。 　　十四皇子坐镇广州，具体干什么，恐怕没人知道，但是能给万岁爷分忧，离京那么远，权利那么大，足可见万岁爷的宠信程度。 　　其他的皇子却都在京中办差，雍亲王更是带着十三挨着部的轮换，这个月在工部，下个月就有可能是户部，甚至是礼部，兵部和礼部等等。 　　敏嫔根本没有起什么心思，十三上次掉进了泥里头，好不容易挣扎出来了，可不能再掉进去了，跟着他四哥好好地办差就行了。 　　“是，他能给万岁爷分忧，是好事儿。”德妃看着信纸上的字迹，心里妥帖的很，因为德妃是包衣的宫女出身，小时候在家只认得几个字，并不会什么之乎者也、子曰诗云。 　　更不可能读什么高深的书籍，至今为止爱看的也只是一些佛经，《列女传》之类的女子读物。 　　所以十四给她写信，都是写的大白话，通俗易懂。 　　这是十四的贴心之处。 　　德妃看着信纸，心里却起了别的心思，万岁爷如此看重十四，太子爷虽然复立却没乐曾经的权柄，那是不是可以说，万岁爷心里意属的储君，其实另有人选？ 　　太子至今为止，还是御前行走，没有领任何一样差事；大阿哥还在圈禁当中，就连大阿哥的三女儿扶蒙，都是随便定了个台吉就完事了。 　　送嫁的人，万岁爷选了五皇子，恒亲王亲自去。 　　诚亲王，已经不足为虑了，自从他说是大皇子镇魇了二皇子开始，他其实就失去了竞争储君的资格。 　　一个皇帝不该信奉那些无稽之谈。 　　何况他一个自诩读书人的皇子了。 　　一这么想，德妃就忍不住有一个惊悚又让她兴奋的猜测……。 第211章 京中来人？ 　　就在这个时候，康熙来了。 　　德妃跟敏嫔见驾请安，蹲福之后，敏嫔就很有眼力见儿的告辞离开了。 　　给康熙和德妃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十四给你写信了？”敏嫔走了，康熙跟德妃就不客气了：“他写了些什么？” 　　德妃一听就笑的非常慈爱：“他能跟臣妾说什么啊？就说那里很好，吃的喝的都不错，还说他有了个果园子，还能吃到便宜又新鲜的海产，倒是给臣妾开了一张海产的方子，问臣妾要不要？他给臣妾送回来一些。” 　　康熙听了就笑了：“拿来朕看看。” 　　德妃毫不犹豫的就把十四的信拿了出来，交给了康熙，反正里头并没有什么怕人知道的秘密。 　　就算是有，康熙要了，她也得给啊！ 　　康熙打开看了一眼，果然，都是报喜不报忧，跟写给自己的信件不同，十四对德妃这个额娘也是关心备至，只是说一些那里的有趣事情。 　　康熙满意了。 　　在德妃这里用了晚膳，不过他难得的去了敏嫔那里过夜。 　　十四爷的信写给了很多人，很多人也都接到了十四爷的信件，其中四爷的最厚，因为跟四爷说的事情更多一些。 　　其中还夹杂了年羹尧给年氏的信。 　　干清宫养心殿的内侍们出宫给人送信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太子爷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此事。 　　他身边的几个谋臣都觉得，会有一封给太子爷的，结果并没有。 　　其中一位谋臣就有些激动了：“雍亲王跟恂亲王可是亲兄弟，当初雍亲王保了太子爷，如今怎么恂亲王跟太子爷不亲呢？” 　　太子爷自己也很不是滋味：“十四跟我们几个年长的都不亲。” 　　除了按例来送钱财，平时连个事儿都不通气，这次十四没在京中，来送分成和红利的人就改了，改成了两个更小的弟弟，谁能给他们气受？ 　　这俩人每天都能见到皇阿玛，十八又是个闹事的家伙。 　　“太子爷，这样不行啊，钱不够花，如今朝臣们又不能动用国库的银子，雍亲王那边管得太严了。” 　　几个谋臣都是出自各大家族，太子爷废立了一次，他们觉得没有第二次了。 　　故而赶紧的围了上来，正好太子爷手上的人被康熙清洗的差不多了，他就又换了一批支持者。 　　不过不少都跟老一辈的支持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也是大家族的关系网太大了，不管太子爷怎么挣扎，都无法挣开这张网。 　　康熙清洗他身边的势力，何尝不是想让他跳出来？可是太子不懂这个内情，白白浪费了康熙给他创造的好条件。 　　“南边开了海禁不是有钱吗？” 　　“有钱入的也是户部的库房。” 　　他们借钱，还不是得从库房里头出？ 　　太子爷被他们吵得头疼：“算了，算了，不要吵了，此事孤来解决。” 　　不就是钱么？太子爷觉得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他这个太子的厉害了。 　　以前他含而不露，现在他必须要抓住这些朝臣们的心，让他们站在自己这一边。 　　太子爷觉得自己沉寂了太久，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要一鸣惊人了。 　　等人都走了，太子爷立刻叫了一个人进来：“你带几个人，南下广州，带着爷的私印，去跟十四爷说，要他准备一百万两银子给爷使唤。” 　　“嗻！”那个人兴奋的都要打摆子了：“爷，一百万两够不够啊？奴才可是听说，十四爷富可敌国呢。” 　　十四爷有钱，对身边的人也大方得很，不少人以前觉得去伺候一个普通的皇子阿哥有什么了不起的？ 　　伺候谁不是伺候呢？ 　　于是一门心思的往上爬，干清宫养心殿那地方被人围的是水泄不通，谁也挤不进去。 　　退而求其次，来了毓庆宫，这里是东宫，等太子爷登基称帝了，他们也就鸡犬升天了。 　　太子爷都被废了一次，结果又立了起来，可见万岁爷是舍不得太子爷啊！ 　　他们这些奴才是太子爷复立之后才进来毓庆宫的，原来毓庆宫的老人都不在了。 　　“差不多了吧？”太子爷也没有太大的把握：“要不就二百万两好了，他刚去那里，要太多了也不好。” 　　那人兴奋的搓了搓手：“嗻，奴才这就挑几个侍卫，跟着奴才一起南下广州。” 　　“此事机密，不可泄露出去。”嗯，太子爷倒是还知道保密。 　　“奴才明白！”这奴才拿了太子爷的私印，出了毓庆宫，就变了一副嘴脸：“这次出去，可得捞一笔。” 　　那脸上贪婪的神情，哪怕是胭脂水粉，都遮掩不住。 　　十四爷学了一个月的广州话，倒学的似模似样，且广州这边也迎来了梅雨季节，海上水汽大，台风也偶有登陆的时候。 　　整个大清的海岸线基本上都在遭受考验。 　　十四爷看着风雨太大，很多海边的村庄都被台风吹飞了房盖，不得不下令派官兵去帮忙修缮房屋，官兵们都有赏钱可拿，干活自然卖力气。 　　赢得了当地百姓们的称赞，十四爷花出去几千两银子，倒是搞成了军民一家亲的局面，实在是意外之喜。 　　这一日好不容易风平浪静了，十四爷出门逛了逛街，因为台风的关系，街上的人也不多，他去了广味楼吃了个早茶。 　　吃到一半的时候，许石林老夫子就找来了：“十四爷，快回去看看吧！家里出事了。” 　　十四咽下嘴里的东西：“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没有盐还是没有醋了？” 　　“不是啊，小曹大人被人打了，年大人气不过，把那个人以及他带来的人，都给抓了起来，如今就在别院里呢！”老夫子哆嗦的小声道：“对方说，他是太子派来拿钱的人，狮子大开口，要十四爷您准备三五百万两白银。” 　　十四爷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儿：“这是哪儿来的二百五啊？搁爷这儿闹什么幺儿子呢？” 　　他说的是京腔的官话，这里头没几个人听的懂，但是许石林老夫子绝对听得明白：“您是说，那人是假冒的骗子？” 　　“爷京城里的太子哥哥那是什么人？能随便派人来跟爷这儿，要三五百两的银子？开什么玩笑？”十四爷起身拍了拍手：“走吧，回去看看，哪儿来的王八羔子，跟爷我玩儿这里格楞！” 　　十四爷带着人就回了别院。 　　别院里，正堂上，曹颙低着头，捂着脸；年羹尧坐在那里，大马金刀的样子，整个人已经有了武将的雏形，不怒自威。 　　地上躺着一个人，被嘟了嘴巴，捆着手脚。 　　还有跪着的六个人，各个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躺着的人被打的那叫一个惨啊，鼻青脸肿的不说，小腿还有一个奇怪的曲折程度，八成是骨折了。 　　十四爷进来的时候，那个躺着的人，激烈的扭动着，像是一条肥胖的菜青虫。 　　看的十四爷直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曹颙见到十四爷回来，当然要请安问好，结果他低头请安问好，十四却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曹颙，抬起头来！” 　　曹颙条件反射的用手捂住了腮帮子：“奴才今日，脸面不修，怕碍了您的眼。” 　　年羹尧却冷哼一声：“他让人给打了脸，不好意思抬头呢。” 　　“你在这里除了爷之外，就是年羹尧的品级比你大，连广州知府都不如你，郝斯温将军跟你同级，他们不动手，谁敢打你？”十四爷生气了。 　　曹颙这人真说起来，还是他带出来的人呢。 　　这些年可没少帮他搂钱，曹家的债务也还的差不多了，不过是剩下一点几万两银子的欠款，他家有钱，但是康熙却暗示他们不要还清欠款，而是另有用处，就这样，才背着债务不还。 　　不过已经准备好了银子，只要上头一声令下，立刻就能还上。 　　家有余钱，心里不慌啊！ 　　曹颙这身份，到了京城都没人敢打他一下，这在广州之地，还是在十四爷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打了巴掌，还打在了脸上，这等于是打在了十四爷的脸上。 　　“十四爷，这位据说是东宫派来的人。”曹颙不吭声，年羹尧却要开口说话：“一张口就要曹颙封了今年广州府的税银，给他留着，曹颙不从他就打了曹颙好几巴掌；还来了这里，叫嚣着要十四爷您出来见他，臣觉得此人嚣张跋扈，直接就打断了他的小腿，又胖揍了一顿，他怎么打的曹颙，臣就怎么打得他。” 　　“哦？”十四爷看了一眼年羹尧：“我说亮工啊，你是翰林出身，你觉得这人看起来像是宫里的人？爷怎么没在太子哥哥身边见过他？” 　　十四爷其实都快忘了太子长什么样了。 　　而且太子复立，其实二废很快就到来了。 　　他还真没怎么将太子看在眼里，这个储君，恐怕更多的是个傀儡。 　　“臣不认识他！”年羹尧一口咬定，他不认识对方。 　　哪怕对方有太子的私印在身上，还有东宫的令牌，那也不认识。 　　地上的毛毛虫，扭动的更激烈了。 　　“爷也不认识他。”十四爷看了眼曹颙：“抬起头来。” 　　曹颙无奈，只好抬起了头，十四爷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年羹尧发飙了呢，换了他，他也生气的好么。 　　只见曹颙的脸上，两颊鼓起，红肿的地方，都有些青紫了，尤其是清晰的看出来，那是一个巴掌印。 　　“来人，把他嘴里的布拿下来。”十四爷冷声吩咐。 　　小瓶子上前去，将那人嘴里的布掏了出来，那人一能说话，居然不害怕，还大声地叫嚣：“奴才是太子爷身边伺候的人，十四爷不认识奴才，但是奴才有东宫的令牌，有太子爷的私印为证，奴才此次前来，是奉了太子爷的命令，要十四爷准备三五百万两银子……。” 　　“放屁！”十四爷一下子就把茶盏子给摔在了地上：“你以为爷是什么人？一群骗子也敢说是爷的太子哥哥的人？” 　　“不是，十四爷，奴才有……。” 　　“有什么？爷不听这个，爷的太子哥哥没事儿朝爷要三五百万两银子干什么？何况爷哪儿来那么多钱？”十四爷冷笑：“分成和红利，还不够毓庆宫的开销？太子哥哥是噎金咽玉？还是某些人是个骗子，来爷这里拆白来了？” 　　拆白，广州人本地的土语，就是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后世有个“翻戏党”、“拆白党”的，这都是骗子的意思。 　　那人一愣，随后就有些不敢相信：“十四爷，奴才没说谎，真的，私印就在奴才的身上啊。” 第212章 太子爷发飙 　　“爷不看！”十四爷大声的吩咐：“把他的嘴巴堵上，来人啊！把人都带下去，直接砍了脑袋送给广州知府，就说这些骗子，都骗到了爷的头上来，让他好好整肃广州的风气！” 　　“是！”一群膀大腰圆的侍卫们冲了进来。 　　小瓶子也麻利的将那人原来堵在嘴里的布，又给塞了回去。 　　人被拖了下去，曹颙这才开口：“十四爷，这行么？他们的确是东宫的人，腰牌和私印都是真的！” 　　曹颙心里头清楚，这帮人就算是傻子，也不会是骗子。 　　谁敢冒充东宫的人，来十四爷这里要钱啊？何况那七八个人都是京中口音。 　　“不，他们绝对不是东宫的人！”十四爷却斩钉截铁：“他们，只能是骗子，而且还是骗到了本王头上的骗子，胆大包天，不杀了不足以平息本王的怒火。” 　　十四爷说的大义凛然：“何况，敢动手殴打朝廷命官，太子爷都干不出这种事儿来。” 　　年羹尧笑着道：“太子爷身边的人，我们不认识，十四爷肯定认识啊，既然十四爷都说不是了，那就不是！” 　　“不错，还是亮工聪明。”十四爷打了个响指：“这件事情，就是骗子的肆意妄为，敢骗到了本王的头上，本王势必要整顿一下此地民风！” 　　这事儿就这么铁板钉钉了，因为人都被杀了，七八个骗子的脑袋被送去给了广州知府佟佳彦，吓的佟佳彦是又气又怕。 　　气的是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敢跑去骗恂亲王。 　　怕的是此事影响了他在恂亲王那里的印象。 　　于是死命的抓风气问题，什么小偷小摸，行骗拐卖的顿时被整顿了个干干净净，那些本来是街上流蹿偷盗的人，都被关在了衙门的大牢里头，过了几日就送去了采石场那边干活儿。 　　以前都是关了几天放出来，他们再继续偷盗，这帮人都快成滚刀肉了。 　　可是现在不行了，没那么好的事儿了，直接被恂亲王一声令下，送去采石场干活了。 　　整个广州城的风气都为之一清，不少百姓都拍手称快，觉得这位亲王在这里也不算坏事儿呢，花钱大方不说，还能将那些泼皮无赖都给弄去采石场干活儿，比让他们在街上乱晃荡的强。 　　十四爷回头就把这事儿，当了个笑话写在了信里头，给康熙和四爷的都有许叔，给德妃和十三他们的就没有了。 　　他的信到了京城的时候，是四爷监国，太子爷跟着康熙北巡去了，其实这太子爷复立之后，就没离开过康熙的视线，康熙去哪儿都带着他。 　　虽然说是表现父子亲情的意思，可是很多人却觉得，这是康熙不放心太子爷，要把人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以前太子爷也有监国的时候，可是现在他一点监国的机会都没有。 　　四爷没有打开奏折，他也不知道，十四爷在奏折里头夹了信件的，就那么原封不动的给北巡的康熙送了过去。 　　结果就是康熙在热河行宫里头，打开了奏折，看到了所有的信件都在，不由得乐了：“老四还真实在！” 　　梁九功微微一笑：“雍亲王要晚一些，才能看到恂亲王的信了。” 　　康熙不客气的看过了奏折，十四上了奏折，是给佟佳彦请功的，因为佟佳彦这人下手够狠，把广州府清理了一遍，那些骗子啊，小偷的都没剩下多少，让广州府干净多了。 　　就冲着他这个姓氏，康熙也乐意施恩一番。 　　让吏部给佟佳彦一个上等的考评，往后升官也容易一些。 　　然后才看了十四爷的家信，好么，里头罗里吧嗦一大堆，重点说了那些人的骗局，他没说那是太子的人，就说对方是京城口音，八成是远处跟来的骗子云云。 　　他这么简单的说法，岂能骗得过康熙。 　　康熙顿时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十四都派去广州那么远的地方了，怎么太子还不放过他？手伸的太长了。 　　至于给四爷的信件，康熙也大方地拆了看，里头跟给自己写的信差不多，不过更多的是关心一下雍亲王府里的孩子们。 　　想到十四的身体，这辈子不能有孩子了，估计是惦记他哥哥家的孩子吧？康熙的心里酸酸的，又想到太子，隔着千山万水还能去骚扰十四，真是个好太子啊。 　　他身边那些个人，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康熙又看了十四给德妃的信件，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还跟德妃分享了一下他在这边吃东西的心得，还说要给德妃弄一些花露水回去呢！ 　　而跟兄弟们就是各种吹牛皮！ 　　康熙看的心情舒畅了很多，当太子跟诸位皇子阿哥们来请安问好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康熙的笑脸儿。 　　这可神奇了！ 　　太子爷好奇啊！ 　　要知道康熙已经很久不曾露出这样的笑容了，每次见到他，不是冷言冷语，就是默不作声，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 　　这也让太子爷每每失落又彷徨，他这个太子复立之后，威风扫地，权柄皆无。 　　有的时候憋屈的他恨不得发狂，杀人！ 　　请安问好了之后，康熙当着太子爷的面，将其他几个皇子阿哥叫过来，给了十四写给他们的信件：“十四惦记你们呢！” 　　又把给德妃和雍亲王的信件，放到了装着奏折的盒子里，贴上了封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太子爷明白了，这是十四的信件。 　　十四除了上奏折，还给皇阿玛写了信。 　　很新奇，给皇帝的都是奏折，给阿玛的都是信件，这是家书啊！ 　　一想到这里，太子爷勐然想起来，他派去的人，该不是十四也跟皇阿玛说了吧？ 　　那可怎么办？ 　　太子爷突然惶惶不可终日。 　　十四爷的信是半个月通一次，他在广州那边尽量的了解当地的一些事情，民生，海军和绿营的情况。 　　夏季过去之后，秋天终于可以下海了，同时，秋天也是丰收的季节，桂花飘香的长街上，不少摊贩都出来摆摊了。 　　十四爷带着人，化妆成一个富家公子的模样，跟人逛大街，现在他和身边的人，可以说一口流利的广州话，跟人买东西，交流以及讲价。 　　是的，讲价，十四爷就是活得如此接地气。 　　看到一个老妪与一位小姑娘，在路边卖新鲜的桂花，十四爷去问了一下价格。 　　小姑娘脆脆的报价：“二两银子。” 　　十四爷看了看桂花：“有点贵呀！” 　　“不贵了，这些桂花拿回去就能吃，我跟婆婆摘了好久，保证甜蜜又干净。”小姑娘道：“我家里种了好多桂花，都开了。” 　　“既然这样，那你家里的桂花，我都要了。”十四爷付了二十两银子给她们：“我让人跟你们去家里，摘桂花。” 　　老妪闻言大喜：“谢谢这位少爷，少爷人好，多福多寿！” 　　老婆婆知道十四的意思，是看她们祖孙俩可怜，买桂花哪儿不能买？有的人还能送货上门呢。 　　此时桂花盛开，不少人的桂花卖不出去都做成了桂花酱，他们家桂花太多了，做酱她也做不过来，祖孙两个只能有多少卖多少。 　　而且十四爷看了，的确是物超所值。 　　有二三十个大小伙子去帮忙，老婆婆跟小姑娘高兴坏了，带着人回了家，就开始摘桂花，十四爷花了一百六十两银子，买了一大堆桂花回来，厨房可遭殃了。 　　没办法啊，厨子做了规划馅儿的月饼，汤圆和鲜花饼。 　　还做了桂花酱，十四爷往京城送了很多，虽然到了京城可能八月十五的中秋节都过去了，但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另外，十四爷还研究了一下桂花头油，这个可以送给女眷们。 　　加上他洗澡，搓头发的用品，都用桂花做的香料，整个人甜腻腻的气味，更像是一个小点心。 　　让人想要一口吞子啊！ 　　年羹尧已经去见过十四爷三次了，每次回来，鼻尖萦绕的都是桂花的甜蜜气息，晚上就做一些带颜色的梦，第二天黑着脸，自己洗东西……咳咳！ 　　十四爷的桂花酱，桂花头油，甚至是桂花香水送进了京的同时，太子爷也觉得不对了。 　　这去的人就算是事情没办成，也该回来了吧？ 　　多久了都？中秋节都过去了，这边都举办了木兰秋狄。 　　眼看着就九月份了，他们九月份就要起驾回京，回銮了。 　　于是不得不派人打听，一打听就觉得不太对了，怎么广州府那边的知府，佟佳彦得了老爷子的欢心？听说广州府那边的风气可好了。 　　怎么个好法呢？ 　　再细细的打听，不少人就知道了，哦，原来是肃清了民风，什么骗子小偷的，该杀的杀，该罚的罚，下重手处理了一批。 　　太子爷就觉得更不对劲儿了，他派去的人，有去无回，音信全无！ 　　不得已，给京中传消息，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啊？ 　　结果去探听消息的人，都没去广州，在京中就打听到了，广州府有人假冒京中的钦差，也有人说是假冒的官员，还有人说是假冒的内侍公公，总之，都是假冒的人，行骗皮痒痒了，骗到了十四爷的头上，还打了曹颙大人，被年羹尧大人撞见了，一顿揍啊，十四爷直接将人砍了脑袋，送去给广州知府，要他给个交代，这才有了广州肃清民风运动。 　　据说那些人为了行骗方便，其中一个人，竟然还给自己净了身，这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太子爷听了这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却无法发泄出去，正好这个时候，讷尔苏从他的帐子前经过。 　　讷尔苏是礼亲王代善之后，多罗平悼郡王讷尔福之长子，宗室的多罗平郡王。 　　姓爱新觉罗，是个黄带子还是个郡王，他娶了曹寅的嫡长女为福晋，夫妻恩爱，因为曹氏不仅被康熙入了镶黄旗，还陪嫁丰厚。 　　为人也漂亮，性格温柔，有着江南女子的妩媚。 　　讷尔苏就是曹颙的亲大姐夫呢！ 　　太子爷正好有气没地方撒，拎着马鞭子就出了营帐，讷尔苏刚给太子爷行礼问好，他这人虽然看不起这个废而复立的太子爷，但是礼节上不会错一点。 　　可惜了，今天他注定是要倒霉，他请安问好还没有结束，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马鞭子抽了下来。 　　讷尔苏也是个硬气的人，他早年随着他阿玛，没少在军营里头混日子，这也就造成了他武艺超凡，却文学上不太出彩的性格。 　　加上他对军队比对四书五经感兴趣。 　　就一直以武将自居，平日里也练武不缀，可是没想到，被太子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抽了起来！ 　　讷尔苏咬牙不吭声，就坚持行礼的姿态挨着马鞭子。 　　其他人看到了太子爷的举动，顿时都惊呆了好么！ 　　这不是太子爷第一次打人了，但是讷尔苏在康熙四十年的时候，就已经袭爵且娶妻生子，这是一位多罗郡王！ 　　不是什么下人奴才，这还是一位皇室宗亲。 　　康熙都被惊动了，一出来看到就怒吼一声：“还不把人拉开！” 　　太子爷这才惊觉，讷尔苏全身都是血印子，整个人却显得那么的坚强和不屈，比起来，动手的太子爷，却越发的不受人待见了。 　　众人赶紧拉开太子爷，几个皇子阿哥上前，扶起了讷尔苏。 　　“御医！”康熙吩咐道：“去给平郡王看看，身体的伤，用最好的药材，不够了去朕的药库里取，太子爷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口谕，不许下人奴才出入，不许人探望，不许出帐子一步！” 　　讷尔苏是听到了康熙的吩咐，低下的头颅，嘴角却露出讽刺的微笑，太子爷啊太子爷，你以后的日子，都别想好过了。 　　此事被小十八他们写信告诉了十四爷。 　　十四爷接到信件，知道太子爷用马鞭子抽了一顿纳尔苏，也就是曹颙的亲姐夫之后，他立刻就改了口：“嗯，看来太子爷还真敢干出来这种事情啊！” 　　曹颙有些生气：“是奴才得罪了太子爷，他凭什么打姐夫？” 　　“因为他打不到你。”十四爷乐了：“别生气了，皇阿玛已经重重的责罚了他。” 　　“这样的人，怎么配成为太子？”曹颙气大了，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放心，放心，他这太子啊，哼哼！”十四爷却给了他一个悬念。 第213章 皇家海军大营 　　至于太子爷派来的那个人，京中坐镇的四爷查了一下，给所有人的回答，就一个，四个字：查无此人！ 　　至于太子爷的私章，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从古至今，从帝王到百姓，私章数量之大，至今未有一个统计数字。 　　但终究是私章，有的用于把玩欣赏，有的用于赠送友人，更重要的是私章带有个人身份的特征。 　　皇帝将私章交于大臣，可视为皇帝亲临。百姓个人私章，可作为个人的身份标记。 　　私章这个东西，四爷还有六个之多呢，只要他们不承认，太子爷就没办法。 　　万岁爷睁眼说瞎话，雍亲王跟着打掩护，十四爷那边就是杀了一群骗子，仅此而已。 　　其实康熙明白十四的顾忌，太子爷复立，那也是太子爷。 　　要是让人知道，太子爷朝朝廷税钱下手，还一要就是三五百万两银子。 　　他是想干什么？ 　　是要造反啊还是要收买人心啊？ 　　广州那边的税收，最近都快要赶上整个江南的了。 　　户部银库空虚，这几年表面上太太平平，可有的地方水灾啊，旱灾啊，蝗灾啊，不断的出现，有的地方当然是谎报了，那样的人都被康熙处置了。 　　可也有的地方是真的遭灾了，朝廷不能不管。 　　尤其是修建河堤这个事儿，四爷为此，简直是操碎了心，这河堤是年年修，年年坏，年年决口。 　　钱怎么都不够花，还要被人抽条？ 　　四爷都忍不住冷笑，太子自从复立之后，还不如从前聪明了。 　　就出一些昏招，看着都叫人可乐。 　　十四爷那边也接到了雍亲王的回函，查无此人。 　　这个理由啊，看的十四爷笑的肚子疼：“这可真是我亲哥！” 　　年羹尧也摇了摇头：“四爷也是没有办法，这事儿，连万岁爷都含煳呢，那些人也真是够蠢得。” 　　其实他们要是默默的来，不那么张扬，他跟十四爷，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 　　可是他们这么嚣张，打了曹颙，年羹尧当时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就把对方打了一顿，并且他打的时候，是往脸上招唿的，打的对方鼻青脸肿，让他亲娘都认不出来他。 　　以至于十四爷回来之后，没认出来对方，那也是理所当然啊！ 　　这事儿以后就算是谁要个说法，那也是能折过去的。 　　只是没想到，根本没用上，他也再次意识到，万岁爷跟四爷，对十四爷的宠爱有多大。 　　“行了，此事已经过去了，爷的广州话也学的差不多了，跟你去海军军营里看看。”十四爷道：“爷能出海了吗？” 　　“随时都可以。”年羹尧道：“臣这就带您去，不过，兵营里都是糙汉子，说话比较直，希望十四爷别介意。”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十四爷就差了点儿。 　　“没关系，爷也是可以的！”十四爷早就做好了准备。 　　于是，年羹尧带他去了海军的驻地，大清皇家海军营。 　　海军营地建在一处港湾里，除了有避飓风、海浪之外，还有就是这里链接港口，有一海水水道，能直通港口。 　　这个港口就只供给海军们停靠海船用。 　　在这里，不能搭建帐篷，都是木石结构的房子，二层的宿舍，因为这地方太潮了，一楼是没人住的，只存放东西，或者放一些石灰祛潮。 　　偶尔会点燃一些艾草，熏蚊虫。 　　最主要的是，这里有一个露天的浴场，可以让全体官兵们洗澡。 　　这里没有马，所有人都是用脚丫子走路，不穿鞋子，还有就是，他们来回都是游泳，或者驾着小舟来回。 　　营地后面向阳坡的地方，还晒满了各种鱼干，海产品。 　　十四爷是突然决定要海军营地的，年羹尧呢，也想给十四爷看一个普通的海军营地，就没跟这里的人说。 　　不过年羹尧自认为自己治军严明，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才敢带着十四爷突然来袭，给了军营里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军营里很有意思。 　　海军么，虽然是皇家海军，但是海军里的士兵们只是兵饷给的足，船只都是最好的海船，战利品也分的很公平。 　　平时他们在岸上整修，都是需要训练的，例如现在，就穿着个裤衩，光着脚丫子和上身，扛着一滚木，在沙滩上跑来跑去，锻炼体力。 　　还有锻炼火铳的，很多地方都有靶场，他们都在联系火铳，这是京中火器局，运来给海军的，专门供给皇家海军使用的火器，都是最接近现代冲锋枪的古代清式冲锋枪。 　　当然，有点像是琵琶，不过能一口气打五十发子弹，这是戴梓为了康熙五十年特意发明的，就叫“五十式”，为了纪念康熙五十年发明的，这得到了康熙的赞赏。 　　十四爷进来之后，就觉得自己一行人，跟军营是格格不入。 　　为什么呢？ 　　第一是他们穿得太好了，军营里都是细棉布的衣服； 　　第二是他们穿的太争气了，军营里连副将都是短打扮； 　　第三是他们都穿着衣服，其他人就连副将都是光着脚丫子的。 　　这么一看，他们果然是格格不入的样子。 　　“年大人？”副将跑了过来，这个副将跟个太阳之子似的，晒得黢黑。 　　阳光灿烂，一笑一口大白牙：“您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呢？” 　　年羹尧以前觉得这个副将人不错，性格粗中有细，为人随和，大大咧咧，是个勇武之人。 　　所以年羹尧才会将他任命为副将。 　　可是，这会儿，看到这个人，赤膊出现在他面前，他倒觉得这个人，没眼力见儿。 　　这样出现在十四爷面前，多失礼啊。 　　“这是副将梅勒川。”梅勒川是旗人，年羹尧恭敬的道：“这位是恂亲王。” 　　梅勒川傻眼了：“恂亲王？” 　　他倒是去迎接过恂亲王，但是当时殉情王穿着礼服，他都没敢抬头看一眼。 　　光知道跟人低头磕头了。 　　现在却面对面……只知道恂亲王很年轻。 　　但是面对面了，才发现，恂亲王比他远处看过的还年轻。 　　“这、这，奴才给恂亲王请安！”旗人都自称奴才，这是规矩。 　　“起来吧。”十四爷看着梅勒川笑了笑：“梅勒川，旗人啊？” 　　“是，奴才梅勒氏，镶蓝旗人。”梅勒川低头道：“参军之后分到了水军，后来选的海军，军中咱们旗人少，汉人多。” 　　而且梅勒川这个名字，听着就像是个汉人，倒是融入海军比较方便。 　　不然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满人，容易惹来一些人的抵触心理。 　　这次来海军的旗人，都是简化了姓氏的，一个个早就有了预防。 　　“梅勒氏？”十四爷想了想：“爷的舅妈就是梅勒氏。” 　　他说的是乌雅博启的媳妇儿，梅勒氏。 　　这个姓氏不常见，八旗里头还有人直接就简称梅氏了。 　　“奴才是跟夫人同族。”都是梅勒氏。 　　“那可有亲戚关系了啊！”十四爷更开心了。 　　其实是因为他们满族人少，纯粹的满族旗人是不多见的，真要说起来，大家都能算是亲戚，就是远近不同而已。 　　“哎呀，那爷得叫你一声什么呢？”十四爷更乐了，能在这里见到旗人，是感觉很亲切的：“小舅叔。” 　　“别，您可真是折煞了奴才，奴才就僭越一回，喊您十四爷。”梅勒川笑容灿烂：“十四爷，您是来看看海军大营吗？” 　　“是啊，你们年大人对你们可有信心了，都没告诉你们，就带爷过来了。”十四爷拍了拍年羹尧的胳膊：“走吧，带我看看你的训练成果吧！” 　　“好，十四爷，这边走。”年羹尧抿嘴：“让您看看，臣的成果。” 　　年羹尧看过不少兵书，何况他一个旱鸭子，来海军，可是个跨行的行为，说实话，他要是个江南人，还方便一些，可是他不是。 　　从这一点看来，年羹尧的能力，的确是十分惊人。 　　更惊人的是，他将皇家海军整理了起来，比起曹颙的花钱收买人心，让将士们为之卖命，年羹尧给他们的就是前程。 　　因为年羹尧说了，他们是直属皇家的海军，现在恂亲王都来了，他们还有什么怀疑的？ 　　这海军是万岁爷建立起来的，钱有什么？有权势才好，当官，光宗耀祖。 　　现在，十四爷亲自来了海军营地，可别提多让人振奋士气了，那些海军们都瞪大了眼睛，亲王唉！ 　　这辈子都头一次见。 　　恂亲王来了这么久，多少达官显贵想要求见一面，都难，那些大海商们，更是捧着千万金钱，想要求见一面，十四爷都不见。 　　他们这些大头兵，却见到了！ 　　年羹尧带着十四爷看了整个海军营地，十四爷甚至去了他们的宿舍。 　　不过，宿舍里很是脏乱差，都是大老爷们儿，一股子酸臭味儿，十四爷看过了之后，却依然保持微笑的模样。 　　年羹尧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了：“十四爷，不让去看看前头他们练习火铳？” 　　“那叫冲锋枪。”十四爷纠正他：“不了，去后厨看看，他们平时都吃什么？” 　　“好。”年羹尧对这个还是很自信的：“后厨我们还有一些自己打捞上来的海鱼。” 　　到了后厨，十四爷看到了一个很大的海产品市场。 　　真的，各种海鱼，腥的臭的，新捞上来的果然都有。 　　里头三五十个厨师在清洗海鱼，猪肉，鸡肉，以及一些海产品。 　　甚至还有自己的豆腐坊，可以磨豆腐，热豆浆来喝。 　　就是卫生条件不怎么好，这个时代都这样，能保证不给人吃坏肚子就行了。 　　火头军们见到这么一群人进来，都吓得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都起来吧，今天爷也在这里吃饭，好好给米啊，菜的都洗干净，该做什么走什么，爷等着吃饭。”十四爷倒是大大方方。 　　火头军们犯了难。 　　十四爷出去了，年羹尧回头瞪了一眼火头军的老大，那老大冷汗都下来了，他们这样的地方，能干净到哪儿去？ 　　可是谁知道十四爷跟年大人这就来了呢？ 　　“赶紧的起来，去洗菜，去洗鱼！都给我洗的干干净净，比你们家的婆娘都洗的干净。”火头军老大，一个头两个大：“再给我洗米，洗三遍，敢有一粒沙子，以后就去吃沙子吧！” 　　火头军们赶紧的忙活起来。 　　十四爷去了年羹尧的地方。 　　年羹尧在这里也有个办公的地方，还有住的地方。 　　他办公的地方很大，是个套间，外面是办差的地方，里头是他的卧室。 　　地方打扫的干净，还有很多水果摆在里头，没有熏香。 　　窗户上蒙着细纱，不会有蚊子进来，十四爷很满意这里的环境，这还是他进来之后，第一次觉得这里不错。 　　至于其他的，都得改! 第214章 整改，必须整改 　　等饭的时候，十四爷还去了海边，看了看海船，海船很大，全木质结构，撞角包着铁皮，上头有不少火器，火炮和掷弹筒也很多，弹药库里是空的，但是在出海的时候，会被填满。 　　火器是海军犀利的武器，他们很注意这一点。 　　海船上的东西很多，不过现在还在修整其间，没有什么东西，水缸都是空的，米缸，面缸都有。 　　而且海船甲板上，刷洗的不算是干净，一股子鱼腥气，但是十四爷没有嫌弃，他每一处都看了，包括海船的恭房。 　　海上行驶的时候，他们就用海水冲马桶。 　　这是海上的规矩。 　　年羹尧觉得十四爷真是好奇心重啊，竟然哪儿哪儿都看。 　　看过了之后，十四爷就回去了，午饭他们跟士兵们吃的一样的饭菜。 　　猪肉炖的大白菜，酱炖杂鱼和小葱拌豆腐，蒜拍黄瓜。 　　还有一份紫菜蛋汤。 　　米饭和大白馒头，是主食，都可以吃，也可以二选一。 　　十四爷吃的很好，年羹尧却觉得有些心疼：“这粗茶淡饭，让十四爷受委屈了。” 　　“不委屈，这挺好的。”十四爷吃的还算可以：“平时你们都吃的这样吗？” 　　“差不多吧，如果出海的话，会有些新鲜的海鱼，海鲜吃。”年羹尧道：“在海上，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古代海军可不如现代海军，物资储备没有那么丰富，出海带的最多的是弹药和淡水，米跟豆子。 　　吃米饭，用淡水发豆芽，算是补充维生素，还有胡萝卜、土豆等等这种能放很长时间的东西，至于菜？ 　　海军在海上，一网下去，捞上来什么，就吃什么。 　　不管好坏，大家都是一锅烩了，酱炖海杂鱼，就是他们的菜，偶尔能吃到点胡萝卜，土豆和豆芽子。 　　“那我们过几天，就出海一次。”过几天就是九月重阳了，他八月节过得还算开心，但是九月份，他就想出一次海，感受一次“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好！”年羹尧点头。 　　“不过啊，你这有些地方还得改。”十四爷提出来自己的建议：“回去后爷写个东西，你拿去，做参考。” 　　“可以。”年羹尧继续点头。 　　在这里吃过了饭，外面集合了所有海军将士们，站成了兵阵，十四爷上了点将台，看着下头的人，心情也很激荡。 　　十四爷身边的人，马上立起了大喇叭：“诸位皇家海军的将士们，你们好，我是皇十四子，恂亲王，爱新觉罗·胤祯。” 　　“给十四爷请安！”这些人，都是“皇家”海军，说白了，都是皇室的海军，水兵们。 　　他们叫“十四爷”，真的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十四爷也喜欢他们这样的亲近：“好，都起来吧，爷这次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一人赏二两银子买酒喝！” 　　“哎哎哎！”年羹尧赶紧喊停，把十四爷拉了过来：“十四爷啊，这海军两万人啊，你一人二两，就是四万两银子。” 　　“哦，才两万人啊？”十四爷又回到了大喇叭跟前：“那就一人十两银子，十四爷这点钱，还是有的啊！” 　　“谢谢十四爷赏！”众人简直是异口同声。 　　十四爷一挥手，跟他来的人，就把好几口大箱子搬来了。 　　年羹尧看着眼熟，这不是前些日子，十四爷别院里搬来的东西吗？ 　　当时他还纳闷呢，这么多箱子，看着还挺沉，原来里头是二两一个的银元宝，成色上佳，还都是官银。 　　一人五个，领钱的喜事儿，谁不开心啊？ 　　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样子，心里对十四爷更喜欢了，不愧是万岁爷的龙子，就是大方啊，一人十两银子，这可是官银。 　　分了钱，十四爷走的时候，这帮人是夹道欢送啊。 　　不过十四爷面上笑眯眯，心里却可怜这群人，等他借着年羹尧的手，整顿海军的时候，希望他们还能笑得出来。 　　真正的海军，其实十四也没见过，但是他参观过航空母舰，虽然只看外围，但是听人介绍说，海军的一些规则都是很实用的，比如说，缆绳一定要盘好，所有的东西都要放的规规整整，不留缝隙，以免遇到风浪的时候，颠簸起来到处乱滚。 　　只是他们一直在近海活动，没有去过远海。 　　何况，他们也去不了远海，马六甲海峡不会让他们通过。 　　那是东西方的海上咽喉，现在也不知道被哪一国的人霸占着。 　　还有濠境，还在葡萄牙人的手里头，他需要拿回来。 　　十四爷虽然花了钱，但是在军中的名声却好的不得了。 　　回头他就在书房里闷了三天，连年羹尧带来了大龙虾给他打牙祭，都没能够把他从书房前勾走，饭还是在书房里吃的，蒜蓉大龙虾，半个桌子那么长，十四爷吃的津津有味。 　　“还没写好？”年羹尧等了两天，没信儿，自己找上来了。 　　“写了第一部 分，你先拿去。”十四爷道：“好好的训练，今年要是出不去，那就明年，我发现该改的地方还真不少。” 　　年羹尧一愣：“改？” 　　“对，整改。”十四爷道：“从训练，到船上，对了，上次去，我看了看船上的设施，还不达标啊！” 　　“那就整改。”年羹尧简直从善如流。 　　十四爷开心了：“嗯！” 　　十四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年羹尧：“等我们一起把海军给梳理好，就出海去看看。” 　　俩人商定了之后，十四爷又写了七八天，给了年羹尧一本《皇家海军基本守则》，《皇家海军行为守则》以及《皇家海军卫生规则》。 　　按照他写的东西，年羹尧就照着上头的规定来，硬性规定。 　　从海军的吃穿用度上规范化，让他们的训练更多一些花样。 　　十四爷这边写一大堆守则，规矩的，年羹尧那边就执行，搞得海军将士们叫苦连天。 　　这才知道，十四爷那十两银子不是白拿的啊。 　　但是十四爷的这些规矩执行起来，其实时间长了，他们也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毕竟清爽的生活环境，干净的可口饭菜，都是对他们有益的，还有不少人因为干干净净的了，不再是臭咸鱼似的，回家探亲的时候，都有人上门说亲了。 　　毕竟一个埋了吧汰的海军小兵，跟一个精精神神的海军战士，是不同的么。 　　可是这么一训练，就是三个月，马上就过年了！ 　　十四爷第一年在外面过年，有点孤单，还写信给康熙他们，说自己在外面过年，头一遭，有点新奇，又有点孤单，反正吧，还挺纠结的。 　　京中随着回信来的还带了不少赏赐给十四爷，当然，给的是赏赐的清单，还有一些德妃给十四爷做的衣服，都是薄款的，信里头说，知道这里热，不做厚衣服给他。 　　四爷来信叫他好好的办差，过年的时候，可以去看看烟花。 　　其他兄弟们给他写信，都报告说家里一切都好，甚至过年的分成和分红，都已经送去了。 　　至于剩下的，让佟佳庆桂放到了恂亲王府的账户上，数额巨大。 　　让十四爷放心。 　　十四爷在这一大堆信件里，发现了一点端倪：他们都没有提一句，太子爷！ 　　他隔着千山万水这么远的距离，太子爷都能伸手过来，在京中，太子爷能放弃这么近的好处？ 　　他都不用伸手，吩咐下去，就有人跑去十四爷那里拿钱。 　　可惜的是，十四爷早就做了准备，可是，太子爷一直没有伸手，这不正常啊？ 　　十四爷一头雾水中，迎来了康熙五十一年的除夕之夜。 　　其实，十四爷的困扰很简单，太子爷被关了禁闭，因为颁金节才放了出来，可是放了出来之后，太子爷就朝户部下手了。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康熙将四爷调去了工部，负责的是黄河河堤的问题，黄河的河堤，年年修建是年年决口。 　　黄河周围的地方可是遭了罪，这银子撒下去，连个水花都不冒出来。 　　康熙也着急啊，朝廷有钱不是这么花的，何况，花钱了，百姓们也遭罪。 　　所以他将此事交给了雍亲王，希望他这个能干的四儿子，可以将此事弄个清楚，不用多，十年之内，别发生什么大型水灾就好。 　　户部没了雍亲王在，没有了十三贝子在，太子爷这就放开了手脚，在户部分别借了三十万两银子，二十万两银子和五十万两银子。 　　这笔钱在太子爷看起来不多，但是能解燃眉之急。 　　可是户部钱库就紧张了，这才要过年，年底了盘账之后，太子爷借了钱，官员们不好说出来，但是户部尚书却做了蜡。 　　而康熙帝就像是不知道一样，依然是热热闹闹的过年，还侍奉皇太后观赏烟花，听大戏。 　　宫里喜气洋洋，就像是天下太平一样。 　　十四爷那边也很热闹，广州过年的时候，舞龙舞狮子，点天灯的，各种庆祝方式，与京中不同。 　　甚至有客家人的习俗，十四爷也与民同乐，听大鼓，看大戏，还去祭拜了妈祖庙。 第215章 整顿一新 　　看似平静的朝堂上，其实一点都不平静。 　　康熙在京中，颁金节之前，就命张鹏翮置狱扬州，处置江南科场案。 　　过年的时候虽然热闹了，可是正月里，康熙就下了一道指令，命内外大臣具折陈事。 　　也就是说，密报奏折自此始。 　　密报奏折，也就是“密折”制度，自此开始。 　　原因很简单，是康熙发现太子爷打听了御前奏折的内容，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何况，十四那么远的距离，太子都能知道十四有钱，还派人去勒索，这哪儿是一个太子该做的事情？ 　　康熙为此，很是生气。 　　不过，康熙眼看着就六十岁了，当了五十年的皇帝，亘古未有。 　　所以他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里，命卓异武官照文官引见。诏曰：“承平日久，生齿日繁。嗣后滋生户口，毋庸更出丁钱，即以本年丁数为定额，着为令。” 　　此为“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政策。 　　赢得了文武百官，天下百姓的交口称赞。 　　仗着的还是海外贸易的丰厚利润，以及皇家海军的战利品分成，这点老百姓身上的赋税，康熙已经看不上眼了。 　　他觉得十四说的很对，穷苦的老百姓们，就算是敲骨吸髓，能有多少钱？ 　　还不如往外发展，海上那么多财富，为什么非得要欺压自己的子民呢？ 　　甚至，十四爷听了这个消息，激动地给康熙写信，信中字字句句都是赞赏，甚至还说“等儿子给皇阿玛开疆拓土，将来我们大清的治下，百姓们安居乐业，不再有任何税收，甚至，种地的农民们，朝廷给他们补贴，看谁还敢造反？” 　　这话说的有些夸大了，幻想的太厉害了。 　　康熙看了都发笑出声：“这孩子，还真敢想。” 　　但是十四一片赤子之心，至今不改，甚至还说要给他这个皇阿玛，一个惊喜。 　　多大的惊喜呢？康熙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只有这个儿子，对他的这一政策支持，其他人都很吃惊，一个朝廷没有了赋税，怎么养活文武百官，军伍兵丁？ 　　甚至是皇亲国戚、勋贵大臣们？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帮人过的日子比他奢华多了，他有十四儿子供着，都有些缩手缩脚呢，他们可没有这么好的儿子，提供他们这么大金钱的花销。 　　正想到这里，雍亲王来了，汇报工部的事情，尤其是黄河河堤那里。 　　他打算亲自去看看。 　　“你去看看……也好，光是一些折子也看不出来什么。”康熙点了点头，觉得四儿子这事儿办的不错：“你带着十三去，也好有个帮手。” 　　“是，十三是个好帮手，还有十五十六，也该出来办差了。”四爷道：“何况这次去，儿臣也需要帮手。” 　　“行，都带着去吧，对了，把老九也带去，他有钱！”康熙对老九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谁让九爷做买卖，却不交税呢。 　　也没有给康熙什么好处。 　　这让康熙很是不满意啊！ 　　当然，他给了，康熙不一定要，但是他没给，就是他的错。 　　康熙的心情已经有些起伏不定了，谁也摸不准这老爷子的脉搏。 　　四爷请示出京被允许了，以及十三、十五和十六都一起去，这让十八阿哥和十九阿哥羡慕不已，他们俩还小，出不了京门，最多出一出宫门，在京城里玩耍一下。 　　二十阿哥就更别提了，他写信给十四，还有错别字呢！ 　　二十一阿哥都不记事，还在裹着尿布。 　　但是九爷跟着去，就有些让人吃惊了。 　　九爷自己也傻眼呢，他接到了消息之后，就跑去了八贝勒的府邸，虽然廉贝勒的府邸恢复原貌，但是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十爷也来了这里，如今经常登门的也就这两位爷了。 　　八爷还在书房里，他们俩就进去了，八爷看了他们一眼：“来了？” 　　九爷自己倒茶喝了一杯：“渴死爷了，八哥，你说老四是咋回事啊？我虽然跟他有过接触，但是绝对没有好到，可以一起办差的程度。” 　　“那怎么他在皇阿玛面前，点了九哥？”十爷也纳闷儿呢：“还有啊，这要说带人去，也该是我们这些有差事的，九哥就在内务府挂了个闲职，每天忙活他那点小买卖，怎么就被派去了呢？还是跟四哥一起。” 　　八爷却注意到，九爷管雍亲王叫“老四”，但是透着一股子兄弟的味道，语气不那么硬。 　　而十爷，则是喊“四哥”，明显是将雍亲王视为兄弟了。 　　八爷不动声色：“谁知道呢？雍亲王大概是缺一个钱袋子吧？” 　　大家都知道，九爷有钱，十四爷是个财神爷，这俩人，都跟招财的貔貅似的，特别能赚钱，特别能给人带来财气。 　　八爷虽然颓废了一段日子，但是现在还好，家里不缺吃喝。 　　“不是吧？堂堂雍亲王，比我有钱呀！”九爷自己还是个贝勒呢。 　　他亲哥成了亲王，他就跟王位绝缘了，郡王都不可能，只能是个贝勒。 　　“不管怎么着，皇阿玛已经做出了决定，你难道要抗旨不尊吗？”八爷道：“跟着去吧，去看看，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很纳闷，那些年，那些银子都去了哪儿？怎么总是修不好呢？” 　　河道上的问题很多，其实八爷也伸过手，只是捞了几票就不干了，不知道后头谁那么大的胆子。 　　不过河道上的问题一日不解决，这户部的银库就一日不得安宁。 　　毕竟清理河道，修理堤坝都是需要银子的，还有民力。 　　就这样，九爷背着行囊，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四爷出京办差去了。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良妃病重了，良妃不是第一次病重，但是这次却有太医下了通牒，可能……熬不过去了。 　　八贝勒已经有了一儿一女，都是两位妾室格格所生。 　　可是，八贝勒却没有提升两位格格的地位，她们依然是妾室，如果是侧福晋的话，估计，八福晋就没戏了。 　　这次八贝勒能复出，八福晋功不可没。 　　她说动了娘家，费时费力将八贝勒的爵位扶了回来，还封了个“廉”的名号，廉贝勒。 　　这个名字可不怎么样。 　　堂之侧边曰廉，故从广。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七尺，大户五尺，士三尺。 　　堂边皆如其高。 　　设席于堂廉东上。 　　边谓之廉，角谓之隅。 　　这个封号，不好不坏。 　　而且就连十爷都在兵部当差了，八爷却一直闲置，宫中饮宴，要不是九爷跟十爷一直在内务府使劲儿，八爷连个座儿恐怕都没有了。 　　如今良妃娘娘病重，可是良妃却不见八福晋，也不召见八贝勒。 　　这让八贝勒很是担心，他现在回过味儿来了，对自己的额娘不孝顺，又怎么可能对自己的皇阿玛孝顺呢？ 　　可是八福晋已经彻底得罪了良妃，甚至良妃病重，都要准备后事了，也不要八福晋去探病。 　　宜妃也躲了，她多聪明的一个人啊？从上次被万岁爷给了个没脸，她就再也不见八福晋了。 　　哪怕九爷跟九福晋说尽了好话，也没用！ 　　可是十四爷远在广州，知道了良妃病重的消息，还托人带了海边的燕窝给良妃。 　　德妃也有，不过德妃带去给良妃看：“你看看，十四隔着千山万水，都给你送了燕窝回来，所以啊，你可得好起来，免得十四挂念你。” 　　良妃躺在炕上，盖着薄被，笑容淡淡的，但是绝对真心：“辛苦那孩子，还惦记我这个便宜的额娘。” 　　“说什么呢？你是他的良妃娘娘，这孩子还跟本宫说，等他回来了，给你做碗长寿面吃，百病全消的。”德妃其实看不起良妃这软弱的性格，这后宫里吃人不吐骨头的，良妃能活这么久，多亏了康熙的眷顾，年轻时候的良妃，德妃也是见过的，那真的是艳冠后宫。 　　就算年华老去，也犹如一朵兰花儿似的，到老香不改，抱在枝头上。 　　不过德妃的举动，让康熙很是满意，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他觉得德妃是个不错的额娘，虽然在老四的问题上，有些偏心眼子，但是哪儿有额娘不爱小儿子的？ 　　十四在广州那里消息不太灵便，但是他跟年羹尧训练了一冬天的皇家海军。 　　选在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春天里，十四爷决定跟年羹尧去海军大营再看看。 　　结果他去了之后，发现大营大变样儿啊，不仅纪律严明，也改头换面，一个个都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这是十四爷给他们设计的，现在一个个每天都要洗澡，都要穿干净的衣服，训练服也有，也要洗的，而且他们为了方便，竟然都剃了头！ 　　因为满清的男人都有辫子，头发太长，不好清洗，也不好干。 　　于是，十四爷进来之后，看到了一群光头！ 　　不过十四爷知道是因为方便训练和洗澡，就原谅了他们，何况，海边的民风开放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十四爷不见怪就好。”年羹尧其实也有些拿不准，十四爷会不会生气。 　　“其实也能理解，这是为了更好的当差，爷怪罪什么？”十四爷却道：“要不是不允许啊，爷也想剃光头。” 　　他受够了这个辫子，可惜，这是清朝的标志。 　　年羹尧吓坏了：“您可千万别，这可是大忌。” 　　当年孝庄太皇太后去世的时候，万岁爷才割辫陪葬，以显孝心。 　　十四爷这无缘无故的剃了个光头，估计他们都得脑袋不保……。 　　看了海军大变样了，曹颙都很惊讶，这群人，他可没少费心思，不过他到底不是吃这碗饭的，生意场上倒是可以，可武将上真不是他擅长的，后来年羹尧来了，他就一股脑的都塞给了年羹尧。 　　而年羹尧也的确是没有让他失望。 　　管理的非常好，现在则是更好了。 　　甚至十四爷去了一趟伙房，伙房那里简直焕然一新。 　　火头军的老大憨厚的道：“虽然累了点儿，但是干净了，大家也没有吃拉肚子，就挺好了。” 　　到底是大锅饭，十四爷也无法要求太高，只能是卫生上搞好，味道么，能吃就行，做熟了。 　　就连伙房的窗户上，都蒙了纱窗，不让蚊虫飞进来。 　　而在他们做饭的时候，年羹尧带着十四爷，去了海船那边。 　　船坞里停靠了所有的大海船，这些人正在船上清洗，甲板上刷的干干净净不说，还打了清漆，涂抹了蜡油，是古代保养船只的一种手段。 　　十四爷不太懂，但是看得出来，大家很努力，估计是要出海了，一个个都兴奋得很。 　　出海呢，就代表有钱赚，有战利品分。 　　不出海则是不断地训练，众人熬得苦不堪言，虽然有粮饷可拿，但是没有什么额外的进项，很多人都希望赶紧出海。 　　可是上头说了，要想出海，就得训练及格啊，为此，几个大头兵，硬是逼着识文断字，起码要学会三百千！ 　　好多人为此，叫苦连天，当个海军还得识字，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但是学会了，就有二两银子拿，还可以尽快的及格，然后打算出海去。 　　十四爷觉得海军整改的差不多了，跟年羹尧用膳的时候，发现火头军也有所改变。 　　鱼香茄子煲，白灼虾，煲仔饭和烟筒白菜，配的竟然是椰子鸡汤！ 　　做工简单但是极具广州特色，加上这些菜肴虽然是大锅菜，味道还不错。 　　尤其是厨子舍得下材料。 　　十四爷吃的挺开心：“火头军的厨艺有长进啊。” 　　“是吧？做得好，才有奖金拿。”年羹尧可是逼着火头军，练了好久的手艺，大锅菜也得做的好吃啊。 　　“嗯嗯！”十四爷吃的挺开心。、 　　吃过了晚饭之后，年羹尧带着十四爷，去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就在年羹尧的套间旁边，是一个大套间，比年羹尧的更好一些，是个三套间的那种。 　　正堂会客，旁边是书房，书房后头才是卧房，周围种了一圈儿的花树，看着很漂亮，且窗户上都蒙了纱窗，屋里窗明几净不说，还有淡淡的水果香气。 　　原来这屋里头的木地板，都是荔枝木，而窗户上用的木料都是不招蚊虫的香樟木。 第216章 出海初体验 　　尤其是里头的千工拔步床，整个都是红檀木制作而成，防蚊虫不说，还自带幽香。 　　安神又醒脑。 　　“太奢侈了吧？”十四爷其实很喜欢，但是觉得太高调了。 　　“不奢侈，您是皇子阿哥，又是亲王，还是双俸亲王，这点算什么？那些大海商们都捧着金山银海的来见你，何况这里本就是军营，本来就委屈了您，再不好好的弄一下，这个地方，臣真的不想您住进来。”年羹尧道：“所以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其实看着豪华，只是这里盛产的木料便宜，还有一些海外来的木材，才会觉得奢侈，其实并不奢侈。 　　真论起来没花多少钱。 　　主要是年羹尧要给十四爷用好料。 　　“哦，说的也是。”其实这做工也就一般，只是有点南方沿海地区的风情，跟京中的不一样。 　　十四爷这一天很开心，检验了一下海军的新面貌。 　　并且决定三日之后出海，他要回去准备一下，这回，小瓶子就不去了。 　　“不去也好，你晕船晕的太厉害了。”十四爷道：“其他晕船的人，都留在别院里看家，不晕船的人，跟爷去出海，看看风景。” 　　“好！” 　　跟来的人，其实都是各家的次子，三子等等，是不能继承家业的，他们跟出来，就是建功立业的，不然千里迢迢的来这么热的地方干啥？ 　　皇家海军可是直属万岁爷的，以后还不飞黄腾达啊！ 　　所以一个个一听说可以出海了，兴奋的不得了。 　　小瓶子给十四爷准备了两大车的东西，换洗的衣服上百套，都是轻薄透气的那种，还带了蚕丝被，荞麦皮的枕头，鞋子以及，十四爷非要带着的草鞋，还是拖鞋样式的那种。 　　至于其他的零散东西，都塞了又塞，这才弄成了辆大马车，这还不够，小瓶子还想继续给他整理东西，被十四爷拦下了：“爷是去出海，不是去旅行，弄了这么多东西干啥？” 　　“这一车必须要带啊！”小瓶子不依不饶：“这都是各种调味料，湿料干料都有，必须要带着，还有专门的烧烤酱。” 　　十四爷被噎了一下：“好吧。” 　　小瓶子伺候了他这么久，当然是知道十四爷的，出海也得七八天呢，这七八天怎么过？ 　　海上就算风平浪静了，那吃食也得考究一点吧？ 　　要是光是吃火头军的手艺，十四爷可吃不了三天。 　　于是，十四爷拖了三个大车去的兵营，年羹尧更夸张，他弄了八辆大车上了船，全都是青菜，还有的是栽种在木头箱子里的小青菜，什么小白菜、菠菜啊，油菜之类的，甚至还有蒜苗和韭菜，这东西长得快，尤其是韭菜，一茬一茬的割，能养很久。 　　起码保证了十四爷，在路上都有新鲜菜吃，不缺吃的，喝的也没有带酒，船上是不许饮酒的，但是带了果子酒，这个不醉人，是十四爷要求的，其实为了什么，没人知道。 　　只有十四自己明白，是为了补充维生素。 　　到了地方，上了船，起锚的时候，放了鞭炮在岸上，还给海神娘娘上了香，供奉了猪头，当然，这猪头摆上一时三刻的就要送去厨房了。 　　最后还是要给大家吃掉的。 　　第一次出海，十四爷很兴奋，他去了自己的房间，是海船的第三层，不是最高层，但是是风景最好的那一层，整个三层，只有十四爷跟他的内侍们居住，年羹尧住在四层，那里最高，还能看得很远，有个伸出去的平台，可以看风景。 　　二层是平时大家活动和住的地方，吃饭的时候，一般都在外面吃，伙房在船舱里，有木炭黑煤和柴草等物。 　　十四爷看着那些木柴有些防火意识：“以后看来要搞一搞太阳能了。” 　　年羹尧侧头：“什么能？” 　　“太阳能。”十四爷摸摸下巴，看着帅帅的年羹尧：“这个你不懂，等爷搞出来了，你就知道了。” 　　据记载，人类利用太阳能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将太阳能作为一种能源和动力加以利用，只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十四爷不需要发电啊，光伏那种高科技，他只需要利用太阳能聚热，在海船上没有木柴和燃料的时候，做个饭，就行了。 　　十四爷以前去过一些科技馆参观，那是公司为了完成硬性指标，以及一些好看的履历，带着一商业公司的人，去看什么科技馆。 　　这不扯淡么！ 　　但是现在么，十四爷很开心，他起码记得那个时候，最简单的太阳能炉灶制作，当然，是最简单的，不过是锡箔，聚焦等等，他还得在这里烧个玻璃窑。 　　出海第一天，他们航行的并不远，到了濠境的外围，但是西班牙战船却出动了不少，十四爷皱眉的看着海面上的海船，不同大清的海船造型，西班牙海船是一种大帆船。 　　十五世纪至十七世纪，西班牙所用的一种大型三桅帆船，通常有两层或更多的甲板，尤其被西班牙用作商船或战舰。 　　西班牙大帆船最显著的特点是高耸的船首和船尾甲板，战争中当两船并肩卡住时，其优势在于可轻易登上敌船。 　　它吓人的城堡状外形也起到了在心理上威镇敌人的作用，五十磅的炮弹射程四百米。 　　据说，葡萄牙人最早建造了这种大帆船，但却是西班牙人开始大规模修造大帆船，并利用它们组成了强有力的舰队。著名的西班牙宝物船队即是由这种船只组成。 　　西班牙大帆船的名声在于其庞大的船体和载重量，在于其源源不断从新大陆运回黄金，供西班牙王室和贵族挥霍。通常它都携带有重型的武器。西班牙大帆船有两到三层甲板，多数装了三桅，但也有四桅的特例。 　　不过没有清朝的海船看着让十四顺眼。 　　只是他们的舰队在濠境靠岸过夜，却被西班牙舰队拒绝，且西班牙大帆船还让他们赶紧离开，说这里是西班牙的领海。 　　“西班牙的领海？什么时候，这里成了西班牙的地盘？”十四爷生气了：“就不怕爷将他们的牙，钉在墙上吗？” 　　“以往我们都是直接走，没有停留的意思。”年羹尧皱眉：“但是这里是大清的海域，可不是什么牙。” 　　“西班牙。”十四爷道：“那边还有葡萄牙。” 　　“这是什么国名啊？葡萄上，怎么会长牙？”梅勒川一脸纠结的道：“真古怪啊。” 　　“这是翻译过来的名字，他们的国家大概也不是那个意思。”十四爷道：“但是这大清的海域上，本王是大清的皇子阿哥，凭什么不能靠岸休息？告诉对方，本王要上岸，今晚，本王要在濠境吃蒜蓉生蚝。” 　　年羹尧，就真的让人给对方传了这个话过去。 　　对方一开始积极备战，但是看到大清的海军如此强横，以及火器比他们现今很多，又有了些犹豫。 　　晏多尼·安德烈夫这个总督也基本上捋顺了濠境的事情，但是听到这位相安无事的亲王殿下，突然带了大清皇家海军过来，又是火铳又是火炮的，舰队总长奥尔良实在是满脸冷汗，他没有把握打得过他们。 　　“打不过，我们不是修了炮台么？”晏多尼·安德烈夫觉得炮台不错啊。 　　“炮台可是避着人修建的，这濠境虽然是我们的，可是在明面上，我们要是暴露出我们的武力值，大清帝国就会对我们戒备，甚至是，驱逐我们。”奥尔良的想法很通透。 　　这里到底是大清的海域，人家挨着这么近，支援是源源不断的啊！ 　　他们呢？离着西班牙有半年的航海路程，来一次都不容易，上上上任总督，就是出了海难，才葬身大海的，派了别人过来。 　　一般人能来这么远，都是奔着钱来的，当然，有了钱，就得有保护金钱的力量。 　　所以他们才修建了炮台。 　　可这个其实也是犯忌讳的东西。 　　奥尔良在大清混了十几年，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有什么？只要我们的武力超过他们！”晏多尼·安德烈夫觉得自己的舰队也不差。 　　“您可想好了。”奥尔良斜眼看这位白痴总督：“只要这边一开炮，那边的援军源源不断，我们这里可是个孤岛。” 　　晏多尼·安德烈夫瘪气了：“算了，让他们靠岸。” 　　“好的，总督大人。”奥尔良赶紧派人去传话，同意他们靠岸。 　　不过，那边又提出来要求，不仅要靠岸留宿，还要上岸吃饭，甚至是过夜。 　　十四爷坐在船上，就听外面的翻译跟人叽里哌啦的说话，不一会儿，翻译回来了：“十四爷，年大人，梅勒川将军，对方同意了我们的要求，但是有一点，他们不许我们入城。濠景城是他们西洋人建起来的，不许我们武装进城，怕不安全。” 　　“不武装入城，就是非武装的时候，可以入城了呗？”十四爷摸摸下巴：“明儿去看看，今天先吃饭。” 　　一群人不可能都上岸，还有在海船上警戒的士兵，同时，跟在海军身后的还有不少大海商的商船，其中拉货的和做买卖的都有。 　　不少人都是在皇家海军起行的傍晚时分，才会收到消息，然后才会起行跟上，两边有一定的距离，皇家海军开路，他们随后跟上，首尾遥相唿应。 　　年羹尧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才让十四爷下了船。 　　听说恂亲王来了，晏多尼·安德烈夫总督和奥尔良将军，带着人在城楼上观望，并没有下去迎接什么的，因为这个时候，他们的濠景城已经关闭了城门，这里的都是西洋人，现在家家户户都闭门，生怕打起来，波及到他们。 　　城外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没有大清的人在这边安家落户，所以西班牙人才会在沙滩上晾晒货物，白天晾晒晚上收起来。 　　而且这里的码头，也停泊了些西班牙大帆船。 　　以及一些看守海船的船员们，如今他们都缩在船上不吭一声。 　　十四爷的临时帐篷搭建的很有度假的意思，沙滩上全都是篝火堆，在岩石礁上，涨潮不会淹到的地方，立起了无数的帐篷和临时的围墙。 　　有人还安了拒马，没带红衣大炮，但是立了掷弹筒。 　　这掷弹筒别的不说，炸飞那濠境城，绰绰有余。 　　一切防御设施都摆好了，十四爷才下了船，坐在了沙滩上，蒜烤生蚝，他很快就吃到了嘴里，还有各种烤饼啊，烤肉串儿，甚至是烤韭菜这样的菜品。 　　十四爷坐着吃，年将军在一边烤：“明天真的要去濠境城里走一走？” 　　“去啊，这是我大清的地盘，凭什么我不能进去看看呢？”十四爷道：“今天看到了吧？他们不敢开战，一旦开战，他们准输。” 　　十四爷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才大摇大摆的过来，甚至还想逛一下濠境城。 　　“那臣明天带着人，陪着您去，给您拎包。”年羹尧道：“总不能身边没人陪。” 　　“不带武器进去，爷带着几个内侍进去就行了，你在外面，爷要是不按时出来，你就给爷轰平了这个破城。”十四爷看不起这个濠境城。 　　说实话，古代的濠境城，真的没什么美观，只是一个石头垒起来的西方风格的城池，还修了个炮台。 　　那炮台看着也破破烂烂。 　　“当然！”年羹尧点头。 　　他肯用命去保护十四爷， 　　年羹尧这边在沙滩上，开起了篝火晚会，烧烤走起，小瓶子硬是给十四爷塞来的调味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海军将士们烤海鲜也不讲究那么多，但是有了十四爷的调味料，可好吃多了。 　　“这个是海水煮蟹，基本上不用放盐，直接吃就行了。” 　　“这是烤鱿鱼，要刷上蒜蓉酱，撒上芝麻、孜然和辣椒粉。” 　　“来！给爷砍几个鸡翅膀来！” 　　十四爷是彻底放开了，跟一群人吃吃喝喝不说，兴致来了还喝了点果酒，然后在沙滩上唱起了歌，还有几个水手跳起了舞。 　　很热闹，只是他们在沙滩上玩耍，选的地点不错，迎风破浪的，好不容易，这风一吹，那香味儿啊，飞灰啊，都朝濠境城飞了过去。 第217章 濠境城 　　此次出海一万五千人，加上十四爷带的也就不到两万人。 　　其中有几千人在船上警戒，可是也有一万多人下船来吃饭。 　　上万人的野外烧烤，沙滩上跟星河一般，都是火堆啊！ 　　还有上万人的说话声，怒吼声，唱歌声……鬼哭狼嚎！ 　　整个濠境的洋人都不到两万，他们这人数相当的恐怖。 　　晏多尼·安德烈夫，堂堂的濠境总督，吸了吸鼻子：“他们在吃什么？味道很香。” 　　“不知道哦。”奥尔良将军也咽了咽口水。 　　说实话，他们就算是有钱，去了广州城，那吃的也是广州本地的美味佳肴，可是十四爷来自京城啊！ 　　去过蒙古的人，身边还有皇太后给的蒙古侍卫呢，那烧烤的手艺，别提多好了。 　　加上小瓶子怕他的十四爷吃喝不好，给装了那么多烧烤料上船，年羹尧也带了不少，这一顿烧烤啊，简直是浓烟滚滚，香飘百里！ 　　反正把城里人馋的够呛。 　　晚上十四爷也睡得很好，年羹尧就没怎么睡，他带着人四处巡逻，觉得那些西洋人都是面目可憎，万一对十四爷，心怀不轨呢。 　　第二天，太阳没起来呢，十四爷难得起了个大早。 　　他是跟着皇家海军们一起起来的，然后一起围着沙滩跑了三圈，神清气爽！ 　　年羹尧也觉得十四爷这么一运动，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就健康，气色好啊！ 　　他们是神清气爽气色好了，可一大早上的，又是跑步又是喊口号的一二一还得还听得劲儿，城头上的西洋人紧张的不得了，差点以为他们要早上攻城了。 　　结果紧张兮兮的趴在城头上看了一眼，发现人家是在早锻炼。 　　一大早起来，沙滩上飘起了瑶柱粥的香味，还有干炒牛河与香煎咸鱼干，因为咸鱼干直接就用油炸了，没有炖汤什么的，只需要用水泡软，用油煎一下就能吃了，可以当咸菜吃，配上瑶柱粥，还有一些葱花香菜啊，很美味的一顿。 　　吃饱喝足了，其他人都去收拾营帐，打包上船，顺便还要进城去采购一些东西，补充昨天的消耗。 　　而十四爷，已经带着他的人，站在了濠境城城门口，准备入城了。 　　说实话，濠境这里的濠境城，其实并没有后世的那么繁华，反而是一个很小的欧式小城，用石头垒成的城墙其实也不高，不过是占据了一个高地而已。 　　主要是上面的火炮和火铳比较有威慑力，其他的不值一提，而且里头都是西洋人，或者说，都是西班牙人。 　　他们在这里建造的城池，其实就是个临时居住地，主要是防御和临时落脚点。 　　里头不仅有巡逻的士兵，还有一些其他国家的洋人在这里临时落脚，他们收税的好么。 　　放人进来？ 　　清国的人尚且防备万分，何况是一个清朝的亲王，带着人进来。 　　虽然说没带兵器，可谁知道他们“武艺”怎么样？他们见识过很多清国武艺高强之人。 　　身为皇子和亲王，恐怕身边的人，也不简单。 　　再说西班牙人也知道他们办事不地道，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人进来？ 　　城门一直不开，太阳都升起来了，来濠境做买卖的一些临海的商贩，驾舟过来，挑担子上岸，却进不了城。 　　“干什么呢？” 　　“洋人懒床了？” 　　“就说他们不是个东西，这都什么时候了？” 　　“懒鬼！” 　　外面一群老乡，用广东话都快骂上了。 　　其实城里头也不好受，十四他们的大清皇家海军舰队来的太突然，他们没有任何准备，城里头准备的食材也不多，清水倒是有，可是人不可能只喝清水过日子啊？ 　　这么多人围着城池，就算是不攻击，光是围着，他们也受不了。 　　城头上的人，跟个小乌龟似的，探头探脑，对下头的人有着深深的忌惮。 　　城里头的人都等着开城门，城外头的人呢，也在等着开城门。 　　这里最煎熬的就是晏多尼·安德烈夫，作为西班牙人濠境的最高长官，他现在体会到了“一个头两个大”是什么意思了。 　　“总督大人，到底要不要开城门啊？”奥尔良将军也很为难。 　　毕竟他是冲杀在第一线的人，万一打起来了，他第一个倒霉。 　　“我要是知道，能这么犯难吗？”晏多尼·安德烈夫举棋不定，因为休息的也不好，一对黑眼圈儿，脸色更不好看了，还不如昨天呢。 　　“还是开了吧？”税务官道：“我们就让那位亲王进来，看看我们在濠境的生活。” 　　税务官想的是税收，要是关闭城门，他上哪儿收税去？ 　　完不成税收任务，他可是要被申斥的！ 　　这里就三个人的官职最高，一个总督，一个将军，一个税务官。 　　其他的都是军中的一些低级军士，他们基本上不管事儿，只管打仗和防御。 　　决策层没有他们的位置。 　　“开了吧，不开人家可有话说。”奥尔良也倾向于开城门。 　　这里他们说了算不假，但是到底是清国的皇子，还是一位亲王，他们那里没有皇子是亲王的惯例，总觉得这个人得罪不起。 　　“那就开了吧，但是我不出面，因为他也没有正式的照会我们。”晏多尼·安德烈夫有点鸵鸟心态。 　　这么长时间，他最多是把政务理顺，其他的还差了许多，主要是语言不通，当地的客家人，汉人，旗人的他根本就分不清。 　　加上各种习俗的不同，他也就刚刚适应而已。 　　要这个时候去觐见一位清国的亲王，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呢。 　　其实十四爷是便装前来，也没想过去拜访这位晏多尼·安德烈夫总督，一个总督，伯爵而已，还不配他这个亲王亲自拜访。 　　所以在犹豫了半天之后，濠境城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可怜这濠境城，就两道城门，一个是南城门，进出基本上都在这里，另外一个北城门，有个专门的港口，只供给西班牙人使用，其实差不多是只供给西班牙远东舰队使用。 　　前头其他的港口，是要缴纳停泊费用才可以停泊的，还有货物落地就要交税等等一系列苛刻的条件。 　　只可惜，清朝只准许几个港口开放，其他的西洋人又不知道那些港口的所在地，就只能来熟悉的港口停泊。 　　濠境就是占了这个便宜，才会繁华起来的。 　　十四爷看着城门开了，微微一笑，带头进了城门。 　　其实城门不大，但是城门很厚啊！ 　　典型的西方城门，厚木板子，进去就是一条街，这条街南北通透，两边都是商铺，商铺后头才是住家，不过没有什么巍峨城堡，全都是平房！ 　　让十四爷看的有些皱眉，后来还是往山上看了一眼，有那么两三层的楼房，也有的是欧式小楼房。 　　其实那是总督府的所在地。 　　只是离着市集很远，很多人还去不了那里呢。 　　十四爷也只是想逛逛街而已。 　　这里的街道有些原始和粗犷，买卖的人也都是西洋人居多，十四爷已经会几句西班牙语言，但是仅限于“你好”、“本王是皇子”这种话。 　　会的不多，可是身边跟了翻译。 　　而他们街上卖的东西，极具异域风情，基本上都是海外来物。 　　巴掌大的小镜子，就要二十两银子；还有玻璃花瓶，也要价不菲。 　　更有一些西洋的香料，铜制座钟之类的玩意儿，还有一些远道而来的特殊布料，有的在清国很少见的花纹。 　　只是太艳丽了一些，十四爷买了不少，打算回去送给后宫女眷们。 　　逛了一圈儿，其实也没什么，但是舶来品么，十四爷按照宫里人头来，也买了不少东西。 　　扫货一般，买完了东西就走了，一点都不留恋，也没有想在那里用膳的意思。 　　他直接带人回了船上，年羹尧一直提心吊胆，但是看到十四爷回来了，很高兴：“那里臣也去过，没什么好东西。” 　　“还行吧？不少海外的玩意儿，对了，爷给我额娘买了一点蔷薇水，好贵啊！”十四爷没想到这个时代的香水，质量不咋地，价格却猴贵猴贵的。 　　他就买了十几瓶，各种香味儿的，等他回来好好研究研究，广州这地方，号称花城，四时不谢之花有不少，等研究好了，他就能卖香水了。 　　那玩意儿在后世，也是高价货，一小瓶能卖出等重量的黄金价格。 　　“那东西还不如咱们的熏香好用。”年羹尧道：”臣就没买。” 　　他家没有女眷，妹妹在雍亲王府，都是侧王妃了，还有什么缺用不成？他送去的只是一些日常的物件儿，昂贵的可不敢送，毕竟是侧妃，不是正妃。 　　“其实香水也不错，等爷研究研究，弄出来了，卖的全大清都是，再远销海外，爷也赚一赚洋人的钱。”十四爷的野心可大了。 　　海船继续前行，后头的商船跟的密密麻麻，一看就是集体行动。 　　然后在海上，他们就迎头遇到了七八艘大帆船，不太像是西班牙大帆船，倒像是维京海船。 　　十四爷参观过一些海船模型，他记得这个是因为维京海船其实就是英国古代海船的前身，他不确定是不是。 　　但是这种船真的很符合维京战船的设定。 　　它的特点是火炮架设在船头和船尾，小型的火炮则架在舷侧以攻击敌方的船员。 　　维京大战船在运输上的用途多过作战。事实上维京人很少从战船上作战。当他们打算作战，就会把战船扎在一起作为肉搏战的平台。 　　这七八艘大船非常不友好，他们的船上挂着海盗旗。 　　就是一个骷髅头，两根大骨棒，这是典型的海盗标志，不管是什么船只，挂上了这个海盗的标志，就是海盗！ 　　幸好，这是白色的海盗旗，如果是红色的，那就是船跟人都不留的血海盗。 　　而且他们一见到舰队前头的旗舰，就开了火炮……但是没大着。 　　因为距离远，也因为，这是开战的意思。 　　大海上一望无际，很多人遇到了，一般都是友好居多，不管是哪一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多少都会帮一点，只除了海盗。 　　见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十四爷他们的旗舰只有四艘，但是后面护卫舰八艘，主战船四艘，补给船四艘，说实话，十四爷还真不怕这几个海盗船。 　　他们船上配备的火力，完全可以将对方揍得满地找牙。 　　前头交火了，后头的船只听了个动静，然后对面那些人就抱头鼠窜了，没办法，戴梓送来了很多的火器，要求他们做战场试验，有什么短板，赶紧上报，为此，十四爷带的人里头，有二十几个都是工部火器局的大师。 　　年羹尧有点没面子：“平时没这么容易遇上海盗。” 　　出来的次数多了，这海上的海盗，都被他们打的没几个了。 　　怎么一带上十四爷，这海盗就冒出来了呢？ 　　“几个海盗而已，不用紧张，亮工，让人将火器都实验一下，反正我们离得远，他们的火炮最多四百米，我们的火炮最少的都八百米。”十四爷稳如泰山一般：“他们就是累的吐血，也打不到我们。” 　　实际上，他一直在疯狂的抖腿儿！ 　　没办法，嘴上叭叭的再厉害，真遇到了荷枪实弹，十四爷也会虚一下的，以前只是冷兵器，现在可是热武器，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些火器的杀伤力有多大。 　　但是为了后世子孙不被欺负，只能提前开发热武器了。 　　“臣这就让人去传话。”年羹尧看出来十四爷紧张了，可他却该死的觉得紧张兮兮的十四爷，分外的可爱呢？ 　　十四爷抱着茶杯喝水，趴在窗户往外看，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主战船能出去的只有另外两艘，他这艘是万分不能动的，毕竟他身份贵重么。 　　他只能在大后方安全的范围内，听着前头炮火轰隆，偶尔能看到炸开的炮火燃起来的黑烟。 　　看样子，前方战况激烈啊！ 　　也不知道上网如何。 　　十四爷甚至都想好了，要实在不行，他的座舟也能参战的，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但是不久之后，年羹尧脸色古怪的回来了！ 第218章 所谓的“海盗” 　　“怎么了？”十四爷紧张的看着他：“打败了？” 　　“没有。”年羹尧摇头。 　　十四爷松了口气：“那就是赢了！” 　　“算是吧？”年羹尧却没点头。 　　“什么意思？”十四爷瞪大了眼睛。 　　打仗么，不是输了，就是赢了，难道还和解了？ 　　在这大海上，谁特么的跟海盗和解啊？脑抽了？ 　　“不是，对方最开始的确是海盗来着，额，可是打着打着，他们就认输了，还跟我们谈什么海盗契约，见我们跟他们长得不一样，还换了旗帜，挂上了两面很奇怪的旗帜上来。”年羹尧有些发懵的道：“臣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有点拿不准……。” 　　以前打仗的时候，可没人提什么海盗契约，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突然文明的谈条件，他还第一次遇到。 　　十四爷来了兴趣：“去，叫人过来，爷见一见。” 　　“是！”年羹尧一抱拳。 　　十四爷赶紧让人找出来他的亲王常服，人模狗样的坐在那里，等着了。 　　上来的是个一身腱子肉，瞎了一只眼睛，满脸络腮红胡子的外国海盗。 　　这人一上来就叽里哌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十四爷当时就笑了：“英国人？” 　　原来这海盗说的是英语，虽然是有点奇怪的腔调，但是十四爷听懂了呀。 　　想当初，他上大学那会儿，为了勤工俭学，那英语是考了八级证书的，外出给人当家教补课，有这么一张证书，课时费都比别人贵一倍！ 　　那人没想到见到的是一个年轻人，而且这个年轻人穿的很好，身边的人穿的也不错，一看就是个贵族。 　　再有就是这艘船，很漂亮！ 　　比他们的船好多了，就是人不太熟悉，是东方人。 　　这个海盗其实刚才说的是：“这个贵族好年轻啊！还以为是一头肥羊呢，结果是匹青狼。” 　　十四爷也不用翻译了，直接跟他对话：“听说你要见我？” 　　海盗奇怪的看着他：“尊敬的贵族少爷，我叫亨得利，是对面海盗团派来谈判的人，根据海盗契约，你们不能伤害我。” 　　“你以为你是谁呢？亨得利，我可是大清国的皇子，亲王殿下，你一个区区海盗，跟我这说海盗契约？那可是你们海盗之间的约定俗成，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十四爷叽里哌啦的说，翻译倒成了摆设，不过，翻译没闲着，跟年羹尧他们收了。 　　年羹尧一听，这家伙竟然将自己跟十四爷平起平坐了，顿时就不干了，上前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腿窝那里，一下子就把人给踹跪下了：“大胆！敢这么跟十四爷说话，找死呢。” 　　十四爷“唰”的一下子，打开了扇子，扇了扇风，那姿态惬意又潇洒。 　　虽然亨得利说不出来什么赞美之词，但是他知道，这种优雅姿态，一般人是无法施展出来的，这可是个皇子，一个亲王！ 　　我的死亡之神啊，我们竟然瞎了眼的打劫了一位亲王。 　　十四爷看着他道：“海盗契约是英国海盗罗伯茨和他的同伴们自己拟定的，海盗们遵守，我不管，但你要我一个亲王，也遵守海盗契约？做梦呢？” 　　其实，十四爷知道海盗契约，多亏了他前世一部著名的外国电影，那就是《加勒比海盗》。 　　影片《加勒比海盗》中曾多次提及该词。 　　他也就好奇地查了一下，还记住了，不过具体的条款，他就记住了一个，那就是“包含某种身份的人可以与海盗进行谈判并由海盗确保其人身安全”这一条，因为女主角就是凭借了这一条规定，上了海盗们的海盗船，保住了自己的安全和贞操。 　　海盗契约；也叫海盗盟约，一般是指中世纪海盗盛行时期海盗头领们为便于管理海盗组织或者是与其他海盗团伙相互制约而订立的规章制度。 　　其实也就是海盗之间默契的遵守一定的规矩，不然他们不用外人去剿灭，自己就得先打起来。 　　“十四爷，这个人怎么处理？”年羹尧觉得带他进来，都是脏了十四爷的地方。 　　“拉出去，还给对方吧，继续开战！”十四爷这个时候可不敢心软，这个人能提出海盗契约，可见是真的海盗，不杀不行，继续开战吧。 　　“嗻！”年羹尧将人提熘着就出去了，那亨得利哼都没哼一声。 　　他已经没有资格开口了，如果对方哪怕是商人，都有谈判的可能，可惜，对方不是。 　　可是炮火声刚响了两声，就没了动静，十四爷正纳闷的时候，年羹尧又回来了。 　　“又怎么了？没弹药了？”不能吧？ 　　他记得后头补给船上，可是有一下子的炸药来着。 　　“不是。”年羹尧摇头：“对方又换上了四五面旗帜，并且说自己是使节团！” 　　年羹尧也是没办法，毕竟打着打着，对方就摇身一变，成了什么使节团，这“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从古至今流传下来，中西方通用啊。 　　除非是不死不休，灭国的大战，才会斩杀使者祭旗，振奋军心和表示决一死战的决心。 　　何况对方的身份从海盗，变成了使节团，这哪个是真的啊？ 　　“看对方的火力配备，也不像是普通的海盗。”年羹尧道：“而且对方说他们有一位贵族在船上，要觐见您这位亲王殿下。” 　　十四爷也是一愣：“不是吧？这难道是英吉利人？” 　　“英吉利人？”年羹尧对海外是两眼一抹黑，刚才十四爷用鸟语跟海盗交流的时候，他就十分佩服十四爷了，到底是万岁爷的儿子，看这聪明劲儿。 　　“请那位贵族过来，爷见一面。”十四爷道：“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是！”年羹尧只好跑去带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领着一个人进来，这个人穿着十七世纪西方欧中宫廷贵族礼服。 　　这应该是英国查理二世复辟，服饰风格为宫廷时装，即巴洛克风格。 　　此人带着个假模假样的假发，大翻领的衬衫，领子覆盖了双肩的袖翼，上衣的衣襟在前胸用带系扎，胸以下衣襟敞开，形成一个倒V字型，里面的衬衣在腰部露出，绣有图案的宽而长的绶带披挂在右肩上，用以携带左臂下的剑。 　　外衣上有切口，肩上披单肩式斗篷披在左肩上。 　　裤子显得宽松肥大，衣袖口与裤腿管口都有精美的花边，脚穿巴洛克式皮靴，靴口宽敞亦有花边装饰，右手拿一顶有长羽毛装饰的大帽子。 　　进来之后，优雅地行了一个宫廷礼节，但不是跪地磕头的那种，一开口，竟然是一串儿优美的法文。 　　好吧，这个时期的西方一般都是法文和拉丁语，因为贵族都是这样的，英语只有普通人才会讲。 　　宫廷流行语言就是法语，一些有学问的人，甚至用的是拉丁语。 　　“您好，尊贵的亲王殿下，我是大英帝国的克里斯蒂芬伯爵，很高兴见到您，哦，赞美上帝，您真是年轻啊！”这个人其实看起来，年纪也不大，虽然尽量显得自己优雅，可颤抖的腿儿，出卖了他。 　　“英国？爷知道，大英帝国？应该不对吧？”十四爷摸着手上的碧玺扳指：“光荣革命都过去多久了？它所宣布的《权利法案》限制王权，扩大议会权力，奠定了英国君主立宪制的基础。此后，议会君主制逐渐形成和发展，英国国王，还有多大的权利？” 　　十四爷心里哼哼：爷当年可是进修了中西方历史的，虽然是为了学分，现在也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绝对不会让你一个小鬼佬给煳弄过去。 　　对方的眼睛，跟见了鬼一样！ 　　不过心理素质很不错，当下就报了另外一个身份给他们。 　　“我同样是神圣罗马帝国的伯爵，是经过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约瑟夫一世承认的！”小年轻很是自傲的介绍自己的出身：“克里斯蒂芬伯爵！我还有沙俄血统和沙俄帝国的男爵爵位，我的母亲是土耳其帝国的贵族。” 　　他这么说，无非是抬高自己的身份，牵扯诸多帝国进来，听着挺吓人的，也只是扯着虎皮拉大旗而已。 　　一直强调克里斯蒂芬这个姓氏，这应该是他家族的骄傲。 　　“去年，约瑟夫一世，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不是去世了吗？”十四爷淡淡的道：“而且《普鲁特和约》沙俄皇帝彼得一世将亚速归还给土耳其，拆除塔刚罗格等要塞，同意从波兰撤军，不再干涉波兰的内部事务，但后两条他从未执行过。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得到自由通过回国的权利，但对他的敌手轻易逃走极为失望。有三年时间他拒绝离开土耳其，继续徒劳地力促土耳其对沙俄采取大的作战行动。以至于今年本王的皇阿玛，哦，就是我的皇帝父亲，不得不派遣图理琛使团出使土尔扈特部，去联系土尔扈特部，不要参与沙俄的那些破事儿！” 　　其实今年一开始就不顺利，大新正月的，江苏巡抚张伯行上疏力劾两江总督噶礼，告他在上年科场案中，以五十万两银，徇私贿卖举人，不肯审明实情；初到两江总督任，就对两省文武属官，逢迎趋附者，虽秽迹昭彰亦进行包庇，守正不阿者，虽廉声素着也要吹毛求疵。噶礼秘密购到了张伯行的条陈，也捏撰数款，星夜驰奏，劾张伯行有七项罪行，并否认得银五十万两事。 　　俩人为此争来夺去，也不知道谁是谁非，很多朝臣都卷了进去，朝廷都快烂成一锅粥了，不然雍亲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申请出京办差，其实跟避难也差不多。 　　十四爷很庆幸，康熙很早就把他打发了出来。 　　更庆幸，当年学校里为了一些冷门专业能有人上课，给历史系弄了不少学分过去，很多人都进修了历史，什么东西方简史啊，西方文艺复兴啊……他记得康熙年间，就是西方文艺复兴时期。 　　对方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是的，尊敬的亲王殿下，我还是英国皇家学会的毕业生，写过论文，很有学识。” 　　他这是给自己增加学识的筹码。 　　“英国皇家学会的会长，还是牛顿先生吗？”十四爷又道：“牛顿先生针对莱布尼茨的要求成立仲裁委员会审查微积分发明权，爷也是很赞成的。” 　　说得好像十四爷有发言权似的，实际上，十四爷只记得牛顿担任过英国皇家学会的会长，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提起来的这个要求，但是他绝对提过。 　　谁知道歪打正着！ 　　还真是在这一年。 　　克里斯蒂芬伯爵彻底的无语了：“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是大清帝国的皇子，还是一位亲王，什么都不知道可不行。”十四爷又打开了折扇：“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跟本王撒谎，或者编瞎话欺骗本王，本王完全可以把你们都打进海里去喂鲨鱼。” 　　克里斯蒂芬只好老实的招供了。 　　他的确是大英帝国的贵族，不过是一个落寞的贵族，自打大英帝国成了君主立宪制之后，国王跟贵族的权柄日益缩减，第一个受不住的就是小贵族们。 　　克里斯蒂芬是一个大家族，可是这位克里斯蒂芬·罗伯特却是个边缘人物，一个小小的伯爵爵位，一个小城堡，一个小庄园，虽然足够吃喝，饿不死他，可是无法让他过上贵族生活。 　　正巧，大英帝国在广招外交官，去远东建立外交，要求就是贵族，识字，会说法语跟拉丁语，还要有勇气，足够年轻才好，老年人不要的，因为怕死在海上。 　　所以他去应聘了，合格了！ 　　于是回来之后，他就卖掉了庄园和土地，购买了这些船只，带了雇佣来的廉价水手们，上了船，开始了远航，他想来东方，除却建立外交之外，还想购买一些丝绸回去贩卖，赚一笔钱，振兴家业的同时，最后迎娶一位富裕的女贵族为妻。 　　嗯，想的挺好，说的也很真诚，可惜，十四爷没信他的话。 　　“你在说谎。”十四爷只说了四个字，年羹尧就故技重施，一脚揣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腿窝处：“大胆！” 　　这位罗伯特伯爵很能忍，他没有叫喊出声音，反而忍痛道：“我没有撒谎，我是一个诚实的人。” 第219章 收拾了再说 　　“萝卜啊，你一个小贵族，全副身家都用购置船只和请人了，你来的时候，就已经卖掉了家产，哪里来的钱，采购货物？”十四爷乐了：“还有你船上的火器配给，绝对是你们那里顶级的那种，火力很勐啊，刚才来见本王的亨得利，虽然看着鲁莽，却是个很有眼色的人，虽然很像海盗，可是谁家的海盗，穿的那么好？你见过真正的海盗是什么样子么？” 　　真正的海盗哪个不是穿的破破烂烂的啊？ 　　结果罗伯特不好意思的道：“我是没钱，但是我在路上，抢了一艘船，那上头的人有钱。” 　　所以说，这是个贵族海盗啊？ 　　十四爷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儿：“得了，既然当了海盗，就要有当海盗的觉悟。” 　　罗伯特吓坏了：“我可以交付赎金。” 　　“算了吧，爷不缺那点钱。”十四爷才不会因为钱，就放过这些海盗。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被他们打劫了的那些人。 　　“我是使节团，我有国书！”罗伯特急了，掏出来一个羊皮纸：“我有国书，你不能杀我。” 　　马连英公公赶紧接了过来，转呈给十四爷。 　　十四爷看了一眼就笑了：“你是使节团的使臣，那么来我大清，朝贡的货品，可是何物？” 　　年羹尧的眼神，瞬间就犀利了起来，扫了周围所有人一眼。 　　周围是伺候十四爷的内侍，几名大内高手，自己以及自己的两个亲兵常随，还好，都是自己人。 　　这国书可以验看，但是贡品，只能皇帝问。 　　十四爷明显是越俎代庖啊，这可是冒犯皇权。 　　结果罗伯特无语了！ 　　“还说自己是使臣么？一个他国使臣，连朝贡他国皇帝的礼品都不知道是什么？你当本王是傻子么？”十四爷把那国书丢到了地上：“拉下去吧！” 　　年羹尧他们统统松了口气，十四爷这是说对方是假的啊！ 　　就说么，一个海盗，不是什么谈判就说自己是使臣，什么玩意儿啊？ 　　前面又是一阵爆炸声传来，最后怎么样了？十四爷也不知道，只知道年羹尧带人去将船只都给炸了个稀巴烂，俘虏没有一个，但是海盗船上却有不少好东西，光是金子就有一万多两，还有些他们那个国家的金银币，香水，布料和座钟。 　　的确是一个商船该有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火器，缴获了两门大炮，十八门小炮，炮弹也有上千发，就是不如大清的好。 　　“要不都丢海里头去吧？”年羹尧不想带这些东西，觉得没什么用。 　　“别呀，这些玩意儿，你好好打包，到时候回去派人送入京中给戴梓大人，他肯定高兴。”十四爷道：“这火器可是海外来的呢，那帮洋人肯定不会卖给我们做研究，还是缴获比较好。” 　　这些火器应该也有一些借鉴之处，给戴梓拿回去吧。 　　“行吧，给戴老大人送点礼，下次多给批一些弹药过来。”年羹尧想了一下，同意了，京中那位戴老大人，不爱钱财，不爱美色，就喜欢研究火器。 　　他们出海，都靠火器扬威海上，可得维持好关系。 　　他们收拾了半天，年羹尧才请十四爷到甲板上来：“那群杀才来了。” 　　“杀才？”十四爷趴在那边一看：“是鲨鱼啊！” 　　海中看不到尸体了，但是血色还没散，鲨鱼们就成群结队的来了。 　　海船都都成熟的水手们下网打捞鲨鱼，割了鱼翅之后，就把鲨鱼重新推回海里头去，那玩意儿的肉不好吃，但是割了鱼鳍的鲨鱼，到了海里头就会被其他的鲨鱼攻击，吃掉！ 　　十四爷看了几眼：“物竞天择，不外如是。” 　　“是，十四爷说的有道理。”年羹尧陪在他身边。 　　看过了鲨鱼，他就对鲨鱼没什么兴趣了：“爷亲自割几个鱼翅下来，处理好了，给京中送去。” 　　十四爷感慨过了，就摸出了自己的匕首：“来，捞几个鲨鱼上来。” 　　年羹尧赶紧拦着他：“危险啊十四爷。” 　　“没事的，爷也是能杀狼宰老虎的，区区鲨鱼而已，离了大海，它还能吃了我啊？”十四爷坚持要自己动手割鱼翅：“多割一点，送回京里去，让他们知道知道，爷的勇武。” 　　十四爷坚持，年羹尧也拦不住，那边赶紧捞上来一个鲨鱼，用网兜着放到了十四爷的跟前儿，只留出鲨鱼鳍的部分，十四爷上前拿着刀子就要下手，那鲨鱼也是个杀才，都进渔网里头了，还不服输，看着十四爷靠过来，一个尾巴就甩了过来，十四爷没防备，被尾巴边儿扫了个正着，一下子就往后倒了下去，年羹尧赶紧接住人：“十四爷！” 　　“没事儿，没事儿！”十四爷一挥手里的匕首：“爷就不信了，割不掉它！” 　　那模样，气冲冲啊！ 　　年羹尧哭笑不得：“您当心点。” 　　十四爷到底是割掉了那个鲨鱼鳍，还挺欢唿雀跃，然后撸胳膊挽袖子的，开始了亲自上手。 　　他都亲自上手了，年羹尧能闲着吗？ 　　年羹尧跟他一起割鱼翅，俩人合作还挺默契，割了上百个鱼翅下来，其他人的收益也不少。 　　鲨鱼群渐渐地散开了，他们的甲板上晾满了鱼翅。 　　不过火头军那边，当天就做了鱼翅汤给大家喝，其实就跟粉丝汤似的，不过更为鲜美罢了。 　　吃的就是这份新鲜。 　　十四爷喝了两碗：“把爷的鱼翅晾好了啊！” 　　他还担心此事呢。 　　“放心吧，一定给您晾晒好。”马连英亲自选的地方，谁都不能混了鱼翅，这是十四爷的心意。 　　十四爷也在海上过了第一夜。 　　没有看到明月，但是他睡得很好，觉得海浪声很催眠。 　　第二天，他们继续航行，去的并不远，是吕宋岛那里。 　　他们说是去南洋，但是南洋是明、清时期对东南亚一带的称唿，是以中原大陆为中心的一个概念。 　　包括马来群岛、菲律宾群岛、印度尼西亚群岛，也包括中南半岛沿海、马来半岛等地。 　　清朝时期也指自江苏以南的沿海诸地称为“南洋”（江苏以北沿海称北洋）。 　　而如今康熙年间，划分大清沿海地区为南北两洋区，称山东以南的江苏、浙江、福建及广东各省为南洋；江苏以北的山东、河北、辽宁各省为北洋。 　　他们如今去的就是吕宋，古代的马来群岛、菲律宾群岛等地方。 　　吕宋国是菲律宾古国之一。在今吕宋岛马尼拉一带。 　　马尼拉湾入口处的海岬，岩石高峻，形如木杵，当地人称为losung，故名。吕宋盛产黄金，物产丰饶，贸易繁荣。 　　很可惜的是，这地方在明末的时候，就被西班牙所征服，西班牙在马尼拉建立殖民统治后，明代史籍仍称之为“吕宋”。 　　到了清朝，苏禄国王跟清廷的关系还好，隔三差五的派使者到清廷朝贡，虽然宿舞岛被来自墨西哥的西班牙人所占领，此即西班牙统治菲律宾的开始。菲律宾之名，乃自当代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而来。 　　但是菲律宾还有苏禄国存在，正在努力抵抗西班牙的入侵。 　　十四他们就是去的苏禄国。 　　苏禄国古代以现菲律宾苏禄群岛为统治中心的、区域有时包括苏禄群岛、巴拉望岛等和马来西亚沙巴州东北部的一个信奉伊斯兰教的酋长国。 　　不过因为近百年来，被西班牙鲸吞蚕食，已经缩小到了只有苏禄群岛的地盘了。 　　菲律宾西南部群岛，因苏禄国而得名，在苏禄海与苏拉威西海之间，及位于棉兰老岛和加里曼丹岛之间。 　　自棉兰老岛三宝颜半岛向西延伸至加里曼丹岛东岸，与马来西亚沙巴州相望，有八百多个以上小岛组成，分为五个岛群，因为太分散了，西班牙也很疼头。 　　这些小岛连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岛都为火山岛，小岛为珊瑚礁，有热带森林，种植椰子、稻米、咖啡、可可、玉米等。 　　而且因为是热带，岛上森林遍布，土壤肥沃，种植水稻、白藤、椰子和水果等等，可以说是吃喝不愁。 　　如果不是西班牙人打过来，他们其实日子过得挺好。 　　前些年没少被打，可是这几年，清朝开了海禁不说，还有了海军，甚至出海了几次，把西班牙人吓坏了，他们的王朝正在麻烦当中，远东这边的控制力也不是很好，所以才让苏禄国苟延残喘至今，而现在，清朝皇家海军来了不说，还有一位亲王驾到，苏禄国的国王，带着王后跟王太子都出来迎接了。 　　而十四也是盛装下了船，一见面，双方客气了一下，十四爷就被迎进了王宫。 　　这里的王宫很是奢华，木料都是上好的防蚊虫的那种，门窗都是沉香木。 　　这回翻译用上了，因为十四爷不会说这里的话，两边一开始都很客气，苏禄国的国王可能比较激动，叽里哌啦的就是诉苦，惹得王后也是泪眼连连。 　　那王太子也是唉声叹气，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孩儿跑了进来，这孩子穿的不算多，当然，这地方，穿的多了热啊。 　　只有三岁左右，正是好玩的时候，一来就看到了十四，大概是十四招孩子喜欢吧，这个小家伙儿闷头撞脑的就跑进了十四的怀里头。 　　说一下，这皇宫是蒲团，不是坐在椅子上，大家都是席地而坐，榻上铺着草席，很凉爽柔软，加上可以防蚊虫。 　　小家伙儿爬了上来，就钻到了十四爷的怀里头。 　　十四爷穿着的衣服是丝绸的料子，很柔软，很舒服，小家伙哼哼唧唧的，怪可爱的，十四爷也抱着孩子。 　　苏禄国国王傻眼了半天，才跟翻译说，这是他跟王后的小儿子。 　　王后也傻眼了半天，也跟翻译说，这个小儿子，可不太亲近人。 　　能一来就见到王爷，就亲近的爬进怀里去，还哼哼的要睡觉，这可是让她当母亲的开了眼界。 　　就连王太子都不啰嗦了，他也很喜欢这个小弟弟。 　　有了小王子的出现，气氛总算不那么悲伤了，十四爷终于可以问一下，具体的情况，无非是他们被西班牙人压着打，想要求得天朝上国的帮忙，毕竟他们是奉大清为宗主国的附属国。 　　十四同意了！ 　　而且很快就点头同意了：“此事简单，我们有火器，给你们支援，打对方；其次，你们也要自己强盛起来，这可是你们的地盘，区区几个西洋人，还打不过他们？” 　　说的苏禄国国王脸色一红，他的国力实在是太小了。 　　“你也别不好意思，既然你认我大清为宗主国，我大清就会给你做主。”十四爷道：“西班牙？我看他们牙痒痒了。” 　　十四爷在这里，受到了最好的接待。 　　住着王宫别院，小王子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十四爷，每天都会吧嗒吧嗒跑过来找他玩儿，还在这里跟着十四爷吃饭，像个小尾巴似的。 　　十四爷对这个孩子也很喜欢，主要是很可爱，因为这里是热带的缘故，孩子们基本上都是光屁股长大的，十四爷身边有手巧的内侍，做了个红肚兜给小王子，小王子很喜欢。 　　十四爷设计了一下，那肚兜是连着小裤子的，更显得可爱了。 　　总比围着个布条乱跑的好。 　　而他们在这里第三天，西班牙的战舰就来了，年羹尧正愁要怎么支援苏禄国，于是，这群西班牙的战舰和火器，就都被年羹尧给缴获了，然后一转手，就送给了苏禄国国王。 　　船是现成的，火器都是现成的，因为跟西班牙人打过上百年的交道，苏禄国的人都会火器。 　　倒是免除了培训的时间，而且一上手就会用。 　　至于俘虏，年羹尧没有要，都交给了苏禄国国王去处理。 　　十四爷也没有过问，不过，苏禄国国王给十四爷准备了一份朝贡的礼物和一个使节团，领着使节团去给康熙恭贺六十大寿的，是他的大儿子，也就是苏禄国的王太子。 　　这是非常慎重的安排。 　　十四爷在这里住了半个月，虽然有小娃娃可以玩儿，但是太热了。 　　十四爷都快要热出痱子来了，每天就穿着泳裤在水池里头泡水，一刻都离不开水池子了。 第220章 送回京的人和礼物 　　十四爷不仅泳技提高了许多，还有就是，他晒黑了！ 　　以前白白嫩嫩的白糖糕一样的十四爷，现在成了个小麦面包了。 　　不仅泳技提高了，这身材也变好了，精精神神的，就是吧，有些太无拘无束了。 　　一大早起来，脸都不洗了，就跑去海边儿抓早饭。 　　是的，自己跑去抓早饭，十四爷穿着个跨栏背心大裤衩儿，跟海军里的所有人基本没什么区别，只除了一条辫子。 　　腰间挂着个鱼篓子。 　　从王宫里的私人海滩那里扑进大海里，如今的大海可没有任何污染，本来就是旅游天堂的地方，在古代更是海水澄净的像是一块蓝宝石。 　　游入海中之后，他徒手抓了几条鱼塞进篓子里，又抓了几只海螃蟹上来，还有几条虾子。 　　游上了岸之后，将抓来的早饭丢给马连英。 　　他跑去冲了个澡，等到清清爽爽的坐了下来，他的早膳也好了。 　　香油蒜泥拌海带，香煎海鳗鱼。 　　螃蟹汤包和牡丹虾仁蒸蛋羹。 　　牡丹虾仁蒸蛋羹是给小王子预备的，小孩儿跟十四爷很亲近，这几日每天都来吃早膳，十四爷也很喜欢他，小孩儿别看才三四岁大，却是个身体倍棒儿的小家伙儿。 　　年羹尧也跟着十四一起用膳。 　　“十四爷，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年羹尧真怕十四爷抱着小王子，要认干儿子。 　　这一大一小太要好了。 　　好的他都眼红了好么。 　　“嗯，这里也该能立起来了。”十四爷递给年羹尧一个海鲜包子：“他们总不能靠着我们，让他们多跟西班牙打几场，他们就会有经验了。” 　　火器打的很顺手，也很犀利，苏禄国上下军民一心，很是努力振奋。 　　“那我们……。”年羹尧还要说什么，结果小王子就丢了他一个清蒸海螃蟹过去，大眼睛怒瞪年羹尧：“坏坏！” 　　小王子听懂了诶，知道年羹尧是要带十四爷走的。 　　苏禄国的太子，也会说一点汉语，这些天一直在努力的恶补汉语，小王子也听到了一些，他就记住了。 　　“嗯，坏坏。”十四爷乐了：“小孩儿就是聪明。” 　　年羹尧拿了螃蟹慢慢的将螃蟹肉挑出来，壳儿丢掉，肉给十四爷吃，不给小孩儿吃。 　　这也够幼稚的了。 　　小王子最终，被十四爷哄了一下，然后送去给王后了。 　　十四爷找了国王说了要走的事情，国王派了自己的王太子跟着出使大清朝，并且带了丰厚的贡品和私礼，恭贺大清皇帝陛下六十万寿。 　　这一趟来的太值得了。 　　而那些商船们也做足了买卖，跟着海军回航。 　　他们倒是满意了，濠境城不好了。 　　濠境是西班牙人在这里的落脚点，算是大本营吧，结果几次去南洋攻击，都无功而返，如今更是损兵折将。 　　而十四带着人回到了广州城，几乎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实在是十四爷太重要了，他出门一趟，这帮人都提心吊胆，何况回来之后，他们还带了不少的金银财宝，这是打了海盗的战利品。 　　妈呀！ 　　海盗啊！ 　　“真的遇到了海盗吗？”小瓶子没跟去，这会就眼馋的很：“奴才真是没福气，要是跟在您身边，也能沾一下战场上的阳刚之气。” 　　大概是都成太监了，小瓶子这追求也变了，以前是追求钱财，可他钱够多的了，十四爷也承诺给大家养老送终的，不用担心老了之后遭罪。 　　可是，他依然有别的追求，这就是精神层面上的事情了。 　　例如，他也想成为明朝郑和那样的人，可惜，晕船！ 　　也想上战场，跟着杀敌立功，哪怕不能真的杀人，那也要“参战”，打个下手呢。 　　结果没成！ 　　十四爷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你好好在家守着，也是给爷分忧。” 　　这里的别院也得有人管啊。 　　十四爷在海上，这里有小瓶子在，他也放心。 　　“对了，十四爷，年大人来了。”小瓶子说完了自己的唠叨事儿，就禀报了一声，年羹尧来了。 　　“以后年大人来了就直接领进来，不用禀报。”十四爷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年羹尧的。 　　“是，奴才记住了。”小瓶子出去将年羹尧迎了进来。 　　年羹尧给十四爷行礼问好，十四爷摆了摆手：“亮工，这又不是在京城，不要这么多礼。” 　　“礼不可废，十四爷，大海商们对此次生意很满意，不过，他们想奉献给您一成的利润，作为回报。”年羹尧道：“还有，他们的那些南洋亲戚们，好像跟他们来往频繁了许多。” 　　如今在南洋，也有汉人的一席之地，但是生活的很辛苦。 　　原来只有本地土著跟他们争夺生存资源，可是后来又加上了外来者和海盗。 　　海盗凶残，西班牙人也不多友好。 　　“一成的红利，爷不要，就让他们换成奇珍异宝，进献给万岁爷，明年可是万岁爷六十大寿。”十四爷道：“南洋的汉人，虽然算不得大清的子民，可也是故人，这样，过几日，再出去一趟，去南洋看看汉人。” 　　南洋太大了，汉人少，只占据了几个小岛生活，其实如今这个世界，天然资源很多，但是同样的，技术低下，生存条件自然就差一些，加上那些汉人没有靠山，与本地人、海盗和外来的殖民者，都是敌对关系。 　　在南洋的汉人生活的很不容易。 　　“也好。”年羹尧道：“大家都在为六十万寿做准备，十四爷，您也该准备起来了。” 　　“爷早就准备上了。”十四爷笑的神秘莫测。 　　年羹尧心痒痒，却不能继续追问，晚膳就跟十四爷一起用了，十四冶饭后遛弯消食，俩人聊了一下南洋的汉族遗民。 　　“汉族遗民？”年羹尧想了想：“不是前明逃民么？” 　　“不，不对。”十四爷摇头：“那些汉人，从宋朝的时候，因为躲避战乱，就有人去了南边儿，当时他们是宋朝遗民，因为不满蒙元的统治，才来了南边儿；等到了明朝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因为得罪了人，逃离了大明，等到了我们这满人入关，前明也有不少人，不愿意折腰，跑到了南边儿；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跑去了南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只是汉族遗民，不是某一个朝代的遗民。” 　　年羹尧想了想：“十四爷说的很对，什么南宋、前明的，都不如，说是汉族遗民。” 　　汉族遗民，很好的称唿。 　　熘达消食过后，俩人去了书房，十四爷要给京中写信，年羹尧也要给年氏写信。 　　俩人占据著书桌，你写你的，我写我的。 　　年羹尧写的少，就两封信，一封给年氏，一封是给四爷的，算是家书。 　　而十四爷写的很多，不过他最后写的却是给康熙的信，他带回来的那些鱼翅，也要跟着一起运回京中。 　　他得让人送回京中去，还有使节团，也得需要人送。 　　年羹尧走不开，但是曹颙却可以，他要回京述职了。 　　加上带着使节团，还要押送赋税回京，事情很多，启程的话，护送的人员也不少。 　　这都得安排下去，年羹尧有的忙了。 　　十四爷在家休息了几日，出门逛了逛街，年羹尧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十四爷再次登船出海，没能等到京中回信。 　　康熙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在畅春园了。 　　初夏的畅春园非常漂亮，康熙是在一棵杏花树下，品着茶点，看着初夏的晚风吹落杏花，看着他十四儿子给他的信。 　　“呦呦！十四还出海自己给朕割了鱼翅啊？”康熙身边的人，是梁九功。 　　“啊？”梁九功大吃一惊：“怪不得送来的东西里头，有一百多个鱼翅是单独放着的，不让人动，是十四爷……亲手割的？” 　　“是呢！”康熙开心极了：“他说他出海，也没能给朕带来什么礼物，也就鱼翅多一些，还说自己第一次割鱼翅，被鱼尾巴打了一下，胯骨轴子都打青了一片，还说要给自己报仇，嗯，当场就报了！” 　　梁九功失笑：“十四爷还是一股孩子气。” 　　“是啊，这个小子，淘气！”嘴上说着淘气，心里却高兴的很，康熙想继续往下看：“哦，还去了苏禄国。” 　　十四将苏禄国一行，写的详细，尤其是他跟小王子的“友谊”。 　　虽然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大男人，跟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儿，所谓的“友谊”是什么，但是十四爷说了，他跟王太子关系也好，但是不如跟小王子好，小王子可爱啊。 　　康熙看的哭笑不得，要是十四有个什么野心，往海外发展的话，也该结交王太子才对，可他竟然喜欢小王子。 　　“这样，安排人好好照顾他们，找个时间，朕见一见这位王太子，听说他们那里粮食不缺，每年跟海军交易不少粮食，海军跟他们交易布匹，顺带的这次连枪炮都给了他们，不错，他们也要知恩图报。”康熙想了想：“再叫人教一下他们礼仪，朕知道，他们前辈跟大明的关系不错，但是朕要他们知道，朕跟他们的关系，也可以更好。” 　　“嗻！”梁九功记在了心里。 　　回头他就亲自去安排了一下。 　　就因为他的亲自安排和过问，谁也不敢怠慢苏禄国一行人，这让王太子很是惊讶，负责这方面事情的是恒亲王，恒亲王跟他说，是因为他们跟十四爷关系好，才会如优待，不由得让王太子更加感激远在千里之外的十四爷。 　　恒亲王是个和气的人，因为没什么野心，又有皇太后在，跟蒙古的关系好，负责对外事宜，尤其是他不缺钱，十四给他的分成足够花销，五福晋还有红利拿。 　　夫妻俩日子过得好，心里也感激十四对他们的大方，知道这些人是十四派人送来的，所以多多照顾，后来梁九功也吩咐了，那就更光明正大的照拂他们了。 　　康熙在半个月之后，亲自见了王太子。 　　去的是干清宫，王太子算是涨了见识。 　　结果康熙见了王太子也吓了一跳，这王太子也太黑了点儿，跟个农家小子似的，穿着倒是并不华丽，可是够清凉。 　　王太子很激动，对着康熙又是磕头又是哭泣的，翻译说，王太子得见天颜，激动地不能自己，有些失礼了。 　　康熙却用有点诡异的眼神看着王太子：“你问问他，十四在那边，是不是也晒得跟红糖糕似的？” 　　他十四儿子从小就是个白白嫩嫩的样子，要是晒成了红糖糕，可就惨了。 　　德妃非得用眼泪冲洗他不可。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康熙可是知道，德妃是很喜欢白白嫩嫩的人，尤其是十四，小时候的十四，白白嫩嫩胖乎乎，软乎乎的特别可爱。 　　结果，王太子很老实的点头，翻译还告诉康熙：“十四爷在海边能自己抓海鲜吃，还会烧烤，唱他们那边的小调民歌儿……。” 　　除了康熙收到了信件，德妃、敏嫔她们也收到了，随着信件而来的还有鱼翅，以及海边的一些特产，光是海珍珠，就有好几斛。 　　德妃摸着珍珠笑着道：“这回不愁没有珍珠用了，咱们啊，穿个项链，弄个手串儿，再来两朵珠花。” 　　敏嫔也笑着道：“十四爷啊，还给蒙古那边的公主们，也各自送了一些过去，这孩子，惦记的人可真多。” 　　十四爷的面面俱到，才是最让人喜欢的地方。 　　“那都是他的姐妹，本宫看这红珍珠就不错。”德妃摸着里头少有二十几颗红珍珠，眼睛都要笑没了。 　　海上的珍珠有的是，但是十四不是去捞珍珠的，可他打了一伙海盗，那些海盗的收获可不菲，其中有五大箱子的珍珠，全都让年羹尧给了十四爷。 　　十四爷分了很多份，他认识的女眷，几乎人人有份。 　　连远在蒙古的纯禧公主，都有一斛拇指肚大小的珍珠，都让班第眼红了不少。 　　班第的那些小妾们，更是眼红，可惜，纯禧公主一个都没有给她们，班第也不可能为了小妾就跟纯禧公主开口要珍珠。 第221章 下南洋见汉族遗民 　　雍亲王府 　　雍亲王四爷也接到了十四的信，还有年羹尧的，他看过了信几日之后，是十五，王府里的规矩，十五大家聚到一起吃个饭。 　　其实是因为雍亲王太忙了，一天都不着家，是雍亲王妃，四福晋提出来的，不然孩子们都快要不认识亲阿玛了。 　　晚上用晚膳，一群女人孩子的坐在一起，还挺热闹，尤其是四福晋的头上，戴着两朵非常漂亮的珠花，是新制的，很漂亮。 　　而侧妃年氏的头上，也戴着一朵珠花，同样是新制的，在灯火下，宝光辉煌。 　　李氏心里酸得不得了，趁机开口：“看看王妃头上的珠花，可真漂亮，是珊瑚珠吗？” 　　只有正室才能佩戴正红色的红珍珠。 　　“这是？”四爷扭头看向了四福晋，头上的珠花果然漂亮的不得了，而且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十四弟弟托人带回来的珍珠。”四福晋还拿出来一串儿红珊瑚雕刻的万字符文手串儿，一共十八颗，工艺极具异域风情：“这是十四弟弟专门给您带回来的东西，据说是来自天竺，真正的佛国宝物。” 　　四爷接了过来：“跑了那么远，还惦记爷。” 　　他把手串戴在了手上，灯火下，手串非常具有灵性。 　　“年侧妃头上的珠花也很漂亮啊！”王妃的是十四爷送来的，王爷也有礼物，李氏跟十四爷不熟悉，心里酸的厉害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指着年氏说事儿。 　　“这是妾身的哥哥送来的，呵呵……妾身的哥哥跟着十四爷出了一趟海，没少捞战利品啊。”年氏声音软绵绵，可性格却是绵里藏针，李氏无非是嫉妒了。 　　李氏的出身不高，汉军旗，父亲是一位知府。 　　娘家势力不大，但是长相好，能生啊！ 　　能当上侧妃，是托了她那好肚子的福。 　　加上李氏的确是妩媚动人，又小意温柔，加上她是德妃给四爷的，这才当上了侧妃。 　　可是李氏娘家不给力，她本人也尖酸刻薄，这次十四爷给了王妃珍珠，哥哥给了她珍珠。 　　没李氏什么事儿。 　　因为王妃讨厌李氏的掐尖要强，拈酸吃醋，故而对李氏不冷不热，还不如对宋氏照顾有加呢。 　　别看宋氏不得宠，却有四爷的长女在，加上自己也不争，王妃反倒是比较喜欢这样的女人，乖巧懂事不闹腾。 　　“嗯，十四跟亮工的确是能干。”四爷笑了一下：“对了，送回来的珍珠，你好好做几样首饰，过年的时候，带着入宫去，也给娘娘看看。” 　　四爷是对王妃说的话，他在外人面前，都称唿德妃为“娘娘”，只在德妃面前喊“额娘”。 　　“是，臣妾打算做几条珍珠项链，还听说九福晋打算做一套珍珠头面呢！”王妃高兴的是，十四的这份礼物，给的唯一性。 　　他只送了诸府的福晋王妃们，都是正室，侧妃都没份儿，何况是侧室了。 　　其他女人不敢在这个时候插话，连李氏都不敢开口了，因为这是正事，她没有那个资格。 　　这些女人里，有一个圆润的少妇，穿着不算太奢侈的典型旗装，头上只带着两朵绒花，以及一支金步摇，手上没戴任何饰品，只拎着个手帕，坐在角落里，羡慕的看着王妃和侧妃的头上，那宝光闪烁的珠花。 　　满眼都是羡慕，她的身后，是两个乳娘，其中一个抱着个孩子，那孩子大概还不到周岁，长得白白胖胖。 　　十四爷还不知道京中的情况，他带着年羹尧，以及海军，再次下了南洋，到了汉族遗民的聚集地。 　　南洋的地方太大了，本身就很笼统的称唿，这次他们去的是一个叫珍珠链的群岛。 　　这个群岛是个连在一起的岛屿，岛屿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天然淡水湖泊，周围是一圈儿岛屿，像是一个脖子上戴着的珍珠项链。 　　中间的岛屿是聚集地，周围的岛屿建立了防御设施，中间的岛屿有城池和大片的田地，可以种植水稻，且这种地方，水稻基本上是一年三四茬儿。 　　足够他们吃的了。 　　周围的岛上都是村寨，起到了防御的作用。 　　小岛上也有一些耕地，不过不多，他们多数都是以出海捕鱼为生。 　　汉民们，管中间的主岛叫大岛，外面的叫小岛。 　　这些都是大海商们告诉他们的，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十四爷摸着下巴：“看来他们很希望爷去一趟啊？” 　　年羹尧道：“他们那里的日子不好过，这些年好一些，我们的皇家海军舰队过去走几次，他们的日子才好过许多，不然大海商们出一趟海不容易，他们这救济也救济不过来，还是要他们自己立起来才行。” 　　十四爷却道：“他们跑出国这么久，虽然算是汉族遗民，可终究是**子孙，几百年了吧？最近的也得上百年了吧？一分钱都没有给过朝廷。” 　　这是明目张胆的偷税漏税行为。 　　也就是古代，这要是隔在他那个年代，早就被收拾掉了。 　　年羹尧被十四爷这番论调给逗笑了：“那您是要追缴赋税啊？” 　　“爷追的过来吗？也就是十四爷我心善，去看看他们。”事实上，十四爷是站在甲板上，看着舰队一路乘风破浪，到了珍珠群岛外围，却发现珍珠群岛外围的一个小岛上，黑烟冲天，炮火轰隆。 　　“他们在干什么？”十四爷愣住了，这可不像是欢迎仪式。 　　“应该在打仗。”年羹尧道：“臣去看看，您在这里等一下。” 　　“爷也想去看看。”十四爷还没有亲临战场的经验。 　　“不行！”年羹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等臣去打个前站再说。” 　　他是不可能将十四爷置于危险的战场之上。 　　“那好吧。”十四爷看年羹尧这态度，只好从善如流。 　　年羹尧出去了，给十四爷留了补给舰和护卫舰，自己带着旗舰和冲锋舰船以及一艘主战舰，迎了上去。 　　十四爷只听到远处的炮火轰隆，他急的团团转也没办法，他是不能涉嫌的，同样急的团团转的还有梅勒川，年羹尧要他保护十四。 　　“王爷！”梅勒川眼巴巴的看着十四爷。 　　十四爷一咬牙：“你带人，带着另一艘主战舰，去支援年将军，记得，就算是战败了，也得把年将军给爷带回来。” 　　外面情况不明，炮火轰隆，半天也不见停，一直到很久之后，才停了火，岛上的黑烟没了很多，可是一直到都要日落了，年羹尧才回来。 　　“什么情况啊？”十四爷赶紧问他。 　　“是海盗，在小岛上屠杀村民，村民奋起反抗，双方交战的时候，西班牙人也来了，所以，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年羹尧一身的硝烟气息：“臣是清扫完战场，安排好了一切，才回来的，您可以上岸了。” 　　“那些汉族遗民，怎么样了？”十四爷觉得可能善后很麻烦，不然年羹尧早就回来了。 　　他们是早上航行到了这里，上午年羹尧就去了前头，中午的时候，十四爷自己吃的午膳。 　　年羹尧一般都会陪他用膳，要不是赶不回来，他不会错过午膳。 　　这会儿要准备晚膳了，年羹尧才回来，都没有去洗漱一下，可见他有多紧急。 　　“死了不少，还有很多受伤的，他们坚持了一夜一天，先是跟海盗打，然后是跟西班牙舰队打，很惨。”年羹尧能说“很惨”，这可不容易。 　　应该是很惨，不然年羹尧也不会这么说。 　　“上岸吧！”十四爷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岸上，沙滩上，已经被海水冲刷平整，见不到一丝凌乱。 　　十四爷在一个专用的码头上了岸，岸上成片的椰子树，不远处的高地上，是成片的木头房子，那就是所谓的村庄了。 　　海岸上停靠的只有大清皇家水军的船只。 　　既没有当地的海船捕鱼小舟在，也没见到海盗船，或者是西班牙的大帆船。 　　就连其他的船只都没有。 　　入了村庄之后，发现村庄挺不错的，建筑很好，但是……没几个人。 　　只有七八个妇孺，还有十几个孩子，看样子，是汉人的模样，只是晒得黑黢黢，孩子们都在哭。 　　“这是怎么回事儿？其他人呢？”十四爷只看到了这么小猫两三只。 　　这可不像是一个村子。 　　“其他人都战死了。”年羹尧道：“臣已经将人埋葬。” 　　这地方热得很，如果不趁早把人火化后埋葬，尸体是要坏掉的，而且不能直接埋葬，必须火化，直接埋葬，尸体会污染地下水源，那就得不偿失了。 　　海葬更不可能，会引来无数嗜血的鲨鱼。 　　所以这里的习俗，就是死了之后烧了，骨灰下葬。 　　十四后来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岛上浓烟滚滚，因为那是年羹尧在焚烧尸体，下葬之后，打扫了一切，才迎了他进来。 　　所以十四看到的就是干干净净的地方，连硝烟都散了，只有悲凉还剩下余韵。 　　“先给孩子们做点吃的，还有，这些人都安顿好，我们的人，不许扰民。”十四爷也只能如此说。 　　年羹尧点头：“臣遵命。” 　　大军来了，且秋毫无犯不说，还帮忙善后，这里的汉民其实都是相互关联的，这里被人攻打，其他的岛上也有支援，而他们发现又来了一伙人，帮着他们战斗了，后来知道是大清的皇家海军舰队。 　　其他人都打完了账，跑回去赶紧通知此事。 　　但是其他人还不知道，所以他们回去报信了。 　　十四爷到了这里之后，问过了一位幸存的老人，那老人其实也就四十来岁，只是衰老的厉害。 　　看起来跟五六十岁似的，他说的是带着当地口音的广州话。 　　这个岛叫椰林岛，因为有一大片椰林而闻名。 　　老人叫阿甘，这个名字让十四爷愣了半天：“姓什么？” 　　“就姓甘，年轻的时候，大家都叫我阿甘，原来叫甘达，就跟甘大似的，不过老人说称大不好，就给改了诨名叫阿甘，叫了一辈子了。”阿甘大爷不太好意思的道：“是个粗人，不怎么会说话。” 　　“那些人，其实多半都是去那些有矿藏的岛上，我们这里有粮食，有淡水，可没有值钱的东西，珍珠都不如旁的岛屿圆润，来我们这里，没有油水的，我们村里人死得惨啊！”阿甘大爷哭的像个小孩子。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这……爷不是来了吗？”十四爷有过安抚老头儿的经验，康熙就被他顺毛顺的不错。 　　“你是清国的王爷，会管我们吗？”阿甘大爷有点绝望，因为他们跟大清没什么瓜葛。 　　“不管怎么说，你们总是中原遗民吧？我大清如今入驻这大好河山，对治下百姓也算是不错，虽然你们不是我大清子民，但是你们跟我大清子民也算是一脉相承。”其实十四爷也不敢打包票说要接纳他们回国。 　　康熙的心眼儿可小着呢，这群人出来多少年了，要想回去，也不容易，还得给个安置之地，这么多人怎么安置啊？ 　　安置了他们，就得重新划分地盘，置田置地，还得给予各种照顾，不然这帮遗民在这里都过了好几代，根深蒂固，都习惯了，谁乐意再次背井离乡啊，这里就是他们的故乡。 　　这个时候，年羹尧带人送来了晚膳。 　　阿甘大爷看着晚膳咽口水。 　　“一起用吧。”十四爷给了阿甘大爷一双筷子。 　　阿甘大爷却摇头：“我要去看看大家都吃的是什么，以前阿甘我也是村长……虽然人没了，但是还有孩子们在。” 　　看来阿甘大爷是椰林村的村长，还挺有责任感。 　　年羹尧给十四爷做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出彩。 　　就是咸腊肉炖白菜，红烧海鳗鱼，小葱拌豆腐，炝拌豆芽菜。 　　紫菜虾仁汤，主食是白面馒头，这地方和面不久就会发酵，放了碱面之后蒸了大馒头，因为要吃着方便，所以蒸的馒头，拿在手里头，一双筷子，四个大碗一个小碗，大碗里头都是菜，小碗里头是汤。 　　阿甘大爷回到自己家，那几个女子都带着孩子们在他家，因为他家是村里头最大的房子，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今天下午新盖的那个小宫殿似的房子。 　　那是年羹尧的杰作。 第222章 艰苦的汉族遗民 　　最新的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却在他眼里是精致的，而且用的好料子，防蚊虫不说，还很舒适豪华。 　　可惜啊，这只是给那位亲王的临时落脚点。 　　阿甘大爷回来之后，恰好有海军士兵给他们送来了吃食，他看了一眼，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那几个妇女吓坏了，这饭菜都不错的，难道老村长，还不满意吗？ 　　“不是，咋跟那位王爷吃的一样啊？”阿甘老村长慌了一下。 　　那送来饭食的几个火头军，有三个是广东本地人，也有亲戚在南洋这边，但不是在这里，可他们听的懂这里的话。 　　领头的那个就道：“王爷是个和气的人，心软，还喜欢小孩子，从打出海开始，就跟我们的吃用一样。” 　　阿甘老村长愣住了。 　　他不出声，妇人跟孩子们也不敢吃东西。 　　虽然一个个馋的够呛，也饿得要死，可也不敢伸手。 　　“喂！阿甘老村长，你说句话，别发呆，这赶紧的吃饭，你不饿，孩子们跟妇道人家们都饿了。”那火头军伸手轻拍了老头好几下，才把老头儿给拍醒。 　　“吃，吃饭，但是不能多吃，吃个半饱就行了，免得撑着。”阿甘老村长倒是立刻就说吃了。 　　剩下的妇人跟孩子们，果然听话得很，说吃个半饱，就吃个半饱。 　　哪怕很馋也不敢多吃，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最近两天更是只吃了几口鱼肉。 　　跟眼前的饭食是没法比的，这里还有豆腐！ 　　他们是没有做豆腐的能力，有石磨又没有点豆腐的卤水。 　　倒是大岛上的城有豆腐卖，可是运到他们这里恐怕也坏了。 　　吃过了晚饭，大概是太晚了的关系，只有椰林岛上的人，其他人没来椰林岛，但是谁都知道，第二天恐怕就该来了。 　　这一晚，珍珠链群岛的所有人都有些失眠，除了十四跟年羹尧一行人。 　　十四是在吃过了晚饭之后，问了年羹尧：“我们的人可有受伤？” 　　“没有，但是有几个倒霉的。”年羹尧却咬牙切齿的道：“有两个傻逼用手摸炮管儿，结果被烫伤了；还有三个在冲锋的时候，沙滩上崴了脚丫子！有俩被自己人踩着了！” 　　打仗的时候，都知道，开炮之后，炮管是热的，基本上，每一炮都有那么三五分钟的冷却时间。 　　要是着急的话，是要给炮管用冷水抹布擦拭降温的，不过一般用不上，船上好多火炮，上下三层，分段齐射，有的是时间等着火炮自然冷却，那样的话，火炮能多用一些时间。 　　这种常识都不懂，一个个就想试一下，火炮管是不是真的烫手？ 　　结果烫掉了一层皮！ 　　其实这几个都是非战斗减员，却是理由很滑稽，气死年羹尧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他们也不容易。”十四爷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还笑弯了腰。 　　见十四爷笑，年羹尧这才舒了口气，虽然下属犯蠢，但是十四爷能笑一笑，就好。 　　晚上众人也不敢干放松，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守夜和警戒，怕被人夜袭，整个岛屿也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 　　第二天换一批人警戒，其他人洗漱，用早饭，然后去休息。 　　再有就是十四爷身边的人，都是太监们，倒是不用顾忌，可以帮几个妇女带带孩子。 　　而跟着十四爷来的大海商们的大海船，也在其他的岛屿登陆。 　　他们是可以带着货物去大岛上的城池做买卖的，这里别看不怎么样，可是据说中间的大岛上的城池还挺繁华。 　　只可惜，年羹尧是不会让十四爷去不安全的地方，谁知道这帮南洋的汉人遗民是个什么态度啊？ 　　听说大岛上有城主的，那都是土皇帝。 　　何况这些人里头，也有不少是前明时期过来的，万一仇恨满人怎么办？ 　　这里满人虽然不少，可最金贵的就是十四爷。 　　他但凡少了半根头发，他们全部的大清皇家海军，都得去拼命报复。 　　而十四爷也知道年羹尧的顾忌，故而没有提出来去里头的大岛看个究竟，就在这椰林岛上待着。 　　早饭他们这边吃的简单的白米燕麦粥，搭配的咸鱼茄子煲。 　　这道菜是就地取材，此地有茄子，也有咸鱼，这上头的老弱妇孺也吃不完，留着茄子吃不完恐怕就烂地里头了，咸鱼倒是不会烂。 　　可光有咸鱼吃不饱饭。 　　火头军用布匹跟他们换了好多他们吃不完的菜，而且因为岛上的居民就剩下老弱妇孺不到三十个人，十四爷说了，不用她们干什么，每日跟着一起吃个饭就行了，刚经历过大难，这些女人们有一群大兵护着，晚上倒是睡了个好觉。 　　女人们也不白吃饭，她们给大兵们洗衣服。 　　士兵们毕竟都是男人，平时衣服自己洗，可是终究不如女人洗的干净，一个个兴高采烈，没少给这群女人铜钱。 　　阿甘老村长，还担心这些人有什么不良喜好，对妇女们动手动脚呢，结果这些人只是很羞涩地送来脏衣服，洗完了晾晒好之后，来拿衣服还付钱呢！ 　　虽然给的是康熙通宝。 　　但也比什么都没有强啊。 　　有一个妇女拿了钱去问阿甘老村长：“这钱能花吗？” 　　他们这边的钱很杂，其实一般都是以物易物，还没有行成货币体系。 　　有大海商们带来的铜钱，银子和金子，也有西班牙人带来的金币银币和铜币，还有本地人以桑麻布匹为货币，总之，有点乱。 　　但是康熙通宝少用，他们毕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花钱，有也是多流通的布匹，比铜钱好用。 　　钱这个东西，饿了不能吃，冷了不能穿，只能作为货币交易，他们更喜欢用布匹桑麻进行小型和零散的交易。 　　铜钱他们也少见。 　　“能。”阿甘老村长抽着水烟：“其他地方的人还没动静吗？” 　　“没，大概是在观望吧。”妇人是其他岛屿上嫁过来的，各个岛屿之间，是有水道相连的，可以通行小舟往来。 　　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很有可能都在观望之中，因为他们还不知道大清国，对他们这些南洋遗民是什么态度。 　　尤其是对方还在大军压境之中。 　　那些什么皇家海军看着就很彪悍。 　　火器也十分的精良，打海盗跟西班牙大帆船，都没怎么费劲儿。 　　而且他们纪律严明，那个长官下手处理俘虏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端的是冷血。 　　这样的一支战斗力强横的军队，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占居此地？ 　　毕竟这里是他们这些人的祖辈们，努力了上百年才弄成的宜居之地。 　　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有多少先辈们的鲜血洒在了这块土地上。 　　现在是个多事之秋，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十四爷也在跟年羹尧说此事：“他们怎么没人来看看爷？” 　　“他们大概是怕了吧？毕竟我们大军压境。”年羹尧道：“不过他们也太不懂事了。” 　　不来拜见，起码来个消息，连个消息都没有，来个人探看也没有。 　　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十四爷在这里好歹也是一位亲王。 　　不管外人怎么看大清国，这好歹是一国亲王。 　　这不闻不问的，简直是藐视，蔑视！ 　　“等他们的反应，再等三天。”十四爷道：“这三天，也让大家好好修整一下。” 　　三天之内，果然没人来。 　　海军也难得的修整了三天，所有的淡水都换过了，还洗了衣服洗了澡。 　　就连军舰的甲板都清洗过了，才有人来椰林岛。 　　来的人还不少，据说大岛城的城主都来了，就是这城主，披麻戴孝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没见到十四爷，首先见到的就是年羹尧，年大人。 　　“这位大人。”那年轻的城主，穿着丧服，神情哀戚：“小的父亲，在上次打仗的时候，已经战死了，小的在家给父亲举丧，继承了父亲的城主之位，其实，大岛城里头，已经满城素缟，很多人家的壮劳力都……这才来晚了三日，毕竟大凶丧事，不方便马上觐见贵人。” 　　“听你这话，你是个读书人？”年羹尧也是读书人出身，这人说话虽然语音悲戚，但是有理有据，很有修养，应该是个读书人。 　　“小的家，世世代代都是耕读传家。”这位城主自报家门：“小的姓蓝，蓝纪中。” 　　“蓝？”年羹尧笑了一下：“很特别的姓氏。” 　　“大人应该知道，明初四大奇案之一，蓝玉案。”蓝纪中倒是个实在人，直接就说了他们家的来历。 　　其实，中原大地与东南亚的交往，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的汉代。 　　据《史记》、《汉书·地理志》等文献记载，公元一世纪左右，这中原大地就与缅甸、越南等国互有来往。 　　唐代时，移民人数开始增多。不过，国人的南洋路，一直到了明清时期才越走越宽。 　　郑和下西洋（前期是下南洋）之前，官员和老百姓走南洋是小规模活动。 　　但也有不少人是有原因，才会下南洋，在此地安家落户。 　　蓝氏家族，就是明初，四大奇案之一的“蓝玉案”遗孤之一，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来了南洋落地生根。 　　哪怕后来郑和下西洋，过南洋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跟郑和有所联系。 　　又因为蓝家到底是武将人家，不仅有书籍，还有兵书，统兵打仗方面，比土人强多了，这才有了这一席之地。 　　后来逐渐有汉人来这边投靠居住，这才占据了珍珠链群岛。 　　他们本地人管大岛那边的城池，叫珍珠城，但是旁人就叫大岛城。 　　周围有不少各个时期的中原来的百姓，在这里落地生根，形成了个势力，但是因为他们只坚持跟汉人通婚，不跟本地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通婚，混血，所以他们一直都过得比较艰苦。 　　有当地土人跟海盗，还有外来的西洋人，他们平时就过得艰苦，现在更清苦了。 　　自打火器逐渐锋利之后，他们的优势逐渐缩小，刀枪剑戟是无法跟热武器拼搏的，以至于，蓝老城主，都战死沙场。 　　多亏了年羹尧带兵来了，而且事后还收敛了尸骨，火葬之后，骨灰都给人带走了。 　　所以，蓝纪中城主，这才能收敛了自己的父亲骨灰下葬。 　　“原来是蓝玉将军后裔，实在是失敬了。”年羹尧对武人也很敬佩：“当年蓝玉大将军，真是……遗憾。” 　　蓝玉案牵连甚广，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历史上也没有给出答案。 　　“家祖之事，众说纷纭，只是当年只有蓝氏兄妹二人，在家将的护送下出了海，那些家将们的家眷带着兄妹二人来了这里，这就是蓝氏祖先，后来，繁衍生息到现在，珍珠城里蓝氏的人占了一半，其他姓氏的人占了一半。”蓝纪中道：“如果大人允许，小的想拜见一下恂亲王。” 　　“你知道大清么？”年羹尧没有正面的，明确的回答他。 　　“知道。”蓝纪中道：“明朝灭亡了，大清取代了大明。” 　　“那你知道大清是满人建立的么？”年羹尧要知道他对大清的态度。 　　“其实，小的是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虽然对中原有所向往，却不想怎么样，我们蓝家在这里几百年了。”蓝纪中认真的道：“要想落叶归根，早就回去了。” 　　蓝玉案乃是明初四大案件之一，且这四件案子，最后都没有被翻案。 　　案件牵连深广，尤其是蓝玉案，前前后后十几年，死亡一万多人，牵连数十万人。 　　以至于，蓝家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归中原，只在海外艰苦度日。 　　“蓝城主过谦了，蓝家在这里占据珍珠链群岛，建立了珍珠城，庇护这些南洋汉族遗民数百年，居功至伟。”年羹尧道：“本官为你通报可以，但是王爷见不见你，本官不保证。” 　　“多谢年大人。”蓝纪中拱手为礼：“小的就在此处等候。” 　　其实蓝纪中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这珍珠链群岛八十一个小岛的岛主，上百名村长，以及三个大箱子的礼物。 　　这些礼物都是他精心准备的东西。 第223章 蓝纪中城主 　　年羹尧带着他们的礼物清单，去见了十四爷。 　　“人来了？”十四爷正在烤海鲜，嗯，是烤的大串的鱿鱼，他的最爱，配上辣椒蒜蓉酱，绝顶美味啊。 　　十四爷能配着大米饭，这两天吃的就是这个，新鲜的鱿鱼啊。 　　“是，人来了，这是他们准备的礼单。”年羹尧将蓝纪中的来历也跟十四爷说了。 　　十四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那就请蓝城主进来吧，对了，还有他带来的那些小岛主和村长们。”十四爷道：“准备好一顿宴席。” 　　这地方其实海鲜不错，可人不能老吃海鲜啊？ 　　他们的船队带的补给可挺多的，准备个席面应该没问题。 　　“那臣这就去安排。”年羹尧道：“村长……就别见了吧？” 　　小岛主还行，村长什么的，见什么见？ 　　“见吧，不过，本王在屋里见蓝城主，在院子里见一下小岛主们，村长们就在院子外面吧。”十四爷道：“请阿甘老村长来接待那些村长们。” 　　这两天，阿甘老村长他们是跟着海军们一起吃的，饭食管够的情况下，吃得饱的人们，总是幸福一点。 　　“这个可以，臣可以去见那些小岛主。”年羹尧道：“或者是让曹颙过来。” 　　曹颙一直是跟海商们行动的，大海商们这三天也都做完了买卖，回到了舰队里，其实这些小岛主们都是跟着大海商们来的，小岛主们就是这些大海商们的南洋亲眷。 　　不然也不会占据一个小岛。 　　一般都是各个时期来自中原大陆的汉人遗民。 　　十四阿哥说了要见，年羹尧就去安排了。 　　他们是上午来的，中午才到了椰林村，见到了恂亲王。 　　这三日里，年羹尧尽量让人将这个小小的别院建设的更好一些，起码要看得过去，但是在这些南洋汉人遗民的眼中，已经很不错了，听说这只是一位亲王的落脚点而已。 　　十四爷穿着亲王常服见的蓝纪中城主。 　　实在是他的亲王礼服太重了，这地方穿半天他能热出一身的痱子来！ 　　所以只能穿常服见客，何况，这些人没有任何功名，也没有什么身份，穿常服见他们也说得过去。 　　蓝纪中城主，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这里的人都已经是比较现代化的打扮，平头，穿着短袖和长裤，以及草鞋。 　　即便是城主也是如此。 　　因为这里太热了广袖长衫的根本穿不住。 　　一双剑眉，眼睛有些犀利，一只鹰钩鼻子看着这人更有些凶悍。 　　小麦色的皮肤，穿着的却是单色的衣服，知道他是在孝期，不宜穿艳色的服饰。 　　但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年轻。 　　同样的，蓝纪中城主也没有想到，恂亲王也同样如此年轻。 　　听说是大清皇帝的第十四个儿子，他不得不承认，这大清的皇帝很能生啊！ 　　十四个儿子，还不算女儿，要是算上的话，岂不是三五十个孩子？明朝那会儿，可没这么多皇室骨血。 　　而十四爷的确是英俊潇洒的厉害，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清澈见底，一看就是个真正的天潢贵胄。 　　让蓝纪中自行惭愧。 　　觐见的礼节，蓝纪中虽然会一点，但是早已不是当初祖宗们要求的那么严格了，以至于他觐见的时候，都有些手忙脚乱。 　　十四爷却一打扇子：“蓝城主不用多礼，起来吧。” 　　蓝纪中这才站起来，俩人都年轻，惊讶过后，却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毕竟都是年轻人。 　　内侍送上茶水和点心，俩人倒是相谈甚欢。 　　年轻人么，加上十四爷见识广，对方也算是青年才俊，读书上也有点成就，还能谈到一起去。 　　外面的年羹尧就不一样了。 　　他是个狠人，那些小岛主们也不是软柿子，不过他大权在握，领兵众多，倒是气势上，他更胜一筹。 　　对小岛主们他就没那么客气了。 　　虽然有曹颙跟大海商们居中调停，但是年羹尧依然对他们冷淡的很，其中也有原因的，有一些小岛主，都是当年前明的遗民，不愿意归顺大清，就出海自谋生路，可是现在这里也不太平了，又看大清好了，想要落叶归根的人不在少数。 　　年羹尧气他们跟个墙头草似的，左右摇摆不定，想回去的跟不想回去的都有。 　　没有个统一，还敢跟他这里谈条件，又要回去又要土地，还要户籍更要优待。 　　做梦呢！ 　　大海商们有难言之隐，他们是想缓和关系，无奈双方都不好惹。 　　倒是阿甘老村长那里，气氛超级好！ 　　“阿甘啊，他们真的对你们很好？”一个阿甘叔叔辈的老村长，问阿甘：“可有欺负村里仅剩下的妇道人家？” 　　“老叔村长，没有，他们很守规矩，对我们也好，每日跟我们吃一样的饭食，女人们给那些大兵洗衣服，还能得到一些铜钱银子的工钱。”阿甘老村长道：“那亲王跟我们吃一样的饭食，不搞什么别的，何况，他们救了我们。” 　　要说这些村长里头，谁最信任十四爷他们一行人，就是阿甘老村长了。 　　这三五天，他们吃得饱，睡得好，小孩子们还有十四爷给分的桂花糖。 　　“大清的亲王都这样，治下的官员肯定也好。” 　　“就算是偶有不好的，那皇帝肯定不错，不然教育不出这样的儿子。” 　　“只怕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你怎么说话呢？” 　　“就是，会不会说话？” 　　“我说错了吗？万一这是装装样子呢？” 　　“你家装样子，能给孩子们洗澡啊？”阿甘老村长道：“十四爷来的第二天，就召集了孩子们，给他们洗澡换了新衣服，分了糖块让他们去玩儿，还跟孩子们一起去抓鱼，十四爷是个好人。” 　　阿甘老村长不会说什么，但是他知道，十四爷是个好人，就行了。 　　他倒是没说年羹尧是好人，实在是那位年大人看着有点儿让人害怕。 　　中午的时候，宴席摆了上来。 　　十四爷只跟蓝城主用膳的，结果年羹尧进来了，他不跟外头的人吃饭。 　　让曹颙跟大海商们跟那些小岛主们吃去吧，他进来陪着十四爷用午膳。 　　而这次的宴席，厨子是大展身手，竟然做了一大桌子的京中风味美食。 　　燕窝红白鸭子南鲜热锅一品； 　　酒炖五香猪肉炖老豆腐一品； 　　清蒸海鸟煳猪肉鹿尾攒盘一品； 　　京中烤鸭一只，随上甜面酱，荷叶饼，葱丝香菜黄瓜条。 　　这四样是京城宫中的菜品，随后又上了“下八珍”上来。 　　八珍是烹饪术语，原指八种珍贵的食物，后来指八种稀有而珍贵的烹饪原料。其具体所指随时代和地域而不同。 　　蓝城主认真说起来，在十四爷面前是不够看的，且这边条件有限，没有过多珍贵的食材。 　　所以厨子选了八珍宴。 　　而八珍并无固定模式，主观上认为珍贵的，皆可列为“珍品”，而且花色品种越来越多。 　　清代的八珍，分的也很种，如今宫中的八珍，却是分为“上八珍”和“中八珍”以及“下八珍”三个档次。 　　厨子只凑齐了下八珍的数量，就做了八珍宴，只要不是故意说是“下八珍”，谁能知道？ 　　京中的下八珍，包含川竹笋、乌鱼蛋（墨鱼卵）、银耳、大口蘑、猴头（菌）、裙边、鱼唇、果子狸。 　　这些都是十四爷的补给船里头就有的东西。 　　尤其是都是干货，可以泡发之后就做出来。 　　凉拌川笋尖儿、清炒乌鱼蛋、银耳莲子羹、爆炒大口蘑，猴头老母鸡汤，清蒸裙边、爆炒鱼唇和红烧果子狸。 　　这些东西再搭配上四道宫廷菜，丰富得很。 　　蓝纪中大概是没见过一顿饭吃这么多样儿的东西，可以说，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都在了。 　　而外面的跟里头的东西一样，只是没有那四样宫廷菜而已。 　　摆盘，也做得十分精致，尤其是果盘，这里的水果很多，尤其是椰子，被厨子捣鼓了一下，做成了椰奶冻，以硝石制冰而降温成型，端上来的时候，触手冰凉，吃着滑熘爽口。 　　蓝纪中倒是知道北京烤鸭，可是他只听说过，没见过！ 　　“没见过？”十四爷愣了一下：“可不是么，这东西，没办法长途运输。” 　　最多只能保持几日不坏，可是几天的路程，也到不了这地方，南方人不吃烤鸭，也没有在南方见到过烤鸭店。 　　这地方这么热，还烤鸭？人都得烤中暑了去。 　　厨子为了给十四爷长脸，也够拼的了。 　　“以前只听先祖们提起过几次，在书里也看过，北京烤鸭。”蓝纪中稀罕的看着那烤鸭，跟看个美女似的：“原来是长成这个样子。” 　　“尝尝看，这是正宗的烤鸭。”十四爷只好让人给他布膳。 　　伺候膳食的太监自然是伺候过很多次主子吃烤鸭的，经验丰富。 　　蓝纪中吃了一个之后，瞪大了眼睛：“竟然是这个味道的吗？” 　　外面的人吃着也瞪大了眼睛，这些膳食他们都是第一次吃到，跟他们自己这边的食物一对比，他们的食物实在是太简陋了。 　　年羹尧有点鄙视这些化外野人一般的汉人遗民，他们能有什么好东西？还是赶紧伺候十四爷用膳的好。 第224章 个中原因：黄金！ 　　这顿饭吃的算是宾主尽欢了。 　　村长们都满意得不得了，这就是传说中，家乡的食物。 　　小岛主们对于迁徙回去的打算，有了个朦胧的想法，要一起商量一下。 　　另外，蓝城主想邀请大家去他的珍珠城，他们有秘密水道可以让大船行驶进去，这里虽然可以避风，却是个比较小的岛屿，且贫瘠，如今连人都没剩下几个了。 　　“不妥，本王来这里的时候，第一个登陆的就是这个小岛，故而对这个小岛有着特殊的情怀，就在这里居住挺好，而且我们来也是遇到了这小岛正在遭受灭顶之灾，故而施以援手，情分尤在，并不想离去。”十四爷摇了摇头：“何况，若是就此离去，万一敌人回还，这一个阿甘老村长，几个妇道人家，一群孩子如何应对？” 　　“可是，王爷你们也不能在这里长久驻守，小的可以让人将他们都迁入大岛，入住珍珠城。”蓝纪中道：“在这里，到底是委屈了王爷。” 　　王爷到底是天潢贵胄，光是一顿饭就折腾出这么多花样儿来，在这里条件太简陋了。 　　“你把人带入大岛安顿，那么这里，不如送给本王吧，作为临时落脚点。”十四爷倒是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何况，这里到底有什么？让海盗、土著跟西班牙人轮番攻打？” 　　十四爷终于问出了他的目的。 　　阿甘老村长，也是有这个疑问的。 　　椰林村有什么啊？椰树吗？那玩意儿在内地少见，但是在沿海到处都是，海岛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了。 　　就算是想要椰子，只需要上树去割就是了，这几日十四爷没少派人去割椰子回来，现开了个口子，拿竹管儿吸着。 　　岛上甚至都暗中被年羹尧派人搜了个底朝天，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就连坟地都没放过！ 　　可这里土地有一些，勉强能种粮食，打渔加上种地，能够温饱，还有一些椰子可以当水果，哦，里头还有几个香蕉树，芒果树的，这都是热带水果，还有那种臭臭的榴莲果。 　　一片棕榈树，能遮风挡雨，也有一些桑麻可以制作布料。 　　这都是很小农经济的作物，没有什么珍惜品种，连龙血树都没有。 　　海产品倒是很丰富，可这是海岛群，周围都是海，出个门扎个勐子下去，就能捞上来一些。 　　鱼虾螃蟹的都有，不缺吃穿。 　　可贵重的，值得人发动一场战争，甚至是不惜屠村，让蓝纪中的亲爹都为之战死了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十四爷不信，蓝纪中会不知道。 　　蓝纪中的确知道，他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开诚布公的跟十四爷说了：“其实，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已经很久了。” 　　“很久的原因，现在才来攻打？”十四爷可不信。 　　“是，现在才来攻打，只是一个诱因而已。”蓝纪中苦笑道：“您也看到了，那西方洋人来这里，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发财啊！他们在这里最先是烧杀抢掠，跟海盗一样，后来占据了很多地方，勘探之后，发现了很多……金银矿。” 　　“啊？”十四爷傻眼了：“金银矿？” 　　不论古今，这金矿、银矿和铜矿等矿产，基本上都是要朝廷经营，采矿所得具归朝廷所有。 　　尤其是以金银铜为货币的古代，对这样的矿产更是管理严格。 　　敢私自挖矿的，基本上都是抄家灭祖的罪过。 　　“是，金矿居多，银矿也不少。”蓝纪中深吸一口气：“洋人懂的采矿，也有那些设备，当地土人不懂，可是汉人知道金银的重要性。” 　　十四爷深吸一口气：“这还真是，意外啊！” 　　他只知道近代在南洋这边有不少金银矿，甚至是钻石矿，品质还都不错呢。 　　尤其记得有一个新闻，报道过一个印尼的金矿，据说有接近两百万吨的储藏量，主要分布在苏门答腊岛、苏拉威西、加里曼丹和巴布亚岛。 　　不过后来好像是因为黄金要涨价，那地方产的黄金，差点被国内喜欢黄金的大妈们给买断。 　　他只记得当时新闻上说，东南亚金矿资源颁布广泛，大多数国家都有金矿分布，其中印尼最为集中，其次就是菲律宾！ 　　印尼是世界金矿资源大国，印尼官方报道的金的资源量五六千吨之巨，金储量三千多吨，居亚洲地区首位。 　　当时他还纳闷过，那么多矿，怎么还那么穷呢？ 　　那地方贫富差距很大，富裕的能撑死，贫穷的能饿死。 　　而且当地华人居多，华侨，华裔，遍地都是。 　　他们本地人到没有多少出彩的，一般都是华人企业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当地人的生活比较随性，只要饿不死，赚钱什么的都随便吧。 　　蓝纪中告诉十四爷：“他们本来是来杀人的，后来就开始抓人了，因为挖矿需要人手，不论是本地的土著，还是海盗，还是我们这样的汉人遗民，都是活得比较好，送去挖矿能给他们创造利润，绝对比一具死尸要多多了。” 　　“那他们何必要屠村？”十四爷不理解了：“抓了人去挖矿不就得了？老人妇女还能给他们做个饭，洗个衣服什么的。” 　　这采矿也得有个讲究不是？要是都埋了吧汰的，在这么热的地方，可容易闹瘟疫。 　　“这次是有理由的，他们也曾经抓过我们的人去挖矿，幸好我们的人出门打渔都是一群一群的，轻易不分开，他们很少得手，可是这次因为有人发现了他们的金矿所在地。”蓝纪中道：“那人其实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被发现了，他跑了回来，却带回来一群追逐者，估计是怕泄密吧？把人都杀了。” 　　十四爷问他：“你们不知道他们的金矿所在地？” 　　“不知道。”蓝纪中摇头：“这海上的岛屿无数，大小都不一样，谁知道他们的金矿在哪儿啊？何况我们关系并不好，可以说紧张得很，平时遇到了西洋人的船靠岸，我们也不客气。” 　　这话说得比较有春秋笔法的意思，说不客气，那其实就是把远道而来的不熟悉的人，连人带船都留下，人杀了，船只改建一下，就很好。 　　那些人带来的货物和武器，就成了他们的。 　　同样的，大清的大海商们出海也是如此，所以有经验的他们，轻易不靠岸，哪怕是认识的，也不会在他们那里过夜。 　　只有认同的人，才会靠看整修。 　　且海上的海商们，旗帜变换一下，谁知道他们是行商，还是海盗啊？ 　　像那罗伯特似的人，有的是！ 　　所以当初十四爷才连他的国书都不信，那样的国书，在大海上什么都不是。 　　“所以他们才会斩尽杀绝？”十四爷恍然大悟：“怪不得战况激烈，可这地方却没有值得大家一争的东西。” 　　原来争夺的东西不是实物，而是金矿的所在地。 　　可惜，茫茫南洋上，小岛成千上万，在这个古代，没有坐标和海图，更没有卫星电话，根本找无可找。 　　“我们只知道个大概方位，应该是我们这边往东去，具体多远就无法得知了。”蓝纪中道：“他们此次铩羽而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来。” 　　十四爷觉得蓝纪中这话中有话。 　　“你是说，他们还会来？”十四爷却不搭茬儿，而是问了敌人还能来的问题。 　　“大概吧？”蓝纪中有点失望，却不敢再表现出来：“他们金矿的地方，是不会也不能让旁人知道的，有土著知道了地方，他们就把土著的所在地，一座小岛给轰平了。” 　　所以他父亲才会带着人，抵御外敌。 　　就怕落得被人轰平了的下场，事实证明，对方估计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是他们这里先被海盗光顾了，估计早就被人轰平了。 　　其实海盗来，也是为了找人，找那个知道金矿所在地的人。 　　结果接二连三的来人，这平静的珍珠链群岛，就成了个修罗场。 　　要不是十四爷来得及时，年羹尧下了狠手，他们早就完蛋了！ 　　十四爷却摸着下巴，惦记上了金矿，金子啊！ 　　从古至今，那可都是硬通货。 　　南洋这里的确是盛产金子，他得去找一下，现在这里可是他们兵强马壮，趁着这最后发展的契机，抓住发展的尾巴，他可能会带着大清，走向不同的未来。 　　十四爷这边笃定，年羹尧那边已经跟那些小岛主们告别了，小岛主们送了十四爷一些小礼物，年羹尧代收了。 　　他们还送了年羹尧一些礼物，年羹尧要了，因为曹颙说，他也收了，不收的话，这帮人不会安心。 　　不过年羹尧不缺钱啊，他这人多孤傲的性子，也给了回礼。 　　一人两匹丝绸，还是素色的，轻薄透气又名贵。 　　曹颙更简单，他直接用了金子，一人二两，一两一个的小金元宝，可爱的不得了。 　　也晃花了很多人的眼睛。 　　看来，天朝上国不缺钱。 　　就连海军的士卒们都出手大方，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 　　这让某些想要落叶归根的人，更加的想回到中原去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统一想法，可是很多人都有些动摇了。 　　十四爷跟年羹尧送走了这些人之后，曹颙就说了：“他们看来是动心了。” 　　“其实他们回不回去有什么用呢？”年羹尧觉得这些人无所谓。 　　“不一样的，别看他们看起来穷嗖嗖，实际上他们有的是钱。”曹颙却道：“而且有很多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啊？”十四爷好奇了，曹颙的家世不凡，见识更不凡，能让他说好东西的，可不多啊。 第225章 遗民的礼物 　　“您看，这是这里的一大户人家，委托奴才送给您的小礼物。”他拿了一样东西给十四。 　　十四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建窑兔毫盏？” 　　建窑是宋代名窑之一，位于福建省建阳县水吉镇后井村一带，所产黑釉瓷盏俗称“建盏”。 　　建盏中以漆黑发亮的乌金釉和变幻莫测的兔毫釉为主，尤以兔毫釉更具盛名，故又称“兔毫盏”。 　　以盏身内外显现带结晶的细长兔毛状纹为特征，每条细纹均闪银花色。根据盏之微妙不同又分称“天目盏”、“金兔毫”、“银兔毫”。 　　兔毫盏是一种特殊的黑釉瓷器，以福建省建阳县水吉镇建窑烧造的最为著名。宋代黑釉瓷器极为流行，这与当时的饮茶风气有关。 　　宋代茶叶是制成半发酵的膏饼，饮用之前先把膏饼碾成细末放入茶碗内，再冲入沸水，水面便沸起一层白色的沫。 　　宋代的时候，从皇帝到文人，都喜爱“斗茶”，即品评茶叶质量的好坏。 　　而宋代饮茶用盏之一。 　　造型为敞口，深腹，汪圈足。 　　因胎厚色黑，部分茶盏底部刻印有“供御”或“进贡”字样。 　　它的胎体厚实、坚致，色呈浅黑或紫黑，器型以碗、盏为主。 　　这“兔毫盏”之中，以“银兔毫”最为名贵，以“金兔毫”为尊。 　　兔毫盏釉面颜色绀黑如漆，温润晶莹，釉面上布满密集的筋脉状白褐色纹饰，犹如兔子身上的毫毛一样细，闪闪发光。 　　用兔毫盏沏茶，兔毫花纹在茶水里交相辉映，令人爱不释手。 　　且宋徽宋赵佶说：“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苏东坡在《送南屏谦师》冲云：“道人绕出南屏山，来试点茶三昧手；忽惊午盏兔毫斑，打出春瓮鹅儿酒。” 　　杨万里也有“鹰爪新茶蟹眼汤，松风鸣雪兔毫霜”之说，对兔毫斑建盏作了形象生动的描绘。 　　宋人蔡襄《茶录》称：“建安所造者绀黑，纹如兔毫，其坯微厚，熁之久热难冷，最为要用。出他处者，或薄或色紫，皆不及也。”又称：“凡欲点茶，先须熁盏，盏令热，冷则茶不浮。兔毫坯厚，久热，用之适宜。”文献所指的茶盏即为建窑生产的兔毫盏。 　　这东西，不论是造型还是产地的风格，都是北宋时期的玩意儿，现在的建盏已经制作不出兔毫了。 　　十四认识这个东西，不是他在这一世的知识，他前世的时候，上司是个茶痴，有一次聊天的时候，上司提到了兔毫，当时他以为是“土豪”呢，后来才知道不是。 　　那个时候，上司出差去福建，给他们带回来的礼物，就是福建那边研究所研究出来的东西，复原了宋朝时期的兔毫盏，据说是跟古代的不太一样，但是绝对是最贴近的兔毫盏了。 　　这东西在宫中都不多见。 　　而在这个千万里之外的南洋汉人遗民手里头，竟然有一套。 　　一套其实就是四个，但是这四个可不同，一个是天目盏，一个是黑釉盏，一个是金兔毫，一个是银兔毫。 　　这可是个无价之宝。 　　中原大地在宋朝之后，先是辽人乱，然后是蒙元铁骑，能保留下来的东西不多。 　　何况到了明朝，自有一套体系成立，宋朝的东西就更少了。 　　等到了如今明朝，几百年过去了，宫里的存档上，也只有几件宋朝的斗茶物件而已。 　　平时还被皇阿玛收藏的很好，不给他玩儿。 　　现在么，看着小小的兔毫盏，他是真的稀罕：“这哪儿来的？他们给的？” 　　“是，还送了奴才一个小花瓶。”曹颙将一个小瓶子拿了出来：“是汝瓷。” 　　十四爷看着那颜色清亮的小瓶子，更爱不释手了：“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这不是一首诗，而是两句诗。就是说原诗就是两句，或者说不是诗，因为它是一道圣旨。 　　传说在宋朝的时候，宋徽宗曾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雨过天晴。 　　他对梦中见到的雨后天空的那种颜色非常喜欢，就给烧瓷工匠传下旨意：“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 　　结果徽宗的这道圣旨不知难倒了多少工匠，最后汝州的工匠技高一筹，烧制出了“雨过天晴云破处”的那种颜色。 　　这句诗其实也是对汝窑瓷器的一种赞美。 　　汝窑烧制宫廷用瓷的时间，大约是在宋哲宗元佑元年至徽宗崇宁五年(1106年)，前后约二十年的时间，故烧制器物数量有限。 　　由于烧造的时间短，汝官窑器物至南宋时已经十分难觅。宋、元、明、清历朝都有规定，汝瓷不许随葬，可见其珍贵的程度。 　　据说当时苏东坡遗嘱，因其倾心汝瓷，死后要葬于汝窑窑址之侧。 　　正所谓“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啊！ 　　他记得皇阿玛的养心殿冬暖阁的多宝阁上，就有一个方瓶，是汝瓷。 　　跟这个的颜色，一毛一样！ 　　“他们是宋朝时候就过来的遗民？”年羹尧却只看到了这些东西的年代，怀疑那些人是宋朝时候南迁的遗民。 　　宋朝覆灭，蒙元南下，不少宋朝遗民就南下了，毕竟宋朝的时候，海运发达，他们有海船，而蒙元只有铁骑，没人会水！ 　　“是，本来是在另一处休养生息的，后来遭到了海盗的袭击，只剩下了一些人，然后带着家眷和东西，来到这里定居，他们的祖先还曾经在东瀛待过几代人。”曹颙道：“听说东瀛在打仗，他们不得不再次迁徙。” 　　十四爷算了一下，清朝的时候，好像日本是战国时期。 　　各个大名小名都打乱套了。 　　加上清朝禁海，且闭关锁国，两国其实没什么交集。 　　但是现在大清开放海岸线，又组建了皇家海军舰队。 　　比起东瀛来，多开放了百十年，十四爷就不信了，还不能富国强民？ 　　“原来如此，他们能带着这些东西搬来搬去还没搬坏，可见是用心保存下来的宝贝。”十四爷喜欢，但是同样的，他知道这些东西保留不易。 　　“正因为宝贝，才会献给您，他们是想回去。”曹颙道：“我大清地大物博，但是人口也不少，他们要回去，不容易。” 　　大清不仅地方大，人口也多，管理起来不容易。 　　十四爷是知道的，他皇阿玛每次看折子，都是皱着眉头。 　　就没几次开心的时候。 　　以后他亲哥当了皇帝，历史上才干了十二年，说是被累死的，他可不想亲哥被累死。 　　看来还是得往海外转移民众才行，土地能有多少产出啊？ 　　大海可比土地强多了，有海鱼肉吃，总比吃菜帮子强一些。 　　“此事暂时不要答应他们，等爷回去问一问皇阿玛，再做决定。”十四爷也没有权利答应他们，这事儿只能是康熙来。 　　其他人孝敬给十四爷的东西，就很有意思了。 　　海产品不少，珍珠更是按箱子装的，海珍珠、海螺珠、珊瑚珠，是应有尽有。 　　乳香，没药，冰片，樟脑，还有两箱子的龙血竭。 　　不过，这都不是十四爷想要的东西：“他们知不知道，有一种树木，叫金鸡纳树？” 　　他想要金鸡纳树，是因为他知道这是金鸡纳霜的原材料，他的皇阿玛，曾经得过疟疾，就是被金鸡纳霜治疗好的，但是那些传教士们没有说实话，他们告诉康熙这是上帝的恩赐，于是康熙才允许他们在大清传教。 　　实际上，这药都不是教会的产物，这药是印第安土著的土药，他们只是提纯了一下而已。 　　金鸡纳树又名奎宁树、规那树、列氏金鸡纳树等，茜草科金鸡纳属植物。 　　乔木，通常高三道六米不等，据说最高可达二十五米以上；树皮灰褐色，较薄，裂纹多而浅，远望金鸡纳林，红一层绿一层，互相交迭，红的是嫩叶，绿的是老叶，夏季开白色小花，种子很小。 　　虽然说原产地源自南美安第斯山脉，而树皮和根皮是提取奎宁和奎尼丁的重要工业原料，但是在这个时候，早已经在印度、斯里兰卡、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非洲等地亦有种植。 　　甚至是奎宁，这样的药，也是半个多世纪之后，才被研究出来，真正被大规模使用的时候，还要过一百多年。 　　十四爷只是想占个先机而已。 　　“金鸡纳树？”年羹尧皱眉了：“是金鸡纳霜吧？” 　　“是金鸡纳树，提取出来的东西，就叫金鸡纳霜，治疗疟疾的良药。”十四爷摸着下巴狡猾的道：“派人去问问。” 　　他就不信，这些人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就没得过疟疾这种病。 　　有西洋人到过这里，肯定就会有药流传过来，而他们却没有一个人给他奉上点实用的东西，全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金银财宝，十四爷缺么？ 　　不缺的好么。 　　他从小到大，不说锦衣玉食也差不多了。 　　倒是年羹尧，对乳香，没药和龙血竭很感兴趣：“这都是有名的伤药。” 　　“叫他们卖给我们乳香，没药和龙血竭，哦，还有那冰片什么的，有多少要多少，买回去送入京中太医院，让太医们搭配成好的伤药，分发下去给士兵们。”十四爷道：“有好的伤药，有的时候，能救命呢！” 　　他没亲历过战场，但是他知道，在战场上直接死了的其实没有多少，多数都是负伤下了战场，没有好的医药和护理，流血或者伤痛而亡的占多数。 　　能有好的伤药，也是他尽一份心意，起码能保证有些人，能活下来。 　　“好。”十四爷的命令，正和年羹尧的心意。 　　曹颙对此事无所谓，他只要付钱就行了。 　　然后是十四爷看了看村长们送来的东西，村长们送的东西就比较现实了。 　　各色海鱼干制品，还有一些燕窝，虽然粗糙，但是绝对是最好的血燕窝！ 　　更有鱼翅若干，还有一些漂亮的贝壳，所组成的风铃，以及一些紫菜干。 　　其中有几个村子送来的还是海鲜，不多见的海鲜，比如大腿粗的深海鳗鱼，就送了十几条。 　　这么大的深海鳗鱼可少见。 　　还有一些新鲜的大生蚝，这是打听过了，知道十四爷爱吃，特意挑的巨好的大生蚝。 　　这些海鲜就统一一个特征，那就是大。 　　从帝王蟹到深海鳗鱼，再到巨大的生蚝，都是好东西，他们平时估计也吃不到这么好的，现在都捞上来送给了十四爷。 　　十四爷不挑，给什么都收下，尤其是深海鳗鱼，快三米长了，大腿那么粗，看的十四爷口水都下来了：“晚上就做了吃。” 　　阿甘老村长跟几个妇女，带着孩子们，第二天就被接走了，是蓝纪中带人来接走的，只是蓝纪中派人送了他们回珍珠岛，自己却没有走，他又再次求见了十四爷。 　　“王爷，小的想跟您买一些，那海盗和土著以及西班牙大帆船留下的武器。”蓝纪中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 　　昨天他想开口，但是十四爷没有给他机会。 　　今天他就忍不住了，毕竟不管对方是友善还是谦虚，是来压榨还是剥削的，他总觉得，力量总归是要握在自己的手里头才好。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人不如靠己。 　　他想寻求一些武器上的帮助，他不敢也不可能跟十四爷要大清的火器，很明显，大清的火器要比海盗啊，甚至是西方的洋人们都要先进很多，不然也不会把对方打的全军覆没。 　　那么犀利的火器，他可不敢开口要购买。 　　但是他们用不上的东西，应该克吧？他是带着十足的诚意过来的，他带了五千两金子，以及五百斤乳香，五百斤没药，五百斤的龙血竭和五百斤冰片。 　　这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大的诚意了。 　　“这个可以。”十四爷却连犹豫都没有：“但不是现在。” 　　蓝纪中一愣，随后就恍然大悟：“明白，明白！” 　　他们现在刚认识，还摸不清楚彼此的底细，恂亲王不会卖对他们有危险的武器给他，但是他估计，等恂亲王他们离开的时候，就会卖给他们了。 　　“那这些就当是定金。”他却没有把金子跟东西带回去：“等您这边准备好了货物，我们再交易。” 　　他是想把此事锤实，他看得出来，十四爷是个守信用的人。 　　只要他们以后还会来这里，那么恂亲王必定会遵守约定。 第226章 长乐岛岛主范静康 　　十四爷纳闷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他也没说不卖，怎么就非得定下来啊？ 　　“不急不行啊！”蓝纪中苦笑了一下：“小岛主们已经蠢蠢欲动，他们有的人想跟着您一起回去，也有人想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但是不管哪一方面，都需要武力保护，火器是如今我们都急缺的东西。” 　　这里的确是衣食无忧，但是却没有办法生产枪支弹药，毕竟这里的工业是零，嗯，手工业，能力有限啊。 　　根本造不出来这些东西。 　　所以只能靠他们坑蒙拐骗，或者去抢，或者去掳。 　　再不就是跟十四爷这样的胜利者购买一些，其实蓝纪中更想跟十四爷保持好关系，毕竟这个比较稳定。 　　“你放心，爷答应了你，就是你的，别人不卖。”十四爷明白了他的苦衷，蓝氏在中原没有任何族人遗留，所以也没有人会给他们打算，那些小岛主不同，他们多少都有些亲眷在大清，偶尔支援点东西，就够他头疼的了，现在更有热武器……哪怕那些大海商们，搞不到大清的热武器，但是他们可以搞到一点西洋人的玩意儿啊。 　　主弱臣强，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是，多谢王爷！”蓝纪中毕竟是刚刚继任城主的位置，他原来就是少城主，但是不等他强大起来，老爹就战死了。 　　不得不让他提前继成城主的位置。 　　其实他爹是在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当了城主的，他爷爷也是如此。 　　如果是三十多岁的人，肯定跟他这刚二十五岁的不一样啊！ 　　蓝纪中做成了这笔买卖，心里踏实了很多，只要他能努力的增加自己的权势，稳住这珍珠链群岛，轻而易举。 　　等到他走了，年羹尧才从后面的屏风那里出来：“他怎么昨天不说？” 　　“昨天也没机会。”十四爷道：“你觉得，那些破烂能卖多少钱？” 　　“不拿回去给戴梓大人了吗？”年羹尧道：“臣缴获的火器不少。” 　　“戴梓那里有一两个当研究的样本就够了，其他的不用倒腾回去。”十四爷抻了个懒腰：“千里迢迢送一堆破烂回去，可不是爷的习惯，还是就地处理了吧，换成金子，算作战利品，回去之后，好给大家分一分钱。” 　　千里迢迢的跟着出海，不给钱怎么行？十四爷可不是小气的人。 　　“那好吧。”年羹尧也看不上那些笨拙的火器，不如大清自己的好用。 　　大海商们倒是想买，可惜，年羹尧不卖！ 　　曹颙知道此事之后，也说了，不用卖给大海商们，他们的安危，有皇家海军舰队负责。 　　用不着大海商们拼命。 　　要是轮到了他们都需要拼命的时候，估计也没什么用处。 　　那个时候，八成大清皇家海军舰队，早就全军覆没了好么。 　　有那样强悍的对手，他们一群商人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还不如趁早投降，祈求一条生路。 　　虽然说的不吉利，但是其他人听了，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而且十四爷说了，现在不卖给他们，不代表以后不卖给。 　　其实十四爷更想让大清的商人们也能出海做强盗，回来做买卖。 　　无本的生意，总是最赚钱的那个。 　　终于安抚住了大海商们，十四爷开始琢磨金矿的事情了，而这个时候，来了个人，这人是另一座小岛屿，长乐岛岛主范静康。 　　他是单独来拜见恂亲王的第一个小岛岛主。 　　“范氏？”十四爷看着范静康，一个四十来岁的读书人模样：“是哪个范氏？” 　　“范仲淹的范氏。”范静康不卑不亢。 　　十四爷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在下是流落海外的范氏后人。”范静康人如其名，镇静自若：“拜见大清恂亲王。” 　　十四爷辫子都要翘起来了：“竟然是范文正公的后人，真是、真是让本王意外。” 　　范仲淹啊！ 　　是个国人都知道他，他倡导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思想和仁人志士节操，对后世影响深远。 　　范静康的来意很简单，他想带着范氏一族，回到大清。 　　他们来到这边的原因，范静康不说，十四爷也没问，不管是什么，那都是历史遗留的问题，不归他们解决。 　　但是十四同样没有给予明确回复，但是他却说了：“此事要爷的皇阿玛同意才行，毕竟爷此次前来，并非商谈回归之事。” 　　范静康并没有失望：“草民只是想表达一下草民的愿望，如果不能回归，也想祈求保护。” 　　他们的族人本就少，这次死点儿，下次死点儿，死来死去，就没了！ 　　他们现在只剩下五十多人，看着挺多，不到百口，可在还在这个地方，别说百口，成千上万也没用。 　　环境，人为因素太多变，说没就没了，说散也就散了。 　　海外虽然自由，可同时，安全也没有保障，就像是这次，椰林村说没就没了，剩下一群老弱妇孺有什么用？ 　　打渔不能打，去了大岛城，日子恐怕也不好过。 　　“此事，就麻烦王爷，跟万岁爷提一提了。”范静康道：“您要找的那种金鸡纳树，草民见过。” 　　十四爷眼睛一亮：“在哪儿？” 　　“往西大概半日的舟程，有一片荒岛，上头因为有毒蛇，没人在那里居住，也没有什么土人，船只靠岸都不去那里，草民也是机缘巧合，去过一次，抓那里的毒蛇泡酒祛湿气。”范静康道：“那里有很多金鸡纳树，不过没什么人去，上岸估计也难，您，要是上岸的话，还得做一些准备。草民也是十几年前去过一次，差点被蛇咬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这没问题。”十四爷早就准备好了：“只要能找到地方就行。” 　　因为范静康给带来了这个重要的消息，十四爷赏赐了范静康二十匹绸缎，十件精美的瓷器，一对儿金酒壶。 　　还有不少竹笋干儿，这地方不产竹子，笋干倒是个稀奇的东西。 　　范静康走了之后，十四爷就兴奋了，找了年羹尧来：“快，准备好船只，带好护具，我们去找金鸡纳树。” 　　年羹尧道：“去一艘主战舰吧，地方大，带的东西多，不太远的话，护卫舰两艘就够了。” 　　“这个你安排，对了，让梅勒川副将守在这边吧，把曹颙留下，那些大海商们要是想走也不拦着，想跟我们一起行动的也可以，爷让人准备的雄黄，驱蛇的药，都拿出来，还有那种厚实的防护服。”十四爷知道海岛上读物众多，故而早已经准备好了几十套他自己叫人制作的简易防护服。 　　外层是蒙古老牛皮，中间是压紧的羊毛毡，以及棉花，内里则是水牛皮，比较凉一些，不透气，从头到脚，整体穿戴，只有嘴上留着唿吸的小孔，眼睛上镶嵌的玻璃片儿，嘴上唿吸孔都带着轻纱和金丝网。 　　在这种地方最多穿戴半天，一天都穿不了，只能穿半天，不然就得中暑。 　　要不是为了采集金鸡纳树，他才不回折腾这玩意儿出来，让人穿着遭罪呢。 　　但是为了保命，只能如此，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血清，毒蛇也不好打，他们穿着这样的防护服上去，能打死所有毒蛇最好，打不死，起码自己也能安然无恙。 　　要是有俘虏的话，他倒是乐意用海盗的命去趟平岛上的道路。 　　这不是没有么！ 　　“好，臣这就去。”年羹尧马上去安排。 　　十四爷要去的地方是个陌生的荒道，他们去也是要有所准备，采集药材而已。 　　又不是去打仗，但是年羹尧依然带足了护卫。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去了。 　　范静康带着礼物回到了长乐岛，岛上的范氏族人都在等着他呢。 　　“怎么样？”范氏一族这里最年长的是一位已经八十二岁了的老人范林，老人家最终的愿望，就是跟祖先们回到他们的故土，葬在那里。 　　“王爷没有给确切的回复，说此事要跟万岁爷说，要万岁爷做决定。”范静康扶着老人家道：“叔公，您放心，您的愿望，肯定能达到。” 　　“就算是不能，骨灰能回去，也好啊！”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孩子，范氏族人不能再冒险了。” 　　就这么五十几个，老弱妇孺，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是，静康明白。”范静康点头：“这有两匹绸缎，颜色很好，给您老做一套衣服吧。” 　　老爷子穿的也是粗布麻衣，但是范静康知道，老爷子是个读书人，最喜欢的就是青布直缀的袍子。 　　要是回去，还得剃发易服。 　　也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接受。 　　不管范氏族人怎么想，十四爷算是带着一小股船队出海找荒岛，你还别说，还真找到了，就是那座荒岛是三个高山组成，被海风常年吹的壁刃千丈，高耸，这是少见的石头山，没什么树木遮掩，但是山下却树木密集，尤其是金鸡纳树。 　　海鸥在海上盘旋，这地方看着平静的很。 　　年羹尧让人下去看看，十四爷吩咐：“穿着防护服，万一有蛇，也咬不透。” 　　“谢十四爷体恤。”能去探路的斥候，没想到十四爷想的这么周全，还以为，要用命去趟路呢。 　　结果人家早有准备，一群人穿的狗熊似的上了岸，路上他们都很小心翼翼，但是一直到靠近了金鸡纳树的林子，也没见到一条毒蛇蹦出来，普通的蛇类都没有。 　　传回来消息之后，年羹尧觉得不太对：“您在船上不要下去，臣下去看看。” 　　“一起去吧！”十四爷道：“这是个荒岛，应该没事儿。” 　　年羹尧不想让他去，但是十四爷坚持：“不要把爷想的那么稚嫩。” 　　年羹尧没办法，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十四爷身边，俩人下了船，带了很多人，同样小心翼翼的去了金鸡纳树林子里，看到先前探路的人都在，的确是没有发现任何毒物。 　　“范岛主说，他是十几年前来过这里，还是误闯进来的，当时这里就有金鸡纳树的林子，可是现在过去十几年了，或许，是有了什么变化。”十四爷觉得十几年了，有什么变化，人类也无法预测到。 　　何况这地方，没事儿谁来啊？能在岛上盘桓的毒蛇，多啊！ 　　因为没有什么天敌，更没有捕捉它们的存在，自由发展，蛇这个东西，还挺能生。 　　年羹尧却不觉得：“臣恐怕这是人为的，您看那边，有一条荒道，是人留下的痕迹。” 　　比起十四爷的纸上谈兵，年羹尧绝对有经验。 　　他带兵出海不是第一次了。 　　荒岛他也上过不少，真正的荒岛，不仅有毒蛇，有的地方还有勐兽呢，啥都有可能发生。 第227章 误打误撞 　　“那就派斥候再探路！”十四爷从善如流：“既然这里没有毒蛇，那我们也能让人上岸了，这边的礁石看起来还成，做个临时码头没问题。” 　　可是斥候探路了很远，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那在这里先建起来防御设置，晚上好过夜。”年羹尧没打算一口气探明整座岛屿的情况，这岛屿很大。 　　有可能存在淡水。 　　在海上，淡水是很重要的资源，宁愿没有吃的，也不能没有水喝，何况在海上，吃的很容易找到，但是淡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队人马上了岸之后，在林子里清出来一块地方，搭建了木质结构的房屋和围栏，以及防御设施，架起了掷弹筒作为火器防御带。 　　另外还有他们的临时停靠码头也得足够隐蔽，以及避风，海上风浪大，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飓风吹来，海浪掀起来像是要淹了天一样。 　　过后又是一片风平浪静，碧空如洗的样子。 　　等他们安顿好了，天也黑了，临时码头建造的很隐蔽，且这里有一个深水的天然港口，隐蔽的同时，还能容纳下他们的海船。 　　这个倒是意外之喜。 　　晚上在木头屋子里头，年羹尧一个劲儿的说：“委屈了十四爷。” 　　这地方一下午也建不起来什么好房子，只有一排小木屋，十四爷的这个最多是木头屋子里头挂满了帐子，防止蚊虫而已。 　　其他的木头屋子里头只蒙了一层帐子防蚊虫。 　　而且其他人警惕的在营地周围撒了好几圈的雄黄，这东西不是海岛上的产物，但绝对是防蛇虫的第一有效药粉。 　　“不委屈，这里挺好的，而且木头屋子，多有意思！”十四爷却一点不觉得委屈，这可是香樟木啊，原木的房子，他前世原木家具都买不起，何况是圆木房子了。 　　这房子看似简单，却是根据他的设计弄得木头屋子，虽然小，却很温馨。 　　离地半米高，铺了四五层木板子，然后是毛毡，棉布的褥子，以及上头的锦被，虽然是海岛，可是白天热，晚上海风一吹，又冷了起来。 　　十四爷跟年羹尧的小木屋是挨着的，周围都是侍卫们的木头屋子，然后是海军将士们的，最外围是巡逻人员的，然后就是火器防御带了，再外面是一圈儿木头栅栏，拒马和削尖了的地刺。 　　晚上吃饭的时候，是简单的烤馒头片和烤鱼，火头军们只准备了蛤蜊汤，放了一些胡萝卜丁和葱花香菜碎，算是青菜吧。 　　其他的就是各种海鱼，从海里现捞上来的，甚至还有螃蟹和一些蛤蜊、蛏子、蚬子、海瓜子、牡蛎……。 　　晚上休息的倒是不错，因为他们休息的早，其实也没有点燃篝火，不知不觉的天就亮了，海上日出早，空气好。 　　十四爷还跟着海军将士们一起早锻炼。 　　早饭就是海鲜粥，各种海鲜剁碎了，然后过水，煮成粥之后，搭配咸的流油海鸭蛋。 　　也不知道火头军哪里搞来的裙带菜，洗了洗焯了焯，香油蒜沫的一搅拌，就成了个凉菜。 　　早饭虽然简单，但是吃的很实惠。 　　吃饱喝足了，大家继续往里头探寻。 　　一上午都没事儿，中午要吃饭的时候，却被前面探路的人，发现了端倪，还带了个人回来。 　　“这是怎么弄的？”十四爷看到了一个少年人，也就十三岁的年纪，黑，瘦，身上还有伤痕，衣服破破烂烂，都没穿鞋，脚上都是血痕。 　　“他冲着我们跑过来的。”斥候也无奈：“是个少年。” 　　“救人啊！”十四爷一声令下，随队的军医就上来了。 　　这少年都晕过去了，军医给灌了一碗米汤，然后把全身的衣服都扒了，换了新的柔软棉线的衣服，顺便，将全身的伤口都处理了一下。 　　军医有些愤恨的跟十四道：“十四爷，孩子身上的是鞭痕，被人抽打的，这才是一个孩子！” 　　“好好给治疗。”十四爷道：“照顾好他。” 　　刚说完，那个小少年就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了一群，嗯，他不认识的人，但是他认识这长相：“你们是汉人吗？” 　　说的竟然是汉话，虽然是带着及其浓重口音的汉话，但也算是乡音了。 　　“是，是大清的皇家海军舰队。”年羹尧看着他皱眉：“你是？” 　　“我是南洋汉人。”少年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情况，跪在地上求他们：“救救我们吧，那些西洋魔鬼，不是好人！” 　　“你先别哭，你身上有伤，不能太激动，万一伤口崩裂就糟了。”十四爷那位这个小少年：“你跟爷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少年姓吴，叫吴阿离，是南洋这边的一个汉人聚集地的普通少年。 　　只是三年前，他们那里被西洋人看上了，占据了那里之后，西洋人在当地测绘，然后开矿，他们就成了矿工，每日劳作，吃的也不好，很多人病了都得不到治疗，过得很苦。 　　他们开采的是金矿！ 　　十四爷的眼睛都亮了。 　　人越来越少，那些洋人们连他这样十四岁的孩子都要去挖矿，还有从外面抓回来的矿工，有当地的土人，也有南洋的汉人，还有海盗，西洋过来的人也有呢。 　　成份很复杂，但是大家都过得很苦，被西洋人奴役，少年吴阿离是拼命跑出来的：“求求您，救救我们。” 　　“你为什么逃跑？”年羹尧却心有疑虑。 　　少年人噎了一下，随后豁出去的道：“那个监工，对我不怀好意。” 　　这回，轮到年羹尧被噎了！ 　　十四爷看了看黑梨蛋儿似的少年吴阿离：“算了，那个，你好好养病，这事儿，爷管了。” 　　就冲这是金矿，十四爷也不会放手。 　　年羹尧却道：“十四爷在这里等着，臣带人去抢金矿。” 　　“哎哎哎！”十四爷赶紧拦着他：“不是抢金矿，我们是去救人，这是我们大清的汉人遗民。” 　　反正“移民”跟“遗民”的汉语发音都一样，西洋人分不清楚。 　　“对，救人，嗯，救民于水火，顺便，收一下那金矿里的金子。”年羹尧看的很明白：“我们不可能守着海外的金矿怎么样，既然西洋人开采了，那我们捡现成的就行了。” 　　年羹尧不愧是日后能成为大将军的人，看看人家这脸皮。 　　明火执仗的明抢，都能说的这么合情合理，说的十四爷都有些脸红了：“那个，你我知道就行了。” 　　年羹尧看他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十四爷不用如此，这天大地大的只有我们在，怕什么？就算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也没人会知道，起码，朝中人不会知道。” 　　十四爷瘪嘴：“爷……爷才不怕呢。” 　　他的话，倒是有不少，可能说出口吗？ 　　能说他喜欢男子吗？能说他觉得年羹尧不错吗？ 　　不能。 　　所以，十四爷只是瘪瘪嘴。 　　年羹尧觉得十四爷越来越可爱了。 　　不过这可爱可没维持多久，年羹尧就带着人出去了，留下十四爷他们在这里等消息。 　　吴阿离在这里养伤，军医用的都是最好的药，伤口愈合的很快，他吃的是病号餐，火头军那边给他特意炖的鸽子汤，这船上的肉鸽只有十多只，是给十四爷准备的，十四爷让人给他炖汤喝。 　　吴阿离只是普通的南洋汉人的孩子，祖上也不显赫，自己都不知道，祖上为什么要来南洋这地方生活。 　　他也没读过什么书，而且这边一直是处于无政府状态，各个小国的起起灭灭很平常，所以对朝廷，国家的概念很淡薄。 　　也不知道王爷是个什么级别的大官儿。 　　但是知道大清皇家海军舰队很强大，看到火器也很喜欢。 　　趴在榻上，眼巴巴的看着外面那些士兵们训练，警戒和擦枪。 　　对十四爷问他的话，也如实回答，他都十六岁了，十四岁就被抓去当矿工，干了二年的矿工，父母都死了，孤家寡人一个，那里还有他们村子里的十八个叔叔，大哥跟俩个婶子。 　　他是村子里最小的孩子，再比他小的孩子都死了。 　　十四爷他们来这里，其实是误打误撞，还真撞对了地方，这个金矿很隐秘，巧的是，这地方真正登陆的码头，是在东边儿，那里有一个很平稳的码头，专门运金子的地方。 　　还有送给养和矿工，也在那里。 　　这边洋人竟然没发现，还有个能登陆的地方。 　　“听叔叔们说，原来这座岛上都是毒蛇，还有勐兽，可是西洋人把这里清理干净了，然后就没有那些东西了，就剩下金矿了。”吴阿离道：“其实洋人吃的也不好，总是给我们黑面包，炖鱼汤，都没多少肉。” 　　吴阿离这一天半，已经吃了八顿了。 　　头一顿就是米汤，第二顿是鸽子汤。 　　第三顿他清醒了，人也精神了，就开始给半个馒头，不敢给多了，这孩子吃饭跟抢食似的，所以怕他撑坏了，就不敢给多。 　　第三顿是半个馒头，牡丹虾仁鸡蛋羹一碗。 　　第四顿就是普通的海鱼肉沫拌米饭；第五顿开始，他就跟大家吃一样的了，这孩子胃口好，不挑食，吃了几顿包饭，肉眼可见的气色就好了起来。 　　是个很皮实的孩子。 　　所以他这会儿最期盼的就是吃饭。 　　觉得每顿饭都很幸福，因为可以随便吃，吃到饱。 　　“他们就算是有好吃的也不会给你们吃。”十四爷道：“但是你不能总吃肉，也得吃些菜。”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饿瘪了，吃饭的时候，就爱往肉上叨，凉拌的海带啊，甚至是少见的蒜苗炒腊肉，他都只吃腊肉不吃蒜苗。 　　“哦。”吴阿离看了看十四爷：“王爷是多大的官儿啊？比村长大？比族长大？” 　　“本王是亲王，又是皇帝的亲儿子，比任何的官员都大。”十四爷是双俸亲王，见官大一级。 　　皇子阿哥的身份，亲王的爵位，以及满族人半奴隶制的制度，都让十四爷天生就比官员大一级啊。 　　甭管多大的官儿，在他面前都得俯首。 　　村长？族长？这孩子八成连县城的县令都没见过。 　　正说着呢，隐约听到了一阵轰鸣声，很熟悉，这是火器的动静。 　　十四爷猜测，那边交上火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日一夜，年羹尧才派人来，说那边已经打下来了，请十四爷三日之后，将海船藏好，然后带人过去。 　　“嗯，知道了。”十四爷摸摸下巴：“打的辛苦吗？我们的人，伤亡如何？” 　　“没有阵亡的人，只有俩人扭了脚，三个人崴了手脖子。”那斥候尴尬了一下：“倒是救了不少矿工，他们这里看守金矿的一共才不到三十个人。” 第228章 分金子 　　而矿工却有三百多人！ 　　那二十几个人只是仗着手里头的火器很厉害，才管束住了这三四百号人给他们挖矿冶炼金子。 　　他们还卡住了淡水和食物。 　　也怪不得能管得住这些人。 　　在荒岛上，没吃的没淡水，活不下去的。 　　“那我们准备一下，过去吧！”十四爷兴致勃勃。 　　吴阿离更是忍不住激动：“去，马上就去。” 　　他们是第二天一大早，用过了饭菜之后，才过去的，海船藏好了，他们带着的两艘护卫舰，绕了半个岛屿才看到了那码头。 　　比起他们临时搭建的码头，这个码头可结实多了。 　　用的是石头修建起来的，而且码头水很深，为什么十四爷能知道呢？ 　　因为十四爷看到了！ 　　这里的水很清澈，能看的很深，大概是十几米，清澈的能看到底下的石头铺设的船道。 　　且这里的码头很大，运输个万八千斤的没问题。 　　一艘船能装个万八千斤的东西，不算什么。 　　关键是，看他们装的是什么东西，要是万八千斤的金子……那可了不得。 　　到了地方之后，年羹尧已经在等他了。 　　“这里还不错，有一个挺大的金矿。”年羹尧明显是有些收获的：“而且他们提炼了二十三万两的黄金，因为我们在海上打了一仗，他们全军覆没了，所以没有运走这一年多的产量，都被我们收了。” 　　二十三万两黄金啊！ 　　这不是白银，是黄金。 　　金子不论是在哪儿，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 　　“不错不错！”十四爷眼睛都亮了：“拿出三万两来，分给此次出海的海军将士们，给朝廷交上去二十万两，凑个整数就行了。” 　　“这是分完了的钱数。”结果年羹尧很淡定的告诉十四爷，这是他们已经下了手摸了一遍的结果。 　　本来是二十八万两金子的，是年羹尧做主，他们分了五万两，全军都有。 　　“不，这三万也加上去。”十四爷却道：“分的少了，让人心寒。” 　　朝廷得了这么多，不给人分不好。 　　“既然如此，不如五万均分，剩下三万两，您独拿一万两，臣跟曹颙以及副将分那一万两，军中将官平分剩下的一万两。”年羹尧道：“您看可以么？” 　　十四爷虽然有钱，但是一万两黄金，让他也非常心动：“好好好！” 　　年羹尧笑了：“那我们去看看？” 　　“嗯嗯嗯！”十四爷高兴地点头。 　　分了钱的十四爷，高兴的很，看什么都很顺眼。 　　他们往里头走，走过一条石头开凿出来的大道，直接就到了矿上。 　　这个金矿在岛屿正中间，山峰不高，是一条露天的矿脉，有很多人在这里，看起来还好，正在排队吃饭。 　　今天中午给吃的是海鲜粥，这些矿工过得连奴隶都不如，吃不饱饭的，故而只能在头三天给肉粥吃，明天再给馒头跟炖的海鱼。 　　没有什么老弱妇孺，只有几个健壮一些的女人，跟一群老爷们儿，他们统一的皮肤都是黢黑，身形瘦弱，身上有伤痕，都有被包扎和治疗。 　　手脚上都有镣铐的痕迹，也涂了药。 　　几个女人身上穿着的还是海军们的备用衣服，男人们就简单了，跨栏背心大裤头，脚上也是草鞋。 　　除此之外，十四爷没有看到俘虏。 　　缴获的东西，年羹尧没给他们，而是收了起来。 　　吴阿离跑了过去，跟十几个男人打招唿，抱头痛哭，这都是他的那个村子里，幸存的人。 　　“真惨啊！”十四爷感慨。 　　这还是年羹尧打了进来之后，已经将人都收拾了一遍的结果，要是刚来那会儿，估计更让十四爷看不下去。 　　年羹尧道：“他们已经很幸运了，那些死了的人，更惨。” 　　虽然年羹尧也冷心冷情，也见过不少凄惨的场景，但是见到这些矿工，他也觉得有些凄惨，所以才费了大力气收拾，免得十四爷看了不舒服。 　　“是啊。”十四爷看了看地方：“这破地方，哪儿好了？” 　　像个采石场的露天金矿，只有几个山洞，山洞的栅栏被拆除了，以前是关押矿工的地方。 　　还有几个木头屋子，是那几个监工的洋人们住的地方，以十四爷的眼光看过去，不怎么样。 　　不如年羹尧给他紧急修建的那个小木屋可爱。 　　年羹尧给他们搭建了一熘儿的木头房子，遮风挡雨，同时还挂满了帐子，免得大家被蚊虫叮咬。 　　同时，四周撒了驱虫的药粉，也让众人觉得安心，不再怕半夜被蛇虫钻进被窝了。 　　哪怕他们的被窝，只是一层麻布单子。 　　年羹尧知道十四爷爱干净，这里连茅厕都收拾的很干净，生怕让十四爷哪儿不舒服，看不顺眼。 　　尤其是库房，哪怕是放金子的库房，其实也挺脏的，都被年羹尧给清理了一遍，虽然有些让人不能理解，但是十四爷看到金子之后，扑了上去！ 　　年羹尧就觉得清理的很值得了。 　　哪怕用了很多干净的淡水洗了金子。 　　“好多金子啊，哇啊哈哈哈……！”十四爷快乐疯了。 　　不过这些金子，年羹尧点出来二十万两，装箱，封条。 　　还有剩下的，直接分给了大家，然后，还剩了三千多两金子，十四爷做主，分给了那些苦难的矿工们。 　　矿工们没想到，自己也能分到金子。 　　十多两金子，换成白银，也百八十两的呢。 　　他们都是单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起码，这笔钱，能让他们安家了。 　　“谢谢王爷，谢谢王爷！”这群人都是经历过苦难的，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你们日后有什么安排吗？”十四爷问他们。 　　“还没想好，也没有地方去。”吴阿离低头：“家里回不去了，那里都被炸平了。” 　　“这样吧，不如跟我们走，我们在珍珠链群岛那里有个临时驻地，本来也是个村子的，后来那里也是遭遇了海盗和西班牙大帆船的攻击，村子里的人死伤无数，只有几个妇道人家和一个老村长，十几个孩子留下来，你们要是去的话，也能充实那里的人口，且那里的内岛很大，有一个大岛城，叫珍珠城。”十四爷道：“平时我们不在那里，那里可以安顿你们，我们舰队偶尔来这边，在你们那里停靠。” 　　“那我跟大家商量一下。”吴阿离没有立刻就答应，而是跑去跟人商量了一下。 　　这三五百人并不是都跟他们一样，无家可归。 　　有的人是有归处的，年羹尧就打算派人把他们都送回去。 　　无家可归的再带回珍珠链群岛那边安置，算是给了他们一个落脚的地方，而他们是大清皇家海军舰队救出来的人，对他们而言，这是救命恩人。 　　以后海军舰队来这边，也能有个安心的落脚点。 　　加上那里基本都是汉人，在融合方面，强一些。 　　年羹尧也是这么想的，吴阿离最后跟十四爷说：“我们有八十个人过去，其他人都打算回家去。” 　　“行。”十四爷点头：再给大家三天的时间养伤，我们也派人将要回去的人送回去，其他人在这里养伤，再把金子装船。” 　　事情很多，他们也要速战速决，这么多金子不拉回去，睡觉都惦记。 　　于是，年羹尧这边派了一个护卫舰，将人送回他们的老家去，剩下的人养病养身体，其他人把金子装箱。 　　“他们没把金子运走，这么多呢！”十四爷看着这些金子，虽然不是他的，但是也很稀罕。 　　“没来得，我们不是把他们给灭了么？臣怀疑那椰林村的人，大概就是发现了这里的不同，才会招致灭村之灾，因为这里离珍珠链群岛太近了。”半天的航行时间，在海上来说不算远。 　　几乎可以说是邻居啦。 　　“金矿我们搬不走，但是可以运金子回去，对了，把这里记住！”十四爷摸着下巴：“告诉蓝纪中，他要是有兴趣，可以来这里挖金子。” 　　年羹尧一听就乐了：“成，让他来！” 　　其实来不来的，就看蓝纪中的意思了，但是告诉他，让他知道这里有金矿，也是给西洋人添乱。 　　他们越是保密的事情，大清越要公之于众。 　　南洋形势复杂，当地土人部族众多，国度也多，几个地方就敢联合起来称孤道寡，一个村子都敢号称一国，是个极度没有规矩的地方。 　　混乱的制度，愚昧的民智，让南洋这里没有什么统一而强大的力量，以至于这里几百年都是如此，连个远道而来的西洋人，都能在此占地为王。 　　还奴役这里的土人和各种遗民和移民。 　　五日之后，海船起航，他们回到了珍珠链群岛的椰林村。 　　这次他们可是满载而归，蓝纪中知道他们又缴获了不少西洋人的玩意儿，特意拿了金子来购买。 　　年羹尧大方的告诉了他，这些火器的来历，饶是蓝纪中胆子大，脑袋瓜子灵活，也没有意料到，那金矿就在自己家隔壁。 　　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得咋舌：“胆子真大啊，敢在我隔壁就采金子。” 　　他们不说是世仇，可也绝对不友好，这么明目张胆的在隔壁采金子，是对他的蔑视么？ 　　“现在那里是你的了，我们只管拿了金子走人，你在这里根深蒂固的，派人去挖就是了，那是一个露天金矿，还有西洋人留下的采矿装备。”十四爷道：“你发财啦！” 　　“可是，上哪儿找人开采啊？我这都是平民。”蓝纪中倒是犯愁了，他总不能奴役自己人。 　　那样非得逼反了人不可。 　　“你可以用俘虏么！”年羹尧一语中的：“反正俘虏不是海盗就是西洋人。” 　　“对啊！”蓝纪中喃喃自语：“早知道，就不把那些俘虏活埋了。” 　　十四爷惊恐的看着他，没看出来，蓝纪中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还干的出这样的事情。 　　“下次吧，这海上西洋人不常见，海盗有的是。”年羹尧道：“而且他们都是壮劳力。” 　　“还是西洋人好一些，海盗哪儿会摆楞那些器械。”蓝纪中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抓俘虏去开采金矿了。 　　露天的金矿，产量肯定不少。 　　至于十四爷他们带走的金子，无所谓啊，人家兵强马壮的，来一趟帮个忙，总得给点回报。 　　但是剩下来的，就是他的了。 　　年羹尧跟他道：“你可以开采金子，跟我们买火器。” 　　反正那些东西，丢了可惜，不如不换成金子，支援兵部火器局。 　　而吴阿离他们的到来，重组了椰林岛的椰林村，他们在此地有现成的房屋和田地，还能去打造船只和打渔。 　　是个很好的地方。 　　阿甘老村长知道这里有人来了之后，竟然带着那些妇女和孩子，又回来了！ 　　“离不开这里，在大岛上我们也过得不如意。”阿甘老村长道：“这里有我们亲人的坟墓，我们守在这里，那些妇人没有了丈夫，你这里的人也没媳妇儿，不如重组一家过日子。” 　　老爷子想得很开，没什么“不能再嫁”的思想，沿海都比较开放。 　　“想要收养孩童也可以。”十几个孩子，有大有小，不少还在襁褓之中。 　　“好。”十四爷亲自带着老村长去见了吴阿离他们，他们倒是不反对，有本地人当然是好事儿。 　　正好阿甘老村长没儿没女，吴阿离他们那里的村长，才二十来岁，正好认阿甘老村长做了义父，给老人养老送终，将来阿甘老村长没了，这椰林村的村长，还是这个叫苏文书的人继承。 　　两个村子的人，都是劫后余生之辈，倒是珍惜眼前的生活。 　　十四爷心软，留下了足够的粮食，调味品和船只等等东西，布匹盐巴的都不少，让他们能安稳的生活。 　　把金矿丢给蓝纪中，十四爷就想带着人先回去了，这么多金子在船上，可耽误不起，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先回去吧。 　　结果，吴阿离他们在椰林岛安顿了下来之后，吴阿离找了过来：“草民有大事情要跟您说。” 　　吴阿离依然不知道王爷有多高贵，只知道村长都不如他官儿大。 　　他手下的人，老村长都很敬畏。 　　阿甘老村长依然是村长，大家都听老人家的话，好好的跟海军相处，海军呢，也展开了军民一家亲的活动，双方倒是其乐融融。 第229章 顺藤摸金子 　　“什么事儿啊？要你在这个时候找上来？”十四爷很纳闷儿，他们都要走了，启航的时间都定了。 　　“我知道，还有一个金矿。”结果吴阿离语出惊人：“就在原来那座荒岛金矿的西南边，有一个很大的金矿。” 　　“你怎么知道的？”十四爷惊讶过后，就是怀疑。 　　“我曾经想跑过，藏在运给养的补给船上，去过那里，可惜，被人发现，送了回来。”要不是看他是个小劳力的份儿上，那些人都有可能把他丢海里去淹死。 　　“以前怎么不说？”年羹尧冷着脸，看着这个小少年。 　　“以前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人。”吴阿离理直气壮的道：“怎么能轻易地说出这个秘密？” 　　“现在呢？”年羹尧很是不高兴，觉得十四爷救了个白眼狼。 　　“现在知道你们是好人了。”吴阿离道：“你们帮我们很多，不仅找了个安家的地方，还是个安全的地方，你们是好人，我乐意告诉你们，那金矿的位置，不过那里的守卫很多。” 　　“多不怕，我们火器强。”十四爷听到这里，已经满眼放光的看向了年羹尧。 　　年将军能怎么样啊？只能顺着他了：“那行，我们去看看。” 　　“我想参加你们！”结果吴阿离还有要求：“我也要当个海军，要跟他们一样。” 　　他是看到海军有吃有喝，还有军功和赏赐，更好的是，他们还能分金子。 　　反正他家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跟王爷和将军还认识，不如投靠他们当个海军，将来也能挣很多钱，还能有个身份。 　　事实上，年羹尧其实挺相中这个小家伙儿的，就是小了点儿，要不然，手下有这么一个熟悉南洋几处金矿的人，那可真是发财了。 　　“你还小，当海军有点不够格。”十四爷想了想：“这样吧，你给年大人当个小厮，看他怎么办差的，学着点，等你再大一大，让年大人给你安排一下。”十四爷是不可能留一个这样的人在身边，他是皇子阿哥，身边的人都出身内务府，或者身家清白，吴阿离不行。 　　他家往上数三代都困难，他也就记得他爹叫什么，祖父都不知道叫啥，何况是曾祖父，高祖父这样的了。 　　放在年羹尧身边吧，年羹尧将来是要当大将军的人，身边多培养几个帮手，也不错。 　　“行，交给臣就好。”年羹尧也想好好炮制一下这个小子。 　　于是，未来的皇家海军大将军，吴阿离就成了年羹尧手下的一个小厮，年羹尧叫人来带他下去，要想给年羹尧当小厮还得收拾一番。 　　等他离开了，十四爷就开心了，年羹尧也不绷着了。 　　“别人顺藤摸瓜，我们顺藤摸金子。”年羹尧大气的道：“走，点兵，去抢一把。” 　　十四爷一头黑线：“年大人，你是翰林出身，不是绿林出身。” 　　你这样，很没有一个翰林的风度啊。 　　感觉像是响马一样好么。 　　“难道您不想去？”年羹尧看着十四爷。 　　“废话，当然要去了！”十四爷理直气壮的回答：“这次换一批，还是让副将守着这里，我们带着四艘护卫舰，一艘主战舰去，哦，带两艘货船，装金子。” 　　金子啊金子，亲切的金子。 　　“好的，十四爷！”年羹尧一口就答应了。 　　只要能让十四爷高兴，干什么都成。 　　梅勒川没有发言权，但是曹颙却说了：“这次运回来之后，我们就回航，武器弹药不多了。” 　　“嗯，你们准备好，我们拉了金子回来就启航回去。”年羹尧道：“这次多赚点，大家也能多分一些。” 　　谁不爱钱啊？跟着上司千里迢迢来这边，不就是奔着发财来的么？ 　　当然，顺便扬扬国威啥的。 　　十四爷很快就跟年羹尧一起又出海去了，这次的向导是吴阿离，他还挺兴奋的，因为当了年羹尧的小厮，他就得到了四套衣服，从里到外，从上到下。 　　还有月钱，一个月二两银子，主要是年羹尧他这个主子还包吃住呢！ 　　他有衣服穿，有饭吃，二两银子等于是攒着的，一年就是二十四两，十年二百四十两，他觉得十年之后，他就能娶个媳妇儿生孩子了。 　　舰队行进很快，吴阿离的记忆力很好，他指的方向没错，年羹尧跟十四爷合作时间长了，都知道怎么办了，十四爷只需要在船里头等着，外面炮火轰隆，年羹尧力破对方金矿岛的防御，直接带人冲了进去，以强大的火力优势，将对方全歼，没留俘虏，但是对矿工们却很好，这一下子就安定住了局面，加上吴阿离的现身说法，年羹尧还将俘虏交给矿工们去处理，让矿工们熟悉一下火器的使用方式。 　　这里不同他们上次去的荒岛。 　　金矿岛以前叫什么名字不重要，现在它就叫金矿岛。 　　很大，有珍珠链群岛两个那么大还绰绰有余呢。 　　岛上原来有一个很大的土人部落，还有几千名汉人遗民组成的几个村寨，结果西班牙大帆船一来，啥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成了矿工，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采集金子。 　　现在被人救了出来，这些人对那些西洋人恨之入骨啊！ 　　年羹尧实行了十四爷的那一套策略，对矿工们好，还给他们治疗伤口，换上新衣服，洗漱干净了，发吃的给他们补身体。 　　比起西洋人奴役他们，大清朝来的人却是救了他们。 　　十四爷一直到三天之后才上岸，上面已经被年羹尧清理干净了，大家的精神面貌都不错，而且他们没有战死的人呢。 　　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主要是他们仗着火器的犀利，都是隔着老远儿就打倒了敌人，根本不可能让敌人贴上来。 　　这里的确是比较大，金矿在岛的中间，是在山上，矿洞打的这山跟马蜂窝似的，山下碎石场，就是筛选金子的地方。 　　而这里最初是汉人遗民的地方，有汉人风格的建筑若干，还有坟地和良田等等。 　　只可惜，良田倒是种着，可坟地已经荒芜了。 　　十四爷跟年羹尧从天而降，解救了他们，土人们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汉族遗民觉得自己来了主心骨。 　　双方那个矛盾虽然暂时隐藏了起来，但是依然不合。 　　因为十四爷他们是说汉话的，故而土人们都缩起了脖子。 　　这里有个大金矿，西洋人在此地采集了八十万两金子，而且马上就要运走，都打包好了，便宜了十四爷他们。 　　“这么多金子啊？”十四爷瞪大了眼睛，扫描了一下年羹尧：“全在这里了？” 　　“是，剩下的五万两，发给海军全体；还有三万两，一万两是您的，两万两给将士们。”年羹尧的算盘打的很好，雨露均沾啊。 　　十四爷忍不住咧嘴笑：“亮工还是那么……。” 　　没等说完，就听外面一阵火炮的轰隆声，年羹尧的亲卫飞一般的进来：“王爷，将军，西洋人来了，是西班牙大帆船。” 　　“准备战斗！”年羹尧将十四爷身边的人叫来：“保护好十四爷，去金矿那边，那里矿洞多，便于隐藏。” 　　最主要的是，那里的地势很好，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且那里的石头很结实。 　　炸药炸开都费劲。 　　十四爷被护着送到了那里，年羹尧带兵去作战了。 　　不过半日，年羹尧就带人退了回来：“对方人不多，但是海船挺多，八成是来来拉金子的，结果我们捷足先登了，他们在外面围着我们，但没发现我们藏海船的地方，只是把我们两艘护卫舰给扣住了！” 　　“嗯？”十四爷想了想：“我们长时间不回航，梅勒川就会知道我们出事了，必定率兵来援，我们只要坚守住几日就行了。” 　　“十四爷说的是。”年羹尧道：“您放心，臣守得住。” 　　就算是守不住，为了这个人，也得守住！ 　　“你放心，爷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关键时刻，也能上战场的。”十四爷握紧了手里头，戴梓给他特意打造的连珠火铳。 　　其实就是机关枪的大清版而已，可以一次性打出去一万多个子弹。 　　他有五把这样的连珠火铳，这次带了三把过来，还有掷弹筒，他身边的二十个大力太监，都归伍德这个家伙管，他们一人背了俩掷弹筒，两箱子的掷弹，一箱子二十个，这帮人对他的安危看得很重，故而弹药充足的跟在他身边，哪怕可能用不上，也要千辛万苦的背着来，结果现在用上了。 　　有这么二十几个人跟在十四爷身边，绝对能保证十四爷的安全。 　　可是如今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就不太妙了。 　　年羹尧带着人，火力压制了对方，但是他们也冲不下去，对方呢，冲不上来。 　　倒是此地汉人遗民，跟他们一起被围在了山上，他们在山上毕竟做工好几年了，地形熟悉，找到了一处水井所在地，十四爷他们的水是能保证，可是食物就有些不够了。 　　幸好护卫舰的人在撤出护卫舰的时候，顺手拎来了一些护卫舰上的东西。 　　护卫舰不做饭，故而没有粮食什么的，但是年羹尧对手下大方的很，海军将士们有钱了，除了给家里寄回去养家煳口之外，还有一点自己的花销。 　　不良嗜好是不能有的，比如去个花楼找个娘们儿的，那不可以； 　　也不许他们赌博，更不许他们乱花钱，加上十四爷这个当王爷的爱吃一些，所以海军将士们也就剩下训练，以及在嘴上抓挠了。 　　所以他们身边的东西，就是各种果干，肉干和鱼干，豆腐干。 　　各种干都是能直接吃的东西，不多，但是省着点吃的话，倒是能够用。 　　他们在船上也有留守之人，年羹尧派人冒险过去，叫他们隐藏好，千万别让人发现。 　　主战舰上可还有大清最先进的火炮呢。 　　要是被西洋人得了去，可不得了。 　　他们守在这山上，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其实外面的人呢，也不知道山上的情况。 　　因为这边几个西班牙大帆船舰队都被消灭掉了，身为濠境总督的晏多尼·安德烈夫的压力很大，不知道为什么出海的舰队没有归来，是遇到了飓风，还是遇到了海盗？ 　　而大清的舰队也没回来，他就更发毛了。 　　偏偏这个时候，西班牙国内也不安定。 　　西班牙经历了黄金年代之后。 　　开始了与敌对国家的持续斗争，引起领土、贸易和宗教冲突，都使得西班牙国力在开始下滑。 　　在地中海与奥斯曼帝国战事频繁；在西欧，法兰西殖民帝国逐渐崛起并威胁西班牙的霸权；在海外西班牙首先与葡萄牙帝国竞争，后来的对手还包括大英帝国和荷兰殖民帝国，而且英、法、荷三国支持海上抢劫，西班牙过度动用军力、政府贪污渐趋严重以及军费导致经济停滞，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远东开采金子，运往国内支持财政大臣了。 　　哈布斯堡的政治目标只有两个：获取美洲（金、银、蔗糖）和亚洲的产物（瓷器、香料、丝绸）。 　　西班牙与敌对国家持续斗争，引起领土、贸易和宗教冲突，都使得西班牙国力在一直下滑。 　　在地中海，她与奥斯曼帝国战事频繁；在欧洲大陆，法国逐渐变得强大；在海外，西班牙首先与葡萄牙竞争，后来的对手还包括英格兰和荷兰。 　　最近国内传来消息，乌得勒支和约使西班牙帝国再次失去大量领土。 　　需要远东补充大量的资金缺口……。 　　新来的菲尔西斯将军，根本不知道大清的情况，就火急火燎的带着人出海去金矿收金子，然后运回国内。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菲尔西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带着人刚收了一个金矿的金子，只有二十公斤，这里是一个大金矿，据说有很多的金子。 　　但是可没说，这里有敌人啊？ 　　不是说这里的矿工都是被管束的如同奴隶一般的听话，他们占据这里上百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儿，金矿近十年才发现的，开采起来很费劲，但是金子很多，产量惊人，上次送回去，那可是整整一船金子。 　　这次来迎接他们的不是亲切的金子，而是火炮！ 第230章 风云际会千层饼 　　听别人说，来远东有很多好处，尤其是东方的丝绸，是他们的最爱。 　　还有人说东方的茶叶也很好，可惜，他们不会种植。 　　还有瓷器也非常喜欢，千里迢迢运回国内，能卖上大价钱。 　　虽然国内的情况不容乐观，可是大贵族们还是照样要歌舞升平的，而菲尔西斯将军来这边也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发财，他跟濠境总督的晏多尼·安德烈夫的目的一样。 　　什么荣誉啊，使命啊，都是其次，金子才是第一位。 　　所以他一看有人占据了金矿岛，就开火了，对方也不客气的还击，双方可以说没有任何的沟通，就打了起来！ 　　打了半天才发现势均力敌，但是洋人船多啊，把大清皇家海军舰队的两艘护卫舰给撞了，幸好护卫舰上的人跑得快。 　　菲尔西斯是个很自负的贵族，他觉得对方两艘船都没了，还想跑哪儿去？ 　　所以他就叫人上了岛屿。 　　这地方他不熟悉，也没有找到熟悉的人，所以他带兵将十四爷他们围在了金矿山那里。 　　却忽视了这座岛屿的基本情况。 　　汉人聚集地是在当地，但是因为金矿也在那里，所以脱了困境的汉人们，打算跟着大军去别的地方落户安家，这里是不能待了。 　　故而在看到被洋人围攻了，他们就自动自发的跟着一起御敌，拿的还是抢来的西洋人遗留下的火器。 　　可是当地土人不这么想啊。 　　酋长阿诺是当地土著部落的大族长，以前日子过得好，可是后来日子过的就不行了。 　　现在重新恢复了自己的权利和子民们的自由，他还学会了如何打枪，以及用炸药包。 　　这都是跟着海军的人学的，他也是处理俘虏的人之一。 　　下手狠厉，因为他恨啊！ 　　这帮人不仅杀了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妻儿。 　　留下他，是因为他是个壮劳力，能挖矿，能采金子。 　　而其他人也是对他多加照顾，不然这么多年早就被折磨死了。 　　在救了他之后，年羹尧跟他沟通过，金矿他们是搬不走的，要是他需要，这金矿就给他留着了，开采什么的，既然洋人能抓他们挖矿，那他也可以抓俘虏来挖矿啊，洋人还是很健壮的。 　　阿诺表示很感兴趣，甚至为此，他还花了钱，跟年羹尧购买了洋人剩下来的那些器具和火器。 　　虽然他更想要大清的，但是很明显，年羹尧不会卖给他。 　　“阿诺头人，这些人跟压迫我们的洋人是一样的啊！”劫后余生的土人还是很多的，其中有那么几个是阿诺的死忠，现在都成了头人的左膀右臂。 　　“是啊，阿诺头人，我们可不要过去从前的日子。”被奴役了这么多年，他们心里的憋屈，谁能懂？ 　　本来自由自在的土人，恨死了那些洋人。 　　“那就跟他们决一死战，我们死也不要再采矿挖金子了。”阿诺这个土人，是最憋屈的那个，自从亲自给自己家人报仇之后，他现在也嗜血成性了。 　　土人们虽然穿着有些衣不蔽体，但是火器却拿的顺手，加上他们熟悉地形啊！ 　　很快就摸了过去。 　　菲尔西斯将十四他们围堵在矿山上，本来打定主意，围而不攻，对方没吃没喝，肯定不攻自破。 　　只象征性的冲锋了几次，就停下来了。 　　天色渐晚，他们该准备晚餐了。 　　西班牙最著名的晚饭，就是西班牙海鲜饭，他们这里离海很近，这道饭做的也方便。 　　他们吃饭，十四爷他们也在用膳。 　　很简单的膳食，山上倒是有一些柴火，但是为了节省，他们这一开始不能煮热食，都吃的是带来的凉馒头，就着腌制好煮熟了的海鸭蛋，还有一些果干，算是补充维生素了。 　　凉白开倒是能可劲儿喝，不过十四爷身边的人有带茶叶，十四爷让留下不要泡茶：“等我们需要提神的时候，再泡茶吧。” 　　年羹尧让人下去了：“其实，您不用如此委屈自己。” 　　“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能省一点是一点。”十四爷抱着白开水喝：“亮工啊，你说外面的土人怎么没动静呢？” 　　十四爷早就想到了外面的土人，那些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良百姓。 　　土人在这里无拘无束，且不太懂得什么大道理，倒是下手挺黑的，他听人说，处理俘虏的时候，土人们是没留活口。 　　可见是恨死了那些洋人。 　　“就算是有动静，也得过两日，我们这边动静大，他们可能是在观测吧？”年羹尧没有对土人抱有什么希望，他更希望梅勒川副将能来。 　　以他们大清皇家海军舰队的实力，打这些人轻松加愉快！ 　　可惜，俩人都低估了土人对洋人的仇恨程度，这才刚刚入夜，太阳刚下山，天边还有一抹夕阳余晖的时候，土人们就发动了。 　　听到外面的唿喊声和枪炮声，十四爷跟年羹尧面面相觑：“难道他们这就偷袭了？” 　　“不像是偷袭。”年羹尧站了起来：“您歇着，臣出去看看。” 　　“一起吧！”十四爷也站了起来：“爷看看他们是个什么德行。” 　　年羹尧没办法，只好安排十四爷在山上了望一番：“幸好大家都带了望远镜。” 　　此时的望远镜，还是舶来品。 　　十四爷的望远镜，倍数不大但是精致非常。 　　观察个敌情什么的还行，就是天太黑了，看不太清楚。 　　年羹尧就有经验多了，他也看不太清楚远处的情况，但是他看到了洋人外围有很多火把以及枪炮声。 　　“土人这就打了过来？”年羹尧有点不敢相信。 　　十四爷想了想：“大概是怕再被捉了去当矿工。” 　　他们跟土人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牢固，这一点，从土人一脱困就跟年羹尧买火器，就能看出来。 　　土人是感激他们，可也防着他们呢。 　　现在则不同了，洋人又回来了，他们能不害怕吗？万一再过回那暗无天日的生活，还不如拼一把。 　　于是，土人来攻击洋人了。 　　“这是好事儿啊！”年羹尧高兴了：“让他们打去吧，土人熟知地形，洋人火器犀利，打吧，只要别打到我们就行。” 　　可不是么，这一晚上，土人没少偷袭洋人，搞得洋人心力交瘁，连休息都没休息好，天就亮了。 　　然后土人撤退了。 　　洋人因为不熟悉地形，差点掉海沟里去。 　　以至于洋人白天都没攻击十四他们，改成围而不攻，然后轮番休息补眠。 　　十四跟年羹尧看过了之后，叫人严防死守，他们也在养精蓄锐，虽然吃得少，但是好歹有水喝，山上还有洞穴遮阳，也不热。 　　年羹尧是个不安分的人：“十四爷，不如今天晚上趁机我们冲下山去，只要到了海边，我们的船上，就是他们有再多的人也白给。” 　　“可以一试，但是最好别太冒险。”十四爷很珍惜人命：“我们完全可以等支援。” 　　他就不信，梅勒川是个傻的。 　　“试一下吧。”年羹尧却道：“这样在这里待着，委屈十四爷了。” 　　这里头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帐子也没有熏香，连吃的都很少，十四爷是个好嘴的人，结果这两天跟大家一样，每日两个馒头一张饼的，现在更是吃果干和肉干果腹。 　　不知道要被围多久，时间长了，年羹尧不放心。 　　晚膳过后，果然，土人们又来偷袭了，这次不仅有火气，还有土人们自己制作的弓箭和箭矢，尤其是箭矢上还涂了毒。 　　让洋人损失惨重，不过土人们也留下了几具尸体。 　　年羹尧率兵突围，却被赶了回来。 　　“受伤了没？”十四爷很担心他们负伤，这个时候，吃的都少，负伤的话，药品也是用一次少一次的。 　　“没有，我们都是远程打击。”年羹尧摇头：“就是被火炮轰的满脸灰尘。” 　　洋人的火炮是个大铅球的样子，打出来带着一股子黑灰。 　　爆炸力有限，但是灰尘很大，一打起来狼烟地动的样子。 　　还不如他们的掷弹筒杀伤力大呢。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快去洗一洗。”十四爷舒了口气：“他们对我们倒是防范得很。” 　　其实他们不知道，菲尔西斯对他们无所谓，他紧张的是金子，菲尔西斯还不知道金子早就被十四命令搬上了主战舰，金矿里只有还没开采出来的金子。 　　就算他们打上来，那也没用！ 　　可惜，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让人出去，万一出去了，等于金子也出去了。 　　这个损失，他赔不起，也不想赔偿。 　　于是，就这么僵持住了，白天都在养精蓄锐，晚上就热闹了。 　　但是这个热闹就维持了两天了，僵持了两天，三方都有了默契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是三艘海盗船！ 　　在海上讨生活的人都知道，海盗船是个什么德行。 　　挂着骷髅旗，一群破衣烂衫的海盗在船上，吆五喝六的喝酒吃肉，遇到了就打劫一番，当然，也有时候，海盗跟海盗也会打起来。 　　但是这次，是一大伙强横的海岛，他们听说了金矿岛的大名，特意来这里找金子的，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 　　他们的海盗船还没上岸，就被洋人的西班牙大帆船给拦在了海上。 　　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战斗，从最开始的用火炮对轰，到后来的近距离射枪，以及衔接之后的跳帮白刃战。 　　洋人军事素养高，海盗们敢拼命。 　　加上洋人是疲惫之军，海盗们是乘兴而来。 　　虽然海盗们的船只和武器不如洋人的专业，却打了个势均力敌。 　　这事儿发生在海上，但是十四爷他们爬到了最高的山上，用望远镜看了个大概。 　　“海盗来的还真及时。”年羹尧对海盗不陌生。 　　他没少剿灭海盗，还有搜刮过海盗的宝藏，在一些荒无人烟的岛屿上，有不少海盗们秘密储藏的宝贝，他们海军出海的时候，偶尔会走运的遇到一两处。 　　“是啊，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十四爷感叹不已，这一出出的跟唱大戏似的。 　　“海盗来了，洋人去对付他们了，我们下山吧！”年羹尧想回到海船上去，毕竟船上的火力配置比较好。 　　“再看看。”十四爷却不急了：“如今我们最安全，占据地利优势，易守难攻；土人机动性强，神出鬼没的；洋人人多，后勤补给跟得上，还有那么多船；海盗么，敢拼命，现在是四个势力在这个岛上了。” 　　感觉像是四方军棋啊！ 　　海上打得热闹，一天一夜都没消停，可是到了第二天，好么，又来了一伙人。 　　这伙人看着也是洋人，但是刚来就跟海盗死磕上了，像是追着海盗们来的一样。 　　海盗们被洋人“夹心”了。 　　而海岛上的洋人一分为二，一部分在海上打仗，一部分继续围着十四他们，跟土人作战。 　　“怎么又来好几船的洋人啊？”年羹尧皱眉了：“那海盗也是洋海盗，他们不怪认识的吗？这怎么还打起来了？” 　　十四爷看了半天才看明白：“攻击我们的是西班牙人，而后来的是葡萄牙人。” 　　那船上挂着的是西班牙王国国旗，西班牙最早的王国国旗很简单，是白色的底，红色的类似麦穗一样的线条，呈交叉状态。 　　葡萄牙的王国国旗则是一个盾牌样式，但更像是一个徽章，表现出“君即国”的态度。 　　大清的人呢，是分不太清楚西方国家和人的，所以他们将这些西方人统称为“西洋人”，简称为“洋人”。 　　或者蔑称为“洋鬼子”。 　　但是十四爷分得清啊！ 　　尤其是他看到两个西方国度的船只，在东方的南洋遇到了，还跟海盗打了起来，总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太够用了。 　　“都是牙人？”年羹尧果然也分不清楚。 　　“不是，不一样的牙。”十四爷乐了：“他们不是一个国家的，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难道，葡萄牙人也在远东采金矿？” 　　西班牙是殖民国家，他们在远东殖民，可是葡萄牙是个贸易国家，他们在远东是做生意才对。 　　怎么两个王国都在这里出现了舰队？ 第231章 多国海军大乱战 　　“不对啊？又来了一伙洋人嘿！”年羹尧却仗着身高腿长看得远，比十四爷先发现了不妥之处。 　　“啊？”十四爷赶紧用望远镜看过去。 　　又有两艘大船来了，其中一只是多桅三角帆船。 　　这种船只的特点就是桅干多，风帆多，风吹起来，呈现三角形。 　　多桅三角帆船的特点就是小吨位轻快帆船。 　　据说哥伦布第一次去新大陆时乘坐的就是这种船。 　　这种船只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人用的小吨位轻快帆船。 　　另外一只是荷兰的三桅式战舰，看起来也威武不凡。 　　“这哪儿来的啊？”年羹尧看不太明白了。 　　“大海上，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十四爷乐了：“看热闹吧！现在这一层一层的，热闹的很，风云际会啊，跟千层饼似的。” 　　年羹尧嘴角抽了抽：“你看这是饿的吧？” 　　十四爷吸了吸鼻子：“火头军那边还有吃的没做。” 　　“不是没做，咱们根本就没开火。”一直这么挨着呢。 　　“做吧。”十四爷道：“让大家吃饱饭，这会儿没有力气可不行。” 　　“嗯。”年羹尧点头。 　　外面打的热闹，他们这山上也开火做饭了，煮了米饭，做了咸鱼茄子煲，茄子是干茄子泡发了之后炖的咸鱼，咸鱼都没有去盐，毕竟盐也不多，他们直接就将咸鱼当盐用了。 　　一大碗大米饭，两勺菜，就能吃一顿了。 　　十四爷拿了自己的茶叶出来泡茶给大家喝。 　　“没必要吧？”年羹尧想着，这茶叶给十四爷留着喝吧，因为他知道，十四爷身边也没多少了。 　　“有必要。”十四爷道：“大家都需要打起精神来。” 　　于是，这帮人有幸喝到了贡茶，一群人也没有什么文化素养，分不太清楚，贡茶跟大碗茶有什么不同？只知道还挺好喝，没有茶叶沫儿。 　　喝了浓茶之后，果然提神啊，晚上竟然有洋人摸了上来，想要夜袭他们，结果被打了回去。 　　年羹尧有些心惊：“幸好大家都不困。” 　　“洋人这是搞啥呀？”其他人也不太理解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一波一波的，来的还不少。 　　“可能是坐不住了吧！”十四爷也犯愁，他们坚守不了几日，外面又那么热闹，也不知道梅勒川怎么样了。 　　梅勒川怎么样了？ 　　梅勒川都要急疯了好么。 　　“你说的可是真的？”来人是十四阿哥他们带去的人之一，他们是趁着夜色，停火的时候，驾驶着一艘护卫舰跑出来的，赶紧的来搬救兵了。 　　其实他们不来，梅勒川也打算去找人了，这都多少天了？人就算有事情不能回来，消息也不能断了啊？ 　　可是消息断了好几天不说，还有斥候发现，海上有个地方，正在进行大混战，那个地方跟大海商们打听了一下，叫金矿岛！ 　　擦！ 　　大海商们都知道那个地方，但是没人去过。 　　“怎么会没人去过那里？”梅勒川可不是年羹尧，年羹尧是空降来的才几年啊？梅勒川从海军成立他就在这里了，凭借军功爬上了副将的职位，跟其他几位副将，那都是海军中的元老了。 　　几个副将有一半都是家在本地，或者跟本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是当初康熙挑选他们来任命副将的原因之一。 　　这帮子大海商们根本够不到十四爷，只能跟副将说说话，副将们也是爱搭不惜理，倒是曹颙跟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看到二十几个大海商们支支吾吾的，曹颙就生气了：“有什么就赶紧说，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是比十四爷更重要的了，知道吗？” 　　“不是，小曹大人，副将军，不是我们不说，而是这事儿算是个忌讳吧，那里原本是一个土人的地界儿，您二位也知道的，土人么，做法跟咱们这儿不一样，有几个航行走偏了的船，去了就没回来过，谁知道那里啥情况啊？何况洋人也有船只去那边，也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别说那里是什么金矿岛了，就是金山岛屿，也没人敢去。” 　　“我们不是故意隐瞒，而是王爷他们去哪儿，您也没说啊！” 　　十四他们去“取”金子的事情，根本没有让人对外说，大海商们要是知道哪儿有金子，估计他们也会化身海盗，去抢一把的，反正在大海上，全都是无主之地。 　　就算是有主的，那也会变成无主的，只要你没有绝对的自保之力，就没有任何生命财产安全的保障。 　　这就是南洋的现状。 　　“是啊，在大海上，很多地方都是神秘莫测的，我们是做生意，又不是去探险，根本不会靠近，也不会去打听。” 　　大海商们都有他们的理由。 　　大海上的岛屿无数，犹如天上的繁星一般多，其中总有那么几个岛屿，是让人类望而却步的，甚至有一些岛屿，有进无出，谁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情况。 　　探险，是洋人才喜欢的活动。 　　大清的人都很惜命，尤其是大海商们，他们家财万贯，凭什么冒险啊？ 　　岛上万一是一群毒蛇呢？ 　　或者是一群未开化的食人部落呢？ 　　这都很有可能啊！ 　　在大海上航行，他们连补给点都是小心翼翼的挑选出来的，何况是那些陌生而又危险的岛屿，他们是从来不碰的，也不去好奇。 　　要知道，好奇心重，不仅会杀死猫，也会威胁到整条商船的安全。 　　“行了行了，就说金矿岛，你们知道多少？”梅勒川可没时间跟他们闲扯淡。 　　“并不知道多详细，以前叫安吉岛，不过没什么特产也没人记得那地方，后来好像是叫洋人给占了，不过洋人管那里最开始叫鬼岛，后来可能是觉得不好听吧？就改了，叫金矿岛，有传言说上面有金矿，可是有那么几波海盗去过，都是有去无回，我们也就没怎么在意那里。” 　　“说是有金矿，可有的人怀疑那里其实是有金矿，但是骗人过去当矿工，谁又不是傻子，说有金矿就过去，就我们这样的商船，去了就是给人送菜送人头的。” 　　“可不是么！” 　　大海商们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但是梅勒川等不下去了：“小曹大人，您带着护卫舰，护着这些商船，主战舰我带走一艘，再有六艘护卫舰，那些商船们也有护卫的，你们安全无虞，但是我必须要去接十四爷跟年大人回来。” 　　“这是当然的，一定要去，带着最多的火药，你放心，我这里没事儿，蓝纪中他们也会护着我们。”曹颙可比梅勒川更担心十四爷的安危。 　　“你就这么说定了！”梅勒川也不耽误事儿，一共三艘主战舰，第一艘让十四爷他们带走了，他带了一艘，留一艘给曹颙，然后是六艘护卫舰。 　　这次没带补给船，梅勒川是打算破釜沉舟了，要是十四爷回不来，他们这些人，也别回来了。 　　曹颙却给他们带了两艘补给舰：“你们倒是无所谓，十四爷呢？万一人出来了，没吃的怎么办？你让十四爷，喝西北风去啊？” 　　这才让梅勒川带了两艘补给舰走，不然梅勒川真的是要破釜沉舟了。 　　再说十四他们那边，这三五天可热闹的，海盗，土人，洋人，打成了一锅粥，关键是，海上不仅有“两牙”，就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人，还有趁机过来的海盗，东西方的都有！ 　　更有远道而来的大英帝国的船只，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海盗还是贵族，还是商船的英国船只，卷进来七八艘。 　　还有让年羹尧都稀奇的荷兰战舰。 　　“臣记得自打明末，郑延平驱逐了洋人于台湾海峡，就再也没有见过荷兰的船只了。”年羹尧对这位明末清初的将领，心向往之，但同时，也觉得这人治兵可以，治家就有些难了。 　　“你说的是郑成功。”十四爷对郑成功其实还是很敬佩的，毕竟是民族英雄，但是他身为大清的皇子阿哥，却跟他是天然的敌人：“郑成功驱逐的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殖民舰队，不过，自从他驱逐了他们之后，很少在东方这边看到荷兰的船只了。” 　　这一点，十四爷很好奇：“他们掺和进来干什么呢？” 　　俩人都纳闷儿啊，这如今已经有了土人、大清、南洋遗民以及西班牙、葡萄牙、英国、荷兰以及东西方海盗的存在了。 　　这都九个势力和国度存在了，大混战啊！ 　　就在大家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梅勒川副将带人来了。 　　他们是生力军啊，且火器目前来说，全世界最先进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但凡是阻止他们登岸接十四爷的，都是敌人！ 　　梅勒川副将也是个勐的，他调集炮火，一路高歌勐进，打的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反正吧，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管你是海盗还是官船，只要不是大清的一概轰趴下再说。 　　在这个大混战的时候，梅勒川是一股清流。 　　海盗船被轰碎了，落在海中挣扎的人，没有人会去救助，他们还得继续战斗。 　　荷兰战舰觉得自己牛逼吧？结果被梅勒川远程打击，两个基数的战斗火炮下去，就沉船了！ 　　英国的战船要跑，结果没跑掉，被梅勒川打击的够呛，又被真正的海盗船给打碎了。 　　海盗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被梅勒川也给击沉了两艘，打碎了一艘，打伤了两艘，沉船是迟早的事情。 　　跟剥竹笋一样，梅勒川一鼓作气灭了七八个势力之后，终于，跟西班牙大帆船短兵相接了。 　　一轮掷弹筒投射，反正挨得近，包括葡萄牙船只在内，都倒了血霉了。 　　桅杆全都断了，船上起火，船员们死伤无数，枪手和士兵们更是如此。 　　为了尽快见到十四爷，梅勒川是铆足了劲儿，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不再吝啬炮弹的情况下，基本上，没有敌手。 　　悬挂在船上的大清龙旗，在海风和硝烟中猎猎作响，让西班牙伯爵菲尔西斯将军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快，把山上的人抓下来，这些人是来救他们的！” 　　这几日不间断的打仗，让他跟他的手下都疲惫不堪，心力交瘁。 　　可以说，人脑子都快要打出狗脑子来了，突然被人一顿勐揍，打的他们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都满地找牙。 　　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思绪，赶紧的把山上的人抓下来，好歹有个人质在手，他希望对方能好好的，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谈一谈。 　　但是他不知道，大清国的规矩。 　　十四爷是皇子阿哥，是亲王啊！ 　　满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勇敢，尚武，同样的，他们不能被人抓做俘虏，那样的话，是终身耻辱。 　　尽管菲尔西斯将军下令一定要抓到山上的人，但是他们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抵抗。 　　十四爷看着大家一个个负伤，亲自上阵给人包扎好伤口：“大家坚持一下，爷看到梅勒川副将来救我们了。” 　　众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有救兵就好，有援兵就好。 　　可惜，梅勒川越是勐烈进攻，菲尔西斯将军就越是着急拿人做质。 　　这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山上虽然易守难攻，但是架不住没有补给，到了第二天，伤员已经很多了，虽然暂时没有人死亡，可是气氛却紧张得很，十四爷在看到年羹尧也肩膀流血之后，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你带着伤员们休息一下，爷带人去会一会那些洋人们。” 　　“十四爷！”年羹尧却大胆地拉住了十四爷的胳膊：“现在这样子，他们明显是要拿你当人质，是臣无能，估计错了形式，洋人太不讲究了。” 　　年羹尧对洋人也是一知半解的，没想到洋人这么不讲究！ 　　其实，大清的臣民们都有一种很骄傲的心态，天朝上国，不管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土人还是蛮夷，都是要尊重大清的。 　　而在大清，没人爱搭理洋人，也就是海商们乐意，其他人，连个农民都敢在濠境城不开城门的时候，骂着城里的洋人都是懒鬼。 　　所以年羹尧也对洋人不那么上心，只了解了一些而已，谁知道洋人竟然也分好几种。 第232章 战火硝烟中的告白 　　年羹尧错估了洋人，以至于，让十四爷身陷险境，现在都要十四爷出面御敌了。 　　“亮工无需自责，爷也没有料到，洋人不跑反而来攻打矿山。”十四爷也想不明白，洋人不跑路，非得死磕干啥？ 　　其实不是不想跑路，而是跑了就没钱了！ 　　何况，他们打得这么激烈，其实弹药也没剩下多少，在大海上自保可不够啊。 　　所以不得不死磕到底。 　　死磕到底还有可能反败为胜，甚至最起码，也能有个人质，有底气坐下来谈判。 　　不死磕到底，他们跑路，自保回国都回不去。 　　何况没带回去黄金，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现在他们国内也不稳，他也有政敌的好么。 　　“十四爷！”年羹尧抿紧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出自己的心里那念头。 　　偏偏在这个时候，吴阿离跑了进来：“洋人攻上来了！” 　　十四爷立刻就道：“那爷过去看看，亮工，看好伤员们，让火头军做饭。” 　　因为大战起来，加上有了援军的到来，火头军也不再吝啬，米粮全都煮起来，鱼干茄子干的都做上。 　　甚至伤员们还有虾干蒸蛋羹补身体。 　　这本来是给十四爷准备的东西，但是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了，十四爷让人做了给伤员们吃，他尽量保持大家都活着，哪怕是缺胳膊少腿儿，也比死了强。 　　索性他们的火器射程够远，对方的火器却很少能伤了他们。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人都是受伤，而不是直接死亡的原因。 　　一百来米的射程，跟他们动辄三五百米，八百米的射程是不同的。 　　敌人还没冲到跟前儿，就已经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了好么，加上矿山虽然道路坦途，可就因为是坦途，没什么遮挡，加上他们又是仰冲，自然费劲的很。 　　不过这会儿敌人学聪明了，他们拿了盾牌出来，组成了盾墙，举着一点点的往山上靠近，要不然，年羹尧也不会受伤。 　　十四爷带着他的那三十个内侍上了前线，替换下了已经疲惫不堪的南洋遗民们，叫他们回去休息。 　　南洋遗民本来挺累的了，但是看到恂亲王亲自上阵，士气大盛：“王爷，您不用出手，我们在呢！” 　　“是啊，王爷！” 　　“大家不用担心，本王好歹也是满人，是马背上长大的，虽然弓箭上不如我哥哥十三爷那么犀利，但是几个洋人蛮子，也不怕他们翻了天去，大家伙儿都累了，去休息一下，爷让火头军做了好吃的，现在我们有援军了，不用节省着吃啦！”十四爷道：“去吧，爷养尊处优这么久，也该上来练练枪法，见见血了。” 　　将人都打发回后头去休息，十四爷带着他的内侍们组成了一道特殊的阵地。 　　对方的确是举着盾牌第二次冲锋了，而且比起第一次来，明显是有经验许多。 　　可惜，他们不知道，阵地上也换人了，十四爷可不是年羹尧，年羹尧手里头的火器都用的差不多了，十四爷这里可是一直保存实力呢。 　　他们顶着盾牌摸上来，十四爷那边就开火了。 　　掷弹筒用上之后，对方的盾牌都被炸开了，炸的对方鬼哭狼嚎的退了下去，上来百多号人，回去的也就十几个，其他人不是被炸死了，就是倒在那里，哀嚎着，火器炸断的胳膊腿儿，遍地都是。 　　这就是火器先进的威力。 　　十四爷很满意自己的火力第一次发威，就将对方给震慑住了。 　　果然，对方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再次组织冲锋，实在是伤不起啊！ 　　菲尔西斯将军惨白着脸：“你们还剩下多少人？” 　　“将军，我们就剩下不到二百人了。”手下的副将同样惨白着脸，他们一共就来了三千人，去掉后勤和水手五百人，能作战的只有两千五百人，其实这些人在海上已经足够自保了，可是这仗打起来之后，他们的人手就折损的厉害。 　　现在加上后勤和划船的水手们，他们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这样的人数，他们回航都困难。 　　还要继续战斗下去吗？ 　　“那也得打下去！”菲尔西斯将军一咬牙：“大不了，我们去那边的种植园，借调人手回国。” 　　西班牙在南洋这边有很多种植园，他们奴役当地的人给他们种植粮食、甘蔗和采矿。 　　之所以不让大清的人知道，是因为比起他们远道而来，大清占据着天时地利啊，要是再有点人和的话，还有他们西班牙什么事儿？ 　　殖民地的占领与扩张，在西方可以，在东方，就得小心翼翼。 　　这一天到了傍晚就默契的停火了，因为大家都需要休息，加上晚上的大海也很危险。 　　年羹尧带着伤，给十四爷他们送来了晚膳。 　　条件简陋又艰苦，火头军用了最好的手艺，做了煲仔饭。 　　这个方便，饭菜一起出来的，一人一个小锅子，足够吃的了。 　　十四爷草草的吃过了晚膳，将年羹尧等人撵了回去：“睡觉，好好去休息，这里有爷看着，他们摸不上来。” 　　年羹尧觉得有些眼热，鼻子发酸：“十四爷。” 　　这个人，本该是天之骄子，不该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打前站，还是直面敌人的进攻。 　　“好了，亮工啊，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赶紧回去休息吧，休息够了来替换爷。”十四爷知道受了伤，失血过多的人呢，需要好好的休息和进补，进补的话，说实话，他都同意让火头军把那些鱼翅都做了吃，算是补充营养吧？但是休息就差了许多，到底是在战斗中，这帮人头一次经历这回事儿，包括他跟年羹尧在内，都是睡不安生，没办法，外面炮火轰隆的，除非他们久经战阵，否则甭想睡觉了。 　　年羹尧红着眼睛走的，他的肩膀上被流弹蹭掉了一大块，这地方白天热晚上冷，要不及时处理伤口，火器伤口很容易发炎，导致人发热，那就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外面的梅勒川也着急，天黑之后就停战，是因为看不太清楚敌方。 　　但是，隐藏起来的另一艘主战舰，以及两艘护卫舰，却冒了出来，跟他们汇合了， 　　主战舰上的人不多，勉强能防御一下，自保没问题，打仗就不行了。 　　但是主战舰上的人，却不让他们登船，只派人来跟他们说，十四爷跟年大人都在里头，带去的弹药足够多，就是吃的东西应该不多了，里头有淡水，可没有食物。 　　人没有吃的怎么有力气打仗？ 　　梅勒川也没有要强行登船的意思，他看得出来，跟着十四爷出来的这艘主战舰，吃水很深，但是船上的火器没有多少，人更少，那就是说，里头装了别的东西。 　　他是知道十四爷跟年大人来的目的，金子么。 　　所以对方不让他登船，他也不去，只是找了人过来问了问情况。 　　听了对方的话之后，他琢磨了一下：“那你们这主战舰就在我这艘的后头压阵，护卫舰的火器全部开启，谁来揍谁，不管对方是谁，敢靠近一概轰了再说！算算时间，十四爷他们的食物应该所剩无几了，本副将明天一定要登陆！” 　　“是！”众人齐齐抱拳应声。 　　为了十四爷，为了年大人，为了他们的金子，当然，更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们必须要救人。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洋人就发起了冲锋，十四爷都没吃早膳，就一顿炮火轰隆。 　　年羹尧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打退了一波进攻，他们的早饭就是粥，大米粥。 　　然后是一碗鱼翅羹，做的挺好吃，但是粮食没有多少了。 　　鱼翅这东西也不能当饭吃啊！ 　　“放心吧，大不了吃点鱼翅填肚子，以后说出去可够奢侈的啦！”十四爷还有心情开玩笑。 　　年羹尧却严肃的道：“实在不行，十四爷，您带着人，臣给您开路，您冲下去……。” 　　他们血战开道，十四爷有这些火器傍身，冲出去，应该没问题。 　　“不行！”十四摇了摇头：“你知道这样做，风险有多大？要是没有援军，爷绝不会成为俘虏，冲出去哪怕跳海都成，可是现在有了援军，没必要牺牲那么大。” 　　他冲出去了，这些人恐怕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他不能那么自私，何况，他也舍不得年羹尧。 　　“亮工，回去休息，晚上我们换班。”十四爷拍了拍年羹尧没有受伤的那一侧肩膀：“去吧。” 　　年羹尧几乎是一步三回头走的，而且回去之后，他也没睡觉，找了几个伤病号商量了一下，如何利用夜色，护送十四爷下山去跟援军汇合。 　　他们被俘虏了无所谓，可是十四爷不行！ 　　几个人存了必死的决心，倒也士气坚固。 　　等到了傍晚时停战了，火头军送来了晚膳，主食是瑶柱粥。 　　瑶柱可是好东西，俗称干贝、干瑶柱、江珧柱、马甲柱、玉珧柱、蜜丁、江瑶柱等，实际是多种贝类闭壳肌干制品的总称。撬开一个江瑶只得指尖大小的干贝，在清朝这个古代，是进贡皇室的珍品。 　　而且菜也很硬气，是瑶柱干捞海虎翅！ 　　要是换在陆地上，这一粥一菜，简直是奢侈，可是在这里，这也就是个吃食而已。 　　“十四爷，晚上冲下去吧。”年羹尧见十四吃过了晚膳，就带人来换班了，顺便提了他的意思：“臣护送您。” 　　十四却依然摇头：“亮工，不要再说了，爷就是死，也跟你们死在一起，大家都是在一起的，说一句僭越的话，你们为了爷，死战到底，爷也不会抛下你们独活，大家听明白了吗？都好好的活着，等到解围了，爷赏你们一人百两金子！” 　　金子，这东西在哪儿都能振奋士气，蛊惑人心。 　　加上十四爷身份贵重，却乐意跟他们同甘共苦，这帮人升起了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壮志。 　　年羹尧心急如焚，十四爷这是存了死志啊！ 　　可惜，十四的脾气执拗的很，决定了的事情，坚决不改。 　　何况，十四爷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倒霉，援军就在眼巴前儿，他还能被人给抓了去？ 　　这一天，洋人发起了自杀式攻击，他们是用人命铺满了一条血路，杀上了矿山，摸到了防御工事的墙边……可惜的是，十四爷他们修筑的工事不错，敌人没能一鼓作气拿下来，又被打退了回去。 　　但是十四爷他们的弹药所剩不多了。 　　十四爷咬牙坚持到了夕阳西下，夕阳余晖铺满了海平面，也映衬着这硝烟还未散去的战场，有一股苍凉的悲壮。 　　年羹尧也有些灰头土脸，这次差一点，他们就要跳出去跟敌人白刃战了。 　　“十四爷，走吧！”年羹尧半跪在十四跟前儿：“臣护着您，下山。” 　　“亮工，别这么悲观，梅勒川就在对面。”十四爷还是那句话：“就算是死，爷，也跟你们死在一起，何况，爷命大得很，不会有事的。” 　　十四今天差点被流弹击中，是伍德替他挡了一下，伍德的胳膊被打穿了个窟窿，幸好是贯穿伤，已经敷了药。 　　因为今天攻击的太勐烈，很多人都没有休息，几乎全员都上了阵地。 　　包括伤员在内，除了不方便动弹的都来了，火头军都来了，就留下几个人做饭和照顾那几个行动不便的伤员。 　　看着坚强的十四爷，年羹尧心里却一片平静，喜欢这个人，喜欢的一塌煳涂，可是却说不出口，今天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十四爷没有经历过战阵，不知道敌人的凶狠，换成他是洋人，这会儿已经将十四爷视为救命稻草，那是拼了命的也要拿下十四爷的，到时候，十四爷这小脾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到那时候，他……他……。 　　十四爷也看着年羹尧，这个人他是喜欢的，但是没升华到“爱”的程度，毕竟俩人之间，清清白白，啥都没有。 　　这么一个朦朦胧胧的暗恋对象，白瞎了。 　　他连手都没有拉过几次，呜呜……十四爷心里泪流满面。 　　而年羹尧已经泪流满面了，他半跪在十四爷跟前儿，突然抬起手，握住了十四爷的爪子，用的还是受伤的那只胳膊的手：“十四爷，臣心悦你。” 第233章 告白之后解围了 　　十四爷还魂游天外呢！ 　　听了这话，就“嗯”了一声。 　　年羹尧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这是个什么反应？ 　　随后十四爷才瞪大了眼睛！ 　　他刚才听到年羹尧说了啥？ 　　偏偏在这个时候，年羹尧身边的两个护卫，在旁边抱在了一起。 　　这俩护卫就是一对儿，年羹尧还请教过人家一点私密的事情呢。 　　大概是因为，也觉得这场仗，打下去会出现伤亡，这俩人平时也没有多黏煳，可是这会却情不自禁的抱在了一起。 　　生死面前，人的情感反应，是最直接的。 　　他们已经决定，豁出命去保护十四爷下山了。 　　十四爷吸了吸鼻子，结果一股子火药残留的味道，再看看天上，火烧云，要来暴风雨了。 　　战火纷飞的时刻，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被人告白了？ 　　告白的人还是他暗恋的对象儿，这事儿说起来，可不怎么浪漫。 　　“你刚才说了啥？再说一遍，爷没听清楚。”十四爷看着年羹尧：“说大声一点哦。” 　　年羹尧却笑了，虽然在这个时候，他笑的有些不是时候，可是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英俊潇洒的笑容里，带着那么一丝不羁，以及豁出去一切的果敢：“臣心……。” 　　结果在这个时候，洋人攻上来了，还放枪放炮的，轰隆隆的动静太大了，十四爷愣是没听清楚，年羹尧说的是什么。 　　可是现在也没有时间让年羹尧继续说了，抄起家伙跟他们干啊！ 　　炮火轰隆之中，年羹尧大声的道：“他们的火器勐烈了很多，是把船上的火炮卸了下来吗？” 　　若是如此的话，他们是不抓到十四爷，誓不罢休啊！ 　　连船都不要了，恐怕是拼尽全力了吧？ 　　所以这一仗打得很艰难，十四爷没有受伤，但是在炮弹飞过来的时候，年羹尧将十四爷扑倒在地。 　　不要乱想，只是保护十四爷不受伤。 　　“年羹尧！”十四爷只觉得面门一热，年羹尧被弹片擦着额头过去，头上流了血，滴在了十四爷的脸上。 　　“十四爷无恙就好，臣……臣……。”年羹尧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有些灰的脸上，紧张的神情，以及眼中倒映着的自己，他大声的道：“臣心悦您！” 　　四周一片寂静！ 　　不是十四爷的错觉，是真的安静，没有了枪炮声，没有了爆炸声。 　　好不容易带人将洋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一手提着大砍刀，一手拎着连珠火铳，登上了阵地，终于看到了十四爷跟年大人，还没等欢唿雀跃的梅勒川副将，就听到了这么一声告白。 　　幸好，这里头就十四爷跟年大人，加上他，一共三个。 　　其他人都在远处，这会儿都松懈了下来，援军到了，敌人没了，大家一放松，不少人都没能绷住，躺地上了，还有人困的直接就睡觉了。 　　他们坚守了两夜两天，这是第三个夜晚，谁知道洋人会在傍晚时分发动勐攻呢？幸好，来得是他们的海军。 　　不幸的是，梅勒川副将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这会儿傻在那里，进去叩拜十四爷也不是，见年大人更不是。 　　不去也不行，他就是奔着救这两个人来的，这俩人一个是大清皇帝的儿子，皇子阿哥，双俸亲王；一个是另外一位亲王的便宜大舅哥，哪个都折不起。 　　可这俩人凑一对儿……他脑袋有点大，脑筋有些转不过来弯儿。 　　十四爷想要忍住，但是他没忍住，咧开嘴笑的阳光又灿烂：“真的？” 　　“真的！”年羹尧重重的点头，但是他头有些昏。 　　“我也……年羹尧？年羹尧！”十四爷刚想说，我也是，然后不等他说出来，年羹尧晕了过去。 　　这回，梅勒川副将也别想看什么热闹，或者进退两难了，先救人要紧。 　　梅勒川叫来了军医，亲自扶着年羹尧，十四爷也扶着年羹尧起来，这才发现年羹尧不仅额头上有伤，背后也是有很长的一道口子，要不是他扑倒了十四爷，现在肠穿肚烂的就是十四爷的下场。 　　“快，给年大人看看。”十四爷手有些抖：“要紧吗？” 　　梅勒川也很紧张，这费劲巴力的打了进来，赢得了胜利，要是主将陨落了，他这胜利也是失败。 　　幸好，随军的大夫是配给十四爷的太医，医术高明，给年羹尧找了个干净的带地方冲洗了一番，将伤口缝合了一下，还敷了药上去：“恂亲王安心，年大人智只是一些皮外伤，流血流多了而已，养一养就好了。” 　　“那他怎么还不醒来？”十四爷很不高兴，这才刚说喜欢自己，咋就昏过去了呢？ 　　他这两辈子的感情，就这一次开花了，没结果吗？ 　　“年大人太累了，这些天恐怕都没有好好休息，很多人都是如此，恂亲王不用担心，等年大人休息好了，自然会醒过来，现在不醒过来也好，免得伤口疼痛不舒服。”太医很稳妥，能让康熙派来，给十四爷当太医的人可不多。 　　不仅医术好，这不晕船最重要。 　　“行，把人都抬回船上去，这里也不安全。”十四爷一抹脸：“我们回到船上，就犹如蛟龙入海，谁也拿我们没辙。” 　　“十四爷，敌人怎么处理？”梅勒川副将杀气腾腾的请示：“是杀了还是埋了？” 　　反正最终都是个死。 　　“交给外面的那些土著好了。”十四爷道：“把那些连人带东西，都送给土著们，告诉他们，这是爷的赏赐，我大清以后不管是谁来这边，落难了他们要帮，做买卖他们也要帮。” 　　土著人不错，虽然打到最后，他们基本上就没冒头的时候，可是最初的时候，好歹帮他们顶了两天洋人的攻击。 　　送他们一点甜头，这帮洋人不管是哪儿来的，什么身份，土著们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至于洋人们的火器，十四爷看不上，土人们肯定喜欢。 　　双方交割的那叫一个和谐，也非常的迅速，大清的皇家海军没多少弹药了，还拉了那么多的金子，赶紧的修整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吃过了早膳就扬帆起航，在土人们的欢唿声中，回到了珍珠链群岛。 　　这个时候年羹尧还没醒，十四爷也在唿唿大睡，他们都太累了。 　　等到了珍珠链群岛，十四爷先醒了过来，他去看了看年羹尧，年羹尧在他探视的时候，还是睡着的，他刚走，年羹尧就醒了。 　　伺候年羹尧的竟然是吴阿离。 　　“王爷刚走，大人你就醒了。”吴阿离这次也算是经历了一次狂风暴雨，成长了许多，再也不蹦蹦跳跳的了，这孩子不到十五岁，却经验丰富，经历坎坷。 　　不过也有好处，这小子现在对枪械、手榴弹、迫击炮等等都会用，连珠火铳也开的很熘。 　　打起仗来，也狠的下手。 　　“王爷……刚走？”年羹尧嘴巴有点干。 　　吴阿离扶他起来，给他喝了一大杯水：“王爷要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如今这艘主战舰上，都是伤病号，您这里离王爷的住处最近，王爷来的最勤快。” 　　年羹尧心里轻松了，因为生死危机解除了。 　　随后他就自己慢吞吞的下了床，去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 　　回来之后还换了药和衣服，以及床上的被褥。 　　等他舒舒服服的躺下来，才貌似“不经意”的问吴阿离：“我睡了多久？” 　　“两天多，快三天了。”吴阿离不疑有他的就回答了：“因为是全速前进，我们已经回到了珍珠链群岛。” 　　“这两天，十四爷可好？” 　　“好呀！还打算给大家发金子呢。” 　　“就没有生气？” 　　“没有啊！”吴阿离摇头：“每日笑眯眯的。” 　　十四爷平时也是如此，很少见他生气，严肃的时候，八成是因为公事。 　　年羹尧皱眉了，他表白了，是真心的，大概是当时气氛不对？还是说，十四爷以为他在开玩笑吗？ 　　要是十四爷当真了，怎么会这个反应？ 　　不生气么？不觉得……恶心？或者是无动于衷？ 　　还是说，十四爷也对自己……有可能么？他当时没太听清楚十四爷的回答，就昏了过去。 　　因为是伤了后背，年羹尧只能趴着或者是侧躺，不能平躺。 　　吴阿离伺候他又喝了一碗汤药，午饭就有人送来了。 　　大概是知道都是伤员，这午饭做的也是软软的白米饭，烟笋炒腊肉，韭菜炒豆芽。 　　以及一大碗的海参汤。 　　这是目前能弄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海鲜多是发物，不利于他们伤口愈合，但是十四爷让人给他们做了海参。 　　这个东西可是大补，且能促进伤口愈合，以前十四爷见过有人手术后吃这个东西，就记住了这个东西能促进伤口愈合，据说海参切两半，丢海里头过不了多久，就能得两个海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只知道蚯蚓能再生。 　　所以十四爷坚持每一个伤病号都必须要吃，而且每天都要吃一根，这东西在别的地方金贵，在大海上可不金贵，南边的海参虽然不如辽东的那么有名，但是都一个样儿，对身体好就行了。 　　年羹尧刚吃完，吴阿离才走，十四爷就熘达进来了：“你醒啦！” 　　年羹尧点头：“臣醒了。” 　　心里头却紧张的很，连“亮工”都不叫了吗？ 　　“伤口还疼么？”十四爷吸了吸鼻子，坐在了年羹尧的床榻边上，刚才他让伍德守在门口，跟吴阿离一起站岗放哨呢。 　　没人来打扰他们俩。 　　“不怎么疼了。”这个时候，年羹尧要是还能注意到伤口疼不疼的问题，那他真的是活该打光棍了。 　　这一问一答很公式化。 　　也没什么气氛可言，屋里头一股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提示俩人，他们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人。 　　最后还是年羹尧没熬住，他大着胆子，用了点儿小心机，还是用受了伤的那只胳膊的手，握住了十四爷的手：“十四爷？” 　　十四爷抿嘴：“你说的话，爷听见了。” 　　“嗯？”年羹尧发现十四爷没有挣扎，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十四爷这么大了，身边除了宫女就是姑姑嬷嬷们，内侍太监们，却不见侍妾，格格，也不见万岁爷赐婚，德妃娘娘那里也不见赏赐什么人给他。 　　联想到某一些传闻，或许，那不是传闻。 　　“爷也喜欢你，但是爷有洁癖，你若是跟爷一辈子，就得一生一世一双人，要不然，还是别瞎撩了，当心爷一气之下灭了你。”十四爷说到最后，眼神凶恶，如同发威的小豹子。 　　在他前世，尚且有人做不到，何况是在封建的古代了。 　　但是胤祯他的心里头，总有那么一点奢望，既然付出了，就要对方跟自己一样才行。 　　不然的话，他宁愿孤独的终老，也不想伤心。 　　“那正好，臣也有洁癖，臣从未亲近过女子。”年羹尧认真地看着十四爷：“十四爷可满意？” 　　“你不是……哦，对，你那亲事，也算不得什么。”十四爷瘪嘴：“爷没有成过亲，而且以后也不会成亲。” 　　“万岁爷能同意？”年羹尧觉得，俩人有希望在一起，但前提是要过了万岁爷那一关。 　　“爷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女子，故而早早的布局，现在爷的皇阿玛认为爷救了他三四次，伤了身体，不能……所以一直没有给爷赐婚。”十四爷耳朵尖儿都憋红了：“但是爷自己可以。” 　　年羹尧微笑着道：“臣知道，十四爷很健康。” 　　还没确定关系，就提到了这种事情，十四爷憋得都快要内伤了。 　　年羹尧又道：“臣心悦您，也愿意跟您一生一世一双人，您觉得如何？” 　　“爷觉得挺好。”十四爷囧囧的道：“那说定了，你要是不遵守约定，爷就宰了你。” 　　“那十四爷以后怎么办呢？没有孩子继承爵位。”年羹尧自己无所谓，他是上没有老人管着，又没有旁人管得着他。 　　可是十四爷不同，这可是一位亲王，双俸亲王，朝中多少人看着呢，这次出海更是给大清弄了一百万两黄金回来。 　　救驾之功，赚钱之能，无人能出其右！ 第234章 速速回京 　　“这个没关系，爷早就跟皇阿玛说好了，爷可以过继爷的亲哥哥家的儿子，继承王位，爷看着，年侧福晋的儿子就不错。”十四爷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是爷亲哥哥，跟你亲妹子的孩子。” 　　等于是变相的俩人的孩子了。 　　年羹尧眼睛一亮：“这样也可以？” 　　就算是他现在也想拱雍亲王登基称帝，就算雍亲王真的当了皇帝，可是皇子阿哥们未必都能晋封亲王。 　　看看康熙，二十几个儿子，亲王才几个？ 　　而且大清的世袭罔替，乃是降等袭爵制，还要求嫡长子继承。 　　堂堂大清国，只有八个铁帽子王，还都是对大清有贡献的功臣之后。 　　要是雍亲王没有那个命，除却嫡长子弘晖阿哥外，他的其他儿子最多封个辅国公，或者镇国公那种爵位。 　　可要是过继了一个儿子给十四爷，那就不同了。 　　八旗就这一点好，旗人不管是在关外老家守着，还是在京城里头混着，皆有着各种各样的复杂亲戚关系，因为人少么，跟谁都能盘道儿，各个家族都盘根错节，就算犯了事，朝廷也不会株连九族，因为株连不起！ 　　就只好处罚犯事的小家庭，而且通常情况下，如果犯事的身上还有爵位，那就更有意思了，一般会转给其他旁支继承，反正大家再不济，往上推个三五辈的大家都一个祖宗。 　　总不能让爵位没了传承。 　　十四爷这可是亲王爵位，雍亲王傻了才会不同意。 　　到时候，雍亲王世子混得好，弄个不降等袭爵，那也是个亲王，恂亲王的爵位再有兄弟继承，那就更是如虎添翼，哪怕不能登基称帝，两个亲王加在一起，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要是雍亲王有那个命，那就更好了。 　　“当然可以。”十四爷点头：“爷早就跟皇阿玛说过了，而且，爷的亲哥哥，必定是这个！” 　　说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年羹尧沉吟了一下：“臣这里无所谓，反正也没有什么指望，只要十四爷那里能安排妥当就行，我们在一起，要没有后顾之忧。” 　　“嗯。”十四爷第一次，主动握住了年羹尧的手：“你好好养伤，爷也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回到广州，给你们报军功！” 　　“此次带回来一百万两黄金，是个大喜事。”年羹尧却道：“但是海外金矿我们没有一个占住的，有些不妥，回头上个折子，您就说，要在海外建立一个海军驻地，金矿么，还是找几个富裕的，我们占了的好，南洋的汉人遗民恐怕有不少是不想回来的，既然我们在那边有基础，何不趁机扩张地盘呢？” 　　“占地盘？”十四爷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好好地相互表白的甜蜜时间里，怎么就谈论起了占地盘，抢夺金矿的公事了呢？ 　　“要想长相厮守，就得远离是非之地。”年羹尧却道：“有什么，比在海外更自在的呢？而且您大权在握，有兵有权不说，还有海军全体将士的归心，有海外数不清的财富，有您在，谁能跟雍亲王一较长短？” 　　年羹尧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就跟十四爷建议的，这事儿他早晚都琢磨过，只不过，现在更有理由了而已。 　　海军是最好的栖息地。 　　十四爷是皇子阿哥，双俸亲王，堂而皇之的可以领导大清皇家海军舰队。 　　别忘了这个称唿：大清皇家海军舰队。 　　说到底，这是属于皇家的一支海军舰队，不是广州府那属于朝廷的水师舰队。 　　他们出海半个多月，回去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可是你要让伊尔根觉罗郝斯温，带着水军舰队出海半个月试试，回来非得被朝廷的兵部派人提熘走不可。 　　官位爵位一个位置都保不住。 　　“海外虽然热闹，但是亮工啊，你还是收收心吧。”十四爷可是知道历史的，年羹尧的天地不在海上，在西北，他也只有到了西北，才能大权在握，至于海上的力量，完全可以让梅勒川来把握住，还有吴阿离他们。 　　“怎么会呢？海上多好，风光无限。”年羹尧其实舍不得海上的开放，他身边的护卫就有一对儿，军营里头也有成双成对的，这在海边常见。 　　可是到了内陆就不同了。 　　加上兵权不好拿捏，可是朝廷一句话，就给收回去了，十四爷能来海军这边，而不是去水军那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是，但是你的天地不在这里。”十四爷却笑着道：“等你好了，我们再谈此事，好好养病。” 　　俩人表白过后，这头一次谈事情，还是谈得公事，还没谈一起去，暧昧什么的，都没有。 　　不过十四爷跟年羹尧却觉得很开心，虽然没谈拢，但是他们相互表白过了，这气氛就好了很多。 　　甚至晚饭一起吃的，厨房的火头军用了大力气，做了点小菜出来。 　　在本地种下的青菜不多，但是能吃了，难得的在海外这里，十四爷还能吃到一盘蘸酱小菜。 　　水萝卜，小白菜，小葱跟小香菜，一摞的干豆腐，搭配一碗鸡蛋酱。 　　一盘清炒豆芽菜，一盘红烧海鱼炖豆腐，一盘的炒土豆丝，一碗海参汤。 　　主食是白米饭，现在也就这条件了。 　　俩人慢吞吞的吃饭，顺便聊聊天，虽然气氛温和，但是绝对不暧昧。 　　聊了一下眼前的形势，一致决定赶紧回广州去，如今在珍珠链群岛这里补充了淡水跟一些青菜。 　　明天就启程走人。 　　第二就是设立海外海军基地的事情，这个需要上折子，请万岁爷裁决。 　　无缘无故的拓土、不是，拓海千里，也是一大功绩。 　　第三就是这次海战，或者说，大混战，卷进来起码三五个国家，七八个势力，善后怎么办？还得继续观看。 　　第四个就是回去之后，这一批黄金怎么运回去？ 　　“给朝廷的黄金，没人敢伸手。”十四爷担心安全问题，年羹尧却道：“只要到了广州就安全了。” 　　一百万两黄金，整数，缺了一两都是事儿。 　　这可是恂亲王千辛万苦，差点拿命换来的黄金，且都是提炼精纯的金子。 　　洋人在这方面，是从来不煳弄人的，而且都是大金砖，一个十斤重的样子。 　　要是谁敢动歪脑筋，大清肯定容不下他，除非是跑去外海，可是这么多金子怎么带走？ 　　要不怎么说，这东西沉，也有沉的好处，带走不易啊。 　　年羹尧的伤势不重，但是很麻烦，这一路上用了最好的药粉，才让伤口勉强愈合，还不能做什么大动作，以免伤口崩裂。 　　到了广州的时候，船上先下来的是一群伤兵，看的郝斯温心脏都差点停跳了：“十四爷！” 　　“爷没事儿！”十四爷站在甲板上，摆了摆手，他是最后一个下了船的人：“郝斯温将军，请人照顾好伤病患，再派人来修理海船，打造新的护卫舰，这次可惨了。” 　　“看得出来。”郝斯温嘴角抽了抽：“您也赶紧休息吧，别的事情，等休息过了再说。” 　　这船上的痕迹，一看就是经历过大战的样子，还有伤员，还有南洋汉人遗民，桩桩件件都要解决，郝斯温就是个武将，看的也是脑袋大了。 　　十四爷回到了广州的别院，因为年羹尧负伤了，十四爷就干脆把人接到了别院来养伤，毕竟别院里有最好的太医和药材。 　　接了年羹尧过来，俩人心里都很欢喜，觉得在一起的日子过一过，还挺美。 　　可这美没到一天，就被人打破了。 　　京中来了信使，是大内一等侍卫，八个，送来了康熙的手谕：速速归京。 　　只有这四个字。 　　“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十四爷看了手谕，的确是康熙的字迹，以及印信都没错儿，可是好好地叫他归京干什么？ 　　十四爷是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出的海，其间往来了一次，但是来去匆匆，写信虽然保持半个月一次的频率，可是这次他去海上一待就是俩月，从早春到了暮春时节，信件都断了一个月了。 　　“十四爷，奴才们出来的时候，京中无事。”领头的是一位一等侍卫副统领，叫朋克苏，是干清宫的侍卫副统领，绝对的康熙心腹之一，四十来岁的年纪却精明强悍的样子：“只是万岁爷想您了，想的不得了，很想见到十四爷您，故而奴才们日夜兼程来了这边。” 　　“皇阿玛安吗？”十四爷一听这个，就吓坏了，康熙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惦记自己惦记的再病了，可就不好了。 　　“万岁爷金安。”朋克苏副统领道：“只想念您，叫您速速回京，大概是想和您一起过个端午。” 　　眼看着就要过端午了，大概还有半个来月的时间，如果他们走的话，应该能在端午前到京。 　　“那准备一下，后天启程。”十四爷一拍桌子：“还有，爷亲自押送黄金回去。” 　　年羹尧听了之后暗叹一声，他这是被撇下了。 　　结果第二天，年羹尧的调令也下来了，回京述职，然后大概是要去西北督军，这里的事情交给副手去做，限期三个月交割完毕，马上回京，然后还得从京城赴任。 　　十四爷偷偷地跟年羹尧道：“你先去，我想办法去西北，跟你一起，并肩作战。” 　　年羹尧伸手，捏了捏十四爷的手心：“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次回京，八成要二废太子了。”本来年羹尧还沉浸在跟十四爷分开的小悲伤里，这种酸酸痒痒的感觉，他头一次感受，还挺有情调的，结果十四爷就给了他一晴天霹雳。 　　“二废太子？”年羹尧都傻眼了：“太子爷不是好好的么？” 　　“好好地，爷的皇阿玛为什么非得要爷回去？”十四爷分析道：“八成是干了什么让老头子伤心的事情，爷的皇阿玛可是个坚强的人，这回伤心了，需要人安慰了，急需爷回去，是想要个精神寄托。” 　　十四爷觉得康熙这个皇阿玛，把他当心灵依靠了。 　　二废太子也是诸位皇子阿哥夺嫡白热化的象征，要不是压制不住了，康熙不可能丢弃太子爷这个挡箭牌。 　　年羹尧想了想：“回去也好，这个时候，在外领兵是个让人忌惮的存在。” 　　这人聪明，一点就透。 　　都不需要十四爷多说什么，年羹尧立刻就明白了这里头的含义：“带着黄金回去，还有军功，当面奏报给万岁爷知道。” 　　十四爷如此辛苦，也该让万岁爷知道知道了。 　　“你三个月之后起行，我那个时候大概也能去西北了。”十四爷道：“你的伤一定要养好了再去。” 　　西北可不如广州这地方繁华。 　　“臣知道了。”因为有侍卫们在，年羹尧跟十四爷也没有多说什么，俩人事情一大堆。 　　十四爷两日之后就走了，随行的有他自己的人，还有八位大内侍卫，还有三千随扈的禁军，两千海军的护军，以及两千水军。 　　人看着浩浩荡荡的，其实大家心里头都知道，这是因为队伍里头有一百万两黄金的关系。 　　这笔钱，可不容有失。 　　回京的路途其实很坦荡，谁没事儿跟恂亲王过不去啊？就连沿途的驿站都是住的单间别院，不跟那些人凑在一起。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四月末到了京城，都没回家，先把黄金送到了户部，入了钱库之后，十四爷才出了户部，但是没看到他亲哥哥雍亲王，就问了身边的一小吏：“爷的亲哥哥，雍亲王怎么不在户部了？” 　　“雍亲王家大阿哥病了，雍亲王都两天没来了。”那小吏恭敬地回答：“据说……是疟疾，不大好了。” 　　十四爷一愣，随后即勐的惊醒，弘晖今年是七岁还是八岁了？这孩子的那个坎儿，就在七八岁之间。 　　“走，去雍亲王府！”十四爷马上就调转马头，直奔雍亲王府。 　　雍亲王府跟他的恂亲王府对门儿，他连恂亲王府都没看一眼，直接就闯进了雍亲王府：“弘晖大阿哥呢？” 　　“在东小院儿！”门子认识十四爷，赶紧指了个方向。 　　雍亲王府的东小院住着的是四爷的世子，弘晖大阿哥最大，又是嫡长子，所以单独住在这里。 　　以前这里有朗朗读书声，也有笑声，可是这次却只有哭声。 第235章 救急弘晖 　　十四爷到了之后，看到的就是躺在炕上，瘦弱的弘晖大阿哥。 　　四爷板着脸，表情木然，而四福晋则是哭红了双眼看着儿子。 　　“这都干什么呢？”十四爷掏出来金鸡纳霜，这是他的战利品，来自洋人的玩意儿，他认识，就拿了一些当样品，方便以后自己研究金鸡纳树用。 　　“十四！”见到亲弟弟回来，雍亲王打起了精神：“弘晖病了，是疟疾。” 　　“这是金鸡纳霜，当年皇阿玛得了疟疾也服用过这个，很快就好了。”十四爷给了四爷：“快！给弘晖喝下去。” 　　谁知道四爷却摇了摇头：“没用的，金鸡纳霜也给他服用了不少，可是不管用了。” 　　十四爷一愣：“怎么会？” 　　“洋人给的药是真的，别人服用过几次就好了，可是弘晖……。”四爷这样的人，眼中都有了痛苦的神色。 　　别人服用一次就起效果，几次就好了。 　　可是弘晖服用了之后，只能暂缓一时，过后更严重，已经……已经快要不行了。 　　“难道是恶性疟疾？”十四爷立刻就道：“哥，先给他喝下去，能挺住一时半会儿的，弟弟我去找药，嫂子，让人烧开水，烧个五六锅的开水，放凉了即可，让人看着点儿，再去找干净的纱布来，我一会儿就用。” 　　十四爷不管四爷是个什么反应，风一般的又刮了出去。 　　热带丛林之中，最危险的疾患就是疟疾这玩意，其中恶性疟疾死亡率极高。 　　十四爷为什么要找金鸡纳树呢，不就是为了金鸡纳霜么？但是除却金鸡纳霜，还有一样东西是很适合这个病的，那就是臭茼蒿。 　　金鸡纳霜见效快，但是这东西有一定的抗药性，他虽然不知道弘晖为什么会产生抗药性，但是他现在要救他大侄子。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中医在民国之前的记载上，用的蒿乃是草蒿，定位是草药中的下品，味苦寒。主疥搔，痂痒，恶创，杀虫，留热在骨节间。明目。 　　一名青蒿，一名方溃。生川泽。对于疟疾，无疗效。 　　偏偏有古方记载说可以治疗疟疾，一直被医者们觉得记错了。 　　但是实际上，那古书上的记载，不是说的草蒿，乃是臭茼蒿。 　　当时的中国军人在抗美援越的时候，就曾经换上越南的军服，跟越南人一同在丛林之中作战，但是越南那个地方，是热带，这疟疾就爆发了，而且还是恶性疟疾，抗疟特效药金鸡纳霜的提纯物已经产生抗药性，医护人员对战斗人员大量减员一筹莫展，为此，国家下令，想尽一切办法，寻找替代药，后来，就是一位医务工作者在查阅古方时，偶然发现了臭茼蒿的抗疟性，才发现了这个医学漏洞。 　　更是有了后来的抗疟疾的新药，青蒿素。 　　十四爷一路快马加鞭的跑去了城外，城里是不可能有臭茼蒿这种东西的，花园子里都被园丁将一切杂草都薅掉了，还是城外吧。 　　城外的道路两边有的是这东西。 　　半个时辰不到，十四爷带了一大捆子臭茼蒿回来了。 　　“你是要煮药吗？”四爷看到了他弟弟带回来的东西。 　　“不能，这药啊，不能煮，只能榨汁儿。”十四爷道：“纱布，凉白开。” 　　四福晋积极地帮忙：“来了！” 　　臭茼蒿里的有效成份绝对不能用水煮，会破坏里头的青蒿素结构，就算是用烫水来过一道，里边治疟的有效成份也就没了。 　　其实可以阴干之后将其磨成粉末服用，这可眼下都是青绿的，阴干不知道得等几个月，所以只能这样，尽量地把其中的有效成份搓入水里，然后给弘晖大阿哥灌下去。 　　以前他不知道这个，但是后来他看过一本书，上头提到了这个，他还去查了一下，果然是有青蒿素这一类抗疟疾的药。 　　十四爷用凉白开洗了洗臭茼蒿，然后用纱布裹着使劲儿拧，拧下来的水，滴落在碗里头，一共拧了四碗。 　　黄绿色的草汁儿，一股子能把蚊子熏跑的异味儿散开，那味道绝对不好闻。 　　李侧妃看的直皱眉：“这能喝么？” 　　大阿哥病重，他们都来看望，这会儿没有避开，其实也是因为四福晋心不在焉，不然早就撵走她们了。 　　十四爷一皱眉头：“哥，让无关紧要的人都出去。” 　　李侧妃的脸一红，却不敢开口继续说什么，只是手里头握紧了手帕子。 　　“都出去！”四福晋发了话：“都给我出去！” 　　四福晋到底是王妃，一声令下，后院的女人们都赶紧的退了出去。 　　这四碗东西看着诡异得很，十四爷干脆的拿起一碗，自己干了！ 　　四爷瞪大了眼睛：“十四！” 　　“哥，这个能喝。”十四爷赶紧端了一碗：“嫂子，派人去冲一碗淡盐水，一碗浓糖水来。” 　　弘晖大阿哥已经醒了，这孩子很坚强，十四爷挥开其他人，自己上前将弘晖大阿哥半抱到怀里，这才发现，这孩子穿了衣服却没穿裤子，因为一直在拉肚子，炕上的被褥有可疑的痕迹，一股子那啥的味道。 　　可是十四爷没有任何嫌弃，将药汁儿慢慢的喂给他喝下去：“弘晖，挺住！十四叔回来了，病好了之后，十四叔带你骑马，带你打陀螺，带你去大栅栏儿吃臭豆腐，你阿玛不让，我们偷偷地吃。” 　　弘晖大阿哥眼睛一亮，异常显眼的嘴唇轻声呻吟。 　　雍亲王紧紧地看着他亲弟弟跟他的嫡长子，四福晋眼泪无声的滑落。 　　十四爷给弘晖大阿哥喂进去三碗那种臭茼蒿的汁儿，过了半个时辰，又喂了糖盐水，弘晖大阿哥闭上眼睛，呻吟声似乎已经渐渐地消失了，原本痛苦的表情也收敛了不少，苍白的脸色上，两条不自然的驼红，似乎已经从面颊上被驱散得无影无踪一般，整个小人儿也不再紧绷着了。 　　四福晋趁机道：“赶紧的给大阿哥换了被褥。” 　　几个嬷嬷几乎是喜极而泣，拿了干净的被褥过来。 　　十四爷直接抱起了大阿哥，用自己的披风将孩子裹好：“哥，嫂子，孩子我带回去养着，你们……把府里头清理一下，一个阿哥的房间，摆放的这么多鲜艳的玩意儿干什么。” 　　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院子里奇花异草不说满院子都是，但是的确是花香扑鼻。 　　其次就是这一个孩子的房间，怎么摆放了很多鲜艳的东西。 　　他听说孩子的房间不能弄的大红大绿，尤其是那些花瓶子，各个都鲜艳异常。 　　古代烧制鲜艳颜色的东西，一般都含有微量的放射性元素，大人无所谓，可是孩子和孕妇不行。 　　故而很多人都只是在客厅啊，书房这种地方摆一下，卧室里是不摆的，古代人不知道原理，只觉得卧室里还是要素净一些的好，弘晖的卧房里却到处都是好看的花瓶儿！ 　　还有，弘晖大阿哥的病，也来的蹊跷。 　　疟疾这东西，一般是发生在春夏之交的时候，可是，金鸡纳霜这种药，如果不是常年累月的服用，是不会有抗药性产生的，这种药，在京中也不常见，何况是需要常年累月服用出抗药性来。 　　洋人有这种药，但是大清国没有。 　　弘晖大阿哥是雍亲王的嫡长子，世子爷。 　　才八岁，得罪了谁？竟然让人这么害他？ 　　四爷治家严禁，乌拉那拉氏也不是吃素的，就这样，都让人把他们的嫡长子给害成了这样，八岁的孩子已经知道羞耻了，却没有给人他穿裤子，十四爷直接将孩子用披风裹好，抱回了他的恂亲王府。 　　临走的时候，四爷的脸色阴沉的厉害：“你照顾好弘晖。” 　　“知道了，哥！”十四爷直接抱着孩子，就回了自己的恂亲王府。 　　弘晖大阿哥被裹在披风里头，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身上不再忽冷忽热了，心下突然觉得很安定，他的十四叔回来了，他……应该不会死了。 　　十四爷抱着他回去之后，家里已经准备好了，给弘晖大阿哥洗了个不算热的热水澡，然后放到了十四爷自己的卧室里，炕上没有烧的多热，但是绝对不凉。 　　暮春初夏的时节，卧室里是关着门窗的，十四爷将孩子放到了炕上，大嬷嬷早就给弘晖大阿哥穿上了睡衣睡裤，这是十四爷小时候的东西，都洗的干干净净的收起来，十四爷从雍亲王府出来，没有带任何弘晖大阿哥的东西，人也没带。 　　包括弘晖大阿哥的奶娘，嬷嬷等等。 　　十四爷给弘晖大阿哥喂了半碗浓稠的米汤。 　　“十四叔，弘晖没事了吗？”弘晖大阿哥终于有了点力气，虽然喝的那药还是很恐怖的颜色，可是这孩子太乖了，喝药毫不费劲儿。 　　“是的，弘晖大阿哥没事了。”十四爷摸摸孩子的头：“十四叔叔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小胖子，如今却抽条成了小瘦子。” 　　何止是瘦了，简直是瘦的过分了，这孩子都成麻杆儿了。 　　“弘晖让十四叔叔费心了。”弘晖大阿哥很乖。 　　乖的让人心疼。 　　十四爷乐了：“那你要快快好起来，你放心，十四叔叔这里好着呢，那些害了你的人，你阿玛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阿玛也不是万能的。”弘晖大阿哥嘟囔：“弘晰哥哥说，我阿玛也就是个亲王，他阿玛是太子，罚了我阿玛跪了半天的毓庆宫。” 　　“嗯？”十四爷愣了一下：“太子爷罚了你阿玛？” 　　他怎么不知道？四爷给他写的信里头，可没有提起此事。 　　“嗯，太子二伯罚了阿玛跪在毓庆宫门前，半天的时间。”弘晖大阿哥噘嘴，这个时候才看出来，他还是个孩子：“我不服气，凭什么呀？我阿玛也没干什么，凭什么太子二伯罚他？” 　　“此事是大人们要操心的，你一个小孩子，操心什么？老实的养病。”十四爷给他盖好了被子：“睡吧，十四叔叔守着你。” 　　“嗯、”弘晖大阿哥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他肚子不咕噜了，也不冷不热了，这会儿折腾了好久，他都困了。 　　这回睡觉睡的很安稳。 　　有十四叔叔守在这里，他安心。 　　十四爷守着弘晖大阿哥，四爷那边就直接动手了，首先，他将孩子们，让四福晋直接送进宫去给德妃带：“麻烦娘娘给看顾几日，咱们夫妻二人，好好清理一下府上！” 　　“是该好好清理了一下了。”四福晋狠狠地道：“这次，别怪妾身不客气。” 　　雍亲王点头：“你就是客气，本王也不会客气。” 　　雍亲王手下有兵，虽然不多，可是关键时刻，却能用上，他让人将自己的王府给围了起来，雍亲王妃亲自带着孩子们入宫求见德妃，将孩子们放到了永和宫里：“求额娘给帮忙看顾几日，儿媳，要清理内院。” 　　“去吧，只要孩子们没事儿，比什么都强。”德妃这个时候，可不敢也不能不帮忙：“十四回来了，怎么没入宫？” 　　她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的小儿子，这都二年没见了。 　　提起十四，雍亲王妃就掉眼泪：“多亏了十四弟弟！” 　　雍亲王妃说了事情的经过，德妃赶紧双手合十：“感谢佛祖，感谢菩萨！本宫的儿子跟孙儿都没事，都没事。” 　　雍亲王妃道：“所以请额娘多多费心，儿媳这次，恐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早该清理一下你们家的后院了，那几个不安分的都给本宫收拾了，本宫知道你是个贤惠人，可这贤惠，也得贤惠在正地方，那些女人不安分，就给本宫收拾她们安分，再不安分，一杯毒酒，三尺白绫，本宫还能赐给她们。”德妃一辈子在宫里头，能保住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论是容貌，身材，心机和手段，缺一不可。 　　她算是后宫里的女人当中，人生赢家了。 　　正说着呢，温宪公主来了：“我听说嫂子带着孩子们来了宫里头，这就来看看，有什么我帮的上忙的？” 　　温宪公主这些年日子过得和顺，孩子也生了三个，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与额驸感情笃定，今日听说了弘晖大阿哥的事情，就派人去雍亲王府，结果没进去，后来听说王妃去了宫里头，带着孩子们。 　　于是，她就进宫了。 　　“求公主帮忙，与娘娘一起看着点孩子们。”雍亲王妃道：“我们王府，要清理一下了。” 第236章 二废太子爷 　　干清宫，养心殿。 　　康熙看了好几个奏折之后，才开口问了一句：“十四回来了？” 　　“回来了，带了一百万两黄金。”梁九功道：“已经入了户部的钱库，另外，十四爷……。” 　　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康熙。 　　尤其是雍亲王府的大阿哥病重的消息。 　　说实话，宫里头派了御医的，甚至连金鸡纳霜这种洋药都用上了，可是，却没什么用。 　　尤其是，谁也不知道，弘晖大阿哥为什么对金鸡纳霜，产生了耐药性。 　　这东西，一般人不懂，御医们也有些纳闷儿，怎么对旁人有效果的金鸡纳霜，对弘晖大阿哥就不起作用了呢？ 　　也不能说，不起作用，是起了作用，却作用有限。 　　康熙的心也不好受，弘晖大阿哥他见过好几次，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又是雍亲王的嫡长子，十四最稀罕的大侄子。 　　虽然雍亲王还有其他的儿子，但是嫡长子终究是不同的存在。 　　康熙对这个孙儿也很喜欢，可是这个孙儿长到了八岁，本来很能长大的，却因为这个病，就要早夭了。 　　谁知道十四回来，本以为是见了这个孩子最后一面。 　　却是救了这个孩子一命。 　　“十四是个福星。”康熙嘴角微翘，却不带一丝温度：“让人去恂亲王府，跟恂亲王说一声，好好照顾孩子，什么时候事情结束了，什么时候进宫来给朕请安。” 　　“是。”梁九功知道，康熙是想念恂亲王的，但是却忍着不见恂亲王。 　　这个时候，要说最难受的就是万岁爷了。 　　“还有，吩咐下去，雍亲王想要查个清楚，就让他查清楚，毓庆宫这次太过分了。”康熙把折子批了：“再叫人加强防卫。” 　　“遵旨！”梁九功跟着康熙，也算是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这次不算什么。 　　但是他知道，这次是康熙最上心的一次变动了。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下，晚霞铺满了天边。 　　十四爷守着弘晖大阿哥睡了一下午，晚饭的时候，弘晖大阿哥终于上了一趟恭房，虽然只拉出来一点点便便，却是软塌塌的成型了的，不是拉肚子一下子的水。 　　晚上是给他吃的浓稠的米粥，都熬出来米油了的那种。 　　十四爷做主，又给弘晖大阿哥，加了半个咸鸭蛋黄儿。 　　剩下那半个，十四爷自己吃了。 　　弘晖大阿哥吃过了晚饭，十四爷还给他讲了两个故事，哄得小孩儿又睡着了。 　　这孩子遭了大罪，精神头一直不好，多睡一下，养一养精神，也没什么。 　　倒是小瓶子，十四爷平安归来，他很高兴，在王府里张罗的可欢实了。 　　只是宫里头来人传了万岁爷的口谕，十四爷听了之后，一拱手道：“麻烦魏公公了。” 　　来的人是魏珠，如今魏珠可成熟多了。 　　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被人随意陷害的太监了。 　　“恂亲王客气了。”魏珠弯着腰道：“奴才要回宫了，您有什么话，要传给万岁爷吗？” 　　“请皇阿玛恕罪，十四不孝，回来就一直忙着，不过等弘晖大阿哥病好了，我们一起入宫给皇阿玛磕头请安。”十四爷也想康熙，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无法进宫，他要守着弘晖大阿哥，给他哥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时间，去解决他家里的事情。 　　“是，奴才记下了。”魏珠很客气的告辞了。 　　但是他回去就见了康熙，说了十四的事情：“十四爷看着有些风尘仆仆的憔悴，不过弘晖大阿哥看起来还好，已经能进半碗米粥，半个咸鸭蛋黄了。” 　　“还是十四有办法。”康熙感到了欣慰。 　　十四爷回来之后，就闭门不出，专心照顾好弘晖大阿哥，还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偷偷的问过留守在这里的大嬷嬷：“太子爷跟雍亲王，除了什么情况？” 　　“太子爷恩将仇报。”大嬷嬷愤恨的道：“派人去户部借钱，借了很多，雍亲王去河北体察河堤，结果发现那里的河堤修建的非常潦草，查了下来才知道，朝廷拨给河道的银子，连一半都没有落到河堤上，也怪不得河道年年都要维修，却年年决堤决口！今年修河堤的一百万两银子，有五十万两是被东宫的那些官员们给没下了，八皇子廉贝勒的人没下了二十万两，只有三十万两银子下发，层层叠叠的官员都伸了手，最后修河堤的银子只有区区十万两，河堤不决口才怪！” 　　十四爷并不知道，河道上的银子被人贪污了这么多。 　　“雍亲王回来之后，一怒之下，参奏了大小官员上百名，万岁爷发了大火，将河北道官员集体撸了下来，换了新的上去，又训斥太子爷生活奢靡，因为不仅太子爷的人贪污了河道的银子，太子爷自己也在户部借了七十万两银子，他借了钱却没有自己花，都用在拉拢官员上了，万岁爷很生气，已经不止一次在人前训斥太子爷了，大概是太子爷觉得是雍亲王的错，那一日，他就找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借口，发作了雍亲王，让雍亲王在毓庆宫门前，跪了半天……那天是下雨啊，瓢泼大雨，要不是弘晖大阿哥去了养心殿找了万岁爷……后果不堪设想，雍亲王回来就病倒了，发了高热。” 　　大嬷嬷虽然不是伺候四爷的人，可是四爷跟十四爷一奶同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都是永和宫那里出来的，大家都是阿哥爷的奴才，这四爷跟十四爷乃是亲兄弟。 　　大嬷嬷对四爷也是关心的，甚至知道了此事之后，立刻以恂亲王府的名义，送了很多补品去雍亲王府。 　　“简直欺人太甚！”十四爷气坏了。 　　他的亲哥是多高傲的一个人啊？虽然人冷淡了一些，但是他知道，他亲哥是个一心为民的人。 　　河道上的事情，十四爷一直没有听过，他根本不关心那些。 　　谁知道会因为如此，竟然让亲哥受了委屈。 　　“当时多亏了九爷，是他消息灵通，叫弘晖大阿哥去求万岁爷的，还有十三爷，将四爷从毓庆宫门前背了回来。”大嬷嬷眼泪都下来了：“听说膝盖都跪青了。” 　　四爷当初力保太子爷复位。 　　而太子爷当初落魄的时候，四爷也没有对他怎么样，一如既往地恭敬。 　　现在太子爷复位了却这么对待四爷。 　　这背后谁不说，太子爷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雍亲王一番苦心全都喂了狗，自己还被狗咬了一口。 　　十四爷想了想：“此事爷知道了。” 　　大嬷嬷退下去之后，十四爷守着弘晖大阿哥的同时，开始奋笔疾书，一套《治河之策》，慢慢的形成。 　　古代只知道筑堤堵缺口，不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 　　光是筑堤是不行的，还需要除却束水攻沙外，还要绿化，固定河堤，加大绿化面积，稳固住河床河道。 　　十四爷没有治理河流的经验，但是他看过一些新闻，加上学过的一些历史知识，乱七八糟的写了一大堆东西。 　　晚上睡觉还惦记呢。 　　第二天起来，弘晖大阿哥已经能自己半坐起来吃粥了。 　　这次的是青菜粥，给了他半个咸鸭蛋，不是只有咸鸭蛋黄了，还带了咸的海鸭蛋青。 　　就是还得喝那青绿色的药汁子。 　　喝过了药，十四爷给弘晖大阿哥讲了个小故事，哄孩子开心么，他拿手啊！ 　　三日之后，弘晖大阿哥能下地走两步了，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十四爷很是激动：“还是你十四叔有办法吧？” 　　“嗯！”弘晖大阿哥点头：“十四叔，最好了。” 　　“乖，今天可以吃一点鸡汤面，十四叔亲自下厨给你做。”十四爷看着这个侄子很是开心，希望这个侄子能长命百岁。 　　果然，中午的时候，弘晖大阿哥就吃到了一小碗，清鸡汤下的龙须面，没有一点油花，可是弘晖大阿哥就吃了一碗下去，连汤都喝干净了。 　　下午小家伙儿午睡的时候，十四爷家来了四爷跟十三爷。 　　四爷跟他说了调查的结果：“很让人心惊，高顺竟然是太子爷的人，本王真是看走了眼！” 　　高顺跟苏培盛都是四爷的贴身太监，而且高顺比苏培盛资历还老一些。 　　谁能想到，他是太子爷的人？太子爷一废的时候，他都没有暴露出来。 　　这次也是太子爷大意了，金鸡纳霜这种东西，非皇亲国戚而不可得，洋人那里这种东西也是数量有限，而且疟疾这个东西，是个恶疾，传染性极强，要是宫里有人得了，肯定是要挪出去养病的，所以太子爷身边的人频繁的跟洋人购买金鸡纳霜，那就不对了！ 　　雍亲王也有一些势力的，一边将家里封了自查，一边在外面寻找贩卖过金鸡纳霜的洋人。 　　洋人这段日子在京城过得并不太好，大清的皇帝陛下并不信教，他们的传道工作也做的很艰难，京城里的花销又那么大。 　　最后，终于在胡家圈儿胡同那里，找到了东正教的神父胡可欣，他不是商人，是一个神父，但是他为了填饱肚子，也贩卖一些洋药给大清的人。 　　其中就包括金鸡纳霜。 　　他一共前前后后卖给了同一个人上百瓶的金鸡纳霜，获利匪浅。 　　可是他不知道买的人是用来干什么的，他的解释是大概是远行的商队备用的吧？ 　　毕竟有很多商队，会带着这种药出门走商。 　　尤其是春夏之交的时候，商队更需要这个。 　　以备万一。 　　这位神父是德意志帝国跟沙俄的混血儿。 　　曾经，康熙的人顾超，曾经派人试探过他。 　　雍亲王一路追查下去，就查到了宫里，毓庆宫的一个太监，自打十四爷在广州剁了毓庆宫的一个太监，这整个毓庆宫的内侍都跟十四爷结了仇，无奈十四爷远在天边儿，他们够不到！ 　　四爷就成了出气筒，要是以往，他们这当奴才的有眼力见儿，自然会给四爷一个垫子跪着。 　　到时候别说跪半天了，就是跪着一整日，也不会觉得膝盖疼。 　　可是他们让四爷就那么光秃秃的跪着，宫里的地面都是石板的好么！ 　　加上弘晖跟弘晰的感情也不好，甚至在尚书房还差点吵起来，这就更让对方怀恨在心了。 　　所以这事儿，是毓庆宫干的，确凿无疑。 　　可是给他们牵线搭桥的还有一点八贝勒的影子，这也让九爷很生气，大人怎么争，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以至于他跟八贝勒大吵了一架，连十爷都觉得八贝勒过分了。 　　十四爷坐在书房的大椅子上瞪着他们俩：“我就出去了不到二年，你们就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四爷冷着脸不吭声。 　　十三爷喃喃自语：“他是太子啊！还是复立的太子……。” 　　十三爷也恨，他就因为太子吃过亏，现在又因为对方是复立的太子，更是恨到了心里头去，可是却无能为力，就连他老丈人，都是四爷跟十四爷救出来的……他老丈人就是马齐。 　　“太子失了圣心，大家都心知肚明，复立又如何？既然太子能被废一次，谁也保不准没有第二次！我们弘晖大阿哥遭这么大的罪，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位置。这次的事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了结了，我敢打赌，还有下次等着弘晖，哥，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十四难得杀气腾腾的道：“能废一次，就能废了他第二次！” 　　听的十三爷半晌回不过神来。 　　十四出去一趟，回来变得杀伐果决了很多。 　　四爷却冷漠的点头：“可以！” 　　十三本以为他们俩是气的，可是第二天，雍亲王就活动开了。 　　他只是暗暗的来，没有明目张胆，就是不再给毓庆宫支持了。 　　可是就在四福晋接了孩子们从宫里回到雍亲王府，弘晖大阿哥也同一天回到了雍亲王府，十四爷被通知，第二天大朝会，要他必须参加，且御门听政。 　　那一天，十四爷打着哈欠起来的，喝了一碗糁汤就被换好了衣服送上了马车。 　　大家都知道，上朝起的早，御门听政的大朝会更早，十四爷站在那里只打哈欠，困的小鸡啄米一般，可是康熙来了之后，还不等十四爷看看他皇阿玛什么样了，直接就让梁九功宣读了圣旨：二废太子了！ 第237章 聪明的康熙 　　太子爷已经是第二次被废了。 　　第一次被废之后，复立了一年多，而这一年多以来，皇太子虽复立，但原有的君储矛盾并未解决，所以很快就又发生了严惩皇太子党的事件。 　　甚至去年四月，议处户部尚书沈天生等串通户部员外郎伊尔赛等，包揽湖滩河朔事例额外多索银两一案。 　　皇太子大肆搜刮钱财，是在策划逼父皇尽早让位，因此，康熙怒不可遏。 　　加上太子爷这也太忘恩负义了，还敢朝孩子下手，皇帝与储君之间的矛盾，终于又发展到不可调和的地步。 　　以至于今天大朝会上，梁九功直接宣读了圣旨，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做准备和反应的机会！ 　　康熙坐在龙椅上，梁九功宣读了废皇太子诏： 　　“御笔朱书谕诸王、贝勒、贝子、大臣等、前因胤礽行事乖戾、曾经禁锢继而朕躬抱疾、念父子之恩、从宽免宥。朕在众前曾言其似能悛改。伊在皇太后众妃诸王大臣前、亦曾坚持盟誓。想伊自应痛改前非、昼夜警惕。乃自释放之日、乖戾之心、即行显露。数年以来狂易之疾、仍然未除。是非莫辨。大失人心。朕久隐忍、不即发露者、因向有望其悛改之言耳。今观其行事、即每日教训、断非能改者。朕今年已逾六旬。知后日有几。况天下乃太祖太宗世祖所创之业。传至朕躬。非朕所创立恃先圣垂贻景福、守成五十余载。朝干夕惕耗尽心血、竭蹶从事尚不能详尽。如此狂易成疾、不得众心之人、岂可付托乎？故将胤礽仍行废黜禁锢。为此特谕。” 　　“二阿哥两次册立为皇太子、教训数十年、不能成就。朕为宗社及朕身计、故严行禁锢。所以不杀者、恐如汉武帝之后悔、致后人滋其口舌也。朕并无可悔之处。见今时常遣人存问赏赐佳物。其子女仍就宗室身份。凡此皆为父之私情、不能自己、所谓姑息之爱也。人何得因此生疑耶。” 　　这说的就严重了，彻底断了再次复立的可能。 　　而且，康熙随后就将皇子二阿哥，胤礽及其全家，全都迁出毓庆宫，搬入咸安宫，幽禁了起来。 　　按照历史上的走向，康熙会亲自抚养胤礽的二阿哥弘晰，可是这次没有。 　　因为康熙知道，弘晰跟弘晖之间有矛盾，弘晰的为人可不怎么样，所以康熙没有按照历史发展，抚养他，却将人都关在了咸安宫。 　　以前咸安宫第一次关了太子爷之后，雍亲王在工部的时候，就找了人，将咸安宫修复一新。 　　大门三间，供看守的侍卫们站岗和休息用，入了门，是一座影壁，乃是团龙图案，内为三进院，每进院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共有房二十七间。 　　宫门三楹，南向开门，匾曰“咸安门”。 　　地方不大，但是能容得下胤礽全家，就是容不下其他伺候的人了。 　　何况胤礽不是太子爷了，用度上都跟普通的皇子阿哥一样，只有不到二百人伺候他以及全家。 　　不过，四爷早就在周围，修建了一圈儿的下人房，等于是把他们都圈在了一起。 　　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 　　以后就在这一方天地里生活了。 　　当然，阿哥们是要去尚书房念书的，格格们就在这里跟着额娘们过日子。 　　这次，雍亲王没有再次过来，二皇子胤礽等了三天，等来的却是普普通通的饭菜。 　　蒜蓉菜心，口蘑油菜，红烧豆腐泡，烟笋炒腊肉。 　　茶香鸡，怪味鸭，胭脂鹅脯和一品红烧狮子头。 　　汤就是简单的牛骨牛肉汤和人参老母鸡汤。 　　主食就是香米饭，香酥烧饼和小窝窝头儿。 　　这次没有四爷送来的奢侈食物，什么燕窝鱼翅的都没有，熊掌猩唇的就更别提了，吃的都是普通的食物，做的并不精细。 　　太子爷、哦，二皇子，如今他也就是个光头阿哥了。 　　看着眼前的食物，他根本毫无食欲：“老四来了么？” 　　“没有。”二皇子身边的人，也很失落，他们从高高在上的东宫侍从，变成了一个被幽禁了的光头阿哥身边的奴才，这能一样吗？ 　　以前还得罪过雍亲王，雍亲王是不会再来了。 　　雍亲王的确是不会再来了，而且也不再管咸安宫的事情，内务府的人都是见人下菜碟。 　　八爷那边不吭声，内务府的人就开始对咸安宫下手了。 　　反正这二皇子，是起不来了。 　　这比让二皇子胤礽死了还难受，活着遭罪啊！ 　　废太子当天就迁宫了，而第二天，十四爷就进了宫，给康熙请安问好。 　　十四爷来的悄无声息，当然，康熙也因为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了养心殿里头，十四爷来的时候，康熙正坐在一边发呆，一脸索然无味的样子。 　　“十四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金安！”十四爷跪在离康熙很近的地方。 　　“十四啊，你说，朕这两立两废，胤礽他怎么就立不起来呢？”康熙的心情不好，看到十四才有了点精神。 　　“立不立的起来，二哥现在也不是太子爷了。”十四爷伸手，盖住康熙放在膝盖上的手：“皇阿玛，您身体怎么样？儿子回来之后，事情太多了，搞得儿子都晕头转向，这才梳理清楚，就进宫来看看您跟额娘，对了，皇阿玛，儿子给您带回来一百万两黄金！” 　　“朕知道，你呀！”康熙把十四爷拉起来：“来，跟朕说说，怎么搞到了那么多黄金？” 　　一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 　　这样一笔钱入了户部的钱库，户部又能支撑一阵子了。 　　“儿臣……。”结果十四爷刚开口，康熙就摆了摆手：“先等一会儿，来人啊，去请德妃过来，你在我这里说完了，还得去你额娘那里说一遍，不我们俩一起听你说。” 　　十四爷呲牙：“那皇阿玛可得护着儿臣一点，额娘那里儿臣只送了东西，还没去看过额娘呢，何况前些日子，哥哥家里乱的很，我们兄弟俩，可没少让额娘操心，更没少让您担忧，这次是我们太闹腾了。” 　　“不怪你们，洋人真是可恶，这药竟然还有什么抗药性！”康熙觉得是洋人骗了他。 　　金鸡纳霜竟然还能有不好使的时候。 　　“有的，西洋的药品，其实就是各种原材料提纯出来的，跟咱们这儿的草药不同，因为是经过了加工的东西，不是天然的，故而这药效也不稳定，哪像咱们的药材啊，虽然难吃了一些，但是吃了这几千年了，也没见谁吃了说有抗药性的，或许有吧，但是没有这么快。”十四爷知道，西药不仅容易产生抗药性，还有遗传性的抗药性。 　　可是咱们的中药饮片，吃了几千年，却没有这个后遗症。 　　“洋人也在南边儿开采金矿，要说天时地利人和，谁能有咱们大清方便？南洋那地方，虽然破烂了一些，可是好东西也有啊，粮食和金子，就这两样，咱们就够享用了，要是日后咱们大清不缺这两样东西了，还要收什么百姓的税粮啊？直接倒找钱给他们，让他们种地，领朝廷的赏银。”十四爷畅想的可好了，因为他前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农民们都有地补。 　　如果大清大力发展海洋贸易，内部发展农业，不缺衣食的情况下，那国力肯定蒸蒸日上。 　　“想得美，能免税就不错了。”康熙被十四儿子天真的想象，逗乐了。 　　正好，德妃也来了。 　　德妃极少来养心殿，康熙常年在养心殿这里办公的时候，德妃因为出身低微的关系，从不来这边送什么汤汤水水的，后来德妃就只有尊荣，没有了宠爱。 　　十四爷倒是经常来，德妃就不行了。 　　来了之后才发现，养心殿这些年修缮的越发好看了。 　　德妃见了康熙行礼，康熙叫起之后，十四又给德妃行礼问好。 　　相互见过了礼，重新坐在一起，康熙才笑着道：“让你跑这一趟，是朕的意思，十四来一趟，让他直接守着朕跟你的面，说一下他在南洋的事情，免得他在朕这里说一次，还要去你那里说一次。” 　　“那感情好，臣妾也挺着急的，这孩子一走就是快二年了，回来又赶上事儿多的时候，臣妾还想着，要是今儿太晚了，就叫他回去，改天再来见臣妾，说个清楚就行了。”德妃不愧是老牌的后宫皇妃，这话说的得体又合适，一点没埋怨不说，还有点与有荣焉的意思。 　　康熙舒心了：“那咱们俩就听听十四的经历，这孩子可了不得，去了南边儿一趟，还给朕捣鼓回来一百万两金子。” 　　德妃张大了嘴巴：“一百万两金子？” 　　要是一百万两银子，德妃也不会这么吃惊。 　　可是金子就不同了，金子起码是银子十倍八倍的价值。 　　德妃当年给了四爷那一箱金子，都够四爷吃惊的了，何况十四这次带回来一百万两金子。 　　一百万两，不是一万两！ 　　十四爷因为康熙叫了德妃过来，就将整个过程说的妙趣横生，尤其是说道他们在海上，现捞海鲜吃，还有无数的大鲨鱼，还问康熙跟德妃，吃没吃到他送回来的鱼翅？ 　　“吃到了，朕寿辰的时候，特意让人做了九天鱼翅羹。”康熙很得意。 　　德妃捂嘴乐了：“额娘也吃到了，好吃。” 　　“是吧？其实新鲜的鱼翅还不如干的好吃，煮不透的话，就跟夹生粉条似的……。”十四爷跟他们说的简单，但是俩人也听出了其中的凶险，尤其是十四爷围了金子，被人围困在岛上的金矿里，好么，好多势力大混战。 　　“听你这么说，这南洋地界上，很多国的海军舰队都在那边有地盘啊？”康熙想的就多了：“你们现在在海外，也有地盘么？” 　　“没有，不过儿臣想奏请，在南边儿，吕宋那些地方，也设立外洋海军基地，这样的话，就能不动刀柄，拓海千里，让沿海的渔民们，能安心的打渔，且南洋那边儿还有一些，汉族遗民。” 　　“不是汉族遗民。”谁知道，康熙却摇了摇头。 　　“啊？哦，还有一些前明的遗民。”十四爷赶紧改口。 　　结果，康熙是还是摇了摇头：“不是遗民。” 　　“不是遗民？”十四爷一愣，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 　　“那是我大清的流民。”康熙不愧是当皇帝的，这“遗民”可有很多种，毕竟是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隋唐时期的，南宋时期的，明末清初的不一而足，而且还不包括犯了事儿逃跑出去的，罪犯的后代。 　　可是“流民”就不同了。 　　一旦把南洋的遗民，定性为“南洋流民”，那这些人就自动拥有了大清的身份，可是，他们也得给大清交税。 　　不过这个税收的问题好办，大不了，暂时不收，主要是在名义上，占领地盘才行，有了地盘才有可能挖金矿，挖了金矿才有金子可以拿。 　　而且有了地盘，才能种粮食。 　　“可是，皇阿玛，有的人并不想搬回来。”十四有点结巴：“那、那个没什么，可回来的。” 　　别的不说，就说蓝纪中吧，蓝氏一族在这边有什么啊？ 　　老祖宗蓝玉，那是草莽起家，最初是跟着常遇春干的，就任管军镇抚，做事很有胆有谋，面临敌人勇敢，只要征战都是成功的，其实就是敢拼命。 　　后来常遇春多次在朱元璋面前夸奖蓝玉，他是因屡战积功，由管军镇抚升任千户和指挥使，后升任大都督府佥事。 　　老蓝家发达就是因为蓝玉，他完蛋了，仅剩下的蓝氏后人，出海南下，如今也算是在珍珠链群岛那里，独霸一方了。 　　跟范氏后人那一支还不一样，他们没必要回来。 　　“想回来的就回来吧，不想回来的，那也是我大清的流民，他们的地盘，就是我大清的地盘。”结果康熙耍起了无赖：“我大清的地盘，我大清的皇家海军舰队，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至于金矿，不也得需要人看守，需要人看着那些矿工采集金子么？别的不说，海上的海盗，俘虏多得是。” 　　康熙这不愧是当皇帝的，脑筋就是转得快。 第238章 三个字 　　十四爷想开了之后，顿时乐了：“还是皇阿玛英明神武，儿臣跟年羹尧那家伙，想了快半个月了，才用了南洋汉人遗民的策略，早知道，直接用南洋汉人流民了。” 　　“不是南洋汉人流民，是南洋流民。”康熙强调了一下这个称唿：“到时候，南洋就是我大清，流民的去处。” 　　占地盘儿，是所有当皇帝的通病。 　　尤其是还有金子和粮食在海外的时候。 　　康熙虽然伤心，可是比起继承人，他更在意的是十四那句“拓海千里”的话。 　　他的一生，功绩虽然多，却没有多么耀眼的存在，拓海千里，或许是他最大的战绩了吧？ 　　“是，南洋流民。”十四爷笑的阳光灿烂的：“皇阿玛，还是您棋高一着！” 　　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这样的马屁、哦，不，龙屁，拍的康熙十分舒坦：“朕当了这么久的皇帝，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你呀，跟年羹尧太年轻，不知道这里头的利弊。” 　　十四还是年轻人，有股子冲劲儿，为了黄金敢只身涉险。 　　不过，也因为这样，他才知道，海外有那么多金矿的啊。 　　三口人甚至在养心殿用了一顿御膳，大概是康熙很高兴的关系，这顿御膳是最近几天里，最丰富的一顿了。 　　三四十样的菜品，搭配七八样主食，五六样汤品，十四爷故意上蹿下跳的道：“儿臣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烦了，南边的食物虽然新鲜，可都是海鲜，还是酒酿蒸鸭子好吃，这羊蝎子也好吃。” 　　在南边儿是吃不到这样地道的御膳的，尤其是御厨的手艺，真的很好。 　　吃的十四爷差点泪流满面：“还是御厨的手艺好。” 　　“你是吃不惯南边的东西，其实那边的海鲜真的不错，可再好的东西吃的多了也腻了。”康熙乐得看十四耍宝。 　　德妃也道：“听说有很大的螃蟹跟龙虾，还有什么巨大的乌贼鱼。” 　　“有的，有的，额娘，有机会儿臣带您去看看，那大海大的啊……全都是水。”十四爷夸张的道：“真的，除了脚下的船，四周都是海水，海天连接成了一线。” 　　“那额娘可不敢去。”德妃在这种事情上，却相当的胆小：“额娘在畅春园乘坐个湖船，都胆战心惊的，去海上，你可绕了你额娘吧！” 　　逗的康熙哈哈大乐：“你额娘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德妃也不介意康熙说她胆子小，她就是个旱鸭子，游湖都去的少，何况是游海了。 　　他们三口人倒是其乐融融了，别人就纳闷儿了。 　　尤其是太子又倒台了，这回连雍亲王都不帮他了，再也起不来的二皇子，就是个光头阿哥。 　　已经不需要在意他了。 　　但是，十四回来了，恂亲王一回来就带了一百万两金子。 　　这是一笔巨款啊！ 　　在意这笔钱的人，不止是朝臣们，还有那些盯着太子之位的皇子阿哥们。 　　自打九爷跟八爷大吵一架，十爷来劝架知道了内情，这哥俩儿对八爷就失望透顶了。 　　九爷跟十爷，让八爷对弘晖大阿哥出手，给恶心到了，俩人坐在一起，愁眉不展：“十四对那大侄子看重，八哥竟然对孩子下手，他也有孩子啊！” 　　十爷拍了拍九爷的肩膀：“九哥，我知道你刚有了儿子，很在意孩子，可这事儿，八哥做的也的确是过分了些，可现在这事儿不是过去了么？” 　　总这么纠结，没什么意义。 　　九爷的妻子，九福晋，三月份的时候，终于给九爷生了个嫡长子，孩子白白胖胖的可健康了。 　　九爷的女人多，十几个，生的都是格格，九福晋好福气，这么多年了，九爷跟别的女人生的都是格格，就跟九福晋生的儿子。 　　以至于现在在九爷眼里，还是媳妇儿好，儿子好。 　　所以他见不得人作践孩子，尤其是作践的还是一个阿哥。 　　“可是这事儿，癞蛤蟆趴在脚背上，不咬人他膈应人。”九爷为此跟八爷大吵了一架，这些天都气不顺。 　　“你该不是想要跟八哥划清界限？”十爷心里一动，觉得这是个契机。 　　“我……。”九爷语塞了。 　　九爷跟十爷，关系是从一出生就好起来的，从小会爬的时候，就往一起凑，大了一点之后，更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连体婴一样。 　　起先也是九爷跟八爷有了交情，十爷才跟八爷有了交情。 　　比起九爷，十爷对八爷，终究是隔了一层。 　　所以十爷早就不那么伤心了，九爷却依然激动得很。 　　“四哥家的弘晖，福大命大，十四回来的正是时候。”比起八爷来，十爷更喜欢十四。 　　“可是八哥那里？”九爷现在的确是做蜡了，八爷那里他闹翻了，跟四爷不冷不热，也就十爷跟十四对他好一些。 　　“八哥变了。”九爷有些惆怅。 　　八爷也觉得九爷变了，跟自己的幕僚也很感叹，不过，幕僚们觉得自己居功至伟，因为他们将太子爷拉下了马，最起码他们也发挥了一点作用。 　　“但是雍亲王的势力很强啊，以前没看出来，四哥这么能耐。”八爷也被四爷爆发的潜势力所震惊。 　　能影响康熙的心情，能让康熙下定决心二废太子，能让康熙在大朝会上，直接宣布圣旨，剥夺二皇子“皇太子”的身份。 　　而且康熙一惯喜欢的弘晰，也为此不再出现在干清宫和养心殿。 　　八爷心惊肉跳，他一直将直郡王和废太子当劲敌，却忽略了其他，四爷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发展出来的势力，一旦动起来，他都感觉到胆战心惊。 　　回头想一想，他就在内务府跟吏部做过一些实际的差事，在工部那里就是走过过场，幸好当时在吏部的时候，他培养出来不少自己人，在工部也有人担差事，也因为如此，他才能在河道上捞一笔，不，是很多笔。 　　可也因为如此，雍亲王去查河道，也把他的人给撸了下来。 　　除了他的人，就是太子的人，还有直郡王跟诚亲王的门人， 　　雍亲王可以说是得罪了满朝半数以上的势力，这样的人，他的嫡长子不危险才怪：“二皇子果然心机深沉，这么多年了，大家都不知道，高顺竟然是他的人！ 　　” 　　高顺啊，那可是雍亲王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 　　出事了之后，很多皇子阿哥们都把自己身边的人给换了个遍。 　　还真有人揪出来钉子的，更害怕自己也跟雍亲王一样，以后有人害自己的子嗣。 　　“不心机深沉，能当四十年的储君么？何况，他还两立两废。” 　　以前都说“两废两立”，现在敢明目张胆的说“两立两废”了。 　　因为太子爷他没“立”住啊。 　　八爷虽然成了廉贝勒，但是大家都还没有放弃夺嫡的决心。 　　现在是无法探听干清宫养心殿里到底发生了很么，但是他们还没忘了，现在东宫储位空悬，正是夺嫡的关键时刻。 　　九爷跟十爷那边儿，要八爷自己去联系一下，其他人为了给八爷造势，还得继续下去。 　　十四爷从宫里出来，天已经黑了，他回到了自己家，可是第二天，他起来吃了个早饭，就听人说，天桥下有个算命的可有命了。 　　这个道士叫张明德。 　　据说卦象十分精准。 　　十四爷起初没在意，但是几日之后，他刚看完账本，还没来得及弄分成和红利的明细呢，三德子火烧火燎的跑来：“十四爷，快些进宫吧，万岁爷发了大脾气。” 　　十四爷都无语了：“谁又惹爷的皇阿玛生气了？” 　　“您快去看看吧，是一则流言蜚语。”三德子哭笑不得：“天桥底下的一个臭算命的，叫张明德，据说在一株白沙花树下见到了八贝勒。” 　　白沙花树就是开白色花朵的沙果树。 　　这种沙果树开花晚，结的果子酸涩，一般人不会吃，但是可以作为观赏花树来把玩。 　　八爷就是在自己家的花树下站着，有两个门人带了这个张明德的道士进来，还是八福晋亲自召见的，结果这个张明德见到八爷，立刻惊为天人！ 　　“怎么？被八贝勒的美貌给震惊住了？”十四爷在马上疾步前行，还能有机会跟三德子逗闷子。 　　“什么呀？他说白花树下站王子，这是皇帝的胚子。”三德子小声急切的道：“还收什么八王大，八大王，意思就是八爷是天命所归，储君的不二人选！这流言蜚语说的多了，万岁爷就听到了，正发脾气呐！” 　　十四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乐的嘴巴差点都歪了。 　　但是他到了养心殿，却发现兄弟们基本上都来了。 　　包括已经内部不和睦的八爷、九爷和十爷三个人。 　　除了最小的二十一皇子，其他的连二十皇子都来了，这孩子一看到十四就眼泪叭嚓的，十四抱了抱他，将他塞到了十九阿哥怀里：“看好弟弟。” 　　“嗯！”十九阿哥抱着二十阿哥，小声的哄孩子。 　　十四爷穿过诸多兄弟们，走到了康熙的跟前儿，跪地请安：“十四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金安。” 　　“十四，你起来，朕安什么安？都要被这群逆子给气死了！”康熙的确是很生气。 　　什么“八王大，八大王”的话，煳弄谁呢？ 　　康熙这个年纪，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区区这种低幼的把戏，岂能看不透？ 　　更可恶的是，老八不仅自己玩，八福晋还怂恿老八带着人到了康熙的面前，在康熙面前愉快的玩耍了一下。 　　康熙都要气炸了！ 　　他还没有老到煳涂的底部，老八是要干什么？ 　　“皇阿玛，您别生气啊！”十四爷讨好的站了起来，他看到康熙的御案上，一张宣纸铺着，上头写着一些字。 　　第一排写着：八大王 　　第二排写着：八王大 　　第三排则写着一个“皇”子，只是“白”字跟“王”字分开了一些，看似是一个“皇”字，可实际上却更像是两个字。 　　第四排竟然写了八皇子的小名儿！ 　　上头还有些似是而非的批语，都说明了八皇子的命盘之贵重， 　　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老八夫妻俩难得戮力同心，竟然并肩上阵，八福晋知道自己生不了孩子了，就把目光放在了八贝勒的事业上。 　　所以八福晋招来了一个算命先生，一个叫张明德的道士， 　　康熙气鼓鼓的道：“你们都起来，跪着干什么？朕还没死呢，要跪，等朕龙驭归天了再跪。” 　　“儿臣等不敢！”一群皇子阿哥跪地上磕头。 　　场面颇为宏大，尤其是还有很多王公大臣们在的时候。 　　其他人都紧张不已，只有十四爷淡定自若：“皇阿玛，儿臣冒犯了。” 　　十四爷走过去，站在御案边上，沾了沾毛笔，提笔写下了三个字，还“噗嗤”一声笑出来：“皇阿玛，那道士跟八哥有仇吧？” 　　“谁说的？那道士乃是学究天人。”其中一个老大人还振振有词呢：“这可是个修道真人。” 　　“你可拉倒吧！”十四爷笑的前仰后合：“爷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被人骂了还替人扬名呢。” 　　康熙一愣，随后看向了御案上的宣纸。 　　上面的字都还在，而且还多了三个字！ 　　十四爷在后头添了三个字：大王八！ 　　这三个字，看的康熙都愣住了。 　　“排字谁不会啊？爷自幼被皇阿玛教导，尚书房的师傅们也都是学富五车之人，怎么到了八哥和诸位大人这里，就成了个笑话呢？”十四爷扬了扬眉：“八哥，八嫂找了个道士，骂你是个大王八！” 　　“噗！”十三爷没忍住，喷笑出声。 　　他这笑声就像是个开关，其他人更忍不住了，诚亲王跟恒亲王带头笑了起来，就连一直板着脸的雍亲王，都笑了起来。 　　十四爷这解释，让八爷跟八福晋这夫妻俩闹起来的流言蜚语，成了个大笑话。 　　别说什么储君之位了，就是名声，都坏掉了。 　　最妙的是，这件事情，是八福晋起头的，八贝勒应承了，夫妻俩想要表现出伉俪情深的样子，结果作茧自缚。 　　这个结果，八贝勒也没想到，这会也傻眼了。 第239章 良妃病逝 　　十四没来的时候，他们气氛紧张，八爷得意洋洋。 　　十四来了之后呢？他们气氛欢乐，八爷都要气炸了。 　　就连康熙也板不住脸了：“臭小子！” 　　十四爷呲牙：“皇阿玛，你应该惩罚那个叫张明德的家伙，给八哥撑腰。” 　　康熙欣然应允，张明德被判了斩立决，此事成了大家的一个谈资，连宫里头都知道了，良妃被激的气吐了血。 　　德妃知道之后，带了很多东西去看良妃：“你这是何苦呢？” 　　“姐姐，老八他煳涂啊！被一个妇道人家耍了，还聪明？真是读书都读傻了。”良妃心里恨，恨八福晋郭络罗·明敏，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相夫教子，却跟男人一样争强好胜，如今老八膝下只有一儿一女，子嗣凄凉。 　　八福晋对自己这个当额娘的都不孝顺，有什么资格还想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真是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啊！ 　　“良妃，你是皇妃，八福晋只是一个贝勒的福晋，你要是想训斥她，就把她叫进来，吩咐嬷嬷们训斥就是了，何必自己怄气呢？”德妃真是搞不懂良妃，你一个妃子都立不起来，还想让儿媳妇听话？ 　　就八福晋那样的，就是欠教训！ 　　她儿媳妇都生了嫡子嫡女了，也没有在她面前表现的多桀骜不驯。 　　照样乖乖听话，这儿媳妇不孝顺婆母，在天家和民间，都是一样要不得的啊。 　　“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良妃哭的眼泪都流干了。 　　良妃病重，本来就要不好了，勉强挺了过来，现在又被打击的吐血，这人啊，迅速的就病弱了下去。 　　这次，太医们又给康熙递了病危通知的折子。 　　同时，八贝勒跟八福晋，想要入宫侍疾，可良妃还是驳回了他们的请求。 　　良妃已经三年没有见过八贝勒跟八福晋了。 　　连孩子们，她也没见过一面，因为八福晋不带两个妾室入宫请安的，更不可能抱着那么小的孩子进宫给良妃看看。 　　良妃只知道有了两个孩子，却没见过一面。 　　德妃回到了永和宫，大姑姑伺候她卸了妆，只梳了一个大辫子在后头，换上了一身舒服的便服。 　　德妃才像是憋了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良妃太软弱了，浪费了她那好样貌。” 　　年轻的时候，良妃多漂亮啊？艳冠后宫亦不为过。 　　不然也不会让年轻时候的康熙，即便是被算计的，也爱她爱的不得了，给了她一个生孩子的机会。 　　她也是有福气的，一举得男。 　　这要是个女儿，良妃恐怕也不会成为皇妃。 　　“良妃娘娘性格好，可八福晋也太过分了。”大姑姑可是知道德妃的心思：“谁有娘娘的好命？看看雍亲王妃，那才是皇子福晋里的典范，自己不仅有了嫡长子嫡次女，家里的妾室们，各个都对她敬重有加，而且侧妃虽然也生育了儿女，却不如嫡长子贵重。” 　　大姑姑也心里苦啊，十四爷让她在主子跟前儿多多给四爷和四爷家里的人美言几句，还要锲而不舍，不是一次两次，是长此以往。 　　每个月，十四爷给大姑姑二两金子。 　　不是银子，是金子。 　　而且以后大姑姑老了，十四爷负责给大姑姑养老送终。 　　唯一的要求，就是在德妃这里，给四爷说话话，给他家里人说好话。 　　大姑姑为难啊，这说好话也不能太明显，德主子可不是一般人，说多了漏了馅儿可就不美了。 　　“你说得对，老四家的的确不错。”这个时候，大姑姑的话，的确是让德妃很满意。 　　这人比人，货比货，一对比就能看出来好坏了。 　　何况四福晋的确是对德妃恭敬有加，隔三差五的进宫，还带着孩子们一起在德妃的永和宫里承欢膝下。 　　遇到事情了，也依靠德妃，比如这次，四福晋就把孩子们都送来了给德妃，是对德妃的信任和依靠，让德妃知道自己还很被人需要。 　　良妃病了，十四爷是算完了账本子之后，才知道的，还是九爷来告诉他的：“听说被八嫂气吐血了。” 　　而此时康熙早已经移驾畅春园，只吩咐人给良妃看病，皇帝不在宫里头，成了年的皇子阿哥们都去了畅春园，只有那么几个还在自己的府里头，不在宫里头。 　　一般的皇子阿哥们也不会随便进宫，毕竟宫里头还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宫嫔贵人常在的，本来太子爷在的时候，就有人说他跟康熙身边那几个年轻的答应，不清不楚的，其他人也是洁身自好，不敢沾惹这些桃色花边的新闻。 　　除非是有什么大事情！ 　　“良妃娘娘本来身体就不好，谁告诉她的啊？”十四爷郁闷了。 　　良妃人很好的，就是不知道八哥为什么不孝顺自己的额娘，就因为良妃当年的上位不光彩吗？ 　　要是没有良妃的上位，哪儿来的八皇子啊？ 　　真是不知所谓。 　　德妃的上位也不光彩，是被孝懿皇后亲自送上康熙的龙床的，那他跟自己的亲哥哥，也没有嫌弃自己额娘的出身啊！ 　　良妃娘娘是被她的娘家人，给送上的康熙的龙床。 　　可他至今为止，还跟外家有联系呢，这还准备去看看外婆塞和里氏。 　　老太太七八十岁的年纪了，可身子骨硬朗得很，还能去厨房给他这个小外孙子做萨其马吃呢。 　　“这事儿宫里头都传遍了，我额娘连砸了好几个物件儿，气的都要发疯了，毕竟八福晋姓郭络罗氏，这说起来，好像整个郭络罗氏的姑娘，都是不安分的人似的，连我额娘都气病了。”九爷对宜妃那可是真孝顺。 　　宜妃也气病了。 　　“宜妃娘娘的气性大，我是知道的，而且宜妃娘娘看不得那些下作的手段。”十四爷也知道宜妃是个高傲的人，而且脾气跟小辣椒似的，平时都是说的别人怎么怎么样，这回轮到自己了，他能受得了那个气？ 　　没跟良妃似的气吐血，已经是宜妃身体好了。 　　“八嫂求到了我这里，想要入宫探视良妃娘娘，想让我跟我额娘说一声，可以宣召她入宫，然后去看看良妃娘娘，可是我额娘都这样了，我一提，她就把我骂了出来。”九阿哥郁闷得很：“十四弟，你能不能给想个办法？” 　　“九哥，就是有办法，我也不会帮的，你看看八哥都干了什么？”十四爷如同炸了毛的猫儿：“何况，良妃娘娘，未必想见到八嫂。” 　　最后一句话，让九爷哑口无言：“这……。” 　　“我想，八嫂找你，可能也没有跟八哥说过，她干了什么她自己知道，还有脸求见良妃娘娘？怕良妃娘娘不被她给气死啊？”十四爷瘪嘴：“再说了，八哥自己不能进宫吗？这个时候了，还端什么臭架子？” 　　说是怕麻烦，但是十四爷相信，八爷肯定有办法，让自己不沾惹麻烦，但是他未必能用心去应对。 　　无非是不够挂心良妃娘娘而已。 　　九爷无语了，最后落寞的离开了恂亲王府。 　　十四爷第二天去看了塞和里氏，乌雅府还是老样子，只是几个表弟表妹长大了一些，舅母梅勒氏将女孩子们教导的很好，而且也没有送女孩子们给十四爷做妾的意思。 　　十四爷也不可能纳妾。 　　尤其是自己的几个表妹，他很看好她们，打算将她们好好培养起来，将来也能给他亲哥拉拢几个姻亲当助力。 　　“你这次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姥姥真怕等不回来你。”塞和里氏拉着十四爷的手，絮絮叨叨的发牢骚：“以后别跑那么远了，姥姥已经七八十啦，万一哪天起不来炕，都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谁说的？姥姥长命百岁。”十四爷跟老太太撒娇：“十四还想吃姥姥做的糖糕，萨其马，煮的饺子都比别人做的好吃，尤其是酸菜馅儿的！” 　　逗的塞和里氏一阵大笑。 　　在乌雅府里待了一天，他送去给老太太和舅舅、舅母的东西不少，全都是海货，还有给老太太准备的超级大的虾干，蒸的鸡蛋羹，老太太吃的可满意了。 　　在乌雅府上混了一天，也躲开了前来求他的八福晋，八福晋也是没办法了，才想着破釜沉舟，来求十四的，结果就是十四没在家。 　　八福晋回去之后，跟八贝勒又吵了一架，第二天就没再四处活动了，因为没人会帮她，谁都知道，八福晋对良妃，那是没放在眼里的，现在想起来良妃了，已经晚啦。 　　十四爷刚回来，分成跟分红还没等送，第二天吃了早膳之后要去送的，宫里就来了消息，良妃薨逝。 　　是半夜去的，宫女发现的时候，良妃的尸体都僵硬了。 　　康熙在畅春园只说了一句话：“好好料理善后。” 　　却没有准许八贝勒上折子里的请求，八贝勒是想去宫里送良妃一程，结果康熙没允许。 　　只让他去妃园，给良妃烧制磕头而已。 　　其他的皇子阿哥们都要给良妃守孝，一百日之内不能剔头，不能饮宴和欢愉。 　　而八福晋以前是看不上良妃的，谁知道良妃也看不上她了，最后连死都没有见他们一面。 　　八福晋抱着自己的乳母哭的不能自己：“她怎么就这么狠心？一句话都没有给我们爷留下，就这么走了。” 　　乳母很想翻白眼儿，自家格格是个什么德行，她很清楚。 　　以前看不上良妃娘娘，现在反而觉得良妃娘娘狠心了，八贝勒去给良妃磕头，问了良妃身边的嬷嬷，良妃娘娘在病中，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或者给他留下什么话？ 　　结果嬷嬷摇头：“没有。” 　　只两个字，让八贝勒知道，自己额娘就是死了，也不想给他这个不孝的儿子，留下点什么话。 　　十四爷也去给良妃磕了头，等到良妃的梓宫运去了妃园安葬，大家也就散了，只有八贝勒在那里嚎啕大哭。 　　四爷冷着脸，十四爷却道：“活着不孝，死了瞎叫。” 　　被四爷扯了一把，哥俩儿一起回了京城。 　　正好，潘家窑来了消息，十四爷匆忙赶去了潘家窑玻璃作坊那里，的确是烧制出来了透明度高，平板且块大的高透明度的玻璃。 　　据说，玻璃镜的制造技术一直被威尼斯商人把持，直到一六六六年才被法国人窃取了机密技术。 　　虽然眼下欧洲的镜子正在普及，但在大清，就是皇宫里的玻璃镜也是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所以这东西现在是属于贡品的，而不是后来普通家庭都有那么几面镜子。 　　十四爷的玻璃烧成了，他就去看了看，是纯度非常高的玻璃，而且是大片的那种，十四爷赏赐了所有的工匠，从上到下都有。 　　另外就是他跟几个老匠人商量了一下，如何做水银镜子的事情。 第240章 玻璃和镜子 　　玻璃和镜子，都是很难得的舶来品，大清自己也有内务府烧制的玻璃，但是纯度不够，只能搭个蔬菜大棚，透光度不好，不适合做玻璃窗户。 　　不过做蔬菜大棚还是可以的，太透明的玻璃，阳光穿透力强，照射的光度强烈，会对绿色植物产生过度的灼伤。 　　所以十四爷用内务府出的透明度不过关的玻璃，去搭建蔬菜大棚，因为不会晒伤青菜。 　　但是不会拿内务府的玻璃去做玻璃镜子，因为透明度不够。 　　可是现在可以了，他的潘家窑玻璃作坊，产出了透明度足够的玻璃。 　　水银，或者是银箔，都能做出玻璃镜子来。 　　而十四爷选择了银箔的玻璃镜子，水银有危险，他怕伤了他那些宝贵的技术工人。 　　十四爷的镜子，分为穿衣镜，半身镜以及化妆镜。 　　其中，最大的就是穿衣镜，能照到整个人，清晰度非常高！ 　　半身镜第二大，能照着上半身呢。 　　化妆镜却分类最多，有梳妆台上放着的比半身镜小一圈的那种大化妆镜；也有跟普通的圆盘子那么大的桌上梳妆镜，外面镶嵌着各种镜框，从昂贵到普通，是应有尽有；然后是那种巴掌大的小镜子，随便揣在身上就行，随时都能拿出来照一照，补补妆。 　　如今十四爷的镜子，刚一推出就火了，不到中秋节，这生意就做的是风生水起，谁家嫁闺女，要是不陪送一面大穿衣镜子，都不能说是嫁妆丰厚。 　　更有那小镜子，哪个大家闺秀不是人手一面啊？ 　　有那喜欢的，不止一面，穿衣镜那么昂贵的玩意儿，谁家要是没有一面，好意思说是高门大户？ 　　南边来的人，更是直接去镜子厂门口等着出货。 　　你问为什么？ 　　因为南边没有这么大的镜子！ 　　“怎么没有这么大的镜子？南边来的洋人洋货不是很多吗？” 　　“多有什么用？那些镜子远渡重洋来咱们这里，路上都不知道受了多少颠簸，镜子这东西可容易碎了，运来卖的价格自然是高的，可我这里价格低啊！”十四爷摇头晃脑：“他卖一百两，我就卖五十两，他卖五十两，我就卖三十两，挤兑死他们！” 　　十四爷财源广进的同时，又派人偷偷摸摸的去量了养心殿的窗户。 　　康熙在畅春园避暑，今年没有去木兰秋狄，但是养心殿是他的地盘，十四爷的动作再小心，也瞒不住康熙。 　　“量窗户的尺寸？”康熙听了顾超的报告，也是一头雾水，十四的为人处世，越来越让他莫不造头脑了。 　　“是，包括门棱。”顾超也一头雾水，要说十四爷有什么不妥担当的，那也是行为有点诡异。 　　还远远不到伤害康迪的程度和地步，更不可能伤害康熙。 　　但是他要干什么，他却闭嘴不说谈，还说是秘密，要给康熙一个惊喜。 　　“惊喜啊？”康熙想了想：“让他去折腾吧，别把朕的干清宫，养心殿给拆了就行。” 　　十四的惊喜，一般来说，也是真的惊喜。 　　所以康熙才会如此纵容他，这要是换了一个人，康熙就该考虑一二了。 　　良妃去世了，康熙也没有什么表示，比如说下一道圣旨，说一说舍不得良妃啊，夸奖一下良妃的温柔善良之类的，没有！ 　　连一点表示都没有。 　　八爷突兀的悲伤着，真的失去了额娘，他才惊觉，只有额娘对他才是真心地，福晋？福晋更多的是爱慕虚荣，生不了孩子也不让他找别的女人生。 　　好不容易找了，生了一儿一女，就像是完成了使命一样，他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他的两个妾室了。 　　两个孩子也是福晋养着，可是养得好，不代表以后就能教育好。 　　八爷很担心自己的两个唯二的子嗣，还有八福晋，这馊主意出的，气死了额娘，皇阿玛也明确的厌恶了他们夫妻俩。 　　这次去畅春园，其他的皇子阿哥或是有差事，或是随驾一起去，唯有他这个廉贝勒，在家守孝，既没有差事，也没有被皇阿玛恩准，随驾入畅春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八爷是没那个希望了。 　　哪怕他能发动半数以上的朝臣们，保奏他为储君，也没用！ 　　八贝勒知道十爷跟自己离心了，只有表面功夫；九爷还在为自己纠结，可也没有以前那么忠贞不二了。 　　他在银钱上也不敢全部依靠老九了，故而才在很多年之前，就从河道上捞银子了，老九跟老十，与十四的关系，并不比他差。 　　他们或许会念着一份香火情，对自己府上多加照顾，可是要想靠他们夺嫡，有些难了。 　　这么想的时候，又有消息来说，十四爷派人量了养心殿的门窗尺寸。 　　“这是要干什么呢？”聪明的人呢，就是想得多，八爷一时也想不明白，十四爷要干什么了。 　　何止是八爷一个？ 　　三爷也想不明白了：“十四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内务府那边也纳闷儿呢！”幕僚自己更煳涂了：“十四爷的玻璃镜子卖得好，可这生意他只自己做，没分给旁人。” 　　玻璃镜子的事情，很多人眼馋却无法动手，因为十四爷终于单独做了个生意，从火锅店，烤羊店，到蔬菜大棚，他都是跟人合伙做生意，但是玻璃镜子这块他就自己做了，据说前期投资很多，研究了三五年才有成果。 　　十四爷不跟人分享，也情有可原。 　　就是据说十四爷赚的好多呀！ 　　赚钱的十四爷回来了，虽然时间没到，但是他依然算了分成和红利出来，挨家挨户送了个遍，得到了大家的夸赞，来八爷府上的时候，因为八爷不在家，福晋也出去了，他是将分成跟红利，给了府上的官家，就走了。 　　八爷的分成，以及八福晋的红利，十四爷会给，但是其他的就别想了。 　　可是随后，康熙就给了十四爷一道手谕，停咸安宫的分成与红利，还有八爷府上的分成跟红利，也停了！ 　　如今咸安宫废太子那里，直郡王府、诚亲王府河廉贝勒府，四家的分成跟红利都停了！ 　　十四爷将这四家从自己的合作伙伴名单上划了下去。 　　“不分也好，我这也不嫌钱多。”十四爷喃喃自语。 　　今年没有木兰秋狄，康熙却要过一个热闹的中秋节，同时，年羹尧终于交代好了公事，回到了京城。 　　他第一个拜见的就是十四爷。 　　当然，俩人假模假式的见了礼，然后十四爷看了年羹尧给他的礼物清单，上头一大堆的特产，都是海边儿的干货。 　　等人都出了书房，里头就剩下他们俩的时候，对视了一眼，气氛有点尴尬和温馨的甜蜜。 　　俩人都是头一次恋爱，又是在古代这个环境里，也不知道要干点什么才合适。 　　沉默了半天，十四爷才开口：“回来的一路上，还顺利吗？” 　　“顺利。”年羹尧开口回答，然后是一大堆关于大清皇家海军的事情，他把吴阿离留在了那里，跟着如今的梅勒川将军学本事，梅勒川替了年羹尧的位置，还有就是水军那里也有些变动，曹颙在那边更是增加了对外贸易的事情。 　　这又变成了工作汇报了。 　　十四爷心想这样下去不行啊？ 　　“亮工啊，我们出去走走吧。”十四爷道：“这好时候，在书房里浪费了，爷带你去看看爷的玻璃作坊啊？” 　　那是他的成果，他想带年羹尧去。 　　“好。”年羹尧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这好不容见了面，都心意互通了，在一起怎么还谈论公事呢？ 　　他这榆木脑袋啊！ 　　于是俩人出了门，不过都中午了，去看玻璃作坊也得吃饭啊！ 　　巧合的是，十四爷带着年羹尧，去了他们俩第一次遇见的地方，那个小吃摊还在，哪怕是中午了，这里也有人在吃饭。 　　俩人带着人不少，一来就占据了大半个小吃摊子，那摊主也热情接待，这可是大主顾呢。 　　看着这里，年羹尧笑了：“十四爷还记得这里。” 　　虽然俩人确认了关系，但是为了减少麻烦，他们俩依然是客气的称唿对方。 　　十四爷喊年羹尧“亮工”的字，年羹尧还是管十四叫“十四爷”。 　　但是感情变了，就觉得喊的普通称唿也带着一点点甜蜜的味道。 　　“当时爷看到你还在想，这人哪儿来的啊？跟这里格格不入啊！”十四爷跟年羹尧单独坐在一个桌子上，周围IE都是他们的人，吵闹的动静，大家都没在意俩人谈论的什么。 　　“当时臣身上都没有多少钱了，只能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比较便宜。”回想起过去，年羹尧都忍不住感慨：“臣如今可是兵部右侍郎，臣的那位好大哥，却还是一个小吏。” 　　年希尧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 　　他幻想的从龙之功，没有实现，八爷虽然势力庞大，可是却无法大过万岁爷，哪怕所有人都举荐他当太子，万岁爷不点头，谁也没辙儿啊。 　　而年希尧的出身并不好，非科举出来的官员，除非是满人，走军功的路子，才有可能高升，但那是用命拼出来的前程。 　　年希尧文不成武不就，加上八爷也讨厌他将年羹尧弄走了，结果年羹尧一路高升不说，军功跟兵权都没离开过他的手，四爷跟这位便宜大舅子感情好，十四爷更是年羹尧的恩主。 　　对年羹尧有知遇之恩啊！ 　　所以年希尧这几年依然是在六七品上徘徊，向往上升一下都难。 　　在京中，六七品的官员多得是，年羹尧不算什么厉害人物。 　　去雍亲王府求见年侧妃，年氏都不见他，当年年希尧可是要把年氏送给八贝勒当外室的，年氏一想到这个就恶心的不得了，见他？不揍他一顿就不错了。 　　年羹尧在外三年，资历涨上来了，加上四爷跟十四爷帮衬着，康熙对这个年轻人还是很看好的，救驾之功，杀敌之能。 　　尤其是年羹尧可是抓了朱三太子的人！ 　　这一点，康熙最看好他，朱三太子可是叨扰了康熙一生的人，他不死，康熙睡觉都无法睡得安稳，恐怕死了他都闭不上眼睛。 　　兄弟俩早就分家另过，甚至年羹尧都另立一宗，跟年氏一族划清了界限。 　　年氏一族怨恨年希尧不择手段逼走了年羹尧跟年氏，如今年羹尧官居三品，年氏是亲王府侧妃，兄妹二人，早已经今非昔比，想要再次攀附上来，难！ 　　“人在做，天在看，他的报应来了。”十四爷却心情很好，年希尧历史上也是靠了年羹尧才起来的，不过后来也跟着一起玩完了。 　　他是无法知道，年遐龄当时是怎么想的，俩儿子，老大就算是嫡长子，老二也不是抱养来的，凭什么让老大去烧热灶，老二就得去烧冷灶啊？ 　　想当初他遇到年羹尧的时候，年羹尧多么落魄？年氏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要不是年氏要选秀，恐怕就得被年家卖了换彩礼了。 　　十四爷见过年侧妃几次，长得的确是很漂亮的样子，性格也好，美丽又温柔。 　　最主要的是，四福晋嫌弃李侧妃闹腾，年氏这样安静讨巧的性格，倒是让四福晋喜欢上了。 　　四爷也是男人，是男人没有不好色的，李侧妃如今只有地位和儿女傍身，没有荣宠。 　　年氏不同，年氏有儿子，还有荣宠。 　　主要是娘家亲哥哥争气啊！ 　　摊主给他们上了胡辣汤跟焦圈、炸饼等物。 　　“吃饭，吃饭！”十四爷呲牙：“在让人去买点羊肉串来。” 　　这大中午的他们吃这个有点不合适，不过也没人说啥，只是都是素的，十四爷爱吃肉。 　　“奴才这就去！”小瓶子一马当先的跑去了对面。 　　对面是一个烤肉串的摊子，现杀的羊，就在那里烤，味道不错。 　　还有馕饼卖，小瓶子就买了一堆回来，众人分吃了一顿有点特殊的午饭。 　　年羹尧一边吃一边道：“等到了西北，臣请十四爷吃那里的烤羊。” 　　他回来只是述职，过了中秋节就要上任了。 　　“好啊！”十四爷吸熘了一口胡辣汤：“到时候，爷要大吃一顿。” 第241章 小汤山别院 　　俩人找回来一点当年的意思，不过更多的是他们俩一起逛街，有那么一点点闲情逸致的意思。 　　可惜，十四爷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七八十个“灯泡”，要是没他们就好了。 　　他是不可能甩下这些人的，自从他头一次跟康熙南巡，被人绑了之后，他出门身边就没少过三十个人跟着，有的时候，七八十个，上百个的都有。 　　年羹尧呢，身边也有亲随常侍，亲兵卫队。 　　俩人要想独处，就得是在书房里，表现出有什么机密要商议，这个时候，那些人都会退开。 　　这倒是有独处的机会了。 　　俩人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走，还买了点东西，一个小姑娘卖的自家产的菇娘儿，这种小东西吃着有点秀气，不过十四爷喜欢。 　　一群大老爷们儿吃着菇娘，到了潘家园玻璃作坊。 　　这里原来是潘家窑，烧砖瓦的地方，后来被十四爷收购了，十四爷有点“潘家园”情节。 　　他前世去过潘家园，而且那里也有很多传说和轶事。 　　不过现在就是个京郊的火窑，他收购了那里之后，就开始研制玻璃。 　　已经三五年了，才有所成效，这里的人都是十四爷买了死契的奴才。 　　包括那些老匠人们，不过十四爷对他们很好，只要研究出来了，他们就有可能将卖身契的死契，换成活契，还有可能脱离奴籍。 　　子孙后代都不用当奴才！ 　　这对老匠人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为了这个，他们也会拼命地研究。 　　何况十四爷对他们没话说，给工钱，每个月有三天的休息日，供吃供住，一家老小穿得暖，吃得好。 　　这样的情况下，能不研究出来么。 　　而且不止研究出来了，还有大片大片的玻璃，透明度高，成型块头大，甚至包括光学玻璃，也就是最透明的玻璃。 　　他们已经人工做出来望远镜了，双目的望远镜。 　　只是十四爷没公开而已，他想给康熙一个惊喜。 　　因为至今为止，大清用的望远镜都是单筒的望远镜，而且都是舶来品，倍数有限不说，生产技术还不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其实现在世界上能做高倍望远镜的也就一两个国家有这样的技术，还作为机密保护起来，技术不可能外流。 　　所以十四爷只能自己找人研究。 　　年羹尧却不这么看，他到了地方之后，对技术并不感兴趣，几个老匠人也不让人看他们的制作过程。 　　他看的是这自主研发出来的望远镜。 　　“双筒的望远镜看着好像更远了一些。”年羹尧拿着望远镜，看的很认真。 　　“当然，这是调高了倍数的望远镜。”十四爷很得意。 　　“如果用在海船上，可是相当的如虎添翼啊！”年羹尧兴奋了：“要是配给所有的斥候……那岂不是能看的更远？” 　　对于战阵上来说，任何时候，抢先一步，比什么都重要！ 　　一步错步步落，要是能料敌先机，岂不是能大大的占尽便利？ 　　“玻璃呢，有很多种用途，如今的玻璃镜子卖的飞起，赚的钱，可以弥补我这些年的研究经费了。”十四爷凑了错手：“等赚回来了，我就把这个作坊，跟火器局合并起来。” 　　这些都是他的心血。 　　“嗯！”年羹尧觉得十四爷赚钱之外，还能顺便的开发一下别的东西，挺好。 　　看过了这些东西，年羹尧很兴奋：“十四爷虽然军功不高，但是绝对是能名流千古。” 　　十四爷组建了大清皇家海军舰队。 　　研发出来的火器，让大清的武力更上一层楼。 　　“那是，爷是什么人？走，爷请你去吃烤全羊。”十四爷拉着年羹尧，又去了烤羊店。 　　这个时候，烤羊店其实都订满了，但是总有那么一个小院子，是给十四爷留着的，十四爷随时来，随时能都有地方。 　　不仅只供十四爷一个人，那个小院子很大，足够十四爷连带着他带来的人吃东西了。 　　一头烤全羊，五六个人吃，十四爷带了六七十号人来吃烤全羊。 　　所以一口气考了十二只送来，十四爷跟年羹尧吃一只，年羹尧的匕首用的不错，比十四爷用的麻利，他给十四爷片了不少肥嫩的烤羊肉。 　　十四爷也给了他一个羊腿儿：“吃，这顿爷请客，烤羊吃到饱，羊杂汤随便喝啊！” 　　“谢十四爷！”一群人道谢。 　　十四爷悄无声息的把烤羊蛋蛋放到了年羹尧的盘子里。 　　年羹尧吃的正欢，一低头看到这个东西，顿时，脸色一言难尽：“十四爷，臣……不需要吃这个。” 　　他没有别人可以过那啥生活，精力充沛的天天练武来消耗了，心里惦记的人，虽然情投意合，可他们俩连亲个嘴儿都没有，最多摸摸手，何况是那什么呢。 　　都憋成这样了，还吃烤羊蛋蛋，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还是说……十四爷在暗示什么？ 　　十四爷轻咳一声：“没事儿，尝尝味道吧，一只羊就一个这玩意儿。” 　　“要是长两个，那是蛇。”年羹尧犹豫了一下，用刀子切开了烤羊蛋蛋，吃了起来，味道还不错，就是想着，晚上可有的折腾了。 　　结果他们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出来的佟佳庆桂，他是十四爷的王府长史，以前他阿玛额娘觉得他不学无术，结果他是他们家最出息的那个儿子，当了王府长史呢！ 　　“十四爷，正好，遇到您了。”佟佳庆桂见到他们乐坏了：“小汤山那边来了消息，温泉别院盖好了，请十四爷过去享受享受？” 　　十四爷老早就开发了温泉别院，是在康熙那小汤山行宫的山腰那里。 　　有流动的温泉水，泡澡相当的舒服，这会儿天气也凉了，泡泡热水澡绝对是一个享受。 　　“是吗？”十四爷看着他：“你就为了这事儿来找我？” 　　“不是啊，顺便说一声而已，奴才是要去采购一些东西，给府里头，您没回来那会儿，就决定要买点秋菜了。”佟佳庆桂道：“大嬷嬷要腌制很多酸菜，说冬天做酸菜炖大鹅。” 　　“那你去吧，爷去看看那地方。”十四爷灵机一动，就不经意得道：“亮工跟爷去看看。” 　　年羹尧不想去，他觉得跑那么远去泡温泉，不值得。 　　回家洗个热水澡，也不错啊！ 　　但是十四爷这么想，那么他就只好点头：“好啊。” 　　一路上都风驰电掣，赶在了关城门之前出了门，去了小汤山别院。 　　如今的小汤山，可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如今村村镇镇都富裕了起来不说，皇帝还在这里修建了小汤山行宫。 　　而周围的无主土地都让一些达官显贵们给占据了。 　　因为这里有十四爷的菜棚子，附近的百姓们，要么在菜棚子那里做工，要么十四爷租赁他们的土地种菜，以往要是有了行宫的话，那些达官显贵们就会购买周围的土地，然后修建别院，或许有伴驾的时候，再说了，能在行宫旁边有个别院，是身份的象征，更是跟万岁爷离得近。 　　万一有幸，跟万岁爷偶遇呢？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 　　但是小汤山不行，首先，十四爷在这里有大片的土地。 　　其次，这里的人都是给十四爷打工干活儿的，动了一家，十四爷立刻就能知道。 　　十四爷什么人？ 　　那是从小被万岁爷宠到大的皇子阿哥，目前唯一一个双俸亲王。 　　他亲额娘是德妃，亲哥哥是雍亲王。 　　只要敢动他的利益，谁都保不住。 　　前车之鉴，废太子、直郡王、诚郡王和廉贝勒，这四个一个比一个硬，还不是给十四爷让了路？还是万岁爷亲自下的口谕。 　　所以这里是难得的繁华了起来之后，没有被那些权贵们给分了的地盘。 　　这里如今有着很繁华的夜市，也有不少店铺开在这里，京城有宵禁，这里可没有。 　　一行人到了之后，也不能骑马纵行，所以是牵着马，走在夜市里还挺有意思的，年羹尧甚至被十四爷“抛弃”了一段时间，十四爷去买了点东西，是在一个很大的脂粉铺子里买的，很昂贵的五两银子一盒的香脂膏。 　　其他人也买了一些夜市里的东西，还挺有意思的是，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新鲜的嫩苞米，煮熟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啃食的那种，这在秋天可不常见。 　　烤羊肉串儿的，烤馕饼的，还有各种馅儿的馄饨。 　　一直到他们的别院门口，夜市里的人胆子还挺大，敢在亲王府别院的门口不远处，就支起了摊子，卖的是羊肉大葱馅儿的馄饨。 　　王府的别院很大，修建的最地道的就是在东跨院里头有一个很大的浴池，能容下十几个人的大池子，里头是温热的泉水。 　　旁边是木地板链接的小桥，小巧而别致。 　　小乔的另一边则是一个唐式的房间，纸拉门，罗汉榻，贵妃榻等等。 　　还有一扇梅兰竹菊四君子的苏绣屏风，两边的更衣室，里头挂满了干净的浴袍。 　　不过十四爷一来，不是去的泡澡的地方，这都几点了？ 　　他们到了之后只是安置下来，十四爷住在主院，年羹尧住在了客院，其他人分散开，这里还有十几个伺候的下人，都是训练了很久的，各个都会按摩手艺的人。 　　只是他们来的太晚了。 　　进来之后安置妥当之后，直接就睡觉了，泡澡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啊！ 　　年羹尧倒是这一夜睡的不太安稳，第二天起来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的刀法，才洗漱了一番，跑去跟十四爷一起用早膳。 　　这里的早膳很特别，一人一大碗的清汤牛肉面，那面上盖满了牛肉片儿，还有牛肉馅儿的烤包子。 　　吃过了早饭，十四爷这才想起来，带着年羹尧逛一逛这个别院。 　　“爷也是第一次来，咱俩一起来看看这里啥样儿？修建了好几年了。”十四爷对这个别院其实也很看好的，毕竟是日后冬天来泡温泉的好地方。 　　“这里不错。”年羹尧看得出来，这里的别院修建的很用心，连一些砖石都是雕花的那种。 　　“你要是喜欢，爷在旁边送你一个。”十四爷道：“这里大片地方都是爷的地盘，当年就买下来的，现在爷可发达了。” 　　可不是么，现在的小汤山地价可高了。 　　“好啊！”年羹尧不跟十四爷客气：“臣想在您隔壁盖个房子就行，只要靠着您这别院，有个住的地方。” 　　十四爷嘿嘿一乐：“行啊！” 　　别院里种植的花花草草都是比地面高一些，免得地面太热，烧了植物。 　　现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看头，都是枯枝落叶们。 　　可是十四爷发现了那个带着浴池的院子！ 第242章 别院之夜 　　年羹尧也顺着发现了。 　　“这里不错啊！”十四爷兴致勃勃的里外看了看：“跟爷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这种只在杂志上看、动画片里看到的东西，现实中很少能遇到，十四爷当时设计的时候，也只是画了个图样儿。 　　谁知道工匠们如此的能耐呢？ 　　设计的好好，他现在就想泡澡。 　　可是谁一大早上的泡温泉啊？ 　　年羹尧看出来十四爷的心思了，不仅好笑道：“中午用过膳，臣陪您泡个温泉吧？这里应该有臣的一席之地吧？” 　　他有点紧张地看着十四爷，万一没有，他还得去外面泡温泉。 　　“这么大的池子，能容下十几个爷跟你。”十四爷翻了个白眼儿，很不优雅，但是却喜滋滋的道：“你自己乐意泡，爷还能撵你不成？” 　　“那谢谢十四爷了！”年羹尧一拱手，俩人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外人看着是主仆之谊，内里只有俩人知道，他们俩的那点小猫腻儿。 　　上午无事可做，俩人逛了逛自家的别院，年羹尧又趁着别院的官家，跟十四爷汇报情况的时候，他偷偷摸摸的熘了出去，找到了这里卖胭脂水粉的地方，去了最大的那一家，买了两盒香脂膏。 　　这还是那俩亲卫给他选的，一盒玫瑰花香味儿的，一盒茉莉花香味儿的。 　　年羹尧偷偷摸摸的问他俩：“没有专门用的么？” 　　俩亲卫面面相觑：“没有，或许南边儿有，北边肯定没有。” 　　有的话，他们俩早就买了。 　　年羹尧想了想，他又去了那家脂粉铺子，不知道怎么跟人说的，反正他出来，拿了两个精致的陶罐子。 　　将其中一个给了俩亲卫：“试一下，这个不错。” 　　俩亲卫：“……？？？” 　　中午这里的午膳准备的很丰盛，但是年羹尧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十四爷。 　　现在是秋天了，树林子里起的蘑菇多，故而这顿午饭，有一道素炒蘑菇，一道榛蘑炖小鸡，一道蘑菇肉酱。 　　然后因为秋天了，动物们都储值了一些脂肪好过冬，所以很多动物都上了膘，看起来胖乎乎的很好吃。 　　所以这个时候，肥鸡大鸭子的都上来了。 　　可是，这一桌饭菜里，只有榛蘑炖小鸡，烤的流油的肥鸭子。 　　然后就是香菇扒油菜、果仁菠菜、醋椒小白菜、韭菜炒鸡蛋……一大堆绿叶子菜。 　　十四爷无肉不欢的，虽然秋天这个时候，绿叶子菜比肉菜都贵，可也没必要搞这么多吧？ 　　果然，十四爷皱了皱眉头：“爷是个人，不是羊，吃这么多素干什么？这应该给雍亲王府送去，爷那位哥哥爱吃素。” 　　“主子爷，雍亲王府的青菜一年四季都不断，这是菜棚子里新出的，打算给您尝尝鲜，尤其是这香菇，也种出来了！”别院的管事太监还挺自豪：“以后这东西，常年想吃都能吃到。” 　　古代的香菇是野生的，没有人工培育，故而香菇也是个昂贵且紧俏的山珍。 　　可十四爷知道这东西弄个椴树桩子就能种，所以他也让人研究研究，这不，人工种植香菇不也中了出来？他有一个菌菇棚子专区，专门种蘑菇呢。 　　新鲜的蘑菇，到底是是比干蘑菇好吃。 　　十四爷瘪嘴：“爷要吃肉！” 　　这么多绿叶子菜，干啥呀？ 　　管事的赶紧给上肉，蒜泥白切肉，香辣羊排，葱爆鹿肉什么的都上来了。 　　嗯，年羹尧也爱吃肉，十四爷这次比较口淡，他选择了蒜泥白切肉，年羹尧倒是将羊排啃了个干净。 　　跟来的人就都享福了。 　　十四爷吩咐的，大盆的手抓羊肉，大盆的肉骨头，更有老白干儿酒和烧刀子，这些人里头有本地人，也有广州那边跟过来的，以前大家都客客气气，喝多了酒这气氛就热闹多了。 　　他们从中午吃到下午，喝多了之后都放片儿了，毕竟在小汤山这里安全啊，外面好几千的禁军不是白给的，且这里离丰台大营也很近。、 　　丰台大营如今作为陆军火器示范营，全部更新了火器和大炮，掷弹筒等等新式热武器。 　　战斗力杠杠的！ 　　放心的结果就是他们都喝多了，别院管事的赶紧叫人将这帮醉鬼都安置好，忙的一身上的臭汗。 　　十四爷跟年羹尧也吃了很久，俩人倒是没喝酒，但是吃的也出了汗，等到下午别人都喝多了去醉酒睡觉，十四爷跟年羹尧就去了侧院，洗漱一番之后，才下了池子泡温泉。 　　一人一个白毛巾裹着腰间，慢慢地进入池子里。 　　这里的温泉温度很适合，另外就是这池子里的水，是活水，虽然流动的慢，但是一直在流动，不怕池子里的水脏了臭了，只要温泉池子在，这活水流动的就会自然更新池子里的水。 　　俩人这样只围着一个毛巾，称得上是“坦诚相见”，还是第一次。 　　十四爷身上有着健康的小麦色，这是在广州晒得，回京也没有养过来。 　　还能看到那些暴晒的痕迹。 　　年羹尧就更别提了，十四爷觉得这家伙可以去做健美先生，都不用训练的那种。 　　“想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白面书生呢，现在都成黑脸儿将军了。”十四爷一边欣赏“美色”，一边感慨不已。 　　“臣第一次见到十四爷的时候，您还是一个偏偏少年郎呢！”年羹尧咽了咽口水，中午那会儿他吃了不少羊肉，还有一道葱爆鹿肉。 　　这会儿幸好是在泡温泉，水下面用白毛巾一围就啥也看不到了。 　　不然他可尴尬了。 　　俩人光着膀子泡了一会儿，十四爷看年羹尧对他明明眼馋的很，却不敢靠过来，哦，这该死的主仆制度，凌驾在了他们俩的感情上，年羹尧是不想以下犯上。 　　可这么憋着不难受么？ 　　十四爷可是知道，年羹尧中午那会儿，羊肉鹿肉的没少吃。 　　他就不信自己诱惑不了他！ 　　说实在的，他都二十五了，还是个雏儿，太对不起穿越这一回了。 　　年羹尧不敢主动，怕冒犯了他，他可以主动点么。 　　“来，亮工，给爷搓搓澡。”十四爷只好把自己的丝瓜络子丢给年羹尧，这东西是搓澡用的，纯天然无污染，还留有一股清香。 　　是老丝瓜瓤儿晒干了做成的，一直是十四爷搓澡的神器。 　　“好啊。”年羹尧捞起丝瓜络子，慢吞吞的凑到了十四爷跟前儿。 　　十四爷背对着他，趴在那里，乖巧的散发着一股“快来欺负我”的气息。 　　年羹尧……年羹尧更不敢下手了！ 　　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给人搓背。 　　还问十四爷：“重不重啊？这都有点红了。” 　　十四爷背对着他，心里运气：重个屁啊！ 　　这么磨磨蹭蹭的下去，什么时候他们俩能滚一回床单啊。 　　“不重！”十四爷几乎是咬牙切齿。 　　年羹尧小心翼翼的搓背，这背部也不大，搓了上头搓腰肢，再往下他不敢下手了，虽然很想那什么，但是他却知道，十四爷是天之骄子，他要是太粗鲁或者过分了，这血战沙场得来的情，恐怕就要断了。 　　说白了，年羹尧在这件事情上，并不太自信，他在十四爷离开之后，越是琢磨，越觉得当时可能是十四爷也绝望了，在临死前，浪一把。 　　现在大家都平安无事了，哪怕是在他的床榻前说了那样的话，万一是可怜他呢？ 　　年羹尧这人自尊心超强，大概是跟他幼年时期的经历有关系，年家他当家做主之后，一直都是管理严格，规矩很大。 　　以至于他现在真的面对诱惑十足的十四爷的时候，很是不自信。 　　越是在乎，越是踟蹰不前，越是不敢下手了。 　　十四爷背对着年羹尧，发现背上的那只手，越发的规矩了起来，心里也越来越荒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都这样了，年羹尧还在犹豫什么呢？ 　　年羹尧还在犹豫呢，俩人之间的气氛即尴尬又有点迷之甜蜜。 　　搓了背之后，十四爷也没能实现理想，既没有被人扑倒，也没有被人拥抱，好不悲惨。 　　“爷给你搓搓背！”十四爷咬牙切齿的转过来。 　　年羹尧乖乖奉上丝瓜络子的搓澡巾，自己老实的转了过去。 　　十四爷拿着丝瓜络子，使劲儿的给年羹尧搓后背，无奈的是，年羹尧的皮，貌似比他的厚，人家没怎么样，他自己累的够呛。 　　年羹尧还体贴的道：“泡了好一会儿了，我们上去吧？” 　　这个时候，晚霞满天，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他们也该上岸了，上岸之后，还得冲个澡，温泉水泡澡可以，但是不宜留在体表，泡过了温泉，必须要用清水冲一下身体。 　　“嗯，上去吧！”十四爷有点垂头丧气，难道是自己没有什么魅力？ 　　看年羹尧那样子，宁愿憋着，憋出火来，也不跟自己……哼，这个混蛋！ 　　上岸的时候，十四爷想要表现得潇洒一些，结果走的时候，不小心水珠子滑了脚丫子，摔了个仰倒！ 　　“十四爷！”年羹尧吓坏了！ 　　赶紧上前把人扶了起来：“哪儿摔着了？” 　　十四爷欲哭无泪：“没事，进去冲洗一下。” 　　他本以为有个公主抱啥的，结果这个傻瓜只担心他摔哪儿了，摔了个四仰八叉小乌龟似的姿态，他的英俊潇洒都被摔没了。 　　年羹尧不知道哪儿惹了十四爷不高兴了，更不敢有什么旖旎的小心思了，赶紧小心翼翼的伺候人上了岸，俩人在不同的沐浴间冲了一下，回到中间客厅的时候，年羹尧发现这客厅里没有十四爷，他就去了隔壁的休息间找人。 　　所谓的休息间，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卧室。 　　临水而建不说，还有地暖，屋里不用烧什么东西，冬天都是暖的那种。 　　全木质结构，铺设的木地板，一个很大的榻榻米上，铺着厚实而柔软的锦被，十四爷大概是累了，穿着个干净的睡袍，就抱着被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脚丫子那里有点红肿，膝盖上有点淤青，刚才打滑摔着了，到底是有点不妥。 　　年羹尧轻轻地碰了碰脚踝，十四爷的脚丫子没有一般男人的臭味儿，到底是金尊玉贵着养大的皇子阿哥，就算是晒黑了一点点，但是皮肤依然比自己这样风餐露宿的人要细腻的多。 　　摸着娇嫩的脚踝，年羹尧忍不住慢吞吞往上摸了摸，他摸到了小腿儿。 　　膝盖上的淤青只有一点点，但是在膝盖上分外的明显，年羹尧摸了摸，又摸了摸……十四爷很想抖腿儿，你倒是这么摸，很痒痒的！ 第243章 神清气爽 　　年羹尧心里也在纠结，到底是要下手？还是不下手？ 　　这是个问题啊！ 　　他摸了摸十四爷膝盖侧面的淤青，就不再往上摸了。 　　摸的十四爷又兴奋又郁闷，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年羹尧就要撤走的时候，十四爷忍不住了，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怒瞪年羹尧。 　　年羹尧这会儿正半跪着的姿态，一看十四爷起来了，吓了一跳，心说该不是恼羞成怒了吧？ 　　十四爷怒瞪他，年羹尧一脸懵逼的看着十四爷：“臣……就是摸摸……。” 　　他啥都没干，真的，老天爷作证！ 　　“你就摸摸？”十四爷气的都要内伤了好么。 　　年羹尧无语了，他其实还想干点别的，但是没敢说出口。 　　十四爷气鼓鼓的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彻底爆发了小宇宙：“那我也要摸摸！” 　　这下子，摸的有些过火了。 　　晚膳俩人根本就没用，不过管事的知道泡澡之后就入睡的也有的是，所以没太在意。 　　而且俩人的房门前没有人守着，都知道俩人泡澡休息，最讨厌被人打扰了，这是十四爷的吩咐。 　　但是管事的还是预备下了宵夜，不多，芙蓉虾仁鸡蛋羹，熬得小米粥，还有素馅的菜包子，这都可以晚上吃，并不怕积食的那种。 　　半夜时分，年羹尧抱着十四爷去洗漱了一番，然后又叫人送来了一小碗小米粥，哄着十四爷喝了进去，叫人明日准备一些软食。 　　回来之后，就轻柔的抱着十四爷，一夜没睡，还神清气爽。 　　十四爷一大早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貌似紧迫盯人的年羹尧：“你怎么没睡觉啊？” 　　“睡不着。”年羹尧低头，毫不犹豫的亲了亲十四爷的额头：“想看着你。” 　　十四爷乐了：“哪儿来的甜言蜜语啊？” 　　昨天还笨的像头狗熊，现在连情话都会说了啊？ 　　“是真心话。”年羹尧抿嘴，认真地看着怀里的人：“你放心，臣永远不会辜负十四爷。” 　　昨天之前，年羹尧其实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下面的那个了，虽然有失男子气概，可是他是真心喜欢爱慕十四爷的，谁知道昨天晚上，雌伏的却是十四爷！ 　　甚至十四爷还说……还说……他心跳的厉害，这样的人，他怎么能放手？怎么可以辜负他？ 　　“你敢辜负爷，爷扒了你的皮！”十四爷软绵绵的威胁年羹尧，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是，臣记住了。”年羹尧忍不住乐了一下：“早上臣让人做了一点软食，要不要吃点？” 　　“吃！”十四爷说完，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年羹尧拍了拍十四爷，跑去叫了人送了软食进来。 　　鸡蛋羹，小米粥，红糖软糕豌豆黄。 　　年羹尧细心的伺候十四爷用膳，十四爷没吃的象眼小包子，酸辣土豆丝，卤牛肉等等，不适合十四爷吃的，他都给包圆了，包括十四爷吃剩下的米粥和鸡蛋羹。 　　吃饱喝足了，俩人腻味了一整天，十四爷说是泡澡舒服，多泡个一二日，反正这温泉泡澡，一次是没有效果的，起码也得十次八次，也没人怀疑什么。 　　年大人还陪着十四爷呢。 　　而十四爷第三天出门的时候，有点慵懒的样子，大概是泡软了吧？ 　　不过在这里的确是很舒服，蔬菜粥啊，肉沫鸡蛋羹啊，还有一处很热的温泉小池子，不大，也就一口锅那样吧，十四爷拿了鸡蛋去煮。 　　“这能煮熟吗？”年羹尧有点怀疑。 　　“煮不熟，溏心鸡蛋，也叫温泉鸡蛋。”十四爷让人用一个大汤碗，铺了半汤碗的米饭，上头还铺了油蘑肉酱，头芽菜，绿色的焯了下过了清水的菠菜，葱花香菜沫儿，就差温泉鸡蛋了。 　　热乎的汤碗端上来，俩人一人一个，十四爷将温泉鸡蛋捞出来，打在了饭上，然后搅拌起来：“吃吧！” 　　年羹尧看着一团乱的拌饭：“这能吃吗？” 　　那鸡蛋半生不熟的，真的可以吃？ 　　“好吃着呢！”十四爷吃了第一口：“好吃！” 　　前世的话，他可不敢这么吃，那鸡蛋都是养殖的，有一股子腥气，但是这个时候，鸡蛋都是家养的，吃的是麦麸皮子小蚂蚱之类的东西，有鸡蛋香气。 　　吃着就是好吃啊！ 　　年羹尧试着吃了一口：“诶？还挺好吃的啊！” 　　“好吃吧，这是温泉拌饭。”十四爷胡乱给自己的美味佳肴起名字。 　　年羹尧一笑而过，不管是什么，跟十四爷在一起，就是难吃的，那也是好吃的。 　　他们在这里过了七天，才回到京城，这七天其实只有第二日，俩人滚了床单儿，第三天开始，年羹尧就很自律的不想让十四爷太辛苦。 　　十四爷头一次，必须要好好养一下。 　　不过，俩人食髓知味，回去之后，十四爷还去了年羹尧的府上看了看。 　　年羹尧在京城的府邸不大，他在永清县那里有祖宅，在京城这个是别院，长时间不怎么回来，倒是年氏，曾经回来看看，带着人，给他将房子打扫过几次。 　　故而年羹尧回来之后，这里也是干干净净的，妹妹是个细心的人。 　　虽然地方不大，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尤其是他还想着让妹妹偶尔有个娘家可以回的时候。 　　年羹尧的府邸是四进院落，带着一个很大的后花园子。 　　后花园里有一个小院落，是给年氏准备的，前头的正院是给年羹尧住的，左右带着跨院，外围则是一圈儿下人房。 　　府邸不大但是五脏俱全，包括马厩车棚在内。 　　十四爷一来就住到了年羹尧的主卧室里，年羹尧的主卧室是个套间，分里外间，年羹尧住在外间，跟十四爷比较方便说话。 　　说是有事情，大家都觉得，可能是商量什么大事儿，这理由，连四爷都信了！ 　　其实不过是想黏在一起而已。 　　但是第二天，十四爷有点腰酸背疼，偏偏康熙宣他去畅春园。 　　见了康熙，十四爷请安问好的姿势都有些僵硬。 　　“你这是怎么了？”康熙看到他十四儿子僵硬的很，担心的问他。 　　十四爷脸色一僵，左右看了看，凑到了康熙跟前儿：“儿臣……儿臣痔疮犯了。” 　　俗话说得好，十男九痔啊！ 　　康熙自己没这方面的烦恼，听了之后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是么？找太医看了没？” 　　“看了，给弄了点儿药，儿臣这几日不能吃辣的和刺激的东西。”十四爷小声的道：“还不能吃些硬的东西。” 　　“怎么就？”康熙也是哭笑不得。 　　“泡温泉那会儿还好，后来儿臣这不吃馋肉了吗？”十四爷满嘴跑火车：“吃的香辣羊排，麻辣羊腿，结果就……。” 　　“那就吃点清淡的吧。”康熙道：“正好，你那菜棚子，送了不少青菜过来，朕也爱吃，跟朕一起吃吧。” 　　十四爷无奈的一摊手：“其实儿臣还是很爱吃肉的。” 　　“那也不能吃了。”康熙拍了拍他的头：“你四哥就没这个烦恼。” 　　雍亲王爱食素，大家都知道，连康熙都听闻了，十四爷的那菜棚子，每个月给雍亲王府送的东西，也是最多的，夏日里还好，冬日里青菜比肉都贵，更别说十四的青菜不止是绿叶子菜，还有新鲜的蘑菇。 　　“四哥太瘦了。”十四爷嘟囔：“让他多吃点肉，他就是不吃，吃青菜也不长肉啊？没办法，儿臣让人做了很多豆制品给他吃。” 　　四爷的确是不胖。 　　康熙点了点头：“你四哥是有点挑食。” 　　父子二人好几天没见面，凑在一起聊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包括十四爷觉得，中秋节应该吃点好的，所以他送了康熙好多海物，希望可以在中秋节的时候，让大家都尝到一点美味佳肴。 　　但是康熙没有提及直郡王和二皇子，以及廉贝勒。 　　十四爷也没提这个，他不提，康熙也不吭声，中秋节很快就到了，康熙是在畅春园过得中秋节，亲近的人，都去了畅春园恭贺中秋，不亲近的人，则是去干清宫，对着御座磕头，然后开宴就行了。 　　说白了，能去畅春园的就是宠臣。 　　而留在京城，对着空着的御座磕头的，就是边缘化的人了。 　　直郡王还在圈禁，二皇子闷不吭声，最主要的是，廉贝勒，竟然也没能进入畅春园，九爷费了老鼻子的劲儿，让廉贝勒进宫对着干清宫的空御座磕了个头。 　　要不然的话，八爷连宫里都进不来，如今没有了良妃在，八贝勒才觉得，什么都不方便。 　　哪怕是要进宫，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中秋节，满月之下，白天的饮宴过后，赏赐了很多月饼下去，十四爷也得了一八宝攒盒的月饼。 　　十四爷冰皮月饼很受欢迎，尤其是他还弄出来玫瑰花馅儿、茉莉花味儿和规划馅儿的鲜花月饼，后宫的女主子们都很喜欢。 　　而十四爷更喜欢一款怪味豆，是御厨研究出来的一种小吃，他一口气吃完了一盘子，让侍膳的宫人都瞪大了眼睛。 　　康熙只好单独赏赐了十四爷一兜子这小吃，让他回去慢慢吃。 　　回头还跟梁九功道：“还是个小孩子脾气，吃到了好吃的就不撒手了。” 　　梁九功笑着道：“这次十四爷大方的很，送了好多鱼翅回来，鲍鱼，燕窝和海参都有，连内务府都说，这鱼翅做九天翅最好了！” 　　这次中秋节，的确是奢华了一把。 　　十四爷看过了康熙，又跑去宫中看了看德妃，正好十三爷带着福晋跟孩子看敏嫔，哥俩儿一起在永和宫陪着两位额娘用了一顿晚膳，然后才告辞离开，路上兄弟俩没有说公事，说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不过，十三爷送十三全家上车的时候，十三爷低声说了一句：“皇阿玛恐怕要追缴户部欠银了。” 　　十四爷低头，连神色都没变一下：“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十三哥，你借钱了？” 　　十三爷道：“借了点儿，但是已经备好了，只要皇阿玛开口，这钱马上还回去。” 　　十三爷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他不搀和别的事情，但是也不想被康熙永远的厌弃。 　　救驾之功，只让他恢复了爵位，后来第二次封爵，他也只是从贝子，变成了贝勒。 　　爵位低了点儿，但是他安心。 　　跟着四哥办差，他也能放心。 　　家里有十四帮衬着，他家的日子过的算是美好。 　　“十三哥你千万别冲动。”十四爷赶紧道：“到时候，要观看好风向，万一你还了，却得罪了很多欠债的人，你可架不住他们对你的围追堵截。” 　　还钱，也得看对了时候。 第244章 雍亲王府 　　“是吗？”十三爷想了想：“那我听四哥的，四哥要我什么时候还钱，我就还钱！” 　　“欠钱的都是大爷！”十四爷感叹了一句：“十三哥多多保重。” 　　“你也多保重。”十三爷笑了，拍了拍十四爷的肩膀：“有空去十三哥家里坐坐。” 　　“当然！”十四爷也笑了：“十三哥多子多孙多福气。” 　　刚才他看到了，十三福晋抱着个肚子，这是有了的意思。 　　十三爷自从养蜂夹道回来，就对十三福晋好了，对侧福晋没有了什么心思。 　　现在一心跟十三福晋过日子，两口子恩恩爱爱的，日子也过得下去。 　　入宫他从来都是带着十三福晋，不带侧福晋，听说，侧福晋生的一儿一女，也都早夭了。 　　十四不去想什么，那是十三的事情。 　　跟十三分开之后，十四爷才回到自己的亲王府。 　　第二天，年羹尧来了：“过完了中秋节，臣就要去西北了。” 　　“爷也说过，爷也会去的。”十四爷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 　　“兵部那里催得急，何况，西北那边也不安定。”年羹尧道：“达什巴图尔的地位并不稳固。” 　　“达什巴图尔？干嘛的啊？”十四爷不认识这个人。 　　“卫拉特蒙古和硕特部台吉。藏名札西巴图尔、札什巴图尔等。博尔济吉特氏。青海固始汗第十子。”年羹尧道：“固始汗袭据青海时，与兄伊勒都齐、多尔济等同领青海右翼。因他的兄长们都死了，这爵位就轮到了他来继承，总辖青海诸台吉。三十六年的时候，与青海众台吉进京朝觐，扈从万岁爷大阅玉泉山，受封为和硕亲王。准噶尔部策妄阿拉布坦憾其内附，伪请兵往征，为朝廷所劝止。后来又在四十二年的时候，朝觐于西安，扈从阅驻防兵，为加强青海蒙古与朝廷的联系起了重要作用。可是四十七的时候，获悉拉藏汗立意希嘉措为六世达赖喇嘛转世灵童，与其结怨。格桑嘉措被西藏黄教寺院集团确认为六世达赖转世灵童后，乃偕青海蒙古诸台吉加意护持，并于去年遣百人团至理塘晋谒。有大臣认为他们恐怕要生乱，所以这才叫臣赶紧去西北，防卫为主，万一起了战事，也好有个防范。” 　　其实就是占个先手。 　　西藏跟蒙古交界处，又跟清廷有关系的也就西北那块了。 　　十四爷知道，西北大概是要罗卜藏丹津的时候，才有战乱，他能记住是因为有个有名的电视剧里头，没文化的格格管他叫“萝卜藏丹药”。 　　他就记住了。 　　但是在萝卜藏丹药之前，清廷其实已经对西北有了布局，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这布局也是十分小心的，毕竟还没反叛呢，朝廷跟蒙古和西藏的关系，要比汉人统治时期好很多。 　　毕竟大家伙儿说起来，都是少数民族嘛。 　　朝廷忍不住派人过去主持大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是十四爷有点舍不得年羹尧：“你去了那边，爷也会很快过去的。” 　　说得非常生离死别。 　　结果年羹尧却笑着道：“您啊，明年端午节过去都不错了。” 　　“嗯？”十四爷一想：“可不是么！” 　　明年是他皇阿玛的六十大寿，他怎么着，也得万寿节过了才能申请出京去办差啊。 　　“所以，十四爷要多多保重。”年羹尧也舍不得十四爷，但是他必须要去，除了不能被人察觉他们俩的关系外，他也想建功立业，只有足够高的位置，才配得上这个人。 　　他要站的高高的，大权在握，日后一旦事发，他起码能护得住这个人。 　　“那是，你也要多多保重。”十四爷吸了吸鼻子：“今晚在爷这里住吧，爷跟你促膝长谈，抵足而眠。” 　　年羹尧抿嘴：“臣很乐意。” 　　年羹尧当然乐意了，可怜十四爷第二天腰酸背痛的没起来，一直到下午用晚膳的时候才被年羹尧扶起来，在院子里熘达了一圈儿。 　　“临走之前，去对门儿看看年侧妃。”十四爷吩咐年羹尧：“顺便看看我亲哥。” 　　不管怎么说，四爷才是年羹尧的主子，又是他便宜妹夫。 　　“嗯，会去的。”年羹尧道：“妹子在府里头过得不错，孩子也长得好。” 　　四福晋有一儿一女，李侧妃也有一儿一女，但是年氏却有两个儿子。 　　宋氏有两个女儿，武氏有一个女儿，耿氏有一个儿子，钮祜禄氏也有一个儿子。 　　四爷府上也算是人丁兴旺了。 　　年羹尧来拜访，提前递了拜帖，并且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四爷的是晒干的海蘑菇、海参与干鱼翅、干燕窝，以及干海龙、干海马，这都是珍惜的海产品。 　　送给四福晋的就是珍珠，上千颗的白珍珠，都是海珍珠，拇指肚大小，很漂亮。 　　还有一百颗粉红色的珍珠，十分少女，四福晋决定给圆圆留着当嫁妆。 　　以及一些海外来的布料，其中有四匹海绡，入水不湿，触手冰凉，是夏日里最适合做衣服的料子。 　　更有金丝蚕制成的丝绸，十分精美漂亮。 　　而给年氏准备的是一百颗白珍珠，一百颗墨绿色的珍珠，以及两盆不大的珊瑚盆景儿。 　　一些布匹和海味。 　　年羹尧只给了四爷、四福晋与年氏准备了礼物，其他人他都没有考虑，第一那都是内眷，第二则是不想牵扯太多。 　　加上年氏本就是侧妃，能让年氏低头的只有四福晋，他只需要顾及女主子的情绪就行了，不用考虑其他人。 　　年羹尧在前头，被四爷派人领进了书房，后头礼物送进去，四福晋很满意年羹尧对自己的恭敬，以及用心准备送来的礼物。 　　年氏也接到了哥哥送来的东西，她看了看墨绿色的珍珠：“让人打一条项链，等到年关的时候，送入宫中，给德妃娘娘。” 　　墨绿色的珍珠她也喜欢，但是这种沉稳大气的颜色，她压不住。 　　很明显这不是给她用的东西，她就明白了哥哥的意思，送给德妃最合适了。 　　四福晋跟年氏都得了东西，前头四爷也很满意年羹尧对他的重视，不得不提到了户部欠银的事情：“亮工可有欠银？” 　　“回王爷的话，臣没有欠银。”年羹尧却道：“臣虽然起自微末，但是臣跟着十四爷，也没少赚钱，分家的时候，也分了点儿家当，故而臣手头还算宽裕，也没有在户部借钱。” 　　其实在户部借钱，并不是所有人都真的缺钱。 　　有一半的人，根本没必要借钱，但是一定要借一笔，甚至多笔，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显摆自己跟万岁爷关系好，是万岁爷看在眼里的人，户部借钱一般都是一些宠臣，皇亲国戚之类的人，康熙既不想给他们官儿当，更不想吩咐差事给他们办，就只好准许他们借银子，以证明他还知道他们，信任他们，甚至算得上是一种荣宠。 　　年羹尧并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来显摆自己的荣宠。 　　他有救驾之功，又有灭了前明余孽的功绩在，康熙记不住谁，也不会记不住他啊。 　　所以年羹尧没有户部欠银。 　　四爷没想到年羹尧是这种情况：“那还真不错。” 　　年羹尧笑着道：“都是主子跟十四爷提拔。” 　　四爷想起他亲弟弟那赚钱的劲儿就乐了：“嗯，十四爷没少赚钱。” 　　最主要的是，十四赚钱却没有惹恼了皇阿玛，比起老九来可要强多了。 　　前头聊的不错，后院却闹了起来。 　　原因是李侧妃发现，年羹尧只给了王妃和年侧妃准备了礼物，依然没有自己的份儿，不由得气炸了肺。 　　跪在四福晋跟前儿哭哭啼啼的告状：“是王爷门下的就该知道礼数，这算怎么回事儿啊？给了您是应当应份的，给了年侧妃，就没有妾身这李侧妃的了？更何况，后院还有那么多小主子。” 　　“年羹尧是年侧妃的亲哥哥，人家来看看出嫁了的妹妹怎么了？”四福晋最讨厌李侧妃了，这位李侧妃小家子气太重了，要不是因为她肚子争气，能当上侧妃？ 　　可是当了侧妃还不满意，眼皮子太浅了。 　　李侧妃娘家人不显，她就在王府扩建之后，求了雍亲王，让自家的亲弟弟以及一些亲眷进府当差。 　　你一个侧妃的亲弟弟，在王府里当奴才，好看啊？ 　　可是她还觉得不错呢！ 　　丢人现眼都不知道，四爷也挺后悔，把李家人招进了府里头。 　　不过她娘家人只在外门当差，不能进入内院，可这外门上也有些消息灵通，就知道了年羹尧来看望年氏，其实还没见到呢，跟四爷在外书房说话，李侧妃这就嫉妒上了，年侧妃那里的东西，不如王妃，但是也差不多了。 　　关键是李侧妃什么都没有！ 　　李侧妃这就不平衡了，觉得年羹尧身为四爷的奴才，却不把她这个侧妃放在眼里。 　　也不看看，年羹尧是什么样的人。 　　“那他也不能厚此薄彼啊？”李侧妃其实就是嫉妒了，那么大的珍珠，那么多海产，听说光是燕窝就十几斤。 　　鱼翅更别提了！ 　　李侧妃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鱼翅跟燕窝。 　　何况年侧妃的娘家哥哥送了这么重的礼物，她李侧妃的娘家可拿不出来这么多名贵的东西。 　　要是奴才拜见主子，那就好说了，她们都能分到东西。 　　可要是走亲戚，那日后谁都知道，年侧妃家里富裕，她娘家不如年侧妃的娘家。 　　本来都是当侧妃的，都是有哥哥的。 　　她哥哥就在府里头当个外门管事儿；年侧妃的哥哥就是朝中大员，还有实职的差事。 　　这本来就比不过了，家境再不如年侧妃，以后这王府里，还有她李氏立足之地么？ 　　所以李侧妃一定要闹一闹。 　　“什么叫厚此薄彼啊？”四福晋淡定的喝茶，也不叫起了，刚才她叫起，李侧妃不起来，非得要她给个说法，她乐意跪着，就跪着吧：“年大人是王爷的门人不假，但是他也是王爷侧妃的亲哥哥，又是朝廷命官，可不是谁家的奴才，说发作一顿，就发作一顿。” 　　说的李侧妃脸色一红。 　　她亲哥哥在府上当差，一开始嚣张跋扈，认为有个侧妃妹子，就能在府里头横行霸道了，结果被王妃发作了三五次，打板子打的屁股肿的都坐不下。 　　几次三番之后，才被管了过来。 　　才明白这府里头谁说了算的，正室跟侧室的区别有多大。 　　就在这个时候，苏培盛来了：“王妃，王爷要宴请年羹尧大人，请王妃找人安排一下。” 　　“知道了，喝酒吗？”四福晋看都不看李侧妃一眼，问的是苏培盛。 　　“喝一些果酒吧？王爷还吩咐了，请年侧妃去前院用膳，与娘家哥哥也见上一面。”苏培盛道：“要是可以，带两位小主子过去也行。” 　　年羹尧有才，前程似锦，雍亲王当然要看重几分，何况此次去西北，他也想让年羹尧掌握住西北的兵权。 　　在海军那会儿，雍亲王不这么想，因为他觉得海军是万岁爷的直系部队，兵权就算掌握在年羹尧的手里头，那也没多大用处。 　　可是陆地上不同啊，满人在乎兵权，军功。 　　只要年羹尧把持住西北的兵权，比什么都重要，也能为他在京城造势，毕竟裕亲王的手上，能人不少，可文臣谋士都有了，就是没几个领兵的大将，甚至没有一方兵权是他亲信掌管的。 　　这一直是四爷的软肋，他看够了三爷的“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例子。 　　所以四爷考虑的很多，要拉拢住年羹尧，从钱上，他十四弟弟给他办了，那么他就从亲情上，牵绊住年羹尧。 　　据他所知，年氏跟年羹尧感情很好，一奶同胞不说，兄妹俩算是相依为命过来的，这样的感情，一定要维护好。 　　这才决定要年氏带着孩子们一起来见一见年羹尧，用一顿晚膳。 　　不过要让四福晋知道，并且去安排好，这是雍亲王的信任，后院的事情，他一般不管，只交给福晋去处理。 　　四福晋也的确是处理的很好，可是李侧妃就嫉妒的发狂了！ 第245章 一场没发生的闹剧 　　她父兄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个待遇，尤其是她亲哥哥来府上的时候，王爷既没有宴请，更没有让她去陪膳。 　　孩子们长了这么大，也没有见过外公和舅舅，后来见到了，一口一个“奴才”的叫着，李侧妃心里这个堵挺啊，就别提了。 　　“李侧妃，你在你的院子里，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不许出门一步。”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四福晋太知道这李氏的脾气了。 　　故而让自己的嬷嬷去看着李侧妃。 　　李侧妃不服气：“王妃，凭什么？” 　　“凭你犯了错误，怎么？还想跟外男有什么瓜葛不成？年大人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四福晋一甩帕子：“来人啊！” 　　进来四个强壮的嬷嬷：“把人带下去，李侧妃的人，今日也都禁足一天，谁敢乱跑，别怪本王妃不客气！” 　　“是！”四个嬷嬷一来，李侧妃就消停了。 　　没办法，自从弘晖大阿哥出事之后，这王府上下被王爷跟王妃梳理了三遍，说句不好听的，那荷花池子里，都被拿大网捞了七八遍。 　　王爷将王府管理的如同铁桶一般，王妃在后院的权力更大了。 　　夫妻俩戮力同心，可怜她们这些妾室们，都鹌鹑一样的过日子。 　　现在还要被关起来，李侧妃哭哭啼啼的回去了，但是随后却盘算了起来。 　　而年羹尧呢，见到了自己的妹妹，年氏。 　　年氏穿着家常的小袄和长裙，梳着两把头，穿戴上并不名贵，但是绝对是一个幸福小女人的样子。 　　还领了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儿，抱着一个周岁的小男孩儿。 　　年羹尧激动地看着两个孩子，长得很可爱，大的那个好奇地看着年羹尧，小的那个懵懵懂懂的对雍亲王伸出了胳膊。 　　雍亲王把孩子抱了过来：“慕云啊，来见见你哥哥。” 　　年氏的闺名，叫年慕云。 　　“哥！”年氏眼眶微红：“这是慕云的孩子。” 　　“好，长得很好。”年羹尧来过几次，但是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兄妹俩说不上几句话，孩子又都小，不可能抱出来给年羹尧看。 　　这会总算是见到了俩孩子，年羹尧很开心。 　　“叫什么呀？都不知道怎么称唿小主子。”年羹尧有点紧张的看着两个小孩儿。 　　“还都小呢，万岁爷没有下旨赐名，故而都是叫的小名，一个叫福宜，一个叫福惠。”年氏道：“都是王爷给的小名儿。” 　　年羹尧眨了眨眼睛：“听十四爷说，王爷有一条爱犬，叫百福。” 　　“是，百福很好的，在犬中算是百岁老人了。”年氏道：“王爷也希望两个小的能像百福一样，长命百岁。” 　　百福是一只京巴，是孝庄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赐给四爷的玩伴，活到了二十五岁才亡故，算是狗中的老人了。 　　四爷现在还有养狗的习惯，只是如今的爱犬叫造化。 　　福宜五岁了，福惠才两岁半，都不太大，但是跟四爷很熟，一看就是经常见阿玛的样子。 　　倒是福宜，跟年羹尧不认生，很快就叫起了“舅舅”，年羹尧一边说不敢当，一边却感动的一塌煳涂。 　　他注定了没有后代，要是能有一位妹妹的孩子，继承他的年家，也不错啊！ 　　只可惜，妹妹嫁给的是雍亲王，这孩子姓爱新觉罗，想要过继，难呀！ 　　不一会儿宴席就安排好了，虽然是亲兄妹也是分开了坐的，摆了三个席面，上来的饭菜也各不相同。 　　雍亲王的自然是荤素搭配，且最先上来。 　　年羹尧的也不差，都是一些硬菜，其中还有比较著名的雍亲王府的砂锅煨鹿筋。 　　看到这道菜，年羹尧就乐了：“十四爷跟臣提了好多次，您府上的砂锅煨鹿筋。” 　　“他就惦记着吃，每次来，不吃这道菜就跟没吃饭似的，又不敢给他吃太多，上次用牛筋煳弄他，还被他给发现了。”提起自己的亲弟弟，雍亲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后来还是王妃说，给他上错了，他才消停。” 　　“十四爷就好吃一点，不过十四爷很平易近人，在南边儿的时候，他也跟臣等一群下属，同甘共苦。”年羹尧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十四。 　　年侧妃的东西就简单了许多，主要是柔软的食物多一些，她也好喂两个孩子吃东西。 　　这更像是平常人家，男人们说他们的，女人只管照顾孩子就行了。 　　气氛好的不得了，年羹尧还说了一些十四爷在南边儿时候的事情。 　　主要是十四爷在南边儿有很多时候，都是跟军士们同甘共苦，甚至是一起锻炼，年羹尧都说了：“十四爷晒黑了一些，他还说这是健康美，呵呵，其实就是跟大家伙儿一样，出海的时候，也不讲究那么多，在战场上更是勇勐无敌！” 　　四爷听了很多关于他亲弟弟的事情，吃的差不多了，年羹尧也说完了，他才感慨了一下：“这小子回来，是不会跟额娘与本王说这些的，他就知道卖乖，什么危险都不会提一下，本王知道他辛苦了，也知道他去海上很危险，可拦也拦不住。” 　　十四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他那熊弟弟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们的目标，是未来，是星辰大海！” 　　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大海”是听懂了。 　　“十四爷高瞻远瞩。”这是年羹尧的原话。 　　吃罢了晚膳，聊了几句之后，年羹尧依依不舍的告辞了，年侧妃送走了自己的亲哥哥，就带着孩子们很乖巧的回去了。 　　雍亲王回到内书房，见了邬思道：“你看年羹尧如何？” 　　“值得信任。”邬思道点了点头：“王爷这门亲事结的值！” 　　四爷笑了笑：“爷的弟弟看重的人，肯定不同凡响。” 　　年羹尧才几年啊？这就从文转武，并且爬的飞快！ 　　邬思道本来想劝四爷防范一点十四爷，毕竟十四爷同样圣宠不衰。加上宫里的德妃娘娘也更在乎十四爷。 　　可是十四爷自己有人不用，推荐给了四爷，这就看出来兄弟情深了，所以邬思道也没有做那个坏人。 　　“是，十四爷的确是知人善用。”邬思道还能说什么？ 　　就连后头投入雍亲王府的戴宪，都对十四爷赞不绝口：“到底是王爷的亲弟弟。” 　　而且这位亲弟弟还是双俸亲王。 　　如今兄弟同样位居亲王的只有四爷跟十四爷。 　　五爷是恒亲王，可是九爷却只是个贝勒！ 　　更别提更小的十五十六和十八爷，都还只是个贝子而已。 　　要不是他们跟十四爷关系好，弄了个小买卖，如今日子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 　　三个人正在说事儿，苏培盛急忙跑了进来：“王爷，王妃请您过去。” 　　“怎么了？”四爷皱眉，在谈正事的时候，王妃很少来打扰他们，何况这会儿都用过了晚膳，消消食儿，天黑了就该休息了。 　　“王妃拿下了李侧妃的那个，娘家兄长，和几个奴才。”苏培盛道：“正在后头发火呢！” 　　四爷一愣：“那本王过去看看。” 　　王妃很少发脾气，尤其是在女眷身上，虽然管理严格，但不会太过分。 　　这次竟然抓了李侧妃的娘家兄长，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到了后院，四爷发现李侧妃也在，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其他的女眷也都在，却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爷！” 　　四爷一来，这帮女眷们都行礼，叫的最大声的就是李侧妃。 　　可惜，四爷不是什么偏听偏信之人，他直接问了王妃：“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爷明鉴，李侧妃嫉妒成性，竟然因为年大人来了没有给她一个侧妃准备厚礼就在妾身面前抱怨连连，妾身罚她禁足一日，免得给王爷添乱，谁知道她回去之后，倒是没出院门，却吩咐人找她娘家兄长，以雍亲王府侧福晋的身份，去围追堵截年羹尧大人，要年羹尧大人给她一个侧妃请罪不说，还要求补双份的厚礼给她，这成何体统！”四福晋是生气的，她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都没有双份厚礼，她一个侧妃，凭什么？ 　　年羹尧是王爷看重的人，她不允许任何人，打年羹尧的主意。 　　四爷一听火就大了：“李氏，这可是真的？” 　　李侧妃打了个激灵：“妾身只是觉得，他来了王府，送了礼却不给妾身，妾身在这府里头，是个透明人吗？当妾身这个侧妃是什么了？” 　　“一个侧妃而已，你还不是王妃！”四爷一生气就放冷气：“将李氏禁足吧，李家的人，爷用不起，都撵出去，以后谁再敢里外交通，严惩不贷！” 　　“王爷，王爷！”李侧妃傻眼了：“妾身以后不敢了，王爷，绕了我兄长全家吧？” 　　被撵出雍亲王府，那是个什么意思？ 　　以后别说当官沾光了，就是想要投靠谁，都不会有主子要的，因为这是被雍亲王府撵出去的奴才。 　　哪怕是侧妃的娘家人也一样。 　　指不定这个侧妃干了什么事儿，惹怒了王爷。 　　以后李家就真的没有了出头之日啦！ 　　“你已经犯了太多次的错误，李氏，若非看在你生了一儿一女的份上，本王绝对不会容忍你。”四爷说话很直接：“回去禁足吧。” 　　说完就走了，李氏傻眼了，四福晋不客气的让人把她带了回去，禁足。 　　至于李家人，都赶出王府，以后再打着王府的名义，可就不客气了！ 　　四福晋是很讨厌李氏的，李氏出身汉军旗，父亲只是个五品知府，但是李氏长得漂亮啊。 　　能说会道又小意温存，有一段时间，四爷是很宠爱李氏的，不过宋氏肚子争气，率先怀上了，李氏嫉妒的嘴脸特别讨人厌，后来李氏自己也怀上了，她就膨胀了。 　　因为当时四福晋没怀上呢，宋氏依然老实巴交，李氏却肆意张扬。 　　结果宋氏生了个格格，李氏随后也生了个格格。 　　四爷才觉得，还是要跟福晋多亲近，才有阿哥啊！ 　　果不其然，四福晋怀上了，就生了大阿哥弘晖。 　　而李氏随后也怀上了，生了二阿哥弘昐。 　　弘晖大阿哥病重那会儿，李氏可得意了，没有了大阿哥弘晖，她的二阿哥弘昐，就是雍亲王府的长子了。 　　虽然她不是王妃，但是她乃侧妃。 　　生的儿子，也有可能继承雍亲王府。 　　而那个时候，四福晋已经看出来四爷的志向，那不是区区一个亲王府，而是放眼整个天下。 　　四福晋当时真的是万念俱灰啊！ 　　要不是十四爷回来的及时，救了弘晖大阿哥一命，四福晋真的怕自己会发疯。 　　现在，李氏自食恶果，四福晋别提多舒服了。 　　就连四福晋身边的乳母都看出来了，王妃的开心了：“这李侧妃也真是马不知脸长。” 　　“李氏太小家子气了。”四福晋淡淡的道：“看好了，别让人磋磨她，但是就不许她出院门，王爷说了要禁足。” 　　“可，禁多久啊？”旁边伺候的姑姑道：“王爷那边可没说。” 　　“既然没说，那就当禁足吧，什么时候王爷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说。”四福晋早就想好了：“要是王爷一直想不起来，那就是她的命。” 　　“王妃也当注意一下年侧妃。”另外一位大丫鬟道：“今日年侧妃的哥哥，可没少送来好东西，李侧妃都心动了。” 　　“你少说这样的话。”四福晋看了一眼那个大丫鬟：“年侧妃的哥哥，王爷有大用，年侧妃再怎么样，也越不过本王妃。” 　　四福晋有这个底气，她有一儿一女，都是嫡出，儿子得王爷看重，还有十三爷、十四爷也对这个大侄子异常关注。 　　至于二阿哥、三阿哥等等小阿哥，是没有的，到底她生了嫡长子，不同其他人。 　　光看送礼的就能看出来，年羹尧还给年侧妃准备了一份，十四爷那里，只给王爷和她这个王妃，连年侧妃都没有份儿，何况是李侧妃了。 　　“是，奴婢多嘴了。”那大丫鬟吓坏了，赶紧低头请罪。 　　“行了，下去吧！”四福晋淡淡的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那大丫鬟眼泪差点下来，赶紧低头退了出去。 　　四福晋随后就吩咐嬷嬷：“将人给本王妃换了，送去伙房那边烧火吧。” 　　这样的大丫鬟，她可用不起。 第246章 小汤山行宫 　　大丫鬟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从大丫鬟，掉到了烧火丫头的地位。 　　但是其他人都明白，她是多嘴了，这个大丫鬟，跟李侧妃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是干姐妹。 　　年羹尧还不知道，他给雍亲王府送礼，还送出来是非了。 　　回到家里之后，才知道恂亲王府送了很多东西过来，要年羹尧带着去西北。 　　加上年羹尧家里的人给他准备的东西，以及年侧妃送来的，年羹尧这次出京，带了四个大车的行李。 　　索性，年羹尧是跟着运送军需粮饷的车队走的，倒是不起眼。 　　他们要赶在下雪前到达目的地，所以不能耽误，启程的时候，十四爷没有去送他，但是那一天，十四爷站在城楼上，吹了半天的秋风。 　　回头就有些发热了。 　　小瓶子急的不得了：“爷，您说您这是何苦呢？要看风景哪儿没有好景色啊？跑去城门楼子吹什么秋风啊？” 　　“你不懂！”十四爷摇了摇头：“爷吹不是瑟瑟秋风，吹得是离别之情。” 　　“奴才是不懂，但是奴才知道，您着凉了。”小瓶子坚持照顾十四爷，喝药，还不给开窗户门，是十四爷捂汗，到底是熬了七八天，把十四爷给养好了，小瓶子自己倒是困的不行，让十四爷放假几日，好好养一下。 　　九月重阳，秋高气爽。 　　秋燕高飞，金秋丰收。 　　明年就是康熙五十二年，康熙皇帝六十大寿。 　　所以今年就丰收，最主要的是，户部有钱了！ 　　一百万两黄金的入库，让户部的两位满汉尚书都挺直了腰杆子。 　　可康熙却在这个时候，将雍亲王再次调入了户部，看管户部的钱库。 　　这下子，很多人想要再借钱，就又难了。 　　万岁爷六十大寿就在明年三月份，大家都在想尽办法，要给万岁爷凑寿礼，这寿礼可不能简单了。 　　十四爷也在忙碌寿礼的事情。 　　虽然才进入九月份，但是十四爷，也不能免俗的开始准备起来。 　　但是被康熙召入宫中。 　　康熙在中秋节之后，就搬回了宫里头，但是宫里头康熙又待得闷，没办法，只好找十四儿子来说说话，聊聊天。 　　“皇阿玛既然待得闷，不如去北边泡温泉啊？小汤山行宫都盖好了。”十四爷对温泉念念不忘，现在没有年羹尧在身边，他就只能自己去泡温泉了。 　　顺带上他的老阿玛，泡温泉绝对对身体有好处，康熙的血液循环不太好，他都能感觉到，每次摸康熙的手，都觉得有些凉。 　　大概是末梢神经循环不好，泡一泡温泉吧！ 　　“那就去小汤山行宫吧！”康熙也想去泡温泉了，但是自己说不好意思，十四儿子果然体贴。 　　“带额娘一起去呗？”十四爷道：“额娘可以住在儿臣的别院那里，有专门的池子泡。” 　　康熙却道：“你额娘有单独的池子泡，带上你额娘，宜妃，敏嫔，嗯，王氏也去。” 　　德妃，宜妃，敏嫔，庶妃王氏。 　　德妃是四爷跟十四爷的亲额娘。 　　宜妃是五爷跟九爷的亲生额娘。 　　敏嫔是十三爷与两位公主，温恪和敦恪的亲生额娘。 　　庶妃王氏，好久没有提起来的人了，她是十五、十六和十八皇子的亲生额娘。 　　如今宫里受宠的是一个叫色赫图氏的庶妃，十八九的年纪，据说长得很是妩媚动人。 　　但是这次康熙没有带她。 　　康熙是个闲不住的，说走就走，于是三日之后，圣驾前往小汤山行宫疗养，以至于小汤山行宫周围的温泉别院瞬间爆满，那都是十四爷的产业，租赁可以，想要购买，不行！ 　　这附近全都是十四爷的产业，从蔬菜大棚到温泉别院，十四爷赚的是钵满盆满啊。 　　不过十四也没有亏待他们，毕竟都是大客户，十四手下的人，给温泉别院提供的各色果蔬，新鲜的让人忍不住每日都期盼着用膳。 　　就连康熙都跟十四道：“你这菜棚子，都让你种出来花样了。” 　　“那还不是为了皇阿玛？”十四爷顺手给康熙夹了一道双椒炒牛柳。 　　这道菜是红色大辣椒，黄色大辣椒切成粗丝，跟牛柳爆炒而成，辣椒不辣，反而甜滋滋，搭配牛柳颜色非常新鲜好看。 　　康熙吃了十四给他布的菜：“是，也不知道是谁点的这道菜。” 　　“皇阿玛，不能不吃肉，但也不能都吃肉，要顺素搭配。”不过十四爷给康熙夹菜也都是有考虑过的，荤素搭配不说，牛肉炒的嫩嫩的，很适合康熙吃。 　　康熙现在有点怕死了，肉类很少吃，改成跟雍亲王一样吃素了。 　　可是他这么大年纪了，营养跟不上可不行，御厨们也是费劲的很。 　　幸好，十四爷的菜棚子还能给提供一些珍贵的果蔬给行宫，康熙并不缺吃的，主要是他提不起胃口来。 　　十四爷就给康熙、德妃他们送各色新鲜的青菜，棚子里产出来的草莓是不分季节的，一年四季基本上都有供给。 　　而且是翻着花样的来，不然康熙也不会吃的这么顺口。 　　“知道了，知道了，你整日在朕耳边嘟囔。”康熙虽然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可心里却很受用。 　　十四的温泉棚子的确是赚钱不少，可是十四却第一供应给宫里，免费的那种。 　　内务府也有菜棚子，但是总不如十四的这里，花样多。 　　最多是给宫里供应一些普通货色，像是十四这里的草莓、番茄他们倒是能种，可是毛桃儿、蓝莓之类的就不行了。 　　“那您也要听进去呀，一会儿儿臣陪您出门去走走，然后再去泡温泉，对了，宵夜儿臣亲自下厨，给您煮个海鲜面，再吃个温泉煮鸡蛋。”十四爷嘟嘟囔囔的安排康熙晚膳之后的时间：“不要总是看折子，折子总是看不完的，皇阿玛也要多注意休息。” 　　康熙夹菜的手一顿：“知道了，知道了。” 　　晚膳过后，康熙跟十四兴致勃勃的去参观了一下行宫里的花园，因为是建在温泉之上的，这花园里也是有一些反季节的鲜花，倒是在瑟瑟秋风里，有了一丝春意怏然的意思，这让康熙很是惊喜。 　　十四爷还指着鲜花道：“给额娘和几位娘娘送去一些。” 　　这鲜花开得好，多数都是菊花，有一款金丝皇菊，十分漂亮，是康熙喜欢的花儿。 　　还有一对墨菊，十四爷求了康熙，送给了德妃。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十四随康熙去了温泉池子那边。 　　先冲了个澡，然后才围了浴巾，下到了温泉池子里泡澡。 　　“儿臣给您搓搓后背，一会儿出去就按按。”十四爷道：“泡泡脚丫子，揉揉脚，晚上睡个好觉，舒服舒服。” 　　“嗯，你倒是学的多才多艺。”康熙笑了：“看着你这样，学了多久啊？” 　　“儿臣第一次来这里之后，就学了一点儿，手艺勉强过关，皇阿玛多担待。”十四爷化身搓澡工，给康熙一顿揉搓，爷俩儿嘻嘻哈哈的还挺开心。 　　“皇阿玛，儿臣给您按按。”十四爷请康熙泡了能有二十分钟的温泉，就把康熙给捞了出来，冲洗干净之后，康熙躺在软榻上，十四给他里里外外的都按了按：“还舒服吧？” 　　“不错，学的有点成就，手艺还成。”康熙很享受儿子的侍奉，虽然，比不起专门学这个的按摩太监那么舒服。 　　但是儿子的一片孝心，才是他最享受的。 　　“皇阿玛，一会儿再泡泡脚，儿臣特意寻来的配方，泡泡脚丫子，儿臣给您揉一揉。”十四爷早就搭配好了按摩脚丫子用的按摩膏。 　　康熙点头：“朕现在听你的安排。” 　　十四爷将康熙安排在了软榻上，拿了一个木桶进来，里头是热乎乎的草药汁儿，将康熙的脚丫子放进去，连小腿儿都给淹没了。 　　“你这是泡脚还是泡腿啊？”康熙看到这样的泡脚东西，顿时哭笑不得。 　　“这个才是最舒服的泡脚方式，有点热，但是不烫。”十四爷挽起袖子：“儿臣好久没回来了，这一回来又是各种忙碌，都没时间好好孝顺一下皇阿玛，现在儿臣多伺候伺候您，尽尽孝心。” 　　“嗯，你有心了。”康熙斜躺在那里，儿子给他洗脚。 　　十四爷泡了十分钟之后，就将康熙的脚丫子捞了出来，擦干净之后，就给抹了按摩膏，给揉起了脚丫子。 　　大概是十四爷揉的太舒服了，揉着揉着，康熙就睡着了。 　　十四爷给康熙将脚丫子放到了软凳上，用软凳组成了一个小方块，托着康熙的脚丫子，看康熙睡得沉，他就给康熙盖了个小毛毯，轻手轻脚的让康熙一觉都睡到了天亮。 　　醒来的时候，康熙觉得全身都很舒服。 　　“皇阿玛，您醒了啊？”十四爷就在旁边的地板上，铺了个地铺睡得，守着康熙。 　　“哎呀，怎么睡在地上了？”康熙看了一眼，发现十四睡在了地板上，虽然铺着的挺厚实，可也是地板上。 　　不过，这是在那个泡澡的温泉池子旁边的屋里头，热乎，温暖，还湿润润的，京城的冬天，干冷干冷的，还是这里舒服一些。 　　康熙的确是很舒服。 　　“儿臣守着您么，怕您半夜醒来，不过，您真的是太累了，这睡眠质量真好啊，一觉睡到大天亮，皇阿玛，儿臣本想请您吃宵夜，这下子，儿臣请您吃早膳吧！” 　　“行啊！”康熙很是轻松，这休息一晚上，他觉得舒服极了。 　　十四爷一乐：“儿臣给您做个新鲜的！” 　　一窝丝的拉面，放了很多海鲜进去，海鲜拉面配温泉鸡蛋。 　　康熙吃的时候还挺好奇：“这鸡蛋能在温泉水里头煮熟么？” 　　“不能全熟，但是糖心的很好吃。”十四爷给他皇阿玛将温泉鸡蛋拌在了海鲜拉面里头：“吃吃看。” 　　康熙就吃了一口：“味道挺特别。” 　　第二天十四爷又在万岁爷休息的空隙里，带着他得皇阿玛，去了菜棚子。 　　康熙第一次见到十四的菜棚子是什么样子。 　　以木质结构，覆上内务府出的玻璃片儿，以白色棉布封住周边，不让冷风透进来，铜管有温泉热水流过，可以保证温度。 　　进来之后，入目的是一片青翠，这是一个黄瓜菜棚子。 　　“皇阿玛，您先摘一点黄瓜回去？”十四爷指着满菜棚子道：“旁边的是角瓜菜棚子，再旁边的是蛇瓜。” 　　“那朕看看。”康熙兴致勃勃，梁九功拎着个篮子，一主一仆摘了不少黄瓜，隔壁通着的是角瓜，还有蛇瓜以及一些其他的瓜果蔬菜。 　　回头就叫御厨给料理了。 　　康熙觉得这一天的青菜，味道好很多。 　　翌日，十四爷缠着他皇阿玛去钓鱼，钓上来的渔获，也让御厨给做了，康熙觉得鱼的味道也不错，尤其是秋天这会儿，吃水煮鱼很美味。 　　就这样，十四爷让康熙放松，劳逸结合，倒是让康熙觉得很舒心，可是渐渐地，十四爷觉得他皇阿玛可能还有心事儿，这几日本来过的很开心，可是他开心之后，就纠结了。 　　他看得出来，康熙是有心事，却不想让人知道。 　　十四爷猜不出来，于是就直接了当的问了康熙：“皇阿玛，您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么？跟儿臣说说，看儿臣能不能帮您解忧？” 　　康熙一愣神，之后就笑了：“等你皇阿玛真的没有办法了，再跟你说。” 　　“儿臣只是想为您分忧解难，您虽然是万岁爷，可是您也是个人啊，总不能什么都憋在心里头，儿臣都为您累得慌。”十四爷也笑了：“不过您不想说，儿臣也不多问，您什么时候觉得可以跟儿臣说了，千万记得告诉儿臣，儿臣希望皇阿玛是轻轻松松、精力充沛的管理大清国，而不是累的都要喘大气的治理国家，那样太累了，皇阿玛，不要那么累。” 　　十四爷觉得他皇阿玛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但是又不敢直接说出来。 　　只是越发担忧的看着他。 　　康熙看到十四眼中不容忽视的担忧，突然明白了十四儿子的担忧：“你放心，你皇阿玛，还老当益壮。” 第247章 为万寿做准备 　　十四爷能放心才怪！ 　　“那您可要快点想清楚。”十四爷低头，给康熙端了一碗酒酿圆子来：“来，吃点酒酿圆子，是米酒做成的，儿臣还挺喜欢吃。” 　　“嗯，朕也喜欢吃。”康熙接了碗过来。 　　在小汤山行宫里，同样很享受的还有德妃。 　　因为这里有很多十四爷的菜棚子，果棚子和花棚子，德妃没少带着敏嫔一起去玩儿亲手采摘的游戏，就连宜妃都有幸玩过几次，对前来请安的九爷，把十四爷夸得都快要没皮了：“同样是赚钱，你看看你十四弟弟，赚的多划算，还能玩一玩，你呢？你的买卖，额娘可一个都玩不了。” 　　气的九爷在宜妃那里被磨叽了一顿，跑到十四这里来找平衡了：“我的买卖那么多，都是赚银子的，不是让我额娘玩耍的，十四啊，你可不带这么坑哥哥我的！” 　　十四爷摸摸鼻子：“我只是想让皇阿玛和娘娘们，有个地方活动筋骨。” 　　农家乐采摘乐之类的，他们还是很喜欢的嘛！ 　　这个缺乏了娱乐的年代，就算是万岁爷，宫妃娘娘们，也是很需要休闲娱乐的啊。 　　听戏也不能总听，看杂耍也有看腻的时候。 　　何况没事儿谁老看杂耍听戏曲啊，不嫌闹得慌啊。 　　可怜这就连累了九爷，十四爷拉着九爷赔不是：“要不，弟弟我拒绝宜妃娘娘去菜棚子里？” 　　“那我额娘就得拒绝我这儿子的请安问好了。”九爷摇了摇头：“算了，你让我额娘出宫来走走，我谢谢你了。” 　　九爷是知道，他额娘跟德妃娘娘，可不太有交情。 　　但是十四对自己额娘绝对是恭敬有加，甚至是主动亲近，小时候还老往他额娘的宫里跑呢。 　　其实他不知道，十四这是有电视剧情节，小时候看多了《康熙微服私访记》，对里头的宜妃娘娘那是很喜欢的，加上宜妃别看咋咋唿唿的，但是宜妃对小孩子很心软，小时数十四没少跑去宜妃的庄宜院，在那里宜妃虽然嘴上嫌弃的不得了，可是实际上却会给十三和十四准备一点小点心，还特意吩咐了锅巴不要放辣椒粉。 　　所以十四对宜妃娘娘是很好的，虽然德妃跟宜妃不对付。 　　可是十四跟老九要好啊，也跟五哥亲近，宜妃表面上跟德妃不对付，可也没有跟惠妃似的，对孩子下手。 　　惠妃现在在宫里头过得跟隐形人似的。 　　荣妃也差不多吧，良妃人没了，廉贝勒过节都没有进去畅春园，进的是干清宫，对着空荡荡的御座磕头。 　　“谢啥，咱们兄弟不说那些客气话。”十四爷道：“你这生意咋样啊？” 　　“虽然酒楼生意不如四哥的贵宾楼，也不如你那烤羊店，但是我这里有你提供的一点青菜，一年四季的买卖还成。”九爷道：“只是，八哥那里，到底是生分了许多。” 　　“九哥，道不同不相为谋。”十四爷是知道九爷为什么跟八爷决裂，因为八爷算计了弘晖的事情，让九爷觉得八爷有点不择手段了。 　　这样得来的皇位，他能坐稳吗？ 　　而且八爷现在能对孩子下手，将来真的成了九五至尊，还不得……九爷对八爷就离心了。 　　十爷跟八爷更是只有面子情儿了。 　　“不说这个了，十四弟，你准备了什么万寿节的礼物？”九爷来这里给康熙和宜妃请安，还有一点就是来看看，十四给康熙准备了什么礼物？ 　　九爷自己有钱，但是他也想让康熙多喜欢自己一点儿。 　　所以想来跟十四取取经，问一下十四都准备了什么？他也好做个参考。 　　“九哥，弟弟准备的东西，别出心裁，您啊，就甭想着参考了，不过你要是没什么好准备的，不如跟五哥商量一下，你们毕竟是亲兄弟。”十四爷指点了他一下：“皇阿玛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兄友弟恭了。” 　　他跟四爷感情好，康熙就最待见他们兄弟俩。 　　“也是，送一样的老爷子又该不满意了。”九爷这些年，基本上都是在康熙眼皮子底下生活的，康熙的脾气一日三变，让九爷吃足了苦头。 　　在十四这里泡了个温泉澡，吃了一顿饭，品尝到了所谓的“温泉鸡蛋”，九爷就跑回京里头，跟他五哥商议万寿节的礼物了。 　　虽然还差小半年才万寿节，但是很多人已经开始私下里寻找庆寿的礼物了。 　　等到十月份，要到颁金节了，康熙才回到京城。 　　四爷也在寻扎庆寿的礼物，十四爷回来，也有人找上门来，想请教一番，这礼物怎么准备啊？ 　　首先就是十五十六和十八，三个阿哥。 　　三兄弟如今都有了各种的家，有了爵位，虽然还没有出宫建府，却有了生活的体验，成家了才知道，十四哥哥对他们的帮助有多大。 　　“比起十七哥哥，我们幸运多了。”十八阿哥还是个半大小子，却非常的感慨。 　　“你才多大啊？”十四爷拍了拍他的头：“就知道感慨啦？少跟哥哥我瞎嘞嘞。” 　　十八阿哥抱着脑袋：“我说的是真的，十四哥哥，你不知道，十七哥哥现在可惨了。” 　　十七皇子以前是跟着诚亲王的，结果被廉贝勒使了坏，十七阿哥娶了亲，生了嫡长子。 　　但是他在宫里头，却没有担任什么差事，至今为止还是个啃老一族，在几个皇子阿哥之间，更是……呵呵呵……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些年也沉静的很，十四爷不缺少他的分成，但是他的媳妇儿，就没分红了。 　　毕竟后来成亲的福晋们，十四爷都没有给分红。 　　小两口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太子爷被二废之后，十七皇子更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鹌鹑一样在宫里头生活。 　　十四爷回来都没见到他几面！ 　　“十八，不要胡说，十七过得不错。”十五皇子长大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作为三兄弟里的老大，十五皇子成了亲之后，也看清楚了很多事情，他如今有了孩子，一个男孩儿，他经常带着福晋，抱着孩子，去给德妃请安，不管额娘们是有什么恩怨，他毕竟是在永和宫里养过几日。 　　另外，就是去看望王氏。 　　王氏这“妾身不明”的在后宫十几年，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往上爬的心思，每日只盼望着儿子孙子，儿媳妇们过来看她。 　　“好了，那些人怎么样，跟你们也没关系，这次找我来干什么？”十四爷一边招唿他们去餐桌上坐着用午膳，一边问他们：“可是为了万寿节的寿礼？” 　　“是，弟弟们托您的福，一直没有银钱上的缺憾，但是，明年就是皇阿玛的六十万寿了，弟弟们平时年节的礼物倒是可以自己准备好，但是这次不同。”十五皇子正色道：“弟弟们没有办法了，就联袂来求一下十四哥哥。” 　　换一个人，他们三兄弟不会来。 　　可是十四哥哥不同，他们信任十四哥哥。 　　十四想了想：“先吃饭，吃饱了咱们出去熘达熘达。” 　　十四、十五、十六跟十八，几乎是挨盘儿来的，四个人出门，去了内城，走访了几个有名的银楼，珠宝店，还巧合的遇到了几个王公贵族，没办法，大家都在寻找一些好东西，给康熙准备寿礼。 　　寿礼之前还得准备新年礼物。 　　要说当皇帝就是好，他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要坐着收礼就行了。 　　每次都让十四爷羡慕的不得了，他什么时候能光坐着收礼，不给人送礼啊？ 　　但是这种话他没说，三个弟弟眼巴巴的看着他，十四爷心下一动：“有个办法，需要你们三个一起努力。” 　　“三个人联手送的贺礼？”三兄弟不明所以。 　　但是十四爷却吩咐他们去准备，三兄弟听完了，眼睛都亮了起来：“这能行吗？” 　　“肯定行，珍珠哥哥我有的是，我提供！”十四爷道：“但是你们三个可要跑几趟工部了。” 　　“没问题！”三兄弟积极起来，那速度是很快的。 　　三兄弟打发走了，四爷也请了十四爷过府商议事情：“万寿节，你礼物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哥，你别操心我，你呢？”十四爷担心的道：“你是亲王了，要是不好，人家会说道你的。” 　　“礼物正在寻找，准备的还算不错。”四爷也有些担忧的道：“就是不知道别人的是什么。” 　　“给我看看清单。”十四爷一看他哥书桌上放着清单，不客气的拿了过来，看了起来。 　　头一页的东西不多，万寿海屋添筹玻璃插屏、万寿鎏金镶嵌集锦宝鼎、万寿珐琅四方平安花尊、天然灵芝献寿仙桃盘、群仙庆寿寿山珐琅盆景、南极呈祥图(仇英画)松鹤图围屏。 　　第二面的东西就几样，一面万里江山图的八折屏风；青花万寿纹尊和百寿纹瓶。 　　青花百寿纹瓶，这件瓶子看上去并不耀眼，白底青色的字。但仔细看，上面写了一百个“寿”字，每一个“寿”字都不一样，有圆形、三角形，还有的绘制成了蟠桃的形状，有的“寿”字上半部分是小山的形状，寓意寿比南山，也有的“寿”字线条蜿蜒复杂，寓意生命连绵不断。 　　青花万寿纹尊是一米多高的青花瓷瓶，瓶口和瓶底的一圈都各写着四十八个寿字，瓶身共七十行，一百三十排寿字，总共约一万个“寿”字，因此称为万寿瓶。 　　与百寿纹瓶一样，每个寿字都不相同，分别有着独特的含义，十分精巧。这么多的寿字，寓意“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祝福。 　　这礼物准备的很用心。 　　而四福晋身为儿媳妇，也要有所表示，锦绣万寿围屏、观音莲花经、万寿双喜鼎、四喜汉铜炉、百子献寿玉杯、瑶草琪花瓶(成窑)、群仙拱寿图等等。 　　已经是很不错的礼单了。 　　“我再给你添两样。”十四爷给雍亲王添了一对儿龙凤呈祥金星珊瑚树，一斛螺珠。 　　十四爷添的东西，第二天就被人送来给雍亲王过目。 　　四爷看了之后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珍贵了！” 　　一对儿龙凤呈祥金星珊瑚树，是一人多高的金星珊瑚树，种在半人高的金盆子里，里头洒满了白色的珍珠，将珊瑚树埋在金子打造的花盆子里。 　　虽然俗气，但是却异常的富贵！ 　　最主要的是，这么高的珊瑚树，一个是龙飞九天的造型，另外一个是丹凤朝阳的造型。 　　这俩珊瑚树，无价之宝。 　　十四爷很忙，因为过了颁金节，就要开始准备过年了。 　　年羹尧来了信，他到了地方，当地的情况不算好，也不算差，好歹是大清的地界不是？ 　　十四爷托人给年府送了消息，年福要去边关，临行之前来恂亲王府上，带走了两车东西。 第248章 康熙六十万寿（上） 　　其实过年也没什么，大家献礼，吃宫宴，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鉴于第三代们逐渐多了，永和宫前几年过年的时候，还能安静一些，可是这些年孩子们逐渐多了，加上今年十四爷也在，带着孩子们玩的都快把永和宫的房顶给掀了！ 　　那边十四拉着十三，带着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 　　那叫声，隔着宫墙都能听得见。 　　德妃跟四爷一起看着十四爷跟十三爷一起带着孩子们玩儿，小一点的孩子们，被敏嫔带着四福晋和十三福晋看着。 　　“你看看，他都二十六了，跟六岁似的！”德妃都要嫌弃十四闹腾出来的热闹了。 　　四爷却微笑着道：“十四就是孩子心性。” 　　德妃趁机小声的问四爷：“你今年的年礼一般般，那万寿节呢？可准备了？” 　　“准备好了。”四爷同样小声的道：“不过十四他说要保密，不让儿臣知道。” 　　德妃一愣：“臭小子，也跟本宫保密呢。” 　　谁都不知道，十四准备的寿礼是什么，但是今年过年，十四给宫里每一位主位的娘娘，送了一面半人高的梳妆镜。 　　送给德妃的更是一个梳妆台，一面半人高的梳妆镜，用的红木打造的梳妆台，还镶嵌了不少珍珠，看着就很奢侈的东西。 　　德妃还挺喜欢的，听说十四儿子还给娘家也送了两个梳妆台，一个给了弟媳妇，一个送了自己的额娘，十四貌似跟自己的额娘关系不错。 　　老太太年事已高，还能有两个亲王外孙子，平时十四会去看看老太太，但是好像老四一直没去过？ 　　德妃心里总觉得，老四是看不起自己娘家。 　　四爷其实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他正事儿都忙不过来，何况是外家了，再说，乌雅家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 　　乌雅博启现在是小汤山行宫的外管事，内务府的职位也高了很多，一般人管不着他。 　　如今朝局诡异多变，四爷只希望乌雅家不添乱就行了。 　　十四爷带着孩子们，跟十三爷一起，玩了半晚上的老鹰捉小鸡，孩子们闹腾的累了，吃过了年夜饭回家，有的在车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元月初一，集体进宫给康熙恭贺新春。 　　而初九的日子，就是十四爷的寿辰，虽然不是什么大生日，但是很多人给恂亲王府送礼。 　　没办法，前两年，恂亲王不在京里头，大家就算是想要巴结他，也够不到。 　　现在十四爷好不容易在京中，不少人给恂亲王府送礼。 　　佟佳庆桂早就收到了风声，问了十四爷：“这礼物收不收啊？” 　　“收！”十四爷就一个字。 　　“可是，收礼这么多，合适吗？”没差别的收礼？那送礼的人多啊。 　　“收。”十四爷道：“恭贺爷寿辰就收礼，但是有什么事情要求爷，对不起，爷忙得很，不办。” 　　佟佳庆桂擦汗：“这收礼不办事儿，容易被人骂啊。”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可是十四爷这混不吝的性格，收了礼物不办事儿，不得被人背地里骂娘啊？ 　　“爷又不是逼着他们送爷礼物。”十四爷滚刀肉一样的态度：“爷现在好歹也是一亲王。”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学，佟佳庆桂很不客气的道：“就没见过您这样没皮没脸的亲王。” 　　“去你的！”十四爷瞪了他一眼。 　　佟佳庆桂得了十四爷的准信儿，好么，初九那一天，十四爷一早就入宫去给康熙和德妃请安了，但是恂亲王府却是宾客盈门，佟佳庆桂是来者不拒，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街边做买卖的，反正谁来都能在恂亲王府喝杯茶，不管是送什么礼物来，临走的时候，都会被王府送一个回礼。 　　是一个礼盒。 　　礼盒是三层的木头食盒，简单的很，第三层是京八件的点心，第二层是八样干果，头一层则是水果。 　　大过年的这水果卖的比油都贵。 　　恂亲王这回礼也不算便宜了。 　　大家也不知道这位双俸亲王是个什么打算？ 　　就连四爷都被他这亲弟弟给搞得有些不明白了。 　　十四一大早入宫，就给康熙请安，在康熙那里混了一顿早膳，嬉皮笑脸的得了康熙身上挂着的一串儿金珠子，作为生辰礼物。 　　逗笑了康熙之后，康熙去上朝，他才跑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问好。 　　“起来吧，知道你今天生辰，额娘给你准备了寿面。”德妃叫人端了上来，十一碗很普通的手擀面，铺着肉末蘑菇的卤子，切得黄瓜丝和豆芽菜。 　　但是十四知道，这是德妃亲自做的一碗面，上头一个荷包蛋。 　　十四吃的干干净净：“谢谢额娘！” 　　“嗯。”德妃摸了摸他的头：“已经二十六岁了，在外要当心一些，你是皇子阿哥，不能有损皇家尊严，也不能让自己太累了。” 　　十四点头：“儿臣知道的，额娘也辛苦了。” 　　“万寿节的礼，你备好了吗？”德妃好奇的问十四。 　　“备好了，您放心，皇阿玛肯定满意。”十四笑着道：“额娘，玻璃镜子好用吗？” 　　“好用，照的人那么清楚。”德妃摸了摸脸颊：“额娘都多少年没好好看看自己了。” 　　德妃已经老了，但是宫里保养得好，看起来像是四十岁成熟妇人一样。 　　但是到底是老了，再多的胭脂水粉，也遮掩不了眼角的鱼尾纹，头发也有了银丝。 　　“额娘的福气还在后头呢，额娘，儿臣见过姥姥的，姥姥就很年轻，还很长寿哦。”十四爷提起塞和里氏，德妃就悠然神往了：“你姥姥好久没有进宫了，她也上了年岁，额娘也不想折腾她。” 　　宫里的规矩大，女眷入宫磕头的次数可不少，塞和里氏都多大年纪了？进来一趟折腾死了。 　　可别让老太太受罪了。 　　但是塞和里氏的确是长寿的人。 　　德妃的阿玛跟亲兄长，也都是战死沙场的，不是自然老死的，所以说起来，乌雅家如今长寿的人还真不少。 　　十四跟德妃撒娇卖乖的时候，康熙已经下了朝，听了顾超的禀报。 　　“这小子什么礼物都收，也不怕扎手？”康熙听了这个消息就笑了：“哦，他是想出去办差，让那些人抓不到他。” 　　就算是想求十四爷办事，那也得十四爷在京啊。 　　康熙立刻就决定，让十四过了万寿节就出去办差，别在京里头晃荡了。 　　十四爷这样的态度，让人摸不清楚，所以他也难得的清闲了一个正月，可是过了二月二之后，朝廷开始准备康熙万寿的事情。 　　千叟宴再次举办。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内务府马力全开，忙活了起来。 　　京中各种奇珍异宝云集，这个时候，雍亲王坐镇户部，死活不许人借钱。 　　而康熙呢，批了一百万两银子给河道那边，又批了五十万两银子给闹水灾的南边儿，又批了二十万两银子和五十万石粮食，给北边闹旱灾的地方。 　　万岁爷现在“财大气粗”啊！ 　　扶蒙的公主们集体回京，都带了孩子们和夫婿，宫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尤其是温宪公主身为坐地户，招待回了娘家的姐姐妹妹们，理所当然。 　　康熙见到儿子女儿们，儿媳女婿们，孙子外孙子们，这攒起来上百号人，浩浩荡荡的可有成就感了。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色赫图氏被诊断出来有喜了。 　　这等于是锦上添花，六十岁了还能让妃嫔有喜，康熙老当益壮啊。 　　于是在万寿节的当天，简直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一共三日，第一天的千叟宴，让大家看到了大清盛世。 　　第二天是宴请文武百官，蒙古、西藏的王公贵族，也很隆重，这次是大家献礼的环节，甚至有外邦使臣前来恭贺。 　　第三天，是皇家自己庆祝的日子，所有皇子皇女，成亲的没成亲的都来了。 　　坐满了整个太和宫，热闹的让康熙满面红光。 　　这热闹的万寿节，最精彩的部分就在献礼上。 　　番邦使臣，和蒙古、西藏的来人都献上了大量精美的礼物，甚至还有活佛的礼物。 　　这都是其次，而轮到公主们献礼，都是一些针线活儿。 　　温宪公主亲手绣制了“万福字”的屏风，送给康熙，用的是红绸缎，金线绣制，别的不说，光是那金线，就值不少钱。 　　另外还有额驸送来的一对儿白玉雕琢的寿星公和寿星婆。 　　还有一对儿宝石盆景等等礼物。 　　其他的公主们也有其他礼物奉送，尤其是纯禧公主，送了康熙一整套十八金罗汉，听的十四爷眼睛都冒光了！ 　　起码二十斤的金子。 　　雍亲王送的礼物i，果然是那对龙凤呈祥金星珊瑚树，让人眼前一亮，算是比较珍贵的礼物。 　　十五皇子十六皇子跟十八皇子，送的礼物虽然普通，却有一份特殊的礼物，是三位皇子联手制作，送给康熙的，康熙让人打开一看，是一副《皇舆全图》。 　　不过一人多高，两米多宽的绣图，上头的每一个县城，都用珍珠表示。 　　大清地界上的都是金珍珠，西藏的是白珍珠，蒙古的是绿珍珠，沿海的南洋那边是蓝珍珠。 　　这份礼物，康熙很满意：“送入养心殿冬暖阁。” 　　十三爷送的礼物也有出彩的，一堆礼物里，有一翡翠雕琢而成的“八仙过海”玉雕山。 　　其实个人的礼物都有那么一二样出色的，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最有意思的是十四奉献给康熙的礼物：他把养心殿的窗户，门棱，把蒙着的桑皮纸，都给换成了透明的大玻璃。 　　康熙知道此事之后，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去年就让人量了干清宫的门窗。” 　　“去年产量有限，大片的本就得的少，儿臣只能慢慢积攒，从去年开始就攒着了，好不容易攒全了，儿臣就给您换了养心殿的门窗，有玻璃的门窗，光线好，挡风又不会放进蚊虫。”十四笑着道：“就是慢了点儿，今天给您换了玻璃门窗。” 　　“十四除了这个，就没别的了？”这个时候，诚亲王却嘴贱的来了一句：“这是有什么啊？” 　　诚亲王也给康熙弄了不少好玩意儿，在没有了废太子跟直郡王在场的情况下，他就是老大了，可是他的东西却不怎么出彩。 　　雍亲王的礼物才是第一个出彩的，其次是别人的，最后是十四的礼物，虽然没有见到，但是能更换养心殿的门窗，那是很久之前就打算了的，说明皇阿玛是对十四很包容，竟然容他去测量养心殿！ 　　诚亲王眼气的要命！ 第249章 康熙的六十万寿（下） 　　诚亲王的礼物其实也不错，一些古董字画，名人字帖之类的，其中更有一份唐人所书的王羲之的《兰亭序》仿本，哪怕是不出名的人，可这样的仿版也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了。 　　可惜，康熙看不上，只是当做礼物收了，而不是出彩的东西。 　　他这么说十四，是因为他觉得十四估计拿不出来什么好的东西。 　　谁知道十四还真有好东西：“有啊，来人啊，拿上来！” 　　十四准备的当然不止给养心殿更换玻璃门窗了，他自己烧制的玻璃镜子，就进献了上百面，其中有七八面都是穿衣镜，一人多高的那种，另外，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双筒望远镜。 　　跟年羹尧一样，康熙一下子就想到了军事用途上，望远镜不是没有，但都是舶来品不说，价格昂贵，要是兵部采购的话，也买不起，再说了，军事上不能老是依靠洋人。 　　自从十四点醒了康熙之后，康熙干什么都对洋人留了一手。 　　“自己研发的，以后咱们可以不用洋人的东西了，看的比洋人的远多了。”十四爷小声的道：“准备了一万只，给兵部送去了，但是下发到各个绿营什么的，还得监督，每一只都有编号，去了哪儿都有记载，谁要是敢私自贩卖，顺藤摸瓜，追究到底。” 　　其实这给东西上编号，不止是望远镜，还有各色枪支弹药，大到火炮，小到一只巴掌大的火铳。 　　为的就是东西不外流，而且编号的地方很特殊，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有编号这个事儿，可是具体的编号规矩，只有几个人知道。 　　在军备上康熙从来都都是小心无大错的态度。 　　“不错，不错！”康熙满意极了！ 　　“以后可以作价卖给兵部，配给斥候，能减少斥候的损失。”十四爷道：“还有各层将官。” 　　斥候是最危险的兵种之一，一般大战的时候，有去无回的可能很多。 　　老斥候是很珍贵的存在，一般当了三年斥候的人，都是很珍贵的老兵。 　　十四爷这东西，研究出来肯定很费钱，但他是为了那些斥候们，提供给兵部的一万个双筒望远镜，也是优先配给一线的斥候的，而不是给将官们。 　　这样的大公无私，康熙能不喜欢吗？ 　　相比于十四，对于惹是生非的诚亲王，康熙是觉得有些讨厌了：“老三你也别跟个长舌妇似的，说那么多的话，嘴巴不干啊？” 　　诚亲王闭嘴了。 　　这是让万岁爷给他没脸了。 　　千叟宴，番亲宴，万寿宴。 　　满汉全席都吃了个遍，珍馐美味加歌舞。 　　热闹的很，尤其是一些蒙古来的小姑娘，跳起舞来那叫一个热情奔放。 　　当然，不能来的各地督抚，也有礼物献上，其中就有年羹尧的，他不是什么高官，所以送的礼物也是中规中矩。 　　和田玉的万寿玉牌一面，羊脂白玉的寿星公一尊这样的东西。 　　什么绣制的双面绣制屏风之类的东西，不出彩，也不垫底。 　　康熙却很满意年羹尧的知进退，要是年羹尧也给他送一堆好东西，他才会觉得看错了人，毕竟年羹尧没当几年官，要是大发其财，恐怕这官儿当的就不太清廉了。 　　六十岁大寿，康熙也没吝啬，他给了很多人升官，哪怕是给个荣誉头衔，都是一种荣幸。 　　其中，戴梓的身份最特殊，他成了一位国公，三个儿子，大儿子继承他的爵位，还有两个儿子，也是侯爵的爵位。 　　另外，火器局独立出来，不再挂靠在工部，或者兵部的名下。 　　戴梓成为火器局第一任，局长。 　　三个儿子分别是副局长，还有一位戴梓的学生，是常务副局长。 　　而常务局长，是一位满人担任，乃是十四爷的伴读，伊尔根觉罗·松琴。 　　松琴跟十四爷的关系，不怕他欺负戴梓。 　　诸位大臣们发现，万岁爷越发的在意火器局了。 　　偏偏火器局不那么好进，为什么呢？ 　　因为戴梓只要技术工种，不管你是谁家的谁谁谁。 　　只要技术不过关，他就不要！ 　　但是只要技术过关，就算是王爷家的小阿哥，也能被戴梓调入火器局帮忙。 　　而且火器局单独占个地方，不在京城里，而是在京郊外，方圆十里地之内都是军事禁区，还挨着丰台大营。 　　一般人摸不进去，当然，谁摸进去，也甭想出来了。 　　不止是朝中人好奇，不少外国人也好奇，什么朝鲜的、西洋的，东洋的，都知道大清出了个火器局，局长是个戴罪立功的人，叫戴梓。 　　六亲不认的一个人。 　　满朝文武就没有能跟他说上话的人。 　　谁的面子都不给，也就康熙能说两句，可是关乎到技术的问题，他可是连万岁爷都敢顶撞的！ 　　是个百官里的奇葩人物。 　　另外一个就是十四爷，也是个奇葩人物。 　　收了礼物不办事儿，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可是人家就是得了万岁爷的青睐，谁都搬不倒，还是双俸亲王。 　　万岁爷对这位是真的宠爱，这光是赏赐下去的东西，就够让人眼红了。 　　当天晚上，十四给康熙做了一碗长寿面：“儿子祝阿玛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乖。”康熙吃了面条：“回去收拾一下，过几天有任命给你。” 　　“好，儿臣知道了。”十四爷点头：“皇阿玛也要早点休息。” 　　“嗯，朕知道了。”康熙拍了拍他的头，打发他回去了。 　　结果万寿节刚过去没三天，西北那边传来消息，但不是很好的消息。 　　现在青海那边是罗卜藏丹津做主，固始汗的孙子、达什巴图尔的儿子，青海蒙古和硕特部右翼首领。 　　罗卜藏丹津承袭其父的亲王爵位，成为青海蒙古和硕特部贵族的最高爵位（异于职权），但其父是庶出的，与正支不太和睦。 　　尽管有朝廷从中斡旋，可是他们还是打了起来，这样一来就违背了朝廷的意思，搜易这些人干脆抢了朝廷在当地驻军的仓库，并且杀害了当地的驻军统领。 　　当地的驻军也不是软柿子，统领没了，副统领带着残兵败将跑了！ 　　给朝廷报信儿了！ 　　这样一来，青海那边就形同造反，大清不得不防。 　　不过，康熙君臣也是松了一口气，这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总算是造反了，在青海那边的布置，也该起作用了。 　　但是第二天，康熙就宣布，任命恂亲王为三军统帅，正式赶赴西北战场，还有，带的火器，是火器局的新品。 　　从这一天开始，所有人都管十四叫“大将军王”。 　　康熙也默许了这个称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倒是德妃很开心：“你去当大将军王啊，可得赚一些军功，咱们满人啊，最重的就是军功。” 　　有了军功，有了兵权，才有势力。 　　现在储位空悬，前头几个在德妃看来都不成器，十四如此得宠，万一……十四有那个命呢？ 　　十四没有娶妻生子，没关系啊，万岁爷六十了还能让色赫图氏怀孕，十四还不到三十岁呢。 　　德妃觉得十四有希望成为太子！ 　　那她岂不是有望成为皇后、皇太后？ 　　“不一样的额娘。”十四知道德妃偏心自己，但是在这种大事上，是不可能给德妃什么希望：“儿臣是去做个名义上的领军之人，其他时候，还是要听当地驻军官员的话。” 　　他一个战斗小白，指挥军队去打仗，简直是一个灾难。 　　但是他去有几个好处，一个是火器在陆军上大规模作战的时候，起到的作用。 　　第二就是这火器康熙并不想假手他人，因为光是这一年以来，火器局那里没少抓探子，大清的，蒙古的，西藏的，西洋的，东洋的，国外的……。 　　大家都知道，大清的火器犀利了。 　　第三就是他身份高，在青海那边，没有人比他身份更高了，遇到什么事情，他也能用身份压一压。 　　罗卜藏丹津身份再高，还能高的过他十四爷恂亲王去？ 　　他们现在是内乱，但是也违背了朝廷的意思，算是叛军。 　　十四爷过去，是有很大的自主权的，康熙也想看看，火器的威力。 　　在大清的腹地当然不行，本来汉人就很不稳定，要是知道大清有了这样的热武器，很多人恐怕连睡觉都不安稳了，例如天地会，红花会，大乘教之类的反清复明的组织，大清好不容易宰了朱三太子全家老少，那些人也消停了好几年。 　　康熙并不想再起什么波澜。 　　德妃在宫里只有这么一亩三分地，看什么都片面了。 　　十四爷可不敢这么想。 　　德妃瘪嘴：“反正本宫的小儿子，是大将军王。” 　　十四爷很不客气的翻白眼儿：“您可别瞎想啊。” 　　其实不止是德妃这么想，连四爷都有些坐不住了，在十四去拜访他告别的时候，四爷有些犹豫的道：“十四啊，你是大将军王了。” 　　“亲哥哥唉，什么大将军王的，别人这么叫也就算了，你也这么叫，寒颤你弟弟是不是？”十四爷哭笑不得：“这官职和权利，还不是皇阿玛的一句话，你看看三哥，什么嘴脸啊？这几天却鹌鹑一样。” 　　诚亲王在万寿节上除了丑，这几日自己给自己闭门思过呢。 　　以至于这次的事情，诚亲王都没有捞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你呀！”听亲弟弟这么说，雍亲王乐了：“我也是担心你，这次去是陆地，不是海洋，你去了那边，恐怕要吃些苦头。” 　　“你弟弟不怕吃苦，就是这么点儿事情，何况年羹尧早就过去了，他来信说都安排好了，我过去也就是当个吉祥物，人家有什么事情，跟我报备一声就行了，行军打仗，你弟弟可不敢瞎指挥。” 　　十四很有自知之明。 　　“那就好，多带点东西过去，衣服，茶叶的都带上，稍后我也会派人给你送去。”他这个弟弟去南边儿，因为是广州那个地方，四爷倒还是放心的，毕竟那里是个繁华之所。 　　可是西北不行，那地方贫瘠的很，也没什么吃的，更没有繁华可言。 　　“知道了，哥，你别操心我，现在你要稳住。”十四爷再次跟四爷强调：“争就是不争，不争就是争。” 　　四爷点头：“我知道了。” 　　每当他稳不住的时候，十四就会跟他说这些，四爷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来，那些以前上蹿下跳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下场。 　　太子爷废了，直郡王圈禁了，诚亲王被厌弃了，就剩下一个廉贝勒，半死不活的瞎折腾。 　　而他稳稳当当做了亲王，儿女众多，不管是在文职上，还是在军中，都有了一定的基础。 　　他亲弟弟是大将军王。 第250章 初到青海烤羊腿 　　四爷现在是稳坐钓鱼台了。 　　其他人还看不明白，但是他却提前知道了些。 　　十四爷人缘不错，在京里头告辞了一圈儿，转天就带着队伍开拔了，没有任何犹豫，毫不拖泥带水。 　　他离开的那一日，康熙是站在城楼上看着他走的，旌旗招展，意气风发。 　　“十四就这么走了啊！”康熙还挺舍不得，这才回来多久啊？ 　　“十四爷是为了给万岁爷分忧解难。”梁九功只能这么说。 　　自古以来，兵权就是大忌，能让康熙将兵权交给十四爷，是他对十四爷的信任，也是期许。 　　不然的话，为什么其他的皇子阿哥们都在京中憋着，憋得都快成鳖精了，只有十四爷能领兵打仗？ 　　不是十四爷厉害，而是万岁爷信任十四爷。十二爷只能代万岁爷去盛京祭祖，却不可能拿到盛京的兵权。 　　西北站场的情况瞬息万变，没有一个拿定主意的主帅，怎么行？ 　　去送行的有很多，但是能光明正大送行的却很少，总不能让万岁爷觉得十四爷结党营私吧？ 　　他们小心翼翼，其实十四爷根本不在乎。 　　在十里亭那里告别之后，十四爷就带着人马走了，一点留恋都没有，他急着去见年羹尧呢。 　　虽然是带着辎重走的，但是这都是有大车拉着，倒不费什么事儿。 　　因为是四爷掌管的户部，这次辎重，四爷很用心给准备的，只希望亲弟弟跟便宜大舅哥能旗开得胜。 　　每到一次馆驿，都会有人提前打点，一路走的倒也顺利。 　　康熙送走了十四，竟然开始整顿宗人府，诏宗人削属籍者，子孙分别系红带、紫带，载名《玉牒》。 　　非红带、紫带，无法载名《玉牒》的人，就不是皇亲国戚了。 　　这一手，让京中暗流汹涌，很多人都开始钻营了起来，皇权再次得到了巩固。 　　而十四爷那边，很快就到了青海这个地方。 　　十四爷见到了年羹尧，俩人都很高兴的样子，其他人都纳闷儿了，年羹尧在西北军这里是个空降的将官，而且脾气很大。 　　火器营归他管不说，火器营单独一个营地，不许人靠近，平时训练也是很积极的，就是动静比较大，而且不许人围观之类的，谁来走后门都不成。 　　补给是兵部单独给拉来的，不止是大米白面之类的，还有鸡蛋，蔬菜干等等，最主要的还是特供的弹药。 　　关键是没人看过什么“特供弹药”是啥。 　　保密原则让年羹尧执行的可好了。 　　给养到了之后，军心振奋，而且并非清军，还有藏军，这些都是来平叛的。 　　现在大家都在做大战的准备，年羹尧跟十四爷单独汇报了一下情况，其实就是叛军还没有踪迹，因为这地方太大了，年羹尧跟十四爷解释现在的情况是：“桑结嘉措被和硕特汗国王拉藏汗杀死，拉藏汗之后在叛军的支持下另立新的六世达赖，但遭到各地藏族王公的反对。” 　　策妄阿拉布坦派台吉大策凌敦多布率近万叛军，从伊犁河谷出发，经过和田，攻占拉萨，杀拉藏汗，在卫藏建立统治。 　　十四爷看了看地图：“现在是两军对峙阶段啊？” 　　“是，不过，我们这边到底是占着大义的名分，很多台吉都是支持我们的。” 　　青海这个地方，部族也不少，他们支持大清，当然，打仗的时候，也会出兵帮助大清，而他们打仗也有战利品。 　　到底是坐地户，大清有一半的给养，是当地提供的。 　　作为补偿，大清免了这边三年的赋税。 　　十四爷是恂亲王，过来了之后，这些人要给他接风洗尘的，但是年羹尧说了，十四爷千里迢迢过来，风尘仆仆的，要五日之后再接风洗尘。 　　暂时让十四爷休息一下。 　　年羹尧他们这里吃的喝的都不太好，十四爷也能将就一二，吃饭的时候，还跟年羹尧他们说了六十万寿的盛况，尤其是年羹尧跟他都比较关心的苏禄国。 　　苏禄国的贡使至京，由一国王太子领队，可不多见，进贡给大清皇帝陛下珍珠、玳瑁、花布、金头牙萨白幼洋布、苏山竹布、燕窝、龙头、花刀、夹花标枪、满花番刀、藤席、猿十二种。 　　更有苏木、豆蔻、降香、藤条、荜茇、鹦鹉之类。 　　另有一份贵重物品，乃是苏禄丹珠。 　　其实就是珍珠，只不过产自苏禄岛。 　　较之沙里八丹、第三港等处所产的海珍珠，此苏禄之珠色青白而圆，其价不可估量。 　　苏禄国只有国王和王后可以佩戴，王太子都没有呢。 　　不过这一口气就送了一百颗，是他们六十年的产量。 　　这样的贡品和声势，也算是在番邦属国里独一份了。 　　比常来常往的朝鲜、琉球等等小国都要丰盛。 　　大大的给海军长脸了，更给康熙长脸，作为带着人回来的年羹尧，又得了康熙的口头赞赏。 　　十四爷作为间接受益人，也很有脸面。 　　就连年羹尧听了之后，都与有荣焉的样子：“梅勒川来信说，那边一切都很好，什么西班牙的葡萄牙的，都被揍得满地找牙。” 　　十四爷笑了：“嗯，他们那边自己也能自给自足了。” 　　缴获的火器，清军用不上，就折价卖给苏禄国等等小国小势力。 　　就连珍珠链群岛那里都有了很强的火力配置。 　　这都是他们的功劳啊，大清皇家海军舰队也正在大发特发。 　　年羹尧在第三天找了个空闲时间，带着十四爷去吃烤羊腿。 　　青海的羊跟别处的不一样，是放养在盐池戈壁上的散养羊，那里生长二十多种野生草药，跟草混在一起，羊是分不清楚草跟草药的，这些天然草药被羊吃了，这羊就成了一种天然的补药，所以这边的羊肉没腥膻味！ 　　羊腿料理地很地道，两面都有花刀，据说撇脏后加数十种料炖一个多时辰，然后放到浓汤里腌一天，取出了均匀抹上盐、孜然粉粒、迷迭香，到时候让郑伯再刷蜂蜜水儿，上火现烤。 　　郑伯是烤羊腿的高手，都不借助什么特别的工具，木头架子扎了火堆，羊腿刷上了蜂蜜水，上火现烤，没多久兹兹冒油，肉香四溢。 　　十四爷看的眼睛眨都不眨的：“别焦了啊郑伯，翻不翻啊？” 　　郑伯笑的呵呵的一个人，旁边摆了张条桌，笃笃笃在砧板上切葱白黄瓜丝儿，顿了顿才说了一句：“翻吧！” 　　然后十四爷就翻了一下烤羊腿儿！ 　　十四爷欢喜的跟什么似的，握着铁钎手柄把烤羊腿翻了个面：“郑伯，这要是都没差事该多好，我们就靠烤羊腿行走江湖，你来烤，我负责翻，没事还能行侠仗义什么的，或者开个小店，买烤羊腿，我那里有烤羊店，还没单独烤羊腿的店，以后我聘请你当大师傅，专门烤羊腿，一只青海烤羊腿，五两银子，吃的人能从内城排去外城。” 　　十四爷的想法一直是天马行空一般，不过郑伯很喜欢十四爷，没有一点架子，平易近人的小主子，谁不喜欢？ 　　“那老奴后半辈子可就指着阿哥爷了啊！”郑伯乐了。 　　第一根烤成了之后，香味儿那叫一个美啊！ 　　十四爷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郑伯：“抱着啃吗？” 　　然后马上吸熘了一下口水，哪怕吃的手上嘴上都是油也认了。 　　反正在兵营里，不要讲究那么多么！ 　　这几日十四爷也渐渐的融入了兵营里。 　　“您好歹是个皇子阿哥，怎么比小兵还要野？”郑伯摇了摇头。 　　那边，年羹尧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东西，他拿刀子把烤好的羊腿肉都片成了细丝小条儿，拿了银子打造的银盘子，每一小盘子里放一份，均匀撒辣椒粉、孜然、盐粒儿，又盖一层葱白黄瓜丝，搭了把小银叉，头碟敬献给十四爷：“您尝尝。” 　　也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才会意识到，十四爷还是个皇子阿哥，双俸亲王。 　　五天之后，十四爷也缓过来了，那些人也该来拜见十四爷了。 　　其中有出身最高的就是鄂尔多斯之王萨巴克，他是带着他的五个弟弟来军前效力的，并且送了牛羊和骆驼过来，还有一些兵丁。 　　只是这个人不老实，他送来的牛羊都是很瘦的那种，兵丁也都是老迈的那种。 　　别说打仗了，估计后勤的活儿都干不了。 　　但是十四爷又不能不收下来，年羹尧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这些人明显是看十四爷面嫩，欺负他是新来的，玩手段呢！ 　　不过十四爷也不是好欺负的，正要甩脸子，萨巴克双手一拍，几个蒙古汉子抬了一大箱子上来，这箱子做的很精美，大家都有些傻眼，萨巴克好歹也是鄂尔多斯的王者，不会这么没眼力见儿，当这么多人的面，给恂亲王送一箱子金银珠宝的贿赂吧？ 　　要知道，跟十四爷一起出京的不止有官兵，还有阵前监督的御史，军法执行官等等。 　　十四爷端着酒杯，似笑非笑的不说话，他的酒杯都是一个金樽，还是康熙赏赐给他的，他不爱喝酒，所以只喝了一点马奶酒。 　　十四爷不缺钱，他的钱赚的飞起，这大家都知道，但是这么大个箱子，金银珠宝的也不少吧？白给的谁不要啊？ 　　年羹尧都想上去揍人了！ 　　结果就在大伙都以为箱子里是一堆金银时，箱子里却出来一蒙装美女！ 　　这美女好看的呀！ 　　盘顺条亮不说，十五六岁的年纪，难得的是没有高原红的脸蛋儿，水汪汪的大眼睛，红彤彤的嘴唇，穿着漂亮的蒙装。 　　“这是我的亲妹妹赛雅，是我们青海湖的一朵格桑花。”萨巴克笑得很是豪气不说，还以一种不容人拒绝的态度，请十四爷笑纳了他的亲妹妹。 　　赛雅公主谁不知道啊？ 　　从打她十三岁之后，求亲的人都快踏破萨巴克的王帐了。 　　的确是个美人。 　　年羹尧的脸都黑了好么！ 　　十四爷似笑非笑的开了口：“这里是什么地方？” 　　众人一愣神，年羹尧倒是开口回答了：“军营！” 　　“军营里的女人，除了军女支之外，就没别的女人了。”十四爷说的意味深长。 　　十四爷一路走来，什么声色犬马没见过？ 　　他就没动心过！ 　　可是也没有人直接给他送女人的，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再想到萨巴克送来的那些瘦弱的牛马和骆驼，老兵跟残废。 　　十四爷就明白了，这是想要军功又不想让自己的部落有什么损失，就想用个女人和那些东西煳弄爷啊！ 　　十四爷这么一想，就嘿嘿笑出了声：“要不，送去后头？” 　　后头是哪儿？军女支营啊！ 第251章 送礼的艺术 　　十四爷是这里身份最尊贵的，可是萨巴克也不简单。 　　鄂尔多斯，蒙古语意为“众多的宫殿”，清朝天聪九年鄂尔多斯万户孛儿只斤·巴尔斯博罗特的第五世孙孛儿只斤·额磷臣率部内附归清，清廷册孛儿只斤·额磷臣为鄂尔多斯济浓，命其统管蒙古鄂尔多斯部。 　　萨巴克也就是鄂尔多斯的王者。 　　清朝顺治六年，置伊克昭盟，敕封额磷臣为伊克昭盟鄂尔多斯左翼中旗（原郡王旗，后与鄂尔多斯右翼前末旗合并为今伊金霍洛旗）扎萨克，晋多罗郡王爵，兼伊克昭盟盟长。 　　至此，鄂尔多斯始建盟旗制。 　　也就是说，虽然萨巴克是王者，却只是鄂尔多斯的王者，他是鄂尔多斯身份最尊贵的人，他的一举一动，有很多人都会跟风。 　　要是人人都给他来这一手，十四爷也别想带兵打仗了，直接收受贿赂，带着一群老弱病残上阵去好了。 　　所以这个礼物，十四爷不可以收，也不能收！ 　　十四爷这话一说出口，年羹尧就多云转晴了。 　　而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这十四爷太不给萨巴克这个面子了。 　　萨巴克也尴尬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赛雅，快给十四爷敬酒。” 　　赛雅小姑娘的确是很漂亮，也乐意伺候十四爷，可惜的是，年羹尧不乐意啊！ 　　“十四爷金尊玉贵，他的酒，一般人敬不了。”年羹尧跳了出来：“奴才代十四爷喝了。” 　　就是不想让这个小姑娘往十四爷跟前凑。 　　萨巴克不高兴了：“年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年羹尧的火器营，说实话，这些人没见过有多厉害，故而只当他是来镀金赚军功的，大家都知道，年羹尧是雍亲王的便宜大舅哥啊。 　　只是没想到他跟恂亲王关系还挺好。 　　“萨巴克郡王是什么意思呢？”年羹尧跟他眼看着就要顶起来了。 　　十四爷这个时候开口打圆场：“亮工退下，萨巴克郡王也是好意。” 　　年羹尧不甘不愿的退了下来，他的身份不够跟人掰腕子的，但是十四爷可以啊！ 　　可是十四爷也不能就这个时候发飙，因为这个时候在意的是团结，要是蒙古八旗不听话，那他们可是腹背受敌。 　　“恂亲王，这可是我最漂亮的亲妹妹！”萨巴克郡王觉得有戏，他就说么，哪儿有男人不爱美色的？ 　　赛雅公主一直是他的骄傲，许配给谁都觉得吃亏，还是恂亲王最合适。 　　小姑娘给十四爷敬酒，十四爷接了，但是没喝，放到了案几上，萨巴克郡王有点下不来台，十四爷忙摆手表示萨巴克误会了，然后还对他的这一番美意表示了感谢。 　　就在年羹尧要变脸的时候，十四爷的脸色先变了：“今天辕门是哪一军当值？” 　　古代帝王巡守、田猎，只宿在险阻的地方，用车子作为屏藩。出入之处，仰起两辆车子，使两车的辕相向交接，形成一半圆形的门，叫做“辕门”。 　　而如今的辕门，指的是军营的门。 　　按照规定，军营的大门每日都有一组人马执勤，查验进出的人和东西。 　　这么大一个箱子，竟然没人打开看过吗？ 　　里头今天能藏一个美女，明天就有可能藏一个刺客。 　　暗示的足够明显，让萨巴克郡王也无法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十四爷变脸发火，却不是针对他，但是却让他下不来台，年羹尧却暗自舒爽。 　　不一会儿，今天执勤的守门将官就被带了进来。 　　十四爷毫不客气的指着赛雅公主问那将官：“怎么进来的？” 　　那守门的将官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回恂亲王的话，属下等人都是尽忠职守之辈，绝对没有玩忽懈怠啊！军营有军营的规矩，女人不得入内，属下是知道的！” 　　“那这个是什么？男人？”十四爷懒洋洋的喝了一杯马奶酒：“看好了，活生生的大活人，难道本王还能给你大变活人？” 　　那守门的将官也有些纳闷呢，一进来就看到了，这的确是个女子，还是个漂亮的女子。 　　在军营里头，待个几年，母猪都赛貂蝉，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小女子了。 　　可是他也的确是冤枉啊：“属下绝对没有在门口见过她。” 　　见过岂能不记得？印象应该很深刻才对。 　　“那她是怎么进来的？”十四爷却不高兴了：“今天大变活人，明天就能大变刺客。” 　　“恂亲王恕罪啊！”守门将官眼珠子一转，看到了眼熟的大箱子，顿时如获至宝：“她是从箱子里钻出来的吧？属下因蒙古王爷是来献东西的，所以没对他们进行检查，疏忽了，请王爷降罪！” 　　他还不蠢到家，知道怎么给自己折罪。 　　“唉，鄂尔多斯部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专程前来送马匹送骆驼，还有参战的兵丁，怎么着？你还想检查？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让王爷寒心嘛？混账！”年羹尧在一边数落了一顿下属。 　　十四爷很满意年羹尧的反应，俩人唱双簧都没有事先沟通过，这就是默契啊！ 　　可怜的守门将官今天也是倒霉了，这没检查是他们的失职，但是怎么检查也不对，这就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十四爷端着酒杯朝萨巴克郡王笑了笑：“萨巴克郡王千万别见怪，这些家伙愚笨的很，没一点规矩，这脑子也怎么不好使，虽然按规矩，所有东西进军营都得严格查看一番，但您可是萨巴克郡王啊，难道还会偷运刀枪、刺客进来图谋不轨？哈哈。这事，估计也只有策旺阿拉布坦才能干得出来。” 　　策旺阿拉布坦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萨巴克郡王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忙不迭的点头：“那是，那是！” 　　年羹尧偏偏在这时出来帮腔：“萨巴克郡王，军法明文规定了，这军营中除了军女支，是绝不容许出现其他女子的，违者斩立决啊！您这美女可是让十四爷为难了，呵呵……，不过十四爷大人有大量，萨巴克郡王怕是一时情急给忘了，还请恂亲王不要怪罪。” 　　这种俩人唱双簧，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事情，还挺顺手。 　　十四爷跟年羹尧俩人一唱一和的，虽然指出了萨巴克的错误，但却又帮他圆了一下场子，倒不算得罪人。 　　将个萨巴克郡王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还不得不领情：“年大人说得对，是本王没有考虑清楚。只想着让十四爷舒心惬意了，却忘了军营的规矩，还请十四爷海涵。” 　　看萨巴克郡王明显是服软了，十四爷也不真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笑了笑：“萨巴克郡王只是好意，本王自然晓得，本王可不是好赖不分的人，其实要怪还得怪本王和亮工啊，没训练好手下，虽然萨巴克郡王忠心不用怀疑，但该提醒的怎么能忘了提醒呢？本王自罚一杯，给萨巴克郡王陪个不是，都怪本王御下无方，让萨巴克郡王陷入了不义的境地，该罚，该罚啊！” 　　说着就举起金樽，喝了个底朝天。 　　年羹尧也跟着喝了个底朝天，这下子，萨巴克郡王就算是想要借题发挥也不成了。 　　还得忙不迭的连道“不敢，不敢！” 　　赶紧自己罚了三大杯，并很识趣的叫人赶紧将他美丽的亲妹妹给带出军营去，没听说么？军营只有军女支！ 　　他发现这个恂亲王和年羹尧可不简单，预定的计划，还是修改一下比较好。 　　十四爷却为难了：“这么大咧咧的出去，恐怕不太好吧？整个军营的人怕是都瞧见了，这影响怕得扩散开来……。” 　　要是让这小女子就这么出去了，那十四爷可真是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年羹尧在一边道：“既然人能悄悄的进来，自然就能悄悄的出去。” 　　萨巴克郡王没办法，只好让自己美丽的亲妹妹，当众钻进了箱子里，又被人抬了出去。 　　箱子抬走之后，萨巴克郡王给十四爷是一顿赔礼道歉啊，姿态放得很低； 　　而十四也给他道了一大堆的歉，为了让萨巴克郡王面子上过得去，十四还命人将守门的将官重打了二十大板。 　　虽然有了这么个小插曲，但宴会的气氛，并没怎么受到破坏，大家都明白，这个时候内讧是不可能的，所以宾主双方都争着认错，自然也就会齐心协力的活跃气氛。 　　可是萨巴克郡王还是不死心：“臣的妹妹会在军营外的小城那里留下，十四爷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 　　年羹尧脸色又黑了：“恂亲王身份贵重，轻易不可出军营。” 　　去什么去？他们都还没亲热够呢，去干什么？ 　　十四爷赶紧表示他是康熙派来的最高长官，可不敢疏忽大意，必定是守在军营里，坚决不挪窝。 　　萨巴克郡王还想推荐他亲妹妹给十四爷，结果十四爷醉了……此事不了了之。 　　萨巴克郡王一行人并不在军营里安札，而是在军营二里外安营扎寨，所以宴会结束后，他们便没占军营的帐篷，回自己的地盘了。 　　但是，他们回到营地没多久，年羹尧就派人将他们送来的马和骆驼给还回来了，说是太瘦了，请他们再多养几天。 　　当然，也留了几匹健壮的，兵丁都送了回来，为了表示感谢，还送了回礼，几匹颜色鲜艳的绸缎。 　　萨巴克郡王不由得有些脸面上挂不住，瞪了自己弟弟们一眼：“这就是你们的好主意？恂亲王要是个蠢笨的，能带领大军吗？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惹了恂亲王不高兴！” 　　其实萨巴克郡王，倒没怎么想让十四爷不痛快，他只是想等亲妹妹成功捕获了十四爷后，再送些宝马良驹，健壮的牛羊骆驼等等，甚至是冲锋陷阵的兵丁……这才能显得他亲妹妹有用不是？ 　　听说十四爷还没有福晋，嫡福晋不指望了，侧福晋呢？ 　　如今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旦妹妹怀上了，那就是十四爷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他们都赚了。 　　结果十四爷被惹怒了，这一顿连消带打，萨巴克郡王心里也没底。 　　大营里头，十四爷单独召见了年羹尧，其他人都没有进入帐篷，年羹尧有些担心的抱着十四爷，俩人坐在矮榻上：“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八成还会发生。” 　　年羹尧的口气有点酸酸的。 　　十四爷捏了捏他的手：“不会啦，门口以后肯定会多加小心，不管是什么，只要是箱子，都给本王打开了查。” 　　二十板子不是白打的，多少人都以儆效尤。 　　“就怕他们跟我们有二心。”年羹尧担心的是这些蒙古八旗的态度：“他们送来的东西，真的不怎么样，还不是因为眼下朝廷不能拿他们怎么样，他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送来的瘦马，老赖的兵丁，都是个什么货色啊！” 第252章 奇妙的沙棘 　　“其实他要是不送本王美女，本王就留下他的那些东西了，甭管老弱病残的马匹和骆驼什么样儿，反正到时候军功捞不着也是他的问题。”十四爷道：“他们这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他要是软柿子，他们就随便捏；他要是强硬，对方肯定会态度软下来。 　　“不动心啊？”年羹尧还是有点酸唧唧呢。 　　“我对你动心，对她，可没动心。”十四爷呲牙。 　　不过当天晚上，年羹尧还是住在了十四爷的王帐里头，大家都说他们俩是商量了什么事情，其实俩人干了什么，只有几个人知道。 　　小瓶子就是第一个知道内情的人。 　　有点不知所措，早上伺候十四爷洗漱，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十四爷自己洗漱了一下。 　　“爷？”小瓶子看了看十四爷。 　　十四爷明显是春情满面的样子，小瓶子虽然是个太监，可他也是个有见识的太监。 　　从小儿就伺候十四爷，他一开始以为自己打碎了花瓶，就要被惩罚了，可是十四爷没有，十四爷只是问他有没有割伤？ 　　还说他瓷笨瓷笨的，就在他身边伺候吧，免得擦个桌子弄个花瓶子，还要打碎了。 　　从那之后，小瓶子就对主子忠心不二。 　　他们跟在十四爷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心情。 　　可是现在十四爷不成亲，不爱红装，爱蓝装了！ 　　“说吧，我就是这样的人。”十四爷不怕小瓶子给他说秃噜嘴。 　　“您是皇子阿哥，怎么能？”小瓶子期期艾艾的道：“是年大人吗？” 　　“是他，我们俩的感情好着呢，你也别多想，爷这一辈子，只喜欢那一个。”十四爷放下了湿毛巾：“小瓶子，你是爷亲近的人，爷不瞒着你。” 　　其实瞒着身边的人，也很费力的，十四爷不想这么干，他身边的人他知道，都是铁杆忠心于他的，不怕他们告诉别人。 　　“爷您放心，奴才嘴巴最严！”小瓶子立刻拍着胸脯道：“奴才们都会给您保守秘密。” 　　要说这些皇子阿哥们跟什么人最亲近？ 　　不是皇阿玛，不是额娘，也不是什么老师，先生。 　　是跟着他们，从小伺候到大的太监们，连奶嬷嬷们都隔了一层。 　　所以十四爷并不打算瞒着他们什么。 　　也瞒不住！ 　　早膳的时候，年羹尧又来了，这是军营里，不管是什么都不富裕，十四爷的饭食也是如此。 　　牛肉大葱馅儿的包子，小米粥，小咸菜，还有四个鸡蛋，算是丰盛的了。 　　年羹尧自己也只是少了两个鸡蛋而已。 　　至于当兵的，连鸡蛋都没有，只有包子，小米粥和咸菜。 　　年羹尧什么人讷？小瓶子的态度有所转变，他就察觉到了。 　　“跟他说了，放心吧。”十四爷吃饭：“你吃了么？赶紧的吃。” 　　年羹尧吃了肉包子，十四爷却没吃，只吃了小米粥，俩人随后就召集了几个人商量事情。 　　夏日到来了，这里的气候也不好，甚至是在一个地方，雷电不断。 　　十四爷知道，那里是一个雷区，谁在那里扎营谁倒霉。 　　所以没人在那边扎营，但是他们跟叛军就隔着这个雷区。 　　大家都在观望，没有人主动出击。 　　十四爷知道，按照历史发展，这场仗打了快十年了。 　　但是他来了，他打算速战速决，因为这场仗，康熙临终十四都没赶上，所以十四爷要求就是不拖沓，速战速决，最多三年，他就要班师回朝。 　　所以十四的战术就是将对方一顿狂轰滥炸，然后等对方服软就行了。 　　可是又有了一个问题：有很多大清的兵丁，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病倒了，非战斗减员就有上千人。 　　“怎么会这样？”十四爷也没想到，这仗还没打，气候就给了他们迎头一击。 　　“也不知道是哪儿水土不服了。”年羹尧也挠头：“去年就送了一批人回去，结果今年又有人病倒了。” 　　“不对。”十四爷却觉得他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不由得到处转圈圈儿，他的这个营地是中军，地方不大但是人很多，其次是年羹尧的火器营，然后才是西北军的营地。 　　西北军还好，只有十几个人病倒了，可是火器营有上百个，十四爷带来的人，水土不服的最多。 　　十四爷没办法，他是带了太医来的，孙谦没来，他拿手的是儿科，最近常驻在了雍亲王府，自从上次弘晖差点儿着了道，四爷对嫡长子的防范就很严密了。 　　而十四爷出征，康熙给他配了俩年轻的御医随军，是专门照顾十四爷的，如今俩御医被十四爷招来：“看看水土不服去，找点草药给治治啊！” 　　结果两位御医去了，半天回来了：“十四爷，草药也开了，不知道管不管用。” 　　十四爷气结，知道太医们都开习惯了太平方，吃不好也吃不坏，这还能指望他们俩什么？ 　　年羹尧没办法，只好带着十四爷去病号营看了看情况。 　　其实大家也没有多难受，就是全身酸软无力，还有人在发低烧，有的人烂嘴丫子等等。 　　“我怎么看着他们像是缺乏了什么营养呢？”十四爷摸着下巴琢磨。 　　可惜，不等他琢磨，他自己也病倒了，低烧，全身无力，虽然还没有烂嘴丫子，但是也有些嘴角生疼，刷牙的时候会有血迹流出来。 　　年羹尧急坏了，命令两个御医：“赶紧给十四爷看看，看不好，本将军要你们的脑袋！” 　　十四爷自己也纳闷儿呢，他这也病的太不是时候了。 　　别人生病，俩御医未必乐意给看，但是十四爷生病，俩御医的确是下了血本，带来的东西里头也有不少昂贵的药材，实验了两次，就找到了好用的药材，扫罗玛布尔。 　　说扫罗玛布尔可能没人知道，这是它的藏名，说中文名字就都知道了，红景天！ 　　也叫厘尕都尔。 　　大清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康熙还赐名为“仙赐草”，列为御用贡品。从康熙的举动大伙就知道，红景天这东西稀贵着呢。 　　这东西的效果相当好，十四爷吃了两剂药就好了许多，但是红景天这东西是进贡的药材，康熙给了十四爷二斤，可是这整个营地的人，二斤药材能干什么啊？ 　　“红景天价格太高了，买不起。”十四爷看了一眼后勤的财政预算。 　　“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啊！”年羹尧苦笑道：“这东西是贡品。” 　　除了进贡，这东西在这边也是王公贵族的心头好，谁会卖呢？ 　　十四爷却摇头晃脑：“不对，应该有替代品才是。” 　　怎么个替代品，十四爷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就在营地里转悠，还跑去后勤看看大家的补给怎么样？ 　　其实后勤挺不错的，顿顿有肉吃，谁让这里盛产牛羊呢。 　　白菜土豆子在这里都是金贵的菜，更多的是干菜，没办法，长时间保存的话，还是干菜更方便一些。 　　十四爷看的有些皱眉，这是不是因为缺少维生素啊？ 　　可是菜就这么多，大家吃的都一样，有的人就没事儿，有的人就倒下了。 　　十四爷跑了几趟火头军那里，火头军都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让一个王爷整天跑过来监工。 　　还是老郑说了，王爷就是好奇，没啥大事儿。 　　不过十四爷这么老是跑去火头军大营也不好，老郑仗着自己有点脸面，就问了十四爷：“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爷记得有一种小果实，很小的黄色的，知道吗？”十四爷比划了一下：“爷想知道这里有没有？” 　　老郑笑了：“有啊！” 　　“在哪儿？”十四爷眼睛一亮。 　　“外面到处都是。”老郑道：“老奴还知道这个东西呢！” 　　“您知道？”十四爷顿时喜上眉梢。 　　原来老郑当初是参加过乌布通战役的人，因为连续作战的清兵都感到疲惫不堪。 　　亲征的万岁爷命令随行军医尽快想办法调理兵士们的身体。 　　在药材匮乏的情况下，军医们对此一筹莫展。一位本地的军医想到了当地的沙棘。当地人平时都经常食用这种浆果来增强体力和抵御寒冷。情急之下，众军医冒险试验，他们把沙棘果挤出的汁放入兵士们的饮用水中，供士兵们饮用。数日后，清兵的精力和体力果然都悉数恢复，因为蒙古和青海的地貌差得有些远，一时之间也没人联想到这沙棘，老郑嘴馋，这里又物质匮乏，故而没事儿的时候，就去外面摘一点回来解解馋。 　　十四爷的眼睛已经像是两个电灯泡那么亮了！ 　　沙棘好啊，它是一种胡颓子科、沙棘属落叶性灌木，其特性是耐旱、抗风沙，可以在盐碱化土地上生存，因此被广泛用于水土保持。 　　在大西北这边有大量种植沙棘，用于沙漠绿化。 　　沙棘果实中维生素C含量高，素有维生素C之王的美称。 　　沙棘是植物和其果实的统称，植物沙棘为胡颓子科沙棘属，是一种落叶性灌木。 　　在十四爷前世的时候，沙棘为药食同源植物。沙棘的根、茎、叶、花、果，特别是沙棘果实含有丰富的营养物质和生物活性物质，可以广泛应用于食品、医药、轻工、航天、农牧鱼业等国民经济的许多领域。 　　尤其是沙棘果汁儿，那都是出口的东西。 　　沙棘被日本称为“长寿果”、俄罗斯称为“第二人参”、美国称为“生命能源”、印度称为“神果”、中国称为“圣果”、“维C之王”。 　　它还是地球上生存超过两亿年的植物；沙漠和高寒山区的恶劣环境中能够生存的植物；“地球癌症”砒砂岩地区唯一能生长的植物；西部大开发生态环保价值最高的植物；完全在无污染环境中生长的绿色植物；世界植物群体中公认的Vc之王；一个被中国中医药典和世界药典广泛入药的植物；被国家卫生部确认为药食同源的植物。 　　尤其是这东西的性价比比较高，这可比红景天便宜多了！ 　　“来人啊！”十四爷意气风发：“派人去出营地摘取沙棘果，榨汁儿给大家喝。” 　　一如当年在乌布通战役的时候那样。 　　年羹尧小心翼翼的问：“这能行吗？” 　　“肯定能行！”十四爷道：“派人去办吧。” 　　年羹尧只好领命去了，没想到此事办的如此容易，三天之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痊愈了，剩下的百分之十也见好了。 　　包括十四爷也每日将果汁儿兑水喝，补充维生素C，刷牙再也不出血了。 　　十四爷兴奋的给康熙写信，一开头就是“皇阿玛万岁”五个字。 第253章 一顿狂轰滥炸 　　康熙没有想到，十四那里那么辛苦，沙棘只是一个野果子而已，却让十四儿子这么推崇。 　　想起乌兰通战役，康熙就唏嘘不已。 　　德妃接到了十四爷的信，那地方穷的嘎嘎响，十四爷也没有给德妃捎回去什么好东西。 　　德妃就知道，她十四儿子去的地方，肯定不好。 　　对着来送信的四爷嘀咕：“你十四弟弟去的地方，是不是很偏僻？” 　　四爷向来是实话实说：“是有些偏僻。” 　　“何止是偏僻？”德妃的眼睛就红了：“他以前出门，不管是南巡还是北巡，都会给本宫捎带一些东西回来，在广州那会儿，他连鱼干都给本宫捎回来好几批，这会儿却连个杂草都没有给本宫捎回来，那里肯定是一穷二白，连个特产都没有。” 　　“有点特产，沙棘。”四爷只能干巴巴的这么说。 　　沙棘的事情，朝野上下和宫里都知道，起初大家还以为十四爷财大气粗，要买红景天给西北军吃呢。 　　红景天这东西贵啊！ 　　德妃手里头也就只有半斤，听说十四病了，当时德妃都要急疯了。 　　后来说是找到了替代品，就是沙棘，那东西听说牛羊都吃的，人也能吃，当时德妃听了，眼泪就下来了。 　　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儿子，怎么能吃那样的苦？ 　　“沙棘有什么啊？牛羊都吃的东西！”德妃一甩帕子：“你管着户部，给你十四弟弟多一点东西，下次送东西是什么时候？本宫也要给十四捎带些东西过去。” 　　“额娘放心，儿臣知道的，儿臣在户部，绝对不会耽误十四弟弟的战事。”四爷道：“他是我的亲弟弟。” 　　德妃吸了吸鼻子：“额娘知道你们关系好，一定要帮一帮十四，早知道是去那破地方，就不要他当什么大将军王了。” 　　“这是为了朝廷，何况，十四弟弟这不是建立军功么！”四爷其实很满意亲弟弟的所作所为。 　　有了兵权，比什么都强。 　　而他还有十三弟弟，十三虽然蛰伏沉淀了这么多年，但是十三的弓马一直没有落下，十四有军功，十三有武艺，他在武将上也有了一席之地。 　　至于远近亲疏？ 　　只要十三能拿下丰台大营的权利……。 　　德妃给十四准备了三辆车子的东西，敏嫔准备了一车的东西，就连宜妃都给准备了两个大包裹。 　　四福晋也准备了一车，看的四爷嘴角直抽抽。 　　不过这些东西都随着给养运去给了十四，十四看到自己的私人物品，占了七八车，也觉得夸张了。 　　但是你别说，这些东西，还真让十四的生活舒服了很多。 　　敏嫔给带来的猪肉脯，宜妃给带来的鸡蛋干儿，还有德妃送来的蔬菜干儿，皮毛衣服和厚实的棉被。 　　不过也有年氏送给年羹尧的两车东西。 　　虽然不如十四爷的丰富，但是也要吃的有吃的，要盖的有盖的，还有几身厚实的新衣服。 　　虽然说那里是六七月份，应该是夏天了，可是有些高原气候，白天热得很，晚上冷飕飕。 　　跟敌军对峙了快两个月，双方都没有出动，但是一直在敌对状态，不过十四爷这边占便宜，他给斥候们都配备了望远镜。 　　这地方光线好啊，看的都比平时远很多。 　　只是大家这么对峙着也不是个办法，年羹尧提议：“不如我们先打过去？” 　　“不行。”十四爷摇头：“要做实他们反叛的罪名，叫他们先动手。” 　　“可是他们怎么先动手啊？”年羹尧有点急躁：“他们固守不出，我们可耗不起。” 　　这里的条件不好，年羹尧不想让十四爷在这里多待。 　　“没关系，我们耗得起。”大清这点仗还是打得起的，何况，海外的粮食也在源源不断的运入大清国，康熙六十万寿，已经免了全天下一年的钱粮赋税，百姓们交口称赞。 　　海外的粮食多，他们都吃不了，运到大清还能补充一下大清的粮库，少收点儿百姓们的辛苦成果，百姓们不饿肚子，就不会造反。 　　虽然十四爷这么说，可是年羹尧依然着急了，他这人心狠手辣，又看不得十四爷受苦，加上来的蒙古八旗也不怎么服管教，他就设了个圈套。 　　这不是给养到了吗？他分给蒙古八旗很多东西，蒙古八旗的营地跟他们相隔甚远不说，还怕他们抢了战功，故而蒙古八旗的营地，后来移到了最前沿，而且以前的老弱病残都换成了个精兵强将。 　　就连瘦弱的牛羊跟骆驼，也都换成了肥硕的，当地提供的牛羊都很不错。 　　这些东西浩浩荡荡的运了过去，因为是在最前沿的阵地上，敌人也能看到的，本来敌人就物资匮乏，看到这么多给养能不动心吗？ 　　加上蒙古八旗跟他们都太熟悉了，大家在一个地方这么久，太知道对方是什么成色了。 　　于是敌方就派人，抢了一把！ 　　还抢成功了！ 　　这太丢人了。 　　蒙古八旗简直是一触即溃，他们各自为政，加上敌人长久的对峙，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败得一塌煳涂，别说军功了，给养都丢了，丢盔弃甲亦不为过。 　　原来不服管教，还敢给十四爷上眼药的萨巴克郡王，再也意气风发不起来了。 　　“真是能耐了，鄂尔多斯的人好生厉害，一触即溃，给养都给丢了，你们还回来干什么？”十四爷看着萨巴克郡王：“萨巴克郡王，你怎么说？” 　　“臣，臣实在是……。”萨巴克郡王垂头丧气，出师不利，错在他们蒙古八旗这边，给了满八旗一个借口，以后可不能在最前沿了。 　　丢人丢到家了。 　　这下子，蒙古八旗的嚣张气焰都被打击到了。 　　“行了，以后蒙古八旗的营地，排在我们火器营的后头去。”年羹尧直接就道：“免得再被人给抢了。” 　　说的萨巴克郡王都有点无地自容了。 　　“行了行了，就这么办吧！”十四爷也懒得看他们这败军之将的嘴脸，把人打发了出去，还给重新补充了给养。 　　等人都走了，十四爷才一拍巴掌：“这可真是，瞌睡就有了枕头。” 　　“那您想怎么办？”年羹尧一计得逞，即打击了蒙古八旗的气焰，也让他们出兵有了借口。 　　“把火器营顶上去，然后继续运送给养，等他们再来抢的时候，给他一顿排头吃。”十四爷道：“将火炮给爷支起来，不把他们炸破了胆子，爷就白来一趟了。” 　　“是！”年羹尧最稀罕这样的十四爷了，意气风发的厉害。 　　火器营人少，扎营也是稀稀松松的，在外人看来，就是个散兵游勇的架势，其实不是的，火器营的营帐分开的散，是怕弹药有什么不妥，万一一个爆炸了，其他的连起来可就惨了，所以他们的营帐分散的很开，运送的给养也多。 　　敌军上次得了甜头，这次更是想要捞一笔大的，所以对方有差不多一万人马，出动了五千，火器营算上后勤才三千人。 　　跟人家比不起。 　　蒙古八旗明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根本没有支援的意思。 　　尤其是萨巴克郡王：“让年羹尧去吧，他不是很厉害吗？” 　　蒙古八旗现在是在大军的后头，虽然安全了，可是捞军功也没了指望。 　　这大战在即，没有机会捞军功，偏偏他们还有错在先，也没办法跟人挺直了腰板争一下。 　　敌军来了，十四爷没在前头，他坐镇中军，打头阵的是年羹尧。 　　年羹尧这家伙心狠手辣啊，对方来抢给养的时候，迎接敌人的是五十门山地炮，二百门迫击炮，还有五百门的掷弹筒。 　　除此之外，大家都拿的不是刀枪剑戟，而是火铳。 　　连珠火铳，也就是十四爷说过的“冲锋枪”大清版。 　　敌军没见过这些啊！ 　　别说敌军了，就是蒙古八旗都没见过这样的，火器营一直很神秘。 　　敌军不知道火器营的厉害，五千多人，骑马冲锋，那声势浩大……然后年羹尧就一挥手里头的旗帜，火炮齐发。 　　炮火轰隆中，把敌军炸懵圈了！ 　　十四爷听着外面的炮火轰隆，他在中军大营里，喝着甜味的奶茶，他喝不太习惯咸奶茶，关键是他们弄得奶茶太咸了。 　　打了半天之后，炮火停了，年羹尧是一天之后才来找十四爷汇报的：“十四爷，已经摆平了。” 　　“战果如何？”十四爷问他。 　　“全歼敌人，五千匹马，两千匹马受了伤，还有三千匹马是完好无损的。”年羹尧没说俘虏的事情，在那种狂轰滥炸之下，人没必要留下，都是叛军，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何况这种震慑的方式，才能让对方最彻底的屈服。 　　“好！”十四爷一拍巴掌：“但是不能骄傲自满，还要将战线，推进一些。” 　　“是！”年羹尧点头。 　　第二天，火器营向前推进十里地，而敌军往后撤了二十里地。 　　蒙古八旗那边知道了消息，当时动静闹的那么大，不可能不知道，听到对方这炮火轰隆，才知道火器营的厉害。 　　这么厉害的火器营，吓着了敌人，也吓着了自己人。 　　尤其是年羹尧的心狠手辣，一个俘虏都没有，这虽然是在战场上，但是很少有不留俘虏的，何况战场上一片狼藉，听说残肢断臂满天飞。 　　萨巴克郡王虽然是鄂尔多斯的王者，可是他们那里是联盟状态，几个兄弟和叔父等等，都有些怪罪萨巴克郡王：“当初你就不该得罪恂亲王。” 　　“谁知道火器营这么厉害啊！”萨巴克郡王自己也害怕呢。 　　“赶紧的准备一份厚礼，再给军中提供一千头牛，五千只羊！” 　　“对对对！还有金银珠宝！” 　　这帮人倒是没提美女，因为很明显，美女对十四爷不好使。 　　蒙古八旗彻底被吓住了，十四爷见了他们，接受了他们的熘须拍马，赠送的牛羊马匹和骆驼等等，金银珠宝没要。 　　不过蒙古八旗老实了，敌军那边也被吓着了。 　　一仗打下来，他们损失了一半人马不说，连个伤员都没有，全都死了。 　　不得不退了二十里地，重整旗鼓，招兵买马。 　　而十四爷跟年羹尧呢，决定乘胜追击，火器营火力全开，主动出击，硬是将敌军赶出去百里之外，盛夏时节，这地方又接近高原地带，夏天的时候，雷雨不断，这敌军被逼的又往后退了五十里地，他们也不敢在雷区那里安营扎寨，不然真的要被天打雷噼。 　　年羹尧对雷区也不了解，并不敢轻易冒进，但是他们的确是首战告捷，十四爷亲笔写了奏折，家信一起送回了京城。 第254章 首战告捷 　　公文和奏折上自然是好消息，首战告捷。 　　其次是火器局送去的观察员，写了很多关于火器的利弊，尤其是在高原地带，雷雨天气等等对火器的影响。 　　家信就写的有意思了，跟康熙说对方不堪一击，火器之犀利，比海上更甚，陆战无敌！ 　　跟德妃吹牛说他一口气吃了一整只羊腿，都撑着了。 　　跟四爷说此战妥妥的，让他别担心。 　　康熙看着公文，奏折和家信，三方对比一下：“十四还是很有能力的。” 　　“那是啊，十四爷旗开得胜！”李德全笑着道：“这下万岁爷可不用担心了。” 　　西北的战事，一直是康熙挂心的事情。 　　此事又发生在他六十万寿的这个节骨眼上，康熙很不高兴。 　　不过他十四儿子的确是能干啊，首战告捷不说，一次阵斩五千敌军，己方一人没伤着。 　　杀了多少敌人不说，主要是己方除了炮弹之外，没有任何损失。 　　这才是最让康熙满意的地方，没有伤亡就没有抚恤，省钱的同时，也能让军心大振。 　　能活着谁乐意去死啊！ 　　当兵的也是为了那点粮饷，为了能有军功，光宗耀祖，不是为了给人当炮灰。 　　要是以后大清的官兵出击的时候，都这样的成果，康熙觉得自己绝对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康熙心情好，就去了永和宫。 　　正好赶上德妃在抹眼泪儿。 　　“这是怎么了？”康熙看着德妃，哭笑不得：“十四这旗开得胜，你怎么还哭了？” 　　“这孩子说他一顿饭吃了一只羊腿儿，还吃撑了！那地方能有什么啊？一只羊腿儿都吃撑了，该多苦啊！”德妃埋怨的道：“这都旗开得胜了，让他回来吧！” 　　“妇人之见，孩子在外建功立业，你非得要他回来干什么？”康熙笑骂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孩子说了，最多二年，就回来了。” 　　德妃擦了擦眼泪：“真的？” 　　“朕金口玉言。”康熙道：“好了，别哭了，十四干得不错。” 　　德妃也不哭了：“那还不是您教得好？” 　　这话说的康熙很自得：“那是。” 　　四爷也很得意，年羹尧捎来的信件，有他的也有给年氏的，正好是十五，全家聚到一起吃饭。 　　四福晋首先恭喜了年氏：“你哥哥作战勇勐，旗开得胜。” 　　“都是十四爷领导有功。”年氏并不居功：“也多亏了爷的支持。” 　　谁都知道，四爷在户部，给十四爷那边拨的给养，是最及时和量足的。 　　如今王妃有儿有女，这又怀上了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年侧妃有两个儿子不说，娘家哥哥还屡立战功。 　　只有李侧妃家里头一团糟，她阿玛只是一个知府，亲哥哥又被撵出雍亲王府，如今虽然被放了出来，可王爷一次都没去过她那里。 　　心里如何羡慕嫉妒恨，也不敢再表现出来，上次王爷就生气了，要不是后来儿子给她求情，她恐怕还禁足呢！ 　　所以李侧妃只是赔笑脸儿，却不敢说什么带刺儿的话。 　　四福晋很满意李侧妃的表现，受到了教训，才会老实。 　　而十四首战告捷，传回来消息很好，就一点，他没有俘虏。 　　九爷跟十爷凑在一起喝酒：“没俘虏也好，那地方穷的嘎嘎响，留着俘虏还得养着他们。” 　　十爷道：“我听我福晋说，那地方是挺艰苦的，洗个澡都难。” 　　十爷的福晋是蒙古人，而且是漠北蒙古的，也有亲戚家的女子嫁过去，或者娶那边的女人，知道一些那边的情况。 　　“不过老十四够狠的啊？一个都没留。”九爷比较咋舌的是十四爷的狠劲儿。 　　“他留着有什么用？要是我们的人被抓了，他还能交换俘虏，结果我们这边连个毛儿都没掉，还要俘虏干什么？”十爷嘿嘿一笑：“一炮轰了他娘的！” 　　“话说回来了，没想到火器这么好用，这火器局的局长，戴梓可是成了名人了。”九爷坏笑道：“还是十四有眼光，老早就把人给圈定了。” 　　“可不是么！”十爷也感叹了一句：“当年十四一时心善，成就了戴梓。” 　　谁不知道，戴梓是十四救下来的？当年没有十四的关照，戴梓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大清也就没有了什么火器局，更别提火器局局长了。 　　而戴梓对大清的重要性，越发的显露了出来，可惜的是，戴家三个儿子，娶得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第三代还在成长中，并没有联姻的可能。 　　戴梓对戴夫人也是情有独钟，这个陪着他渡过最艰难时期的女人，戴梓是很尊重她的，哪怕家里有美貌的丫鬟，外面也有人送他美女，都被他给拒绝了。 　　戴府如今是国公府邸了，但是家里用的都是婆子和粗壮的仆妇，漂亮丫鬟没几个。 　　搞得现在很多人想跟他拉关系，都无处下手。 　　十四爷又不在京中，也没个介绍人，介绍他们认识戴梓。 　　而且火器局那里看得很严，四爷特意让十三带人警戒，十三那家伙更是个油盐不进的人。 　　“善有善报啊！”十爷很羡慕十四，这都能让他捞到一个人才，不简单啊。 　　同样感慨的还有八爷，别看八爷如今不担什么差事，可是当年攒下的好人缘儿跟人脉都还在，现在太子之位又空了出来，虽然万岁爷多次打击八爷，可八爷就跟小强一样，干打不死。 　　既然康熙不立他为太子，他就逼着康熙立他为太子。 　　所以八爷的人脉越发的广了起来，这会儿大家坐在一起，说的就是十四的事情。 　　“十四爷越发的耀眼了。” 　　“是啊，满人最重军功，十四爷……。” 　　“从小到大，十四爷都是特别的那一个。” 　　谁不知道，十四爷从小就跟旁的皇子阿哥不一样，去尚书房的时间都比别人晚一个时辰，因为他起不来炕。 　　还有后来发明的标点符号。 　　至今为止，那些老学究们还在为了如何断句而争论不休。 　　谁还敢说他们满人是蛮夷？不懂得学问？那你们汉人先把自己祖宗的东西整明白了再说啊！ 　　十四不知道他在文人之间也很有名气的呢。 　　“皇阿玛已经六十岁了。”八爷淡淡的道：“是不是该上书立储了？” 　　这么大年纪了，有个万一，怎么办？国不可一日无君。 　　“在立储之前，先把十四爷拉下来才行。”有的幕僚就道：“不然十四爷的竞争力太大了。” 　　十四爷不仅在西北有了军工，还在南边儿也有军功。 　　文治武功，十四爷占全了啊！ 　　他们不得不担心，康熙会选中十四爷。 　　“十四爷？他可排行十四！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连永和宫长子都不是，永和宫长子是雍亲王。”有的幕僚觉得没必要：“前头十几个哥哥在呢。” 　　“别忘了，我们八爷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前头的幕僚道：“照样有竞争储位的资格。” 　　这话说的八爷十分自得，不错，他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但他就是要当太子。 　　“行了，叫人去弹劾一下十四，他这凶煞的性子，也得改改了，打仗没有俘虏，以后我们的人落到了敌人手里头，岂不是也有性命之忧？”八爷不愧是搞政治的人，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要为了以后着想。” 　　不得不说，这纸上谈兵，实在是害人不浅。 　　八爷想的太多，加上他没有随军打仗的经验，一直都是在京中转悠，根本不知道战场上的残酷，加上他们对火器营根本不了解，无法知道大炮一开，天崩地裂的姿态。 　　所以他们倒是一门心思的要弹劾十四一把。 　　同样一门心思弹劾十四的还有诚亲王。 　　别看诚亲王无法问鼎太子之位了，但是他的能量也不小，在读书人里的名声依然不错，同样的，读书人什么最厉害？ 　　嘴皮子啊！ 　　一般的读书人都是御史，御史是干什么？ 　　御史，言官啊，干嘛的呢？ 　　御史是一种官名，并没有别的称谓。 　　先秦时期，天子、诸侯、大夫、邑宰皆置，是负责记录的史官、秘书官。 　　后来御史就变了，御史成为监察官员，约自秦始。秦置御史大夫，职位仅次于丞相，主管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 　　等到三国时期，曹魏于殿中省置殿中侍御史，掌记录朝廷动静，纠弹百官朝仪。西晋，御史名目很多，开后代专门职务御史的先河，有督运御史、符节御史、检校御史等。 　　北朝魏、齐沿设检校御史，隋改为监察御史。 　　隋又改殿中侍御史为殿内侍御史。 　　炀帝省殿内侍御史员数，增监察御史员数，又一度增设从九品的御史。 　　唐有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宋同。元有治书而无殿中。 　　看出来了吧？御史这一行越发展越庞大，而且权利也是越来越大。 　　明、清，专设监察御史，隶都察院，以监察御史分道纠察，员额甚多。另有派遣监察御史巡察各地者，分任各种任务，如巡按御史（清顺治后不设）、巡盐御史、巡漕御史、巡城御史（明代有御史巡行京城之制）、巡漕御史（清有监察御史督察漕运）等等。 　　明代改御史台为都察院之后，又设置左、右都御史各一人，作为都察院长官，本正三品，旋改正二品；其次为左、右副都御史各一人，本正四品，旋改正三品；再次为左、右佥都御史各二人，本正五品，旋改正四品；掌纠劾百司，提督各道御史，为皇帝耳目风纪之臣。 　　皇帝派往各地的总督、提督、巡抚、经略、总理等大员，皆兼都御史衔，以便行事，但不理都察院事。 　　清朝加设左都御史，满汉二人，正二品，看出来没？这权力越大，人数越多，简直成了一股势力。 　　相当于是皇帝的耳目，遍地都是！ 　　而且御史们都是读书人，说好听了是耿直，说不好听了就是属狗的，逮谁咬谁。 　　诚亲王有那么一些门人，就是干御史这个活儿的，这活儿好啊，看谁不顺眼就能弹劾谁，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九品芝麻官儿呢。 　　最主要的是，御史有“免死金牌”啊，御史不以言获罪。 　　意思就是御史哪怕是弹劾错了，也不会有罪责加身。 　　即使清朝的康干的“文字狱”盛行时期，御史言官即使言论冒犯龙颜，都未必获罪并最终被杀头。 　　这是朝廷给予持不同意见者都结社与集会的空间与机会，当然，也变相的助涨了御史们的嚣张气焰。 　　所以第二天，康熙心情很好的上朝，就有五六个御史上了奏折，弹劾恂亲王、年羹尧杀戮过重，有损天朝上国的仁慈形象。 　　康熙的脸，黑了。 第255章 战地越冬 　　底下的御史大概是离皇帝的位置远了点儿，眼神也不太好使，根本没看到康熙黑了的龙颜。 　　一个劲儿在那里侃侃而谈，仿佛不惩罚十四跟年羹尧，就是对不起天下似的。 　　另外一个御史更狠，说什么“今日留一线生机，明日或许是一线生机。” 　　这不明摆着说他们也有可能去做俘虏吗？ 　　前线刚开头就打了个大胜仗，他们就在这里唱衰，谁受得了啊？ 　　别说康熙了，底下也有人受不了，第一个就是四爷，他弟弟好不容易打了一场胜仗，这些人怎么能这么说？ 　　于是四爷要站出来说话，不过被十三抢了先：“这位御史大人，你到底是大清的人，还是敌军的奸细啊？怎么处处为敌军说话办事呢？” 　　“十三贝勒这是什么意思？”那人不高兴了。 　　“本贝勒听你这么说，好像我们大清去平叛，是犯了众怒似的，十四跟年羹尧怎么了？不留俘虏就是错的？留下那么多俘虏，你养啊？”十三不高兴的道：“战场之上，形势瞬息万变，别忘了，那些人先是抢了蒙古八旗的补给，十四他们还能剩下多少？能有多少东西养俘虏？再说了，那些俘虏也是人，不是牛羊，弄个圈就能圈住，那是人，会跑会跳，会逃跑的人，什么叫养虎为患？什么叫作茧自缚？你这样的人不会不知道吧？” 　　“就是！”九贝勒也站了出来：“刚打了个大胜仗，你们就在这里唱衰，属乌鸦的吗？” 　　十爷也站了出来：“御史言官是纠察天下是非的，不是用来搬弄是非的，打仗的事情你们不懂就别瞎吵吵，有本事，你们去前沿阵地打一仗再说啊！” 　　属于老实人的十爷，敦郡王，平时是不怎么说话的，但是老实人一旦开口说话，那就直击要害。 　　然后是淳亲王七爷，恒亲王五爷，雍亲王四爷。 　　一群兄弟们都支持十四，众人这才惊厥，十四爷在兄弟们这里的地位有多高。 　　能不高么！ 　　他们都是多年跟十四爷做生意的人。 　　加上十五十六十八他们一群小的，大家发现十四爷这兄弟关系处的挺好啊。 　　唯有四家跟十四爷关系不好，废太子、直郡王、诚亲王和廉贝勒四家……。 　　而今日跳出来的几个御史，一半是诚亲王的人，一小半是廉贝勒的人，还有俩愣头青。 　　“既然御史都这么说了，朕决定采纳敦郡王的提议，去掉你们御史的官职，以一个军中兵卒的身份，去前线效力，如遇到战事，你们要冲锋在前。”康熙也是个狠人。 　　你们不是说，十四打仗不留俘虏是错误的吗？朕倒要看看，你们去了，能不能在战场上留下俘虏。 　　那几个御史顿时傻眼了。 　　他们都是文官，别说上战场了，连军营都没去过。 　　让他们直接上战场挥舞着刀子，跟敌人去拼命啊？ 　　有几个人就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诚郡王，诚郡王自己也懵圈呢。 　　御史言官不好培养，这个活儿别看不招人待见，但是这个活儿挑人，首先身家清白还不算，还要有名声，名声有点瑕疵的都不要。 　　能作为参与大朝会的御史，更得是留在京中的御史，这种京官可不多见。 　　多少人熬了一辈子，也没能在京中当个御史，结果一下子，就被康熙给贬了下去不说，还去前线当了大头兵。 　　这样拿笔杆子的人，当个大头兵，这不是去送死是干什么？ 　　可惜，万岁爷年纪越大越喜欢干纲独断，没人能改变万岁爷的决定，只能说，这几个御史倒霉了。 　　好好地京官，御史成了大头兵，随着一批冬天的给养，被送去了前沿阵地。 　　不过效果很好，这下子，没人对十四爷跟年羹尧挑三拣四了，更没人对火器局怎么怎么样了。 　　康熙回头就跟四爷道：“给你弟弟多送点厚衣服去，现在虽然是夏天，但是送过去也就冬天了，该冷了。” 　　那地方秋天就飘雪的，冬天更是冷的不得了，必须要送去一大堆抗寒之物才行。 　　“儿臣明白。”四爷当然要给弟弟准备好过冬的东西。 　　十四爷也知道这边的天气冷的早，他不仅在当地将帐篷改成了一座大型的城池，还给城池里头的所有房间都盘了火炕。 　　通了烟筒还不算，每一个房间里还弄了个铁炉子，他们不做饭，但是铁炉子可以烧热水泡茶喝，军中的茶叶也是一个消耗很大的东西。 　　“这样行吗？”军中一般都是帐篷。 　　“不行也得行，大冬天的不烧炕，非得冻死不可。”十四爷道：“在外行军没办法，现在对方固守不出，我们又占据了这个小城池，不如修好了小城池，过个冬。” 　　他们前些天才打下了理塘，理塘，系藏语，“理”意为“铜”，“塘”为“坝子”，即广阔坝子有如铜镜。故为里塘土司地。 　　理塘县这个地方，最初是属吐蕃的地界儿。 　　元初的时候，置李塘城，至元九年，置李唐州，后设奔不儿亦失刚招讨使司。至元二十五年，设钱粮总管府。 　　明，置里塘宣抚司，后为扎兀东思麻千户所；明末清初，为固始汗属地。 　　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里塘高城镇，地处高青县东南部，东与博兴县相连，南与桓台县起凤镇、荆家镇、马桥镇隔河相望，西与花沟镇接壤，西北与田镇街道、芦湖街道相连，北与唐坊镇为邻。 　　是个兵家必争的咽喉之地。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已经进入了叛军老巢的地界了。 　　这地方人都跑光了，所以他们在这里修缮城池用的都是蒙古八旗的辅兵，十四爷一声令下，他们敢不干活。 　　“给大家洗澡的澡堂子修好了没有？”十四爷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么多人，一年不洗澡。 　　“修好了。”年羹尧嘴角抽抽了一下：“您放心，现在军女支营的女人们，只负责烧热水，洗衣服，不干别的事儿。” 　　十四爷狭大胜之威，将他双俸亲王，皇子阿哥和三军统帅的权利运用到了极致。 　　首先就是卫生问题，不止是生活卫生，还有生理卫生。 　　不许这帮兵丁没事儿去军女支营，找女人玩儿；而军女支营的女人们，也不是供人发泄的工具，她们开始烧水给大家伙儿洗澡，还有洗衣服。 　　“让他们给爷讲究一点，谁敢不听从命令，军法从事！对了，训练别落下，既然精力没处发泄，那就去训练。”十四爷就不信了，一天累个半死，还有心情想女人？ 　　这一招很管用啊！ 　　所有的兵丁都累得半死，找女人？要不是有硬性规定，他们连半个月一次的热水澡都不想洗好么。 　　这边才七月半啊，天气就冷了起来，正好，朝廷的补给也到了。 　　来的不止是东西，还有几个人。 　　十四爷目瞪口呆的指着这几个人：“你再跟我说一遍，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回恂亲王的话，这几位原本是御史大人，因为弹劾您乱杀无辜，不留俘虏，有伤天和，被万岁爷撸了官职，打发来这里给您当大头兵，还亲口吩咐了，如遇战事，叫他们冲锋在前，看能不能留下俘虏的命。”前来押送给养的户部官员还挺有意思：“雍亲王也觉得他们大概是不太喜欢杀人，所以让下官第一时间带他们过来，免得耽误了恂亲王您的战事。” 　　那意思就是，一旦打仗，甭管大小，让他们去冲锋陷阵。 　　十四爷看着眼前这几个单薄的身材，瑟瑟发抖的样子，满脸惊恐表情的读书人，这样的人……笔杆子拿得起，估计超过一只鸡的重量，他们都拎不起来。 　　大刀片子十几斤沉，他们拎得动吗？ 　　就算拎得动……怎么举起来跟人对砍呢？ 　　这几个人也是欲哭无泪，这来的时间里，他们可不好受，以前出门不是乘轿子就是坐马车，结果现在一路走来，他们都是跟着补给车走的，还有到了这边，新加入的柴薪车子。 　　每日规定走多少路，少一点都不行，鞋子磨破了三双，脚底板起水泡，没等好呢又起了水泡，走路生疼，没人可怜他们。 　　想到当初还跟人弹劾行军不及时，补给送的不及时等等弹劾的奏折，他们终于知道，自己当初有多愚蠢了。 　　上头动动嘴，底下跑断腿。 　　“行了，行了，把人打发去前锋营，等到打仗的时候，让他们去冲锋陷阵，还有，给他们讲讲军中的规矩，免得触犯军法。”十四爷看到这些文弱书生就头疼，说实话，现在他身边，连小瓶子都锻炼了出来，都敢开枪对敌了，这几个一看就是白斩鸡啊。 　　打发走了人，开始接手给养，东西很多，包括粮食，棉衣棉被和柴碳等物，给十四爷的又是好几车东西。 　　不过这次有点特殊，十三爷送了他两大车的猪肉脯，十爷送了他两大车的牛肉干。 　　“这里日子过的清苦，两位爷说了，送您点好吃的。”军需官笑着道：“还有好几十车的大蒜，估计是用来种个蒜苗什么的。” 　　十四爷听了之后大喜：“快，看看还有什么？” 　　“还有乌雅·博启大人，送了您两车种子。” 　　种子的类别不多，小白菜种子、韭菜种子和菠菜种子，以及油菜种子。 　　另外就是送来的十几车的干菜，还有左右州府支持大军的白菜，萝卜和土豆子。 　　朝廷竟然还有几十车的粉条子。 　　十四爷很满意这些东西，足够他好好地过一冬了。 　　就叫人都收了下来，除此之外，年羹尧也接到了几车东西，都是他妹子给他送来的，吃的喝的用的都有。 　　俩人身为主官也没有藏私，十四爷让人特意起了两个火窖温室，不用别的，吃个蒜苗，韭菜的，起码让人见到一点绿色的蔬菜，不能再缺维生素了。 　　而且趁着天气好，赶紧出门采集沙棘果，然后泡在酒里头，规定每人每餐只能喝一小杯，就是为了补充维生素。 　　十四爷这边热火朝天的安排过冬的事情，送来给养的户部官员带着人回去了，等他们到了京城，才金秋时节，可是前线已经开始下雪了。 　　幸好啊，月饼这个东西，放个十天半个月的都坏不了，附近的州府送来了过节的月饼跟一些肉类青菜，那月饼一人一块足够了，肉类跟青菜也就那样儿。 　　从进入九月份开始，这边就飘起了大雪，雪花满天飞，大雪遮掩住了视线，战事根本打不起来。 　　但是也需要人去站岗放哨，哪怕城墙再坚固也不行，必须有人站岗。 　　来的那几位被打散了分在了七八个小队里头，轮到他们站岗放哨的时候，就惨了。 第256章 战地过年 　　早上想要懒床不起来，被小队长拿着马鞭子一顿的抽，起来冷水洗把脸，精神精神，一人两个肉包子，一碗热乎的稀粥，加上一碟咸菜，这就是早饭了。 　　嫌弃肉包子粗俗，粥水太稀不肯吃，那就饿肚子吧！ 　　几次之后，他们就会早上起来的很勤快，狼吞虎咽的吃完早饭，穿上衣服，拿起红缨枪，去城墙上站岗放哨。 　　虽然带着棉帽子跟手捂子，可还是冻得脸疼，风一吹，就像是有刀片子在刮脸一样的难受。 　　其实军营之中，有提供的绵羊油擦脸，可是这几个人嫌弃那是女人用的东西，不擦，结果自己把自己冻成了赖皮狗。 　　十四爷在城里最大的一个宅子里，与年羹尧坐在一起，正在吃涮羊肉。 　　没错儿，范喜来也托人给他们家主子送东西，他送的可是好东西，一百个火锅炉具！ 　　还有二十大车的火锅底料和蘸料。 　　别的不说，光是这东西，让康熙知道了，就差点笑的肚子疼：“看看，看看！到底是老十四的人，就知道吃。” 　　说是这么说，但是依然准了范喜来送东西的行为，范喜来也不是白送的，他听了媳妇儿的话，还给军中送了二十车大豆，说是让将士们在那里磨豆腐，煮豆浆喝都行。 　　所以现在十四爷的餐桌上，摆着一个火锅，烧着银丝炭火，锅里还是乳白色的汤，羊蝎子锅。 　　旁边放着一大盘的冻豆腐，一盘子的白菜，一盘子的胡萝卜，一盘子的土豆片儿，难得的有一盘子的蒜苗切碎了，还有葱花香菜碎，更有一盘绿色的菠菜，一盘水了吧唧的黑木耳，不过还有一盘海带丝。 　　海带丝是皇家海军舰队捐赠给西北友军的，除此之外还有裙带菜。 　　还有那么两盘子水焯了的干笋，这是四川督抚送来的东西，笋干儿，算是个菜了。 　　剩下的就丰富了，手切羊肉，手切牛肉，羊脑，牛筋，那是应有尽有啊！ 　　还有百叶羊肚，黄喉，年羹尧终于发现，谁吃东西都不如十四爷吃得精细啊。 　　十四爷往锅里头下牛肉：“听说最近大家都过得不错啊？” 　　“下了雪，大家都觉得战事打不起来了，不过训练还是要训练的，这几日吃的又好，牛羊肉随意不说，还有传说中的火锅。”年羹尧将调好的蘸料递给十四爷：“这帮家伙每天就盼着晚上这一顿呢，能吃的连锅底都喝干净。” 　　军中每日吃两顿饭，早一顿晚一顿，中午的时候，每个人可以领五条肉干垫一垫肚子。 　　晚上的火锅好吃又热闹，不过不是每天晚上都有，可是每到吃火锅的时候，每一个营帐、哦，现在是一个房屋里，都会有一个火锅，二十盘羊肉，二十盘牛肉，还有冻豆腐，白菜，萝卜土豆子等等，哪怕没有什么百叶羊肚的，他们也能吃得很开心，最后用剩下的锅底煮面条。 　　“我让人又送了不少锅底和蘸料过来，这附近就有蒙古八旗，让他们提供蘑菇酱和咸韭菜花儿酱。”十四爷道：“给大家换点口味吧。” 　　海军那会儿，是要啥有啥，海军要是找不到吃的，那才是笑话。 　　大海美啊！ 　　虽然都是水，但是水里头有海鲜啊！ 　　这里有个啥？只有一堆戈壁，乱石滩，生长着荆棘，沙棘和一堆杂草，虽然也有草药，但是有什么用？ 　　人不能光靠吃草药活着。 　　“自从您来了之后，他们可是享清福了。”年羹尧夹了一块涮好了的牛肉吃：“以前哪有这样的待遇？” 　　以前他们有饭吃就不错了。 　　可是现在他们不止有饭吃，吃的米里头，一粒沙子都没有。 　　因为十四爷说了，他的米面也会在粮草堆里挑选，敢给他参沙子，他就回去砍人。 　　四爷把关严控，十四爷也是个放狠话的，所以他们的军粮最好。 　　“那是……嘶！”十四爷涮了个毛肚，蘸料蘸一下就吃了，吃到嘴里才发现，年羹尧给他调蘸料，只放了腐乳跟芝麻酱，韭菜花儿酱，还有蒜泥，葱花香菜末的，没有给他放辣椒油。 　　虽然他不太吃辣，但是缺了这一味，总觉得差点什么呢？ 　　再看年羹尧，他也没放辣椒，再瞅瞅桌面上的蘸料：芝麻酱，韭菜花儿酱，蒜泥，麻油，香菜碎，葱花儿，蘑菇酱……就是没有一碗该出现的辣椒油。 　　“辣椒油呢？”十四爷不干了。 　　“前天我们俩才在一起，今天就吃辣椒油？”年羹尧平淡的道：“不许吃。” 　　十四爷脸抽抽了：“这个……那个……。” 　　“能让你吃肉就不错了。”年羹尧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这地方，青菜比肉都娇贵：“多吃点青菜吧，对了，我还泡了木耳。” 　　木耳是他跟妹子说，他妹子给他送了一麻袋过来。 　　如今泡了给十四爷吃，木耳通便啊！ 　　十四爷没折了：“我吃！” 　　年羹尧笑了：“不要跟自己置气。” 　　十四爷面红耳赤，要不是前天年羹尧穿的那么帅气的盔甲进来，他会忍不住吗？今天就不会吃不到辣椒了。 　　年羹尧还给他夹了个白菜叶子。 　　十四爷就当自己是只小白兔子。 　　九月就下了大雪，这地方冷的渗人。 　　幸好十四爷让人将营帐改成了房屋，且烧起了火炕，这火炕也简单，为了怕大家冷，屋里的炉子是不熄火的，每天安排一个人负责烧炉子，炉子上坐着铁皮水壶，里头是开水，烧开了就倒出来，放在大家的水碗里头，再烧开了就留着，万一谁醒了还能有口热水喝。 　　一个屋子里头十二个人，基本上一个月就两三天时间值夜班，而且是谁值了夜班，白天是可以休息的。 　　可是那几个新来的不行，他们熬夜通宵的喝酒可以，跟女人**，添香也可以，但是要守着炉子烧一宿的火，可不成。 　　有人头一晚上没抗住，自己睡着了，炉子没烧热，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冻病了！ 　　被罚烧一个月的炉子！ 　　有人也是没抗住，自己睡着了，还没把炉子门关好，差点引起了火灾，气的全屋子里的人把那家伙揍了一顿，依然是罚了他烧一个月的炉子。 　　这几个人都出了问题，上头知道了，直接让人处罚他们，再犯从重处理。 　　等他们逐渐适应了军营，也迎来了新年。 　　大营里的新年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火头军煮的饺子最终也成了一锅肉沫面片汤。 　　幸好，这面片汤还挺高级，因为里头不仅有菜有肉，还有雪白的面片儿，绿色的葱花香菜碎，切碎了的油菜等等。 　　为了庆祝新年，十四爷特意让人做了烤全羊，烤牛肉，给大家吃。 　　守城的人不能下来庆贺，但是东西可以送上去，大家依然在寒风之中，执勤的同时，吃到了新年的除夕饭。 　　本来晚上吃喝了一些的年羹尧，想要抱着十四爷亲热一番，结果十四爷却穿戴整齐：“走，跟爷出去。” 　　“出去干什么？”年羹尧皱眉：“外面那么冷。” 　　大过年的不在屋里头守岁，跑出去干什么？ 　　“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十四爷拉着年羹尧，给他也换了一身官服，看样子还挺正式。 　　年羹尧不解其意，不过依然拿了大氅，将十四爷裹得严严实实，才跟着出门去。 　　十四爷也没干什么，他去各个营地转了一圈儿，遇见谁，都拱手道一句新年好。 　　遇到喝酒的还跟着喝一点。 　　遇到吃东西的也会跟着吃两口。 　　平易近人的厉害，年羹尧也有点目瞪口呆。 　　这样的十四爷，他没见过啊！ 　　但是这一招却出奇的好！ 　　十四爷上了城头，跟值守的将士们说新年好，其中两个老卒都哭了：“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个将官是这个时候，上来城头只为了跟咱们说一句新年好。” 　　负责今日守城的将官把头嗑的碰碰响，赌咒发誓说他会为了大清，守一辈子的城头，就差说要为大清肝脑涂地了。 　　这效果，杠杠的！ 　　年羹尧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招。 　　这一招以后经常用的话，何愁军心不稳？ 　　甚至十四爷还给守城的人送了宵夜，是真正的饺子，十四爷的小厨房做的，因为怕凉，都是用的保温食盒送上去的，几个老卒吃的眼泪叭嚓。 　　因为饺子是韭菜鸡蛋馅儿的，在这里，这可是少见的好东西。 　　大年初一，年羹尧就带人给各个营房送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人一两银子的红包而已，只是讨个好彩头。 　　此举赢得了大家的一致欢迎。 　　但是几个做过御史的人就担心了：“这样的举动，要被人说成是收买人心。” 　　“是收买军心。” 　　结果几个人白担心了，还被人收拾了一顿，没事儿老瞎挑什么刺儿啊。 　　大过年的还能不能让人心情愉快点了？ 　　大年初一，吃的还是饺子，不过这次是韭黄牛肉馅儿的，韭黄是十四爷的杀手锏，他用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培育出来足够大军吃一顿的韭黄。 　　这次好了许多，火头军没把饺子煮成面片汤，让大家伙儿好好的吃了一顿饺子。 　　结果这边刚过完年，二月份刚开始大朝会，大臣赵申乔疏言太子国本，应行册立。 　　上以建储大事，未可轻定，宣谕廷臣，以原疏还之予以否决。 　　这立太子的事情，再次被人提起来，康熙几乎是咆哮着退了朝。 　　不过，随后诏修《律吕》诸书，于畅春园蒙养斋立馆，求海内畅晓乐律者。 　　并且命修坛庙殿廷乐器。 　　随后，尚书王鸿绪进《明史列传》二百八十卷，命付史馆，且推荐诚亲王以《律吕》修撰大臣。 　　四爷跟十三爷在书房下棋，四爷下了一子之后：“三哥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十三爷瘪嘴：“三哥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呢，损失了好几个御史门人，也不知道收敛一二。” 　　上次诚亲王倒霉，廉贝勒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俩人难道联手了？”四爷脸色沉重：“可是没发现他们有什么动作啊？” 　　去年御史弹劾十四，四爷就让人注意诚亲王和廉贝勒，是否有联手的意图。 　　结果观察了这么久，俩人没有任何联手的意思。 　　可是四爷心里还是不踏实，这俩人任何一个都无法给他造成威胁，但是联起手来可就未必了。 　　最重要的是，这俩人都擅长阴谋诡计。 　　在朝臣中的势力还不小，虽然他不怕，可也担心自己对付他们的时候，暴露太多自己的势力，会让皇阿玛有所顾忌。 　　“他们不可能联手，就三哥那眼高于顶的德行，八哥那洁身自好的臭毛病，能联手才怪。”十三爷却摇头：“四哥，别担心那些，只要你稳得住，十四就稳得住，只要你们俩稳得住，弟弟们就稳得住！” 　　如今，十四给四哥的道路都铺平了。 　　前头几个竞争对手，都不足为据，后头的弟弟们，哪个不是唯十四马首是瞻？十四不在京中，他们各个都来跟四爷套近乎，讨主意，硬是将四哥视为十四哥了。 　　其实三哥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不甘心啊！ 　　同样不甘心的还有八哥，如今八哥是非要折腾一番不可的架势。 　　其实八哥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他现在宫里没有了良妃娘娘，宫外只有那么一个傻逼福晋，就知道拈酸吃醋，丝毫不顾及八贝勒的名声。 　　反观四哥可比他幸运多了。 　　“我知道。”四爷盯着棋盘看：“就是心里不痛快，只能找你说道说道。” 　　“四哥别不痛快，要是觉得憋屈了，不如带着嫂子和孩子们，去小汤山行宫别院修整一下？”十三建议道：“十四不是在那里，给您也备了一个别院吗？” 　　“那倒是，还没去过。”四爷提起这个就哭笑不得，他弟弟给他在那里盖了个别院，盖好了才跟他说。 　　他都没去过呢！ 　　“不如去泡个温泉吧。”十三爷笑着道：“臣弟去过几次，很不错的地方。” 　　他是带着福晋去的，泡了几次温泉还挺舒服。 第257章 六十一万寿的喜讯 　　大概是四爷这段时间也是太紧绷了，需要去放松一下，果然第二天就让人收拾了东西，带着全家去泡温泉，还跑去采摘大棚那里玩儿，果然是放松了很多。 　　看着满地的青翠，他跟四福晋道：“田园之乐，让人悠然神往。” 　　“是啊，这里的东西，妾身也喜欢。”四福晋爱吃茄子，这里有一大棚的新鲜茄子，头一天来，厨房就做了茄子炖鲶鱼，第二天就做了酱油茄子。 　　另外各种青菜也都新鲜的很，水灵灵的小白菜，采下来洗一洗，葱姜蒜沫儿的一爆锅，就能清炒一下，用的还是素油，吃起来爽口的很，据厨子说这都是十四爷吩咐的，说雍亲王口味清淡，所以菜色清淡一些，可是也要有营养。 　　所以不仅有青菜，还有老母鸡汤，里头清汤寡水的，一点油星子都没有，但是要雍亲王每天用上这么一碗半碗的。 　　雍亲王哭笑不得的道：“本王又不是小孩子。” 　　“这是十四弟弟的一番心意。”而雍亲王妃则是每日一盏燕窝，说这个美容养颜。 　　就连宫里的德妃都是每日一盏燕窝的喝着呢。 　　女人么，对“美容养颜”四个字最没有抵抗力了。 　　雍亲王带着全家去小汤山那边“度假”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康熙也同样知道，他就纳闷儿了：“他去小汤山干什么？” 　　“可能是想念十四爷了吧？”李德全道：“那边有十四爷给四爷预备的一个别院。” 　　康熙听了这话就笑了：“也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 　　老四别看冷心冷肺的样子，其实也有点人情味儿的呢。 　　“别说四爷了，奴才都想十四爷了，这往年的时候，十四爷该琢磨给您万寿的礼物了。”李德全说来，还是十四的谙达师傅呢。 　　“是啊，要是十四在就好了。”康熙也想念十四了。 　　被想念的十四在干什么呢？他在坐镇军中，前头炮火轰隆，年羹尧带着人，跟对方干起来啦！ 　　开春儿不是打仗的时候，第一春天多风，气候多变，高原上更是如此，春天来得晚，冬天来得早。 　　夏天短，冬天长。 　　本来春天不适合开战的，无奈的是，十四爷想回去给康熙过生日，可是这生日是三月份的，他回不去。 　　年羹尧就说了：“那可以给万岁爷一个捷报的好消息么！” 　　这就有了火器营主动出击的情况发生，年羹尧的火器营，再次犀利的出击，将阵线往前推进了五十里地之久，敌人连他们的前营阵地都丢了。 　　辎重和给养也成了年羹尧他们的战利品。 　　敌人逃到了甘孜地区，年羹尧他们也入住了甘孜。 　　甘孜四川省西部、青藏高原东南缘，东连四川阿坝和雅安，南与四川凉山、云南迪庆交界，西隔金沙江与西藏昌都相望，北与四川阿坝、青海玉树和果洛相邻，境内地形在全国地势上属四川盆地和云贵高原之间的过渡地带，北部为川西北丘状高原，南部系横断山脉的高山峡（深）谷区，东部邻近四川盆地西部山地，具有地势高亢、北高南低、中部突起、东南缘深切、山川平行相间、现代冰川发育、地域差异显著等特征。 　　这个地方地貌形态在离干流最远的地方显示高原、丘状高原面貌，干流流经之处形成高山峡谷，在两者之间为过渡性地貌山原。 　　气候主要属青藏高原气候，随高差呈明显的垂直分布姿态，其特点是气温低、冬季长、降水少，日照足。 　　而目前的青海和硕特蒙古草原，属新疆厄鲁特蒙古四部之一。 　　明朝末年，和硕特首领顾实（一作固始）汗率部众进入西藏和青海。 　　清朝的这个时候，顾实汗后裔分为三部，即西藏之拉藏汗，青海之鄂齐图汗，河西之阿拉山王。 　　这三个家伙，如今拉藏汗是叛军了，不过，另外两位没来也派了军队过来支援。 　　甘孜、新龙、理塘、雅江、康定、九龙……这都是叛军驻扎的地方，或许在在后世，这都是旅游胜地，可现在，这里是鸟不拉屎的原始之地。 　　人烟稀少，野物众多。 　　以前那看到藏羚羊，十四爷肯定照相，这可是藏羚羊啊？ 　　现在看到了，先射箭杀了再说，这可都是野味儿！ 　　到了这里就好办多了，朝廷的补给能从云南和四川那边走，云南提供米粮和茶叶，四川提供干菜和笋子等等果树。 　　看出来了吧，他们这是推进了一个地方，十四爷从高城镇，搬到了甘孜。 　　此时的甘孜，还不是后世那么的美丽，只是一个破败的小城，而且因为叛军的存在，百姓们都跑远了。 　　这次年羹尧留了点俘虏，这帮俘虏没别的任务，就是给他们盖房子。 　　给十四爷修建一个好一点的府邸，这里已经是高原地带了，不能再住着帐篷了。 　　那些叛军死了很多人，都给烧了，不能就地掩埋，就地掩埋会污染地下水源，他们还得吃水呢。 　　等到十四爷到了这里之后，甘孜已经成了一个小城，不过里头都是兵，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兵城。 　　按照规矩，这里最大的一座建筑，是给十四爷做临时府邸的地方。 　　年羹尧给这里建的不错，不过，十四爷上来之前，已经给京中去了捷报，说打下了甘孜。 　　康熙六十一岁大寿，京中一片歌舞升平，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回来战报，过了年之后，西北军没闲着，哪怕是那里还在风雪飘摇，火器营依然冒着严寒率先出击，将甘孜打了下来，他们的前线阵地，已经打在了对方的老巢上。 　　而且这次有俘虏。 　　康熙看到最后那“有俘虏若干”，实在是想笑出声。 　　“都看看，恂亲王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康熙让人将捷报传下去给大家看看。 　　众人轮流的看了一下，上头写的可公式化了，但是绝对是捷报没错儿。 　　雍亲王嘴角微翘，心情很好，这些人去年还对他弟弟穷追勐打，今年却被他弟弟的战绩给镇住了。 　　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说不吉利的话呢？ 　　这可是万寿节上传来的好消息。 　　这个时候了，谁敢唱衰？去年的教训还不够吗？ 　　“到底是大将军王，看看，这一开春儿就先打了个胜仗。”李光地这个琉璃蛋子，就是会说话。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还是恂亲王厉害。” 　　“年羹尧也不错。” 　　“真是一对锋利的刀。” 　　诚亲王气的脸都白了，但是又不敢说什么，上次的事情，教训够了。 　　廉贝勒没来上朝，他没有差事，又不被康熙待见，但是朝廷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都能知道，不得不说，廉贝勒的确是有一手。 　　“恂亲王的确是劳苦功高，那样的环境下，连口青菜都难吃到。”提到这个，康熙就后悔把十四儿子送去了那个地方：“雍亲王，让人准备好干菜，大豆等等一些杂粮，还有一些果干，肉干，给恂亲王送去，就说，就说劳军吧！”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觉得，果干可以，肉干免了，那里可以就地筹措肉干，比咱们这里的强多了。”雍亲王笑着道：“干菜可以，大豆等等杂粮，还得有各种火锅配料啊。” 　　“对，对！朕的十四最稀罕火锅了，让他那个连锁店，多准一些锅底蘸料的，哦，让蒙古八旗提供那个蘑菇酱，韭菜花儿酱什么的，也让内务府送去一些大酱。”康熙以前从来不操心这些，但是这次，他就跟普通的老父亲一样，操心远行的孩子的衣食住行。 　　其实也不用他多操心，可是他知道，十四的嘴巴有多叼。 　　因为此事，就连在后宫的德妃都受到了康熙的赏赐，一桌的御宴赏赐给了德妃，这是单独赏赐给德妃的东西，虽然只有十六道菜，却道道都是大菜。 　　另外单独赏赐了德妃二十匹绫罗绸缎，两挂貂皮大衣。 　　雍亲王出宫之后，带人熘达着回府，想了想：“去外面走走。” 　　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出去熘达了一圈儿，给雍亲王妃买了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给年侧妃买了一对儿鸾鸟儿坠着珍珠链儿的金步摇。 　　宋氏等人都是一个金镯子。 　　唯独没有给李侧妃买什么。 　　给了李侧妃好大一个没脸。 　　其他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李侧妃也是咎由自取。 　　给养五月份送到的，就近调配的是粮食和干菜，笋干和茶叶等等，还有就是十四爷的确是就地征粮，征得不是粮食，而是蒙古八旗的牛肉干。 　　朝廷用盐巴来交换一半，再征调一半，还有的用茶叶换一些。 　　肉干吃着方便，何况这里也没有旁的东西能磨牙了，连个点心都少见。 　　十四爷让人做了麻辣口味的牛肉干，却被年羹尧全部拿走了，给他换成了酱油口味的牛肉干。 　　还是风干牛肉干。 　　十四爷捏着一个牛肉干啃：“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火器轰下去？” 　　“有何不可？”年羹尧给他倒了一碗茶：“这么打下去，我们连抚恤金都省下了，还能军心大振。” 　　“可是蒙古八旗那边可就要怨声载道了。”十四爷笑着调侃：“你没看到啊，连阿拉山王子都亲自来送给养了吗？还不是怕自己血本无归，一点军功都没有，又怕大清的官兵入驻之后就不走了，占他们的地盘。” 　　“那等这边的第一战，让蒙古八旗上，战利品他们可以独吞，不用上缴了。”年羹尧大方了一把：“反正也没有什么战利品。” 　　打了三五年的仗，叛军的家底也打得差不多了。 　　加上清军也在当地的蒙古部落征粮，叛军就更没了生存的土壤。 　　“行，让他们出战一把吧！”十四爷将牛肉干啃完，喝了两口茶水：“给养送来了，晚上吃火锅呀！” 　　“好，臣让火头军那里，准备一下。”年羹尧道：“可还要点豆腐？” 　　“来一盘！”十四爷道：“全军都吃一顿火锅，正好这会儿天好了点儿，什么蘑菇豆芽菜的都上来一些，大家多吃点菜吧。” 　　年羹尧点头：“行，臣去安排。” 　　晚上十四爷就吃到了火锅，依然搭配丰盛，而且这次运上来的还有新鲜的番茄，这番茄很简单，是四川那边种植的，趁着刚拉瓤儿的时候，就摘下来，喷上老白干烈酒，用棉被捂着，车马劳顿的运上来，打开被子一看，正好，番茄也红了。 　　十四爷美滋滋的吃上了番茄锅底的火锅，酸酸甜甜的很美味。 　　整座大营都热闹的沸反盈天，高原上吃到了红番茄，这可是少见的东西。 　　而吃过了火锅，第二天，蒙古八旗就直接打上了新龙，他们目前的第一个要争夺的地方。 第258章 新龙凯旋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尽管没有清军的犀利火器，可是他们依然打了上去，虽然损失有点多，可好歹胜利了。 　　并且清缴了敌人的一切，包括衣服在内。 　　看到俘虏都光着个膀子，可把十四爷气坏了，有个人比他更生气的是年羹尧，他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怒吼：“赶紧把衣服穿上！一群土鳖！” 　　可气死他了。 　　一群汗毛那么长的男人，光着膀子像什么样子？ 　　气的年羹尧回头就跟领军的几个蒙古八旗将领喊了一顿：“你们就缺那么点儿衣服了是吧？俘虏身上的衣服都扒下来，你们是扒皮的出身吗？” 　　蒙古八旗也有些理亏，赶紧认错，给抢来的破皮衣服烂棉袄的还给了俘虏们，赶紧的穿上。 　　其实他们也不是缺那点东西，只是一时手痒，对着俘虏发泄一下。 　　要说俘虏们的破皮烂袄子，还真没什么价值。 　　主要是气不过啊！ 　　蒙古八旗也算是打赢了一场，十四爷毫不吝啬的奖励了他们一些银钱和东西，主要是东西，他们的战利品，朝廷的确是一分都没要。 　　但是蒙古八旗也有所表示。 　　他们进献给了十四爷一千斤牛肉干。 　　还有一百匹的好马，这地方的马都是标准的蒙古矮脚马，负重量大，是很好的给养运输牲口。 　　十四爷直接将这一百匹马送去了后勤。 　　年羹尧对他们送来的东西并不感兴趣：“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还送到十四爷跟前来。” 　　“他们也就这样了。”十四爷是看不上他们送来的东西，但是他们要是不送来，却要重新审视蒙古八旗了。 　　是不是又不把十四爷看在眼里。 　　“这次他们打了胜仗，下次就别用他们上了，打了一次胜仗，用的各种辎重，以及下了战场之后，用的各色金疮药粉，比我们打十次胜仗，还要浪费。” 　　“他们打仗是一刀一枪的去拼，我们打仗是什么？”十四爷知道年羹尧小心眼儿发作了：“我们打仗都没伤兵，用什么金疮药啊。” 　　蒙古八旗不行，他们打仗虽然胜了，但是受伤的人可不少，加上十四爷对卫生的要求，这群蒙古八旗的兵丁，应该庆幸，按照之前他们的卫生状态，就算是止血了，也得感染。 　　现在么，好多了。 　　胜利了，十四爷就要给京中报捷，他这捷报来的很快。 　　因为康熙没在京中，他又北巡去了，北边儿气候好啊，他在草原上北巡，去热河行宫避暑，自然，这朝中的重心就在热河行宫，这就方便了很多人，犹如“老猫不在家”一样，一群耗子就闹翻了天。 　　京中的八爷虽然不上朝，监国的又是雍亲王，可是架不住八贝勒的心大啊！ 　　所以他一计不成，又生了一计，那就是派人弹劾十四爷，不团结！ 　　为什么？因为自从捷报频传，都是火器营如何如何，西北军还能捞个汤喝，蒙古八旗干瞪眼儿啊。 　　虽然一起出征，可是十四爷他们将蒙古八旗当辅兵使也不是个事儿。 　　打仗是烧钱的活儿，同时也是挣钱的活儿，青海这边的蒙古八旗本来就只有三大分支而已，人口还可以，不过因为地理位置特殊的关系，朝廷对那里的监管不是很得力，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对着十四这个恂亲王都敢阳奉阴违，更是明目张胆的送礼送女人了。 　　但是十四爷这样气势如虹下去，还有八爷什么事儿啊？ 　　所以八爷的手下人去联系了一下前线的蒙古八旗，虽然人还没回来，但是蒙古八旗的态度却随着消息传了回来。 　　他们很不满意，恂亲王吃独食儿，一直吃独食儿，看看年羹尧那火器营的军功，再看看他们的……简直没眼看。 　　知道那边的情况之后，八爷这边就动手了，十几名御史，联名弹劾恂亲王和年羹尧。 　　因为至今为止，捷报上的确是没有蒙古八旗什么事儿。 　　这很不注意团结啊，蒙古八旗没有军功人家去干什么？ 　　结果这边刚讲奏折送到御前，又有大臣站出来，也说了此事，康熙什么人啊？能不知道这是有人在里应外合，非得让十四有点什么不可。 　　“京中雍亲王在干什么？”康熙问身边的顾超。 　　“就是白天去宫中办理差事，晚上回到雍亲王府，按部就班。”顾超道：“雍亲王妃带着全家女眷去了城外的庄子上避暑了。” 　　“他没看折子？”康熙不太高兴了，这怎么又不关心弟弟了。 　　“主子，这是京中大臣发给您的折子，四爷……恐怕不会僭越。”顾超低头道：“这是直接封了折子送来的。” 　　康熙别看离京了，让人监国，可是折子还是要都送到他面前来的，尤其是一些大员们的折子，连监国的都不能看。 　　四爷这一点执行得很好，就算奏折再有诱惑力，他也不看一眼。 　　前太子监国的时候，会看折子，然后写陈条夹在折子里给康熙。 　　四爷不，他连陈条都不写，封都不打开，只是多加一层封条，送到康熙的面前。 　　“哼！”康熙生气了，给写了回条，甚至口气很严厉。 　　结果第二天，大臣们依然喋喋不休，尤其他们还是在塞外，蒙古的王公贵族在这里也很委屈，好几个蒙古王公也找康熙诉委屈，说恂亲王不讲情面，不给他们蒙古人表现勇武的机会云云。 　　康熙这就阴谋论了。 　　御史言官与高官，内外交通不说，还联合了蒙古人。 　　大清是跟蒙古世代友好，可也防着蒙古人，这些蒙古人还流传着元朝时期，铁木真大汗的事迹。 　　当年蒙古人打了多大的土地啊？ 　　放养牧马二年都不带重复地方的！ 　　蒙古人也是享受过万里河山的民族，而且并不比满族人差多少。 　　看看大清后宫，如今有几个蒙妃？当年顺治帝后宫全都是蒙妃，结果一个皇子都没生下来。 　　如今后宫有蒙古女人却没有高位的，可皇太后是蒙古人。 　　真是不知道死活，但是康熙表面上却不这么说：“恂亲王这是实验一下火器的威力，你们也知道，大清的火器局刚成立，那个，需要实验数据，西北的那场仗小的很，要真打起来，一年就解决了。” 　　同时，康熙开始大方的接见蒙古的王公贵族，甚至还给十八皇子，定了一位蒙古亲王家的嫡长女为福晋。 　　虽然十八阿哥才十四岁，可是长得好，又受宠，这些年，康熙北巡都会带着十八阿哥。 　　十八阿哥也知道，他十四哥哥在那边需要蒙古人的帮助，最起码，不能让蒙古人给拉后腿。 　　所以十八阿哥就主动去看那位指给他做嫡福晋的蒙古贵女，发现那女孩子性格活泼，弓马娴熟，很是喜欢，去了几次，还跟着一起打猎，虽然年纪小，但是颇有一种青梅竹马的意思，为此，那蒙古贵女斯琴格日乐，还带着他去见了她的阿玛。 　　是厄鲁特蒙古和硕特部的乌尔图亲王。 　　厄鲁特蒙古是清代时期对西部蒙古的称唿，西北地区以畜牧业为主的游牧民族。厄鲁特是清朝时期的卫拉特，二者是大小概念的关系。 　　元代称之为斡亦剌，明代称瓦剌，清代称厄鲁特、漠西蒙古等，有时也称四卫拉特。 　　史上蒙古族由两个基本部分组成。古代两分为“草原百姓”和“林中百姓”（斡亦剌惕、不里牙惕）；后来为东部蒙古（中央蒙古）和西部蒙古（以卫拉特为主）。 　　厄鲁特蒙古主要是五大部。 　　土尔扈特部原游牧于塔尔巴哈台附近的雅尔地区，大清初年的时候，其部首领和鄂尔勒克因与准噶尔部首领巴图尔浑台吉不合，遂率其所部及部分杜尔伯特部、和硕特部牧民西迁至伏尔加河下游地区，留下的四大部（四卫拉特）：杜尔伯特部牧于额尔齐斯河中游右岸至伊希姆河上游；和硕特部以塔尔巴哈台和伊犁为中心，牧于额尔齐斯河上游至巴尔喀什湖，南至乌鲁木齐、天山，西至吹河流域的广阔地区（后来一部分随固始汗去青藏高原发展，就是十四爷现在对阵和蒙古八旗的由来）；准噶尔部（即绰罗斯部）位于和硕特部之东，以和布克沙里为中心，北至额尔齐斯河上游左岸，东至阿尔泰，南至准噶尔盆地；辉特部牧于裕勒都斯河流域。 　　其中，和硕特部首领担任卫拉特盟主。噶尔丹时期四部共有二十万户，六十多万人。归入清朝主权版图：顺治三年，固始汗与卫拉特各部首领二十二人联名奉表贡，清廷命其统辖诸部。 　　看明白了，康熙这一手使得多顺熘啊！ 　　前头的十四儿子不给蒙古八旗立功的机会，但是朕这里却给了蒙古八旗面子，让朕的十八儿子娶蒙古八旗的贵女为嫡福晋。 　　还是厄鲁特蒙古和硕特部的乌尔图亲王的嫡长女，这位亲王的嫡妻可是也同样出身蒙古的大贵族之女。 　　康熙只用了一招，联姻。 　　就把一些人的如意算盘给搅合乱了。 　　恰好在这个时候，十四爷的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也到了，新龙拿了下来，而首功却是蒙古八旗，十四爷没说蒙古八旗没脑子闹出来的大笑话，只说蒙古八旗作战勇勐，因为新龙的地理位置特殊，易守难攻，蒙古八旗不畏艰难险阻，迎难而上，攻下了新龙，为此，特请为第一等战功。 　　康熙看完心里这个痛快啊！ 　　“明天召集他们，还有蒙古王公贵族们，让他们知道知道，大清对他们可没有设防，恂亲王也没有冷着他们。”康熙心里痛快了，就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十四儿子的“丰功伟绩”。 　　第二天，大家都很难得的来的很整齐，这草原上，难得大家凑到一起，不知道是不是万岁爷又要举办宴会。 　　结果万岁爷直接宣布了个喜讯：西北大捷。 　　首功是蒙古八旗，十四爷的军报写得漂亮，写了蒙古八旗如何勇勐作战，还有获得了多少牛羊马匹，骆驼奴隶的，更有他们到了新龙，当地百姓如何热情接待他们的，表示他们对大清的感恩戴德云云。 　　这份军报拿出来，绝对能让所有人满意。 　　果然，蒙古人满意了，他们不会觉得这是假的，因为他们说的时候，这军报还远在千里之外呢。 　　而且十四爷用的是青海那边的盐碱羊皮子，这种东西只有西北那边有。 　　军报到了之后，直接呈送御前，然后再发回京中。 　　这就让八爷的人，晚了一步，这边正积极的弹劾十四呢，那边人家军报一到……这就尴尬了！ 　　新龙凯旋，蒙古人也不傻的好么。 第259章 两个佛寺 　　还有一点，十四爷求朝廷派遣官员过去，第一恢复那里的管理制度，第二是恢复秩序。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十四爷才发现，他们占领了所有的地方之后，就得分兵去驻守，这地方地广人稀不说，还山多水多的，这里的藏民往哪儿一藏，十年八年的都不出来一下，以前的百姓们都因为战乱而四散逃离了，现在家园平静了，就有人又回来了，可是十四爷并不知道，回来的是百姓还是敌军的探子啊？ 　　何况他跟年羹尧要是“军，政，民”都一手抓的话，好说不好听，朝中本来就不太平。 　　上次他被弹劾的事情，十四爷已经知道了。 　　年羹尧也不想太忙碌，他要是什么都管着，还有时间陪十四爷吗？ 　　十四爷说这里山水美如画，他们还要去游览一番呢！ 　　所以他们俩加上西北军上下一直要求，朝廷快派人来吧！ 　　新龙打了下来，年羹尧带着火器营去了新龙，新龙东与炉霍县、道孚县相连，南与雅江县、理塘县接壤，西与白玉县毗邻，北与甘孜县分界，西北与德格县相接，地势北高南低。 　　新龙历史悠久，古称“瞻对”。 　　春秋战国前，藏族先民已在此繁衍生息，先秦至三国时期为白狼国地。 　　南北朝至隋，这里为附国一部。唐属吐蕃。 　　元至元十年封“瞻对本冲”，为瞻对第一代土司。至元二十五年，置喇马儿刚等处招讨司。 　　明洪武六年，册封上、下瞻对五土司。洪武七年，设沙可万户府和兆日千户所。 　　康熙四十年的时候，置喇滚安抚司，置安抚使司，设安抚使等官。 　　新龙好啊，一水环绕，北高南低，居高临下，且这里有安抚司，是有官署的地方。 　　除此之外，这里不仅有如意塔，卡瓦洛日，还有益西寺，土木寺。 　　益西寺是普贤光明佛、慈母佛与观音菩萨、财神尊胜佛、虎衣明王金刚佛等诸佛菩萨的道场。 　　土木寺，又称鲁木饶寺。旧密宁玛派鲁木饶寺地处四川省甘孜州新龙，被称为佛教讲修如愿至尊之所，圣者密教事部三怙主之地。 　　寺院位于地势独特、风景幽美的佛教圣地，四周神山环绕，风景秀丽。 　　此地不用修缮，直接能入住，但是年羹尧还是修缮了一下，翻新了之后，还找了不少华丽的装饰，弄好了才邀请十四爷上来。 　　这里已经是高原地带了，十四爷上来有点费劲，幸好，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喝红景天泡水，沙棘泡水。 　　“这地方，真是感觉离蓝天都近了一些。”十四爷对这里的美景很是欣赏，但是对这里的空气就有些无奈了。 　　没办法，这里已经是有些缺氧的环境了。 　　十四爷说话都有些喘气，但是看着眼前蓝蓝的天空，偶尔跑过的洁白的云彩，那感觉，简直了！ 　　“先进屋里头去吧，喝点热水，屋里头我放了很多东西。”年羹尧将十四爷连拉带拽的进了屋。 　　一进屋十四爷就笑了：“你可真有办法。” 　　屋里头到处摆放的都是用陶盘子装着水，长出来的蒜苗！ 　　绿色植物嘛，到底是能产生一些氧气的，虽然年羹尧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原理，但是他让人收集了些东西种植蒜苗，还有一些高山植物，比如用陶土缸收集来的几个半人多高的像是散开了的白菜一样的东西。 　　年羹尧不认识，十四爷也不认识，但是十四爷见过，看过科教片，这好像是什么高原植被，十几年就开花一次的那种。 　　在十四爷的前世是很珍贵的高原植物，还有人因为祸害了这样的植物而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但是现在么，这些植物都在他的房间里。 　　屋里的空气的确是比外面好一些，还烧了热水，屋里的湿度和温度都很合适。 　　十四爷终于能好好的休息了，他身边的内侍们赶紧伺候他洗漱更衣，其实内侍们倒是身体健康，关键是十四爷还得动脑力写东西，这就让他显得比较累了。 　　年羹尧亲自看着十四爷入睡了，才离开了这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十四爷来了也不轻松，他是恂亲王，代表着大清的态度，所以他来了两天就开始忙碌了起来，贴安民告示，看望当地的族老，送东西作为慰问品，还选了个好日子，去拜了拜土木寺。 　　土木寺是统称，是西藏著名宁玛派寺庙梅竹里寺的分寺，包括理塘五花寺等在内的十余座寺庙都叫土木寺，又称鲁木饶寺。 　　但是这里的土木寺，又叫乐莫寺。 　　被称为佛教讲修如愿至尊之所，圣者密教事部三怙主之地。 　　寺院位于地势独特、风景幽美的佛教圣地，四周神山环绕，东南西北各有守护神之神山。此处草地秀美、森林茂密、溪水潺潺、瀑布长流，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是宁玛巴的道场。 　　莲花生大士的大弟子、大译师贝若扎纳等众多贤者曾在此闭关修行，大译师贝若扎纳的修行山洞至今仍存。 　　此处也是当年阿色绿鬃王和与格萨尔王的众英雄们进行比武厮杀的地方，嘎陀贤巴本的弟子、龙树菩萨的化身谷如曲杰嘉赞曾在此为自己的长兄和次兄修建可容一万多人的宏大的寺庙，到现在还能看到其沧桑的遗迹。 　　后来堪钦仁波切、曲钦仁波切二人和龙萨宁波的转世琪多活佛幼年留下手印脚印等圣迹，另外还有白玛邓灯尊者所骑之牛留下的脚印。 　　这里以其富丽堂皇的建筑、琳琅满目的法器、千姿百态的佛像、精妙绝伦的壁画而著称。 　　虽然叛军驻扎在这里好几年，但是这里乃是大寺院，就算是叛军，也不能怎么样。 　　这就是宗教的魅力所在。 　　十四爷亲自祭拜了一番之后，捐献了酥油二百斤，香油二百斤，铜板一万枚，为大清祈福，为皇阿玛请愿：“只求佛祖保佑我大清与蒙古、西藏等等友谊长存，天下太平。” 　　他把“世界”改成了“天下”，挺好。 　　僧侣喇嘛们对这位恂亲王感觉很不错，恂亲王也看出来了，这里的确是佛教圣地，一片祥和的柔光笼罩着这里，以及方圆百里之地，到底是大寺庙啊，就是佛理深厚，要不是有这些喇嘛们在，叛军不一定会留下城中的百姓们。 　　想十四爷一路过来，某些小城都空荡荡的，不见几个牧民百姓的身影。 　　这里虽然也是一个战略要地，却保住了这里的很多东西，百姓们，建筑甚至是府衙。 　　恂亲王还亲自剪下来疑虑头发，供奉佛前：“十四以发代身，求佛祖保佑皇阿玛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这大孝心，感动了土木寺里头的一位坐床活佛。 　　活佛坐床礼仪是藏传佛教寺院中最为重大的宗教仪式。 　　坐床礼仪主要内容是恭敬藏传佛教历代教派祖师以及松赞干布、唐朝文成公主、莲花生、白郎木女神。礼仪上，先由活佛、转世灵童向释迦牟尼像、松赞干布和宗喀巴等各教派传承祖师献哈达。 　　身穿黄色法衣的达赖喇嘛，乘坐黄色来到拉萨，达赖喇嘛在大昭寺向释迦牟尼像、松赞干布、唐朝文成公主、莲花生、白郎木女神的塑像献哈达，并念《成就四业经》。 　　念毕，在布达拉宫的日光殿上，达赖喇嘛与驻藏大臣交换哈达，并向驻藏大使赠送佛像、礼品等。 　　接着即在日光殿上举行坐床礼仪庆祝大会。 　　“坐床”是指用来坐的床，只能坐而不能卧。故在佛典中的床与座，往往可以通用。 　　坐床典礼根据活佛的地位各不相同，可以分为大、中、小。 　　这位活佛的名字，十四爷没太听懂，到了这里说的就是藏语了，而且有很多地方藏语是不互通的，所以十四爷只知道是一位活佛。 　　活佛给十四爷举办了一个盛大的祈福仪式，另外就是给在战争中死去的人念经，火化尸体。 　　十四爷也是投桃报李，捐给寺庙一千斤的粮食，一千斤的肉，藏传佛教不吃素。 　　去了土木寺就不能不去益西寺。 　　益西寺属于象雄佛教雍仲本波教派。 　　益西寺为雍仲本教大成就者桑达·郎卡·益西所创建，并用他自己的名字“益西”来为之命名。 　　益西”的意思是“圣智”，桑达益西尊者圆寂时除了头发和指甲以外，全身都化成虹光而成就佛。 　　桑达郎卡益西的继承人兴巴降泽（第六代生根活佛）在益西寺伏藏了“辛拉悟噶”的佛像，圆寂时也是只留下头发指甲之外全身化成虹化身。 　　他的教徒是阿多扎松，在岩石上能用手指写藏文“阿”字等，他的生子曲色益西降泽，在石沙上吐了口水后石沙变成金沙等的神通。 　　益西寺的大喇嘛跟恂亲王更说的上话，因为他会汉语！ 　　说的还挺地道，将益西寺的各种传说，都给十四爷信手拈来。 　　“神通雪域闻名的孔布洛真通门上师在开了瓦相扎呷圣地的伏藏后，来到益西寺。他变成蜜蜂转绕空行母四龙卓玛三圈后，第二年生了洛真降泽。他们父子俩修密法闭关院。”大喇嘛虔诚的道：“呷瓦赤尺穹加和白玛罗真俩位从西藏带来各种本波教法，传至十三瑜伽，创立”夏令经”五十天，僧人纪律就像西藏”曼日派”那样严。曲布尼马降泽宏扬密法，维护寺庙纪律。”大喇嘛很自豪：“恂亲王，你说我们这里好不好？” 　　“好，好！”十四爷能说什么？ 　　他能说自己是把他说的那些当神话故事听了吗？ 　　大喇嘛又给十四爷介绍了一下寺院里的各种宝贝，其中有元代的一种跳金刚舞服饰及佛像、甘珠尔、丹珠尔和金银乐器等很多法器，一副明宣德五年造的铜钹。 　　十四爷认真观看了很久：“的确是明朝宣德年间的物件儿。” 　　大喇嘛眼巴巴地看着十四爷，十四爷想了想：“回头，本王也给寺院里造个东西吧！” 　　看来他不出点血，这大喇嘛不会善罢甘休啊。 　　大喇嘛还不放过十四爷，最后十四爷又留下了一缕头发，放在佛前以发代身，求佛祖保佑他的额娘德妃，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虽然给德妃娘娘祈福不如给万岁爷祈福来的名头大，可是谁让他们弄的晚了一步呢。 　　回头年羹尧就心疼的摸着十四爷的辫子：“这都细了！” 　　“以发代身么。”十四爷也挺心疼自己的辫子：“要不剪了吧？” 　　“别，细了还好，要是没了，万岁爷非得发疯不可。”年羹尧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第260章 京中来的礼物 　　十四爷将辫子抢回来：“别叹气了，赶紧给爷磨墨，又要写信了，这次就跟皇阿玛与额娘说说这佛寺的事情。” 　　十四爷给康熙的信件好说，什么都能嘞嘞。 　　可是给德妃的不行，他怕德妃胡思乱想惦记他啊。 　　就每次写一些有趣的事情逗人开心，什么谁谁谁巡逻结果摔了个大屁墩儿，谁谁谁打仗的时候崴了脚脖子，算了个战场负伤。 　　或者是打了胜仗，急着吃饭，结果烫了嘴的，谁谁谁吃肉没蘸盐巴等等。 　　可是这些事情也不能老是跟德妃说，免得让德妃以为他的军中都是二百五。 　　这下好了，他额娘信佛，或者说，后宫里就没有女人不信佛的，德妃的永和宫还有一个小佛堂专门供奉一尊白玉观音，那是来自某个名山大川古刹里开过光的观音。 　　后宫里的女人们就要清心寡欲，好像成了皇帝的女人，各个都无欲无求了似的，没几个人会争宠吃醋，更不可能嫉妒成性。 　　那是不可取的。 　　所以十四爷觉得，他额娘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于是给康熙写信，说了他“以发代身”发下的宏愿，只求皇阿玛也要保重自己，不要生气，不要跟一些无所谓的人置气。 　　更让康熙感动的是，十四爷还跟康熙说了他那里的情况，高原植物虽然少，但是并不是没有。 　　在他的房间里，就有很多，可以让他的喘息，舒服一些。 　　康熙看的有些心疼十四，问身边的梁九功：“你说，朕是不是把十四调回来啊？那里太艰苦了。” 　　梁九功可不敢说什么，他只是笑着道：“十四爷是真孝顺啊！” 　　康熙心里很美滋滋：“十四是最孝顺的孩子。” 　　“是，也就是十四爷，能这么干，以发代身。”梁九功其实很佩服十四爷，这办法都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德妃也接到了十四的信件。 　　里头说了，不止给万岁爷祈福，还给德妃也祈福了。 　　信里头写着：“皇阿玛是生父，额娘是生母，缺一不可，儿臣仅以发代身，只求佛祖能看到儿臣的虔诚之心，保佑皇阿玛和额娘，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看到德妃泪水涟涟：“这个傻孩子！” 　　“姐姐，十四爷真是孝顺。”敏嫔也抹了抹眼泪儿：“姐姐为了十四爷，也要保重自己。” 　　最近换季，德妃有些胃肠感冒，上吐反胃的吃不进东西，雍亲王妃亲自进宫侍疾，下厨做了一些小菜，才让德妃吃了点进去，可是也不多，雍亲王妃急得够呛，雍亲王也来了两趟，被德妃赶走了，说他事儿多，别在后宫杵着了，去前头忙着吧。 　　把他撵走了。 　　其实雍亲王来了也没用，侍疾用不到他，可是康熙不在京中，前头却需要这位雍亲王去坐镇。 　　十三也忙，康熙不在家，十三忙着让人保护火器局。 　　不能让人钻空子啊！ 　　其他人虽然小，但是还要照顾十四的生意，自己的那点买卖。 　　这次就十八、十九和二十跟着康熙去北巡了，其他人都没走。 　　诚亲王在京中，大家都绷紧了神经，这个三哥是无风不起浪的性格。 　　八贝勒也在京中，虽然没差事可他也没闲着啊！ 　　“本宫知道他孝顺，就是心疼他，你说那地方，连蒙古八旗都不爱去，西藏八旗就更别提了。”德妃也不傻：“这从蒙古八旗，到西藏那边的叛军，再到喇嘛庙，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德妃虽然在宫里头，闷不出声的，但是宫里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前朝有什么事情，后宫基本上也能知道个一二三四五。 　　所以德妃也知道一些前面的情况。 　　十四看似是大将军王，威风凛凛的，可前头的仗也不好打，自从开战至今，一直是捷报的好消息。 　　可万一败了呢？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啊。 　　本来压力就大，都这样了，十四还惦记皇阿玛跟她这个额娘呢。 　　“姐姐，十四都大将军王了，您也别太操心，没听说年羹尧那火器营，打的敌人落花流水的，嫔妾听十三家的说，那什么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说的就是大炮一打下来，战功啊，战利品什么的，都多的装不下，蒙古八旗打赢了这一战，十四他们连战利品都没跟蒙古八旗分，因为看不上！”敏嫔笑着小声的道：“听说蒙古八旗的兵丁们，；连俘虏的衣服都给扒了，那些破皮烂袄子的有什么用啊？” 　　“前线战事都这样了，他在信里头提都没有跟本宫提。”德妃眼泪又下来了：“那都是什么人啊？扒人家衣服？” 　　敏嫔哭笑不得：“您可别误会，是前线的将士们生气，你说无缘无故的造什么反啊？就算不是造咱们大清的，那也是造了什么拉藏汗的，那可是咱们大清册封的，现在不要大清册封了。” 　　其实她们对战事的起因也是一知半解，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当时也没有打听那么多。 　　德妃继续往下看，心里头还说了两座寺庙，各种格局的介绍，里头宝贝的古物，德妃看了半天，突然跟敏嫔道：“我们这里有制作唐卡的人么？” 　　唐卡也叫唐嘎，唐喀，系藏文音译，指用彩缎装裱后悬挂供奉的宗教卷轴画。唐卡是藏族文化中一种独具特色的绘画艺术形式，题材内容涉及藏族的历史、政治、文化和社会生活等诸多领域，传世唐卡大都是藏传佛教和本教作品。 　　因为大多数唐卡都是做的宗教画像，用明亮的色彩描绘出神圣的佛的世界；颜料传统上是全部采用金、银、珍珠、玛瑙、珊瑚、松石、孔雀石、朱砂等珍贵的矿物宝石和藏红花、大黄、蓝靛等植物为颜料以示其神圣。这些天然原料保证了所绘制的唐卡色泽鲜艳，璀璨夺目，虽经几百年的岁月，仍是色泽艳丽明亮。 　　传统唐卡的绘制要求严苛、程序极为复杂，必须按照经书中的仪轨及上师的要求进行，包括绘前仪式、制作画布、构图起稿、着色染色、勾线定型、铺金描银、开眼、缝裱开光等一整套工艺程序。 　　一个人制作一幅唐卡用时较长，短则半年完成，长则需要十余年。 　　唐卡是由西藏本土宗教苯教布画继承发展而来。 　　苯教僧侣实用便携布画以便传教布道，后被佛教所用。 　　“您要？”敏嫔眨了眨眼睛：“制作唐卡？” 　　“五世达赖喇嘛阿旺罗桑嘉措所著的《释迦牟尼·水晶宝镜》书中所载：法王松赞干布用自己的鼻血绘制了一幅吉祥天母女神像，在蔡巴万户长时期，果竹西活佛看到了这幅女神像，将此作为装藏，放在神像里，这是唐嘎的起源之说。”德妃摸着小儿子的信：“找个噶玛嘎孜画派的唐卡高手，或者多找几个，出高价，让他们给本宫制作唐卡！” 　　噶玛嘎孜画派又译“嘎玛嘎赤画派”，亦简称“噶孜派”或“嘎赤派”，脱胎于“门孜”画派。 　　流行于藏区东部，以四川甘孜、德格和西藏昌都为中心，相传在由南喀扎西活佛创建，以噶玛巴大法会而得名。 　　噶玛嘎孜画派的风格来源较为复杂，其创派人物南喀扎西活佛以南亚梵式铜佛像为范，深受勉唐派绘画嘎丹夏觉巴·页觉彭德的影响。 　　制作精美，风格华丽。 　　换言之，这样的唐卡可够贵的，德妃还要自己出钱来办此事。 　　“本宫不缺钱，但是本宫要东西，一个月之内完成。”德妃道：“本宫加钱，加多少都行，只需要一个月完工。” 　　德妃有了事情做，病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也不要雍亲王妃伺候了，自己好了起来，张罗着此事。 　　内务府什么样的事情办不到啊？ 　　加上这事儿是德妃娘娘吩咐下的，故而谁也不敢拖延。 　　很快，制作唐卡的高手就来了十几个，还都是噶玛嘎孜画派的，更有德妃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各色制作唐卡的东西。 　　金粉、银粉、珍珠粉、玛瑙玉石、珊瑚粉、松石粉、孔雀石粉、高丽进贡来的朱砂。 　　西藏进贡来的藏红花、四川的大黄、江西的蓝靛……。 　　每一样都不便宜。 　　十四爷还不知道他额娘的大动作，因为再往上，就是真正的高原了，何况叛军固守不出，蒙古八旗的人却对敌军虎视眈眈。 　　以至于敌军高挂免战牌。 　　加上十四这边，也得适应一下气候，所以敌我双方都有了一个暂时相对和平的稳定期。 　　三个月后，京中的给养到了。 　　其中有康熙的赏赐，奖励蒙古八旗的，还有德妃、雍亲王他们给十四他们的东西。 　　德妃送来的礼物，有一份是单独给寺院里的，两副大唐卡，上面有两百多种佛像和护法金刚舞斯杰的黑旗。 　　还有给益西寺一百天铁造的母续佛身与达拉佛身。 　　给土木寺的阿给仁波切（白度母的化身、荣仁多吉尊者的女儿）造的青铜佛像。 　　这两份礼物被十四爷亲自送到了两个寺庙里，别提多让两个寺庙开心了。 　　以佛教内容为题材的唐卡作为供奉物，必须装藏、开光，在唐卡的背面，佛像之首、颈、心口处用红笔写上梵文唵、阿、哞三字，并请喇嘛念经加持，予以开光。 　　许多唐卡的背面有红笔书写的装藏文字，说明这些唐卡在完成以来，已经被寺院或私人清活佛等装藏并开光供奉过。 　　还有一些唐卡虽然没有写上述文字，但是有一个完整的手印或者签章，这些也是开光的形式。 　　藏传佛教信徒相信通过装藏、开光的唐卡佛像与真佛无二，将其供奉和修持，同样能得到佛的加持。 　　而德妃送来的唐卡上，有德妃亲手在唐卡底端，用金线绣的“信女乌雅氏供奉”七个字。 　　在送去之前，十四摸着这七个字，都不想给寺庙了。 　　“这是德妃娘娘的绣工？真不错。”年羹尧看了一眼，觉得绣工真好。 　　金灿灿的几个小字，秀气的很。 　　“小的时候，爷的衣服鞋袜，都是额娘做的，其实爷知道，她也给哥哥做了，只是不好意思拿出来，而哥哥呢，也不知道额娘的辛苦，后来爷就给他们俩牵线搭桥，都是亲母子，有什么生分的不能说开？其实他们俩的，都很在意对方，就是不说，嘴巴硬，心软。”十四爷摸着那七个字：“等到母子俩和好了，哥哥也大了，额娘也老了，时间啊，就像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带走一切，也能带来一切。” 　　“这个论调好奇怪。”年羹尧摆了一个洗耳恭听的架势。 　　“爷大了，额娘也不给爷做衣服穿啦，后来哥哥的也没有了，爷就平衡了。”十四爷吐了吐舌头：“爷以发代身，额娘就亲自绣了这唐卡，额娘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而这唐卡是新制的，没有开光的，送去寺院吧！” 　　第二天，东西就送去了两个寺院。 　　两个寺院都举办了隆重的开光仪式。 　　然后挂在了他们寺院后堂的正堂上。 　　远在草原上的康熙知道了此事，特意赏赐了德妃五百两金子。 　　后宫里没有秘密，女人们一打听就知道，德妃为什么得到了五百两金子的赏赐。 　　不过想一想，德妃投入的可不止五百两金子，大家就平衡了。 　　但是能让康熙千里迢迢的让人特意赏赐五百两金子，就是荣幸啊。 　　而十四爷在甘孜地区也找到了制作唐卡的高手，购买了三副唐卡。 　　一副送给了德妃，一副送给了雍亲王，一副送给了温宪公主。 　　东西送回去的时候，年羹尧已经带着人，跟蒙古八旗一起，前往阵地，打算一口气把战事结束，带着大家回去过中秋。 　　康熙在草原上，也接到了十四送来的唐卡，据说这是唐朝时期的古物，并不好看，但是很有灵性。 　　摸着这样的古物，康熙很惊讶：“没想到高原上也有点意思。” 　　高原上，炮火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敌军学聪明了，他们一听到炮火声，包头转身跑就对了。 　　草原上，康熙大帝举起了酒杯。 　　京中，德妃将那五百两金子，捐给了喇嘛庙。 第261章 平定叛乱 　　京中也有喇嘛庙。 　　最有名的就是东黄寺和西黄寺。 　　东黄寺住的是达赖喇嘛，西黄寺住的是班禅喇嘛。 　　他们是在顺治年间修建起来的喇嘛黄庙，清朝顺治年间，顺治帝邀请五世达赖喇嘛进京会晤，并且下令修建黄寺供喇嘛驻锡。 　　但是因为达赖跟班禅是两个概念，于是，就修建了东黄寺和西黄寺。 　　雍亲王知道之后，就又添了五百两金子，这样的话，东黄寺五百两金子，西黄寺五百两金子，公平合理。 　　温宪公主得知之后，也一个寺庙添了一百两金子，一百斤的粮食和一百斤的酥油。 　　而十三简单的多，他给京城大大小小的寺庙和道观，都送了一百斤的粮食和一百斤的素油。 　　这个不犯忌讳。 　　而且十三除了给康熙求长寿，给十四求平安，还给德妃和敏嫔求了一下。 　　最后还是九爷大方，他跟十三一样，每一个寺庙和道观，都捐了一百两银子。 　　大手笔啊！ 　　九爷布施起来也很给力，这次他将宜妃的名字添上了，求漫天神佛仙人的保佑他的皇阿玛健康长寿，保佑他的额娘万事如意。 　　这成了一个风尚，京中的孝子贤孙们开始频繁往庙宇道观里去。 　　高原上，十四爷他们适应了之后，年羹尧就迫不及待的带人去前线了，打了快二年的仗，敌军也到了极限。 　　敌军不如他们，没有后勤保障。 　　和硕特部首领顾实汗曾帮助五世达赖喇嘛夺取西藏的控制权，成功之后，达赖和班禅成为西藏最高的宗教领袖，而最高行政权却掌握在顾实汗手里。 　　原来的清朝，支持班禅对西藏的管理，也和固始汗关系很好，所以，后来在顾实汗的推荐下，五世达赖喇嘛才能到北京觐见顺治皇帝。 　　后来噶尔丹反叛，在康熙三次征讨准噶尔的过程中，和硕特部都是坚定地站在了清廷一边，还为清兵提供了很多援助。 　　噶尔丹平定后，康熙对和硕特部进行封赏，当时顾实汗已经去世，他的儿子达赖汗继位，达赖汗派自己的兄弟达什巴图尔等人前往受封，这一行人在北京受到很好的礼遇。 　　第二年，达什巴图尔又被封为和硕亲王，可以说，康熙对他们是很宽慰的，封赏也是最丰厚的。 　　年羹尧这边打的热火朝天，叛军那边却有了骚动。 　　原来，达什巴图尔去世了，他的儿子正式承袭亲王爵位，他不是别人，正是罗卜藏丹津。 　　他一上位就投降了！ 　　十四爷听了年羹尧的消息愣了一下：“这就投降了？” 　　“是，达什巴图尔本来就病重，折腾了这么几年，熬不住咽气了，他儿子罗卜藏丹津终于说了算了，所以立刻就来投降了。”年羹尧道：“只是他到底是亲王，臣身份不够。” 　　年羹尧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将军，跟异族亲王是没可比性的。 　　“那就让他，知道知道我们的条件。”十四爷没打算一下子就见他。 　　反而跟年羹尧说了很多，条件就是让清朝在青海设置青海办事大臣，统辖蒙古二十九个旗和青南玉树地区、果洛地区及环湖地区的藏族部落。 　　青海东北部西宁卫改为西宁府，仍沿袭明朝的土司制度，属甘肃省管辖。 　　“他能答应吗？”年羹尧不得不说，十四爷这要求，估计罗卜藏丹津不会答应，罗卜藏丹津本来就想得个名头，好占领青海全境，可是他不能服众，又是个庶出，简直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最佳写照。 　　他想独占青海这片地方，做一个听调不听宣的主儿。 　　可是以他的出身和地位，加上康熙的强势，是不会册封他太高的爵位，给他太大的权利的。 　　所以他煽惑青海蒙古各部台吉，令各部“仍故号”，不得复称清廷所封王、贝勒、贝子、公等封号。 　　又拒清使谕和，囚清使常寿于军中，遣兵掠西宁附近之南川、西川、北川等地。 　　烽烟遍及青海各地，治下百姓流离失所。 　　他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天高皇帝远。 　　因为最初，他公开正式宣布重建和硕特先人霸业，暗约伊犁（今新疆伊宁西）策旺阿拉布坦应援，胁迫和硕特蒙古各台吉于察罕托罗海（今青海湖东岸）会盟，命其放弃清廷之封爵，恢复以前旧称。 　　罗卜藏丹津的爹，那个时候已经病重了，罗卜藏丹津自称“达赖浑台吉”，统驭诸部。 　　亲王察罕丹津、郡王额尔德尼等不从，罗卜藏丹津便发兵进攻之。双方四次交战，察罕丹津、额尔德尼等皆败，退往甘肃河州地区（今甘肃临夏），并向大清朝廷求援。 　　其实早在罗卜藏丹津抢了给养的时候，朝廷就已经发兵了。 　　罗卜藏丹津打不下去了，他再打下去，他那点家底就要被掏空了。 　　他本以为能拖个三五年，甚至是七八年，因为他觉得自己这里挺安全的，高原这种地方，一般人受不了。 　　哪怕是同样为蒙古八旗的兵丁也不行，何况他上头还有藏人在。 　　他能成事，也有藏人的影子。 　　只是如今这形势不同以往，满族比汉族人的身体更为强壮一些，马背上的民族，不止是他们，还有满人。 　　而满人跟汉人用文官管理军中不同，明朝末年那会儿不行，都是文官和太监管理武将，那能有战斗力吗？ 　　可是现在不同了，满人注重军功，打仗的时候，兵丁们也勇于拼搏，更关键的是，他们打仗用了新的手段。 　　火器的打击对他们来说，太大了。 　　一炮弹过去，爆炸范围，轰隆的惊雷一样的动静，不止是人害怕，马也害怕啊。 　　被火器伤了的人，就算是活着下了战场，也因为伤口的关系，最后也死了。 　　最主要的是，对方头两次打仗，不留俘虏的狠厉，就把他们吓着了，后来倒是留了俘虏，可是让俘虏干活，还给饭吃，不虐待。 　　搞到最后，那些俘虏都成了蒙古八旗的壮劳力了。 　　这不成了拿自己部族的壮丁，补充其他蒙古部落人口了么。 　　人口最重要，没了人口，都成光杆亲王了，谁伺候他们，为他们征战沙场啊？ 　　部族人口都要打没了，他还打个屁啊！ 　　现在十四爷开出来条件，他想不答应，也不行。 　　因为清军太厉害了，他没能力与之抗衡，以前了解的清军，跟现在的不一样。 　　所以他打仗才吃了个大亏，现在不得不低头。 　　年羹尧在罗卜藏丹津投降的时候，搜罗兵丁，带着人占了青海全境。 　　等到十四爷到了打箭炉，罗卜藏丹津也到了这里。 　　打箭炉具有悠久灿烂的历史文化，是川藏咽喉、茶马古道重镇、藏汉交汇中心。自古以来就是康巴藏区政治、经济、文化、商贸、信息中心和交通枢纽。 　　说打箭炉，没几个人知道，但是说它的汉字名字，肯定都知道，康定！ 　　康定系汉语名，因丹达山以东为“康”，取康地安定之意，故名。藏语称康定为“打折多”，意为打曲（雅拉河）、折曲（折多河）两河交汇处。 　　旧史曾译作“打煎炉”，后通译“打箭炉”，简称炉城。 　　是以藏族为主，汉、回、彝、羌等多民族聚居之地。 　　此地古为羌地，三国蜀汉称“打箭炉”，汉隶沈黎郡，隋为嘉良地，唐县境东北部为中川、会野等羁縻州，属雅州，属吐蕃。 　　元置宣抚司，宋明继之，崇祯十二年，固始汗在木雅设置营官。 　　康熙四十二年，清军平定木雅营官昌侧集烈之乱后，复设明正长河西鱼通宁远宣慰司（简称“明正土司”）。 　　康定市境地处四川盆地西缘山地和青藏高原的过渡地带，地势由西向东倾斜。 　　大雪山中段的海子山、折多山、贡嘎山由北向南纵贯县境，将其分为东西两大部分，东部为高山峡谷，由于地貌气候复杂多样，康定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说。 　　曾经是罗卜藏丹津的大后方，如今，这里已经是清军的地盘，罗卜藏丹津已经撤出了打箭炉，在打箭炉玉龙溪草原那里暂时安营扎寨。 　　而罗卜藏丹津，来拜见十四爷了。 　　虽然都是亲王，但是一个部族的亲王，怎么能跟大清的亲王相提并论？ 　　何况十四爷可是大清皇帝的亲儿子，双俸亲王，只是没想到恂亲王如此年轻。 　　虽然十四爷穿着隆重的亲王常服，以示隆重，但是他年纪实在是年轻，又爱臭美，不肯留胡子，还隔三差五的用点牛奶洗脸……这面嫩的很！ 　　十四爷在这里就是个吉祥物，年羹尧把他伺候的可好了，别说用牛奶洗脸，就是用牛奶洗澡，也不是不可以。 　　白白嫩嫩的十四爷，年羹尧最稀罕了。 　　反观罗卜藏丹津这个家伙。 　　大概是生活环境的关系，他明明三十来岁，却看起来像是四十多的样子，挺着个肚子，穿着一身华丽的蒙古亲王袍子。 　　只是蒙古的袍子也分不同的类型，他现在穿着的是青海这边的蒙古袍子。 　　“和硕特”系蒙古语，为古代蒙古族部落的名称。 　　和硕特部是卫拉特蒙古四部之一，中外史籍大都认为，它是元太祖成吉思汗之弟哈布图哈萨尔的后裔。 　　和硕特蒙古族服饰是阿拉善蒙古族最具有代表的传统服饰之一。 　　和硕特蒙古袍非常美，美在千姿百态的服饰款式及丰富而又搭配恰当的色彩上。 　　不过男子的长袍简洁、镶边儿少，多以单边为主，左右下摆有开叉，主要用蓝、绿、橘黄等颜色的绸缎作为腰带增添服饰的魅力。 　　而罗卜藏丹津不止穿着亲王服饰，还搭配着蒙古刀和火镰， 　　袍子左右开祈滚本色边，因为和硕特部的规矩，参加重要礼仪时必须袍外穿坎肩（坎肩属于礼仪服饰）。 　　坎肩以金黄色绸缎为面料，有对襟坎肩，滚的白色库锦宽边。 　　系了个橘黄色的腰带，走动的时候，能看到里头穿了套裤，还缠了腿带。 　　虽然看着有点肥头大耳的，可是他的精气神却不太好，有些憔悴，起码脸上没有泛起油光。 　　十四爷是盛况欢迎，身边不仅有平叛的全体将官，还有前来支援的蒙古八旗。 　　所以罗卜藏丹津才会也如此盛装，只是他还有一点傲气，见到十四的第一时间里，没有行礼问安。 　　十四爷气的一拍桌子，用蒙古骂了起来：“罗卜藏丹津，你这头臭猪，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过吗？” 　　罗卜藏丹津今天能来单刀赴会，是因为他外面陈兵五万，要是发了疯的攻击，也会给十四爷他们造成一定的麻烦。 　　可是他没想到，还没行礼呢，恂亲王就骂上了！ 　　十四爷生气的是，罗卜藏丹津的反清叛乱，严重破坏了青藏地区和甘肃西部的社会安定和生产力发展，耗费了部族和人民的大量资财，尤其给青海厄鲁特蒙古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本来就是生产能力低下的封建时代，这地方还不如中原呢，产能低下，人口增长缓慢，这一场战争，使这里的蒙古族人口锐减，生产力急剧下降。 　　反叛事件平息后，青海蒙古族被杀和逃散者已过大半。 　　这对大清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刚才罗卜藏丹津进来的时候，虽然神色恭敬，可却带着一丝傲慢，明显还是不服气的意思啊！ 　　十四爷能不生气吗？ 　　他们来了快二年，别的不说，这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来的队伍还少，要是耗下去，来的人数多了，对朝廷来说，也是个负担。 　　而且打仗过后，安抚地方也是个重担，年羹尧前脚刚平叛，后脚就忙着安民，忙的好几天都没回帐篷里休息了，都是在大帐那边安排差事。 　　打仗打的就是钱，就是物资啊！ 　　这个王八蛋，为了一己之私，牵扯到了整个青海的蒙古八旗，什么玩意儿！ 　　“本王……本王……。”罗卜藏丹津没底气的吭哧瘪肚。 　　“本王就问你，为什么要造反？就为了那么一点虚名是吧？就为了你们家的那点地位是吧？你算个什么东西？”十四爷破口大骂：“一个庶子的庶子，还亲王？本王看你是想上天。” 第262章 王者·归来 　　十四爷这么骂是有根据的。 　　虽然罗卜藏丹津爵位最高，但是他父亲是顾实汗的庶出、是第十子，历史上他父亲本来不受诸正支的承认，因达赖喇嘛出面证明达什巴图尔是顾实汗儿子，被诸正支承认了，但终究是庶出，罗卜藏丹津是顾实汗的庶出支。 　　达什巴图尔系固始汗与女仆之子，五世达赖喇嘛曾对青海蒙古各部首领说：“这确实是固始汗之子，是你们的叔叔，应委任为总管。” 　　《汉藏蒙史略》中说：“五世达赖喇嘛曾说过丹津法王的第四个福晋所生之子即达什。”似乎就是指此事而言。 　　这披露了五世达赖喇嘛强调“第四夫人”（藏夫人）的实情，即达什巴图尔是与固始汗没有婚姻关系的“侍女”所生。 　　在蒙古，侍女跟女奴都差不多的身份。 　　这一点可能引起了诸台吉对达什巴图尔地位的非议。出于前面所述对于达什巴图尔的厚望，达赖喇嘛不得不给“第四夫人”正名，以便消除对达什巴图尔的不利因素。 　　有些文献也记载这位“第四夫人”名叫恩克（或者额尔克），很可能也是达赖喇嘛赐封的称号。 　　至于达赖喇嘛劝解青海诸首领认可达什巴图尔在家族中的领导地位这件事，应该是在具有极高威望的元老达赖巴图尔于康熙二十九年去世后青海卫拉特联盟盟主位空缺，需要人选时所发生。 　　但此时五世达赖也圆寂将近十年，所谓的“劝解”实际上是由第巴桑结嘉措所操控。 　　凭借“达赖喇嘛”的劝解，达什巴图尔如愿从固始汗遗产中分得份子，康区的木里等一些地区受他直接管理，且他以青海卫拉特联盟盟主自居。 　　这仍然引起一些首领的不满，助长了部落各自为政的格局，加深了青海卫拉特联盟的分裂。 　　后来当他的儿子罗卜藏丹津以继任盟主身份举起反清旗帜时，真正响应者寥寥无几，此也应是重要原因。 　　不仅没人响应，还有人来支持清军。 　　要不然的话，十四爷他们也不会如此快速的平定叛乱，因为他们来了之后，周边没有受到任何袭扰，同时，年羹尧也叫人跟本地的牧民，秋毫无犯。 　　一个“母不详”的很有可能是女奴生的人，如何能当亲王，当一族之长，当青海的主？ 　　就为了什么家族的汗帐，他就发动了战争。 　　气死十四爷了，十四爷气的对他破口大骂，骂的罗卜藏丹津一头雾水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心虚，因为每一条都骂到了点子上。 　　年羹尧怕十四爷气坏了身体，赶紧劝解一二。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上前发表了一下关心，顺便也跟着十四爷骂了罗卜藏丹津一顿。 　　后来年羹尧没忍住，上手了！ 　　“老子特么的打死你！”他一上手，跟着他的人也上手了。 　　罗卜藏丹津最后被打的脸跟猪头似的，要不是众人怕打死他，早就弄死他了。 　　罗卜藏丹津也是个狠人，他直接放片儿躺在了地上哀嚎：“你们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打死了我，你们就得了青海，就得了我家族的汗帐，接了我家族的汗位，我就是错信了你们。” 　　“呦呵！你还耍赖了是吧？”年羹尧这个暴脾气：“老子现在就送你去长生天上。” 　　这个时候，也不讲究什么身份地位了。 　　大家都在宣泄这二年来的郁闷，打仗打成这样，不怪大家恨这个罗卜藏丹津。 　　揍了人一顿，啥也别说了，先给人看伤吧！ 　　把罗卜藏丹津揍了个鼻青脸肿，眼泪横流，这还说什么呀？ 　　到了晚上，罗卜藏丹津勉强能见人了，大家又聚到了一起，这次是正式的宴会，上的都是青海当地的美食佳肴。 　　手抓肉、烤串、尕面片、焜锅馍馍、羊肉汤、拉条、干板鱼、羊肠面、烤羊腿儿和青稞酒。 　　还上了甜点三宝，就是酿皮、酸奶和甜醅。 　　但是再好的美味佳肴，他们也吃不下，罗卜藏丹津拉拢西藏一起反叛却败了，此次行事，更有无数喇嘛庙也参与了进来。 　　这地方是政教合一的政治理念，跟大清不同。 　　宗教在这里是有十分大的权力，要不然十四爷一个亲王，也没必要给喇嘛庙面子，不仅供奉了以发代身，还有德妃的唐卡，敏嫔也绣了字的。 　　要是有可能，十四爷都不想将唐卡交给寺庙。 　　可是他还是交了，寺庙也对唐卡很重视，这可是隐形的保护伞啊。 　　那些参与了叛乱的寺庙，年羹尧一个都没放过，直接用大炮轰平了，里头的喇嘛也送上了西天，然后铲平那里，一切就像是不存在了似的。 　　这也是罗卜藏丹津害怕的原因。 　　在藏地，尤其是在这里，喇嘛庙很多，大家对佛祖他老人家的敬畏，是很大的。 　　而且这里的藏传佛教，黄教，喇嘛，寺庙等等，是分很多派别的好么。 　　“吃饭吧。”十四爷自己拿起了一碗尕面片。 　　尕面片是青海人面食中最普遍而又很独特的家常饭。 　　就像是华北地区的揪面片。 　　十四爷吃的是蘑菇面片儿。 　　这是年羹尧能给十四爷弄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吃不下啊，恂亲王，朝廷……有什么安排吗？”很多人都看着十四爷。 　　“还在等朝廷的命令，如今大家既然不打仗了，那就好好相处。”十四爷看着蔫了吧唧的臭萝卜，冷哼了一声：“等待朝廷的决定。” 　　刚才一进门，十四爷坐在正位上，罗卜藏丹津马上就行礼了，而且行的是跪拜大礼，绝对尊重十四爷的架势。 　　罗卜藏丹津吭哧瘪肚了半天：“敢问恂亲王，朝廷会怎么对待……臣？” 　　在十四爷面前，他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因为他发现，其他人跟在大清的屁股后头，得了实惠，不止是粮食和盐巴，茶叶，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而别的蒙古八旗，也有人跟这位恂亲王做生意，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 　　海外的香料，粮食，珠宝……生活质量可比他们强多了。 　　牛羊肉要是没有香料，简直是难以下咽！ 　　蒙古人也不能光是吃肉，他们还需要吃粮食，喝茶。 　　罗卜藏丹津的茶叶储存也没有多少了，大清不给提供，他就得憋着。 　　在这地方，没有茶叶喝，是要生病，是要死亡的！ 　　“本王不知道，你既然主动叛乱又主动投降，本王觉得你脑壳儿有问题。”十四爷嘟囔了一句：“被牦牛踢了吧？” 　　罗卜藏丹津脸色通红：“臣……。” 　　还能说什么？其实他来之前，已经跟几个蒙古部落联系上了，他想去其他地方避避难，可是没人收留他。 　　第一是罗卜藏丹津的部族人口还不好，去哪儿都无法让对方消化掉；第二则是怕他去了自己部族，把自己部族占为己有。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罗卜藏丹津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啊？ 　　他看起来就不是那么聪明和守信用的人。 　　更何况，大家也怕大清的怒火，蔓延到自己的部落。 　　自从火器营展现了犀利的战斗成果，蒙古八旗就安静如鸡了。 　　“吃饭，吃饭！”其他人赶紧低头吃东西，不吃也得吃，这会儿谁敢帮罗卜藏丹津说好话啊？ 　　连西藏来的大喇嘛都不敢。 　　十四爷冷哼，他也饿了，吃饭。 　　这顿饭的吃很多人都撑了，而且饭后有些消化不良，十四爷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年羹尧在平定了罗卜藏丹津叛乱之后，熬了几夜，写了两个长长的奏疏，随着捷报送去了御前。 　　康熙准许了他跟十四的建议。 　　大清朝廷采纳了年羹尧的《青海善后事宜十三条》和《禁约青海十二事》，对青海地区的政治、经济、宗教等进行了全面整顿，对蒙古族各部采取编旗设佐领措施，在这里建立了会盟和朝贡制度，将青海蒙古族置于中央政府的严格控制下，并加剧推行分化与羁縻相结合的民族政策。 　　仿内蒙古盟旗制，将青海蒙古族仿照内蒙古扎萨克制度分编为二十九个旗，根据“宜分别游牧居住”原则，“编制佐领，以扎萨克领之”。 　　各旗划定游牧界限，规定不得强占牧地，不得互相统属，不得互相往来。 　　从此，青海蒙古族的政治地位严重下降，军事力量一蹶不振。 　　其次，在支持青海各族发展经济的同时，对这里的喇嘛教寺院也进行了整治。康熙末年，青海喇嘛寺院已达数千余所，“西宁寺庙喇嘛，多者二三千，少者五六百”。 　　由于很多寺院喇嘛参加了罗卜藏丹津叛乱，朝廷对寺院的喇嘛人数及房屋规模加以严格限制，由朝廷的道路司定期派人稽查。 　　这样将对青海蒙藏等族影响较大的喇嘛寺院也置于大清朝廷的控制之下。 　　康熙的旨意传来的很快，第一，要他们做好战后事宜；第二，要中秋节前，恂亲王跟年羹尧御前见驾；第三，派了一大堆官员来，按照《青海善后事宜十三条》和《禁约青海十二事》来办理。 　　这下子，十四爷跟年羹尧可算是解脱了。 　　来的人本以为，十四爷跟年羹尧会抓着权柄不放，他们都能理解，主政一方，生杀大权在握的，能轻易放手么？ 　　何况这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 　　青海这里的特产其实也不少，要不是因为打仗，十四爷咋就收集了，这里的旱獭皮，黑紫羔皮，藏刀，冬虫夏草，贝母，鹿茸，沙果，雪莲，柴达木枸杞（柴杞），青稞酒，羌活，西宁大黄，蕨麻，黑枸杞，红景天，秦艽等等，哪样不是好东西？ 　　罗卜藏丹津作为坐地户，这次来投降，没少给十四爷给年羹尧送礼，十四爷倒是还好，给年羹尧那么多礼物，他也不是没有打算的，他也想要红衣大炮。 　　要炸药包，火铳的，但是还没等提出来，年羹尧就把大权一交，让人赶紧的将事情接过去，他自己则是陪着十四爷，开始拜访寺庙。 　　第一个去的是塔尔寺，此地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六大寺院之一，黄教创始人宗喀巴的诞生地。 　　建于明朝嘉靖三十九年，香火鼎盛，影响深远。 　　而且是没有跟罗卜藏丹津一起反叛的寺院，全寺建筑格局与众不同由许多独立的佛塔，殿宇，经堂，僧舍组成，是藏汉结合式建筑群，占地四十多公顷。 　　大金瓦殿，小金瓦殿和大经堂金碧辉煌，光彩夺目，尤为著名。 　　酥油花，堆绣，壁画誉为塔尔寺的艺术“三绝”。 　　第二个去的是东关清真大寺，第三个是瞿昙寺。 　　十四爷捐款，捐物，还都以发代身，十四爷的辫子，眼看着就细了很多，还短了很多。 　　年羹尧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俩人躺在软榻上，他摸着十四爷的辫子：“这又细又短的，可……。” 　　“没办法，你知道的，这几个大庙，都没有参与叛乱，参与叛乱的不都消失了么。”十四爷给出去头发和东西，说是为了祈福，其实是代表朝廷信任他们，安抚住这帮喇嘛。 　　这地方政教合一，没有喇嘛们的支持，大清也没办法在此地将政令顺利通行。 　　“等事情差不多了，我们就先回去，哦，不用直接回京，去草原上的七星湖，跟皇阿玛汇合。”康熙又去北巡了，在多伦七星湖那里驻跸。 　　要十四爷跟年羹尧一起去那里汇合，御前拜见，然后一起过中秋。 　　过了中秋就回到热河行宫，举办木兰秋狄，然后回京。 　　“好。”年羹尧点头：“这次去御前，不能光着手，臣去准备一些礼物，献给万岁爷。” 　　“嗯。”十四爷窝在年羹尧怀里不动弹：“多备一点儿冬虫夏草和川贝母。” 　　十八来信说，皇阿玛最近总是夜里咳嗽，他进献了许多的梨子给皇阿玛，还包括他喜欢吃的香梨。 　　可是皇阿玛也不见好。 　　十四爷就担心了：“再把黑枸杞，红景天也多来点儿。” 　　“臣明白。”年羹尧心里已经开始列清单了。 　　半个月后，十四爷跟年羹尧就带着三千精骑，快马加鞭的直奔多伦的七星湖而去。 第263章 回銮热河行宫 　　七星湖，因为康熙在此举办过多伦会盟而闻名于世。 　　同时，这里也是水草丰美之地。 　　十四爷跟年羹尧快马加鞭，终于赶在了八月十五之前，到了七星湖，见到了康熙。 　　康熙憔悴了很多，虽然看起来依然老当益壮，可是十四爷就是觉得他老了，憔悴了。 　　康熙也终于见到了他的十四儿子。 　　十四晒黑了很多，人看起来更单薄了一些，而且……：“你的头发？” 　　“儿臣在那里拜了所有的庙宇，以发代身，求佛祖保佑皇阿玛健康长寿，保佑恩娘万事如意，保佑兄弟们都能健健康康的，儿臣求得比较多，这个庙那个寺的也不好厚此薄彼，就……嘿嘿嘿……。”十四爷笑的有些傻气：“再说了，那里的大喇嘛们都很能说会道，儿臣就没忍住。” 　　其实最主要的是，那里政教合一，喇嘛们的权利很大，从班禅到达赖，都是神权和王权一手抓的，大清在那边的影响力，暂时还没后来的那么大。 　　十四爷是第一个上了高原的皇子阿哥，还是一位双俸亲王。 　　虽然四爷也信佛，也跟活佛喇嘛们关系好，可是四爷在京中，是不可能来这里的，这里是实际上和意义上都完全体现了“天高皇帝远”的真谛。 　　所以十四爷在那里，一切都要好好安排，一碗水，得端平了啊！ 　　“傻孩子。”康熙什么不明白？他这执掌天下多少年，那些喇嘛们，他也知道都是什么德行。 　　此次去平叛，跟着反叛的还有寺庙呢。 　　但是年羹尧没给朝廷丢脸，这事儿吧，要是拿出来说，上不得台面，可是不说又不行，毕竟青海那地方，支派多，寺庙多，部族多。 　　处理起来还得小心翼翼，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那里的事情太麻烦了。 　　年羹尧干脆就来了一招“快刀斩乱麻”，但凡是参与了叛乱的寺院和喇嘛，年羹尧都把喇嘛关在了寺院里，然后炮轰寺院，送喇嘛们集体去往长生天。 　　将喇嘛庙夷为平地！ 　　反正他们那边，也没有什么文字记载，只有一些口耳相传的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换了几代人之后，估计就没什么事儿了。 　　愚昧，也有愚昧的好处。 　　所以康熙才会明白，十四为什么这么做。 　　年羹尧下的了狠手，也杜绝了朝廷的为难局面。 　　这俩人一文一武，一张一弛，将青海给他稳定了下来。 　　康熙对十四那是十二万分的满意，对年羹尧也是如此。 　　故而俩人一来，这晚膳就是跟康熙一起用的，吃的虽然是御膳，但是荤素搭配的很漂亮，摆盘都很美，十四爷毫不做作的吃起了青菜：“在上头的时候，感觉离天都近了三尺似的，牛羊肉可劲儿的吃，还有各种野味儿，就是没多少的菜。” 　　害得他现在看到青菜，比看到帅哥还亲。 　　康熙特意让人做了好几个素菜出来，果然，十四喜欢的吃着。 　　年羹尧还好，还能保持住人臣的样子，就是一直让人给他夹青菜，就连摆盘用的心里美大萝卜片儿，组成的牡丹花，他都给吃了。 　　还觉得味儿不错！ 　　康熙看他们俩这狼吞虎咽的样子，自己也来了点食欲，吃了一点香菇扒油菜。 　　“在上面的时候，空气很稀薄，有些人因为这个还喘不上气，后来打了几场仗，也就没人有那个毛病了，多吃点就行了。”十四爷一边吃饭，一边跟康熙吹嘘他们军队的作战勇勐：“敌军要不是依仗地形，早就败了！” 　　“是，后来我们熟悉了地形，敌军溃败得更快了。”年羹尧也在一边道：“现在罗卜藏丹津就在打箭炉那里蹲着，等着朝廷的发落呢。” 　　这俩人还将战场上的一些趣事说给康熙听。 　　吃过了晚膳，俩人还给康熙献上了自己的心意。 　　年羹尧送的东西连十四爷都嫉妒了，他送给了康熙一整个雪豹皮！ 　　这东西在打箭炉那边都是少见的好东西，只在眼睛上有窟窿，全身皮毛十分美丽。 　　另外就是紫羊羔皮，这东西得看运气。 　　年羹尧给康熙进献了二十张，是整个青海搜刮出来的，刮地三尺。 　　康熙很喜欢：“亮工啊，有心了。” 　　“为万岁爷尽忠职守，奴才不敢不用心。”年羹尧年纪轻轻能有一个实权将军的官职，不得不说，没有康熙的看重和提拔，是不可能的。 　　所以年羹尧对康熙十分敬重。 　　至于十四爷，他给康熙准备的东西就多了去了，冬虫夏草一斤，红景天二斤，黑枸杞十斤，全是药材。 　　“皇阿玛，那里虽然贫瘠，但是也干净，人虽愚昧却环境好。”十四爷将东西展示给康熙看：“别看东西少，却是儿臣亲自采摘而来，还有雪莲花，儿臣采了二十朵，送您五朵，送额娘五朵，其他的给我那亲哥五朵，亲姐五朵。” 　　“好，黑枸杞不错。”康熙看重的是十四儿子的孝心，不是东西。 　　“这个给您泡酒，听说一天喝一盅，能长命百岁，乌发童颜。”十四给康熙看了看自己采的黑枸杞：“儿臣采摘的时候就小心翼翼的，一个破皮的都没有，回来只要用酒洗一遍，再泡在酒里头就行了。” 　　这东西不能用水洗。 　　跟康熙亲近的不舍的离开，但是他都大了，再跟皇阿玛住在一起说不过去，康熙看出来十四爷的依依不舍，摸着他的头道：“明天又能见到皇阿玛了，这么舍不得吗？” 　　“睡觉做梦都是皇阿玛。”十四爷吸了吸鼻子：“儿子离开了这么久，想的很。” 　　“知道了知道了，你孝心可嘉。”康熙笑着道：“去睡觉吧，明天起来，跟皇阿玛一起用膳，早膳朕让人给你做豆腐皮儿的素包子。” 　　这可是一道素点心，豆腐皮儿，内里裹着剁碎了的豆芽菜、白菜和青椒，味道特别好。 　　“嗯，那皇阿玛您晚安。”十四爷跪安之后，去了隔壁的帐篷，他的帐篷就在康熙的皇帐隔壁。 　　都知道十四爷回来了，营地里早就传遍了，大将军王么，蒙古的王公贵族们对这位大将军王那可真是服气，不到二年时间，青海就给捋顺了。 　　打赢了仗不算什么，要打赢了之后，还能把地盘占住，还能让敌人在老巢里都掀不起风浪来，这位大将军王，功不可没。 　　年羹尧也够抢眼的，火器营的将军，他不是西北军的将军，西北军的将军现在是一个康熙信任的老将萨春，镶白旗人，别看十四爷是大将军，可是他这大将军是荣誉头衔，只是去当个吉祥物，镇着前线的，康熙一直没有断了前线十四的消息。 　　知道十四表现得很好，年羹尧表现得更好。 　　这一晚，十四爷睡得可香甜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洗漱过了，就去了康熙的皇帐，年羹尧已经到了，俩人很自然的请安问好。 　　蹭了康熙一顿早膳，果然吃到了豆腐皮儿的素包子。 　　吃过了早膳，还在营地里走了走，年羹尧被几个小皇子阿哥缠着去打猎，康熙也让他们去玩儿吧，不用拘束。 　　草原上回荡着大家的笑声，康熙也觉得心旷神怡。 　　第三天就是中秋节了，蒙古人不过中秋节的，但是这不是康熙在么，十四爷当年一曲《十五的月亮》，让蒙古人喜欢得不得了。 　　这次过节，正好十四爷也在，一群人起哄要十四爷亲自来唱一首，年羹尧要下场伴舞的，一群人闹的差点儿掀翻了天，十四爷不仅唱了，还来了一首《站在草原望北京》。 　　这首歌轻快又有团结的意义。 　　加上满人跟蒙古人的情谊，很早就结下了，十四爷也不摆架子，这么一首歌唱下来，情谊满满，就连康熙都很满意。 　　过完了八月十五之后，八月十七圣驾就启动了，回热河行宫。 　　一路上车马粼粼，十四爷就赖在康熙的圣驾上，跟他皇阿玛各种黏煳，腻乎，都让年羹尧发酸了。 　　不过，十四爷发现康熙有事情瞒着他，他想打听，又怕触怒了康熙，只好假装自己不知道。 　　热河行宫的主体建筑早已建成，其他的边边角角就要不断地完善了。 　　十四爷的别院在这里也扩建了，他毕竟是亲王了嘛，跟以前贝勒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他的这个别院，就建在山林间，是一个三套院儿，第一套是个车马院子，还可以住奴才们。 　　第二套是给侍卫们住的地方。、 　　第三套才是给他住的，这地方是一个山腰上，往山下一看，风景特别好。 　　而且修建的院落也是山间的院落那样，房子坐落的高，围墙虽然高，却不会挡着房子的视线。 　　他坐在炕上，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美丽的热河行宫风景一角。 　　年羹尧在热河这里没有别院，能在热河行宫周围有别院的只能是皇子阿哥，其他的人可以在山下有别院，其实更多的蒙古贵族们是习惯住帐篷的，年羹尧也打算住帐篷，他又不是没住过。 　　结果小瓶子就来了：“我们家王爷说了，一个人住……寂寞，何况，年大人时常要见驾的，住在这里也不方便，请年大人跟奴才走吧，咱们去别院住着。” 　　年羹尧立刻大喜！ 　　有别院住谁乐意住帐篷啊？ 　　这都九月份了呢，冷了呀。 　　小瓶子见他笑的这么高兴，就不高兴的小声逼逼：“年大人，那里有客房，你可以去睡客房。” 　　不用睡我们王爷的主卧。 　　年羹尧笑了笑：“臣可以跟王爷秉烛夜谈。” 　　小瓶子板着脸，气鼓鼓的样子走了。 　　年羹尧知道，他们俩的事情，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这些贴身伺候的，小瓶子他们是以十四的“娘家人”自居呢，对他可不客气了。 　　不过，能理解，谁让十四是被压的那个呢。 　　年羹尧带着自己还没打开的行李卷儿，十几个亲兵常随的就去了恂亲王的别院，此事很快就让别人知道了。 　　但是大家都没有往歪了想。 　　毕竟俩人同进同退是有道理的，他们俩可是此次大战的功臣。 　　听说兵部连请功的折子都写了起来，就是这军功还没彻底的拿到清单，这需要十四爷跟年羹尧以及萨春大将军一起交上来才行。 　　其实十四爷跟年羹尧已经将一切交给了萨春大将军来办，老将军可公平了，并不会吞谁的军功，何况这次军功简直是一目了然，头等的肯定是火器营啊！ 　　十四这里没迎来年羹尧，就迎来了十八十九跟二十阿哥这三个家伙。 　　尤其是十八阿哥：“十四哥哥，我定亲了。” 第264章 海东青 　　“哥哥知道了，恭喜啊！”十四爷摸了摸十八的头，这个孩子是因为他才留了下来，没有如同历史上那样，幼年早夭，终究是不一样的弟弟：“等回到京里头，看看你府邸建在哪里？好好地拾掇拾掇，以后成亲了就是大人了，一家之主，不能再小孩子气了。” 　　“才没有。”十八阿哥蹦蹦跶跶的道：“弟弟已经跟我未来的福晋说好了，我们好好过日子，有时间就出门逛逛街，吃好吃的，以后生几个孩子，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 　　这打算还挺长远。 　　十四爷觉得十八阿哥也长大了呢。 　　“十四哥哥，今天晚上能一起吃饭吗？”十九阿哥比较腼腆：“弟弟让人做了氽白肉的锅子。” 　　“好啊！”十四爷点头：“正好，自打哥哥回来了，咱们兄弟都没好好说话。” 　　在草原上的时候，都忙。 　　二十阿哥只管点头，他还小，哥哥们的事情，他都说了不算的，但是十四爷单独给他点了虾仁豆腐和肉沫鸡蛋羹。 　　年羹尧兴致勃勃的拎着行李卷儿到了地方，果然是客房，而且是在客院里的客房。 　　一问才知道，十四爷陪三个皇子阿哥呢。 　　没办法，他晚饭只好跟自己的亲兵们吃了，幸好，他的晚饭十四爷早就叮嘱过了，没别的，火锅。 　　其实在草原上的时候，青菜也是稀少的东西，但是到了热河行宫，这里有专门的种菜的地方，还有十四爷建起来的蔬菜大棚，就是为了让他皇阿玛能好好的吃到一口新鲜的菜。 　　所以这里的菜就多了起来，菠菜、油菜、油麦菜的绿汪汪的就上来了，还有蒜拍黄瓜。 　　这可真是要了人命了，这些亲兵涮肉，涮菜，吃的头不抬眼不睁，年羹尧难得体会了一把很久之前的军中用餐气氛，抢的也是筷子飞起呢。 　　倒是十四爷那边，除了氽白肉的锅子，竟然还有水煮鱼！ 　　十四爷看到的时候，顿时惊喜万分：“你怎么知道哥哥我想吃这个了？” 　　年羹尧看他看的很严，有伤身体的东西不许他吃，何况大秋天的吃水煮鱼，十四爷又是个爱上火的体质，那不是遭罪么？ 　　“弟弟看哥哥自打回来之后，吃个烤羊排都要掂量着辣椒粉的分量往里放，就知道哥哥这段时间受苦了。”十九阿哥也心疼十四哥哥：“出门在外不容易，但是到了行宫什么没有啊？就叫人用这七八斤的大草根，给您做了这份水煮鱼。” 　　草根，就是草鱼的别称。 　　“好弟弟，还是你想着你十四哥哥。”十四爷这个美啊，让人将上头的辣椒麻椒的都用漏勺捞走，他拿起筷子，吃了一片儿肥美的鱼肉：“香！” 　　氽白肉的锅子，水煮鱼，光是这两道菜，十四爷就吃掉了两碗大米饭。 　　一道清炒时蔬也很解辣，老醋白菜更是开胃。 　　哥几个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还挺美。 　　今天康熙自己用晚膳，吃了点东西就不用了，反倒是问起了身边的李德全：“他们几个去哪儿了？” 　　“去十四爷的别院用晚膳。”李德全道：“哥几个还点了菜呢。” 　　“他们点了什么？”康熙顺嘴问了一句。 　　“十八爷要的清炒时蔬，十九爷要的水煮鱼和氽白肉的锅子，二十阿哥没点菜，但是十四爷点了虾仁豆腐和肉沫鸡蛋羹，这一看就是二十阿哥的菜啊！”；李德全道：“就是水煮鱼比较得脸，今天厨房有一条七八斤大的草根，被御厨拿了出来做了一大盆子的水煮鱼送去了。” 　　他故意这么说的，希望万岁爷去看看，到时候，万一还能再用点什么呢？ 　　今天晚上万岁爷就用了一小碗米粥，吃了两口菜而已。 　　结果康熙没动地方！ 　　“一群臭小子。”康熙说完就没下文了。 　　十四爷跟三个弟弟吃过了晚饭，让人送他们回去了。 　　第二天是年羹尧跟他一起用的早饭，素三鲜馅儿的包子，豆浆，鸡蛋焖子，和十几样的小菜。 　　年羹尧却一口一个鸡蛋焖子，吃的及其豪爽。 　　“你慢点吃。”十四爷剥了个鸡蛋给年羹尧：“吃点菜啊。” 　　卤牛肉也有一大盘子呢。 　　这地方不缺牛羊肉，早点里还有牛肉汤呢。 　　十四爷喝了一碗，牛肉汤里头不止有牛肉，还有粉丝白菜丝干豆腐。 　　吃过了早饭之后，康熙派人来叫，俩人又进了热河行宫求见。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马上木兰秋狄了，康熙叫俩人来，是为了跟他们说说，打猎的事情。 　　“这次你们俩军功卓著，也得显出来你们俩的勇武。”康熙心情好啊：“去打两头熊来，朕想吃熊掌。” 　　“好，皇阿玛想吃就有。”十四爷笑了起来：“这次木兰秋狄，儿臣给您打个百八十只的兔子，再给您做一份麻辣兔头？” 　　“朕不想吃兔子头，朕看你是想吃了。”康熙跟十四爷俩儿逗闷子玩儿。 　　“儿臣还想吃狍子肉呢！对了，多打两只鹿，回头送去雍亲王府，给儿臣做点烧鹿筋。”十四爷还惦记京中那口吃食儿。 　　其他人都调侃了一番，说万岁爷跟大将军王想吃熊掌和猩唇了。 　　就年羹尧记得，十四爷想吃麻辣兔头的事儿。 　　就在大家热火朝天聊的时候，京中来了人。 　　是十七阿哥，他带的队！ 　　别看康熙五月份就从京中出来了，可是京中的消息一点都没断，四爷在京中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康熙。 　　这次京中来人，带来了京中送的重阳节礼物。 　　还有木兰秋狄的东西，比如工部新制的弓箭，以及秋收后，朝廷的赋税情况。 　　更有宫里娘娘们给康熙的东西，衣服啊，被褥啊，皮草之类的东西，以表示她们对万岁爷的关心。 　　德妃就给康熙送了一床厚实的绣花锦被，敏嫔的狼皮褥子。 　　王氏给做的茶香小枕头。 　　而且来的人是十七阿哥，他还带来了廉贝勒送给万岁爷的礼物：一对儿海东青。 　　“老八踅摸到了海东青？”康熙有些惊讶了。 　　海东青又名矛隼、鹘鹰、海青，是一种猎鹰，分布在北极以及北美洲、亚洲的广大地区，在中国原产于黑龙江、吉林等地。 　　海东青身小而健，其飞极高，是狩猎中的重要帮手，能袭天鹅、搏鸡兔。 　　海东青可分为秋黄、波黄、三年龙、玉爪，其中纯白色的玉爪最为珍贵；而且传说海东青以珠蚌为食，食蚌后将珠藏于嗉囊。 　　“海东青”是古肃慎图腾，有“万鹰之神”、“神的使者”、“最接近神的存在”、“神选中的子民”等含义，这里的神指的是肃慎文化的最高神天神之母阿布卡赫赫。 　　在通古斯语（满语、锡伯语、赫哲语、鄂温克语、鄂伦春语、达斡尔语等中，海东青的发音雄库鲁、宋昆罗，肃慎、女真、诸申、诸神、朱理真，都是满语，这些都是同一个词不同汉译和转译。 　　可以说海东青就是肃慎（满洲）民族的族名。 　　海东青不单纯是一种真正存在的物种，类似于汉民族的凤凰图腾崇拜。 　　在满族的历史上，海东青是神鸟。 　　海东青中以纯白的”玉爪”为上品，另有秋黄、波黄、三年龙等名目。到了清代，如果一个刑徒捕捉到一只海东青并进献给朝廷，则可免一切死罪，可见其何等珍贵。骄奢的末代辽统治者天祚帝年年派出银牌使官向女真族索要海东青，且“每至其国，必欲荐枕者。其国内轮中下户作止宿处，以未出室女待之后，使者络绎，恃大国命，惟择美好妇人，不问其有夫及阀阅者”。 　　此举激起了当时女真人的怨愤，在女真完颜部首领阿骨打率领下，“集女真诸部兵，擒辽障鹰官”。 　　清代文人沈兆提曾评价道：“辽金衅起海东青，玉爪名鹰贡久停。” 　　可见，一只鹰虽微不足道，却关系到辽金的兴亡。 　　满族人以鹰用于狩猎，统治者则以鹰捕鹅雁，作为享乐消遣的手段。海东青的捕捉和驯服很不容易，民间常有：“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说法。 　　将野性十足的海东青用捕鹰网捕获后，要拜谢“鹰神”格格的恩赐。 　　带回家放在熬鹰房将鹰上架，加上“脚绊”，几天几夜不让它睡觉，磨掉野性，叫“熬鹰”。再通过“过拳”、“跑绳”等环节，这时鹰就能听人的吆喝来到猎者的手臂上。 　　最后通过对鹰的“勒膘”，把肠油刮出，使鹰饥饿，但肌肉强健，便于捕获猎物。驯好的鹰就可以到山野之中“放鹰”了。架鹰者站在高处观望，让人用棒敲打树丛将野物轰出，俗称“赶仗”。 　　发现有猎物跑或飞出，鹰会立即尖叫着俯冲下去捕获住猎物，架鹰者要尽快赶到取下猎物，只给鹰吃点动物内脏，不可喂饱，所谓“鹰饱不拿兔”，就是这个道理。 　　除《清朝野史大观》外，《燕山丛录》、《辽史》等书还比较详细记录了辽国主纵鹰助猎的情景。次年早春，猎户们将鹰喂饱，除去铃铛和脚绊子，将鹰放回归大自然过春天和夏天，繁殖后代。 　　海东青抓着不容易，驯养更不容易，廉贝勒竟然送给康熙一对儿玉爪海东青。 　　在满族萨满教神谕中，唱赞鹰神有“遮雪盖地的金翅膀，怀抱两个银爪子，白天背着日头来，晚上驭着日头走”，是人世间光明与黑暗的支配者。 　　同时鹰神与雕神又是力量与威武的象征，雕神为最凶勐的宇宙大神。 　　康熙不是没有海东青，但是他的海东青里头，没有玉爪这么好的极品海东青。 　　“看来老八还是有点孝心的。”虽然喜欢玉爪的极品海东青，但是康熙不喜欢送海东青的人。 　　十七阿哥趁机上前道：“皇阿玛，八哥为了此事，可没少费心思，这是一对儿，将来能繁衍出来一大群！” 　　十七阿哥在京中没什么差事，能来这里是因为廉贝勒的举荐。 　　加上诚亲王故意跟雍亲王作对，本来这个差事，是五爷的，可是五爷也忙啊，七爷倒是想来，可诚亲王非得推荐十七。 　　加上诚亲王折腾起来也够让人烦心的，这不，十七皇子就来了。 　　这可是个美差，他就指着这次在皇阿玛跟前露脸，希望能得到一点关注，或者重用。 　　“你想的可挺好。”康熙淡淡的看了一眼十七皇子：“海东青呢？让朕看看。” 　　“哎！”十七皇子马上叫人将海东青呈上来。 　　十四爷摸着下巴：“爷怎么觉得，不对劲儿呢？” 　　不一会儿，一个用黑布罩着的大笼子，就被人推了进来。 第265章 毙鹰事件 　　有五六个奴仆照顾这两只海东青。 　　巨大的铁笼子，用黑布罩着，这个时候了，大家都围了上来，海东青啊，玉爪海东青，传说中的宝贝呢。 　　十四爷突然想起来了！ 　　这黑布不能揭开！ 　　想要阻拦，却来不及了。 　　黑布被掀开，里头两头海东青不假，可是并不神骏不说，还毛也乱了，精神头也没有，赤羽都掉了，蔫头耷拉脑的样子，简直是垂死之态。 　　玉爪海东青，要是这个样子，那可真是，名不副实。 　　康熙当时就暴怒了：“十七！” 　　十七皇子都吓的坐地上了：“皇阿玛，这、这……？” 　　刚才他跟皇阿玛吹嘘，说这对儿玉爪海东青如何如何，一路上他都精心照看，而且这次跟来的五六个奴仆，都是专门寻来的训鸟高手。 　　康熙阴沉着脸，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玉爪海东青：“胤祀！” 　　十四知道康熙生气了，不顾康熙吓人的脸色，冲上前去，挡住了康熙的视线：“皇阿玛，消消气，消消气。” 　　同时，伸手捏着康熙的手，上次康熙就因为生气而身体麻了一半，这次十四更担心了。 　　那边，年羹尧赶紧让人将东西搬下去，这样半死不活的东西，放在万岁爷跟前，就是欺君之罪。 　　十七皇子傻愣愣了半天，才连滚带爬的冲到了康熙的眼前：“皇阿玛，儿臣、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比起十四关心康熙的身体，不停地给康熙顺气，揉捏胸口，顺下这口气，十七皇子只关心自己的清白。 　　他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啊！ 　　本来这次的差事不是他的，是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到了这份差事，结果一来就出事了。 　　“皇阿玛，皇阿玛！”十四爷看康熙阴沉着脸不说话，吓坏了：“您说句话，儿臣知道，您生气，但是您也要注意身体啊。” 　　康熙一脚踢开抱着他大腿哭嚎表白自己无辜的十七皇子：“朕没事，十四不用担心。” 　　“不行，皇阿玛，叫御医给您看看。”十四爷暗中给康熙撑腰，让他不要倒下去，手里头扣着康熙的手使劲儿的揉，康熙都没感觉。 　　上次就是这样。 　　十四是唯一一个，敢在这个时候，还跟康熙唱反调的人。 　　康熙怒瞪十四，却在十四清澈的眼神中，看到了紧张和在乎，看到了担忧和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呢？ 　　康熙一低头，发现十四都快把他的双手掐紫了，可是他一点都没感觉。 　　康熙想起了上次，也是他在暴怒的情况下，十四担心的看着他，在他周围护着，暗中扶着他。 　　“皇阿玛！”十四眼里头有些祈求，一如多年前，他没有变。 　　“朕……朕有些眼花，十四，扶着朕。”康熙绷直的身体，放松的倚靠在了十四的身上。 　　其他人也紧张的看着康熙。 　　“来人，吩咐下去，将所有送来的活物都检查一遍，那几个鹰奴好好审讯一下，都是什么来路？派人回京，廉贝勒胤祀、延寿溺职，停食俸。”康熙当场谕大学士：“朕右手病不能写字，用左手执笔批答奏折，期于不泄漏也。” 　　在场的人都跪了一地，只有十四没有，因为他要扶着康熙。 　　“散了吧！”康熙摆了摆手。 　　所有人一下子就都得了特赦一般，跑得飞快。 　　这个时候，在御前等于是坐在火山口上啊！ 　　没走的是十四跟年羹尧。 　　十四看人走了，毫不犹豫的扶着康熙回到了屋里头，上了火炕，让御医赶紧来看看：“快，给万岁爷看看。” 　　御医赶紧号脉，脸色也不好看：“万岁爷怒大伤肝，还请万岁爷多多息怒，不管是什么事儿，终究是生气伤身体。” 　　“就是，皇阿玛，儿臣都说过的，生气就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十四爷一边叫人给康熙泡菊花茶，一边给康熙顺气开解：“皇阿玛，不要动怒，为了那么一个玩意儿，生气不值得。” 　　“朕不生气。”康熙闭了闭眼睛：“朕的眼睛发花了，看不太清楚。” 　　十四爷一愣：“怎么会？” 　　“很早就这样了。”康熙知道现在瞒不住了，才开口说了清楚：“怎么治疗都无效。” 　　十四爷明白，这是老花眼。 　　人老了，身体机能每况愈下，再怎么保养也不行，何况康熙这人的工作量太大了，太费脑力，每日看的折子那么多，闲暇时还看书，几乎是“手不释卷”。 　　这能不老花眼吗！ 　　看东西能不花么。 　　大概是康熙跟自己的儿子说了自己的最大的弱点，心情不好的康熙，有些害怕的道：“朕……看不清楚折子上的字，让人念给朕听，老八他肯定是知道了，才会送了朕一对垂死的玉爪海东青，笑话朕！” 　　十四爷这才明白过来，康熙刚才不是生气的没反应过来，而是心里害怕了，他怕被人知道，他老了，眼睛花了，看不清楚东西了。 　　所以康熙这是惊怒交加！ 　　其他人一脸惶恐的样子，知道了这样的秘密，要么被灭口，要么……不敢往下想。 　　“原来是这样啊！”十四却是舒了口气：“您早说啊！不就是老花眼么？” 　　“嗯？”康熙抬头，看着他十四儿子。 　　“皇阿玛，很早就有眼镜这个东西了，您不知道吗？”十四爷哭笑不得：“您每日看那么多折子，还手不释卷，儿臣知道，您从小就是这样，这么长时间的费眼睛，能不老花眼吗？配上一副眼镜就是了，老花镜，怕什么？您呀！” 　　十四爷毫不在意，甚至是轻松愉快的样子，也感染了康熙。 　　“没多大问题？”康熙为此，纠结了好几年，越是想要遮掩这一缺陷，越是觉得眼睛不够用了。 　　所以这几年，康熙备受煎熬。 　　谁知道这事儿在十四儿子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啊，您放心，你要是不爱用洋人的玩意儿，儿臣让玻璃窑那边给您单独烧制一下镜片，老花镜的镜片，单独给您配镜片，以后就不怕看不清楚字了。”十四笑的阳光灿烂：“您早说儿臣早给您烧制了，对了，朝中那些老臣们是不是都有这个毛病啊？” 　　“都有。”康熙抿嘴，不太高兴的道：“年纪大了嘛。” 　　“这眼睛啊，跟年纪没太大的关系，年轻人也有看书看坏了眼睛的，不是近视就是远视。”十四爷嘟嘟囔囔：“儿臣也觉得自己有点近视。” 　　“那你多做一些，除了给朕的，还有几个老臣也需要。”康熙立刻就道：“我们戴眼镜会不会很奇怪？” 　　“不会啊！”十四爷道：“眼睛不好使，戴个眼镜而已。” 　　其实我国在明朝中期就出现了眼镜，明代已有西方的眼镜经过西域或南洋传入我国。 　　明万历田艺蘅在《留青日札》卷二《叆叇》条云：“每看文章，目力昏倦，不辨细书，以此掩目，精神不散，笔画信明。中用绫绢联之，缚于脑后，人皆不识，举以问余。余曰：此叆叇也。”这时的叆叇即最初的叫法。 　　虽然说，十四爷还不能逆天的将近视、远视的配镜弄出来，但是老花镜比较简单，技术并不难，十四爷觉得没多大问题，他连光学望远镜都弄出来简易版了，何况是一个老花镜了。 　　康熙像是去掉了心事似的，突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十四啊，那你让人回去给朕多做一些。” 　　“好的皇阿玛。”十四脆生生的答应了。 　　平肝顺气的汤药端上来，康熙喝了，御医又给康熙针灸了一番，又给康熙号了号脉：“万岁爷的脉象平稳了下来，这是好事儿，万岁爷千万不能再动怒了。” 　　这么大惊大怒的，对身体可不好。 　　“就是，皇阿玛，今天要去打猎呢。”十四爷努力的活跃气氛：“要不，儿臣给您打千八百只的兔子，咱们吃个麻辣兔头吧，宫保兔丁什么的，全兔宴？” 　　“就知道吃，朕不想吃兔子。”康熙斜倚在炕上，让十四去自己想辙儿逗自己开心。 　　“要不，儿臣跟您一起去外面走走，采点野菜回来？”十四爷想了想：“或者去儿臣的菜棚子里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咱坐在大棚里吃，黄瓜吃一根丢一根砸人去。” 　　康熙微微一笑：“朕不想吃菜。” 　　“那咱们吃鱼？儿臣让人给您做个石锅鱼好不好？”十四爷突发奇想：“石头锅子煮的鱼，也挺好吃的。” 　　“也不太想吃鱼。”康熙现在很难伺候。 　　“那儿臣再去想想，吃点啥！”十四爷现在就往青菜上盯。 　　“嗯，去吧！”康熙笑了笑，就让十四爷退下去想办法了，年羹尧也退了下去，不知道康熙又安排了什么。 　　十四爷下午没干别的，指挥三个弟弟去择菜，他亲自上手在厨房那里捣鼓了起来。 　　前世十四也会做饭，就是没多少好手艺。 　　今生他是皇子阿哥，一生下来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手艺有点生疏了，不过做一顿饭还是可以的，他没用任何御厨房里的人，而是一切都是他们兄弟四人动手，从大棚里采摘来的菜开始，除了烧火的是年羹尧之外，其他的都是他们哥四个做的。 　　康熙等着这顿晚膳，结果晚膳时间，他看了一眼餐桌：“这是今天的晚膳？” 　　李德全低头：“是。” 　　康熙眨了眨眼睛：“朕的眼睛虽然花了，但是没瞎，今天是谁掌勺？” 　　“十四爷掌勺，切菜的是十八爷，择菜端盘子的是十九爷，给您选了几道菜的是二十皇子。”李德全低头，有点忍不住笑道：“没用御厨帮忙，从大棚里摘菜开始，四位爷都是亲自动手的，知道您心情不好，所以特意做了这顿饭，侍膳的太监说，味道还不错。” 　　本以为无法入口的，他们都想好了，要是实在太难吃了，就不给万岁爷端去了。 　　结果一吃之下，还不错哦。 　　十四其实给康熙做的就是一桌家常菜。 　　简单的香米饭，玫瑰花卷和奶香馒头。 　　这就是主食了，别的十四也不会，他烙饼的手艺也不咋样。 　　菜品也简单，太复杂的他也不会，清炒苦瓜，地三鲜，角瓜鸡蛋，一盘的红烧鲫鱼，小鸡炖蘑菇，小葱拌豆腐。 　　排骨海带汤，还放了虾米进去。 　　卤牛肉和白切肉，以及一份蘸酱菜。 　　味道是不错，有别于御厨的手艺，带着一点家的温暖，让康熙吃着吃着，心情就平复了很多。 　　康熙吃了一碗米饭，一个玫瑰花卷，一个奶香馒头，喝了一碗汤：“不错。” 　　不过别看康熙平静了，实际上，这种平静下，是暗涛汹涌。 第266章 阔别已久的京城 　　虽然玉爪海东青的事情，大家都不提，但是心里都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万岁爷也一如既往的举办了木兰秋狄。 　　年羹尧大展拳脚，果然给康熙打了两头大黑熊，十四爷也吃到了熊掌。 　　而十四爷呢，为了逗康熙一笑，他真的打了几百只兔子回来，做了麻辣兔头，宫保兔丁，拨霞供。 　　拨霞供其实就是兔子火锅。 　　康熙吃着这种复古的火锅，每次吃一口，都会笑一下：“十四你这臭小子，倒是为了吃的不怕麻烦。” 　　“为了口吃的，儿臣容易么儿臣。”十四爷一边摇头晃脑的啃着麻辣兔头，一边抱怨连连：“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儿臣爱打兔子了。” 　　幸好，旁边的年羹尧，也打了不少野鸡回来，让人做了飞龙汤。 　　野鸡肉少，又柴，是炖汤的不二选，飞龙汤里头还撒了葱花香菜沫儿，加上一些青菜碎，蘑菇丁，味道很不错。 　　十四爷面前就被年羹尧放了一碗。 　　吃那么多麻辣兔头，万一干着了呢？辣着了呢？ 　　十四爷只好默默地干了一碗飞龙汤，然后继续在年羹尧不赞同的目光下，啃着他的麻辣兔头，吃着他的奶香馒头。 　　康熙总算是笑了，大家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他们放松的太早了点儿。 　　木兰秋狄之后，康熙就宣布回京，因为十月份是颁金节，他们必须回京去庆祝大清的成立节日。 　　一大群人行进的速度还挺快。 　　回京之后，十四爷就忙了起来，到处送礼，还要进宫去看德妃和敏嫔，跟兄弟们见面。 　　忙的不可开交。 　　年羹尧也是如此，他人回来了，这就往兵部去报道，他好歹也是兵部侍郎。 　　加上又要给大军报军功，还要去拜见雍亲王，看年氏。 　　别人都知道大将军王回来了，可是大将军王太忙了，想要求见一面都难。 　　十四爷不止要忙这边，还要抽空去看看姥姥跟舅舅，然后就是颁金节了。 　　颁金节其实就跟逢年过节的时候一样，这是满人的节日。 　　只是这次过节，废太子跟直郡王缺席也就罢了，八爷也没在席面上，十四爷看九爷一个劲儿的喝酒吃菜，十爷劝他都不听。 　　十四就端着酒杯过去了：“九哥干啥呢？一个人在这里吃什么好吃的？头不抬眼不睁的？” 　　抻脖子一瞅，其实跟他的菜一样。 　　都是那些宫廷大菜，一般都凉了的，只有几个锅子，因为下头放了木炭，还在咕嘟咕嘟的冒泡。 　　一品红白鸭子锅；飞龙榛蘑锅；鹅雁双飞锅子……。 　　“十四，你现在意气风发了，大将军王了，你哥哥我……我多惨啊！”九爷抹眼泪儿：“我哪儿知道八哥那鸟儿，咋变成了那德行？我额娘把我一顿骂，五哥也不给我好脸色，我不就是给八哥寻摸一对儿玉爪海东青了吗？我……我花了银子还得了一堆的不是。” 　　九爷冤枉，喝闷酒把自己喝得有点大了，这就抱着十爷跟十四爷不撒手，一个劲儿的诉苦。 　　十四爷这才知道，那对玉爪海东青，是九爷花了大价钱，派人寻摸来的，他只是想给八爷一个机会，起码让八爷，能有点差事干，这么干靠着也不行啊。 　　就算不当皇帝，日后当个贤王也行啊。 　　谁知道还送出事儿来了！ 　　“九哥，来，喝点解酒汤。”十爷叫人送来了一碗解救汤，想给九爷灌下去，结果九爷不喝。 　　“解什么酒啊？爷要一醉方休。”九爷将解酒汤扫到一边去：“十四啊，哥哥我心里苦啊。” 　　能不苦么。 　　十四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九哥，九哥，弟弟知道你不容易，乖，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下？” 　　九爷不，九爷耍酒疯，抱着十四又哭又笑。 　　十爷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颁金节的宴会上，人不少，九爷这么一闹，基本上都看了过来。 　　五爷最着急，赶紧的过来：“喝多了？闹起来了？” 　　“没有。”十四爷摇头：“五哥，九哥喝多了。” 　　五爷也压制不住九爷，十四爷更不行了，十爷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啊！于是，十爷干了个能耐的事情，他抄起酒壶，给九爷灌醉了过去，喝多了，睡着了，总比让九爷在这宴会上，嚷嚷出来什么让人震惊的话合适。 　　十四爷眼睛都看直了！ 　　五爷赶紧叫人，扶着他弟弟走人。 　　康熙看着远处的闹剧，就当自己没看到，跟几个老臣聊聊天，说说话，几个老臣也是眼睛有点毛病的，其中眼睛最好的是一个武将，眼睛最不好的就是一个文臣，那眼睛别说看字儿了，他看人都要眯眯眼的凑过去，幸好这是七十来岁的人了，要是十七八岁，看女子这样的眼神，就叫“色眯眯”了。 　　过了颁金节，十四爷才知道，咸安宫的废太子胤礽，以矾水作书，嘱大臣普奇举己为大将军，被四爷雍亲王发现，举报给了康熙，普奇获罪。 　　随后，康熙就停了给皇八子胤祀的爵俸。 　　于京畿小汤山建汤山行宫，泡温泉疗养。 　　玻璃窑那边，老花镜不到一个月就研究出来了。 　　腊八的时候，十四爷亲自带着老花镜，去了小汤山行宫。 　　“这就是老花镜？”康熙看着眼前的一排八个眼镜。 　　这可是金子打造的镜框，镶嵌的最透明最好的老花镜镜片，十四爷找了好几个老花镜的人试过了，不论是舒适度还是透明度，都很不错。 　　“是，这是最新最好的八副，儿臣都给您带来了，另外，还在研究生产，到时候，送去内务府备用，皇阿玛想怎么戴，就怎么戴。”十四爷得意地道：“看不清楚了，还能继续调试镜片，您放心，有您儿子在，您老的眼睛是明亮的！” 　　“嗯。”康熙心情很好，拿了一个金边眼镜戴了上来，那眼睛还带着两个金链子，这是装饰也是起到平衡的作用。 　　这金边眼镜看着简单，但是却是老匠人用心之作，不止戴着舒服，这金子是兑了铜的，硬度上很客观，换言之，这很结实。 　　康熙戴了金边眼镜，打开了奏折，如今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光线不是很强，也不刺眼，还没有点灯。 　　但是康熙就是看的很清楚，奏折上的字迹。 　　再也不用旁人给他念奏折，再也不用担心，给他念诵奏折的人，是别有用心之人，不给他好好念，或者隐瞒什么重要信息。 　　说白了，康熙对人的信任有限，不管是谁，他都不如自己看得清楚奏折的好。 　　“以后啊，您尽量晚上别看折子了，年轻人晚上看书还伤眼睛呢，何况是您这上了年纪的，儿臣不怕跟您说实话，眼睛就得好好地护着，没什么事情，不要看奏折，白天的时候看，晚上您就喝点清肝明目的东西，做点开心的事情。”十四爷絮絮叨叨个没完：“要不就跟二十一弟弟玩一会儿，他还小，需要皇阿玛照顾。” 　　二十一皇子三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 　　康熙乐呵呵的听着十四爷嘟囔：“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是真的儿子，管着朕干什么？” 　　“儿臣要是不管着您，您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十四爷将眼镜收起来，放到了康熙的炕柜里：“还有啊，以后不许生气了，这气大伤身，您又不是不知道。” 　　“嗯，嗯！”康熙点头，很享受被儿子唠叨的感觉。 　　第二天，康熙就回了京城，他平时不戴眼镜，但是看折子的时候，就得戴了，而且果然听话的白天看折子，天黑了，点灯了他就不看了，除非是八百里加急。 　　这么养到了过年的时候，康熙的眼睛竟然好了许多，他本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一年，是康熙五十四年，康熙已经六十二岁了。 　　东宫没有任何继任者，大家都有些担心未来，不然的话，废太子的行动不可能那么顺利，都废了两次了，还能联系到对他忠心的大将。 　　不就是因为一直没有立新的东宫么。 　　京中过年的气氛很浓郁，十四爷赶紧挨家挨户的送分成和红利，不过今年有点奇怪，这些人今年对分成和红利很在意，这让十四爷有些莫名其妙。 　　最后还是四福晋跟他道：“皇阿玛恐怕要对户部欠银下手了。” 　　“早就该动手了，怎么拖到了现在？”十四爷很早就以为他皇阿玛会动手，结果拖到了现在。 　　“听爷说，以前是因为皇阿玛看不太清楚欠款的欠条……。”四福晋抿嘴偷乐：“现在看清楚了，老爷子很生气。” 　　十四爷：“……！！！” 　　好吧，他皇阿玛就是这样的人。 　　送完了分成和红利，十四爷又去看了看姐姐温宪公主，温宪公主去年生了个女儿，现在已经有了两儿一女，两个儿子还好，温宪公主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女儿。 　　“叫什么呀？”十四爷看到粉雕玉琢的小女婴，还挺可爱。 　　“还没起名字，小名就叫团团，你看她，白白胖胖的是不是很可爱？”温宪公主道：“两个臭小子，终究是要长大的，那是额驸该操心的事情，这个女儿可是本公主的宝贝疙瘩。” 　　“团团，是有点像汤圆儿。”十四爷乐了：“白白胖胖的，怪不得姐姐喜欢，以后也得给一副丰厚的嫁妆。” 　　“就怕会嫁去蒙古……。”温宪公主有些不开心的道：“这扶蒙，扶蒙，不止是皇室的公主，还有宗室女。” 　　的确是如此，嫁去蒙古的不止是皇室公主，还有王爷家的郡主，宗室女。 　　公主的女儿，也算是宗室女。 　　“不会的，以后啊，咱们家的女孩儿，想嫁去蒙古，就嫁去蒙古；不想嫁去，就不嫁了，日后对待蒙古的策略，也该改一改了。”十四爷有火器在手，而且跟蒙古的关系，没有依靠联姻也很可靠，尤其是康熙已经有了羁縻蒙古的意思。 　　蒙古现在被拆的七零八落，很多部落之间都是有仇恨的，根本团结不起来。 　　联姻了三代人，也差不多了，而且联姻的效果越来越不好，还要十四爷出主意，才能保证公主们在蒙古那边的利益。 　　像是纯禧公主那样的毕竟少见，很多公主都没有孩子呢。 　　和硕端静公主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要养大也要时间。 　　下一代里，有不少公主所出的孩子，康熙觉得差不多了。 　　“可能吗？”温宪公主低头，有些落寞的道：“上次，几位公主回京探亲，见到我都哭了，她们都比我小好几岁，可是看起来比我老了好多。” 　　温宪公主是五公主，可是现在看起来，其他比她小的公主，看起来都比她老好几岁的样子，风霜在她们年轻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第267章 回京之后…… 　　就连最小的十五公主和硕敦恪公主，看起来都比温宪公主要沧桑许多。 　　尽管十四已经尽了最大努力，让公主、郡主们在蒙古能有更舒适一些的生活，连她们的帐篷，都是十四派人特别制作的那种，可也无法磨灭她们生活在冰天雪地、瑟瑟寒风之中的事实。 　　蒙古草原地蒙古人来说是水草丰美的家乡，但是对满人的公主们来说，就是个穷乡僻壤。 　　十四不想再有女孩子嫁去蒙古吃苦，就想着改变一下联姻的布局。 　　经过几年的努力，康熙也有了这么一点想法，可喜可贺。 　　离开了温宪公主府，十四爷去了郊外走走，京城的郊外也比一般的地方繁华许多，正好赶上了一个地方的庙会，市集很热闹，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到这些，十四的心情好了很多。 　　回到府里，才听佟佳庆桂说，八爷被万岁爷叫去训斥了一顿，一撸到底，成了个光头阿哥！ 　　而且停了给八爷的俸禄和供给。 　　下了正式的旨意去内务府，就差跟八爷断绝父子关系了。 　　“这么严重？”十四爷一愣：“八哥干了什么？让皇阿玛这么生气？” 　　“听说八爷派人打听御前的事情，还有，万岁爷那段时间不是眼神不好吗？八爷就派人打听折子上都写了什么……。”佟佳庆桂道：“这可是犯了大忌讳！” 　　其实所有人都想打听来着。 　　可是也没人像八爷那么积极主动，加上八爷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万岁爷忌讳的东西，就不许人碰的，他非得迎难而上，还让人抓住了把柄，康熙抓住的，你说康熙能不生气吗？ 　　没直接杀了八爷，已经是顾念父子之情了。 　　历史上，多少太子想整死皇帝自己登基？ 　　八爷还不是太子呢，他还想当太子，就是没当上。 　　四爷早就看明白了，当太子没什么意思，他直接越过了太子，看向了皇位，这下子就清楚多了。 　　可惜，八爷没有那么大的悟性，还惦记着太子之位呢，这个时候就不能当储君，要当就直接当君主。 　　当皇帝，一步到位。 　　“他这是自己作死，跟旁人无关。”十四爷瘪嘴：“咱们就当不知道，明天爷入宫去看看情况，你也打听打听，但是别沾染的太多。” 　　佟佳庆桂点头：“奴才知道了。” 　　佟佳庆桂这些年以恂亲王府长史的身份，没少处理事情。 　　而且因为他的姓氏关系，很多人都大开方便之门，加上他本人也挺出色的，故而在京中，还有他这么一号人。 　　不过佟佳庆桂是佟佳氏的旁支，跟佟国维那一支关系远了些，可只要这个姓氏在，就有人给面子。 　　加上佟佳庆桂自己也不惹事儿，这些年王府长史干的兢兢业业。 　　十四爷对这位发小还是很信任的，主要是佟佳庆桂胆子小，除了爱八卦，美色啊，美食啊，他都不爱。 　　要是个胆子大的，十四爷也不敢用啊。 　　他现在这恂亲王，在京里头不说数一数二，也是排得上号的。 　　第二天，十四爷带了点东西去宫里头，马上就要过年了，宫里的年节气氛越发的浓厚，十四爷去见康熙，康熙都已经是封笔的状态了。 　　折子也没有几个，这会儿正在跟二十一阿哥玩儿呢。 　　鹤发童颜的康熙，三五岁的稚子，看起来像是祖孙，实际上他们是父子。 　　“十四来了？”康熙将二十一皇子抱到了怀里，小孩儿也很亲近自己的皇阿玛。 　　“十四给皇阿玛请安。”十四爷正儿八经的给康熙见礼。 　　“起来吧。”康熙把二十一皇子正对着十四：“看看，你二十一弟。” 　　“嗯，二十一弟身体很棒啊！”十四爷伸手，把小孩儿抱过来：“认识我不？” 　　“十四哥哥。”小孩儿软软糯糯的叫人，非常乖巧可爱。 　　“乖！”十四抱着这个二十一弟弟，亲了亲小孩儿的脸：“待会儿咱们跟皇阿玛一起吃鸡蛋羹，好不好？” 　　“好。”小孩儿乖巧的点头，还拿着十四爷身上的一个玉佩自己玩儿。 　　“快要过年了，儿臣进宫来看看，宫里头有没有需要儿臣帮忙的地方？除了青菜跟南边儿运来的海货，还有什么缺的没有？”十四道：“还有，儿臣那儿有一千头肥尾羊，咱们过年就吃这个羊肉吧！” 　　“可以。”康熙点头：“宫里头好像也没什么缺的了，你去看看你额娘，她宫里头缺什么不？你四哥每次都送东西进来，其实朕也知道，你额娘那里估计也不缺什么，你去看看她，她就缺你们兄弟俩。” 　　“那是一定的，呵呵……额娘那里其实也有好吃的，儿臣去看看，还有敏嫔娘娘那里，宜妃娘娘那里。”十四提到宜妃，看了康熙一眼。 　　康熙没好气的道：“知道了，知道了，你那九哥多亏有了你这么一个好弟弟，哼！” 　　九皇子跟八皇子牵扯不清，这事儿康熙早就知道了。 　　不过毙鹰事件之后，康熙是彻底厌恶上了八皇子，知道九皇子出人出钱出力的帮着八皇子弄了玉爪海东青。 　　八皇子被打落尘埃，九皇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康熙回来之后，一次都没有去过庄宜院，一次都没有跟宜妃说过话，包括九贝勒在内。 　　五王爷是个老实孩子，也不知道要怎么帮自己的额娘跟兄弟。 　　他从来不跟八皇子打交道，反而成为了亲王，自己亲弟弟可劲儿的折腾，挣钱不比十四少，却只得封了个贝勒，连个郡王都不是。 　　同样是兄弟，雍亲王跟恂亲王，俩人都是亲王；他们兄弟呢？一个恒郡王一个九贝勒。 　　他们的额娘同样都是皇妃。 　　宜妃心里头肯定不舒服啊！ 　　“九哥也只是因为抹不开面子。”十四爷尴尬的解释：“何况，他哪儿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啊？他还想讨好一下皇阿玛。” 　　“他是想着怎么做买卖吧？”十四的话，康熙听了一半进去：“他垄断了京中茶叶的买卖，你知道吗？” 　　十四爷一愣：“不是吧？” 　　京中所有茶叶的买卖，那是多大一块买卖啊。 　　茶叶的利润，可是相当的惊人，尤其是京中，天子脚下，达官显贵无数的地方，茶叶这种东西，现在已经是很多人不可或缺的日常生活所需。 　　普通百姓还能喝高沫儿呢，何况是一些小富之家，喝的最低等级的茶叶，也得一两银子半斤啊。 　　垄断京中的茶叶买卖，九爷赚飞啦！ 　　但是吧，任何买卖，能垄断的只有朝廷，比如说黄金，白银这样的矿产，又或者是盐巴这种生活必须品，现在的盐税可比以前的多多了，盐商破产之后，再也没有了盐商富甲天下的事情。 　　盐税上来了，还有海外的收益，康熙才能在自己六十大寿的时候，免了一年天下的赋税。 　　赢得了百姓们的称赞。 　　关键是这都是十四跟康熙整来的银子，同样做买卖，十四做的风生水起，带着整个大清朝在飞；九爷呢？他的买卖都是拾人牙慧不说，还对大清没什么贡献，跟百姓争利，就算是商场上掰腕子，商贾人家能掰得过九皇子？光是郭络罗氏一族，就够人喝一壶的了。 　　“他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康熙生气的是这一点，十四赚钱，但是十四赚的钱都哪儿去了？ 　　不是分给了兄弟们，就是给了他这个皇阿玛，要不然的话，康熙也没钱给儿子们出宫建府，都在宫里头生活的话，宫里的开销也很大。 　　出宫建府也好，免得住在一起事情多，麻烦多。 　　康熙身边如今养的都是几个小公主，小皇子们。 　　如今皇三代们也开始去尚书房读书了，康熙也没见偏爱谁家的谁谁谁。 　　九爷家生儿子晚，孩子才三四岁，还不到去尚书房的年纪。 　　但是九爷赚钱，也不少，可他赚的钱……不用说，是给八爷拿去做政治投资了，当然，现在估计是不给了，可是他赚那么多钱，不花出去干什么呢？ 　　十四的钱赚得多，花的也快。 　　可是九爷赚得多，没见他有什么大的花销，家里那些美娇娘，能花多少钱？ 　　所以康熙怀疑九爷心怀不轨。 　　“皇阿玛别生气，儿臣去打听打听。”十四爷赶紧道：“九哥不是那样的人，他对买卖感兴趣，对银子感兴趣，就是对朝局不感兴趣。” 　　这倒是实话，九爷要是对朝局感兴趣，早就有所动作了。 　　“哼！”康熙就是这个意思。 　　派别人去他信不过，生怕被老九的银子给腐蚀了去，老十就更别提了，老十那性子也不是做这事儿的最佳人选。 　　只有十四去他才会放心，因为十四比老九有钱多了。 　　十四爷哭笑不得，皇阿玛怎么这样啊！ 　　在康熙这里蹭了一顿晚饭，跑去永和宫，跟德妃一顿撒娇卖痴，还逗的敏嫔笑个不停，才在下钥之前，离开了皇宫，回自己的王府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马不停蹄的就跑去了九爷的地盘。 　　九爷的府邸别看只是个贝勒的规格，但是占地不比某个亲王府小多少，因为九爷不止有嫡福晋，还有两位侧福晋，八位庶福晋，十六位姨娘，三十二位妾室。 　　更有好多通房大丫鬟，还有几个养在外面的外室。 　　女儿十二位，第十三个孩子，才是九福晋所出的嫡长子。 　　今年三岁半，正露着小牛牛满地跑的年纪，十四一进门就正好捞着小家伙儿：“小子玩儿跑！” 　　“十四叔！”小家伙儿认识十四，小腿儿直蹬：“嘻嘻嘻……。” 　　抱着小家伙儿进了屋：“九嫂，九哥呢？” 　　“在隔壁院子里。”九福晋将孩子抱回来：“你去找他还是去书房等他？” 　　隔壁是一个庶福晋的院子，九爷最近的一位新宠，一进门就是庶福晋的身份。 　　“请嫂子派人去叫一下九哥，我就不去隔壁院子了，在书房那里等他。”十四对九爷的花心也是无语了。 　　幸好啊，九福晋生了嫡长子，二胎又生了个儿子，两个嫡子！ 　　家里嫡长子、嫡次子都是九福晋生的，所以尽管家里不少女人，却没有人能越过九福晋去。 　　九爷也认准了，只有九福晋能给他生儿子似的，因为嫡次子出生之后，又有一个宠妾生了个格格，九爷就觉得，还是福晋最有福气。 　　所以尽管宠爱新人，却对福晋尊重非常。 　　而且九福晋也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人，她对九爷的每一个女人都很大度，当然是在她们得宠的时候，九爷是三分钟热度的那种人，宠爱几个月，就丢到了脑后，那个时候，九福晋想捏圆搓扁，就随意了。 　　九爷从来不管这些女人以后怎么过日子。 　　就像现在，九爷听福晋派来的人说，十四爷来了，就在外书房等九爷，有事请说。 　　庶福晋出身普通的旗人家，姓墨尔迪勒氏，因地为氏、世居奉天，隶镶黄旗满洲。 　　虽然墨尔迪勒氏出身普通，但是人长得好啊！ 　　妖妖娆娆的看起来就那么精致又漂亮，柔柔弱弱的很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本来俩人正你侬我侬呢，突然福晋派人来了，墨尔迪勒氏就不高兴了，她也是年轻，才十八岁，正是娇俏的好时候，听了这个消息就不开心了：“十四爷来了，爷就要走了，不陪妾身了。” 　　“十四找爷是正事儿，你别胡乱吃醋。”九爷对这个新的宠妾还没腻歪，故而解释了一句。 　　他不知道，这女人的脾气比较娇俏，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那妾身也要去，万一您说的时间长了，妾身也好给您和十四爷，端茶倒水。” 　　她是怕九爷这么一出去，让旁人钻了空子，也不是不可能啊。 　　到了贝勒府才知道天家富贵，如今她的私房银子就有三千两之多，都是她自己的钱，再也不用交给嫡母，贴补娘家什么的。 　　所以墨尔迪勒氏非常黏煳九爷，希望九爷的宠爱，长长久久。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以前也有很多女这么想，结果现在她们只能指着那点月例银子过日子。 第268章 追缴前奏 　　“你老实的在院子里待着，能外出见客的只有福晋。”九爷有些不耐烦了：“还有，十四找爷是正经事儿，你去干什么？陪酒啊？” 　　这话说的就有些严重了。 　　墨尔迪勒氏还是第一次被九爷这么说，顿时脸都白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妾身是正儿八经选秀出来的，怎么就跟那陪酒女一样了？”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给我们兄弟端茶倒酒的么？”九爷换了衣服之后，看了她一眼，心里突然生出来一股厌烦：“好了，别哭了，爷走了。” 　　说完就走了，留下傻眼了的墨尔迪勒氏。 　　九福晋派来的人看了一眼墨尔迪勒氏，心说这个又过时了，九爷的新欢该换人了。 　　九爷到了外书房，发现十四已经在他书房的火炕上半倚着软枕，拿着一本《论语校正》看呢。 　　看到九爷进来，十四爷就收起了手里的书：“九哥。” 　　“你来啦！”九爷坐了下来：“这都要过年了，你怎么有时间跑我府上？” 　　十四爷很忙，九爷是知道的。 　　“我能不来吗？你弟弟我要是再不来，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十四爷翻了个白眼儿。 　　“我知道。”九爷却颓废的道：“皇阿玛怀疑我了，我知道。” 　　“你还知道啊你！”十四爷气的要命：“我跟你说过什么？赚钱，也得花钱，而且要有意义的花钱，哪怕你建个粥棚子接济乞丐呢，也比你一毛不拔的强。” 　　九爷低头：“我没有一毛不拔。” 　　九爷的大气，是出了名的，为了美人一掷千金的事情没少干。 　　可这都是无意义的事情，这不叫花钱有意义，这叫炫富！ 　　“是，你都拿去捧戏子，玩花魁了。”十四爷气的摔了书：“皇阿玛认为你图谋不轨，你该知道这有多严重，我在皇阿玛跟前是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的，说你不是那样的人，九哥，你到底还要填补八哥多少银子才会觉得够了？” 　　十四直接把话挑明了说：“我知道，你暗中支持他，可是你看看他都干了什么？” 　　“此次毙鹰事件不是八哥的意思，他是被人下了黑手。”九爷扶着额头道：“我也不知道，其实他早就不从我这里拿钱了，我也给不起他那么多钱。我做的买卖你是知道的，都是按部就班做起来的，没你那买卖赚钱多，你也说过的，钱庄虽然是我开的，可银子也不是白来的，人家存银子在我这里，一旦要兑换的话，我也得给人掏银子出来，所以很久都不给八哥钱了，上次给他银子，还是三年前。” 　　“给了多少？” 　　“八万两银子，现银。” 　　“你可真有钱呀！”十四爷鼻子里头冒火气了都：“也给弟弟我七八万两花一花，如何呀？” 　　“你就别笑话哥哥了。”九爷没好气的道：“我那不是抹不开面子吗？可是后来八哥干的事儿，叫我跟老十都心寒，就……就谈崩了，后来我们就没再联系，一直到良妃娘娘去世，唉，我也是心软，我就没忍住。” 　　就帮了八爷一把，谁知道，会帮出这种事情来。 　　你说九爷能不冤枉吗？偏偏这种冤枉，还喊不出来冤。 　　可憋屈死九爷了。 　　“行了，以后别跟八哥有什么牵扯了，弟弟能容得下你，皇阿玛未必能容得下，这么长时间了，你没发现吗？皇阿玛都没有去看过宜妃娘娘，话都没有跟宜妃娘娘说过一句，你以为后宫里的环境有多好？”十四爷生气的道：“我昨天去给你打了包票，你可别坑弟弟啊！” 　　“我知道了。”九爷被弟弟一顿数落，心情不好，面子上也挂不住，偏偏十四爷跟没看见似的，在九爷这里还要用午饭，亲自点了九爷家有名的紫酥肉。 　　紫酥肉是山东孔府的一道传统名肴，属于鲁菜系孔府菜。 　　做好的紫酥肉，色呈酱紫色，酥松软烂，醇香浓厚。 　　这紫色厚味，恰与孔府“同天并老”“安富尊菜”的气派相烘托，故名“紫酥肉”，并被列为传统佳肴。 　　九爷家的紫酥肉不同旁的，在上席之时，配以葱段、瓜条、甜酱佐食，则馥郁甘爽，别具风味。 　　所以十四爷吃的很是喜欢，九爷看他无忧无虑的样子，吃的那么香甜，自己也来了胃口，跟十四抢着吃紫酥肉，后来还是九福晋看不下去了，让人上了烤鸭，随着荷叶饼、瓜丝香葱丝，香菜段儿和甜面酱。 　　这哥俩儿一顿胡吃海塞，吃饱喝足了，发现俩人都没喝酒。 　　十四爷是不爱喝酒的，九爷是压根儿没想起来，这要是十爷的话，哥俩儿早就喝上了。 　　“去我家后花园走走吧。”就当是消食儿了。 　　“行！”十四爷点头。 　　哥俩儿吃的都有些撑，这种时候很少见，喝多了的时候常见，不过这次俩人都没喝酒，保持了清醒的头脑。 　　“皇阿玛是要开始动手了，你也小心点吧，这些年，你赚了不少，够了吧？皇阿玛跟我说，你垄断了京中茶叶的买卖？九哥，你就那么缺钱？那么想要垄断买卖吗？”十四爷语重心长的跟九爷道：“九哥，你现在开销不大，赚啊么多钱干什么？留给你家十几位格格做嫁妆？那也够了吧？” 　　“茶叶垄断是不小心做的买卖，我明天就开始让人去放手。”其实是墨尔迪勒氏的弟弟干的，这个家伙在盛京那里习惯了横行霸道，在京城仗着九爷的面子，没少干蠢事儿。 　　“最好是这样。”十四爷没好气的道：“弟弟能救你一次，两次，可救不了太多次，皇阿玛的态度才最重要，九哥啊，你这些年都干了什么？既然赚钱无数，那就拿出来点儿，捐给一些善堂，养育院。” 　　养育院就是孤儿院。 　　十四爷一直有给养育院捐钱的行为，还有一些善堂，养老院。 　　要不怎么说，康熙喜欢十四呢，这样心善的孩子，谁不喜欢？ 　　俩人说了点生意上的事情，却不巧被墨尔迪勒氏给听到了，她是来找九爷的，仗着自己新宠的身份，闯了后花园。 　　九爷家的后花园，如今按照时令节气，这花园里的腊梅花儿开了，虽然只占了一角，但是在冬天里的花儿，也算是显眼了。 　　兄弟二人本来是说话的，说到了茶叶买卖的事情，十四爷这不劝九爷收起来垄断的买卖么。 　　墨尔迪勒氏立刻就不高兴了，因为这买卖其实是她娘家弟弟跟九爷一块儿做的，仗着九爷的势力，墨尔迪勒氏没少赚钱。 　　突然就不让继续下去了，她能高兴才怪！ 　　家族送她入九爷府邸，不就是为了赚钱的买卖么。 　　所以一听这话，她就忍不住，蹦了出来：“爷，这茶叶买卖不能停！” 　　吓了十四爷一跳！ 　　后院十四爷知道，他们这是后花园的范围，但是他们在这里，九爷肯定不让人过来打扰。 　　可是却有一个后院的女人跳了出来，还听了他们的话。 　　女子虽然不能管外面的事情，但是要看是什么样的后院女子。 　　而这个女子很年轻，打扮的很漂亮，一看就是九爷所宠爱的后院之人。 　　只是这个人既不是九福晋，十四爷也不认识她，皱眉的看着这个蹦出来的女人，再看看九爷，眼神带着一点不满。 　　“谁让你进来的？”九爷早就跟十四爷有事要商谈，怎么可能不清场？ 　　清场了之后还有女人进来后花园，九爷十分不高兴，尤其是在十四爷的面前，丢人丢到了弟弟跟前儿。 　　“妾身要是不进来，怎么知道爷受了蛊惑？”墨尔迪勒氏振振有词：“爷，茶叶买卖多赚钱啊？为何说停就停？十四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他是你弟弟。” 　　又不是你主子！ 　　这句话，她倒是没说出口，可九爷也不傻啊！ 　　十四爷皱眉了：“九哥，你看着办吧。” 　　他管不了九爷女人的事情，所以让九爷看着办，就看九爷怎么办了。 　　九爷能怎么办？ 　　他对女人也就三分钟热度，这本来就看不上这个女人的表现，长得好看的女人，他不缺，所以上去一巴掌就把人给扇倒了：“来人，把墨尔迪勒氏庶福晋，关去冷香园，没事儿别放出来碍眼，她带来的人都一起关进去，谁再敢给她行方便，爷就让他全家去黑煤窑子里方便去！” 　　“是！”十几个健壮的仆妇跳了出来，不容墨尔迪勒氏分辨，就麻利的把人一捆，直接抬走了。 　　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九福晋的事情了，九爷不管了。 　　十四爷看着九爷，满脸的嫌弃：“花心大萝卜！” 　　九爷气的想揍他，但是自己又没理，只好忍气吞声的道：“我知道了，以后不那么花心了还不行么。” 　　十四爷哼哼唧唧的走了，九爷这个憋屈。 　　因为要过年了，大家都很忙，十四爷没想到，年羹尧在小年之后就给他送了年礼，而且一送就是八辆大车那么多，吃穿用度各种各样的都有。 　　他给雍亲王送了十车，其中有两车是给年氏的。 　　“你不忙吗？”十四爷拉他进了书房。 　　“忙，但是更想你。”年羹尧抱了抱十四爷，回了京中，他们就更不自由了。 　　见面跟做贼似的，而且这恂亲王府里还好，就怕在外面，他们俩对视一眼都觉得是甜蜜的，没办法，这段恋情，还不能大白于天下。 　　“我也想你。”十四爷也抱了抱年羹尧，年羹尧的身上，没有了战场上那股硝烟味儿，但是却有一种类似冰片薄荷那样的冷冽气息。 　　这跟他武将的身份，越来越符合了。 　　可是年羹尧明明是翰林出身啊！ 　　年羹尧低头，跟十四爷咬耳朵：“今天晚上，臣在这里用晚饭呗？” 　　十四爷抿嘴乐：“顺便跟爷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这其实是是很冒险的一件事情，但是俩人忍不住，这都多久没在一起了？相爱的两个人，想念彼此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过，十四爷这府邸没有外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于是当天晚上，他们俩吃的羊蝎子锅儿，大冬天的吃这个最合适了，还涮了青菜，喝了点小酒，俩人喝多了。 　　这很自然的就睡在了一起。 　　有小瓶子他们作掩护，也没人发现不妥。 　　不过十四爷第二天起的晚了点儿，年羹尧给他揉捏腰肢：“马上就要过年了，听雍亲王说，过了年，恐怕要有大动作。” 　　“是追缴户部欠银的事情，以前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误，现在终于有时间了。”十四爷趴在炕上，享受着年羹尧的按摩服务：“我猜，以前是老八在暗中使坏，他在内务府没少搂钱，在吏部也安插了人手，这都需要钱，而且很多欠银的官员，都是老贪，哼，现在皇阿玛要认真了，他们就害怕了。” 　　“害怕不害怕的，都跟咱们没关系，你有欠银吗？”年羹尧突然问了十四爷一句。 　　十四爷摇了摇头：“没有。” 　　“臣有。”年羹尧道：“臣欠了一千两银子，当时是着急，才借的，不过已经准备还了。” 　　“那就好。”只要欠的不多，十四爷觉得以年羹尧的家底，完全没问题。 　　小年过后，很快就到了除夕，年羹尧一个人在京里头过年，康熙怎么可能忽略他这个大功臣？ 　　除夕的宴席上，就有年羹尧的一席之地，甚至还挺靠前。 　　而这次八爷依然没有出现，常宁王叔的身体不好，也没来。 　　不过雍亲王跟年羹尧很亲近，俩人难得有说有笑的样子，十四凑到十三跟前儿：“十三哥，年后动手么？” 　　“嗯，户部那里都准备好了。”十三爷轻轻的点头：“皇阿玛也准许了。” 　　“那就好，需要弟弟帮忙的就跟弟弟说。”十四爷知道年后要动手，他特意储备的那些金银都有了用处。 　　十三爷竟然为难了一下：“咸安宫那里的二爷，欠了户部……三百万两银子。” 　　十四爷倒吸一口凉气！ 　　“直郡王也欠了一百五十万两。”十三爷这报出来的欠银数量，让十四爷目瞪口呆。 第269章 清查户部欠银 　　这两位都“神隐”多少年了，这欠银还这么多啊？ 　　不过回头想想，这两位也是欠银大户了，当年明争暗斗那么久，花费无数。 　　以这两家现在的情况来看，还钱是不可能了，除非砸锅卖铁。 　　可是怎么砸锅卖铁呢？ 　　直郡王府还好，能有点收入。 　　废太子可是住在咸安宫，怎么去追债？ 　　也是个问题，总不能，让四爷板着脸去见废太子，要钱吧？ 　　还有直郡王，这圈禁了好几年，也不知道这位脾气磨平了没有？ 　　“不管怎么说，现在所有的皇子里头，欠债最多的就是这二位，其次是九爷，欠了五十六万两；十爷也只欠了十万两而已。”十三爷知道户部的账单，故而才敢跟十四这么说：“其他的欠银也不少，三哥那么道貌岸然的家伙，竟然也欠了五十万两银子。” 　　诚亲王可不是没钱啊，他多少年积攒下来的家底，没道理还不够花，去户部借钱啊。 　　可是他就借了！ 　　还有恒亲王、淳亲王，也就一人三十来万两，皇子阿哥们，前头的几个，个个都是欠银大户。 　　还有官员们，欠债大户就是江南的曹家，李家和孙家，这三家欠债是因为康熙，不过这早就有了安排。 　　其次就是一些皇亲国戚，他们也欠债，说起来大家都是爱新觉罗氏，或者是觉罗氏，都是一个祖宗，论起来都是亲戚啊。 　　亲戚之间借点钱怎么了？ 　　大清国都是他们满人的。 　　这就是一些人的想法，但康熙可不这么想。 　　“你准备好银子，到时候你要是真的跟四哥一起追缴欠银，可得先把自己身上的债务还清才行，不然被人抓住把柄，可就要弹劾你了。”十四爷道：“到时候，要账都不能理直气壮。” 　　十三爷乐了：“当然，当然！” 　　哥俩儿凑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型。 　　不一会儿几个小的也凑了过去，十五十六和十八，奇怪的是，十四爷没看到十七皇子。 　　或者说，自打毙鹰事件之后，他就没见过十七皇子了。 　　这小子投机取巧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每次都出事情。 　　等到年夜饭结束了，各回各额娘的宫里，四爷就跟十三和十四商量事情了，孩子们跟着德妃跟敏嫔她们包饺子，这可是要过了子夜时分吃的呢。 　　热闹一直到后半夜才停，这些人出宫回府去，睡上那么两个时辰，还得起来进宫恭贺新春，其实过年就是瞎折腾。 　　十四爷这个时候就对出宫建府充满了怨念。 　　因为这么折腾下来他都不能睡懒觉了。 　　这么一对比，他还挺怀念在外的日子。 　　起码逢年过节不这么折腾。 　　不过到了初一，要去奉先殿祭拜祖先，大家都去了，康熙带头，他在殿内跪着，所有皇子阿哥都在殿外的走廊下，皇亲国戚们在院子里，呈梯形。 　　祭拜过后又各回各的额娘宫殿去，热闹的拜年过后，吃过了晚饭才能出宫，然后才是各家举办的新年活动，十四跑去四爷家蹭饭，又跑去五爷、七爷家里蹭饭，这都是关系好的哥哥们，然后是九爷家，十爷家早就约好了，一起吃烤全羊的！ 　　等到他吃过了十三哥家的红烧肘子，也到了他的寿辰。 　　这一天，他一大早起来就去了德妃的永和宫，规规矩矩的给德妃行了一个大礼：“儿臣多谢额娘生养儿臣一场。” 　　德妃抹了抹眼泪儿：“好了，起来吧。” 　　德妃给十四做的就是一碗寿面，一个荷包蛋，还切了几片牛肉给他。 　　十四爷吃了个干干净净，连汤都给喝了。 　　然后是去干清宫拜见康熙，给康熙也行了大礼，谢康熙生养了他一回。 　　“你呀，起来吧。”康熙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坐。” 　　“嗯。”十四就凑了过去，坐好了：“皇阿玛，儿臣问过九哥了，他就是个傻的，重视兄弟情义，本来是想帮八哥讨好您的，谁知道还出了事儿了。” 　　“朕知道，老八的鸟儿，是老三派人搞坏的，哼！老三白读了一肚子的书。”康熙早就调查清楚了：“但是老八也没派人多精心的看着，要不然也不会出事，老八也难辞其咎。” 　　八爷当时是想着，挽回点形象之后如何如何的去运作，还有听说了户部要追缴欠银的风声，正在想着利用这个消息干点什么，对于玉爪海东青，八爷虽然也喜欢，可没到派人兢兢业业看守的地步。 　　谁知道就被三爷给钻了空子。 　　三爷跟八爷那是竞争对手，三爷眼看着自己不行了，立刻就起了坏水儿，他跟八爷也不对付，更不想八爷成为太子，要成为太子，那也是老三，排号也轮不到老八啊！ 　　所以三爷充当了一把搅屎棍子，八爷吃了个闷亏。 　　但是这样一来，气着了康熙啊！ 　　康熙觉得这都是不孝子，就对自己的十四儿子嘀嘀咕咕：“都是没良心的玩意儿。” 　　十四爷想了想：“八哥原来脑袋就不好使，还记得那个张明德，说什么八大王，八王大，结果儿臣给他组了个大王八。” 　　“促狭！”康熙忍不住笑了起来，当年的事情，他是很生气的，可是看过了十四爷那“大王八”之后，他就不生气了，老八聪明也有限。 　　这都没看出来，还当太子？储君？未来的皇帝？做梦去吧！ 　　“现在看来，八哥越来越痴呆了。”十四爷可没说老八好话。 　　“朕还没老年痴呆，他痴呆个什么！”康熙没好气的道：“你听说了吧？” 　　“听说什么？” 　　“朕要追缴户部欠银的事情。” 　　“知道了，雍亲王可是儿臣的亲哥哥，还有十三哥哥，嘿嘿。” 　　“他们俩就对你说实话了，那么多人去打听，他们俩嘴巴死硬，一句话都没给。”康熙知道他们感情好：“不过啊，你这嘴巴也给朕闭紧了，朕过了正月，就要下旨了，然后……朕要去北巡。” 　　十四爷张大了嘴：“皇阿玛，您要逃跑啊？” 　　“说什么大实话！”康熙白了他一眼：“朕要是不离京，那帮人还不得求到朕的面前，到时候，朕……朕就难办了。” 　　都是老亲，都是老臣，一个个哭哭啼啼的求他，他能怎么办？ 　　“皇阿玛，今年您可别出去了，不如去园子里住吧，园子里风景好，守卫森严，您要不见什么人，他们还能闹到您跟前儿去？”十四爷道：“去年您身体不好，这几年就别出去巡视了，折腾的身子骨儿都差了。” 　　“也就你敢这么跟朕说实话。”其他人都不会劝皇帝不要北巡的，起码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劝。 　　“皇阿玛，您就听儿臣一次吧，养一养身体再说。”十四爷道：“何况，您这可是在追债，哪儿有债主躲出去，欠债的在家里耀武扬威啊？” 　　康熙郁闷的道：“这不是抹不开面子么？” 　　“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啊？他们要是借的是您私库里的钱，儿臣绝对不过问，别说是几百万两银子，就是几千万两银子，儿臣都不管，但那是咱大清的国库，那里头的每一文钱，都是百姓们的血汗钱啊，皇阿玛，您要的不是户部欠银，您要的是老百姓们的血汗钱。”十四爷激动的道：“凭什么他们欠钱的就能抹开脸面，您就不行？” 　　说的康熙想了想：“你说得对，朕不能避开，凭什么避开啊？” 　　老头儿被十四忽悠的热血上头了，不出门去巡视了，他就在畅春园里头待着，等着他四儿子跟十三儿子给他追债去。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变成此时对白！”十四爷摇头晃脑，蹦蹦跳跳的从宫里头往外走，嘴里头还哼哼着一首歌儿：“欠了我的给我的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唱到“嘻唰唰”的时候，还扭股糖似的，扭动着身体，让人好不侧目。 　　宫里一直有人关注着养心殿的动静，盯着万岁爷是不行的，那叫“窥视圣踪”，是要砍脑袋的；但是盯着去求见万岁爷的人就不怕了。 　　例如十四爷，恂亲王。 　　恂亲王虽然位高权重，可年轻啊，这嘴里藏不住话，过了个寿辰都这么张扬，听说今天去恂亲王府送礼物的人，排了很长的队伍，而恂亲王府呢，是来者不拒。 　　你是高官，给的重礼，恂亲王府收下了。 　　你是百姓，给的一篮子鸡蛋，恂亲王府收下了。 　　你是富商，送的是奇珍异宝，恂亲王府也收下。 　　这就是恂亲王府的态度，都是来给十四爷祝寿的，这不能往外推啊，最扎眼的还是雍亲王府给送来的寿礼：常春如意八扇玉石屏风一座；八仙献寿如意碗一套；明朝嘉庆年间的官窑烧出来的福禄寿瓶一对儿；九连环青玉如意香炉一座；五彩团龙貂鼠皮袍子一件；长春夹棉亲王常服一套。 　　观音五彩花瓶一对；蟠桃银水晶盘子一对……。 　　弘晖大阿哥送给他十四叔叔的献桃紫晶仙山摆件一座；如意玉寿星一尊。 　　团团这个亲侄女儿，送给她十四叔叔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引手靠背坐褥一份。 　　一千两银子，一百两金子。 　　一百斤的银丝面，一百斤的金丝面。 　　还有各色绫罗绸缎，丝帛锦绢，一样二十匹，还全都是贡品的好料子。 　　谁送的东西都超不过雍亲王这一份。 　　雍亲王是明目张胆的送去的，从自己家出门抬礼物，前头进了恂亲王府的大门，后面的还没出雍亲王府的库房呢。 　　那东西多的，花样多，名贵的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九爷的礼物很庸俗，一对儿半人高的金像，一个寿星公，一个寿星婆，一对儿金人，很大块儿，金灿灿的就给送来了。 　　十爷的礼物别出心裁，竟然是唐卡，这可不是德妃那“速制”的唐卡，这唐卡是精心做了大半年的东西，是十福晋的意思，十福晋信佛，觉得佛像什么的移动不方便，不如唐卡来的方便，挂在马车上都行。 　　保佑十四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十三爷的礼物也够特别的，他买了二百斤麻辣口味的牛肉干，给十四爷送来了。 　　其他的礼物都是十三福晋准备的，样样色色的都齐全。 　　而康熙也给十四赏赐了一大堆东西，宫里的好东西多，什么白玉浮雕山子、碧玉瑞兽宝瓶的，赏赐的可多了，尤其是一副米芾的书帖《蜀素帖》、巨然的《山水图》，这两样字画可是诚亲王一直惦记着的东西。 　　他求了康熙好几次，想要康熙赏赐给自己，为此，不惜好好学习，功课出众。 　　可惜的是，康熙一直没有点头。 　　一直惦记到现在，结果康熙却赏赐给了十四。 　　米芾的字帖在市面上那是一字千金啊！ 　　巨然的《山水图》可是闻名古今。 　　“十四那个莽夫，知道什么？会欣赏字画吗？”诚亲王气的要发疯，他这辈子，太子之位没指望了，就醉心学问，爱好文玩字画。 　　“你生什么气啊？”诚亲王妃不高兴的进来了：“给十四弟弟的寿礼我派人送去了。” 　　“你还给他送礼？”诚亲王不高兴。 　　“所有人都送，就诚亲王府不送，你又要出风头了。”诚亲王妃还不高兴呢，她觉得自家王爷是抽了疯了。 　　上次几句话就弄丢了分成跟分红，现在不想着往回找补，还跟十四交恶，十四现在风头正盛，谁都看着他呢。 　　也不知道王爷心里头是怎么想的，诚亲王妃一甩手里的帕子：“您啊，爱怎么不高兴，就怎么不高兴，但是这礼尚往来，可不能少了。” 　　没有走礼，过死门子啊？ 　　噎的诚亲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自打没有了分红，这王妃就将府里的用度精简了起来，什么文人墨客的吃酒钱都没了。 　　诚亲王的日子，其实过得不那么舒坦。 　　可是恂亲王的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要是我天天过生日就好了。”十四爷点着礼物清单，高兴地笑着，见牙不见眼。 　　年羹尧也送了厚礼，并且得到了跟十四爷一起宵夜的待遇。 　　可惜，好日子才过了不久，刚吃过猪头肉吧，康熙就晓谕重臣：清查户部欠银。 第270章 追缴户部欠银（上） 　　以前只是听说，现在是正儿八经的下了圣旨的，户部的反应也很快，尤其是雍亲王跟十三贝勒，这俩人很给力。 　　积年欠债的欠条都给收拾了出来。 　　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天下啊！ 　　同时，在这件震惊天下的圣旨之后，是康熙的另一道圣旨。 　　给西北军全体将士，都有了封赏，派遣镇抚大臣去青海，让年羹尧接替了丰台大营将军一职。 　　火器营交给了十四。 　　让恂亲王单独领着火器营。 　　而十三则是带着三百亲兵，在户部站岗放哨，支持雍亲王的差事。 　　这个时候，万岁爷下了圣旨，清算户部欠银，谁家欠了钱，赶紧去还上。 　　头一个还钱的是雍亲王，雍亲王当年借了十万两银子，人家这次立刻就还上了；第二个是十三贝勒，也还上了。 　　十四没有欠钱，所以没事儿。 　　年羹尧是第三个还上欠银的，随后就是接到了圣旨之后，北上的曹颙，曹家欠银一百七十万两，孙家欠银一百二十万两，李家欠银一百五十两。 　　这是这些年曹家连带着孙家和李家，慢慢还回来一些，还剩下的欠银数量。 　　曹颙带了五百万两银子北上，有五千皇家海军陆战队的成员跟着，一个是拉练，顺便是保护曹颙北上。 　　另外，年羹尧被赐予了大量的金银财帛，虽然没有升官，但是他这么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还是在京畿的丰台大营当家做主，可见康熙对他的信任程度了。 　　在清查户部欠银的大事情上，所有的其他事情都不那么惹眼了。 　　但是雍亲王却知道，这是康熙在给他培养势力，一个亲弟弟，掌握着无往不利的火器营，一个便宜大舅子，掌握着丰台大营，足够了。 　　雍亲王在户部不回来，主持者清查户部欠银的事情。 　　康熙出宫去了畅春园，带走了几乎所有的皇子阿哥们，另外，连温宪公主都被接进了畅春园，连带着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进来了，额驸也来了。 　　另外，园子里管得严，也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刚过了二月龙抬头的日子，现在却被户部的欠债，逼得焦头烂额。 　　十四虽然当了火器营的将军，但是火器营有八个副将军，这些人完全可以保证火器营的运行，而且他们都是康熙的心腹，康熙的那些老将们的儿子们，也是康熙的忠心二代。 　　所以十四将火器营将军的职位拿了，但是并不怎么管火器营，反而在京中到处打听大家的欠债问题。 　　首先就是诚亲王，他家的事情，十四爷不管。 　　直郡王跟废太子那里，也轮不到他去操心欠债的事情。 　　那么就从雍亲王开始，雍亲王那里不用他管，雍亲王的钱可有的是，而且都还上了。 　　其次就是五爷，恒亲王。 　　五爷欠债不多，只有十二万，只是恒亲王老实人一个，他不敢出那个头，尽管准备好了银子，可他不知道，该不该还。 　　这个时候，十四就上门来了：“我的亲哥哥啊，你犹豫什么呢？大张旗鼓的还去户部啊！” 　　“这……十四啊，你知道的，哥哥这胆子小，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这辈子当个亲王，哥哥知足了。”恒亲王排行老五，宜妃所出，却是皇太后养大的孩子，他在理藩院当差，对接蒙古那边的事情，他的蒙古语说的比谁都好。 　　尽管是排行靠前的皇子阿哥，但是从小啊，他就不想那个位置。 　　所以他是少有的前头的几个皇子阿哥里头，老实巴交的一位。 　　小时候，他的蒙古语最好，其次是满语，汉语磕磕巴巴，干什么都不出彩，康熙也就注意他学习的问题，其他的没什么可说的，大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儿子老实巴交的还不错，总比直郡王、废太子要好很多，而且比三皇子诚亲王可是要简单多了。 　　“我知道五哥你是个老实人，能当上恒亲王，已经很满足了。”十四爷道：“但是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再站干岸儿上观望了啊！” 　　“可是，我要是第一个还钱了，那会不会被人给……记恨上啊？”恒亲王就没有一个亲王的气势。 　　因为他没有那个底气。 　　“五哥，你想什么呢？你可不是第一个还钱的人呢，第一个还钱的人是我哥。”十四爷翻了个白眼儿：“再说了，大家都在观望，你一马当先，也让皇阿玛知道知道，你是支持皇阿玛任何决断的，三哥就别想了，四哥那是经办人，人家第一个还了钱的，你不当出头鸟，当个第二第三总可以吧？” 　　“那我明天就去还钱？”五爷有点底气不足。 　　“那就明天去！”十四爷道：“弟弟陪你去。” 　　“那行！”五爷安心了。 　　其实十四明白，这还钱啊，也得看时机，时机对了，还一百两银子，万岁爷也会念你的好；时机不对，还一百万两银子，那万岁爷也不会觉得你忠心。 　　其次就是所有人都在观望，你要是第一个还钱了，那其他不想还钱的人，可不得有想法么。 　　据他所知，很多人家都在到处借钱，好像是穷的揭不开锅了似的。 　　其实他们没有穷到那个份儿上，就是演给人看的……也有人摆出了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干什么的都有，但是清算户部欠银的第三天，恒亲王就还了十二万两银子。 　　康熙翌日就叫人将宜妃娘娘接去了畅春园！ 　　十四爷又去找了淳亲王，七爷。 　　大家都知道，七爷腿脚不好，他的这点缺陷，在童年的时候，很是让康熙不舒服，觉得自己有了个缺陷的儿子。 　　所以那些年，成嫔一直是嫔，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才成为“成妃”。 　　成妃年轻的时候，都没有得宠，就因为七爷的足疾，七爷本身也并不得康熙看重，甚至是被康熙嫌弃的，一直到后来，十四爷出生，他对七爷也很喜欢，因为七爷本身对谁都不造成任何威胁，这才让康熙正视这个儿子。 　　后来大封，七爷因为排在八爷前头，压了八爷一头，所以七爷成了淳郡王，八爷成了廉贝勒。 　　要不然的话，就该是廉郡王了。 　　七爷有自知之明，他有足疾，根本不可能成为太子，而且他母家也不太显赫，康熙早些年的皇子们，母家显赫的不多。 　　郭络罗氏要不是因为当初平三藩的需要，宜妃也不可能生了俩皇子阿哥。 　　其实是生了三个，十二阿哥到底没有站住。 　　七爷跟成妃娘娘，在宫里就是个小透明一般的存在。 　　七爷也有欠债，不多，八万两银子，七爷当时借钱是为了修缮他的府邸。 　　见到十四过来，七爷就知道他的来意了：“是要还钱吗？” 　　“是。”十四爷点头：“皇阿玛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整顿户部了，你也看到了，这准备都做了多少年了，才下了决心，七哥，我知道你只是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你看看五哥都还了，也不差您这一份。” 　　淳亲王笑了笑：“我知道，你一来我就明白了，你放心，我在皇阿玛眼中，是个遗憾地存在，我不会违逆皇阿玛的意思。” 　　“七哥，这话你可就说错了。”十四摇了摇头：“要说在皇阿玛的心里头，他最惦记的是谁？那就是你。” 　　“我？”淳亲王哭笑不得：“你可别胡说八道了。” 　　他的出生就是皇阿玛的污点，一个天生患有足疾的皇子，要是在前朝，八成一生下来就得被弄死了。 　　幸好他那个时候，皇阿玛的皇子阿哥没几个，他舍不得弄死他，尽管是一个不如意的儿子，可是皇阿玛终究是没有把他抹去。 　　让他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下来。 　　“七哥，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十四爷却道：“你看看你，嫡福晋什么出身？” 　　七爷一愣。 　　淳亲王的嫡福晋，乃是哈达那拉氏。 　　哈达那拉氏是满族姓氏，又译哈达纳喇氏，原系明末海西女真扈伦四部之一，源自那拉氏（纳喇氏），为那拉氏分支。因部落得名。 　　哈达那拉氏与乌喇那拉氏同祖，即纳齐布禄之裔，为满洲八大姓之一。 　　乌喇那拉氏与哈达那拉氏的区别在于：居扈伦本部的乌喇派系，对外仍用“那拉”为姓氏。而南迁至辽北的开原卫广顺关外的哈达派系，则沿用老姓“完颜氏”。 　　追根溯源之后，这位的出身，可是相当的显赫了。 　　不过，哈达那拉氏乃是副都统法喀之女，是嫡出的嫡长女。 　　哈达那拉氏给七爷生了两儿一女，当初嫁给七爷的时候，更是嫁妆丰厚。 　　“再看看你的侧福晋出身。”十四爷又道：“那拉氏跟巴尔达氏，一个是六品牧长韩楚翰之女，一个是管领噶尔赛之女，都是出身显赫的人家，满洲大姓。你再看看我亲哥哥，俩侧妃可都是汉军旗的；五哥的俩侧妃都是蒙古的；八哥那里就不用看了，八嫂管八哥管的严实；你那庶福晋呢？一个李佳氏，那也是出身名门，李连科的女儿啊！还有那个，伊尔根觉罗氏，更是参领之女。” 　　这么一说下去，七爷才惊察到，自己这家里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家里的女人们的出身都很好。 　　比起四哥都要强。 　　“皇阿玛为什么那么考虑你这里？还不是怕你因为足疾的关系，心里不舒服，所以每次选秀的时候，都会将好的留给你，不仅模样要好看，性格也要好，不然又怕你受委屈。”十四爷瘪嘴：“我好羡慕的七哥！” 　　最后一句“七哥”叫的都快荡漾出波浪线了。 　　七爷可扛不住他十四弟弟这么撒娇卖痴。 　　“好了好了，知道你来的意思，明天就去还钱。”七爷没办法，十四都这么说了。 　　何况，十四不点明，他都不敢去想，皇阿玛那么照顾他。 　　十四晚上在他七哥这里蹭了一顿饭，还在这里过夜了，第二天吃过了早点，哥俩儿拉着银子去了户部。 　　七爷还了户部的银子。 　　因为前头有四爷五爷顶着，老七的还钱也没那么显眼。 　　八爷那里等着十四爷登门，因为八爷欠债也不少，可是十四没去，他直接去了九爷那里。 　　九爷正在家犯愁呢！ 　　“你一家一家的去动员，可是到了我这里了，我跟你说啊，我这里欠债可多。”九爷垂头丧气的道：“现在要还钱，我……我手头可没那么多钱还回去。” 　　“还差多少？”十四爷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就问了出来。 　　“还差八十万两。”九爷差的比较多，而且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九爷是做买卖的，有钱啊。 　　求到九爷跟前儿的人可不少。 　　九爷一向大方不说，他也需要跟官员们处好关系，不然他的买卖再大也会顾不过来。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九爷又支持过八爷，给八爷的钱，那就没打算要回来。 　　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九爷现在有些捉襟见肘了。 　　“我给你出，现在就去还钱。”十四爷道：“从你以后的分成里头扣除，你别拖了，你看看五哥，一还钱，宜妃娘娘就被皇阿玛接去了畅春园，你要是不还钱，难道要宜妃娘娘丢人现眼的从畅春园里，被皇阿玛撵回宫去吗？” 　　“你有这么多现银？”九爷的眼睛瞪大了。 　　他的那些现银，还是动用了钱庄的钱库里的银子，而且他能动用的也不多。 　　谁知道十四竟然早有准备，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就算十四从去年开始准备，这也来不及吧？何况他好几年前就一直在外办差。 　　“早就做了准备。”十四爷道：“走，现在就去，晚上回来你家吃饭，让人给我准备好紫酥肉。” 　　十四爷还点了菜，九福晋那边早就开始准备了。 　　九爷被迫去点了银子，跟十四拉着好多辆大马车去了户部。 　　雍亲王知道十四一来就是给他还钱来了，但是今天是轮到了老九，他想着老九可不好劝，他心里头明白，老九未必就想跟老八一条道走到黑，但是老九前期可没少资助老八办事儿。 　　就算是现在都还对老八很照顾呢。 第271章 追缴户部欠银（下） 　　没想到十四早上去的九贝勒府，中午连饭都没吃，下午就带着银子来了户部。 　　九爷可是欠债大户之一，他还了钱可不容易。 　　“我以为你得明天来呢！”雍亲王看着一辆一辆拉银子的车，再看看有点愁眉苦脸的九爷：“老九不错。” 　　九爷瞪大了眼睛，老四……不是，四哥板着脸，训斥人的样子，他经常见到，但是没想到，四哥竟然还有夸奖他的时候。 　　他以为他这辈子，就不可能让四哥正眼看他一眼。 　　“好了，点银子吧，哥，九哥为了你的差事顺利进行，就差砸锅卖铁啦！”十四爷故意夸张的道：“哥，你可得将欠条给九哥啊。” 　　“知道了。”四爷手下不少人点银子，这边点银子入库，那边欠条就给了九爷，户部的欠账上就没九爷什么事儿了。 　　现在户部的账面上是冻结的，不外借，只收欠银。 　　不少人其实都有些蠢蠢欲动，因为几个皇子阿哥带头的还银子的事情。 　　结果九爷这边刚点完银子，十爷就亲自来了，不用十四去催促，他自己拉着银子来还钱了。 　　“这两天收拾了一下库房，点了现银来，正好，四哥，你也把我的欠条给我把！”十爷倒是痛快。 　　“行，让人点了银子，我给你找欠条去，你说你当时借银子干什么？就为了搭个戏台子？”四爷难得絮叨了一句：“现在真金白银的还回来，何必呢！” 　　“您别说，四哥，那戏台子其实搭建的挺好，这几年，我府里头也养了两个戏班子，每日吹吹打打，唱上那么一两出，也挺有意思的，福晋也爱看。”十爷揉了揉鼻子：“那什么，四哥要是想听戏的话，就来弟弟家，弟弟家的戏台子可真的不错。” 　　“我不爱听戏，你嫂子爱听，改天让她带着孩子们去吧。”雍亲王还是那么不通人情的样子，但是能让媳妇儿孩子去听戏，已经很不错了。 　　十爷也不强求什么，还完了银子，还约了十四明天去吃烤全羊，就回去了。 　　九爷还完了钱，就没什么流动资金了，但是十四爷却在吃晚饭的时候，让人给他运来了十万两的现银：“这些你先拿去做流动资金，其他的有什么少的再跟我说，我现在就是帮大家渡过难关的。” 　　“你哪儿来那么多真金白银啊？”九爷羡慕的不得了，他要是有了这么多金银财宝，还做什么买卖啊？ 　　“我提前好几年就准备上了。”十四爷道：“就为了这一天呢。” 　　他不提前准备好，怎么能让他亲哥的差事办妥当？ 　　九爷喝了点酒，伸出大拇指：“哥哥我就佩服你，你看你仁义的，我那亲哥哥都没搭理我，还是你去找他，跟他去还的钱，还有七哥，说实话，七哥早些年是有些艰难，才借了钱度日，后来你又是分成又是分红的给他，他才把日子过的这么好，十四，哥哥就是佩服你这一点，你这人啊，仁义在心里，不是在嘴上。” 　　他这么说，十四爷心里就高兴了。 　　因为嘴上说仁义的就是八爷，八爷现在自顾不暇，九爷当初为了八爷，几乎给了他一半的身价，结果这个时候了，八爷连问都不问九爷一声，十爷那里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十爷很早就对八爷淡了。 　　所以八爷也对十爷失望透顶，根本就没想过十爷怎么怎么样，当年十爷也是支持过八爷的，也没少给八爷银子。 　　八爷的母家并不显赫，能帮他的有限，良妃自己在宫中的日子也不怎么样，接济不了八爷多少。 　　八爷能起家，多亏了九爷和十爷的无私帮助，最初的时候，他们才能成事。 　　可惜后来，兄弟不合，如今更是形同陌路。 　　“九哥，你也别这么说，弟弟我别的本事没有，赚钱的本事还是不错的，现在我们兄弟要拧成一股绳，不能给皇阿玛拆台，不能不给四哥面子。”十四爷道：“我们兄弟以后好好地过日子，哪怕皇阿玛万寿了，那我们也没办什么错事。” 　　“弟弟，我就佩服你这一点。”九爷喝了一大杯：“来，哥哥敬你！” 　　十四爷暗地里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就算是亲哥登基了，也不会对九哥和十哥，怎么样了。 　　起码，不会跟历史上那样，双方都恨不得对方去死。 　　其实历史上，九爷和十爷的下场真的很惨，八爷更惨。 　　在九爷家吃了晚饭，十四爷就回去了，年羹尧在家等着他呢，说是有事相商，其实俩人干了啥，只有几个人知道。 　　第二天十四在家休息了一天，这些天他跑的太勤快了。 　　也想给自己放个假。 　　结果十二皇子自己上门来了。 　　十一皇子没站住，十皇子敦郡王之后，就是十二皇子，十二贝勒爷。 　　“欠了户部多少钱？”十四见到十二贝勒，就知道他的来意了：“还差多少？” 　　“还差八万两银子。”十二贝勒挠头：“哥哥也是没办法了。” 　　“怎么欠了这么多？”十四爷很是吃惊。 　　十二贝勒不太大声的道：“哥哥照顾了一下家里，我额娘那里你知道的，没什么用，照顾额娘，以及哥哥的外家。” 　　定嫔万琉哈氏，出身并不高。 　　万琉哈氏在内务府选秀中获选入宫为宫女。 　　据说她是与德妃乌雅氏同日进宫为宫女的。 　　万琉哈氏在十二贝勒出生之前，一直都是庶妃，后来十二贝勒大了，这才将待遇，从庶妃提到了嫔，后来封了定嫔，十二贝勒也成了贝勒，母子二人在宫里头，说实话，不上不下。 　　要是再没有银子支撑着，日子可真的不好过了。 　　所以十二贝勒的开销比较大。 　　“我给你的分成和分红不够花？”十四爷皱眉。 　　“现在够花了，以前不够……。”十二贝勒没什么底气。 　　“行了，走，咱们去还钱，把你家里能拿出来的银子都拿出来，还了钱你就轻松了，我再给你五千两银子做家用，等下次分成。”十四爷安排了一下：“过了三月份就分成了，嫂子的分红也不少。” 　　“嗯，哥哥听你的。”十二贝勒很听话，他比任何人都没底气，母亲只是一个嫔不说，母家还式微，靠他提拔。 　　索性他的性格好，又有苏麻喇姑姑照顾一二，这才没有泯然众人矣。 　　十四爷陪着十二爷去了户部，还了银子拿回了欠条，十三打趣道：“我这里是还完了，你那里没欠条，你还想去拉拔一下十五十六跟十七？” 　　“十五跟十六欠了多少？”十四爷还真不知道，这俩弟弟欠了多少。 　　“一个十万两，一个八万两。”十三道：“他们应该有能力还回来。” 　　“就怕还了之后没钱了。”十四爷道：“我去看看，要是还了钱之后没什么银子，我就一家暂时借点，从他们的分成里扣除。” 　　至于十八皇子？ 　　他才十五岁，离成亲还差二年呢，根本没地方花银子。 　　加上他很早就跟十四混在一起了，家底不要攒的太厚。 　　十九皇子更小，二十皇子才去尚书房读书，二十一皇子刚会跑会跳。 　　“行，你去吧。”十三贝勒清点了一下银子，直接入库去了。 　　十四第二天，果然又跑去了宫里头，见了十五皇子和十六皇子，这俩人现在有点焦头烂额。 　　“银子我们是借了一点，但是没有想到那么多。”俩人都有些蔫头耷拉脑。 　　“是让人钻了空子？”十四爷也只能这么想。 　　“也没……就是我们母家的人……开销比较大。”两个皇子阿哥虽然都是贝子了，可是这提起母家还是没底气。 　　可不是么，王嫔的娘家，如今还不如以往呢。 　　王嫔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家里的哥哥最高的也只是个举人，两个弟弟都是秀才。 　　连官身都不是了，要不是王嫔生了三个皇子阿哥，老王家早就被人踩到了泥里头去啦。 　　三位皇子阿哥也没那个能耐，给亲舅舅找个差事儿，只能在银钱上给点支持。 　　王家的人贪得无厌，今天要五百两，明天要一千两的，十五贝子跟十六贝子都出宫建府了。 　　王家人总来，他们俩就……。 　　“怎么不跟我说？”十四爷皱眉。 　　“这个怎么开口啊？”十五贝子低头：“到底是额娘的亲人。” 　　“行了，此事我来办，你们俩以后别管了。”十四爷道：“走，带着家里的银子，还有你们俩的印信，跟我去户部。” 　　俩人乖乖的听话去拿了银子和印信，跟着十四去了户部，他们俩能有多少银子啊？ 　　十四出了一大半，俩人拿回了欠条，十四这才发现，王家从俩人这里拿了不少银子。 　　回头他就跟年羹尧说了此事。 　　“你想怎么办？”年羹尧抚摸着他的头，给他按了按太阳穴。 　　“我想一劳永逸。”十四爷瘪嘴：“十五跟十六都是好孩子，十八更是好孩子，不应该被王家人缠上。” 　　“这个好办。”年羹尧道：“以后保证他们不会出现在京城。” 　　十四爷放心的将此事交给了年羹尧。 　　年羹尧也有办法，他把王家所有的男丁，特招进了西北军！ 　　全家都搬去了西北青海那边，不管日子好不好，反正是全家搬走了，强制性搬走的，到了西北之后怎么安排，年羹尧都交代下去了。 　　反正落户在康定那儿，别说回京城了，就是给京里头写一封信都难。 　　搬家的时候，年羹尧告诉十四爷：“王家不是没钱，他们就是把钱花在了一些歪地方，想着踅摸个官儿当当，结果一直没人搭理他们。” 　　“那就让他们在西北待着吧！”十四瘪瘪嘴：“今天我们去吃春卷，我让人做了素馅的春卷。” 　　清明节到了，十四爷就让家里人做了春卷，不是豆沙馅儿的那种，是用了胡萝卜丝、白菜丝和萝卜丝裹了薄的饼子，油炸过后，捞出来吃，有点像是炸响铃。 　　十四爷忙，年羹尧也忙，因为军中也有不少人是在户部借了银子的，原因有很多，但是现在还的人少。 　　年羹尧自己的那一伙人里头，倒是没几个，可是没几个也是有人没还的。 　　“为什么不还欠银？”年羹尧板着脸，问着跪在帐篷里不敢起身的一位老部下。 　　“家里没那么多银子。”老部下老老实实的跪着，低头道：“军饷也不多。” 　　“你要是用军饷过日子的人，老子就是吸风饮露的神仙！”年羹尧可不管那个：“你家里头四个小妾，两个是商贾人家的女孩儿，两个是你在花楼里买来的花魁，你为了女人都能一掷千金，让你还欠户部的三万两银子你跟我推三阻四？” 　　“这不是，当时花的时候挺爽，现在家里头就两万两银子，还有五千两是给老人准备的，万一有个什么，家里不至于没银子打点。”老部下也是个没成算的人，战利品啊，战功赏赐都不少，可没攒住钱。 　　“家里两万两银子拿出来，我借给你一万两，把户部欠银给我补上，以后我在你的战利品里扣除，或者是战功赏赐。”年羹尧毫不留情的道：“你家里头你看着办，没事儿纳妾干什么？你夫人不漂亮还是你没儿子啊？花销那么大，几个女人就把你给迷晕了头。” 　　他把这个老部下一顿臭骂。 　　因为他知道，这老部下的正室嫡妻是个很不错的女人，但是这个老部下有点好色，嫡妻生了嫡长子和嫡次子之后，他就开始在外寻花问柳，有点钱之后就纳妾了。 　　那几个小妖精几句好话，哄一哄他，他就给妾室钱花。 　　正室嫡妻不吭声，不代表不知道这个家家底有多厚。 　　他花钱的时候是潇洒了，可是正室嫡妻那里却不开心了，人家守着自己的嫁妆过日子，家里那几个小妾都搜刮他，妻子跟他离心了，孩子也看不起这个宠妾的老爹。 　　老百姓惶惶然的回家拿了银子，被年羹尧压着去还了钱，回头年羹尧就扣了他快二十年的薪俸。 　　其他人一看，立刻主动去户部还钱，家里没钱就借，其实真正借钱的没几家。 第272章 欠债还钱 　　年羹尧都对自己的老部下不网开一面了，其他人还有什么胆量硬抗？ 　　何况年羹尧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例如他有一个部下借钱是给老母亲看病，他那老母亲是个寡妇，单独把他们兄弟三个抚养长大，他当了官兵，另外两个弟弟一个考了举人，另一个就在家守着家里那点田地，顺便伺候老母亲。 　　可是母亲病了，每天都要喝一顿药，里头的参片贵着呢。 　　为此，他借了户部几千两银子，后来拖了三年，老太太还是去了，他这欠了户部的银子，就自己攒钱慢慢还，可他的战利品分润和军功的赏赐，都还差三千两呢。 　　这家伙急得不得了，都火上房了，马上就要去钱庄借那种贷利息的钱了，就被年羹尧叫去了。 　　年羹尧甩给他五千两一张的银票：“兑出来银子，还了户部的钱，剩下的你留一千两家用，给你两个弟弟家各五百两，我从以后你的军功和战利品里扣除，去吧！” 　　“谢将军！”部下太感激了。 　　虽然欠的钱少，只有几千两，但是人态度好啊！ 　　去还钱都是得到了雍亲王的亲切接见，雍亲王还在户部的小吏里头，挖掘出来一个人才，这人叫田文镜。 　　隶籍汉军正蓝旗，监生出身。 　　田文镜出仕县丞，升知县、知州，历二十余年。 　　可谓是基层工作经验丰富，所以雍亲王将人带在身边，发现这个人很有能力，户部已经快速的清理过了欠债。 　　雍亲王坐着八抬大轿去了畅春园，给康熙汇报了一下。 　　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啊！ 　　康熙都不知道，外头的官员们，欠了户部接近一亿两白银。 　　这已经是大清三五年的赋税总额了。 　　“怎么这么多？”康熙的确是惊讶坏了。 　　“这已经是很多人主动还了欠债之后的结果。”雍亲王道：“兄弟们都很支持儿臣。” 　　“你不要给谁谁谁面子，欠了国库这么多钱，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康熙是被吓着了：“这上头都是欠钱的人？” 　　“是。”雍亲王低头。 　　康熙打开一看，头一个就是欠债大户，直郡王，废太子，江宁曹家，苏州李家和孙家。 　　然后是皇亲国戚们，其中常宁这位亲王，就欠了五十多万两银子。 　　别人都有原因，可是常宁就让康熙皱眉了：“他怎么欠了这么多银子？” 　　“这不知道。”雍亲王能怎么说？ 　　能说常宁生活奢侈，多少钱都不够花。 　　“知道你也不会说，他是你王叔，朕知道。”康熙太明白了。 　　常宁虽然现在病了，可是以前常宁的生活可是很奢侈的，这一点，康熙明白。 　　虽然现在常宁老实了，可他对常宁，一点都不如对福全那么好。 　　“皇阿玛，还有大哥跟二哥。”雍亲王低头道：“可……儿臣……。” 　　这两个是十四说的“钉子户”，摸不得，碰不得，更逼不得。 　　可是四爷的目标是追缴回所有的欠款，谁也不想放过，哪怕是欠了十两银子的也是如此。 　　现在户部只进不出，反正也没有需要拨款的地方，现在户部的银库，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准备装银子了。 　　可是来还钱的人，只有十分之一，其他的人都在观望当中。 　　不过，皇子阿哥们带头还钱，这个举动很不错，给天下人当了个表率。 　　这让康熙很满意，但不满意的是，皇亲国戚里头没有几个带头的……。 　　其实已经有人带头了，十四爷去了一趟乌雅府，乌雅博启就带着乌雅一族的人，请算了一下欠款，凑一凑，都还上了。 　　乌雅一族算是一下子回到了赤贫阶段。 　　幸好有十四爷在，给乌雅府送了三千两银子，乌雅博启分给了一些族人们，只要能挺到发粮饷就行了。 　　满人总不会饿死的，因为满人有粮饷。 　　康熙派人去了恭亲王府，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病重的常宁下了一道指令，还户部欠银。 　　他在病榻上，跟自己的儿子们说：“阿玛不想死了还背着债务去见你们的皇玛法。” 　　于是，恭亲王府就开始了艰难的还债之旅。 　　恭亲王府没有那么多现银，只好出门去用银票兑银子，每凑足十万两银子，就送入户部，抽回一部分欠条。 　　甚至为了还债，恭亲王府卖了不少的田地跟铺子，而购买田地跟铺子的人，就是九爷跟十四爷。 　　九爷的意思很简单：趁机赚钱。 　　“哥哥我赔的够多的了，这回可得赚点回来，不然多亏得慌？”九爷这几天生活的很不好，心疼自己的银子，连美女都不想见了，那个什么什么庶福晋，早就被他丢到了脑后。 　　“我只买土地，不买铺子，九哥，你买铺子吧。”十四爷道：“我买了田地，就交给皇阿玛，让皇阿玛做主，将当年圈地而来的田地，都还给老百姓们吧。” 　　京中多少达官显贵，占地无数，京郊那里就没几个田地是老百姓们的，都是权贵们的！ 　　这不正常，权贵们能有闲情逸致种田么？ 　　还不是随便掠夺老百姓们的土地，然后雇佣佃户种东西，粮食其实在京中最不值钱。 　　因为京中的粮食就没断过。 　　这也是为什么，一有天灾人祸，百姓们就往京城跑的原因。 　　“行，我要铺子，自己不做买卖，租赁出去也行。”九爷道：“反正都是下金蛋的母鸡。” 　　九爷做买卖的眼光，绝对比十四爷强。 　　十四爷占得就是个先知的那点便宜而已。 　　九爷做的买卖才是传统的买卖，目光长远，利润源远流长。 　　俩人同时行动，因为是“亲戚”么，也没压价，如今京中很多人家都在处理产业，为了堵户部的窟窿，当时借钱的时候爽歪歪，还钱的时候就难了。 　　很多产业都是贱价处理的，不然都卖不出去啊！ 　　常宁亲自见了他们俩，他看的是十四：“当年是王叔教子无方。” 　　“王叔，欠债还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十四爷没对常宁笑，他只是淡淡的道：“何况，侄子看在纯禧大姐姐的份上，不会压价。” 　　常宁一愣神，他对那个庶出的女儿，已经不太记得了。 　　多少年都没有家信往来，那个女儿现在什么样子，他都想不起来了。 　　只知道女儿带来的荣耀，以及蒙古每年送来的仨瓜俩枣儿。 　　其实也不多，终究是女儿的一份心意，王府好像也没有专门给女儿送过什么东西，更别提支持了。 　　九爷就比十四爷吊儿郎当很多了：“王叔，你这产业侄子接手了，你缓过来了，还可以赎回去，这段时间就当是侄子给您打工了。”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可谁都知道，这产业交出去了，再回来那还能剩下什么？ 　　恭亲王府还款的速度很快，真金白银的还回了户部，恭亲王府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偏偏这个时候，恭亲王常宁，病逝了！ 　　没熬住啊，病逝了。 　　康熙知道之后又有点不自在了，好像是自己逼死了亲弟弟似的，十四买了不少田地，给他送地契来了：“儿臣想着，看看周边贫苦的百姓们，皇阿玛，京郊周围都是权贵们的地盘，这不太对啊，哪儿都缺不了百姓，儿臣知道，当年您刚登基的时候，咱们满人跑马圈地，占了很多肥沃的田地，可是这么多年了，也该还给百姓了吧？儿臣买了不少，就以皇阿玛的名义，分一些给京郊的贫民们吧。” 　　这种儿子花钱，给老子做名声的事情，十四爷没少干。 　　康熙有点不好意思：“你常宁王叔……？” 　　“常宁王叔说，不想欠着户部国库的钱，去见皇玛法。”十四爷道：“儿臣认为常宁王叔，是真心要还钱的，儿臣跟九哥也帮了一把。” 　　“朕知道。”康熙点头。 　　恭亲王常宁病逝，还是是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满心的惶恐，皇帝连亲弟弟都威逼致死了吗？ 　　为了银子？ 　　谁还敢不还银子？ 　　不过随后康熙下了圣旨，命令礼部按照规矩厚葬常宁，常宁的儿子满都护继承了常宁的爵位，不过满都护非嫡出又不是长子，所以被降等，封为僖郡王。 　　不过恭亲王府照常住着，这算是康熙给的照顾了。 　　此次事情过后，又有不少人家还了钱，户部的银库又满了几个，这个时候，快到端午了。 　　曹颙也到了京城，他一来，还的钱就多了。 　　曹家，孙家和李家，快五百万两银子，一口气还清了，曹颙一来就还钱，晚上就去了雍亲王府拜访。 　　正好，十四爷跟年羹尧都在，算是给他接风洗尘。 　　“还了钱，奴才这心啊，终于落了地。”曹颙不能多喝酒，但是在雍亲王府，他喝了三杯下去，高兴地都有点手舞足蹈，失态的程度了：“奴才，谢四爷，十四爷，年大人！” 　　曹家欠债巨大，康熙想尽办法都没有补回来，还是十四爷的办法好，分家，分族，分宗。 　　然后抄家……最后，他凭借自己的能力，以及上头给的恩赏，终于为家里头弥补了这个巨大的窟窿。 　　这就像是悬在他们家头上的一把利剑。 　　现在这把利剑没有了，他们家的人，终于可以昂首挺胸的做人了，再也不用操心欠债的问题了。 　　所以曹颙高兴地把自己灌醉了！ 　　“好了，知道你高兴，我说曹颙，你好歹也是个主政一方的人了，这酒量怎么这么差啊？”年羹尧都无语了。 　　“我不能喝酒，在外滴酒不沾，不然就会被那些人抓到小尾巴的年大人。”曹颙成熟了很多，但是对自己人还是很信赖：“可是在两位爷面前，年大人，我高兴，高兴啊！” 　　雍亲王就看着他耍酒疯，倒是十四，偷偷的吃雍亲王跟前的砂锅煨鹿筋，觉得入味的不得了。 　　曹颙来了京城，很多人都闻风而动，因为曹颙有钱啊！ 　　大家都知道，这最近几年海禁开了，南边儿的人都赚飞了，曹颙去南边儿，才几年啊？一口气就能还了三家的欠银。 　　可见他搂钱的能力有多强了！ 　　甚至有不少人家还打算送女儿、孙女儿的给他做妾呢。 　　结果他进了雍亲王府！ 　　雍亲王是什么人啊？此次户部坐镇的大神，脸色一板，谁都不敢往前凑。 　　另外，曹颙的身边人，也都不出雍亲王府的大门一步，谁叫都不出来的架势。 　　还有，曹颙出门办事，身边跟的不是恂亲王就是年大人，这俩人可都是不好惹的……他就没有单独一个人出门的时候，身边永远跟着的人，还是不方便不能随便打发走的人。 　　一出门唿啦啦三五百号人，闲杂人等靠近都难，如何求情借银子？ 　　雍亲王还在户部下了追缴的命令，让人欠了钱的赶紧还回来，给了半个月的期限。 　　这一限期，大家都有些慌乱，不少人都还了回去。 　　这样一来，债务就回来一半了，雍亲王去给康熙报喜，康熙却做了个决定，他不是赏赐了雍亲王一个园子么？ 　　他让雍亲王将家眷都送入院子里避暑。 　　“儿臣遵旨。”雍亲王也想到了什么，回头就把家眷打包送到了园子里。 　　而曹颙以及他的人，都搬到了恂亲王府居住。 　　且没有几日，曹颙就连人带东西，直接回南边儿去了。 　　走的很低调，没人知道，一直到三天之后才发现曹颙离京了。 　　没人敢抱怨恂亲王，因为雍亲王又开始追债了。 　　有那老臣哭诉到了十四的面前，十四就看着那老东西，淡淡的道：“欠债还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这位老大人，你家里养了八房小妾，听说前几天才给一个刚出生的小儿子过周岁，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家里有没有钱，爷还不知道？你六儿子为了一个青楼头牌，一掷千金，给个头牌开苞都花了三千两银子，你说你家没钱？谁信啊！” 　　那老臣脸色通红，他家是有钱的，可是还了户部欠银，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还有，你那小妾买个手镯都能花二百两，你说你家没钱？”十四爷可不好煳弄。 第273章 天经地义 　　十四爷是干什么的？ 　　他的买卖不多但是接触的人可不少，他老早就打听过了，几个类似钉子户一般的欠债大户们，他们的日常都是什么样的消费水准。 　　说他们家没钱，谁信啊？ 　　何况，有些人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死鸭子嘴硬。 　　这老臣当官二十年，搂了无数的金银，还跟他这里哭穷，当他十四是烂好人啊？ 　　恂亲王把一位老臣给骂出了府邸，大家才惊觉，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大家都在四处筹钱，京中的物价都有些浮动了，还有不少田产铺子的都往外卖，宅子更是大减价，大家都在凑钱啊。 　　这个时候，就看出财力雄厚的好处了。 　　十四爷收购田地，九爷收购铺子，年羹尧就收购宅子。 　　不过凑钱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凑出来那么多，四爷那边也不是非得逼着他们砸锅卖铁，主要是有个态度，这个很重要。 　　按照历史进程，这个时候其实太子跟直郡王都会阻挠此事，但是现在这俩人都趴下了，此事就进行的非常顺利。 　　可是，直郡王府的欠银，以及咸安宫二皇子的欠银，终究是没有任何说法。 　　江南的那三家都还了钱，这两位就……很多人其实都在观望，看雍亲王怎么追缴这两位的欠银？ 　　结果不用雍亲王去追缴，康熙在畅春园派了两队人马出来。 　　一队直扑直郡王府，将王府里的库存银子、贵重的物件儿，都抄了出来，抵给了户部，抵债了！ 　　不知道直郡王府里是个什么情况，因为康熙派人围着直郡王府，还没撤下来呢。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一队入了宫，直奔咸安宫而去。 　　咸安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更没人知道了。 　　但是接下来半个月，户部的欠银账上，回笼了两大笔银子，一个是直郡王还回来的；一个是咸安宫二皇子还回来的……这俩人还钱了。 　　其他人不管怎么知道的，反正八爷是第一个知道的，户部账面上变了一点他都能听到风声，何况是还上了这么大两笔钱。 　　“怎么回事儿？”八爷坐不住了：“老大跟老二都还了银子去户部？” 　　“这是万岁的手笔，没看万岁爷派人回宫和去了直郡王府吗？” 　　“万岁爷也没那么多银子吧？” 　　“但是万岁爷派人抄了他们的家啊！”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大家都看向了八爷，他们是八爷最后的死党了，身家性命都系在八爷的身上。 　　以前有九爷支持八爷，他们觉得日子过得松散又富贵，快乐又荣华的，现在没了银子的支撑，大家已经很久不曾在八爷这里拿到什么可观的赏赐了。 　　八福晋的嫁妆倒是有不少，可惜八爷不会低头，去花媳妇儿的嫁妆。 　　何况八福晋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既没有了安亲王府的后台，也没有了八爷的宠爱，她还没个一儿半女的，只能攥紧手里的那点嫁妆过日子。 　　安亲王岳乐前年就病了，很久不曾出门理事，加上八爷的势力遭受到了康熙毁灭性的打击，谁还会往八爷这个无底洞里头投入啊？ 　　所以安亲王府对八爷府也是淡淡的，八福晋闹出来的事情太多太大了，以前吹嘘的那些都像是泡沫一样消失了，安亲王府根本不在乎八福晋这个外嫁的外孙女儿怎么样。 　　八爷也没想到，前头顶着的几个哥哥，这么快就还钱了，连圈禁中的直郡王都还了。 　　他还能扛得住吗？ 　　如今诸位皇子阿哥里头，就差他了。 　　“让人去内务府说一声，把钱抽出来一些，就算不能全还上，怎么也得还一些了。”八爷想了想：“你们也是，好歹拿出来一些，让人知道你们还钱了，但是没那么多，只能先还上一部分。” 　　这几个人都不太乐意，花钱容易赚钱难啊！ 　　“八爷，家里没多少钱了。” 　　“是啊，给了户部，我们家里怎么办？” 　　“给一点是给多少啊？” 　　几个人不乐意，八爷又没钱给他们摆平债务，书房里一直到深夜都没研究出来什么好办法，只好不了了之，散了吧。 　　同样犯愁的还有诚亲王。 　　三爷也犯愁，其他人都还了，就他跟老八没动静，三爷没想到自己债务这么多，一时之间是真的没银子。 　　他平时就爱买个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花钱也没个数，说实话，这些皇子阿哥们，其实很少盘算自己的家资多少。 　　因为他们天生富贵啊，就算是九爷这样的，也不会清点家资，他只对做买卖感兴趣而已，甚至为了做买卖方便，他还学会了番邦洋人的话，可厉害了。 　　三爷没办法，就去了三福晋那里，什么宠妾小蜜的这个时候都没有自家福晋身份高，有什么事情，三爷不便跟人开口的，都会跟福晋商量一二。 　　三福晋知道三爷来了，就对身边的嬷嬷笑着道：“到底是想到了我。” 　　“三爷一遇到什么难事儿，就来跟您商议一二，这次是夫妻之道。”嬷嬷只能往好了说：“那些都是玩意儿，只有您才是王爷的王妃。” 　　三福晋心里舒服了。 　　三爷进来了：“都出去，爷有事情跟王妃说。” 　　“是。”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三爷才坐在三福晋跟前儿：“户部欠银的事情，你怎么看？今天爷听说，老大跟老二，都还了欠银，就剩下爷跟老八没动静了。” 　　“咱们府上可没那么多钱，划拉划拉，还差二十万两银子呢！”三福晋其实早就准备好了还钱的事情，可是真的还不上那么多。 　　“爷的家底就这么多？”三爷不敢置信。 　　二十万两，就算再不知道铜臭的重要性，也知道这么一笔钱，原来就不好挪动，现在更没地方借去了。 　　“那你以为呢？你那一大堆小妾女人的，每个月光是花销就上千两银子，还有孩子们，每一个月最低的开销也得三千两。”三福晋跟他打算盘：“一年最少留下五万两银子开销，不然日子都过不下去！我留了十万两银子应付家里的开销，这已经是很少了，再少，连下人的月钱都不够给的，你还动不动就买个名人字画的，那都要银子！” 　　三爷蔫儿了。 　　他买一副名人字画，最少几千两银子，最多上万两银子。 　　纳了小妾，不止是有宫里头选秀的，还有外面人孝敬的，更有他自己看上的，那都要银子。 　　京城里，喝口水都要银子，何况他这个王爷了。 　　说是亲王府邸，可是一年一万两银子的薪俸听着不少，可是他家大业大，就像福晋说的那样，各种开销，一年五万两都是少的了。 　　以前有十四给的分成和分红，还能攒点儿，现在……没那好事儿了。 　　三福晋也没办法了：“这还是妾身将自己的嫁妆当了一半，才凑出来的，可是二十万两的空缺，实在是补不上了。” 　　“不管补上补不上，总得去一趟户部。”三爷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早知道，就不跟十四关系处的那么僵硬了。” 　　“现在后悔了，晚了！”三福晋没好气的道：“你说你跟钱过不去干什么？十四弟弟哪儿惹着你了？” 　　三福晋其实很看好十四的，当年更是想将娘家妹子嫁给十四。 　　别的不说，光是赚钱上，十四就比老九强，老九也赚钱，可是老九赚钱赚的天怒人怨的，看看十四，赚钱又得了体面，还落了个好名声。 　　再看老九，后院那叫一个乱啊！ 　　都成了女眷们之中的典型了，要不是九福晋生了嫡长子和嫡次子，又生了嫡女，还不知道怎么过日子呢。 　　“我这不是……我哪儿知道啊！”三爷的确是后悔了，可是现在要他贴上十四去讨好他，也不能够，他放不下那个架子。 　　诚亲王府一晚上没消停，诚亲王点了银子，第二天吃过了早饭，穿着亲王的朝服，带着拉银子的车就去了户部。 　　雍亲王没想到诚亲王这么快就来了。 　　只是接待了诚亲王，刚坐下喝了一杯茶，诚亲王就说了：“老四，我也不跟你客气，这些银子是哥哥能拿出来的全部了，但是还差了二十万两。” 　　难得的诚亲王脸红了：“哥哥回去凑一凑，但是你的容哥哥一段时间，回头凑齐了再给你送来。” 　　十三已经带人去清点了银子。 　　雍亲王见到的还钱来的人都是还的整数，也没见过还一半，还留一半的。 　　他要是答应了吧？那所有的人都还一点儿，这什么时候能把钱要回来啊？ 　　要是不答应吧？显得不近人情，他是知道的，三哥的确没说谎，他的钱都花在了古玩字画上了。 　　当然，最初不是的，最初三爷也花钱拉拢人来着，后来就花钱买爱好了。 　　诚亲王难得开口一次，还是自认为低三下四的求人，结果看老四这意思，是不能答应了啊？ 　　这就更难为情了。 　　诚亲王的脸，红了之后又变白，他觉得自己没了面子。 　　就在这个时候，恂亲王到了。 　　户部可热闹了，雍亲王坐镇，诚亲王来还钱，恂亲王也到了，一时之间，三位亲王都在户部，户部门口停了好几个亲王仪仗，都快要挤不下了。 　　“三哥。”十四给诚亲王见礼，又给雍亲王见礼：“哥。” 　　“起来吧，你来户部干什么？”这里毕竟是雍亲王的地盘，他看弟弟应该没什么事情要来户部，可偏偏他就来了。 　　“我听说，三哥来还钱了？”十四爷笑嘻嘻的凑了过去：“不够吧？” 　　“你怎么知道不够？”诚亲王没好气的道：“我承认我以前是有些对不起你，可十四你也没必要来看我的热闹吧？” 　　诚亲王这个时候是真的后悔了，他这人在意面子，现在也只剩下面子了。 　　“没有，三哥想多了。”十四道：“哥，我带了二十万两银子来，你把欠条都给了三哥吧。” 　　“十四？”雍亲王皱眉，这可是二十万两银子，不是二十两，二百两。 　　十四挣钱也不容易，当他不知道吗？十四没少帮兄弟们还钱，其他人还好说，三哥这个性格，酸脸子的。 　　“哥，我不能让你为难，三哥钱不够，我可以借给他，只要给我出个欠条就行了。”十四爷道：“我帮自己三哥，没人说什么吧？” 　　诚亲王老脸通红：“那就多谢十四了，你放心，哥哥不会赖账，哥哥用古董字画抵押。” 　　“也行！”十四爷来者不拒：“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雍亲王将诚亲王的欠条给了恂亲王，恂亲王跟着诚亲王到了诚亲王府，诚亲王的书房里，挂满了名人字画。 　　诚亲王抵押给了恂亲王一副唐代张旭的《古诗四首》、北宋宋徽宗赵佶的《瑞鹤图》、北宋《兰亭序》的拓本卷、唐伯虎的《椿树秋霜图》……一共二十幅字画。 　　十四爷将欠条给了三爷，就带着字画回去了。 　　三爷站在王府大门口，望眼欲穿的看着十四爷仪仗离开。 　　“王爷，您要是是舍不得十四爷，留下吃一顿饭啊？”王府长史澹台镜小心的问他。 　　“本王是舍不得他吗？本王是舍不得本王的字画！”诚亲王蔫头耷拉脑：“我的兰亭序拓本，《椿树秋霜图》……。” 　　这都是诚亲王的心头好，他舍不得啊！ 　　十四回到家里头，就让人把这二十幅字画好好地放起来，等诚亲王带银子来赎回去。 　　正好年羹尧给他送东西来了：“河边钓上来的带籽儿大鲤鱼，给你送来，炖一锅吃。” 　　这个时候带籽儿的大鱼可不多见了。 　　“吃，吃！”十四爷双眼放光。 　　年羹尧道：“听说你拿了诚亲王的字画？难得啊！” 　　“他没什么可抵押的，就把那些东西抵押给了我，我知道，那是他的心头好。”十四爷道：“听三嫂说过，一块李墨，他三年前摸到过一次，后来束之高阁，三年后想起来，拿出来一摸就说不对，后来用墨条在白面粉里头一滚，就找到了缝隙，原来里头让人给撬开了，挖走了花生大小的一块内里，你说他对文房四宝的痴迷程度都什么样了？” 第274章 圆明园的长寿苑 　　三爷自打不惦记储位了，就痴迷书画，喜欢收集文玩字画，笔墨纸砚，他有一套最珍贵的唐朝时期的笔墨纸砚，一点都不动，纯欣赏的那种，都这个时候了，他都没舍得抵押给十四。 　　让十四简直哭笑不得。 　　三福晋说，三爷都不知道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清减了多少斤，三年前摸过的一块李墨，还只是摸过，没有仔细掂量，都能摸出来不对，这得是什么样的手感啊？ 　　气死三福晋了。 　　这事儿，也是三福晋派人跟十福晋说了，十福晋跟十四说了，这等于是委婉的求饶。 　　其实三福晋最想找的是四福晋，无奈四福晋去了圆明园，她够不到，只好找了十福晋。 　　十福晋蒙古女人一个，装枪就能放炮的那种性格，不过十福晋也不傻，她是请教了十爷之后，才给十四递的话。 　　三爷抹不开面子，三福晋就得低头求人。 　　“这个时候，就看出来夫妻的重要了。”十四爷感叹了一句：“看看三哥那德行，我真不想帮他，三嫂看得开啊！” 　　虽然三福晋曾经也很不着调，但是比起三爷来，三福晋是为了这个家着想，为了自己的儿子的未来。 　　三爷？三爷就为了自己的面子。 　　“三福晋也不容易。”年羹尧没什么诚意的道：“对了，三爷抵押给你的字画，没说什么时候来赎回去？万一他给忘了呢？” 　　“不能，这都是三哥的命根子。”十四爷得意洋洋的道：“他要是不还我钱，我就举办个拍卖会，将这些都拍卖，看他急不急。” 　　想赖账？十四爷不怕。 　　十四帮了三爷还钱的事情，不久就让康熙知道了，康熙就把诚亲王叫进了畅春园里。 　　诚亲王跪在地上给康熙请安问好，康熙都没叫起：“出息了啊？让你弟弟给你还了二十万两银子的欠债，这么多年你花了那么多钱干什么了？就为了那些古董字画，也没见你孝顺过朕什么珍贵的文玩，老三啊，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就依靠弟弟了，将来依靠你儿子，你孙子？你这一辈子，一事无成啊！” 　　三爷好歹也四十来岁的人了，儿子都给他生了好几个孙子了，还被皇阿玛这么训斥，脸涨得通红。 　　“儿子无能，给皇阿玛丢人了。”诚亲王能怎么说？这是事实啊。 　　“你是够无能的，没钱家里还养了那么多小妾，哦，还有你那些门人清客的，听说每一个人每个月光是月例银子就二十两？还有各种赏赐，供吃供住的你可真是财大气粗啊！”康熙要想埋汰一个人，太有理由了。 　　“儿臣不敢。”诚亲王心里一个哆嗦，他养的门人请客，说是跟他谈诗作画的，实际上都是他的幕僚。 　　甚至有好几个都是各个家族送来的投诚人员。 　　虽然三爷没有了夺嫡之心，但是他对自己的势力也是要维护的，起码不能让以后的新君登基了，对他痛下杀手啊！ 　　不当新君也要有自保的能力。 　　但是这话不能说，他只能低头承认自己治家无方。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还养了好几个外室么？”康熙什么不知道：“你媳妇儿没给你纳妾还是朕没给你指秀女啊？你额娘每天都操心你的那些破烂事儿，你就不能让你额娘安安心心的过几天消停日子吗？” 　　康熙提起荣妃，是因为荣妃现在过得真的是清心寡欲的很，荣妃一儿一女，诚亲王跟荣宪公主，都当了父母祖父母。 　　说实话，康熙跟荣妃都当人太爷爷太奶奶了。 　　可是康熙就过年的时候见过荣妃一次，其他的时间里，根本没见。 　　荣妃也不往康熙跟前儿凑，其实这都老夫老妻了，根本没什么激情，何况三爷前些年也没少折腾，荣宪公主也是如此。 　　只可惜的是，十四后来异军突起，他对所有扶蒙的公主郡主都好，荣宪公主也一样的待遇，根本没特殊照顾。 　　这让一直心高气傲的荣宪公主很不得劲儿。 　　康熙都知道的，所以他才心疼自己的十四儿子，明明帮了很多人，却有不少白眼狼。 　　“儿臣惶恐。”诚亲王这个害怕啊，他对康熙生不起任何抵抗的心思。 　　总觉得这位皇阿玛深不可测，小时候如此，大了还是如此，如今都老了，可怕皇阿玛的习惯，也已经根深蒂固。 　　“呦，你还惶恐呢？朕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康熙冷哼一声：“没事儿别老是**添香，回头去看看你额娘，还有，那些清客没事儿少养一些，你有那钱不如早点还给你十四弟弟，他也不容易。” 　　康熙这是替十四先跟老三讨债呢！ 　　“是，儿臣一定想办法，尽快还上十四弟弟的钱。”诚亲王心里苦，家里倒是有点银子，可是那不能动，因为动了家里就揭不开锅了。 　　“快到秋天了，秋收之后，总该有点富余。”康熙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老三，心说这样的还想当太子？做梦去吧！ 　　把老三打发出去了，康熙又招来了顾超：“派人去看看宫里，荣妃啊，惠妃啊，都是什么情况？对了，把德妃接来园子里。” 　　康熙打算在畅春园过中秋节，今年没有北巡也没有南巡，很难得的康熙在京城待了一年，但是官员们就觉得难受了。 　　以往康熙的圣驾一走，大家都放松了，就跟孙猴子没有了紧箍咒一样。 　　上差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用兢兢业业的起早，美得很！ 　　结果康熙今年不出门了，大臣们惨了，起早贪黑不说，还不是去宫里头，去的是畅春园。 　　畅春园那地方，不是谁都能在那里过夜的，很多人起早去，上午到了园子里候见，中午饿肚子，吃点点心喝点茶水，幸运的话，下午见到了，说了事儿，出园子之后，还得赶着关城门前回城。 　　来回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可是万岁爷就爱畅春园里的景致，他就不回紫禁城，你能怎么办？ 　　只能这么两边跑，跑了小半年，一个个才反应过来，要是早点还了钱，万岁爷早就出巡去了，何必在这里没事儿就熘达诸位臣工们玩儿呢？ 　　失策啊失策。 　　德妃在永和宫里好好的待着，突然被万岁爷大张旗鼓的派人回来接去畅春园。 　　“本宫去畅春园？”德妃自己都有些发懵，她都好几年没去畅春园了。 　　上次还是托了自己儿子的福，去了畅春园避暑，要说畅春园好不好？当然好了，比宫里这四方天可要好多了。 　　“是，万岁爷说，如果您觉得一个人寂寞的话，就请敏嫔娘娘陪同，反正雍亲王跟十三贝勒的家眷，都在园子里呢。”来人是三德子：“去了畅春园，您乐意的话的，还可以去圆明园看看，那里是雍亲王的园子，听说景色也不错的，还有一特意辟出来的长寿苑，给您预备的，里头栽满了菊花，上百个品种，可漂亮了！” 　　这是雍亲王的意思，他也希望好好奉养一下德妃。 　　但是又不知道德妃能不能来园子里，所以只是打造了一个好看的长寿苑，等着有朝一日，德妃能来看看。 　　这也是十四爷怂恿的，他觉得自家哥哥跟亲娘，好像又生分了很多。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个长寿苑的存在。 　　德妃很惊讶四儿子的孝顺程度，她都不知道呢！ 　　“那就带敏嫔一起去吧，她也好久没见过孙儿们了。”德妃想了想，到底是没丢下敏嫔。 　　德妃跟敏嫔去了畅春园。 　　十四亲自护送两位额娘去的园子里，见过了康熙之后，康熙就笑着道：“知道你们不是来看朕的，走，朕带你们去老四的圆明园看看，那里可美了。” 　　“万岁爷这性子还这么着急。”德妃笑着道：“那也得容臣妾们将衣服换一下，这风尘仆仆的，像什么样子。” 　　“对，去洗漱更衣，你们俩还是住在蕊珠院，不过啊，估计明天就该想去住长寿苑了，你别说，老四那长寿苑整的不错。”康熙提了两次长寿苑。 　　不仅让德妃跟敏嫔都悠然神往，什么样的好地方，让万岁爷都念念不忘啊？ 　　两位娘娘换了衣服，洗漱重新梳了头，收拾干净了，陪着万岁爷用了点心喝了一杯茶，这才跟着万岁爷起驾去了圆明园。 　　十四早就跑来圆明园报信了。 　　四福晋带着十三福晋和全家大小都在恭候圣驾和两位娘娘婆母。 　　十三没有获得康熙赏赐的园子，不过四福晋在圆明园里头给十三全家都留够了地方，别说住一年了，就是住个十年八年的都没问题，因为圆明园现在还是内务府供应一切所需呢。 　　换言之，四爷也在啃老。 　　不过康熙乐意让儿子啃老，才能啃成功，不信看看八爷就知道了。 　　如今八爷府上自负盈亏，一大家子人，全指着八爷家那点资产吃饭呢，八爷欠债也不少，还不知道怎么还。 　　十四跑来让四福晋早做准备，四福晋就让人去做了饭菜，晚上要留万岁爷，德妃娘娘和敏嫔娘娘用膳呢。 　　下午康熙就带着俩人来了。 　　长寿苑其实是一个两进的小院落，围墙只有半人高，但是很宽，围墙上放满了盆栽的早开的金菊花。 　　两边还有游廊，游廊下也摆满了盆栽的菊花，各色都有，争奇斗艳，颜色花哨，又有一阵菊香。 　　常见的金秋菊花，以及少见的金丝皇菊，墨菊，大红……。 　　他们在长寿堂坐了下来，上来的是八宝菊花茶，用的点心都是菊花奶酥，花瓣酥饼。 　　这地方的确是不错，清幽雅致，很适合老太太们居住。 　　甚至还有很多名品的菊花，都提前培养出来，这样的菊花，能开一到三个月的时间，绝对够一秋的花期。 　　“这里真不错，怪不得万岁爷都念念不忘。”德妃喜欢花儿，但是在宫里头，嫔妃们的喜好也不能太明显，不然容易让人钻空子。 　　“呀，这是墨菊!”敏嫔看到了一盆墨菊，顿时喜笑颜开起来：“这长得可真好。” 　　敏嫔喜欢的不得了。 　　德妃做主：“这两盆给你拿去，放你窗下慢慢欣赏。” 　　“那就谢谢姐姐了。”，敏嫔高兴地笑着道：“妹妹就喜欢这墨菊。” 　　十四爷没看出来哪儿好看，不过长得是不错，十四让人在每一盆花里都预先埋了一个干牛粪，肥力十足，可不就长得好么，花开的时间还长。 　　四福晋凑趣儿还办了一场菊花宴，菊花熘鸡球、红烧菊花鱼、菊花肉丸子、菊花海参、菊花蒸平鱼……。 　　一桌子菊花做的菜，就连主食，都是菊花馅饼，菊花粥和菊花五彩饭。 　　这一餐吃的康熙喜笑颜开，德妃跟敏嫔也是笑声频传，一家子和乐融融。 　　弘晖大阿哥带着几个孩子小大人一样的给康熙斟酒，酒也是菊花酒，还给德妃和敏嫔布菜，喜的康熙饭后还拉着他的手问了问学业，爷孙俩感情还挺好，德妃抱着小团团，也喜欢的不得了，这个孙女儿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竟然跟德妃有八分像，也怪不得德妃喜欢。 　　当天，德妃就跟敏嫔住在了长寿苑，俩人的东西在蕊珠院都没打封就搬来了长寿苑。 　　弘晖大阿哥第二天上学去，放学之后就被康熙派人接去了清溪书屋。 　　祖孙俩还挺和脾气的，弘晖大阿哥聪明，伶俐又可爱，小小年纪就小大人一样的架势，还跟康熙有摸有样的讨论了一下河道的治理情况。 　　“皇玛法，孙儿认为如今的河道治理不正确。”小孩儿还有自己的看法。 　　“怎么个不正确法儿？”康熙来了兴趣。 　　“孙儿学了一个新的词，叫堵不如疏。”小孩儿侃侃而谈：“出自《国语·周语·下》的大禹治水篇，禹的父亲鲧用封堵的方式治水，结果失败被舜所杀，而禹用疏导的方式治水，结果成功了。我们一直在构筑河堤，可是谁疏浚河道了呢？” 　　康熙被这个孙儿说得一愣。 　　的确是如此，不管是朝廷重臣，还是当地的河道官员，没人说疏浚河道的事情，都是筑堤，为什么呢？ 　　康熙一想就明白了，筑堤朝廷拨款多，用的都是死物构筑河堤；疏浚河道的话，需要雇佣人工，这个你不给钱，谁来给你干活儿啊？ 第275章 金秋都哭穷 　　河堤年年修，年年拨款，年年都有地方决堤。 　　河道每年几百万两银子的花出去，看到的成绩却不那么好，尤其是有些地方，年年修年年决堤。 　　“孙儿觉得应该趁着江南冬天的时候，河水水位最低的时候，将河道疏浚一下，去掉那些淤泥，河道宽了，容量大了，自然上涨的就少了。”弘晖大阿哥道：“孙儿还跟十四叔叔玩过一个游戏，弄个小模型，尝试过，只要挖宽挖深河道，另外要在河道两边种满了树木才行，固定河岸两边的土地。” 　　这是十四跟弘晖曾经说过的话，弘晖以前一知半解，后来自己琢磨了一下，还真琢磨明白了，小孩儿没什么事情就爱动脑琢磨事情。 　　弘晖大阿哥的性格，其实是个小闷葫芦，但是心里头什么都明白。 　　难得的他跟康熙投缘了，还跟康熙说了自己的见解，说的康熙心花怒放，他觉得自己这个孙儿好聪明。 　　从那之后，康熙就把这孩子留在了身边，一直到中秋节的时候。 　　万岁爷是在畅春园过中秋的，亲近的人，自然是要进园子里去恭贺仲秋，跟万岁爷一起过；其他没有被邀请入园子的人，就在干清宫的广场上，对着空空的御座磕个头。 　　宫中跟畅春园里头是同一时间开宴的，这次宫里头，八爷没有进入，因为不管是园子里，还是宫里头，都没有八爷的份儿了。 　　八爷被彻底的边缘化。 　　这次连九爷都不帮他了。 　　不过八爷依然神通广大，他的节礼送进了畅春园，送到了康熙的面前，节礼没有多少贵重物品，重在心意上。 　　康熙看到了儿子们送来的礼物，吩咐了一声，内务府有专门准备的各个皇子府邸的节礼，康熙一声令下，就以康熙的名义赏赐了下去。 　　康熙赏赐的东西都一样，一个八宝攒盒的八样月饼；一个水果篮子；一个烤全羊。 　　很是应节气的两盆盛开的金丝皇菊。 　　每一家皇子都没落下，包括圈禁之中的直郡王和咸安宫的二皇子。 　　这就叫人看不明白了，虽然赏赐下了东西，但是依然没有解除直郡王府和咸安宫的守卫，也没有给他们任何自由。 　　这就让大家心里犯了嘀咕。 　　不过中秋节过的很热闹，十四爷给畅春园送了三百头烤全羊，整个畅春园都飘着一股烤羊的香味儿。 　　康熙跟弘晖爷孙俩同吃一头烤全羊，康熙给弘晖大阿哥片羊肉：“这个要沾着料吃，你十四叔带回来的香料，很够味的。” 　　十四让四川那边种了不少花椒，让新疆那边种了不少孜然，这种东西是烤羊不可或缺的香料。 　　还有芝麻，韭菜花酱等等。 　　可以说，光是蘸料这一块，十四爷就关联了蒙古和新疆那边，以及四川、青海等地。 　　每年供给京中的蘸料这一块可不少钱，因为十四爷那里不仅可以堂食，还能上门服务，谁家烤全羊，都得花钱买蘸料啊。 　　何况京中不止十四爷一家买卖用蘸料，还有旁人家呢。 　　大家一起购进这些调味料，还有往蒙古卖的，蒙古那边多少香料都能消化的掉，甚至是北边的孜然，韭菜花酱之类的东西，可以卖去南边儿，南边儿出海航行的时候，韭菜花酱是他们最喜欢的小菜。 　　大嬷嬷甚至用小豆角儿，焯了一下之后，放在韭菜花酱里头，这韭菜花酱里头的小豆角儿，是十四爷的最爱，每天早上都来这么一盘，配上素馅包子，米粥，就够一顿早饭的，这个小配方，让十四送给了曹颙一份，正好给皇家海军舰队添个小菜。 　　现在么，十四爷这蘸料的生意也做的不错，不过不怎么赚钱，毕竟是个调味品。 　　“好吃！”弘晖大阿哥吃了一口：“还有辣椒粉唉，皇玛法，额娘都不让孙儿吃辣椒，其实孙儿能吃一些的，很好吃，很喜欢。” 　　这孩子是个无辣不欢的胃口，结果四福晋怕他辣了胃口，就限制他不许吃辣椒。 　　最多吃点儿微辣的东西。 　　例如韭菜花酱这种辣的，只有一点点。 　　而康熙的蘸碟都是十七八样放在那里，想吃什么，康熙自己会调。 　　“你还小，你额娘是为了你好。”康熙将自己的蘸碟给了弘晖：“你就在皇玛法这里吃点解解馋吧，其他的时候，不许吃。” 　　康熙的蘸碟是两个，一个干料一个湿料，都是重口味的，康熙年纪大了，舌头上的味蕾不那么灵光了，故而他的蘸料口味重了一些，弘晖大阿哥吃着特别喜欢。 　　“还是皇玛法这里的蘸料全，也好吃。”弘晖大阿哥用生菜叶子，卷了青椒圈，烤羊肉，蒜片和一点韭菜花酱，卷在一起之后，就递给了康熙：“皇玛法您尝尝，这么吃的话，一点都不腻。” 　　这个是他从十四叔那里学来的，自打十四叔救了他一命，弘晖大阿哥就很亲近十四，在一些事情上，还乐意模仿十四，比如这吃烤肉，他就跟十四吃过几次，但是他记住了怎么吃。 　　梁九功看到了，想要拦着，万岁爷上了年岁之后，就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了，一天吃羊肉不会超过十片儿，这是养生之道。 　　这都第十二片儿了。 　　谁知道万岁爷竟然接了过来：“嗯，朕尝一尝。” 　　孩子包的不大，康熙吃了两口：“不错，一点都不油腻。” 　　“皇玛法再吃两口，吃好了孙儿陪您去熘熘食儿，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小家伙儿还挺有养生知识的样子：“孙儿吃过饭用过水漱口之后，休息一下就会去熘达熘达，皇玛法也要一样。” 　　这话康熙爱听：“嗯，皇玛法一定长命百岁。” 　　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 　　弘晖大阿哥正是半大小子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起饭来那叫一个多啊，干掉了半扇儿羊排，还吃了不少康熙给他片的羊肉。 　　其他人看到了弘晖大阿哥，跟康熙的互动，这心里头就有了点模煳的想法。 　　畅春园里的中秋宴会举办的很热闹，但是十四发现了一件事情：“怎么……是这样的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 　　“万岁爷说要简朴一点。”年羹尧在他身边小声的道：“所以你看到了吧？这里的一切都很简朴。” 　　可不是简朴么！ 　　以前他们用餐的时候，每次节日啊，都是紫檀桌椅不说，那紫檀桌面上还镶嵌了瓷画，压了金线在桌边上。 　　透雕的小鼓凳子很漂亮的，像是一件艺术品。 　　每次十四来畅春园，都有一种仇富的想法，甚至他有的时候大逆不道的想着，怪不得八国联军进了圆明园，都疯了！ 　　因为好东西太多了！ 　　而现在康熙要装穷，故而这用的东西就简便了很多，虽然简便了但是也比一般人家要奢侈很多。 　　所有的桌椅板凳都是新的，不过是红松的，以前是紫檀来着。 　　而且所有的都是八仙桌，准备的也很充分，抬上来的烤全羊，康熙也说了，这是恂亲王孝敬给他的，大家一致说这是恂亲王孝顺啊。 　　十四爷跟年羹尧坐在一个桌子上，身边的是十五十六和十八，还有三个宗亲家的孩子。 　　年羹尧这一顿饭都在照顾他们了，不过更多的是照顾十四爷。 　　这也没什么，因为这些人都是十四跟年羹尧的崇拜者，他们也想出去带兵打仗。 　　所以聊的可开心了。 　　热热闹闹的才是过节的样子么！ 　　宴会之后，别人都急着回家，康熙就牵着弘晖大阿哥的手，在园子里头熘腿儿。 　　四福晋看到这一幕，有些担心的看着雍亲王：“王爷，弘晖他……。” 　　四爷却十分淡定的道：“没关系，皇阿玛喜欢咱们的弘晖，是好事儿。” 　　十四看到四爷的样子，凑过去道：“现在不止是看下一任新君了，还要看一下隔世之君。” 　　四爷看了一眼他弟弟：“嗯，知道了。” 　　四福晋握紧了手里头的帕子，她的大阿哥弘晖……真的有那个命？ 　　那么四爷……她……四福晋越想越激动。 　　跟在四福晋身后的几个女人，也纷纷有了想法。 　　不过年羹尧很快就将十四爷扶走了，他们俩在畅春园的承露轩休息了，十三跟着四爷去了圆明园，他的家小都在那里。 　　有热闹的就有失意的，八爷府上只有一点喜气，还是来自宫里的赏赐，内务府送来的康熙的赏赐，其实很简单的东西，八爷看都没看，就送去了后院，让八福晋看着分吧。 　　八福晋倒是让人做了一桌的好菜，虽然没有烤全羊那么奢侈，但是烤鸭，烧鸡的都有。 　　俩孩子俩小妾，还有八福晋等了半晚上，八爷才来后院吃个饭，也就半个时辰的事情，然后就吃过了晚饭，两个孩子和两个小妾恭祝了一番中秋佳节，八爷就回去了前院，八福晋也没兴趣跟俩小妾大眼瞪小眼，都打发回去睡觉了。 　　八爷也犯愁，如今他发现，没了额娘，他连进宫的借口都没有了。 　　想起这两年康熙对他的各种冷待，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走错了方向。 　　只可惜，现在他想反悔也晚了，只好叫来管家，看看自己有多少家资？够不够还回户部欠银的？ 　　咸安宫里，虽然人出不去，但是按照惯例送来的席面也不错，没有特殊照顾，但是也没有克扣他们什么，这已经是很不错了，没有人故意作践他们。 　　但是二皇子吃的还是不多，他已经很瘦了，一把骨头的样子，没有一点精气神。 　　直郡王府也差不多，一桌席面也就直郡王，继福晋和几个儿子女儿坐在一起吃了，其他的人，直郡王也管不了那么多。 　　但是直郡王的长史还在府上，晚饭过后，直郡王叫了长史去书房。 　　中秋节，万岁爷过得简朴，其他人还敢过得奢侈？ 　　十四爷回家去，八月十七的早上用膳，看了一眼桌子：“这是啥？” 　　“爷，万岁爷都要简朴了，咱们也得简朴一些。”马连英告诉他：“所以奴才让人将奢侈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于是出现在十四爷眼前的早饭炕桌，就是个红木的普通的四方矮桌，上头用的餐盘都是没有任何花纹的那种，简朴的一塌煳涂。 　　小笼汤包，韭菜花酱小豆角，小米粥，茶叶蛋。 　　再也没有了满桌子的早点了，简朴的让十四爷都有些不习惯，幸好，小笼汤包还是那么好吃的三鲜馅儿。 　　早饭过后，十四爷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出门就见到了年羹尧，一看到年羹尧，十四爷就笑弯了腰：“亮工你这是干啥？” 　　“这不是简朴么。”年羹尧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很久没穿这么简朴的衣服了。” 　　以前年羹尧的衣服不说奢侈吧，但是绝对是修身的版型，他身材好啊！ 　　结果现在年羹尧穿了一身细棉布的衣服，看起来像个混街面上的头头。 　　“走，去我哥家看看。”十四爷乐了半天，带着年羹尧去了雍亲王府，结果听说雍亲王一早就去了户部。 　　四福晋告诉他：“听说老八的那些人，今天还钱。” 　　十四爷立刻就道：“那弟弟告辞了，这就带着亮工去户部看看。” 　　俩人告辞之后就飞一般的去了户部。 　　果然，有七八个官员来还钱了，不过，他们还钱不是都还，只还一部分，等到秋收之后再还一些。 　　雍亲王就冷着脸，看着他们。 　　说是还，可是今年拖到明年，明年拖到后年，拖起来没完没了。 　　老八就想用这个办法，拖延还钱的日子，最后就想要不了了之！ 　　想什么好事儿呢？ 　　可是这些官员们，雍亲王也知道，他们的确是家无恒产，这还了钱之后，家里就过不下去了，可是他不能开这个口子。 　　都这么还钱，他猴年马月能把户部欠银追缴完成啊？ 　　正好，这个时候，十四爷跟年羹尧就来了。 　　看到这几个人，十四爷就笑了：“爷说是谁在这里跟爷的哥哥哭穷呢，是你们几个啊？” 　　“十四爷，您认识这几位？”年羹尧一下子就接了话题，俩人配合默契啊。 第276章 九九消寒图 　　“当然认识了，这几位大人可都是爷店铺里的常客，一个月起码去吃三五次烤全羊，火锅，撸串儿，每次消费都不低于百两银子，而且听说他们单独点烤羊蛋……几个儿子吃过了之后，就直奔青楼！”十四爷声音不大，但是很多人都听到了。 　　都是男人，大家都懂，但是专门去吃烤羊蛋的人可不多。 　　这玩意儿吃完了的确是全身都有力气，这可是大补之物。 　　烤全羊里头不包括这羊蛋蛋，这东西单独烤，单独卖，还挺贵的呢，毕竟，不少男人都需要这玩意儿。 　　而且蒙古草原上的人，也懂的腌了的羊长得肥这个道理。 　　十四爷特意挑出来，就是为了彰显这几个人家里头的奢侈生活：“这位李大人，听说你刚纳了个小妾？春华楼的头牌清倌人春华姑娘，赎身银子五千两，听说纳进门您还花了两千两，一千两给春华姑娘做压箱银子，一千两给她置办嫁妆做脸面。” 　　“张大人，你可是八哥举荐来的内务府副总管之一，您家闺女前些日子出嫁，好么，十里红妆不说，一万两银子的压箱子钱，嫁的还是一新晋的御史言官，虽然家里穷了点儿，但是您闺女是个千金小姐啊！” 　　这其实就是拉拢的意思，最好的办法，就是结为姻亲。 　　有一个御史，等于是朝上多了一个喉舌，这可是能说得上话的人。 　　别说嫁个闺女过去了，就是嫁两个去，都值得，而且陪送的嫁妆，丰厚的很，足够那御史在京中立足了。 　　“张大人嫁个闺女就陪嫁了万八千两的，户部欠银三万两，还不上？”雍亲王不高兴了：“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家八个闺女吧？” 　　十三贝勒看了看这位张大人：“嫁出去四个，还剩下四个，够有钱的啊？” 　　十三贝勒家也有七八个女儿呢，虽然还小，但是已经开始攒嫁妆了。 　　九贝勒家十几个格格，更是要多多的准备嫁妆，所以大家都说，九贝勒做买卖，是为了给家里女儿攒嫁妆。 　　不然康熙也不会任由他在京城作天作地。 　　也只是口头上训斥一番，从来不拦着九爷的财路。 　　“这位郑大人，据说是郑成功郑公爷的后代，这家资多少不知道，但是您家里八位貌美如花的小妾倒是闻名京城，号称八朵金花呢！”十四爷撇了撇嘴巴：“因为你给每一位小妾都打造了一个十两金子重的金花做定情信物，好贵啊！” 　　剩下的人都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了，他们的小心思，被十四爷毫不留情的给揭破了，在雍亲王冷如刀剑一般的目光下，谁敢说自己家穷？ 　　万岁爷中秋哭穷是万岁爷的事情，但是你们哭穷就不对了。 　　雍亲王很坚定地告诉他们：“三日之内，还清户部欠款，不然的话，本王就派人去抄家。” 　　七八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回去了。 　　他们都是八爷的死忠，四爷对他们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一个个回去就清点家资，都不用第二天，也不用三日，上午回去的，下午就来还银子了。 　　十四爷下午就在户部，跟年羹尧和雍亲王与十三贝勒用了一顿饭。 　　“哥，十三哥，你们就吃这个啊？”十四爷看着饭桌上的饭菜，没什么食欲。 　　这会儿秋收了，街面上秋菜都泛滥成灾了，户部是官衙，自然有他们官衙的伙房，备的菜也就是土豆萝卜白菜的，胡萝卜等等秋菜。 　　所以这会儿给全衙门做的饭，也就是辣椒土豆丝，大肉片子炖白菜，羊肉炖萝卜，炒个芹菜粉儿，一人一碗米饭，四个菜，再加上一碗鱼汤，这就完事了。 　　大锅饭，做得再好吃，也就那个样儿。 　　十四爷吃的有些难以下咽，他亲哥跟十三哥哥每天就吃这样的食物，在户部一待就是这大半年，太难得了。 　　“已经很不错了。”四爷不挑食，他吃素吃习惯了。 　　十三爷也就是白天吃这样的东西，其实回府里头还有福晋给他准备的宵夜。 　　年羹尧也觉得这饭菜吃的太没滋味了，还不如军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呢。 　　所以回头，十四爷就去了一趟喜来顺：“范喜来，你安排下去，每日给户部送四桶羊肉汤，羊肉要放入五十斤；然后再提供一百斤的五香牛肉过去；还有，一百斤羊杂，让他们自己炖汤，加上二斤胡椒面儿。” 　　范喜来想了想：“爷是怕户部伙食不好？” 　　“昨天爷去吃了一次，没滋没味的不说，连个肉片子都少见。”十四爷呲牙：“吃的爷脸都绿了。” 　　“爷也没去过几次户部，大概是担心四爷和十三爷吧？这个好办，小的安排人手，每日给户部送五只羊过去，都是宰杀好了扒了皮子的肉羊，让户部的伙房熬汤，不管什么时候，四爷和十三爷都能喝到一口热乎的汤；再每日送一百斤卤牛肉过去，不管是凉了切片吃，还是泡在汤里头热乎的吃，都行！另外，这眼看着天就冷了，咱们再给户部送去一千斤炭，取暖用。” 　　“嗯，你安排的不错。”十四爷觉得这个范喜来人不错，想法也好，比他乱七八糟的安排强多了。 　　“再有，这天头冷了，绿叶子菜咱们也得供应给户部一份，就菠菜吧，多了供应不了，每日五十斤，打汤喝也好啊。”范喜来道：“再每日下午给两位爷送两个菜过去，不多，一荤一素就行，早饭的话，两位爷或许在府里头用了，或许是在衙门里用，别看衙门伙房大锅饭，但是早饭还是不错的，大肉包子呢！早饭吃的不好，就请府里的福晋们费心一些，送些抗饿的点心去。” 　　总不能都让十四爷一手包办了，人家府里头的女主人，或许也想关心一下自己的丈夫呢？ 　　范喜来不想得罪两位女主子，以及男主子家里后院的各个女人们。 　　更不想让自己的主子，十四爷得罪一群后院的女人们。 　　“嗯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十四爷频频点头。 　　“小的想的不周全的地方，您看是不是还有什么补充的？”范喜来一点都不骄傲，很是谦虚。 　　“没有，你这个办法很不错，就这么办了，对了，没事的时候，也去问一下雍亲王妃跟十三贝勒的福晋，看她们都有什么东西要给两位爷带的？府上有什么缺的，你这里有的就给送去。”十四爷发现范喜来很心细，就将此事交给了他去办。 　　不过烤全羊店的负责人，不干了。 　　他是大嬷嬷费莫氏的小儿子，费莫氏的丈夫姓图甲氏，所以她的小儿子，叫图甲强。 　　“我们烤羊店也是十四爷的买卖，总不能都让范喜来那边送东西啊？”图甲强有点争强好胜，也想表现自己一番，免得十四爷什么事情都让范喜来去办，那他这个十四爷的奶兄弟，算什么？ 　　“那初一十五，你就送四头烤全羊去户部吧。”十四爷能怎么办？奶兄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这么给烤羊也不是个事儿，你们不是有羊杂汤吗？”年羹尧道：“户部的人，当官的都吃羊肉汤，那打杂的也不能不管吧？羊杂供应上，给打杂的喝羊杂汤，总不能大冬天的让打杂的看着他们喝羊肉汤。” 　　羊肉汤那当然好，羊杂汤也不错。 　　“对，那我们提供羊杂。”图甲强开心了。 　　等他离开了，大嬷嬷就道：“爷不要太惯着他。” 　　“他是我的奶兄弟，爷不惯着谁惯着啊！”十四爷其实当图甲强是自己人，不然也不会将烤羊店托付给他去管理了。 　　秋天过得很快，初雪下来的时候，年羹尧提熘着两只肥鹅来了十四爷的恂亲王府。 　　大嬷嬷亲自下厨，切了新腌制的酸菜，配上肥肥的大鹅，十四爷的最爱。 　　当然，也不止这一道菜，十八道菜，俩人坐在火炕上一边吃一边聊天。 　　“听我哥说的意思，今年这户部的欠银，还不清，还差很多呢！”十四爷吃着酸菜，吸饱了大鹅油脂的酸菜，柔软又香喷喷，往里放点辣椒油，美味啊！ 　　年羹尧想了想：“一年是不可能了，二年吧？” 　　“二年？三五年我看都难。”十四爷道：“还得让皇阿玛不要再给人批条子借钱啦，借钱容易要债难啊！” 　　“其实四爷这会儿也没有追缴的意思，只是清账，等到真的追缴了，可就不是这样的情况了。”年羹尧道：“真逼急了，四爷真的敢抄家啊！” 　　十四的筷子一顿，历史上，他亲哥可是有名的“抄家皇帝”，为什么呢？因为康熙养肥了一群贪官污吏，老年的康熙心软，不舍得处置跟了自己半辈子的臣子们。 　　这可以理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呢？ 　　但是康熙太多情了，跟随他的人也太多了。 　　要是没有他亲哥的雷霆手段，恐怕大清早就玩完了。 　　可是这话不能跟他皇阿玛说，更不能跟他亲哥哥说。 　　年羹尧给他夹了一块肥硕的鹅肉：“吃饭吧，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嗯！”十四爷点头。 　　下了雪，这一些地方上的赋税就送了上来，京城的户部库房，不管是银库还是钱库还是粮库，又充足了起来。 　　十四爷派人往户部送东西，都是悄悄地送，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四爷看到随时都能喝到的热乎乎的羊肉汤，就连杂役们都能随时喝到羊杂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十四就是瞎操心。”四爷喝着羊肉汤，吃着热乎乎的卤牛肉，搭配的酸辣土豆丝，白菜炖粉条，红烧肉等等算不上好菜，但是绝对是热乎且冬天吃的最可口的饭菜了。 　　“他就是这样的人，看不得咱们兄弟受苦。”十三爷笑着道：“就连我福晋都派人送了点心。” 　　可不是么，一天四福晋送八盒点心过来，一天十三福晋送十盒点心过来。 　　点心都算不上精致，但是量很大，大家分一分，就着羊肉汤、羊杂汤的都能抗饿一阵子。 　　饭菜每日都是热乎的，都有足够的肉吃。 　　他是生怕他这个亲哥哥没饭吃似的，每天都有人来送东西。 　　户部衙门的伙房可是发达了，周围六部里，户部的伙食最好，听说羊杂汤不止是户部的杂役在喝，还有其他部的杂役过来喝，其实就是多添两瓢水的事情。 　　后来十三跟十四说了一声，十四以康熙的名义，给六部每日提供不少羊杂，让他们熬汤喝。 　　当然，没有户部那么优待。 　　还有羊肉汤喝，他们的都是羊杂汤。 　　十四爷虽然领着火器营，但是去的次数少，那里都是康熙的心腹，因为康熙越发的注重火器了。 　　四爷跟十四在入九的第一天，去畅春园请安。 　　四爷是有折子给康熙看，十四是去给康熙跟德妃请安问好。 　　哥俩儿进了清溪书屋，结果却看到，康熙跟弘晖大阿哥，穿得厚厚的衣服，祖孙俩正在写一幅字，正是“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 　　《清稗类钞》记载：宣宗御制词，有“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二句，句各九言，言各九画，其后双钩之，装潢成幅，曰《九九销寒图》。“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一共九个字，每个字的笔画数皆为九，每天写一画，写完这句话，春天便来了。 　　此外，也有些九九消寒图采用图画的形式，也称作“画九”。在白纸上绘制九枝寒梅，每枝九朵。一枝对应一九，一朵对应一天，每天根据天气实况用特定的颜色填充一朵梅花，在寒梅图的一侧常常写有“试看图中梅黑黑，自然窗外草青青”。 　　这种图画版的九九消寒图又被称作“雅图”。 　　现在祖孙俩就在写这么一副字，康熙写完，弘晖大阿哥，就用毛笔沾着朱砂墨汁儿，在上面写一笔。 　　康熙就跟他约定：“以后我们俩，一天写一笔，等到写完了，春天就来了。” 　　“好的，皇玛法，一天写一笔，谁都不能赖皮哦。”弘晖大阿哥还伸出手：“咱们拉钩钩。” 　　“好，拉钩钩。”康熙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孩子了。 　　四爷跟十四爷对视一眼，俩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第277章 金銮殿 　　俩人不打扰祖孙俩的休闲时光，去了圆明园，结果发现德妃抱着小圆圆，这对祖母跟孙女儿，竟然也在画消寒图，她们是画了一幅梅花的九九消寒图。 　　小圆圆拿着红色的毛笔，在一个花瓣上，点了一下，花瓣红了一片儿。 　　等所有的花瓣都红了，这个冬天也就过去了。 　　哥俩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去了湖边散步。 　　俩人临湖而立，四爷拍了拍手下汉白玉的围栏：“事情成了。” 　　今天看到这样的场景，四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十四爷笑着道：“恭喜哥了。” 　　“十四，你想要什么？哥都答应你。”四爷大概是太感性了，这会儿竟然给出了如此优厚的条件。 　　“弟弟没什么可求的，只想过继哥哥一个儿子，继承弟弟的一切，到弟弟老了，给弟弟养老送终就行了。”十四爷的要求真不高。 　　“这是应该的，哥哥的所有儿子，你尽管挑。”四爷很真诚的道：“一个不够就两个，哥哥好几个儿子呢。” 　　可不是么，历史上四爷的儿子不少，不过长大的少，可是现在，他身边的高顺被拔了出来，那是太子的人，这个内监没了，四爷治家更严了，孩子们都保住了。 　　也怪不得历史上，四爷即便是登基称帝了，也没有放废太子出咸安宫，一直圈禁到死。 　　后来废太子的儿子，也没有好下场。 　　最后就剩下一些庶出的庶出存活了下来，也边缘化了。 　　“好，说定了啊，可不能反悔。”十四爷摸着下巴道：“我也有儿子养老送终了，挺好。” 　　哥俩儿在湖边站了半天，欣赏够了景色，才又去了畅春园的清溪书屋。 　　这会儿弘晖大阿哥去写字了，康熙正在看折子，兄弟二人就来求见了。 　　“什么事儿啊？要你们俩一起来？”康熙是头一次看到老四跟十四一起来。 　　“没，儿臣就是来给您和额娘请安问好的，这就去后厨，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十四爷嬉皮笑脸的请安之后就跑掉了。 　　四爷正儿八经的给康熙请安问好之后，就递上了奏折：“皇阿玛，户部欠银回来一半，还差一半，这一半回来的恐怕就慢了一些。” 　　康熙打开折子一看，上头是五十几个欠债大户，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老八的名字。 　　八爷欠户部八十万两银子。 　　八爷曾经的手下欠债都还了，康熙知道是什么原因，那些人被十四当面揭了短儿，就老四这张冰块脸，还不得把对方的尿吓出来啊？ 　　还了钱也情有可原。 　　只是老八还没动静。 　　八十万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如今没有百万两银子的欠债了，最多的就是八爷，八十万两银子；其次是康熙的一资深死党，这个人是当年跟康熙一起擒拿鳌拜的人之一，以前是个侍卫，后来被外派当了武官，这些年一步一步的爬上来，军功卓著，可是生活也奢靡的很，加上他这个人有点好色，家里十几个小妾，儿子女儿一大堆，儿子娶媳妇儿要钱，姑娘出嫁要嫁妆，他还有点好面子。 　　军中的那点军功和空饷都不够他花的，就跟他这个老主子借钱，欠了户部七十万两银子。 　　借钱的理由也五花八门儿，什么“娶儿媳妇”、“嫁女儿备嫁妆”、“老娘生病”、“给老爹发丧”等等等等，理由叫康熙都不忍心拒绝。 　　于是这么借了十几次，就有了七十多万欠款，他家不一定有这么多钱还，所以……至今为止，这个人还没吱声。 　　其次是一位文官，也是康熙的铁杆，这位文官就一个爱好，跟三爷一样，就喜欢古书，多半都花费在了这上面。 　　是个不折不扣的书痴。 　　然后是一位武将，这位武将是盛京那边的，家里有重病的妻子，还有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娘，理由就是给老娘和妻子看病抓药，欠了五十万两银子。 　　再往后各种欠债都不少，光是七八十万的欠债就有三十多个，五六十玩的十几个，四五十万的十几个，这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的，少说还有一千多万两银子没收回来呢。 　　大清国一年的赋税才多少啊？ 　　别说雍亲王犯愁了，就是康熙也皱眉了。 　　“还欠这么多呢？”康熙没想到，这里还有不少人在死扛。 　　“其实大家不是没钱，就是不想还回来而已。”雍亲王道：“真正穷苦的人家，借了钱，儿臣也不会紧追不舍。” 　　“哪儿有穷苦的人家啊！”康熙却摇了摇头：“都是当官的，都是有俸禄的，养不活全家吗？老四啊，这个时候不用心慈手软，当断则断，不断则乱。” 　　康熙语重心长的教导四爷，这是四爷不曾有过的体验。 　　这说的乃是帝王心术，四爷摆出了恭听圣训的架势。 　　“这些人，你派户部的人上门通知，叫他们还清户部欠银，在给他们半年的时间。”康熙道：“太急了该说你不近人情了，时间太长了朕也等不起，半年挺好，等到半年之后，还没还钱的，再派人登门催债，这次要延续到年底，正所谓有钱没钱，过了腊月好过年。” 　　四爷认真的听着康熙的话。 　　“如果到了年底，他们还不还钱，过了正月，那就不用再客气了，派人登门，清点家资，还钱之后，去掉官职，大清人才济济，朕就不信了，没了这些人，大清还治理不好了？”康熙也是真的动了怒：“这样的官员，不要也罢！” 　　“还得防着他们狗急跳墙。”四爷道：“不然的话，他们欺压百姓，聚众敛财，可就不好了。” 　　“嗯，你说得对，先在京中清查那些欠债的人，其次是外省的官员，实在不行，就把外省的官员调入京中，京中的还了债的人外放出去，但是要挑人，挑好的，不好的就地免职，永不叙用。”康熙道：“正好换上一批新的官员，给这个死气沉沉的官场，注入一点新鲜的气息。” 　　“是，皇阿玛说的很对。”雍亲王觉得康熙这才是老成持国的样子。 　　总不能一味的心软，那不是一国之君该有的，心软是心软，也得心硬起来。 　　“快要过年了，朕会回宫主持大朝会。”康熙这是摆明了支持雍亲王跟十三贝勒的，因为他给了雍亲王三百护卫，十三贝勒那一百亲兵都没有被撤销。 　　其实这就是给他们俩的护卫，这俩人每次上差，都跟着五十个人一起走，浩浩荡荡的别说有人想要刺杀了，靠近一点想求个情都难。 　　这就是康熙的意思。 　　“好，皇阿玛，您回宫主持大局，儿臣这就去安排。”四爷点头。 　　十四爷跑去伙房看了看，青菜肉食的都不缺，就点起了菜。 　　康熙留他们兄弟俩一起用膳。 　　看到晚膳就笑了：“肯定是十四点的菜。” 　　葱爆牛柳，菊花里嵴，白扒鱼唇，五香仔鸽，这是十四爱吃的菜。 　　片皮乳猪，一品官燕，糖醋荷藕，鸡丝银耳，这是康熙爱吃的菜。 　　而清炸鹌鹑，父子同欢，山珍大叶芹和明珠豆腐，是四爷爱吃的菜。 　　其他的都是康熙的例菜，一百零八道菜，其实皇帝吃不了那么多，主要是摆着好看的，不少菜肴都是不能吃的东西。 　　不过康熙很少这么摆谱：“这次是给你四哥庆功一下，这才摆了一大桌子，你看着喜欢吃什么。” 　　“哦，谢谢皇阿玛。”十四爷高兴了，御膳吃的很少有这么多菜的，十四爷上蹿下跳，吃的开开心心。 　　康熙就看着他十四儿子吃饭，四爷偶尔叫他一声，让他别太失了礼节。 　　“让他吃吧。”康熙笑着道：“十四没少给这里送菜，宫里的菜没停，这畅春园里的也供应的不错。” 　　两个人还说了回宫的事情，十四听说了，却没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年羹尧。 　　反正俩人无债一身轻。 　　不过，康熙不在宫里头，十四爷跟年羹尧就比较放松了，年羹尧时常来恂亲王府，年氏不在雍亲王府，在圆明园里头，所以他也不用去看年氏。 　　大家都说，年将军跟十四爷，是非常要好的关系，起码这是生死之交。 　　人人都知道，战场上的生死之交，那是什么感情？托付身家性命亦不为过。 　　年羹尧对十四爷表现得很尊重，十四爷呢，也对年羹尧很不错，年府就年羹尧一个主子，可是十四爷依然让人每日给年府送上不少青菜。 　　腊月初八，喝过了腊八粥，康熙起驾回宫了。 　　小年的时候，举办了今年最后一次大朝会。 　　康熙给雍亲王撑腰，雍亲王宣读了户部的决定，追缴正式开始，以前还算客气，现在就是最后一次客气了。 　　不要把这种客气视为理所当然。 　　众位臣工唯唯诺诺，但是真正听进心里的没几个。 　　日子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新年，这新年大宴，就安排在太和殿。 　　太和殿及其广场，这里即是皇家举行盛大典礼的地方。 　　太和殿广场基本呈正方形，只见整个院落平坦宽阔，气势非凡。北有太和殿，南为太和门，东为体仁阁，西为弘义阁，面积达三万平方米，是整座紫禁城面积的二十分之一。 　　不要小看这二十四分之一，整个广场可容纳六七万人，这么大的广场，一是显示皇家的威严；二是起到震慑的作用，您想想，如果官员人等站在这么大的广场中，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帝及庄严雄伟的建筑，不得不由衷感叹自己的渺小及皇帝的伟大，既便心存异志，也只好无可耐何地拜于皇帝脚下。 　　当然，皇帝也不傻，他也知道在他残酷的统治下，某些人会有些“想法”。不过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办法”。 　　你想进来刺杀，我就铺它个横七竖八。 　　你想躲在暗处，我让广场无树无花。 　　说到这儿，您会问，什么叫横七竖八？ 　　是皇帝派人把闯进宫中的刺客杀个横七竖八，人仰马翻吗？不是，刺客从地上是跟本进不来的。 　　这“横七竖八”是指皇帝怕有人从地下挖洞进来刺杀，故下令将广场地面上横七层、竖八层地铺了十五层方砖，看谁还能挖地洞？ 　　刚才我还说过“广场无树无花”，对吧？各位看看，整个广场除有些大缸之外，真的没有树，没有花。 　　那皇帝为什么不在这么重要的地方装点一番呢？ 　　其原因有二：第一，如果植树、种花，虽然景色美好，但失去了庄严肃穆的气氛；第二，皇帝怕在大典中有刺客藏在树上或花丛中对自己下黑手，所以在整个广场周围不植树，不种花，最多摆一摆盆栽的花卉。 　　但却摆了一些大缸，这是何用意？ 　　那些大缸不是养鱼用的，而是为存水而设。身边的一个太监道，周围的大殿都是木结构的，万一失火，后果不堪设想，只好存些水，以解燃眉之急。宫中共设水缸三百零八口，其中锍金铜缸十八口，北京的冬天很冷，如果水缸内的水结冰，怎么办？ 　　往下看，每个大缸下都有一个石基座，一边开小孔，这就是相当于北方农村原来烧土炕用的“灶眼”，到了大风降温的时候，上面盖盖儿，并加盖棉被保暖，下面用文火加热，这样水温不冷不热，既不会因为太热而蒸发，又不会因太冷而冻冰，于是这些大缸便成为宫中最有效的消防器材了。 　　而太和殿座落在八米多的三层汉白玉基座之上，庄严肃穆。 　　在每一层基座的边缘都伸出很多小龙头，那些小龙的名字叫“螭”，是传说中一种没有角的龙，它们是大殿的排水系统。 　　仔细看会发现每个龙头的嘴里都有一个小孔，即喷水孔，三层基座之上共设小龙头一千一百四十二个，每当下大雨的时候，雨水便从一千一百四十二个龙头嘴里的小孔内排出，非常壮观，为宫中一景，被称为“千龙吐水”。 　　太和殿是整座紫禁城内级别最高的建筑，只有皇帝举行盛大典礼时才使用，象征皇权的至高无上，太和殿还有个俗称，叫金銮殿！ 第278章 康熙五十六年 　　太和殿原来叫奉天殿，后来，改叫皇极殿。 　　清顺治皇帝登基后，重修三大殿，并将皇极殿改为太和殿。 　　因为皇极殿的名字，冲撞了祖父皇太极的名讳。 　　“太和”的意思是：宇宙间的一切关系都可以得到协调的意思。 　　后来在康熙年间又经二次重修，才有今天我们看到的太和殿的规模。 　　太和殿高三十五米，东西长六十四米，南北宽三十三米，面积为两千三百七十七平方米。 　　它面阔十一间，进深五间，规模为紫禁城内大殿之最。 　　装饰用的彩绘为最高等级的金龙和玺。 　　殿顶形式为最高等级的重檐庑殿顶，就连大殿正嵴上的吻兽也是我国目前最大的，总之处处显示“第一”，那是皇帝认为“老子天下第一”思想的体现。 　　大殿内的陈设简单而又富丽堂皇，地上是“金砖漫地”，皇帝的九龙宝座位于二米高的楠木高台上，皇帝升座后，颇有居庙堂之高，君临天下之威风。 　　宝座前陈设有宝象、仙鹤、香亭等物品，都取其美好的寓意，大殿中间有六根蟠龙金柱，直通殿顶，殿顶设蟠龙藻井，井内蟠龙口衔一个铜胎中空的水银球。这个球被称为轩辕镜，一般悬挂在皇帝宝座的上方，意思是说在位之皇帝是轩辕皇帝正宗的皇位继承人，而不是假冒伪劣者，倘若真的是冒牌货，据说轩辕镜就会掉下来砸他的脑袋。 　　传说真假不知道，反正十四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到底是不是有这么个功能。 　　他又不能坐上去试一下。 　　不过现在嘛，他皇阿玛十分有气势的坐在龙椅上，很多人都有些无法直视这个时候的皇帝，或者说，这个时候是皇帝的“高光时刻”。 　　很多人都山唿万岁呢！ 　　十四也跟着山唿了一把。 　　这次宴会大家过的比往年都要辛苦一些，还了钱的人自然是一身轻松，可是有的人没还银子，这就有些遭罪了。 　　而且太和殿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进去用膳，很多人都是在太和殿广场上的露天吃饭的，这是御膳，加上人多啊，这上来的时候，菜是热的都少，一般都是炖锅居多，底下烧着炭火，这热度能保持住，其他的菜肴，即便是热乎的出锅，端上来的时候，也就剩下温热了，不一会儿，在寒风里，就剩下一盘冰碴子菜了。 　　殿里头好一些，起码遮风挡雪，温度也高一些。 　　饭菜也是最好的，十四爷执意跟年羹尧坐在一起，索性他们俩都是康熙看重的人，坐在一起，周围不是皇子就是龙孙，几个年轻的皇子还跟十四和年羹尧拼酒呢，十八皇子明年就要去下聘，后年成亲。 　　“十四哥哥，你说我下聘，要给什么合适啊？”十八皇子是见过未婚妻的人，他对那女孩儿很满意。 　　“你只管给金子，粮食，布匹和茶叶，盐巴。”十四爷很有经验的道：“蒙古就缺那些东西。” 　　“那给多少合适啊？”十八皇子现在绝对是个小富翁。 　　“黄金就给两千两，成双成对么，粮食两千斤，布匹两百，茶叶二百斤，盐巴一千斤。”年羹尧道：“在蒙古，这些都是硬通货。” 　　年羹尧在青海那地方待过，知道当地的人都喜欢什么。 　　十八皇子想了想：“那金银珠宝呢？我看他们也爱戴一些。” 　　“单独给那位贵女打造一套头面就是了，单独送给她。”年羹尧道：“用黄金和红色宝石打造，这在蒙古可是不多见的宝贝，对了，再送两个珊瑚盆景过去，给你老丈人，那就更好了。” 　　虽然蒙古没有海，可是他们却喜爱珊瑚饰品，大概是跟佛教有关系。 　　因为珊瑚是佛教八宝之一。 　　“这个有，哥哥家里头有一对儿珊瑚金盆景，珍珠做底，给你了。”十四爷家里的东西，那是大清皇家海军舰队的人“孝敬”给他的东西，不止一对儿，而是十对儿。 　　送给十八一对儿，让他拿去讨好一下老丈人，也没什么嘛。 　　十五跟十六，一人出了一千两黄金给十八皇子，让他当聘礼的礼金。 　　皇子成亲，其实内务府有一定的流程，但是额外给的那就是皇子对媳妇儿的看重了。 　　康熙很满意十八皇子的知情识趣儿。 　　王氏也将自己的一些好东西收拢了一下，其实她的好东西并不多，德妃这个时候联合了敏嫔，跟王氏打好关系，没少借口赏赐王氏东西。 　　王氏感激涕零，她三个儿子成亲，都多亏了德妃的帮衬。 　　康熙也赏赐了王氏不少好东西，让她充门面的同时，在过了新年之后，还没出正月里，后宫又大封了一次。 　　王氏终于熬出了头，她被封为了嫔，终于不再妾身不明下去了。 　　所有生了皇子的女人，最低的都是个嫔位，包括生了二十一皇子的色赫图氏。 　　所有生了皇女的女人，最低都是个贵人了。 　　所有生育过的女人，都成了常在，脱离了庶妃的境地。 　　后宫倒是喜气洋洋了，前朝却是一片惨淡。 　　十四爷过生辰，好么，送礼的都排成了大长队，恂亲王府的门好进，只要说是给恂亲王过寿辰送礼的就行了。 　　但是进了门，喝一杯茶，吃点点心，再来一顿流水席，就完事了。 　　见不到恂亲王，最好的就是见一见王府长史佟佳庆桂。 　　可是佟佳庆桂别看是王府长史，却滑不熘秋泥鳅一样的让人抓不住。 　　以前佟佳氏一族对这个长史也没什么看重的，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佟佳氏一族也欠债很多啊。 　　想跟佟佳庆桂借钱的人可不少。 　　但是佟佳庆桂没钱，别人跟他哭穷，他就跟人耍无赖；别人跟他耍无赖，他就比别人更不要脸。 　　所以别看佟佳庆桂只是恂亲王府的长史，却是个越来越有名了的人。 　　见到他一面，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因为他太忙了。 　　大家流水席吃着，可见不到正主儿。 　　正主儿在宫里头呢！ 　　十四爷照旧去给康熙请安，去给德妃磕头，德妃给他煮了长寿面，卧了荷包蛋。 　　“这一过就是一年。”德妃看着小儿子，心里总有事情惦记着。 　　“嗯，额娘，还是跟去年一样漂亮。”十四爷撒娇卖乖：“燕窝粥要喝，还有那海参也要吃着。” 　　“知道了，这么多好东西补着，你额娘我啊，还真没气色不好的时候。”德妃摸了摸脸颊，这些年，小儿子就没断了各种好东西的孝敬，大儿子也是如此。 　　后宫妃子里，两个儿子都是亲王的，就她这独一份儿。 　　光是这件事情，就够她压了宜妃一头的，同样是做买卖，宜妃的九皇子，就不如她的十四。 　　其实在德妃看来，不是九皇子不会做买卖，而是九皇子不会做人。 　　十四同样是做买卖，可是十四的重点在孝顺上，在大局上，不像老九，她都听说了，垄断了京城茶叶的行当，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想开了，又放弃了这个买卖，还把自己一个庶福晋给废了。 　　“那就好，额娘好好保养自己，长命百岁！”十四爷吃完了长寿面，康熙派人来接他过去，一起用晚膳。 　　其实离吃晚饭还早呢。 　　但是康熙召唤，十四爷马不停蹄的去了干清宫养心殿。 　　康熙在冬暖阁看书呢，旁边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写字，是弘晖。 　　“十四给皇阿玛请安。”十四爷请安行礼，非常标准。 　　“起来吧。”康熙放下了手里的书，摘下了眼睛上的老花镜。 　　“侄儿给十四叔叔请安。”弘晖大阿哥出熘下火炕，给十四行礼：“侄儿祝愿十四叔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乖！”十四笑的见牙不见眼，从自己身上摸了一块玉佩，那是一块碧绿的翡翠雕琢而成的竹报平安，塞给了弘晖大阿哥：“十四叔给你拿去玩儿吧。” 　　“谢谢十四叔。”弘晖大阿哥还挺喜欢十四给的东西。 　　“好了，别练字了，出门去走走，看看远处的风景。”康熙打发弘晖大阿哥出门去走走，孩子不该这么圈在屋里一个劲儿的读书的，得出门去放放风。 　　弘晖大阿哥穿戴整齐之后，就出门去熘达了。 　　十四爷跟康熙坐在炕上，爷俩儿没干什么，就喝喝茶水，吃吃点心，倚在那里聊聊天儿。 　　“这几年就别离开京城了，你皇阿玛我老了，很多事情都有些力不从心了。”康熙难得感叹了一句。 　　十四爷点头：“儿臣明白。” 　　如今已经是康熙五十六年了，康熙在位六十年，还有四年的时间，十四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不是能影响历史。 　　他也不想康熙早早地就逝去。 　　现在看来康熙的身体还挺好。 　　配备了老花镜之后，他的心情好像也好了很多。 　　“朕打算让你哥来帮一下朕，看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康熙闭着眼睛道：“朕有些累了，想去小汤山行宫住一阵子。” 　　“行。”十四爷道：“儿臣带着火器营，给您站岗放哨！” 　　十四知道，康熙现在越发的注重自己的安全了，他值得信赖的人不多。 　　“嗯。”康熙满意了。 　　晚膳是康熙、十四和弘晖大阿哥一起用的，祖孙三代还挺其乐融融。 　　八爷那里经过婉转周折之后，终于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十四爷过寿辰，康熙却留了弘晖大阿哥在养心殿一起用膳。 　　不由得叹了口气，弘晖都十岁了吧？他的儿子才六岁。 　　何况，如今他已经无法入宫了。 　　诚亲王在过了年之后，十四过寿辰的第二日，就进献了一本书。 　　修《周易折中》成，颁行学宫。 　　康熙为此赏赐了诚亲王，当然，内宫也赏赐了荣妃，荣妃跟诚亲王算是从泥地里爬出来了。 　　八爷为了此事也是着急上火，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牙……没还户部的钱。 　　而康熙就在出了正月之后，去了小汤山行宫。 　　早春的寒风，挡不住小汤山行宫的暖意，康熙来了之后，就亲自去了一趟菜棚子，在里头呆了半天才舍得出来，自己采了一大堆的青菜。 　　十四爷笑着道：“咱们晚膳就吃您的这些青菜了。” 　　“行啊！”康熙很有成就感：“让人多做点。” 　　果然，晚膳的时候，蔬菜丸子，滑熘里嵴，香菇扒油菜等等，都是新鲜现做的，还有炸鲜蘑，这是十四爷爱吃的菜。 　　十四爷来了，年羹尧也来了，他带着丰台大营的人来的，戍卫万岁爷的安危。 　　其实就是给康熙一个定心丸，他们俩带着兵，保护着康熙，而康熙呢，则是让四爷放开了手脚去做，按照他们原来说好了的去办。 　　十四爷每日陪着康熙，带着弘晖大阿哥，祖孙三代玩的可嗨皮了。 　　年羹尧甚至教弘晖大阿哥骑马射箭，他又是翰林出身，文武全才！ 　　康熙也听之任之，觉得弘晖大阿哥跟年羹尧学也没什么不好的么。 　　一直到端午之前，康熙移驾畅春园。 　　而同个月，九卿议王贝勒差人出外，查无勘合，即行参究。 　　意思就是，皇亲国戚们，按照规矩，是不能离开京城百里地，要想离开的话，得给上面打报告，得到了批准才行。 　　但是这上有规矩，下有对策啊！ 　　人出不去，却可以派人出去，只要拿着自己帖子啊，印信啊，就能当自己出去了，这样一来，这规矩对皇亲国戚们的约束，就差了很多，尤其是一些皇亲们，朝廷养着还想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 　　康熙批复了这个折子，以后再有王贝勒差人出外，没有勘合，就可以参他一本，御史们都眼睛雪亮呢。 　　端午节到了，畅春园里赛龙舟，同样的，没来畅春园的人呢，只能在干清宫那里，对着空空的御座磕头。 　　而八爷，连对着空空的御座磕头都没这个机会。 　　七月，策旺阿拉布坦遣将侵扰西藏，杀拉藏汗，囚其所立达赖。 　　军报到了朝中，康熙生气的摔了杯子：“策旺阿拉布坦是不是疯了？” 　　“皇阿玛息怒，西北军那边留了不少火器，八成能用上了。”十四爷道：“要不，就让年羹尧走一遭，把雪山轰塌了，他就知道咱们大清的厉害了。” 第279章 藏汗和喇嘛 　　十四爷的心很大，他还想把“雪山”给轰塌了啊！ 　　这话把康熙给逗笑了：“你这臭小子，说的什么傻话。” 　　“这不是给您解气呢么！”十四爷嘻嘻哈哈的道：“您也别生气，不就是一个策旺阿拉布坦遣将侵扰西藏，杀拉藏汗，囚其所立达赖么？他这么做，简直是倒行逆施，儿臣就不信了，西藏的那些人都是傻子！” 　　康熙点头：“不错，那达赖喇嘛也不是吃素的！” 　　十四爷知道，清朝时期的西藏那边，一直是政教合一的统治方式，而且达拉喇嘛也不是个简单的称唿。 　　达赖喇嘛是格鲁派中最重要的活佛转世系统之一。 　　“达赖喇嘛”一词中“达赖”是蒙古语，意为海，“喇嘛”是藏语，意为上师。 　　这一名称最初由明代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答汗赠给格鲁派高僧索南嘉措，称其为“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达赖喇嘛”。 　　而早在明朝永乐七年的时候，宗喀巴倡导宗教改革，创立格鲁派，逐步发展成为藏传佛教影响最大的教派。 　　而嘉靖二十一年的时候，是漫天神佛乱飞的年代，因为嘉靖帝是一个信仰鬼神的皇帝，当年拉萨哲蚌寺法台、格鲁派重要领袖根敦嘉措圆寂，寺院认定今西藏拉萨市堆龙德庆县的一名幼童为其转世灵童，经报请当时西藏第司地方政权同意后，于嘉靖二十六年被迎往哲蚌寺坐床，取法名索南嘉措，时称哲蚌寺活佛。 　　当时明朝跟蒙古的关系一直很紧张，蒙古人贼心不死，明朝对一切非汉族的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警惕，以至于明朝那个时候对蒙古的各种佛教信仰是一点都不了解。 　　明神宗万历六年，应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答汗（明朝封“顺义王”）之请，索南嘉措前往青海相会。俺答汗称索南嘉措为“圣识一切瓦齐尔达喇达赖喇嘛”（指在显宗和密宗两方面都获得最高成就、学识渊博犹如大海一样的上师），从此开始有达赖喇嘛称号。 　　索南嘉措被认为是第三世达赖喇嘛，追认根敦朱巴为第一世达赖喇嘛、根敦嘉措为第二世达赖喇嘛。 　　一直到万历十五年，明朝中央政府封索南嘉措为“朵儿只唱”（意为“金刚持”），赐印，准许进贡，这是达赖喇嘛世系首次受到中原朝廷的封赏。 　　但是也就只有这么一次封赏的记载。 　　一直到清朝的顺治九年，第五世达赖喇嘛·阿旺洛桑嘉措率众自西藏起程，前往北京朝觐。 　　次年，也就是顺治十年一月抵京，顺治皇帝会见，待以殊礼，在拉萨布达拉宫内保存完整的顺治皇帝接见五世达赖喇嘛壁画，生动记载了这一重大历史事件。 　　并且顺治皇帝为此特别修建了一座庙宇给这位达赖喇嘛居住。 　　顺治十一年的时候，五世达赖喇嘛请辞获准离京，行至代噶（今内蒙古岱海）时，顺治帝派出礼部尚书罗郎丘、理藩院侍郎席达礼等官员，携带满、蒙、藏、汉四体文字的金册、金印前往，册封五世达赖喇嘛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领天下释教普通瓦赤喇怛喇达赖喇嘛”，正式确立了达赖喇嘛的宗教地位和名号。 　　此后，达赖喇嘛须经大清朝廷的册封，启用印信，成为历史定制。 　　而因为达赖喇嘛是有册封的，在清朝初期的时候，西藏也不平稳，故而达赖喇嘛是有政权的人，他可以册封噶伦。 　　噶伦不是僧侣的职位，而是官名。 　　藏语音译，亦作“噶布伦”、“噶卜伦”。 　　按照大清对西藏那边的规定：员四人，三品，为主持“噶厦”之官，总办西藏行政事务，受驻藏大臣及达赖喇嘛管辖。 　　噶伦是原西藏地方政府噶厦的高级行政官员，通常为“三僧三俗”六人。其全称为“噶贡论”，又译为噶布伦，噶卜伦，噶隆，亦称“萨旺”或是“协摆”，藏文本意为国师、大臣、宰辅。恰白·次旦平措认为这一名称最早出现在七八百年前，也可能松赞干布时期已有。 　　九大臣中名列前三名的人与外戚首领国政最高权力机构，称为“四大尚论”。 　　“四大尚论制”传至达赖喇嘛，改为“四大噶伦制”保存下来。第巴桑结嘉措新设官职中有噶伦官职，拉藏汗时期也有噶伦官职，但不是最高行政长官。 　　可是现在，策妄阿拉布坦就因为不想被达赖喇嘛册封的噶伦夺权，就开始了反叛。 　　其实无非是“权势”二字而已。 　　“就是，达赖喇嘛要是那么容易被打败，早就在高原上没有立足之地了，何况，策妄阿拉布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十四爷道：“虽然他曾经帮咱们抵抗过沙俄，但是也没少捞好处。” 　　策妄阿拉布坦是准噶尔汗国原首领僧格之长子。 　　僧格于康熙九年的时候被暗杀后，其弟噶尔丹自西藏返回，在达赖喇嘛以及和硕特首领鄂齐尔图车臣汗的支持下登上了准噶尔大汗之位，策妄阿拉布坦遂率部众依附噶尔丹。 　　噶尔丹大家都知道的，康熙亲征了三次，这家伙才自己喝药死了。 　　不过在噶尔丹出兵喀尔喀蒙古的时候，策妄阿拉布坦趁此机会发兵占领了原准噶尔领土，将噶尔丹遏制在科布多无法西还。 　　此后，策妄阿拉布坦与康熙皇帝合作，彻底击败噶尔丹。 　　等到噶尔丹嗝屁着凉了之后，策妄阿拉布坦正式成为准噶尔大汗。 　　同时，康熙对他的赏赐也很丰厚，毕竟是合伙人么！ 　　“是啊，这小子，不愧是僧格的儿子，噶尔丹的亲侄子，跟他父亲和叔父一样，都是个不安分的！”康熙的确是很生气。 　　因为策妄阿拉布坦派台吉大策凌敦多布从伊犁河谷出发，攻占拉萨，杀拉藏汗，在卫藏建立统治，这不是跟大清玩儿分裂呢么！ 　　听了这话，十四怀疑，当年僧格的被刺杀，是不是康熙派人干的啊？ 　　要知道，当初僧格的父亲，巴图尔珲台吉，可是个能人，而僧格是他的第五子。 　　可是其父临终前指定为继承人的，却是这第五个儿子！ 　　不过僧格也是个厉害的角色，那个时候，他加强与清朝的联系，称臣纳贡不说，还敢联合清军，抵御沙皇俄国的入侵。 　　在沙俄强行对准部征税的时候，僧格甚至发出了抗议，出兵攻打俄军哨所。 　　不过据说他是被异母兄车臣台吉和卓特巴巴图尔谋杀。 　　因为他的儿子们还小，他的六弟噶尔丹继位。 　　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噶尔丹选择了跟他五哥不同的路，噶尔丹联合了沙俄，攻打蒙古，甚至骚扰大清的边境。 　　噶尔丹被康熙皇帝打败后，僧格的儿子策妄阿拉布坦也长大了，然后他就成为准噶尔部的首领。 　　康熙跟十四发了一顿牢骚，还得想办法处理策妄阿拉布坦的事情。 　　此事还拿到了朝堂上来商议，火器营不用说了，西北军有单独的火器营，皇家海军舰队也有配备火器。 　　其实西北军去一半人马就能平了这次叛乱，关键是，这一半人马，谁领兵？ 　　康熙能信任的大将就那么多，还都已经老迈，这次可是去的高原，那地方，一般人上不去。 　　老将领兵肯定是不行的……得找个年轻人。 　　不然主将上不去高原，可就惨了！ 　　朝堂上为此事吵的一团乱麻，菜市场似的。 　　老将们不服老但是也的确是没把握上高原去；年轻的将领们更喜欢往外闯荡，高原啊，大海啊，都是他们向往的地方，例如十五，十六跟十八皇子，他们也是这么个意思。 　　不过让大家意外的是，十七皇子跳出来了。 　　自打上次，十七皇子上了一趟高原回来，这家伙就神隐了一般，后来毙鹰事件一出，他就消失在了大众视线里。 　　这会儿却跳了出来，而且说的头头是道，他去过西藏，上过高原，宣读过圣旨，当过一次钦差大臣。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有经验，上高原没问题！ 　　这就让人没办法反驳了，因为现在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能上去高原，而且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上去。 　　可是康熙犹豫了。 　　他可以相信十四，封十四为大将军王，让他领兵打仗，甚至连火器营都交给十四去掌控。 　　可是他不相信十七。 　　别的不说，十七这人投机取巧太明显了，而且十七的嫡福晋，那可是二皇子嫡福晋的亲妹妹。 　　康熙信不过他啊！ 　　不敢将犀利的火器营，交到他手里去。 　　四爷也有些急了，这火器营可犀利了，交给谁他也不放心啊。 　　此事第一次商量的时候，没个结果，第二次廷议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诞生。 　　十四爷看出来康熙的为难和四爷的担忧，不由得跟年羹尧商量：“要不咱俩去吧？三个月就完事。” 　　“我上高原没问题，就怕你身体受不了。”年羹尧自己无所谓，去哪儿都成，就怕十四爷受苦。 　　上次那还只是一点高原的边儿呢，现在这可是要上布达拉宫去。 　　那是真正的高原，雪山，银川……。 　　“没问题！”十四爷道：“我多喝点红景天，吃沙棘果。” 　　“非得你去啊？”年羹尧不太高兴了，他自己吃苦没的说，可是他不想让这人吃苦。 　　高原气候，那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吗？ 　　“不然你看谁合适？皇阿玛信不过别人。”十四爷叹了口气：“而且有的选，我也不想离开皇阿玛太远。” 　　年羹尧想了想：“那我们去吧！早点解决，早点回来。” 　　“嗯！”十四爷点头。 　　第二天俩人就联袂求见了康熙，说了他们的打算。 　　康熙沉默了半天：“十四啊，你可以不去的。” 　　“儿臣知道，但是儿臣更知道皇阿玛跟哥的为难，十四去一趟，三五个月就回来了，其实策妄阿拉布坦也没多能耐，儿臣带着火器营上去，一顿狂轰滥炸，就跟对付罗卜藏丹津一个态度。” 　　罗卜藏丹津可是比策妄阿拉布坦强多了，因为他占的地方大啊，策妄阿拉布坦就占据着西藏，西藏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人间天堂，那是苦寒之地。 　　加上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囚了达赖喇嘛，西藏多少人信教啊？那些人都是达赖喇嘛忠实的信徒。 　　十四就不信了，达赖喇嘛会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你快去快回，皇阿玛在京城等你。”康熙摸了摸十四的头：“你大了，做事情要成熟一些。” 　　“知道了，皇阿玛！”十四爷磕了个头，这就起身带着年羹尧去准备了。 　　第二天，十七皇子还想继续发力，争取自己带兵去西藏打仗，结果大朝会刚开始，康熙就让人宣读了圣旨。 　　十四爷还是大将军王，年羹尧从火器营将军，晋升为火器营大将军，统领所有的火器营，丰台大营交给了十三贝勒去管理，而十三贝勒的差事，被康熙大手一挥，丢给了九贝勒！ 　　九爷当时就傻眼了！ 　　谁不知道，十三跟四哥干的都是得罪人的差事啊？户部清缴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个时候十三蹦出去了，他跳进来了。 　　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而户部供应粮饷，兵部的事情，康熙直接交给了老十去办理，老十在兵部过得如鱼得水，对他十四弟弟那是真心维护，从下了圣旨到十四他们出京，就用了三天的时间。 　　这其中最不满意的就是德妃了。 　　“这才回来多久啊？就又要走了，西藏，额娘听说那地方高的很，气都喘不上来。”德妃忧心忡忡。 　　“额娘，儿臣趁着年轻，赶紧的立功，得对得起儿臣这大将军王的称号啊！”十四爷撒娇卖乖的跟德妃道：“等到儿臣功绩高了，就躺在功劳簿上吃喝拉撒睡，再也不离开额娘啦！” 　　德妃被他逗笑了：“好了好了，额娘知道拦不住你，外头的事情，额娘也不是那么明白，不过啊，你可要注意身体，额娘给你带了很多厚衣服，听说那地方常年白雪皑皑，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有什么可惦记的，破地方！” 　　得，德妃这是因恨迁怒了，西藏都成破地方了。 第280章 平藏之行 　　“额娘，儿臣就去三五个月，回来之后，还能跟您一起过年呢！”十四爷道：“何况，高原上也有好东西，例如那雪莲花就不错。” 　　十四其实最初并不知道雪莲花是干嘛的，但是他以前看小说的时候，里头无不把雪莲花啊，人参灵芝之类的东西，吹的天花乱坠。 　　可是等到他真的见识到了雪莲花，才知道这玩意儿既不能清肝，也不能明目，这玩意儿是以治疗妇科病最为擅长。 　　虽然叫“雪莲花”却是风毛菊属科的植物。 　　生长于高山雪线附近的岩缝、石壁和冰磺砾石滩中，海拔两千五百米以上，四千米以下。 　　以天山所产最多，质亦最佳。 　　雪莲花别看生长环境恶劣，却性温，味甘苦，入肝、脾、肾三经，具除寒、壮阳、调经、止血之功，用于治疗阳痿、腰膝软弱、妇女月经不调、崩漏带下、风湿性关节炎及外伤出血等症。 　　而且这个时候还没有种植的，都是野生的雪莲花。 　　好东西啊！ 　　就是比较难以采摘，西藏那边也讲这种神圣的花朵视为纯洁的化身。 　　“额娘不要雪莲花，额娘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德妃低头：“额娘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拼命，但是额娘知道，一个皇子阿哥，没事儿跑海外，一去几千万里，还去西北平乱，上高原去打仗，为什么啊？你也不像是有那个心思的孩子。” 　　十四的笑容消失了：“额娘。” 　　“额娘看明白了，你是为了你四哥，也是为了额娘，可是十四啊，额娘希望给你也为自己打算一下。”德妃低着头，但是眼泪掉了下来：“额娘生了七八个孩子，只有你跟你哥哥姐姐站住了，可是你哥一出生，就被抱给了皇贵妃抚养；你姐姐更是一出生，额娘就要为她打算，送她给皇太后抚养，终于免去了扶蒙的命运。你六哥福薄命短，早夭而去；就剩下你是在额娘身边长大的了。” 　　“额娘，儿臣会平安归来的，您不要担心。”十四爷知道，德妃的心里头，恐怕真的是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十四用了很长时间，才安抚好了德妃。 　　四爷那里其实就简单多了，四爷的要求就是：“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现在不需要你立多大的功劳。” 　　四爷现在已经知道了康熙的心思，只要他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这新君之位，他是八九不离十了。 　　都这样的情况下，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亲生兄弟，再为了什么去冒险，去战场上厮杀。 　　“知道了，哥，你放心，弟弟去去就回，很快的！”十四爷打了包票。 　　年羹尧那里就没这么啰嗦，他家里头军事化管理，一切只凭借口令通行，印章为凭证，还得有年羹尧本人的签字画押。 　　否则，什么人来到年府，都指手画脚的可不行，其实他主要是防备年希尧，他那好“大哥”。 　　年氏来府里只是看看，收拾打扫一下，而且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只是带人收拾干净了，她检查一下卫生合不合格而已。 　　年氏也不是那种在娘家横着走的性格。 　　他们很快就带着火器营和二十位火器局的研究人员，一起上了前线。 　　也就是四川那边，他们从川入藏，比较容易一些。 　　全体急行军，加上驿站都给最好的照顾，最好的马匹食料，最好的接待，毕竟大将军王来一次可是风驰电掣，谁敢耽误行程，年大将军上来就是一顿马鞭子，抽死了都没地方喊冤去。 　　所以他们一个月之后就到了前线。 　　此时的清军已经抗住了两次叛军的冲锋。 　　伤了一半的人马，快要后撤了，大将军王就来了。 　　“带着伤兵，下高原去养伤。”十四爷吩咐驻藏的将军：“其他人在阵前撤下来，改成后军，让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本王来了，对面就倒霉了。” 　　“是！”驻藏将军几乎是哭着出去的，他手下损失太惨重，他也心疼自己的兵。 　　年羹尧道：“您在中军坐镇指挥，臣带着人去前头，三天之后，一定让您上布达拉宫。” 　　“哦，那你当心一些。”十四爷给年羹尧整理了一下战甲：“爷等你来接。” 　　十四知道自己不可能上前线去厮杀，这辈子估计都不可能，除非是像在海上那样。 　　可惜，年羹尧一次就吓破了胆子，再也不要十四爷在第一线了。 　　年羹尧带着人走了之后，十四爷就去后军看了看伤员们，还好，这地方环境是恶劣了一些，但是同样的，恶劣的环境，培养了人们强健的体魄，加上他带了不少给养和伤药过来，军中还有自己的军医和医工，倒是没有耽误救治。 　　如今军中的医药都很充裕，伤兵们还好，因为救治的及时，只有七八个死亡的，十几个重伤的，但是能活下来，还有几十个轻伤的，恂亲王到了伤兵营，大家都很惊讶。 　　十四爷要求伤兵的卫生条例很严格，大家都严格遵守，以至于军中干净了很多，这样的卫生条件下，感染的人很少，加上大家的身体素质都不错，看起来还可以。 　　“王爷千岁。”一群人给恂亲王行礼，都是大头兵，没什么演礼的经验，乱哄哄的行礼问好，十四爷也不介意。 　　“本王来看看大家，战死的人，本王会给朝廷上报，大家守土有功，朝廷也不会薄待了大家。”十四爷朗声道：“这里有医药，有酒肉，大家尽管放心的养伤，前头的事情，有本王和年大将军呢！” 　　“多谢王爷千岁！”这回喊口号喊的很齐整。 　　十四爷坐镇后方，能给年羹尧的帮助，就是弹药，给养，因为是在西藏这个地方，他们连吃的牛肉，多数都是牦牛肉，牛肉干都是牦牛肉干，幸好做成了麻辣口味的，不然那股子味道，都没法儿入口。 　　这里消耗最大的除了肉食就是调味料。 　　不过牦牛肉很补啊，一群伤兵一日两餐，顿顿有肉，平时还有五香的牦牛肉干做嚼头，早饭一般都是藏式的包子或者饺子，搭配的永远都是奶茶，咸口的奶茶。 　　晚饭就丰富了很多，炸牛肉，辣牛肚，灌肠，灌肺、炖羊肉、炖羊头……。 　　喝的是青稞酒，酥油茶，糌耙、糕点、甜茶、奶茶……。 　　十四爷也没忘了前面英勇作战的人，他私心里想让那个人也能吃得好一些，故而在后勤这方面很看重。 　　往前头运送的各色物资都十分充足，年羹尧也很有意思，他在前头打仗呢，还记得给十四爷捎回来一点地道的菜肴。 　　凉拌牦牛舌！ 　　藏餐中有代表性的是烧羊、牛肉、糌粑、酥油茶和青稞酒。 　　藏餐的口味讲究清淡、平和。很多菜，除了盐巴和葱蒜，不放任何辛辣的调料，体现了饮食文化返朴归真的时代潮流。 　　不过十四爷仗着年羹尧没在跟前儿，辣椒油成了他的最爱，不过吃了几天，就吃的上火了……十四爷便秘了。 　　没办法，只好泡发了黑木耳给他吃，吃的十四爷满脸的便秘样子。 　　不过西藏这边分农区、牧区，这两个区域的饮食各有自己的特色。 　　牧区的饮食除了糌粑、面粉外，可以简单地划分为“红食”、“白食”。 　　“红”指肉，“白”指奶。夏天以“白食”为主，冬天以“红食”为主。 　　牧区的著名小吃有手抓羊肉、烤羊肠和风干肉。 　　西藏北邻新疆，东接四川，东北紧靠青海，东南连接云南；周边与缅甸、印度、不丹、尼泊尔、克什米尔等国家及地区接壤，所以在西藏的问题上，大清不得不慎重对待。 　　西藏唐宋时期称为“吐蕃”，元明时期称为“乌斯藏”，清代称为“唐古特”、“图伯特”等，清朝康熙年间起称“西藏”至今。 　　西藏以其雄伟壮观、神奇瑰丽的自然风光闻名。它地域辽阔，地貌壮观、资源丰富。自古以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创造了丰富灿烂的民族文化。 　　十四爷在这里坐镇中军，照顾伤兵，前头年羹尧打的风风火火，三天之后，这战线就往上推进了一大块，真的是在三天之后，就派人来请十四爷移步上了高原，再三日之后，请十四爷赴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位于中国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市区西北的玛布日山上，是一座宫堡式建筑群，最初是吐蕃王朝赞普松赞干布为迎娶文成公主而兴建。 　　整座宫殿具有藏式风格，高两百余米，外观看起来有十三层，实际只有九层。由于它起建于山腰，大面积的石壁又屹立如削壁，使建筑仿佛与山岗融为一体，气势雄伟。 　　公元七世纪三十年代，吐蕃第三十三代赞普松赞干布迁都拉萨，始建布达拉宫为王宫。 　　据史料记载，红山内外围城三重，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宫殿之间有一道银铜合制的桥相连。布达拉宫东门外有松赞干布的跑马场。当由松赞干布建立的吐蕃王朝毁灭之时，布达拉宫的大部分毁于战火。 　　吐蕃王朝灭亡之后，古老的宫堡也大部分毁于战火，加上雷击等自然灾害，布达拉宫的规模日益缩小，甚至一度被纳入大昭寺，作为其分支机构进行管理。 　　明末，在蒙古固始汗的武力支持下，五世达赖建立葛丹颇章王朝。 　　后来由松赞干布建立的吐蕃王朝灭亡之后，古老的宫堡也大部分被毁于战火，直至十七世纪，也就是康熙年间，现在的五世达赖建立噶丹颇章王朝并被清朝政府正式封为西藏地方政教首领后，才开始了重建布达拉宫，以后历代达赖又相继进行过扩建，于是布达拉宫就具有了后日的规模。 　　独特的布达拉宫同时又是神圣的。 　　十四爷前世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他看过旅游攻略，知道这里在他那个时代，称之为“人间最后的净土”。 　　这里还有不少活佛喇嘛的灵骨塔，十四爷上了高原，竟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不过到了布达拉宫，十四爷就出人意料的干了个疯狂的事情，他像是一名前程的教徒一样，在布达拉宫台阶上开始，三步一行礼，虽然没有到三步一叩首的程度，但是他身为皇子阿哥，三步一行礼，已经是很难得、很虔诚了。 　　一直到布达拉宫里，在年羹尧的迎接下，他见到了达赖喇嘛。 　　第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 　　格桑嘉措，意为“贤劫海”，第七世达赖喇嘛，出生于今四川省的理塘地区，藏历第十二绕迥之土鼠年（清康熙四十七年）七月生，父名索南达结，母名家南曲措。 　　家族为仲氏。他八岁时在理塘寺出家。 　　第六世达赖喇嘛被废黜并去世后，西藏佛教各派一致认为应该寻找他的转世灵童作为继承人，他们根据第六世达赖喇嘛所写的一首诗句“转转理塘就回”，前往该地寻找转世灵童，于是找到格桑嘉措。 　　虽然他是灵童转世，却没有被大清册封，这也是为什么，策旺阿拉布坦敢囚禁他的原因。 　　这个十三岁的孩子，却有一双看透了世情的眼睛。 　　他的前任是仓英嘉措，不过已经死了十几年，这是策旺阿拉布坦秘不发丧的原因之一，他敢起兵造反，就是因为达赖喇嘛死了十几年。 　　而转世灵童才十三岁，小的很，没有任何威胁！ 　　不过，他也怕的很，所以只敢把人软禁起来，而不敢对他有所伤害，毕竟这活佛转世，充满了传奇色彩。 　　年羹尧也是因为打上了布达拉宫，才知道六世喇嘛死了快二十年了，这帮人秘不发丧，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欺君之罪”啊！ 　　十四爷看了看十三岁的“达赖喇嘛”：“这么小啊？” 　　“不小了。”格桑嘉措却用稚嫩的声音道：“皇十四子。” 　　十四爷打了个哆嗦，在他的眼中，这位达赖喇嘛全身都泛着一股勃勃的生机。 　　“您好。”十四爷正色道：“请坐。” 　　“请。”格桑嘉措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是性格成熟稳定的像是一百三十岁。 　　年羹尧在这个十三岁的少年面前，也不自觉的收敛了自己的杀气。 第281章 凯旋·皇太后薨逝 　　其实跟这位达赖喇嘛没什么好说的，他还没有受到朝廷的册封，颇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要不然策旺阿拉布坦也不会十几年的时间，都将西藏据为己有，将这里当做一言堂，还敢暗中支持罗卜藏丹津。 　　要不是清军火器营的炮火太犀利了，罗卜藏丹津败的一塌煳涂，策旺阿拉布坦也不至于自己亲身上阵。 　　话说罗卜藏丹津的下场可不怎么样。 　　他本来想去蒙古避难的，结果没人搭理他，都怕引来清军那轰隆隆的炮火。 　　所以最后，这家伙还是全家都被擒，押送京城，康熙给他判了个斩立决，家里人全都流放西伯利亚去了。 　　让丫的祸害沙俄去吧！ 　　而策旺阿拉布坦兵败，如今已经逃亡了，年羹尧要想追也可以，但是不能丢下这位格桑嘉措，而且他也不太擅长跟半大的少年打交道，正好，十四爷来了，请来布达拉宫也好，这地方算是个堡垒了，当然，是在战时。 　　其实布达拉宫也没好到哪儿去，年羹尧的火器不是吃素的，这还是紧急收拾出来的一块地方，其他地方都还需要归整和打扫。 　　小达赖喇嘛首先表示了他对策旺阿拉布坦的失望和愤怒，其次是请求朝廷的册封，以及安顿西藏各项事宜。 　　“这您放心，一定办到！”十四爷点头，他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将十四爷安顿在了布达拉宫，小达赖喇嘛也找到了，年羹尧率领火器营直追逃跑的策旺阿拉布坦。 　　没用七天就抓到了人，当时的策旺阿拉布坦很惨，没吃没喝的，部下也没剩多少，整个人都萎靡不振的样子，要不是有人认识他，年羹尧都不相信这就是西藏的隐形之王。 　　擒拿了罪魁祸首，这平藏之行也就差不多了，十四爷这边赶紧八百里加急给京中报喜。 　　平定了叛乱之后，也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京中来了消息。 　　清朝对西藏的施政管理，在总结元明两朝治藏经验的基础上，根据实际情况和形势变化作了重大而全面的调整。 　　例如：设置驻藏大臣总揽全藏；调整西藏地方的政教管理体制；赐封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名号，并确定了金瓶掣签制度；确立西藏地方涉外事务、边境国防的决定权归中央等原则；勘定今西藏与青海、四川、云南间的界线；规定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的辖区及权限，划分了驻藏大臣直辖区。 　　康熙这下达圣旨的时间，可比他们平叛的时间要早很多天，加上路上的时间，可以说，康熙跟十四这父子俩配合默契啊！ 　　这是笃定了十四会赢，且会打得很快，甚至还有给达赖喇嘛的册封圣旨。 　　大清朝廷正式承认他为第六世达赖喇嘛，以取代被废黜的仓央嘉措。 　　但是广大的西藏人民和宗教界人士一致承认仓央嘉措是第六世达赖喇嘛，而认为格桑嘉措是第七世。 　　此种情况，十四爷写了奏折给康熙，康熙也是够光棍的，他在册封的时候，将格桑嘉措册封为第八世达赖喇嘛，竟然默认了这一事实。 　　格桑嘉措被册封后，他的家族就随他进入西藏，被朝廷封为公爵，逐渐成为西藏第一大贵族。 　　除此之外，康熙还正式颁发给格桑嘉措一颗金印，印文是“弘法觉众第六辈达赖喇嘛之印”，另外还有金册等物品，由第十四皇子、恂亲王、大将军王代表大清朝廷，颁给七世达赖喇嘛。 　　这时，格桑嘉措才十三岁，一切事务都由其父索南达结代为处理。 　　七世达赖格桑嘉措九月中在布达拉宫举行了坐床典礼，拜五世班禅罗桑益西为师，受了沙弥戒。 　　然后，入哲蚌寺学经。 　　安顿好了这位七世达赖喇嘛，十四爷跟年羹尧俩人双双下了高原，带着他们的人，开始往京城回转，他们这算是凯旋而归了。 　　等到他们回到京中，已经是冬月了。 　　七月份去的西藏，十一月份回来的，果然是没用上半年的时间，就平定了拉萨叛乱。 　　一入京城，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这次军功也不小，而且如此速度的平叛，也向世人证明了清军的战斗力是多么的强悍。 　　全体都没有回家，而是第一时间去宫里报备，十四爷还要上交调兵虎符。 　　年羹尧也要给康熙递折子，叙军功。 　　可是他们进了宫，却听说康熙不在干清宫，也不在养心殿，而是在慈宁宫。 　　“皇玛么怎么了？”十四爷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三德子低头道：“皇太后病了，万岁爷在慈宁宫侍疾。” 　　十四爷火速赶去了慈宁宫。 　　冬月里的京城很冷，还下了几场雪。 　　慈宁宫里，皇太后躺在火炕上，老太太现在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只能以粥水维持，本来有些微胖的身材，也消瘦了很多。 　　“皇玛么！”十四爷跪在火炕边上：“十四回来了，十四回来看您了。” 　　“十四啊！”老太太醒了过来、 　　“在，十四在呢！”十四爷看着皇太后，这会儿皇太后身上的光晕虽然在，却是一股不详的灰黑色。 　　康熙坐在炕边：“你皇玛么一直惦记你。” 　　十四伸手，握着老太太的手：“皇阿玛，十四回来了。” 　　皇太后也回握十四的手：“哀家的孙儿啊，十四回来啦。” 　　“回来了，十四带来了达赖喇嘛亲手写的佛经，给皇玛么祈福。”十四看着老太太，眼眶子红了。 　　老太太一辈子都是被人安排的，从草原嫁到了皇宫里，听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骑马打猎的草原女儿，身体好，活泼开朗，可是十四爷从来没有见老太太骑马过，后来为了哄老太太开心，他特意弄了好马来给老太太，这位皇玛么其实一直都过得平平淡淡，但是她护住了自己的亲姐姐，这大概是老太太少有的向康熙提出来的要求。 　　“好，哀家的十四孙儿最孝顺了。”老太太气息有了点底气，十四将人半扶起来：“皇玛么，您一定要好起来，孙儿还想跟您一起过年，吃您宫里的蒙古包子，对了，这次孙儿带了牦牛回来，还有牦牛肉，孙儿让人熬汤给您喝。” 　　温宪公主已经入宫侍疾，她亲自伺候皇太后饮食起居，弟弟的话，她听到了，可是暗地里，温宪公主告诉他：“皇太后已经吃不得油腻的东西了，只能清汤寡水的养着。” 　　温宪公主这段时间也清减了不少。 　　她是皇太后亲自养大的，又为了她的婚事，跟康熙开口求情，将她嫁在了京城，而不是去蒙古吃沙子。 　　在温宪公主的心里，除了德妃那就是皇太后最亲了，跟康熙都没那么亲近。 　　“放心，弟弟回来了，皇玛么会好起来的！”十四爷也没什么好办法，他特意将达赖喇嘛亲手写的佛经放到了皇太后的枕边，这佛经充满了生机，希望可以抵御那些不祥的灰黑色。 　　十一月末，皇太后不豫，上省疾慈宁宫。 　　康熙在这个时候，发布了一封诏书，回顾一生，阐述为君之难；并言自今春开始有头晕之症，形渐羸瘦；特召诸子诸卿详议立储大事。 　　这回大家都没怎么上当啊！ 　　因为皇帝这个太子的事情，谁都不敢碰，生怕踩了地雷，被炸的粉身碎骨。 　　多少人因为立储的事情，而倒霉？ 　　至今为止，也就八爷还不死心的样子，其他人基本上都偃旗息鼓了。 　　十四爷不知道康熙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一心扑在慈宁宫皇太后那里，对什么立储没兴趣。 　　朝中因为此事，又有人蠢蠢欲动，其中最兴奋的就是八爷了。 　　十四爷尽量陪着皇太后，每日换着花样的逗老太太说话，聊天，精神好的时候，还穿戴整齐，用木制的轮椅，推着老太太出门晒一晒太阳。 　　年轻力壮的十四爷，和垂垂老矣的皇太后，成了宫中一副奇异的景象，年羹尧也进宫给皇太后请过安，但是他到底是外臣，不能留在宫里，只能隔着皇宫关心十四爷。 　　索性康熙将军功很快就批了下来，年羹尧成了大将军，虽然没有封号，但是已经官居二品了！ 　　慈宁宫里，五爷全家都陪着皇太后，五爷恒亲王，也是皇太后一手养大的孩子。 　　他对皇太后，比对宜妃都亲。 　　皇太后的精神状态在十四回来之后好了许多，可是十四却并不高兴，因为那灰黑色的气运还在，已经在侵蚀皇太后的浅金色。 　　老太太不舒服，全皇宫的人都跟着揪心。 　　可是腊月刚过了腊八，皇太后就薨逝了。 　　尽管十四费尽了心力，也无法挽留老太太的时光。 　　康熙随后就病倒了，这一病，就是七十余日，脚面浮肿。 　　五爷哭晕了过去，五福晋也哭肿了眼睛，虽然到了年关，却还是派人去科尔沁报丧了。 　　康熙病倒了也很吓人，毕竟还没立太子，他有个万一，大家都没主子了。 　　十四爷也吓坏了，衣不解带的照顾康熙：“皇阿玛，皇玛么已经去了，您可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啦！” 　　因为康熙的脚面浮肿，十四熬了药汁儿，给他泡脚，亲自给他洗脚丫子。 　　“朕只是伤心，你皇玛么没了，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爱重朕之人，只有朕爱重之人。”康熙暗淡的道：“十四，你可要好好的啊！” 　　“那皇阿玛也要好好地。”十四吸了吸鼻子：“儿臣已经失去了皇玛么，不想再失去皇阿玛。” 　　“好，咱们爷俩儿都要好好的。”康熙也眼眶子发热。 　　十四这段时间在宫里头忙得很，过年都没过好，时间已经进入了康熙五十七年。 　　时间过得很快，十四很怕康熙跟历史上一样，六十年执政期，然后他就龙驭归天了。 　　就连十四的生日，都没有过好，他在全心全意的照顾康熙，四爷还在追缴户部欠银，而五爷，在忙活皇太后的葬礼。 　　刚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康熙终于康复了，但是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故而去了小汤山行宫疗养，而在朝会上，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疏请复立胤礽为皇太子，康熙得知后，于行宫下旨训斥，以其知而违旨上奏，实乃不忠不孝之人，命诛之。 　　这下子，大家都知道了，康熙这是已经不再关注废太子。 　　当初一废太子之后，只有四爷和十三爷举荐了废太子，还成功了。 　　但是二废之后，则是再也不会复立二皇子为太子了。 　　三月清明节，上大行皇后谥号为孝惠仁宪端懿纯德顺天翊圣章皇后，裁起居注官。 　　皇太后日后就是“孝惠章皇后”了。 　　一直到四月份，葬孝惠章皇后于孝东陵。 　　康熙的身体一直都没休息好，因为他每日看的折子，处理的政务，太多了。 　　十四很担心他，这个时候，诚亲王修了《省方盛典》。 　　康熙也移驾畅春园养身，四爷的清缴欠款还在进行中，已经回来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顽固派，而且都跟八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十四担心康熙，更担心额娘，他记得历史上好像说过，德妃是在雍正登基一年之后，就薨逝了的……他很害怕失去父亲，更怕失去母亲。 　　担心的晚上睡觉做梦都在流眼泪。 　　“十四爷？”年羹尧看他这样，心疼坏了，半夜起来给他擦眼泪：“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 　　十四爷难得软弱的趴在年羹尧的怀里：“爷怕失去皇阿玛，失去额娘。” 　　“人有生老病死，这是常事，你还有我在。”年羹尧拍着他的后背，安抚意味十足：“放心，我会陪着你到老。” 　　“嗯。”十四爷点头，但是依然赖在年羹尧的怀里不出来，他现在对年羹尧越发的依赖了，几天不见就想得慌。 　　年羹尧如今是大将军了，在京中算得上一号人物。 　　但是他对十四爷一如既往，而他算得上是文武全才了。 　　十四爷忧心康熙跟德妃，八爷却在忧心清缴户部欠银的事情。 　　“看样子是拖不过去了。”八爷坐在书房里，打着扇子，看着外面，烈日骄阳下，连花草树木都有些发蔫儿了。 第282章 康熙五十八年 　　皇太后大行，八爷也去了，但是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八皇子了。 　　万岁爷让人送葬，八爷都没在名单之内，他只能在家里守孝，以表孝心。 　　八福晋这次连进宫哭丧的机会都没有，只是随着大众去给皇太后送葬而已。 　　老八家越发的边缘化了。 　　四爷追缴欠款的行动没有任何停滞的意思，很多人家都开始变卖家财，来还户部欠银了。 　　这其中，也包括八爷在内，八福晋留下了一点钱过日子，其他的连带着她的嫁妆都拿出来一半，就为了还债。 　　可惜，依然不够。 　　八福晋的娘家，父亲那一系基本上关系都远了，郭络罗氏宫里有宜妃，有郭贵人，有五爷和九爷，不用在意她一个八皇子的福晋，何况，八皇子所有头衔都被撸了个干净，叫一声“八福晋”是客气的，实际上，八爷的妻子，在八爷被撸了所有头衔之后，她就很硬气的给礼部也上了折子，请辞所有的尊号。 　　现在正确的叫法，应该是“郭络罗氏”了。 　　安亲王府现在是岳乐的儿子当家做主了，说实话，这位是郭络罗氏的亲舅舅，但是跟郭络罗氏感情并不好，最早的时候，安亲王府支持的是直郡王，可是后来直郡王倒了；郭络罗氏回娘家游说了一番，安亲王府改成支持八爷了。 　　可是八爷也倒霉了！ 　　安亲王府是支持谁，谁倒霉，郭络罗氏当时说的天花乱坠，八爷呢，当时的确是声势浩大，势如破竹一般，半个朝廷的大臣都支持他。 　　但是，他还是失败了！ 　　且一败涂地，万岁爷将八皇子一撸到底。 　　这几年更是冷待，所以安亲王府也对郭络罗氏不那么热络了，何况，郭络罗氏在安亲王府也没她认为的那么重要。 　　何况，安亲王府也还了户部欠银，家里也穷的快要揭不开锅了。 　　也帮不到郭络罗氏什么。 　　郭络罗氏只能靠她自己。 　　炎炎夏日，十四爷陪着康熙在屋里头纳凉，因为康熙身体薄弱的关系，即便是夏天，很热的时候，他在屋里穿着单衣就可以了，感觉不到太热。 　　十四则是穿着类似老头衫的衣服，薄薄的纱料，通风透气的很。 　　爷俩儿在畅春园的清溪书屋里头，没有看书，也没有下棋，只是闭着眼睛躺在竹榻上纳凉。 　　顺便聊聊天，聊着聊着康熙就睡着了。 　　十四给他身上搭了一件薄薄的锦被，免得他着凉。 　　而且不让风直接吹着他，十四看着康熙带着疲惫的苍老容颜，很心疼，其实当皇帝真的不如表面上那么风光。 　　康熙每日起得很早，基本上后半夜三五点钟就要起来，很少有睡懒觉的时候，不像他，自打出宫建府，他就没主动参加过朝会！ 　　康熙这个当皇阿玛的不叫他，他都不去，大朝会都不去。 　　这样的日子，康熙过了起码半生……扣除他登基之后，亲政之前的时间，起码三十多年，他过得都是这样的日子，而且还不耽误他睡女人生孩子。 　　其实，康熙也很辛苦，怪不得他每年都要北巡南巡的，出门就不用起那么早了。 　　而且紫禁城虽然华美，却四四方方，板板正正。 　　规矩大，虽然是皇帝，也不能不守规矩，康熙又是个追求完美的人。 　　活的多辛苦啊！ 　　十四爷最后看着看着，就趴在那里睡着了，他是坐在竹榻的脚踏上，趴在竹榻上睡着了的，康熙醒了之后，就看到了他十四儿子趴在那里睡着了，睡早了还守着他的竹榻，康熙心里一软，这个儿子……这个儿子要是没毛病就好了。 　　康熙最看好的其实是十四，但是十四这疲赖的性格，真不是个当明君的料，他要是能勤恳一些，就好了。 　　十四爷打了个盹儿，醒了一看康熙已经醒了。 　　“皇阿玛？”十四爷揉着眼睛站了起来：“您起来啦？” 　　“嗯，天气太热，睡一觉，出了点汗，身体有些发粘了，去冲个澡。”康熙已经冲完了，此时连头发都干透了，一个中年太监正在给他编辫子。 　　“哦。”十四爷去冲了个澡。 　　跑外面去晒了一会儿，把头发晒干了，让人给编起来。 　　回来之后，康熙在看折子，十四爷不太高兴的道：“皇阿玛，你可别再看折子了，还要不要休息了？” 　　康熙放下折子：“朕习惯了。” 　　“皇阿玛，您看了一辈子的折子，太累了。”十四爷有些心疼的道：“歇一歇吧。” 　　“也就你敢这么跟朕说话。”康熙将折子一推：“行，歇一歇。” 　　“晚上我们吃番茄鸡蛋凉拌面好不好？”十四爷道：“酸酸甜甜的开胃。” 　　这么热的天，吃什么其实都没胃口，康熙也同样如此。 　　“行，那就吃这个。”康熙的确是没什么胃口。 　　当然，皇帝的晚饭，不会只有番茄鸡蛋凉拌面。 　　细细的雪白的面条，搭配红红绿绿的番茄鸡蛋卤子。 　　还有卤牛肉，皮蛋豆腐，老虎菜，鼎湖上素等等，基本上都是凉菜，凉着吃的，不过十四爷还点了一份水煮鱼。 　　这都是开胃的菜，康熙也挺爱吃的，十四爷跟他在一起用膳，十四吃饭多香啊？连带着康熙都多吃了一碗面。 　　乐的梁九功几乎每顿饭都要十四爷陪着万岁爷用。 　　一大早起来就跑去找十四爷，陪着万岁爷用早膳。 　　康熙的早膳，十六道主食，三十六道汤品，还有四十几道小菜。 　　看到十四过来了，就笑着道：“这是闻着味儿就来了？” 　　“知道皇阿玛这里的早膳好吃，花样也多，儿臣就厚着脸皮来啦！”十四爷道：“看看，来对了吧？儿臣那里早膳可没有蟹黄汤包，这个儿臣最爱吃。” 　　有十四爷插科打挥，康熙都多用了两个包子，饭后父子俩去出门散步，趁着天气凉爽，走的又是树荫下。 　　聊聊天，说说话，然后又回去，十四尽量让康熙少看一些奏折，而康熙呢，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他也不敢让自己累着。 　　四爷那边的追缴效果不太好，剩下不还钱的人，都是钉子户啊！ 　　金秋八月，中秋佳节，万岁爷在畅春园里过的，跟以往一样，亲近的人都会被叫进园子里过节，不亲近的就在宫里头对着空空的御座磕头。 　　因为皇太后去世的关系，这一年，从除夕到端午，再到中秋节，都过得很平淡，一点都不热闹。 　　弘晖大阿哥依然跟在康熙身边，康熙明目张胆的喜欢弘晖大阿哥，很多人都有了小想法。 　　甚至有人认为，这是万岁爷再给雍亲王撑腰呢。 　　毕竟雍亲王现在的手段真是越来越让人害怕了。 　　强硬的清缴欠款，接下来就该抄家了！ 　　可是大家还想最后挣扎一下，也有人认命了，在秋天收获之后，卖了田地粮食的来还清欠款。 　　所以这个中秋佳节，大家过得都不怎么样。 　　中秋一过，四爷就给所有欠债的人下了最后通牒。 　　十月，颁金节刚过去，康熙就命翰林、科道官入值。 　　命皇七子胤佑、皇十子胤、皇十二子胤祹分理正黄、正白、正蓝满蒙汉三旗事务。 　　四爷那边开始了追缴，首先就是派遣户部官员上门去追债，这可丢人了，被朝廷追债的人，脸面都没了。 　　万岁爷去了小汤山行宫，泡温泉，不管此事，很多人想要求情，都找不到门路。 　　四爷铁面无情，十三爷任事儿不沾，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分量。 　　万岁爷去了小汤山行宫，年羹尧就带着人去护驾了，小汤山有十四爷的别院，他就住在那里，十四爷也住在别院，白天的时候，会跑去陪伴康熙，而康熙身边也不只是十四爷，还有弘晖大阿哥，十八皇子今年已经下了聘礼，明年开春儿就成家了。 　　康熙这会操心的是十八儿子出宫建府的事情。 　　“就住在这里，挺好的！”十四陪着康熙看图纸，正在给十八皇子选府邸的位置。 　　康熙选中了一个，是索额图家的老宅，索额图不是抄家了么，他们家的宅邸一直空着，不少人都盯着呢。 　　十七阿哥出宫建府的时候，就想着要索额图家的宅子。 　　但是呢，康熙没给他。 　　现在他却考虑给十八儿子了。 　　“这里？需要修缮一下。”康熙也觉得索额图的老宅不错，不过空了这么久，要收拾一番，才能当做新房用。 　　“那就收拾吧。”十四爷道：“明年娶亲正好。” 　　十八皇子赶紧叩谢圣恩：“谢皇阿玛赏赐。” 　　话说，索额图家的宅邸，不仅占地很大，而且里头什么都齐全，只是有些陈旧，让人去修饰翻新一下，就是个豪宅啊！ 　　康熙现在操心的就是这些小事儿，例如十九皇子的学问，二十皇子的学业，还有二十一皇子的健康情况。 　　越老越是操心这些小的，还有就是，康熙跟十四商量了一下：“你看哪家秀女合适弘晖？” 　　十四爷一愣：“弘晖？他还不到十五岁吧？” 　　“不小了，定了亲，还得学两年规矩，然后成亲，怎么着，也得三五年。”康熙斜倚在炕上：“而且，弘晖不止是娶福晋，他的福晋，将来是要承担责任的。” 　　十四爷笑了：“那就看皇阿玛的了，儿臣哪会看秀女啊？” 　　“你以为朕光看脸蛋儿啊？”康熙白了他一眼：“这秀女首先看家世，看出身，看血统，再看教养，最后才是脸蛋儿。” 　　十四更乐了：“那要是个丑八怪，以后您重孙子可就悲哀了。” 　　康熙气的丢了个软垫给十四：“少跟朕抬杠子，朕能给弘晖找个丑八怪啊？” 　　此事其实他们爷俩儿也不太肯定，正好，雍亲王来了，父子俩找雍亲王说了此事。 　　雍亲王就光棍儿多了：“一切全凭皇阿玛做主，弘晖能得您亲自指婚，是弘晖的荣幸。” 　　“回头你也问问你媳妇儿，看她想要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康熙还挺民主的样子。 　　“儿子的媳妇儿也是这个意思，要不然她早就张罗上了，一直等着皇阿玛给找个合适的呢。”雍亲王道：“额娘也是这个意思。” 　　康熙很得意，因为大家都指望他呢。 　　不过选秀也得是明年的事情了，今年是没可能，弘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十四不知道四爷跟没跟他说婚事，但是他没跟孩子说，觉得这事儿应该当爹娘的说。 　　康熙冬天就在小汤山行宫里过的，腊月的时候，腊八刚过，喝了粥之后，康熙就下了圣旨：孝惠章皇后升祔太庙，位于孝康章皇后之左，颁诏天下。 　　同时，后宫也来了一次大封，晋和嫔为和妃，册封庶妃王氏为密嫔，陈氏为勤嫔，封世祖悼妃之侄女博尔济吉特氏为宣妃，册封戴佳氏为成妃。 　　十四爷这才知道，王氏那嫔位，又升了半阶。 　　这也是给十八皇子做脸了，密嫔王氏，册封之后得了不少赏赐，都攒起来，要分给三个儿子呢。 　　这一年过得很沉闷，除了西藏平了之外，海外的大清皇家海军舰队也没少往回倒腾金银财宝和粮食，而南边儿的人有了火器的帮助，也没让西方来客们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抢回了不少地盘。 　　这一点，从苏禄国给大清的贡品越来越好上就能看出来，甚至苏禄国的小王子还记得十四呢。 　　单独给十四用贝壳做了一副屏风，很精美，很漂亮。 　　过年还是那一套，一点意外都没有，不过大家还是表现得其乐融融，毕竟是过年么，康熙也很唏嘘：“康熙五十九年了。” 　　“是啊，明年该给皇阿玛恭喜了，明年过年，您可就掌握国祚一甲子啦！”十四爷笑着道：“等到您六十二年的时候，还得举办千叟宴呢，那您可就七十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啊！ 　　康熙要是能活到七十岁，那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不了，执政一甲子，你皇阿玛就满足了。”康熙却道：“你四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还有一些人，死硬派，钉子户，就得抄家了。”十四道：“我哥也犯愁呢。” 　　“有什么犯愁的？朕给他一道圣旨，不还钱，就抄家。”康熙可是真的生气了。 第283章 康熙的果决 　　但是四爷说：“老八还没还。” 　　康熙想了想：“派人去他家，跟他说，还钱！” 　　“是！”四爷其实也想派人去，但是他没经过康熙的同意，不敢派人，怕的是让康熙认为他不顾兄弟情义。 　　十四爷过寿辰之后，八爷就还了钱，听说八爷还的都是真金白银。 　　很奇怪，他的钱怎么来的？谁都不知道。 　　康熙派人去查了，查证了之后，他就沉默了。 　　“皇阿玛？”十四也挺好奇，八爷是怎么还上巨款的？ 　　“罢了，终究是父子一场。”康熙却没说别的，但是随后吩咐下去，换了内务府一半的管事，抄家灭族者无数。 　　几乎清洗了整个内务府管理层。 　　十四看不明白了，去求教他亲哥。 　　雍亲王告诉他：“老八在管理内务府那几年，给自己建了一个小内府，没少祸害内务府的钱粮，现在迫不得已要还钱了，才暴露了小内府，皇阿玛生气的是这些奴才们吃里扒外，不收拾他们不行！至于老八，但凡他还有点办法，也不会暴露小内府，没有了老九跟老十的帮忙，他算个什么？” 　　十四爷明白了，历史上，四爷为什么那么恨老九跟老十了，因为他们帮老八没少给四爷添乱。 　　而后四爷也没饶了老九跟老十。 　　俩人下场凄惨，儿孙也跟着遭罪。 　　现在好歹没有跟着老八一条道走到黑。 　　时间到了康熙五十九年的初春，十八皇子成亲，新嫁娘远道而来，但是十八皇子也隆重接待了，如今蒙古对大清十分恭敬，不止是因为联姻，更因为火器营的存在。 　　火器成了他们畏惧的存在。 　　而且蒙古人不擅长冶炼，他们连刀枪剑戟这种冷兵器都打造不了，何况是热武器了。 　　所以蒙古人萎了，西藏那边也消停了，康熙就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他考虑的不是太子人选，而是下一任皇帝的人选了，而且他比较中意下下任皇帝的人选，那就是弘晖。 　　十八皇子成亲，排场很大，婚礼办的热热闹闹，康熙虽然没来，但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加上十八皇子早早地就跟着十四做买卖，参股之后，积攒了不少的身价。 　　成亲第二天，入宫给万岁爷和密嫔请安，回来之后，第三天，夫妻俩就去了恂亲王府，登门拜访。 　　看着十八皇子跟十八福晋，十四爷很是感慨，这个孩子在历史上，是早夭的命，结果他硬是把这孩子留了下来，如今都长大成亲了，是个大人了。 　　“以后好好的跟你媳妇儿过日子，你小子大大咧咧，脾气也不太好，可得让弟妹多多操心。”十四看着新嫁娘，这姑娘有着蒙古贵女的风格，大脸盘子，身材高挑，就矮了十八皇子半个头，长长的头发梳成了旗头，穿着喜气洋洋的贝子福晋的吉服。 　　有着蒙古女人特有的爽朗大方，以及草原的豪迈气息。 　　她送给十四的礼物，是草原豹子皮，一对儿豹子皮。 　　“知道了，十四哥哥。”十八贝子有点羞涩，拉着自己福晋的手，正儿八经的给十四行了大礼：“谢十四哥哥对弟弟的爱护。” 　　十八皇子心里很清楚，以他的出身，能娶到蒙古贵女自然是好的，但是更好的是十四对他的照顾和爱护。 　　十四不仅在他小时候救了他一命，大了之后更是拉着他合伙做买卖，其实十四自己就能干，谁会嫌弃自己赚钱多呢？ 　　再说了，他们这样的出身，做买卖也不是非得自己去操心，有的是手下人和奴才们去效劳。 　　没必要非得拉着几个小弟弟去合伙做买卖，何况那些买卖，配方啊，货源啊都是十四哥哥派人去办的，他们只管挂个名儿，以前只是觉得好玩，后来赚了钱，分了红，才知道有多赚钱，等到大了自己出宫建府，更知道银钱的重要了……他们也没必要跟前几个哥哥似的，去户部借库银消费，现在被追债，不少哥哥们都有点倾家荡产的意思了。 　　而他成亲，从头到尾，都没有欠债，反倒是一出宫建府，成亲了之后，他还有二十万两银子的存款，还有一万两金子在家里的金库里放着。 　　其他的皇庄两座，各种铺面以及媳妇儿的嫁妆等等，足够他们两口子生活的了，且养孩子也够用了，可以说，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 　　这一切都是十四哥哥送给他的，十八皇子现在也是受封为贝子的人了，而且他成亲，密嫔这位额娘，竟然拿了一千两黄金出来给他媳妇儿，可是密嫔没那么丰厚的家底。 　　何况十四还帮他摆脱了王家人的纠缠。 　　“嗯，你长大了，成家立业，再生几个孩子，就更好了。”十四爷摸了摸十八皇子的头：“也是贝子了，努力一下，将来给儿孙留个更高一点的爵位。” 　　“嗯！”十八贝子点头。 　　十八贝子成了亲，康熙开始琢磨十九贝子了，十九皇子现在也是贝子的爵位，而弘晖大阿哥跟十九贝子年纪差不多，康熙就开始琢磨这俩人的婚事了。 　　十四对此乐见其成，总比让康熙犯愁国事的强。 　　而且康熙五十九年，的确没什么事情发生，康熙呢，也正好养一养身体，而且他将四爷叫了过来，问了户部欠银的事情，四爷已经开始抄家了。 　　“抄家就对了。”康熙道：“真的清苦人家，咱们也不能逼人去死，可是谁家真的穷呢？一个个总是能吃饱饭的，比老百姓们强多了。” 　　四爷点头应是：“儿臣现在正在办此事。” 　　“将此事交给十三去办吧。”康熙却道：“你过来陪着朕，朕有一些事情，交代给你去办。” 　　四爷有些怔愣：“皇阿玛，儿臣……儿臣这边放手给十三，他能行么？” 　　四爷其实是不想放手，他追缴户部欠银的事情，光是准备就好几年，追缴刚到尾声了，眼看就出成果了，康熙却叫他放手。 　　“那就叫老八去办好了。”谁知道康熙来了个更狠的：“让十三去掌握丰台大营，九门提督朕打算用年羹尧，十四让他去掌管火器营。” 　　四爷更傻眼了。 　　“去办吧！”康熙挥了挥手：“叫弘晖过来，今天的书，他还没给朕背呢。” 　　四爷是出了门之后才想明白的，顿时神清气爽了起来。 　　而这一切的人事调动，却让八爷猝不及防。 　　他本来打算脱身的，尽管有着雄心壮志，可是他没机会起复啊！ 　　结果康熙就给了他这个机会，恢复了他廉贝勒的身份，但是也给了他一个烫手的山芋，那就是继续追缴户部欠款，巧合的是，现在欠债的人，基本上都是硬骨头。 　　不然的话，四爷也不会跟十三爷一起，明目张胆的玩起了抄家的戏码。 　　实在是不抄家这些人就不还钱啊！ 　　其实他们有钱，就是还了之后吧，会从富豪的奢侈生活，降级到平民百姓的小康生活而已。 　　但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爷如今恢复了廉贝勒的爵位，这是好事啊！”郭络罗氏也复了尊号，成为了贝勒福晋。 　　八贝勒福晋。 　　“好什么好？”八爷如今又抖了起来，这脾气也恢复了：“现在正是难啃的时候，老四跟十三都把前头的事情做完了，到了后面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不管了，好人他们当了，坏事儿都爷来做，最后完成了，那功劳人家兄弟俩也占了三分之二。” 　　他就落了个三分之一，还得罪了那么多人。 　　因为剩下这三分之一，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手握实权的大臣，其中多半都是满洲贵族，其实汉臣不还钱的都让四爷给抄了。 　　剩下这些那都是不好得罪的，就让康熙塞给了八爷。 　　八爷算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恢复了贝勒的爵位有什么用啊？四爷那可是亲王，十三那也是个贝勒。 　　他一个人，虽然是个廉贝勒，却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老九有自己的差事，老十也有自己的活儿，两个人早就跟他分崩离析了。 　　没办法，八爷跟八福晋愁了三天的时间，八爷想起了个一人，十七皇子。 　　如今十七皇子也只是个贝子而已。 　　“十七？”八福晋皱眉：“他……在万岁爷面前也是个失宠的人。” 　　“这个没关系，爷不也是失宠的么？”八爷苦笑道：“上次十七想带兵去西藏，但是被十四给拦路抢了差事，其实有火器营在，去哪儿都是打胜仗立功的结果，十七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皇阿玛看在眼里，上次也是爷连累了他，这次给他个机会。” 　　“他能行吗？”八福晋不禁有些看不上十七。 　　十七要说也够倒霉的了。 　　“行不行的就他了，有别人爷还用得上他？”八爷也是迫不得已。 　　第二天，八爷就上任了，但是他去点了个卯，就去找了十七，十七贝子在宫外也有府邸的，出宫建府之后，十七的日子过得不如十五十六，更不如十八。 　　十七这个贝子，活的跟个小透明一样。 　　突然让廉贝勒八爷找上了门，他还有些吃惊呢。 　　等到听说是叫他去帮个忙，当个副手，给户部追缴欠银，十七贝子来了兴趣：“八哥可是说，弟弟要充任十三哥哥的职位？” 　　“不错。”八爷乐得看十七贝子这样的反应。 　　这证明，十七贝子还是不成熟，他是只看到了威风的一面，却没琢磨过这威风背后的陷阱。 　　果然，。十七贝子兴奋的不得了，他是见过雍亲王跟十三贝勒的威风，那些欠钱的人，各个横的不得了，但是最后，他们还是落了个抄家的下场。 　　抄家啊！ 　　那可是油水非常丰厚的差事。 　　十七贝子没有十四爷的分成和红利，手里头没多少活钱儿，没有额外的收益，他也没办法结交朝中大臣。 　　要不然，上次平藏之行去的就不是大将军王，而是他十七贝勒了。 　　“谢谢八哥！”十七贝子真诚的道谢，这等于是将落在泥潭里的他，拉拔了出来。 　　八爷也很满意，有这么一个装枪就放炮的人在，以后有什么过错也有个承担罪责的人。 　　俩人一谈就谈拢了。 　　第二天，廉贝勒就带着十七贝子，去了户部上差，然后雍亲王不在户部，他去了畅春园，康熙驾前伺候了。 　　跟他交接的是十三贝勒。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接的，都是一些欠债人员的名单，欠债多少的目录，以及一大堆欠条。 　　这都是登记在册的东西，不可能少，也乱不了。 　　十七贝子听着欠债的金额，眼睛都冒金光了，这么多的银子，他都没听说过。 　　八爷这位廉贝勒倒是挺镇定的，但是他看到名录之后，也有些眼睛发直了，那些人名，没有一个简单的，简单的早就还钱了，不简单的都硬挺呢。 　　十三贝勒交接完毕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他还得去丰台大营，跟年羹尧交接。 　　留下八爷跟十七，大眼瞪小眼去吧。 　　十三贝勒到了丰台大营，年羹尧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丰台大营的交接其实很顺利，毕竟这俩算起来还是自己人，尤其是年羹尧给丰台大营配备了全火器，比起冷兵器来，丰台大营的武器将更犀利。 　　等到丰台大营交接完毕了，年羹尧又马不停蹄的跑回了京城，还得跟九门提督衙门交接，他以后就是九门提督了。 　　这个差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了的，必须是康熙的心腹，还得是他信得过的人，更要战功彪炳，不然无法服众。 　　九门提督衙门交接的就比较繁琐了，幸好年羹尧身边也有一群能人异士相助，一些重要部位，年羹尧都换上了自己人。 　　他们在交接的时候，康熙在畅春园里，带着四爷看奏折，带着十四用个膳，最后更是带着弘晖大阿哥读书。 　　小日子过得不要太逍遥。 　　十四爷就发现，康熙将奏折分了一半给四爷，让他去处理。 　　这等于是提前让四爷习惯一下奏折的意思啊！ 　　不仅笑了起来，心情都好了许多，别人是有事弟子服其老，康熙是老子有事儿子干活的节奏啊。 第284章 康熙的手段 　　八爷接了户部的差事，其实一开始做的不错，也能抄家，十七贝子充当先锋，那可真是敢杀敢打的人。 　　不过四爷私下里跟十四道：“十七做的过分了，跟老八沆瀣一气，无异于与虎谋皮。” 　　同时，选秀开始了。 　　今年选秀的规模很大，不是万岁爷想要找个解语花，而是十九皇子和一些皇孙们都到了娶亲的年纪，很多人都是奔着四爷家的大阿哥，弘晖去的。 　　某些大家族出身的秀女，家里的长辈都千方百计的跟人打招唿，尤其是德妃那里，很多人都去通了个气儿，乐得德妃跟十四道：“弘晖可是比你们哥俩儿有人缘儿多了。” 　　“那是，也比看看咱们家弘晖是什么身份！我哥家的嫡长子呢！”十四爷乐了：“对了，都谁家啊？” 　　“可不少呢！”德妃道：“满洲八大姓氏都有了。” 　　这是德妃最骄傲的地方，虽然乌雅家不算什么，但是乌雅家有了弘晖这个外孙，也足够欣慰了。 　　“呵呵！”十四爷只能奉上笑脸儿。 　　回头就跟年羹尧嘀咕：“你说我额娘是不是在映射我什么啊？” 　　“不会，德妃娘娘是在欣慰，两个儿子都是亲王，娘娘的地位，稳固着呢。”年羹尧拍了拍十四爷，发现他把薄被扯到了旁边，就扯了被子过来给他盖好：“虽然是夏天了，但是还要盖着点被子。” 　　尤其是俩人亲热之后，冲洗了个热水澡，这会儿正是凉爽的时候，他怕十四爷着凉，非得把人裹上了被子才会放心。 　　“看皇阿玛的意思，是真的将哥哥当未来的皇帝培养了，现在有一半的奏折，都是我哥在处理。”十四爷道：“有的时候，还指点一下哥的处理结果。” 　　其实，康熙这差不多是明目张胆的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了。 　　没看连弘晖大阿哥的婚事，他都开始操心了。 　　选秀在中秋节之前结束了，康熙是在八月回的紫禁城，御前阅览了一番之后，选秀就结束了。 　　康熙没给自己留一个新人，而是都给指婚了，这次指婚，他是让四爷跟四福晋夫妻俩，跟他一起做的这个决定。 　　也是变相的教导这对夫妻如何指婚。 　　这指婚其实说白了也是个政治手段。 　　谁不听话，就给谁家指婚个糟心的儿媳妇，或者让姑娘嫁个糟心的婆家。 　　要是两家有什么冤仇，皇帝一指婚，这可就有意思了。 　　十四没去参加这个活动，倒是后来听四福晋说的，指婚也有很多说法啊。 　　康熙给弘晖定了一门婚事，对方是沙济富察氏，户部尚书米思翰之子，袭世职，兼管牛录，累迁至察哈尔总管，后革退，这女孩子的父亲，叫李荣保。 　　他在革退之后，就在京中的家里荣养了。 　　因为他老子是米思翰，三藩之乱爆发，米思翰上疏进呈剿贼方略，奖奉职恪勤诸大臣，加太子太保。不久逝世，谥敏果。 　　而且对方是满洲镶黄旗人，出身名门。 　　这女孩子是李荣保跟妻子觉罗氏的嫡长女。 　　她还有六个庶弟，一个亲妹妹，一个亲弟弟。 　　另外，李荣保的侄女，还是十二皇子胤裪嫡福晋，同时也是马齐之女。 　　虽然李荣保自己不怎么样，但是他的儿子不少，女儿也的确是教养的不错。 　　何况，十四爷记得，干隆皇帝的皇后，貌似就是他二闺女，但是现在那个小丫头片子才多大啊？ 　　干隆时期的名臣傅恒，也才周岁而已。 　　远远达不到指婚的年纪。 　　倒是他家大女儿，历史上这位富察氏，嫁的太宗之子韬塞的孙子、副都统萨喇善作为三继妻，萨喇善凭妻族受高宗重用，历任副都统、吉林将军，后代还封了云骑尉世职。 　　给人当了三房太太，自然比不上给弘晖大阿哥当原配嫡妻来的好了，何况弘晖大阿哥前程远大，未来可期啊。 　　定了婚事之后，十九贝子也定了亲，他定的是乌雅氏。 　　这是德妃的族侄女儿，虽然远了点儿，但是绝对是乌雅氏的闺女。 　　十四爷顿时觉得，十九贝子跟自己有缘了。 　　这些人指婚，十四爷只在乎弘晖跟十九贝子，二十皇子还小，二十一皇子也才去尚书房。 　　根本不着急娶媳妇儿。 　　其他人，十四爷根本不在乎。 　　等到中秋节的时候，畅春园里头就多了两户人家，一个是富察氏，一个是乌雅氏。 　　这都是跟皇家做了亲家的人，而且十四爷也收到了这两户人家送来的节礼。 　　中秋一过，康熙就转战去了小汤山行宫，每日有人陪着泡澡，逗他开心，又有公事让四爷分担了一半过去，他在慢慢的适应自己悠闲的老年生活。 　　等到秋收之后，万物萧条了，康熙在颁金节的时候，回了一趟宫里头。 　　在康熙五十九年的颁金节上，康熙皇帝宣布了三道圣旨：皇三子胤祉之子弘晟被封为世子，皇五子胤祺之子弘升为世子，班俸均视贝子。但是却单独封了四爷的嫡长子弘晖为贝勒。 　　且定外藩朝觐年例。 　　另外，康熙帝颁诏天下：“以宋臣范仲淹从祀孔庙”，称“先儒范子”；康熙六十年起，从祀于历代帝王庙。 　　这是给这位先贤大儒最高的礼遇和崇敬。 　　此举赢得了海外范氏的忠心与归顺。 　　长乐岛范氏一族全部回归中原，康熙特赐京郊一个大庄子安顿范氏一族，那庄子就叫长乐庄。 　　有不少范氏子弟，参加了当年的科举，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日后都是国之栋梁。 　　而且范氏一族回来也不是空手的，他们带回来不少书籍，还有不少金银财宝，足够范氏一族在京中落地生根了。 　　弘晟跟弘升都有了儿子，且都八九岁了，一看就是能立住的样子。 　　所以才被立为世子，年纪轻轻就有了俸禄，而且跟贝子平级。 　　康熙五十九年其实过得平平淡淡，可是背地里的暗潮一直汹涌无比，大家都在期待爆发的那一刻。 　　颁金节过后，康熙皇帝又去了小汤山行宫，摆出来一副颐养天年的架势。 　　政务的三分之二都交给了雍亲王去处理，十四带着火器营，跟着他护驾。 　　甚至去了小汤山行宫，他还把德妃和敏嫔都叫上了，包括后宫几个年纪大了的妃子们，康熙的原话是：“大家都上了年纪，泡一泡温泉，听说对身体好。” 　　众位妃嫔们无一不感动。 　　就是八爷那里的追缴行动都很有成效，十七爷很给力，别看只是个贝子，但是十七爷是真敢抄家灭门的主儿。 　　同时，十七爷的家产，以几何的程度在增长。 　　八爷家的也是，八福晋再次抖了起来，光是收礼就收的手软了，家里财产和她原来赔付出去的嫁妆又都回来了。 　　另外还有富裕的，这都是被追债的人家送来的，欠债越多，送礼的礼物越重。 　　其实送礼没用，因为康熙给了八爷无上的压力：老四跟十三都能追回来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你跟十七联手还追不回来？那朕真的是看错你了。 　　但实际上，八爷也在苦恼，这些欠债不还的人都有背景不说，各个都还脾气大，私底下拉拢腐蚀你，台面上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以前四爷跟十三那是铁面无私，谁拉拢贿赂都没办法，因为他们俩啥也不缺。 　　你说钱财？他们俩缺钱吗？ 　　你说女人？他们俩缺美色吗？ 　　你说权势？他们俩一个亲王一个贝勒，还要什么权势？人家皇阿玛那是万岁爷。 　　八爷不行，十七爷更不行了。 　　这俩人首先在康熙这里就没什么宠爱，家里的人也是拖后腿的，见到送礼的就放进来，回去之后俩人都有些发懵。 　　不过八爷虽然不想收礼却无奈却不过人情。 　　十七爷是来者不拒，他见识浅薄，只知道往家搂银子，虽然依旧要抄家的，但是送了礼物的人家就免了灭门之祸。 　　没送礼的都给灭门了。 　　抄捡出来的东西，他还截留了十分之二，十分之一给自己留下，十分之一平分给了跟着他的人。 　　他倒是觉得自己做的不错，被抄家灭门的人可就惨了。 　　谁还没有个亲朋好友啊？此事在年前就有些人蠢蠢欲动了。 　　但是过年，按照朝廷规定，需要停笔，休息一下，故而没有人怎么样，除夕的年夜饭，也非常的丰盛。 　　康熙五十九年过的很平淡，就连除夕都是如此。 　　正月初二，祭祖过后，康熙帝以御极六十年，遣皇四子胤禛、皇十二子胤祹、贝勒弘晖，出京赶赴盛京，祭永陵、福陵、昭陵。 　　十四爷过寿辰的时候，康熙跟德妃一起陪他吃了一顿饭，他下午回去自己的府邸，年羹尧已经在等他了。 　　俩人如今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没办法，不能让外人知道，不过俩人是过命的交情，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此次年羹尧前来，除了祝贺之外，还有事情跟十四说：“我看八爷又要不老实了，这段时间他没少敛财，还有十七爷。” 　　“爷都知道了，他们蹦跶去吧，蹦跶的越高，以后就越惨。”十四这些天都是跟在康熙的身边，康熙好像也不防备他了，当着他的面，就带着四爷，一起商量某些机密。 　　其中就包括老八跟十七追债的事情。 　　“你都知道了啊！”年羹尧这就放心了。 　　“我知道情有可原，你是怎么知道的？”十四爷看向年羹尧。 　　年羹尧却潇洒一笑：“还不是臣有个好哥哥么？” 　　“你哥哥？”十四爷一愣：“年希尧啊？” 　　“是啊，他现在也水涨船高，被调去了户部，做了个笔帖式，打算晋升为员外郎呢，为此不惜把账本都快翻烂了。”年羹尧道：“还派人跟我说，八爷是众望所归，我这九门提督要看清楚形势，免得日后投效过去就晚了。” 　　说白了，八爷还是很看好年羹尧的，尤其是年羹尧现在可是九门提督。 　　这个位置，非常重要。 　　哪怕八爷想要武力解决继位的事情，也得先摆平了九门提督才行。 　　不然的话，他也就只能想一想了。 　　“八哥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十四爷嗤之以鼻。 　　老八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啦！ 　　果然啊，在正月过后没多久，吃过了猪头肉，也该开笔办差了，八爷那边的追缴欠款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三月清明节祭祖之后，大学士王掞先密疏复储，后御史陶彝等十三人疏请建储，康熙勃然大怒，所奏之事不许不说，王掞、陶彝等人还被治罪，遣往军前效力。 　　这是直接发配充军了啊！ 　　八爷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势力，再次遭受到了灭顶之灾。 　　四爷就简单了许多，他从盛京回来之后，就跟康熙身边，商议了许多的事情，康熙终于下旨，厘定历代帝王庙崇祀祀典。 　　比起八爷的急功好利，四爷稳扎稳打，他既不着急揽权，也不催促康熙立太子，手下的人都是做事实的料，外面武力方面，他有十三十四跟年羹尧，这一点就足够他安心了。 　　一个丰台大营，一个火器营，一个九门提督，康熙这么明显的布局，他还看不清楚吗？ 　　如今他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就行了。 　　真如他十四弟说的那样“争是不争，不争是争”了。 　　端午节的时候，畅春园里有龙舟竞赛，锣鼓喧天，热闹的不得了。 　　可惜，八爷跟十七爷，只能在皇宫里，对着干清宫上，空空的御座磕头，然后开始饮宴，并没有被康熙叫到园子里去。 　　大家都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们俩，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无奈的是，康熙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就是摆明了不待见他们俩，但是吧，又要用他们俩去干脏活。 　　这下子，某些钉子户立刻就挺直了腰杆子，万岁爷都不待见你们俩，你们俩凭什么跟我吆五喝六的啊？我当初借钱，那是得到了万岁爷的允许。 　　无疑，追缴欠款的工作，更加难以进行了，偏偏康熙隔三差五的派人来催问一番，搞得俩人从最开始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焦头烂额。 第285章 康熙的决断 　　八爷跟十七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十四爷却生活的很愉快。 　　跟康熙和德妃一起在畅春园里头玩耍，又在小汤山行宫里泡温泉，年羹尧也在身边，还有亲哥越来越有皇帝的意思了。 　　八月中秋过后，康熙又去了小汤山行宫泡温泉。 　　十四爷的蔬菜大棚成了康熙的新玩具，他带着弘晖大阿哥，祖孙俩在大棚里不仅采摘，还单独弄了个大棚去种菜。 　　还挺像模像样的呢！ 　　九月初九，重阳节，登高过后，康熙命人制作平定西藏碑文，以叙功勋。 　　同时，过问了一下户部的情况，并且派人给他传了口谕，要求尽快追缴欠款。 　　康熙给了八爷压力，八爷就给十七爷压力，十七爷就开始带人如同疯狗一样，开始了他的血腥之旅。 　　十七贝子带着人，开始了破家灭门，甚至都牵连到了亲朋好友，不少人怨声载道。 　　康熙就像是不知道一样。 　　在小汤山行宫过着世外桃源的日子，甚至连奏折，一些不重要的都丢给了四爷去处理，他倒是只看密奏，跟一些封疆大吏的折子。 　　其他的都不看了。 　　可怜四爷兢兢业业的看折子，一看就半天，十四爷不忍心啊，给他亲哥送了果盘过来：“这是棚子里新出的草莓还有蓝莓，哥，你吃点吧，多吃蓝莓，对眼睛好。” 　　“你是怕本王看折子眼花？”四爷看着果盘儿，里头的确是费心了一番，三色的番茄，草莓，蓝莓和毛桃。 　　“是啊，您看看皇阿玛，现在不戴眼镜他都看不清楚折子了。”十四爷叹了口气：“我可不想哥你跟皇阿玛似的，早早地就戴着眼镜看折子。” 　　“没事的，你哥我没那么脆弱。”四爷笑了，拿了蓝莓吃了几口：“你怎么跑来这里了？不陪着皇阿玛了？” 　　“皇阿玛跟弘晖在练习写字，怪无聊的，就跑来您这里看看啦！哥，你可得保重自己哦。”十四爷趴在那里，没骨头似的，看的四爷直皱眉：“好好坐着说话。” 　　“不么，这么趴着舒服。”十四爷摇了摇头：“哥，你好久都没有跟我好好说话了。” 　　四爷吃东西的手一顿：“是啊，太忙了。” 　　“小时数还会看我的功课的，现在也不看了。”十四爷抱怨。 　　“你都多大了？还看你的功课。”四爷摇头失笑：“那你就跟弘昐一个待遇了。” 　　现在弘晖的功课，他都管不了，是皇阿玛在管了。 　　十四爷趴在那里看雍亲王看折子，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 　　雍亲王看着他弟弟，趴那里就睡着了，摇头笑了笑，起身去给他盖上了一个薄毯子，十四爷趁机出熘下去，躺在炕上了。 　　等到康熙跟弘晖来的时候，十四爷睡得喷喷香，大鼻涕泡儿都快要冒出来了。 　　康熙摇了摇头：“你弟弟这睡了多久啊？”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雍亲王恭敬的道：“儿臣正打算叫他起来，散一散，洗漱一下提提神，一会儿就要晚膳了。” 　　“可不是么，这个时候睡什么啊？”康熙道：“晚上也不怕走了觉。” 　　弘晖大阿哥跑去推了推十四：“十四叔？叔？起来啦！” 　　“嗯？”十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弘晖大阿哥，伸手就抹了一把小少年的脸蛋子：“干什么？用晚膳了还是你要成亲了？” 　　弘晖大阿哥脸一红：“十四叔，你说什么呢？睡煳涂啦？皇玛法跟阿玛都在呢，叫您起来散一散精神，洗漱一番，好用晚膳啦！” 　　“哦哦，起来了，起来了。”十四爷嘴上说起来，伸手就是不动弹。 　　弘晖大阿哥没办法，伸手将他懒到家的十四叔叔拉了起来，叔侄二人一起去洗漱了一番，还跑出去熘达了一圈儿，精神抖擞的回来了。 　　康熙的晚膳很清淡，雍亲王跟康熙的口味一样，但是十四不行，他跟弘晖一个口味，叔侄二人都是无肉不欢的样子。 　　所以这御膳出现了两极化，素淡的清汤寡水，肉类的全都红烧清蒸。 　　十四爷吃着肚包肉，看着康熙跟雍亲王：“真的不吃一口肉吗？” 　　“吃了，你吃你的吧！”雍亲王给他夹了一块东坡肉：“这肉怎么这么大块儿？” 　　“你弟弟要求的。”康熙莞尔，跟雍亲王说了一声这大块东坡肉的事情，将雍亲王都给逗笑了：“皇阿玛就惯着他吧。” 　　“不惯着不行啊，他那个时候，每天就想着吃肉，可惜，嬷嬷们不可能给他吃多少肉的，他就来朕这里蹭饭。”康熙看着东坡肉就笑了：“为了多吃两块肉，他那个时候啊，天天来朕这儿蹭饭，后来出宫建府他就懒了，连朝会都不去了，进宫也是去你额娘那里多一些，也没什么机会陪朕用膳啦！” 　　“这不是有机会呢么！”十四爷啃着一块肉排，满脸的油星儿：“以后儿臣天天陪着您，就怕您烦了儿臣，嘿嘿嘿……还是宫里的红烧排骨好吃。” 　　“朕现在就烦了你了！”康熙赌气的自己夹了一块东坡肉吃。 　　这一晚上他就吃了这么一块东坡肉，还吃了两块鸡肉，一筷子鱼肉。 　　剩下的都是素菜，吃的十四爷呲牙咧嘴：“皇阿玛，儿臣就爱吃肉。” 　　“吃点素挺好。”雍亲王淡淡的给他亲弟弟夹了一筷子的鼎湖上素。 　　十四爷吃的很忧郁：“我是吃肉的，不是吃素的。” 　　四爷不管那个，他还给儿子夹了一个素炸菜丸子。 　　祖孙三代吃过了晚膳，雍亲王跟儿子要回圆明园去睡，十四爷则是要出园子，他回恂亲王府，隔三差五的回去，是为了跟年羹尧私会，当然，也是为了看看家里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办的。 　　另外就是给大家送分成和红利。 　　虽然十八贝子成了亲，十八福晋因为进门晚，这分红没有她的份儿，但是十八贝子的分成，以及他跟十四合伙做生意赚的钱你，也够他们夫妻俩家用的了。 　　还有就是十四在十八福晋娘家那里，订购了大量的草原牛肉干，也就是风干牛肉干。 　　放在麻辣小店里贩卖，还有青海那边的麻辣牦牛肉干。 　　牦牛肉干很受欢迎，主要是这东西用料多，而且肉质好，那是越嚼越香。 　　给孩子嘴里头塞一块，能让孩子老实的咀嚼半天。 　　省事儿啊！ 　　而且对身体也好，现在就连弘晖这个少年人，都没事儿吃两块，牙口还不错的样子。 　　二十一皇子这会儿正想找东西磨牙，这牦牛肉干都成他的磨牙棒了。 　　颁金节的时候，举办了盛大的庆典，康熙本来过了颁金节，就要去小汤山行宫泡温泉了。 　　结果就在颁金节的宴会上，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分吃烤全羊，烤鸭子，手抓羊肉呢，就有人出列，跪倒在康熙的面前，哭哭啼啼的求康熙给他们做主。 　　“这是干什么？好好地过个节不行吗？”康熙慢悠悠的端起一杯温开水喝，现在他被十四儿子管得很严，不许多喝酒，每日要睡够四个时辰才新许他起炕，还要吃新鲜的蔬菜和水果。 　　管的比御医都严格。 　　偶尔吃点肉，还得是炖上四个时辰的肉，例如东坡肉，红烧肉。 　　一个胡子邋遢的老臣跪在地上，鼻涕眼泪齐飞：“万岁爷，老奴才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老奴才是借了户部的钱，但是老奴才是为了奉养老母，如今老父老母已经仙逝，但是老奴才的欠债还在，老奴才的家产有限，还不上钱，十七爷扬言，再不还钱，就要抄家灭门了！老奴才的儿子，送了十七爷一对儿老奴才家传的宝贝，就是您在康熙二十八年的时候，赏赐给老奴才的那对玉扳指！十七爷收下了，可还不满意，说不还钱的话，就将老奴才的几个孙女儿都卖去青楼楚馆，接客还债啊！” 　　这就说的让人恶心了。 　　“你家里祖上是满洲贵族，你本人又是一个勇士，哪怕你颐养天年了，也是应该安享晚年的人，你欠了户部的银子，还了就是，朕不信你还不上。”康熙放下了杯子：“鲁本，朕是知道你的，你以往的军功赏赐，战利品的收获，比你欠户部的银子，超过十倍不止，不过你父母去世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将，因为常年带兵打仗，你连二老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所以你给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最后尽了孝心，朕都清楚，十七啊！” 　　“儿臣在！”十七贝子赶紧站了出来，跪下行礼应声。 　　他其实很紧张，鲁本是个军功起家的老将，不过他家祖上其实没有多高贵，只是他祖父那一辈从龙入关才有了个贵族的身份，可是到了他这一代，他父亲没什么太大的功绩了，守着那点老本吃，也没有什么靠山，他本人是康熙的哈哈珠子，后来因为康熙的看重而一路顺风顺水，积攒军功升迁到了大将军的地步，可是他十年前就病退了下来，在家颐养天年。 　　跟康熙的关系也远了，很多年都不出席任何宫宴庆典了，据说都老的在床上下不来了。 　　谁知道他还能来颁金节的宫宴上啊！ 　　还一来就告了他一状！ 　　“你收了鲁本家孩子给你的贿赂？”康熙不说鲁本怎么怎么样，反而问起了贿赂的问题。 　　这让廉贝勒汗毛都竖了起来！ 　　危险，还是来了。 　　“儿臣……。”十七贝子冷汗都下来了。 　　那对儿玉扳指，他是真的喜欢，都跟人显摆了好多次，甚至还在十八贝子面前显摆过七八次，十八贝子羡慕的不得了，因为他也喜欢，可没有这么好成色的扳指了。 　　他不知道那是康熙赏赐给鲁本的扳指！ 　　要是知道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收下。 　　更不会看上鲁本的那几个孙女儿。 　　其实这也不怪十七贝子，那天他带人上门去讨债，一路横冲直撞的误闯入了人家的东花园。 　　鲁本的将军宅邸那是康熙亲自赏赐的，还是一个明代高官的宅邸，不仅有东花园，还有后花园。 　　那天是鲁本的一个孙女儿的芳诞，几个女孩子聚到一起正赏花品茶呢，他就带人进去了。 　　满洲女孩子可比汉人女孩子要厉害多了，正好花园子里有她们玩耍用的弓箭，几个女孩子真的是弯弓就射箭啊！ 　　充分体现了满洲姑奶奶们的作风。 　　差点把十七贝子射成了刺猬，虽然那弓箭不犀利，可也够吓人的，十七贝子受了惊吓，但是却记住了那几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子，心里痒痒的厉害，就想纳那几个女孩子做妾，可是鲁本家是满人，又是将军府第，这女孩子们都是有名有姓的，按照大清的规定，这样的女孩子，必须要经过选秀才能婚配。 　　而以他们家的门第和女孩子们的出身与教养，加上鲁本跟康熙的关系，不难给女儿孙女们求到一个好的姻缘。 　　总比给没什么出息的十七贝子当个没名没姓的小妾要强多了。 　　看十七贝子那意思，是想当外室的……那就更不行了。 　　要不是十七贝子的要求太过分，鲁本老将军也不会上殿哭诉此事。 　　“说实话！”康熙就这三个字，说的冷冷清清，一点感情都没有。 　　“儿臣有罪！”十七贝子只好低头认错，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廉贝勒。 　　看到廉贝勒面无表情的在用餐，吃的是鱼头豆腐锅里的豆腐，心下就是一凉，八哥这态度，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十七贝子也不傻，办了这么长时间的差事，他也成熟了很多，但是他想反悔的时候，已经晚了，八贝勒将他顶在前头，现在事发了，他就被抛出来了。 　　可事情都是他干的，他不承认也不行。 　　想要反驳也得有那个能力，他没有，所以他直接就认错了。 　　希望康熙看在他认错认的这么痛快的份上，对他从轻发落。 　　“看来你真的不适合这个差事。”康熙端起了新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温度正好，一看身边，嗯，十四站在了他身边，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再生气，动怒，再有个好歹。 　　看到十四，康熙的心里一热，这个儿子还是最关心他的人。 第286章 康熙六十年 　　“放心，朕不生气。”康熙对十四轻声的道：“朕不会为了这些事情您生气。” 　　“那最好了。”十四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握了握康熙的手，还趁机搭了个脉，他虽然不是中医，但是号脉还会一点儿，康熙的确是没有生气，十四心里松了口气。 　　康熙对十四倒是好态度，可是一转脸儿，他就板起了龙颜：“老八，你是怎么带十七办差啊？” 　　“儿臣有错，不该任由十七弟胡来。”廉贝勒赶紧出席，跪在地上低头道：“儿臣愿意领罚。” 　　他倒是聪明，只说十七贝子胡来，没说自己怎么怎么样。 　　“看在你们俩认错的份上，朕就从轻发落吧！”康熙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既然办不好差事那就别办了，还是交给老四去吧，将十五十六带着一起办差。” 　　随后，康熙又宣布，撸了八爷跟十七皇子的贝勒与贝子的爵位，这俩人一起成了光头皇子。 　　这个结果可谓是大快人心。 　　但是雍亲王再次接手之后，虽然不至于灭门，但是抄家依然继续，其实剩下的人都各有各的理由。 　　倒不是没钱，就怕还了钱，自己日子不好过，雍亲王也不是真的要他们吃糠咽菜，他抄家过后总会给他们留下一点资产，起码够他们吃喝的，但是要过以往的奢侈生活是不够了。 　　但是他这么做，可比十七爷强多了，起码家里人都平平安安。 　　所以有的人即便是不满意，却告不出口，毕竟雍亲王还给他们留了点资产和面子。 　　十五十六这兄弟俩，都是贝勒了，成了四爷的左膀右臂。 　　他们俩也比十七要高智商多了，起码没有弄得天怒人怨。 　　康熙泡温泉的时候，还跟十四道：“这回你四哥也有帮手了，不能老是让十三一个人干那么多活儿。” 　　“十三哥哥现在可没有时间了，丰台大营的训练也要十三哥哥去管，他对火器也在熟悉之中。”十四道：“就是这冰天雪地的，他还得跟着兵丁们一起训练，一起熟悉火器。” 　　十三是喜欢兵营的，甚至对火器也很重视，现在在丰台大营，一待就是半个多月，跟士兵们一起吃喝拉撒睡。 　　十四爷出兵的时候，也是这样，但是他一年半载的就回来了，不会跟着一直吃苦受罪。 　　可是十三不一样，他去了就是熟悉大营和火器。 　　另外就是要跟所有人打成一片，他在为雍亲王登基做准备。 　　十四看得出来，十三是对康熙失望的，他将希望寄予四哥的身上了。 　　也就是下一代皇帝的身上。 　　而且因为十四的存在，他没有如同历史上那样，年纪轻轻就病的不行，反而身体健康健壮。 　　带兵完全没问题。 　　康熙也是看出来这一点，才会让十三去了丰台大营。 　　要知道，丰台大营是离京最近的一个八旗大营，且最先替换了武器，从冷兵器换成了热武器战斗力翻了一倍都不止。 　　“没有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康熙悠然自得的道：“十三也是喜爱军营的性格。” 　　“是啊。”十四拿了个丝瓜瓤子：“给您搓个背？” 　　“嗯，搓吧！”康熙现在很享受被儿子孝顺和伺候。 　　“皇阿玛啊，以后您就这样，不用太劳累，颐养天年最好了，儿臣长长久久的陪着您，等到您七老八十了，儿臣也能在您身边，陪您一起看日出月落。”十四一边给康熙搓背，一边絮絮叨叨：“明年咱们就六十年啦！儿臣都打算好了，在举办一次千叟宴，让天下人都跟着您高兴高兴。” 　　“嗯，朕知道了。”康熙舒服的趴在那里，享受十四儿子给他搓背的舒坦劲儿：“正月里举行吧，你那烤全羊可不能少了啊！说来也怪，烤全羊蒙古那边也有人会做，怎么就做不出来你那店里的味道呢？” 　　“那是因为儿臣用了秘方，那腌制全羊的料，蘸碟，都是搭配好的，关键是配方。”十四得意地道：“那可是儿臣赚钱的秘密。” 　　他那烤全羊，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腌制烤全羊的料，那是湿料，抹在扒了皮去了内脏的烤羊身上，必须放一个时辰以上才能入味，每天他那里烤全羊，一个店就一百只，多了没有。 　　其实是实行了饥饿营销，反而门庭若市。 　　最多增加二十只，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人，想要去吃烤全羊，得提前预定。 　　不然就没了，吃不上的。 　　“那你给朕准备多少烤全羊啊？”康熙问他。 　　“您七十大寿么，怎么着，也得准备一千只啊！”十四道：“祝愿我的皇阿玛，长命百岁。” 　　康熙乐了：“行，那羊杂汤你就分给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吧！” 　　“成啊！”十四道：“您六十年国祚，加上七十大寿，可得好好热闹一番。” 　　其实康熙还不到七十岁，他才六十八岁，但是古代人过寿辰，不过整寿的，要么早点，要么晚点。 　　康熙明显是不想晚了，只想提前过。 　　那就提前过就是了。 　　“叫公主们都回来吧！”康熙道：“现在就派人去说，让她们能在京中过个年。” 　　“是，皇阿玛英明！”十四笑的欢乐：“正好请姐姐们带一些预订的货物过来，省了商队跑腿儿啦。” 　　康熙没说不许，就是默认了。 　　毕竟，十四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公主郡主们着想，如今满洲贵女在蒙古那边也是站稳了脚跟的，蒙古人要想跟十四做生意，就得巴结这些嫁过去的公主郡主们。 　　因为十四只相信自己人。 　　所有的买卖都只跟这些扶蒙的女人们谈，不跟任何蒙古贵族谈。 　　这帮人现在是扒着公主郡主们呢，就怕买卖断了，没钱赚。 　　“记得给你姐姐们一点零花钱。”康熙是知道十四的，对扶蒙的政策一直是反对的，所以康熙现在也不将孙女儿们往蒙古嫁了，都嫁在了京城。 　　蒙古那边有不少部落前来求亲，康熙都没答应，因为十四不同意再继续用女孩子们的幸福去换取和平，他觉得枪炮更能震慑蒙古。 　　何况蒙古人吃得饱穿得暖，他们还能有那个造反的心思吗？ 　　现在他们除了放羊牧马之外，还养草原熘达鸡，跟兔子一起养，每年的收入可不少，普通牧民家庭温饱都能保证，谁还会造反啊！ 　　蒙古人又不傻，有吃有喝的，谁会拿着大刀片子跟枪炮对决？ 　　“儿臣准备给每一位姐姐的亲生孩子再多加一点订单。”十四道：“算是我这个当舅舅的一点心意。” 　　康熙注意到“亲生孩子”这四个字。 　　满意的点头：“你看着办吧！” 　　十四就看着办了。 　　一直到腊月二十，康熙才起驾回宫，宫里过年的气氛在万岁爷回銮之后更浓郁了一些。 　　这一年是康熙六十年，不止是除夕年夜饭很盛大，就连歌舞都十分精彩，十四爷抱着个牛蹄筋儿啃的不亦悦乎，年羹尧给他喂了一大杯热的酸梅汤，好助消化。 　　怕他吃多了消化不良，不过随后年羹尧就觉得自己多虑了，因为十四跟一群孩子们跑去放鞭炮烟花，乐的嘎嘎的，活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康熙指着他直乐：“这个臭小子，带着一群弟弟侄子也不嫌弃丢人。” 　　“他还是个孩子心性。”德妃用帕子捂嘴乐，看着十四儿子这样活泼，真的像是没长大一样，实际上，德妃心里清楚，十四是表明了一种态度。 　　他不跟他亲哥争什么，他乐意这么放松的过，德妃虽然埋怨他不知道当皇帝的好处，可也不想逼着小儿子做自己不乐意做的事情。 　　倒是其他人，看恂亲王如此纯真的一面，不由得相视一笑，有这么一个王爷在，四爷无忧。 　　过了年之后，正月初九，十四的生辰，康熙赏赐了很多东西给十四，基本上荣宠无双了！ 　　而正月十五过后，就举行了千叟宴，是在皇宫里举行的，规模庞大，席宴的菜单就是满汉全席之中的千叟宴。 　　十四有幸吃到了这次的千叟宴。 　　其中那罐焖鱼唇和沙舟踏翠，简直是让她吃不够吃的吃啊！ 　　还有那一品豆腐，三鲜丸子也很不错，还有陈皮兔肉，兔子肉都是蒙古那边进贡来的，蒙古那边开始有人养殖兔子了，因为野兔子太少了，他们怕不够吃了。 　　而且扶蒙的公主们都回来了！ 　　给康熙祝寿，儿子们带着孙子重孙子们，女儿们带着丈夫外孙外孙女儿重外孙子重外孙女儿……一大群人乌泱泱的看得出，康熙的后代很多。 　　康熙很开心，十四折腾一群小娃娃们给康熙拜寿，上百个孙子一起给康熙祝寿的场面，让人津津乐道。 　　康熙皇帝兴致大发，当场赋诗一首，诸臣属和，题曰《千叟宴诗》。 　　这个生辰，康熙过得很开心，而四爷那边的追缴也顺利地完成，南边儿运来了无数的粮食和黄金白银，奇珍异宝无数。 　　不论是银库还是粮库，都是满满当当的样子。 　　康熙觉得自己治理的天下，就算不是盛世也差不多啦。 　　“在皇阿玛的治理下，这天下太平了，也该现出盛世的样子。”十四陪着康熙用膳，一边吃着康熙让人特意做的三鲜丸子，一边跟康熙道：“皇阿玛，吃过了猪肉头咱们就去园子里住着？还是去小汤山行宫泡温泉？春天风大又干燥，还是在这两个地方舒服一些。” 　　小汤山行宫可以泡温泉，还有新鲜菜可以去采摘。 　　畅春园里风景好，又有诸多水道，不会那么干燥。 　　“去畅春园吧，温泉泡的也没什么意思，还是园子里风景好一些。”康熙想了想：“你那边早春的瓜快下来了吧？” 　　“快了。”十四那边的瓜棚一年四季里头有三个季节都在种瓜，施肥非常勤。 　　“嗯，去畅春园，到时候吃早春的香瓜。”康熙对香瓜还是很想念的，人老了就爱吃点稀奇古怪的东西。 　　可是每次十四只许他吃半个，小的就吃一个，多一个都不给吃，怕他吃凉着肠胃。 　　过了正月十五，扶蒙的公主们都要回去了，十四作为恂亲王，每一位公主郡主离开，他都会亲自相送，且订单增加，只对大清扶蒙的女子，没有子女的人，只对她本人，而对那些庶出的孩子，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以至于这些扶蒙的女子回去之后，有不少人都爆出来喜讯，不管什么时候，女人成亲了都要有自己的孩子才行。 　　十四尤其喜欢敦恪公主的双胞胎女儿，各自送了不少金银首饰，都舍不得放她们回草原去了。 　　二月二吃过了猪头肉之后，康熙就移驾畅春园了。 　　畅春园一年四季风景如画一般的美丽，也怪不得康熙乐意住在这里，而且这次康熙将后宫几乎都带来了，不管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高位的还是普通的庶妃，宫里头就剩下一年到头都不出面一次的惠妃和荣妃，几个地位低下的答应。 　　宫里头的事情，交给了惠妃和荣妃打理。 　　其他的人都跟着来了畅春园，畅春园里头头一次这么热闹，人声喧嚣，美女如云，不管是老美女还是年轻的，都是康熙的女人。 　　十四就不怎么过来了，毕竟瓜田李下，要避嫌呐！ 　　同时，年羹尧可有机会了，他是九门提督，守卫京城的内城，十四爷回到府邸，他就高兴了，有的是机会相亲相亲。 　　倒是清明节快到了，俩人约定一起去踏青，结果康熙召见恂亲王，十四只好穿戴上衣服去见驾。 　　这一去，就一直到清明都没回来。 　　清明祭祖，康熙是很骄傲的，他祭祀祖宗，身后跪着十几个成年未成年的儿子，奉先殿前的广场上，跪着上百名孙儿，大小不一，但是还有一些重孙子。 　　祭祀只有阿哥能参加，女眷们是不参加的。 　　但是康熙有骄傲的本钱啊！ 　　这么多儿孙，大清不说万万年也该传个千八百年了。 　　清明祭祖烧的香都比平时粗了一倍，上面还用彩绘描龙画凤呢。 　　然后又叫诸位皇子挨个过来给祖宗们敬香，除了直郡王大皇子和废太子二皇子，其他人都在，包括老八在内。 第287章 雍亲王府一日游 　　这次祭祖，康熙用了很长的时间。 　　不知道他跟祖宗们都说了些什么。 　　用了那么长时间，大家跪了很久，别人怎么不知道，反正十四的腿，是麻的。 　　三月清明，祭祖过后，康熙就回了畅春园，畅春园里的景色依然美如画。 　　康熙突然来了心血，叫了十四跟年羹尧过来见驾。 　　俩人联袂而来，就看到康熙换了一身装束，竟然是一个富贵人家老爷子的架势。 　　“皇阿玛，您这是玩的哪一出啊？”十四请安见礼之后，就乐了起来：“要出门去微服私访吗？” 　　“对，微服私访，你俩也换上衣服，亮工穿十四的一套衣服吧，他有几套衣服做的大了点儿，你穿着正好。”康熙吩咐道：“赶紧的换上吧！” 　　本来十四的衣服，在畅春园里就有准备，好几箱子呢。 　　其中有几套是做大了一些的，这会儿给年羹尧穿正好。 　　那是十八福晋给做的衣服，因为没什么女红的功底，更没什么经验，就给做大了，但是料子都是好料子。 　　俩人换下了官服，穿了便装走出来，康熙一看就笑了：“亮工穿着正好。” 　　“可不是么，这可是用的蜀锦做成的衣服，能不好么！”十四有点小鸡肚。 　　因为这衣服年羹尧穿上之后，更帅了！ 　　比他帅，他就嫉妒了。 　　康熙亲昵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什么样子。” 　　十四爷哼哼唧唧，年羹尧对他伏小做低，看的康熙失笑不已：“亮工不必如此，你就是比他帅气一些。” 　　这可是万岁爷亲口御言，十四爷再不满意也没办法，年羹尧得了康熙的话，笑的更勾人了。 　　十四爷这个气鼓鼓，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小蛤蟆似的。 　　康熙虽然乐意看到十四儿子耍宝逗趣，哄自己开心，但是这样的情况，他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哪儿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索性也不管了，三个人换好了衣服，还带上了同样换了普通衣服的李德全，三德子他们几个内侍，二十几个大内侍卫，五十多个一等侍卫，浩浩荡荡的出了畅春园。 　　这里是京城，沿途都有人暗中保护，他们一行人骑着马，护着车架慢吞吞的走，一直到中午，到了地方。 　　十四爷一看：“我哥家？” 　　是的，康熙来了雍亲王府。 　　对面就是他的恂亲王府呢。 　　“三德子，去敲门。”康熙意气风发的指挥三德子去叫门。 　　其实都不用叫门的，雍亲王府大门前可是有好几个门子以及侍卫在站岗和守着大门的……早就看到了好么。 　　可是康熙这一伙人，或者说，一队人马。 　　看起来很是奇怪，第一是声势浩大，这在京中不算什么，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各种达官显贵不计其数。 　　乐意浩浩荡荡，声势浩大的出行的人也不少，可是他们这有点肆无忌惮的意思啊！ 　　第二就是这些人，骑马的不算，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识，古代贵族的马车，那车头上都是带着各个府邸的标志或者书写府邸称号的，例如恂亲王十四，他的马车上，两角就会挂着“恂亲王府”四个字的宫灯，这可是亲王的待遇。 　　十八皇子现在是贝子，所以他的马车上就会挂着一个宫灯，上头会写着“十八皇子”以及“贝子”这样的字样。 　　最少也得是有家族徽章的那种。 　　可是这马车规制十分高级，起码是亲王级别，他们认识里头走出来的十四爷啊！ 　　但是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可是看随扈的人员，个个都精神抖擞，骑的马也是一等一的好马，一看就来历不凡的那种。 　　不像是什么小门小户能有的东西。 　　第三就是来人，连恂亲王都只能给人开道，扶着一个老头儿下了马车，能让恂亲王扶着下马车的，那得是什么人讷？ 　　起码也得是皇室宗亲里，德高望重的那种吧？ 　　四个门子，俩个连滚带爬的跑进去通知王爷和王妃，两个赶紧拉开大门，起码拉开了王府正儿八经的大门。 　　十四就跟回到自己家似的，吆五喝六的叫人列队欢迎一下康熙，然后领着康熙就直接杀到了雍亲王府的一进院落，直奔正堂而去。 　　雍亲王的正堂就是见客的地方，而且能在正堂见的客人，都是贵客。 　　康熙看了一圈儿：“他的书房呢？” 　　“有外书房跟内书房，要不咱们去外书房？”十四道：“我哥的外书房可大了，整个三间都打通了的那种，有一屋子的书，可多了。” 　　“去看看。”康熙可不懂得客气。 　　十四爷就真的带着康熙和年羹尧去了雍亲王的外书房，其实雍亲王的外书房就在隔壁的院子里。 　　雍亲王的书房还是老样子，不过书桌张铺开的是欠款清单，还剩下几家，没有还回来户部欠银。 　　这几家都有一定的原因，一个是家里的老人借钱，结果老人去世了，家里也分了家，三兄弟觉得这笔钱老大应该还，因为分家的时候，他分了大半部分财产，就该老大还，可是老大觉得三兄弟应该三三四的分成来还，因为老二跟老三都分了家产啦。 　　三兄弟还为此打了官司，而他们家老人借钱也是因为要给家里头的三个儿子，置办家产才借的钱。 　　一家是因为没儿子，就俩出嫁的闺女，家产被族里头的人给瓜分了，现在人死灯灭，怎么追债呢？ 　　各家的原因都不同，理由也十分奇葩，看得出，雍亲王也很头疼，并且赌气的在各个欠款户的后头写了批语，而且十分孩子气。 　　看的康熙直乐。 　　钱要不回来，雍亲王也不甘心，看得出来，这雍亲王可是个执拗的性格。 　　就在这个时候，雍亲王来了。 　　“儿臣不知道皇阿玛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望皇阿玛恕罪。”雍亲王正儿八经的请安问好又道歉的，礼节十足。 　　“起来吧，就是来你这里看看。”康熙坐在案几后头：“你干什么呢？” 　　“儿臣在跟王妃商议春耕的事情。”雍亲王道：“府里几个庄子这段时间都在忙活春耕的事情，还有盛京那边的庄子，儿臣去祭祖的时候看过了，收成都不错，又按照十四弟弟的那个菜棚的样子，起了不少大棚，起码冬天的时候，也能吃到点绿叶子菜。” 　　其实那边的绿叶子菜冬天也就卖给几个大户人家，他们都是想起菜棚子，结果没有恂亲王府的技术，只能花钱买菜吃。 　　不过，菜棚子冬天的时候，也给几个将军府提供青菜，卖价高昂，但是赚头有限，因为消费群体就那么多，何况也没什么市场，只能维持薄利多销。 　　“一年之计在于春，不错。”康熙满意的点点头，一个重视农耕的雍亲王，总比一个重视权谋的雍亲王要好：“带朕走一走吧！” 　　“是。”雍亲王前头带路，康熙参观了一下雍亲王府。 　　他没来过雍亲王府，但是看过图纸，如今的雍亲王府，早已经比原来四爷出宫建府的时候要大多了。 　　整个府邸正确的说，像是一个“器”字形，中间还得加一竖。 　　那是中路，正对着大门的是大堂，进了二门之后就是雍亲王的起居之地，隔壁就是内书房，三门跟二门之间隔了个亭台水榭，一条小湖，如今水波粼粼，夏天的时候会种满荷花，很漂亮。 　　而且这水是活水，不是死水，这就难得了。 　　三门里头是一个大院子，那就是雍亲王王妃住的地方，隔壁是给女孩子们住着的院落，后头的秀楼是给女孩儿们做女红玩耍的地方。 　　雍亲王妃带着侧妃和女眷们，给康熙请安问好，前头一排女眷，后头是阿哥和格格们。 　　十四充当了一回“导游”：“皇阿玛，这是弘晖您知道的，这是弘昐，弘昀……这是我大侄女儿……二侄女儿……。” 　　其实女孩子们没有什么封号的，只有家里给起的名字，但是在玉牒上，她们都只是雍亲王第一女、第二女这样的记载，另外就是她们会在出嫁的时候，受封个多罗格格的封号，或者某格格的封号，这是个荣誉头衔，嫁妆上多一些，名声上好听一些。 　　不过十四对女孩子们更好一些。 　　尤其是四爷家的大格格，这姑娘已经被四爷定亲了，他将大女儿，嫁给了乌拉那拉家的嫡长子，乌拉那拉星辉，那是雍亲王妃娘家的大侄子，这样一来，免了大格格扶蒙的命运，也给她找了个好人家。 　　二格格是李氏所出，虽然是侧妃，但是李氏的眼光太高了，还没想好将二格格嫁给什么人家。 　　三格格四格格都还小呢，五格格就是嫡出的圆圆，年纪还没到想亲事的地步。 　　不过康熙看得出来，十四对四爷家的孩子们如数家珍，谁谁都叫什么他都知道，还抱着圆圆说：“这就是圆圆，长得像额娘吧？” 　　“像。”康熙对这个小姑娘果然很感兴趣的样子，的确是像缩小了的年轻时候的德妃，或者说，像小时候的德妃。 　　几个女眷拜见过康熙之后，雍亲王妃就说了：“难得皇阿玛来家里，儿媳这就带着人去给皇阿玛准备晚膳。” 　　雍亲王妃自然不可能陪在这里，其他女眷就更不可能了，要不是跟着雍亲王妃，她们连见康熙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尽管李侧妃不高兴，那也得跟着雍亲王妃退下去，何况不止她一个人不甘心，钮祜禄氏也不甘心，可惜，她地位还不如李侧妃呢。 　　倒是康熙对年氏还有印象：“是亮工的妹妹。” 　　“是，是舍妹。”年羹尧道：“如今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算得上是“高产”啦，因为雍亲王妃也才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其他人不是一个儿子，就是一个女儿的样子。 　　雍亲王妃在康熙眼里还不错，而且雍亲王没有什么地方是忌讳的，康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康熙去了弘晖大阿哥的房间。 　　雍亲王府东边有个小院子，中间用花墙隔开，隔成院中院，每一个小院子里住着一位阿哥，弘晖的院子离雍亲王所在的书房最近。 　　弘晖的院子里就是个小二进，前排房子三间，后排房子还是三间，前排房子是他的书房和堂屋，见客读书的地方，后排房子三间，是他的卧房，不过有兄弟过来的时候，还能住在一起，卧房在东边，中间是客厅，西边的是小库房，放贵重东西。 　　前排三间房子都打通了，布置成一个不小的书房，还有一副盔甲，弘晖大阿哥笑着道：“这是十四叔叔送给孙儿的，孙儿很喜欢。” 　　“看来你不仅学问好，也没忘了习武。”康熙看到盔甲，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马鞍，这都是弘晖用过的东西。 　　“咱们满人是马背上得的天下，这骑射可不能丢下。”弘晖笑着道：“还有十四叔叔教导孙儿的枪械，也很厉害。” 　　十四爷得意，他私下里偷偷摸摸的教导弘晖打枪，你别说，这练习过骑射的孩子，打枪都学的比旁人快。 　　弘晖大阿哥的院子旁边就是李氏所出的二阿哥弘昀的小院子，可惜，康熙只看了弘晖大阿哥的地方，然后就去了后院的正堂那里休息了，反正看过了所有雍亲王府的地方，他也累了，他只关心弘晖大阿哥这一个大孙子，其他的孙子，他见过了也就罢了。 　　时间也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到了大家吃晚饭的时候，雍亲王妃的确是亲自下厨做的饭菜，当然，其他的女人们也没闲着，一人一道拿手菜。 　　雍亲王妃的自然是砂锅煨鹿筋，一锅的玫瑰花卷。 　　李侧妃的就豪华很多，她特意做了一道鼎湖上素，一道一品官燕。 　　年侧妃的是红烧牛肉，蒜拍黄瓜，一道鱼头炖豆腐。 　　宋氏的是一道辣椒小炒肉；耿氏是一道糖醋里嵴；武氏的一道糖醋鲤鱼；钮祜禄氏的清炖羊肉。 　　大厨进献的几道拿手菜，还有几道十四爷爱吃的，也摆的满满当当，主食七八样，汤品五六样，看起来可不少。 　　“来，皇阿玛，尝尝四嫂的手艺，儿臣跟您说啊，这道菜，可是厨子跟四嫂学会的，四嫂轻易不下厨，这才是最地道的砂锅煨鹿筋。”十四爷赶紧给康熙布菜：“您尝尝，还有这道炸春卷儿，不是豆沙馅儿的，里头是素馅儿的，好吃着呢。” 　　这是十四爷最喜欢吃的春卷口味，里头卷了白菜丝、胡萝卜丝和青椒丝，清清淡淡的一点都不油腻，味道好极了。 　　“嗯，味道是很好。”康熙的体验也很新奇，他第一次吃到儿媳妇亲手给做的菜肴。 　　以前都是宫里的御厨给他做饭吃。 　　那些娘娘们给他送去的汤羹之类的东西，说是亲手熬得，其实就是在汤要好了的时候，拿着勺子划拉几下，就算是亲手熬得了，实际上，那都是厨子的功劳。 　　很少有女人会真的为了康熙熬煮几小时的汤羹。 　　当然，这次的汤羹的确是几个女人熬煮了几个小时才熬好的。 　　喝起来味道的确不错，康熙用膳，陪着他用膳的就只有四爷、十四爷和年羹尧，以及王府的阿哥们。 　　女眷们都在外伺候，根本没有用餐。 　　但是依然心甘情愿的站着伺候，恨不得被万岁爷叫进去，亲自充当大丫鬟伺候万岁爷用膳，这可是露脸的事情。 　　不过，康熙用过了膳之后，又在雍亲王府里走了走，看了看他们家早春的景色，迎春花儿开的早，丁香花树也开了，幽幽丁香花儿香气飘过来。 　　康熙一路上都在问雍亲王一些问题，很是犀利的那种，十四觉得都是国家大事，听的一头雾水的同时，一点都不感兴趣。 　　倒是年羹尧，听的很认真。 　　一看就是名臣典范。 　　十四爷一看就是混吃等死的类型。 　　康熙对雍亲王的各种回答很满意，对十四爷的疲懒十分无语，对年羹尧的反应更是赞不绝口。 　　雍亲王跟年羹尧也越发的相得益彰。 　　康熙从雍亲王府回去之后，命将其嫡长子弘晖养育宫中，甚至连他成亲的地方，都选好了。 　　是宫里阿哥所的头所。 　　那里曾经是直郡王的地方。 　　干东五所在干清宫之东、千婴门之北。 　　实际上是五座南向的院落，自西向东分别称“东头所”、“东二所”、“东三所”、“东四所”、“东五所”。 　　东头所在直郡王出宫建府之后，一直是空着的，后来给了十八皇子住，等到十八皇子出宫建府之后，那里就空了下来，如今康熙已经叫人去翻新了。 　　这道圣旨一下，众人心里头明镜一般，万岁爷这是有了决断。 　　康熙自己也犹豫再三，他在畅春园里头，站在清溪书屋里，看着窗外春意怏然的景色，十四正在跟弘晖一起背书，俩人还下棋玩儿，另外，还去园子里采了一点野菜回来，给康熙吃。 　　康熙看着这对叔侄俩，再看看亦步亦趋跟在十四身边的年羹尧，眉头都没皱一下，还给年羹尧赏赐了双眼花翎。 　　按清礼仪，一品为红宝石，二品为珊瑚，三品为蓝宝石，四品用青金石，五品用水晶，六品用砗磲，七品为素金，八品用阴纹缕花金，九品为阳纹镂花金。无顶珠者无官品；二为凉帽，无檐，喇叭式，初期扁而大，后期小而高，用藤、篾席，外裹绫罗，多为白色，也有湖色、黄色，上缀红缨顶珠。 　　在顶珠下有翎管，质为玉或翡翠，用以安插翎枝。清翎枝分蓝翎和花翎两种。蓝翎为鹖羽所做，花翎为孔雀羽所做。 　　花翎在清朝是一种辨等威、昭品秩的标志，非一般官员所能戴用；其作用是昭明等级、赏赐军功，清代各帝都三令五申，既不能簪越本分妄戴，又不能随意不戴，如有违反则严行参处；一般降职或革职留任的官员，仍可按其本任品级穿朝服，而被罚拔去花翎则是非同一般的严重处罚。 　　年羹尧年纪轻轻就有了双眼花翎的待遇，又是九门提督的身份，这样的没有家世的青年才俊，却没有人上门提亲！ 第288章 结束与开始（完结章） 　　康熙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琢磨此事了。 　　不过他谁都没说，而是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就琢磨。 　　大热天的也不怕上火。 　　十四跟年羹尧依然勾勾搭搭。 　　十月，颁金节刚过，康熙皇帝就命雍亲王胤禛等人，视察全国各地的仓储情况。 　　检查仓库的情况，不止是粮食，还有钱库在内。 　　如今国内不缺粮食，海外的粮食正源源不断的送来，粮库里的陈粮，已经全部换了一边，带壳儿的稻谷，只要不脱壳儿，就能放上二年，到时候脱壳儿之后的大米，就跟新米差不多。 　　有那更干燥的古老的储存方法，粮食能放五年以上。 　　派遣雍亲王出去巡视，给他配置的都是雍亲王的自己人，可是十月刚过半，康熙就生了病。 　　半夜就昏迷了起来，气息越发的微弱，几个御医的意思，是准备后事的意思。 　　十四亲自换了轻便的衣服，守在康熙榻前，因为他看到，康熙的明黄色气运里，竟然掺杂了灰黑色，跟皇太后当年的时候，一模一样。 　　十四害怕了！ 　　康熙一直被他照顾的很好，而且最近这大半年，事情都是丢给雍亲王去办的，他自己修身养性，十四不知道康熙是什么时候没的，但是他知道，康熙六十一年，这该是最后一年了吧？ 　　他怕啊！ 　　怕失去这个老人。 　　尽管自己有两世的记忆，但是康熙给他的是父爱，依然重如山。 　　“皇阿玛，您一定要好起来，儿臣还要带您去看大海，去海上航行，儿臣带您去南边儿看风景，看大海无量，碧波万里……。”十四握着康熙的手：“那边有穿着三点式泳装的美女，您一定喜欢。还有好多好东西！有乳香没药，有巨大的鲸鱼，光是舌头上就能站五十多人的大鱼，皇阿玛，您一定没见过吧？等您好了，儿臣带您一起去……。” 　　他坐在床前絮絮叨叨，康熙躺在炕上盖着锦被，身边放了几本十四爷挑出来的，充满了活力和生机的活佛、达赖抄写的佛经，对灰黑色有驱除的作用，但是十四无法让这种不祥的气运颜色消失掉。 　　他絮絮叨叨了半天，最后累了，趴在康熙的身边睡着了。 　　康熙其实并非全部无感，他只是觉得很累，走在一条很长的甬道里，耳边是他十四儿子的絮絮叨叨。 　　这才让他不那么孤单的走这条甬道。 　　十四爷做了个梦，梦到他皇阿玛在往地下走，他追了上去：“皇阿玛！” 　　“十四？”康熙梦里头没想到会看到十四在这里，而且是从他身后追上来的。 　　“皇阿玛，您怎么在这里？”十四拉住康熙的手，不让他继续往下走。 　　康熙看着十四儿子，发现他十四儿子跟以往不一样了，十四还是十四的长相，但是十四身上带着一股柔光，白色的柔光，而康熙看了看自己，自己身上的是淡黄色的光晕。 　　不然他也看不到前头黑漆漆的道路，这条甬道怎么那么长，那么黑啊？ 　　“朕也不知道。”康熙自己还煳涂呢。 　　正说着话，一股吸力传来，父子二人就像是自动穿过了这条甬道似的，到了一个圆圆的房间里，四周有什么，他们后来忘记了，只知道有一金光灿烂的佛爷，以及一个黑脸儿的大神，周围一群看热闹的意思。 　　那佛爷问十四：“你可愿意用你的双目，交换你皇阿玛高寿？” 　　康熙听了这话皱眉：“十四……。” 　　“愿意！”十四想都没想就说了：“我同意，只要我皇阿玛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胤祯愿意。” 　　“十四！”康熙瞪着十四：“你不许说话。” 　　“皇阿玛，您别说话才是。”十四却把康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我愿意换，还有什么条件？只要放了我皇阿玛。” 　　康熙更皱眉了。 　　“只要你眼中一点灵光，放心，你双目无碍。”佛爷笑了，那黑脸儿的大神却没笑：“算了，给活佛一个面子。” 　　那大神说话瓮声瓮气，身边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拿出来一把金扇子，朝父子俩扇了一下，父子二人倒退着出去了。 　　甬道里也没那么长了，几乎是一瞬间，康熙就睁开了眼睛。 　　十四也勐地惊醒：“皇阿玛！” 　　“十四啊！”康熙动了动手，发现被十四握着呢。 　　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康熙甚至连那佛爷的样子都记得，那分明是哲布尊丹巴·罗布藏图巴坦旺舒克的样子。 　　“皇阿玛，儿臣在，皇阿玛，您醒了啊？”十四爷揉了揉眼睛，他发现他看不到康熙身上的气运了，但是康熙醒了过来，看到康熙醒了，十四喊外面的人进来伺候：“御医，御医！” 　　几个御医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生怕万岁爷这是回光返照，四爷已经往回赶了，要是来不及，可就……。 　　结果进来号脉之后，一个个面色古怪。 　　“我皇阿玛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倒是说话啊！”十四爷几乎要蹦起来了。 　　“回恂亲王的话，我们号脉之后，发现万岁爷已经……痊愈了。”最受康熙信任的一位老御医摸着胡子道：“微臣觉得，万岁爷这是得天之幸，六十岁的年纪，四十岁的身体，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这么说，我皇阿玛好了？”十四爷高兴地问：“是不是？” 　　“是，万岁爷痊愈了。”几个御医都给诊断过了，肯定的道：“微臣恭喜万岁爷。” 　　康熙自己坐了起来，喝了点水，看向了十四，十四高兴的样子不像是假的，他病了之后，就封锁了畅春园，不让人进出，因为四爷在外还没回来呢。 　　“皇阿玛听到了吗？您好了，您好了！”十四爷高兴地几乎又蹦又跳。 　　“好了，朕听到了。”康熙揉了揉额头：“好了，给朕开两副养生的药，下去吧。” 　　“是。”一群御医退了出去，就留下了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好了的十四。 　　“皇阿玛，饿不饿？儿臣让人一直热着小米粥，喝点不？还有流油的咸鸭蛋。您吃蛋黄，儿臣吃蛋清。”十四爷关心的看着康熙。 　　“好。”康熙点了点头。 　　十四赶紧安排人去拿了康熙的御膳来，其实摆起来两大桌子都不够，可是康熙只吃了半碗小米粥，一个咸鸭蛋黄，十四倒是喝了两大碗小米粥，干掉了一个半的咸鸭蛋。 　　一个是他自己吃的，另外半个是吃了康熙吃剩下的咸鸭蛋清。 　　康熙病好了，十四却有些累了，吃过了饭，跑了一趟恭房，回来坐在那里陪着康熙，就开始眼神迷离了起来，他困了。 　　康熙却趁着他半梦半醒的时候，问他：“十四啊，你跟着皇阿玛去了哪儿？” 　　“我哪儿知道啊？就知道……不能让皇阿玛……死……要长命百岁……唿唿……。”最后他就睡着了。 　　康熙却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个梦……那个梦……。 　　畅春园闭园，不让人进出，九门提督年羹尧更是将九门关闭，并且派人给丰台大营的十三爷去了消息。 　　八爷很晚才得了信儿，他立刻就惊得站了起来：“恐怕皇阿玛身体有恙！” 　　“这会四爷不在京中，他在北直隶那边查看仓储情况。” 　　“万岁爷他……？” 　　现在没有太子，康熙要是有个万一，这皇位谁继承？ 　　“不能再等了！”八爷心里火热一片。 　　他虽然是失去了各种头衔，但是依然是皇子。 　　而且没有跟二皇子一样圈禁宫中，也没有跟直郡王似的顶着个郡王的头衔，却过着囚徒的生活。 　　于是，十四刚睡醒，康熙刚要跟他十四儿子好好谈谈，外面的禁军统领就进来了，这位算是康熙外家的人，乃是佟佳·隆科多，满洲镶黄旗人，康熙的孝仁皇后之弟，一等公佟国维第三子。 　　康熙二十七年的时候，，隆科多被授为一等侍卫，又被提拔为銮仪使，兼正蓝旗蒙古副都统。 　　康熙四十四年隆科多因属下违法，康熙帝责备隆科多没有实心办事，故而罢免其副都统、銮仪使的职务，仍在一等侍卫上行走。 　　康熙五十年，隆科多被授为步军统领，掌握京师警卫武力。 　　不管历史上怎么说隆科多，但是他的确是康熙信任的人，因为康熙五十九年的时候，隆科多任理藩院尚书，仍署理步军统领。 　　康熙不仅专门委派隆科多秘密监视被圈禁的废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禔，随时密奏二人的有关消息，还让他秘密监视京师内的宗室王公和部院重臣的动向。 　　这个时候的隆科多尽职尽责，表现出色。 　　但是十四知道，隆科多其实早就投入到了他亲哥哥的麾下，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起复，成为康熙的心腹，后来又成为雍正的肱骨之臣。 　　这个时候他进来，一进来就跪地上道：“启奏万岁爷，诸位皇子阿哥，听闻万岁爷龙体不愉，都赶来园子里看望您，您看？是放进来还是……？” 　　康熙眯起了眼睛：“让他们进来，然后跪在清溪书屋的院子里，什么时候雍亲王回来了，叫他来见驾。” 　　十四爷看了一眼隆科多，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看人望气运的神奇技能消失了。 　　“是！”隆科多以前忠心于康熙帝，现在他忠心于未来的皇帝，雍亲王。 　　自然是会听从康熙的吩咐，这明显是给那些不安分的皇子阿哥们，挖了个坑，就看谁往下跳了。 　　往下跳的只有八爷一个。 　　直郡王大皇子、废太子二皇子都不在，诚亲王三爷已经彻底老实了下来；四爷人不在，正在往回赶。 　　五爷七爷那都是老实人，听说康熙病重，只一心来尽孝道的；也就是八爷，心里翻江倒海的同时，暗自期盼十七爷能闹腾起来。 　　如今十七充当了历史上九爷跟十爷、十四爷的角色为一身，成了八爷手下的勐将，冲锋陷阵在前，当然，倒霉也在前头。 　　以前他有怨气，可是如今有怨气也也得听八爷的，谁让他跟八爷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呢？ 　　除此之外，九爷十爷已经彻底跟十四爷交好，不说跟四爷一条心，但是也不会反四爷。 　　至于十二爷之后的皇子阿哥们，那都是打酱油的，年纪小，没靠山。 　　而且他们跟十四爷交好，或者跟他一起做买卖的，那都是隐形的支持雍亲王的四爷党。 　　九爷跟十爷早就看明白了，十四很早就帮老四拉拢皇子阿哥们，雍亲王是没有跟皇子阿哥们抱团，可是十四抱团就行了，他只需要去拉拢朝中大臣，姻亲里头满人这边有费扬古，那是四爷的老丈人，还有乌拉那垃家的星辉，那是四爷的姑爷！ 　　佟佳氏那头不止有隆科多，十四爷的长史可是佟佳庆桂，管他分支不分支呢，那都是佟佳氏。 　　还有年羹尧，那可是九门提督。 　　人不仅年轻，还战功赫赫，南边儿北边都去过了的主儿。 　　加上康熙将弘晖抚育宫中，连成亲都是在阿哥所的头所。 　　这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也就老八，不甘心而已。 　　这些人里头，的确有担心康熙身体健康的人，也只是几个小的而已。 　　十四出来，将二十皇子背起来，将二十一皇子抱起来，叫了十九将二十二皇子也抱了起来，叫上十八皇子过来搭把手，三个人将三个最小的都弄进了里头去，看都没看旁人一眼。 　　十五跟十六却处之坦然，十八进去了，就等于是他们三兄弟没事儿了。 　　十二皇子更坦然，他本就是恬淡的性格。 　　九爷跟十爷对视一眼，眼中的无奈，心里的酸涩，他们俩算是看明白了，可是八哥还是执迷不悟。 　　十四一个人出来的，带进去了五个。 　　十八跟十九皇子看到康熙好好地坐在那里，正在吃小点心。 　　再看二十一皇子跟二十二皇子，已经欢唿一声，跑去跟皇阿玛亲热了。 　　二十皇子还知道行个礼再跑过去，三个一个比一个小的皇子阿哥，已经一口一个皇阿玛的叫上了。 　　康熙见到小儿子们当然开心了，一个个抱上炕，十四那边叫人送来热好了的奶子，给三个小弟弟喝。 　　十八跟十九赶紧给康熙请安问好。 　　“别多礼了，都坐下休息，十四啊，让人上点饭菜来，在外头跪着肯定没用膳吧？”康熙看了看两个大一点的儿子：“你们十四哥哥早就准备好了热乎的饭菜，一会儿一起用一些。” 　　十四的确是早就吩咐人做了一桌简单的御膳。 　　其实就是适合一些老人孩子吃的软食，一品豆腐羹，肉沫鸡蛋羹，虾仁三鲜馅的大馅儿馄饨，容易消化又适口的那种。 　　用过了膳食，几个儿子围着康熙团团转，哄得康熙眉开眼笑的，心情大好呢。 　　他们在屋里头吃的热乎饭菜，几乎是欢欣又温馨的典范，外头一群皇子阿哥跪在寒风里，因为来得太急，八爷穿的少，正在瑟瑟发抖之中。 　　十七爷忍不住了，刚要爆发，就有人传话来了，四爷雍亲王回来了！ 　　雍亲王穿着亲王服进来的，披着一个墨狐皮的大斗篷。 　　一阵风一样的刮了过来，身后跟着全身铠甲的十三爷。 　　雍亲王直接就进去了，连驻足都没有，其他人面面相觑，十七爷看了一眼八爷，八爷轻轻地点点头。 　　十七爷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而四爷以为康熙怎么样了呢，一进门就道：“皇阿玛怎么……样……了？” 　　本以为见到的是重病卧床的康熙，可是他进来之后，看到了什么？康熙身边一群大人小孩儿的，正在玩叶子牌，然后谁输了，谁脸上贴纸条。 　　他进来的时候，康熙脸上贴了两个小纸条，十四脸上多一点，八个！ 　　十八脸上五个，十九脸上四个，二十脸上俩，二十一脸上俩，唯一没有的是坐在康熙怀里的二十二。 　　康熙这脸色红润，双目有神……他都没戴眼镜！ 　　“老四回来啦？情况怎么样？”康熙开口就问差事，怀里的二十二给他亲爱的皇阿玛将脸上的纸条扯了下来。 　　“一切都好。”雍亲王能怎么说？他关心的看着康熙：“听闻皇阿玛您……身体不予？” 　　“没事儿，已经都好了。”康熙问道：“粮仓那边呢？” 　　“以前可能有些糜烂，不过自从您开了海禁，海外的粮食源源不断，已经更新换代过了，粮库里的粮食充足。” 　　这也是一个皇朝的底气所在，没有钱粮，如何安抚天下，如何赈济灾民？ 　　康熙又道：“你差事办的不错，这会儿回来就好，外头的情况看到了吧？” 　　“看到了。”雍亲王点头，能不看到么！ 　　“嗯，李德全，你带着东西，让老四出去吧。”康熙挥了挥手：“十四带着你弟弟们跟着你四哥出去。” 　　十四赶紧点头：“是！” 　　拉着所有的弟弟们，跟着四爷一起出去了，这个时候，可不能留在康熙跟前。 　　人都出来了，全都跪在院子里，李德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满朝文武大臣们，他们也都归在所有皇子阿哥的两边。 　　李德全打开了圣旨，而且不止一道！ 　　第一道圣旨，竟然是册封德妃为孝德皇后！ 　　然后是追封德妃的父亲祖父，以及封了德妃还活着的母亲为多罗格格。 　　这是每一位皇后都有的封赏，所以历史上，所有的清朝皇后的亲生母亲都是多罗格格，以表示出身贵重。 　　打开第二道，开始宣读：“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今朕年届七旬，在位六十一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历观史册，自黄帝甲子迄今四千三百五十余年共三百一帝，如朕在位之久者甚少。朕临御至二十年时，不敢逆料至三十年，三十年时不敢逆料至四十年，今已六十一年矣……。” 　　众位皇子们还没品出味儿来，十四爷却知道，这是康熙的退位诏书！ 　　怪不得前些日子，他总觉得康熙有心事，除去眼睛的疾病，到底是哪儿不舒服呢？ 　　原来是心里不舒服。 　　这自古以来，皇帝们基本上都是被逼退位，传给儿子，例如李渊，就是被亲儿子李世民逼的退位成为太上皇。 　　自古太上皇就没有好下场。 　　可是康熙不同啊，他有自己这个十四儿子掌控的火器营，火器之犀利，他是见过的，自然，自己的孝顺，还有年羹尧的忠心，才是康熙的依仗，何况，弘晖对康熙也很孝顺，四爷也不是李世民那样的人。 　　李德全念了一大堆，最后才道：“……昔梁武帝亦创业英雄，后至耄年，为侯景所逼，遂有台城之祸；隋文帝亦开创之主，不能预知其子炀帝之恶，卒致不克令终，皆由辨之不早也。朕之子孙百有余人，朕年已七十，诸王大臣官员军民与蒙古人等无不爱惜。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古稀，却依然身体吉安。至太祖皇帝之子礼亲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年逾高古，不甚劳累案牍，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养老，不问政务朝局。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朕退位为太上皇！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众人一阵哗然！ 　　皇帝还没死呢，这就要退位当太上皇，将皇位传给四爷了？ 　　“这不可能！我要见皇阿玛！”十七爷第一个暴起，就要往清溪书屋里头闯。 　　被三德子带人给拦住了：“十七爷这是要干什么？” 　　“狗奴才，滚开！”十七爷连踢带骂，还抻着脖子往清溪书屋里头喊：“皇阿玛！儿臣十七求见皇阿玛！皇阿玛，你是不是被他们几个联手软禁了？雍亲王他这是狡召！” 　　“儿臣也求见皇阿玛！”八爷趁机出声，也要往里头闯。 　　说实话，他也不信康熙会放下手里的权利，竟然传位给老四，还什么太上皇？ 　　熟读史书的老八可是明白得很，历史上的太上皇，就没几个安享晚年的！ 　　“对，他们肯定是软禁了皇阿玛，没有医药，皇阿玛等死……。”十七开口就说的危言耸听一般。 　　其他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说实话，万岁爷这身体情况，在康熙五十五年之后就每况愈下，甚至到了这两年都保密了。 　　谁打听都打听不出来，而且谁打听，谁倒霉。 　　“皇阿玛，儿臣胤祀求见皇阿玛！”八爷的声音很大，但是支持他寥寥无几。 　　也就几个人跟他一起瞎起哄，还是臣子，不是皇子阿哥。 　　“儿臣求见皇阿玛！”十七的声音越发的大。 　　清溪书屋的门打开了，康熙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出来了。 　　“喊什么喊？没听到圣旨是吗？朕还没死呢，你们就敢公然抗旨不尊？”康熙厌恶的看了一眼八皇子跟十七皇子：“行了，你们怎么还没叩见新君？” 　　一群人赶紧跪好，叩见了新君。 　　雍亲王赶紧给康熙跪下了：“皇阿玛春秋鼎盛，怎么？”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也知道，你皇阿玛老了，也累了，你正年富力强的时候，这江山社稷交给你，朕放心。”康熙仿佛放下了一切似的：“东西朕都送回了干清宫，记得让礼部好好操办登基大典，玉玺之类的你就用着吧，等给你新刻的做好了，你再用你自己的，现在还是康熙六十一年。” 　　“儿臣谢皇阿玛！”雍亲王磕头：“儿臣日后一定不负皇阿玛期望。” 　　康熙亲手扶起了四爷：“好孩子。” 　　这种亲近，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四爷以后就是皇帝了。 　　康熙被十四服侍着回到了清溪书屋里头，其他人拜见了新君。 　　四爷站在那里，看着所有人跪在他脚下，而八皇子跟十七皇子，已经被康熙派人堵住嘴巴，拖了出去，送回府中，跟直郡王一个待遇了。 　　在这个时刻，雍亲王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了他的皇阿玛，被他的亲弟弟扶着，父子二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竟然还笑出了声。 　　年羹尧跟在身边，四爷心里突然有了明悟！ 　　这一刻，新旧交替，不止是新皇帝和老皇帝，还有江山更迭，一个时代的结束，以及一个时代的开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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