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陛下有恙》作者:眠狐文案:春日阳光正好,刚刚下朝回来的凤空华懒洋洋地倚在榻上,垂眸望向正握着自己的手腕细细诊断的人,淡声问道:“如何?”   “陛下,有恙。”   被询问的人抬起头来,表情平淡,眼神却难掩欣喜。   “这么说是真的了?”   闻言,凤空华挑眉,语调平淡,也不知是喜是忧。   “这么说我真的可以有一个小   弟弟了?   父皇和爹爹好厉害!”   冷奚还来不及回答君王的疑问,旁边同样紧张等待着的小家伙就先欢叫了起来。   凤空华   冷奚:“……” 第一章   凯旋夷陵关下。   寒风肆虐,刮起黄沙漫天蔽日,狂野地卷起了一地的血腥。   山谷上空,人马交战的嘶鸣还在回荡,和着风声惊颤了寒鸦,孤独盘旋。   血透过伤口,沿着寒冷的剑身汩汩地流出来,在袍子上漫开了一色妖娆。   “你果真……   下的去手……”   “对不起……”   清泪成行。   ***大军已行了两月有余,浩浩荡荡的人马带着喜悦一并伤痛满载而归。   只是,步伐似乎慢得有些不正常。   大军簇拥着的,不是平时那个马上光彩夺目杀伐果断的大将军,而是一辆奢华却低调的马车,走得很慢,看上去丝毫不像载誉而归。   马车前,车夫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尽量地减少了车子的颠簸。   “未凉,这是哪里了?”   声音幽幽地从车里传了出来,虚弱,却未失沉稳。   “回将军,已过雁门,再前面不远处就是都城了。”   回头,未凉透过帘子被风掀起的缝隙看了一眼,眼里露出了深深的担忧。   思忖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将军,您没事吧?”   “尚可。”   马车里的人不想多言,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   未凉知道,他的将军实在没有气力了。   看着前方不处,城门的轮廓已在漫天沙石中隐隐地显露了出来,就快到家了。   马车里,冷沧阖着双目静静地躺着,什么也没想,脑子里静静地印着那张脸,嘴角的自嘲若有似无,而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唇色,显得这个表情更为惨淡。   忽然一阵心悸,冷沧的手无意识地抚上了心口,连着嘴角沉闷的咳嗽蔓延出了猩红的血丝,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胸前。   手腕上,细细的一条红色的血痕缠绕了一圈,已经越来越明显。   呵呵,原来,这就是你,留给我的红线……   看着那条细如蚕丝的牵绊,任由血迹留在嘴角,冷沧几近透明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笑。   意识在逐渐抽离,但是他的心却随之放下。   半睁着眼睛盯着上头晃动的马车顶,他想,这次也总算是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虽然险,可冷家世代忠臣的贤名,也总算没有毁在他冷沧的手里,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   就在这个时候,离大军的不远处,前方突然一阵马蹄踏响,伴随着响亮的马嘶,还未及反应这声音就已来到军前。   烟尘过后,一人一马当先,拦住了将军的车架。   雪色宝马之上,一人端坐,此人身着一袭白底银边掐丝锦袍,襟边袖口用银丝细细绣了祥云暗纹,端的是雅致华贵至极。   未凉抬头,视线上移,入目的是一张略显妖异的脸,眉如黛画、长睫如羽,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转间,一分邪气、两分傲然、七分惑人,眼角缀了颗嫣红朱砂,诱人心神。   他肤色很白,日光照耀下隐隐有光华流转,嘴唇很薄,却是惑人心魄的红。   这一人一马慢悠悠地踱了过来,停在马车前,马上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前面驾车的将军侍从未凉,天生的威严之气直逼面前。   轻皱眉头,他问:“冷卿何在?” 第二章   中毒而这时的未凉,也早已变了脸色。   愣了几秒钟,迅速跳下了马车,朝着身后的令官做了停下的手势便躬身对着来人单膝跪倒在地,低下头,恭谨地说道:“参见陛下。”   此言一出,身后的副官和副将纷纷跪地,大军顺势蔓延,齐崭崭地匍匐在了这位天子的脚下。   凤空华抬头,寻觅了半晌始终都没有看到自己期待中那张神采飞扬的脸,正视着面前的人,半合凤目,示意所有的人都站起身来。   “冷卿何在?”   他又问了一遍。   “咳咳……”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咳响,一只厚实但苍白的手慢慢掀开了车帘。   冷沧正在迷煳间,还以为是毒性发作的幻听,直到听到第二遍他这才明白过来。   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位陛下血气方刚,果然还是太冲动啊。   强忍着最后的气力,冷沧低着头下了马车,跪倒在地:“微臣叩见陛下,未知陛下到来,不曾迎接,请陛下恕罪。”   见到低着头拜见的阔别了出征近一年的冷将军,凤空华的面色终于缓和了起来,他压抑着扬起嘴角,上前一步便扶住了冷沧的手臂,道:“你起来。”   但在下一刻看到他苍白的面色和嘴角未净的血迹后立刻板下了脸,抓着他的手倏然收紧:“你受伤了?”   语气虽然冷,但是其中的关切还是不经意流露出来,只要有心都能听得出。   “回……   陛下,不碍事。”   冷沧还是恭敬淡然的态度,但站在那里还是有些不稳,虽然想立直却始终挣脱不开凤空华的手,一阵眩晕袭来,他不由地又咳嗽起来。   “怎么回事?”   凤空华的语气里忽然就染上了责备,盯着过来扶住冷沧的未凉,竟然透出了杀意。   不顾反对打掉未凉的手,他把冷沧拦到了自己的怀里,眼尖,一下子便看到了他手上的红色血痕。   举起手,眼里的凌厉之气更露锋芒。   “不关他的事。”   听出了凤空华的杀意,冷沧无力地出言辩解,却被未凉打断了,不顾冷沧的眼色,未凉道:“陛下,将军中了奇毒。”   “什么!”   凤空华皱起了眉头,一句话也不说便果断地抱起冷沧两步跨上了自己的马,丢下几十万大军调转马头便朝着城门直奔而去,只留下一个扬尘背后的影子。   他不是说,一切平安吗?   不是说凯旋而归的吗?   那现在呢?   怀里这个几乎连气息都没有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装饰豪华的宫殿内,宫人们垂首跪在地上,小心不发出任何响声,整个殿内的气氛沉的吓人。   殿中央的雕花龙床上躺着一人,五官清冷雅致,面色却是不正常的青白,显然是个病人,一位颇为年轻的御医正在替他诊治。   “怎么样?”   凤空华垂眸看着床上之人苍白的脸色,沉声问道。   “回陛下,是”千丝红””年轻的御医收回诊脉的手,抬眸看了一眼君王阴沉的脸色,恭声答道。   “有解吗?”   得知他所中的竟是奇毒”千丝红”凤空华闭了闭眼,略显疲倦的问道。   “臣无能,但有一人定能解此奇毒。”   “哦,是谁?”   凤空华睁眼,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年轻的御医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冷家二公子,冷奚。”   “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挥退所有人,凤空华抬手抚上床上之人清俊的容颜,如自语般说了一句:“去查。”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房内的空气有了一瞬的波动。 第三章   冷奚在京城最为繁华的街道之上,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中,坐落着全京城最为有名的酒楼,既然是最为有名的酒楼,这每天慕名而去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特别是像如今这种饭点,更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   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一个雅座之上,一个年轻公子倚窗而坐,修长白皙的指间握着一只白瓷青花酒盏,就着窗外如画的春日美景,有一口没一口地浅酌着,他身前的檀木方桌上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放了满桌的大鱼大肉,只有一壶清酒,并着几碟清淡小菜,端的是一派悠然清闲。   这人只是这么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坐着,那通身优雅淡然的气质便已经引得周围之人频频注目了,再加之此人容貌生的清雅俊美,眉目清丽,更是引得这酒楼之外路过的姑娘们含羞带怯地频频朝他看去,原本便走的不怎么快的步伐更是放慢了几分,若不是怕人笑话,只怕是恨不得驻足不前,好好将这难得一见的美青年给看个够才好。   这差点引起围观盛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太医所说可以就那冷将军一命而让皇帝到处寻找的人,冷家二公子----冷奚。   这人原本是个不喜被拘束的性子,当年不知为何跟家中闹翻之后,更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浪迹江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行踪飘忽。   虽然他有着一身好医术,在江湖中有神医之称,而且对于救人也没什么苛刻的条件,可惜就因为此人行踪不定,神出鬼没,能找到他的人寥寥无几,所以虽然是个神医,但是手上所救的人命却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这次,也算是那将军运气够好,这人在江湖上飘荡了几年,不知为何竟起了回京看看的心思,这也就是为何他此刻会出现在这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中的原因。   “众位看官,今日小老儿不谈各国传闻,不说古今轶事,今日小老儿要说的是一个人,此人为我祈国之人,生的是容貌俊美、天人之姿,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被称为我们祈国的”守国战神”是我们陛下最为器重的左膀右臂。   想必诸位看官也已经猜到了,没错,此人便是我们祈国的大将军,冷家大公子---冷沧,下面小老儿就给各位看官说说我们冷大将军跟宸国的那一战,小老儿虽没上战场,但是听参加那一战的人说啊,这一战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   冷奚原本正看着这窗外的明媚春色,自斟自饮,端的是悠然清闲,怡然自得,连带着心情也很是不错,即使是被来来往往地人盯着自己的脸瞧,也没有半分不悦。   暖洋洋地日光铺在身上,微微的暖风熏得人昏然欲睡,正自顾出着神的冷奚,却被一声响亮的惊堂之声给硬生生地惊醒了过来。   饶有兴味地回过头来,半敛着的羽睫遮住了眼中的流光,在眼下投下一片朦胧的阴影,因沾了酒水而越发显得嫣红水润的薄唇微微勾起,称着那白玉似的肌肤,竟是硬生生地将窗外那醉人春色给比了下去。   只是这般诱人的美色众人却无福多看,就在那楼下说书之人说出今日所要说的主角是谁的时候,这年轻公子脸上那分悠然淡笑便瞬间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霾,随着楼下说书人那眉飞色舞的描述,那年轻公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冷哼了一声,甩下一锭银子便瞬间消失了踪影,徒留下满楼的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惹恼了他……   冷奚气冲冲地离开了那家酒楼,回到自己落脚的客栈,自己离家多年不愿再见的人,没想到不过是吃个饭也能听到他的伟大事迹,什么冷将军大败宸国,天人之姿如战神降世,什么冷将军凯旋,陛下亲自出城相迎,君臣情深,乃祈国之福……   君臣情深?   好一个君臣情深,哼,我倒不知道他们君臣之间什么时候也担得起”情深”二字了,果然这次回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哟,公子回来了?   有位公子在您房里等您呢,让您一回来就去见他。”   一脸不悦地踏进客栈,人还没站定,那个满脸油光的的老板便迎了上来。   “有劳老板了。”   冷奚面上一派温文有礼地应了,心中却暗自戒备,自己浪迹江湖这么多年,行踪飘忽,竟然还是被人查到了落脚之处,来人到底是谁?   走到自己的房前,小心地推开房门,就见一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桌前,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他那一头如瀑黑发和清瘦挺拔的背影。   “冷奚,好久不见。”   听到开门声,那人转身,对门口的冷奚勾唇一笑,温声道。 第四章   救人“空华?   你怎么会来?”   记忆中的容颜突然出现在眼前,冷奚怔在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依旧清雅的嗓音却掩不住那微微的激动。   “找你救人。”   凤空华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直述来意。   “你要我去救他?”   冷奚的脸色沉了下来,用肯定的语气道,不用再问,这世上能让他这一国之君为之开口求人的只有一人,从小到大,永远都只有他一人。   “是。”   凤空华清冷的凤眸直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复。   “我为什么要救他?”   冷奚转身背对着他,清雅的嗓音带了点落寞。   “你要什么?”   凤空华冷冷开口,完全没有求人的姿态,倒像是商人间的谈判。   “什么都行?”   冷奚挺拔的身形微微震了一下,缓缓转身看他,一字一句道:“若我要你呢?”   “冷奚,朕是皇帝。”   凤空华放下手中的茶盏,沉了脸,皱眉道。   “好,既然你开口,我可以救他,”冷奚苦笑了一下,果真如自己猜想的一般,他倒是一点都没变。   凤空华未能容许冷奚有片刻的耽误,没多久,两个人就已经站在了冷沧的面前。   抬头扫了一眼皇帝华丽的寝宫,冷奚的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   平心而论,他是真不喜欢这种明晃晃的奢华布置,这种感觉从来都让他不自在,可是他也知道,他的感觉也从来都不重要。   因为这里的主人最在意的人,是自小到大都挡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伟岸的身影,不错,也就是此时此刻正躺在那里的那个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冷沧。   此时,天子急切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了起来:“冷奚,他怎么样了?”   虽然早已经答应了治他,可是冷奚心里还是五味杂陈,他没有回答凤空华的询问,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冷沧的床沿。   伸手搭上身边那人微凉的手腕,冷奚又移过目光在自己指尖之下延伸的那条红线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松开手,再次搭上了冷沧的另外一只手腕,闭上了双目微微地沉思。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凤空华就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冷沧一个人的身上。   他其实很想问问情况,但是又怕打扰了冷奚再弄出什么闪失。   整个宫殿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还有的鸟雀低鸣,叫的也是很小声。   不知过了多久,冷奚漠然的声音才再一次响了起来:“千丝红,中毒已经超过半个月。   这位冷大将军到现在还活着,真不容易。”   “你……”   凤空华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很是不悦,他没料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但他还是耐下性子劝了一句:“冷奚,他毕竟是你的兄长。”   冷奚没说话,却倏忽地握紧了拳头。   避开凤空华的目光站了起来,他走到书案边随手拿起了天子的御笔,就着桌案边沿速度飞快地写了一张方子,交到了侍从的手里,随即吩咐道:“按这张方子上写的药抓,浸泡半个时辰,加三碗水煎成一碗,晾一炷香时间即可,不多也不要少。   好了以后直接端过来。”   然后又对着凤空华道:“请陛下和您的侍卫都出去,我要施针,不想让人打扰。” 第五章   施救“你!”   凤目微挑,眼里的君王之气凛然溢出。   即使是儿时的玩伴,凤空华身为天子又如何能忍受得了如此的傲慢无礼?   可看着那张眉目间和冷沧有着少许神似的清俊面庞,他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心里的怒意。   冷奚的脾气他很清楚,因此,现在为了救人必须忍耐。   而相信面前这个人,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   可他没有料到这一系列变化在冷奚的心里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   面上的冷漠背后,他心中的苦涩却更甚。   看到凤空华从侍从手中接过药方带领着众人出去,冷奚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现在,宫殿中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仅剩了他和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冷沧。   慢慢走近,冷奚泰然自若地帮他脱掉了上衣。   这位祁国大将军的身上,大大小小创伤无数,虽然用的都是皇家御用的创伤药,可是印子终归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即使是中毒昏迷,结实的肌理依然在彰显着力量,这是一个国家的基础。   拿出随身的布包,冷奚的手掌贴上一道跨肩而过的伤痕,顺着手臂上的经络轻抚而下,然后抽出一根针,手腕翻转,针尖掠过旁边蜡烛的火焰,一下子就迅速而干脆地被刺到了冷沧手腕上那根红线延伸的尾端。   冷沧的眉头瞬时就皱了起来,发出了一声闷哼。   听到他的声音,冷奚再次伸出手指搭上了那根针,轻微转动之后,又逐渐往下深入了几分。   看到冷沧眉目间的痛苦,他一脸漠然地又抽出了几根银针,凝神静气,缓慢地刺入了周身几处大穴。   舒了口气,冷奚从容地坐直了身体,然后第三次搭上了冷沧手腕上的那个银针,一用力,刹那间便把整根银针没入了手腕。   就在这一动作的同时,冷沧的嘴角开始逐渐溢出血来,并且随着时间越来越多,颜色也由红变黑。   这些血逐渐弥漫出一股奇异的味道,让冷奚眉头不由地一皱,这个味道……   下毒之人,竟是用了自己的血作为引子?   他原本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西域千丝红,竟未曾想还有这一层,看来这下毒的人是狠了心要置人于死地。   这种用毒的方法他只偶尔在古书上看到过一次,制作方法已经几乎失传。   它需要将千丝红加以其他药材,和以人血配置而成,因为一味特殊药材所以可以通过血的气味辨别,其效加倍,解药难求。   这时,冷沧像是感觉到了很大的痛苦,嘴角开始溢出呻吟,喃喃地听不清楚,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突起的青筋滴落下来,闭着眼睛双眉紧蹙,表情痛苦,可是,嘴边涌出的血迹已经再一次恢复了鲜红。   见状,冷奚看了一眼寝宫边角的漏壶,算着时辰,飞快地拔出了所有的银针,伸手探了探冷沧的脉搏,脸上的表情不见一点缓和。   冷沧虽然神智不清明,但依然在重复着什么。   仔细听了几遍,冷奚才依稀辨别出来。 第六章   轻薄他只是在重复两个字,颜倾。   这个,是什么人的名字吗?   正思索间,他居然没有发现冷沧已经睁开了眼睛,盯着他看。   床边的烛灯很亮,晃人的眼,直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冷奚才回过神来。   对上那双迷茫的眼睛,他很自然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探了探冷沧的额头。   “颜倾?”   冷沧没动,只是不相信似的看着面前的人,喃喃地道:“颜倾,你来了……”   被他这么一叫,冷奚心头掠过一阵不耐烦的情绪,声音冷冷的:“别乱喊,烦劳大将军看清楚对象再发情。”   可是躺着的人就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喊着“颜倾”手上忽然就用足了全部力气,不顾难受扎挣着爬起身一把就抱住了冷奚。   经不住他折腾,两个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床上。   冷沧仰面躺着,明明神智不清,可就是不愿意松开怀里的人。   冷奚撑着床头想起来,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挣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他突然间就紧张起来。   “别进来……”   冷奚话还没说完,已经来不及,门被两个侍卫轻手轻脚地打开,天子端着药碗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朱红色的嵌窗大门口,身后跟着的,是整个宫里最优秀的两个御医。   “你在做什么!”   看到面前的一幕,凤空华的声音刹那间冷若冰霜,眼里迸发出只有王者才有的凌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不是……”   冷奚知道凤空华是误会了什么,突然就失了原来的淡然,眼神慌乱,手底下挣扎的动作也更加急促。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冷沧受了伤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勾着他腰背的手反而抱得更加地紧,甚至不顾嘴角涌出的血迹和身上的疼痛。   于是这一幕在天子的眼睛里,反而显得更为不堪。   “好,好,你们真好……”   怒极反笑,凤空华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几乎连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祸及自身。   咬着唇扬起了手中的药碗,平静的外表下,已是不可遏止的怒火。   可正当众人以为他会摔下去的时候,那只端着碗的手却骤然停在了半空,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凤空华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把药放到了床边的桌上。   “空华……”   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冷奚,凤空华抬手截了他未出口的话。   接下来的几个字,掷地有声:“冷奚,朕看错了你。”   这句话让冷奚的心里一阵刺痛,原来,原来他竟是从来没有相信过自己。   自己还真是天真啊。   看着凤空华拂袖而去的冷冷的背影,他咽下已经被打断了的解释的话。   转过脸看着近在咫尺的哥哥,他的嘴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忽然抬起手肘对着冷沧的胸口狠狠就是一下,称他吃痛之际用力打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   而冷沧受了这么两下,痛得身体都躬了起来,眼里弥漫了水雾,眼神却变得清明起来。   看到他逐渐转变的眼神,冷奚只觉得讽刺无比。   他冷笑着问道:“大将军,看清楚我是谁了没有?” 第七章   嫌隙捂着刚才受力的地方,冷沧眯起了眼睛,疑惑之后,是难以置信:“小……   小奚……”   “哼,醒得还真是时候。”   干脆地转过了身,冷奚走到了那碗药的旁边,抬眼看了看还站在一旁的御医,他知道那终究还是凤空华放心不下留下的人。   收回目光,他抽出了床帐旁边所挂天子的佩剑,一把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看着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药碗里,他的语气已经变得漫不经心:“告诉陛下,冷奚无能,至亲之血只能保住大将军的命,想要完全解这个毒,除非能找到制毒的人,用他的血来做药引。”   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放到桌上,嘱咐道:“一日两次,连服一个月,今后好好养着吧。”   说完扔下剑,越过众人的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虽则依冷奚当日所言,他无法彻底为冷沧解毒,但他好歹也是天下闻名的神医,虽然这冷将军的毒无法清除,但有了冷奚开的药,他的身体还是日渐好转了起来。   到底还年轻,底子好,这冷将军在皇帝的寝宫里躺了两天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并且重新恢复了上朝。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但那些天天与他一块上朝,处理公事的大臣们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们君臣之间的异样……   “陛下,和亲之事,不知圣上考虑得如何了?”   庄严沉肃的御书房内,冷沧静静立在一旁,听着身旁丞相小心翼翼地询问如今朝中最为关注之事。   抬眼望去,宽大书案后的王者一手支颐,微敛了双目,面上一片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静默了片刻,那人才如刚听到问话一般,掀起了遮住双眸的羽睫,黑曜石般的瞳仁却折射不出半点光线,目光浅淡,却如碗口薄冰一般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年轻的君主将视线静静地在丞相身上投注了片刻,忽然唇角勾出一个清冷的弧度,视线随之移到静立一旁的冷沧身上,淡然开口道:“将军以为如何?”   见他问到自己,冷沧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一步,恭声回道:“臣认为,如今天下河清海晏,实在不宜再动兵戈,宸国主动提出和亲、与我祈国修好,于我祈国百姓,实乃一桩幸事……”   “好,很好,将军果然一心为我祈国,忠心可表,朕就应了这桩婚事,这迎亲的重任就交与将军你了。”   凤空华闻得他此言,果真是自己预料中的答案,当下轻笑出声,只是这笑意里却无端的掺了些冷意。   “臣遵旨。”   既然君王开口,作为臣子,冷沧断无拒绝之理,只得躬身应了。   “陛下,老臣还有一事,不知陛下……”   立于堂下的丞相闻得君主应了和亲之事,心下大喜,便趁机提出了另一项压在心中多年的大事。   “但说便是。”   不知为何,丞相觉着今日这平日冷硬果决的君王难得的好说话,当下定了心,缓缓将未尽之语说出:“陛下登基三年,仍旧后宫空悬,实在不利于我祈国龙脉继承,有违祖制,此次恰逢宸国公主与我祈国和亲,这选秀之事……” 第八章   商议此言一出,整个御书房霎时陷入一片沉寂。   抬眸望向书案后沉默的君王,不知为何,冷沧脑海中闪过少年时代的一幕。   当时,凤空华还只是太子,自己也还不是将军,两人还是极为要好的玩伴。   那日,自己在家中小院练武,那人气冲冲地跑来,见了他,紧蹙的眉宇间莫名的多了丝委屈,恼怒道:“沧,今日母后说要为我定个太子妃……”   “那就恭喜太子了。”   “我才不要什么太子妃,沧,我喜欢你呐……”   眉眼清丽的少年不满他的态度,拧了眉,一把将他拉坐在自己身边,直视着面前之人清冷的双眸,说得一脸认真。   “殿下,慎言。”   “我是认真的,沧,我以祈国未来天子的名义起誓,只要你冷沧在我身边一日,我凤空华绝不纳妃……”   当日之事,自己只当是戏言,那人却似认真了,登基三年,果真未提过半句选妃之事。   如今,在这略显空旷的御书房内,他听到君王用与记忆中相似的嗓音,缓缓打破这一室沉寂,“这的确是朕的疏忽了,吩咐礼部一块办了吧,给朕盯紧些,别净选些不懂规矩的……”   “老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在选妃之事上一向态度强硬的君主终于松了口,老丞相激动得几乎有些不能自已。   “行了,没有其他事的话就退下吧。”   “是,老臣告退。”   老丞相躬身告了退,满面喜色地去张罗起这两件大事来,本应跟着一起退下的冷沧却仍留在了御书房内。   “将军还有何事?”   见他还未离开,凤空华蹙眉看他,清冷凤眸内凝着化不去的寒冰。   “陛下,那日之事……”   那日,在皇帝寝宫之中,凤空华盛怒之下,甩袖而去,此事已过数日,两人上朝之时每每冷眼相对,长此以往,实在不利与君臣相处,冷沧思量许久,还是决定趁此机会将事情解释清楚,谁知才开了口就被君王毫不留情地打断。   “冷将军,此处是御书房,你我君臣,只可言朝政,你的私事,朕没有兴趣。”   凤空华冷言打断他的话,缓缓沉了脸色,冷声道。   “是,臣逾矩……”   “不过,朕倒是有个问题想问问将军。”   “陛下请说。”   凤空华淡淡瞥了一眼面前清俊的男子,随即敛了眸,将视线投注到指间把玩着的一块血玉龙纹佩上,冷然的嗓音像是来自虚空,“这玉石虽说是石头,但在手里握久了,也能染上点暖意,但是这人心,明明是放在身体里,日日用滚烫的鲜血煨着,怎么就是捂不热呢?”   “臣……   愚钝……”   冷沧听他如此问,脸色有了一瞬的苍白,随即垂了头,用比平时更为清冷的嗓音淡淡回道。   “啊,将军也不知吗?   罢了,”坐在上首的王者状似失望地低叹了一声,凝在手中玉佩上的目光蓦地一沉,指尖轻扬,那一抹火色在空中滑过一道优雅的弧度,直直撞向御书房坚硬的大理石地砖,霎时碎成了一地狼狈,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丝毫不在意一般,继续说道:“贴不了心的东西,又何必再费心思,不如扔了干净,将军觉着,朕说的可对?” 第九章   请求“陛下……   说的……   很对……”   冷沧垂着头,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火红在地上崩裂,一点血色溅到他脚边,孤零零地打着转,这枚玉佩他认得,是凤空华还是太子时,自己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当时那人接过时很是喜欢,当即便佩在了身上,从不离身。   “你退下吧,朕乏了。”   见他垂首无言,凤空华闭目不再看他,只挥手让他离开。   “是,臣……   告退。”   敏锐地捕捉到他清冷语调中一闪而逝的疲惫,冷沧抬头,却见君王已阖了眼,明显是不愿再谈,原本还想再说什么,薄唇轻抿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退了出去。   凤空华耳闻着他向自己告退,离开了这屋子,甚至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这才缓缓地睁开合着的双目,静静地注视着地上支离破碎的血色,眸底凝着的冰雪渐渐消融,压抑其下的悲色挣脱了束缚,汹涌而上,带起一片朦胧水汽。   冷沧离开御书房,便遇见了凤空华身边的总管太监,点了点头,刚想离开,面前之人却忽然朝着自己跪了下来,冷沧一惊,赶紧俯身要将人扶起,但是对方却坚持不肯,冷沧无法,急声道:“公公这是做什么?   快些起来,叫人瞧见成何体统。”   “将军,老奴只求将军能劝劝陛下,”那公公只坚持不肯起身,紧紧攥着冷沧的衣袖,哀声道:“自从那日陛下看过将军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好像一颗心全扑在了政务上,除了上朝就是不停地批奏折,错过了午膳、晚膳的时辰也顾不上,实在没有政务的时候就一个人在东宫的那棵树下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夜,老奴怎么劝都不听啊。   陛下年轻,底子好,勤于政务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眼瞧着就这么瘦下去了,老奴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将军。   陛下与将军从小一块长大,向来亲厚,陛下又素来肯听您的,老奴求求将军,好歹劝劝陛下……”   “公公,不是冷沧不肯帮忙,实在是如今这般情势下,陛下他……   唉,请恕微臣无能为力了。”   他所说的东宫的那棵树,冷沧是知道的,是当年冷奚还没离家之前,三人玩闹着种下的一棵香樟,几年下来早已长的亭亭如盖了,凤空华每每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喜欢在树底下坐着。   回首看着御书房紧闭地房门,无奈地低叹了一句,将自己的衣袖从面前之人手中抽出,转身便打算离开。   “将军,”那老公公见他离开,倒也没再纠缠,只是用苍老的嗓音,自语般在他身后说了一句,“陛下前日问了老奴一个问题,老奴愚钝,实在答不上,或许将军能给老奴帮个忙,陛下问”这做了皇帝,当真可拥天下?”   将军可知如何答?”   “冷沧……   不知……”   听到他的话,冷沧脚下顿了一下,也未回头,低声答了一声,随即便举步离开了这重重殿宇包裹下的深宫。 第十章   大婚自那日在御书房不欢而散之后,君臣二人再未私下见过面。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倏忽之间就到了君王大婚的日子。   出乎所有人意外地,在和亲之事上,甚是合作的君王,却在大婚之日,连新娘的盖头夜未曾掀起便离开了新房,随手扯下身上喜服,出了宫。   管事太监拦他不住,只得叫人速速通报了冷大将军,希望他能将任性的君王劝回。   房里,新娘端坐,摇曳的烛光衬着华丽而鲜艳的喜服,红得有些晃眼。   盖头下的容颜看不清楚,表情也无法想象,可是身姿却是显得极美,温婉婀娜,修长纤细。   “娘娘,”公公细长而无情的声音木然地响了起来:“歇了吧,皇上今儿个不会来了。”   新娘没有移动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双手放上了膝盖,青葱玉指却握成了拳头。   半晌,她压抑着的声音才柔柔地响了起来:“知道了。”   听着公公走出去,新娘把一屋子的婢女丫鬟也全都遣了出去。   屋里只剩了她一个,没有人知道此刻盖头下面的那张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或者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因为下一刻新娘长袖一挥,整个房间便刹那间没入了黑暗当中。   而此时,冷大将军也已经承了老公公的请求去寻回那新婚之夜弃下新娘的任性君王。   虽然他知道出动军队才是最快的,可这件事情毕竟关乎两国的邦交,根本无法声张。   大街小市,他只能出动了将军府几乎所有的家丁。   走在街上眼见得人群熙熙攘攘,他心里很着急,寻觅了很久都不见踪影,只得无奈地叹息,这茫茫人海,寻得一个故意躲着大家的人的踪迹,绝对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位陛下打小就是如此,从来想什么就做什么,从不顾及世俗的眼光,似乎不在红尘中,也不用受牵绊。   不过,呵呵,细想来,跟自己十八岁那年就一个人出走的那个任性的弟弟,还真是有些相像。   想到这里,可能是有些累,又可能是想到了其他一些什么,冷沧有些走神,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一直到双腿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顿时一个踉跄。   “呜哇……”   一阵稚嫩的哭声传了过来,冷沧低下头,原来只是一个小奶娃,小奶娃被他撞倒在了地上便哇哇大哭,不久便引来了他的父母。   两个人似乎原本还想责怪什么,但是大约以前冷沧班师回朝的时候看到过他,在认出了他是谁以后,便连忙折身道歉,声音里还带着惶恐:“是……   是冷大将军啊,小孩子不懂事,请大将军不要责怪。”   那个男人一边说着,站他旁边的女人一边想要捂住孩子的嘴不让他哭。   这样高高在上的大将军,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不碍事……”   冷沧自然是不介意的,话说得很温和,可是紧接着忽然眉头一簇,眼神忽然朝着街角就路出了锐利的光芒,这一幕看得面前那对夫妻心里一阵寒意,害怕间的功夫,只见冷沧已经提剑一个闪身追了上去。 第十一章   下落可是,仅几步之后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捂着胸口,冷沧已经是大汗淋漓。   那天,他清楚地听到了弟弟的话,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千丝红根本就没有能解得掉。   闭上眼睛,听见刚才跟踪自己的那个人轻松地从自己身边跑掉,他心里涌上了一股无力的感觉。   要不是这毒,何至于如此。   有些吃力地走到旁边,冷沧靠着墙头坐下来,眉头却比刚才锁得更深了。   身上的汗水经风一吹,很快就风干了,只剩下周身的凉意。   不过冷沧却丝毫不介意,他满脑子只剩了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   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是他吧?   那个,在他手腕上刻上红线的人,那个,他到死都不可能会忘掉的人。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跟着宸国的公主一起过来的?   想到这里冷沧心里刚燃起希望却又沉了下去。   他怎么也无法回忆起来自己曾经在迎亲队伍里看到过那个人。   其实心里还是有期待的吧?   冷沧还记得迎亲的那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去的,可是坐在马上,威严的外表下却是寻寻觅觅的眼神,一直到看遍了隆重的送亲队伍里的每一个人他才失望地收回了眼神。   其实有那么一刻,他从新娘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可是终究还是自嘲着摇了摇头,毕竟是亲兄妹,怎么可能不像呢?   可是,元颜倾,你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吧?   冷沧嘴角浮起一丝嘲笑,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们之间连原谅都不可能有了吧?   毕竟淬了毒药的那一剑,刺得太重。   罢了,还是走吧,还要去找那个任性的天子。   冷沧想着,这个孩子,即使做了天子也还是我行我素,怎么总是长不大呢?   “将军!”   刚站起来,冷沧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未凉。   只见他脚步急促地向自己跑过来,一眨眼功夫便到了跟前,刚想说什么,看到冷沧的样子便急从心来,一下子转移了话题:“将军,您怎么了?   是不是不舒服?   难道是毒……”   “找到陛下了?”   暂时忽略了心底苦涩的感觉,冷沧又恢复了原先的威严。   他知道未凉是关心自己,可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哪儿受得了这么磨叽,于是直接打断了未凉的话。   “啊?   陛下……”   未凉这才从对自家将军的担心中反应过来,用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禀报道:“回将军,确实找到陛下了。”   “在哪儿?”   冷沧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一半,不管怎么说,找到了就好。   可是未凉此时却低下了头,犹豫了半天:“在……   在……”   “说!”   “在妓院……”   未凉被喝了一下,这三个字像惯性一样一下子便脱口而出。   什么?   冷沧愣了,他无法相信。   那个外表看上去仍有些天真的少年,那个堂堂祁国的英明天子,那个天下诚服的堪为表率的主人,居然在和亲的大婚之夜,去了妓院? 第十二章   心绪方才在喜宴之上,凤空华已经喝了不少酒,虽然当时不觉得,此刻出了宫,被那冷风一吹,倒觉得那点微末的酒意似乎有点上涌的趋势了。   微微摇了摇有些发晕的脑袋,凤空华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他平时出宫的次数不多,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这里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他此刻所在的又是这京中最为繁华的一条大街,所以虽然已是夜色弥漫,但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凤空华性子冷淡,平素就讨厌跟人过于亲近,此刻走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街上,吵闹的环境,时不时撞到他身上的人群,这一切早已让他厌烦至极。   在不知道第几次被人撞倒的时候,凤空华终于忍无可忍,脱离了人群,随意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高档的酒楼,也没看招牌便走了进去。   一进了店门,凤空华就知道自己走错地方了,看看那些带着猥琐的笑容一边喝酒一边跟怀里的姑娘调笑的客人,再看看那些一看到自己进门,就往自己身上扑的姑娘们,凤空华一下就明白了,这哪是自己以为的什么酒楼啊,这明明就是一家妓院嘛。   本能地想要退出去,但是一想到外面挤满了人的街道,又加上自己还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虽然平时也不是没有好奇过,但每次想来见识见识,都被冷沧那个家伙用一句”不合体统”给堵了回来,今天难得没人管着自己,何不干脆趁此机会满足一下好奇心呢?   这样想着,凤空华将那只已经迈出门的脚又给收了回来,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虽然凤空华浑身上下都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气场,但抵不住他那张俊美脸蛋的诱惑力,再加上那一身一看就知华贵异常的衣服,几乎是在他刚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这楼中姑娘们暗暗关注的焦点,此刻见他终于走了进来,这些早已等候已久的姑娘们也就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了,一个个都像是突然被抽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贴了上来,左一句”公子”右一句”爷”地叫得甜腻又暧昧,直看得周围那些客人们暗暗咬牙切齿,却又因为对方那明显来头不小的身份而不敢发作,当真郁闷之极。   只可惜,这在旁人看来相当不浅的艳福,在凤空华来说却如酷刑般难熬,先不说他那讨厌别人亲近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么多人贴在自己身上,单是那些姑娘身上的脂粉香气就熏得他够呛。   匆匆忙忙给自己要了个雅间,凤空华斥退了所有想留下来伺候的人,等整个雅间终于清净了下来之后,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盏,就着窗外如水般的月色,一个人自斟自酌了起来。   估摸着现在外面找自己的人估计快找疯了,大概明天那些明理劝谏暗里指责的折子又要堆上一桌子了,凤空华浅浅抿了一口杯中算不上太好的酒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些人就只会这样,用一堆没用的条条框框来约束自己,想把自己变成他们理想中的君王,稍有不如他们的意,就给自己玩什么以死劝谏,听着忠烈,说到底还不是仗着自己不会真的杀了他们么。   有时候做皇帝还真挺没意思的,什么执掌天下、富有四海,说得好听,其实真真能顺着自己意思的事情又能有几件,更何况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就连曾经以为是知心的人都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如今更是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做不得主了,真是没意思透了…… 第十三章   酒醉脑子里想着最近发生的那些闹心事,手上却是不停,杯中的液体一杯接着一杯地被灌入口中,一壶酒很快就见了底,凤空华却觉得自己依旧是那么清醒,又叫人送了几壶上来,这次他连杯子都不用,直接拎起酒壶往口中倒去。   房间了很快就横七竖八地扔了好几只酒壶,凤空华觉得自己依旧清醒的紧,这楼里的酒实在算不得好,但似乎这样的自斟自酌也挺有意思的,至少比回去看那些讨厌的脸来的有意思得多。   看着被自己扔了满地的酒壶,凤空华唇角笑意不减,手里捏着一只酒杯,靠在窗边静静地把玩着,直到月影西斜,这才起身,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再说冷奚这头,自那日在宫中跟凤空华不欢而散之后,再加上得知那人即将大婚,便一直郁气难消,几日来流连于青楼倌馆中,权当消遣。   这日,在这青楼中呆了半日,正想离开,却被身旁经过的几个姑娘的对话止住了脚步。   “哎哎,你看着方才来楼里的那位公子了吗?”   “怎么没看着,我可是好久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年轻公子了,尤其是眼角的那点朱砂,真是要将人的魂都勾去了……”   “可不是嘛,可惜了,这么俊的一个人,又是一看就知是身份不俗的,却是个怪人,来了这楼里一个姑娘都不点,光把自己关房里喝闷酒,好没意思……”   长得漂亮的年轻公子?   眼角朱砂?   身份高贵?   难道是……   被自己心中的猜测一惊,那人不是今日大婚吗?   怎会跑到这里来?   心下疑惑着,冷奚抬步向他们所说的那个雅间走去,准备看个究竟。   谁知自己还没走上几步,就看到那人冷着脸从雅间里走了出来,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竟像是没看见一般,直接往门外走去。   冷奚见他走路时步伐不稳,一看便知他喝多了,怕他出事,便也赶紧跟了出去。   出了青楼,凤空华摇摇晃晃地在前面走着,也不知道他准备往哪里去,冷奚从后面赶上来,刚想出声叫住他,却见他脚下一个踉跄,眼见着要往地上倒,心中一惊,赶忙上去把人扶住。   一把人揽到怀里,一股酒气就扑面而来,冷奚皱了皱眉,垂首看着怀里脸色绯红,双眼迷茫,显然已经醉的不轻的人,不觉有些头痛,抬手轻轻地在他脸上拍拍,冷奚有些无奈地柔声道:“空华,空华你清醒一下,你怎么喝成这样?   冷沧呢?   他居然就这么让你一个人跑出来了,也不知道在身边带个人,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什么冷沧,不许给朕提那个混蛋……”   凤空华本就心烦着,一听有人说起冷沧的名字,更是恼怒非常,想也不想,抬手就给了人一巴掌,靠在冷奚颈窝嘟囔着说道。 第十四章   闹腾猝不及防地挨了那人一巴掌,冷奚有些不敢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疼着的脸,恼怒地垂首看向怀里的”行凶者”却在看到那人孩子气地嘟着嘴骂冷沧”混蛋”的时候湮灭了所有的火气,无奈地叹了口气,冷奚耐着性子哄着怀里的酒鬼:“好好,我不提他,空华,我送你回宫好不好,你一个人跑出来,估计宫里的人都急疯了吧。”   “不要,我不要回去,混账东西,朕要去哪,也是你能决定的吗?   给朕走开……”   一听这话,原本眯着眼睛乖乖地窝在冷奚怀里的人突然睁大了眼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摇摇晃晃地就要自己走。   “好好,我们不回去,不回去总行了吧?   乖啊,空华,你别闹了。”   看着面前这个走路一步三晃,还非要自己走的人,冷奚只觉额角一阵抽痛,赶紧上去将没走几步又要往地上摔的人给搂了回来,连声说道。   “真的?   不回去了?”   皇帝陛下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瞪圆了一双漂亮的凤眼,满眼怀疑地看着他。   “嗯,真的真的,咱不回去了。”   生怕他又闹脾气,冷大神医赶紧保证道。   “嗯,那你给朕蹲下。”   凤空华歪着脑袋瞅了他几眼,像是在验证他的话的真实性,就在冷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差点要赌咒发誓的时候,凤空华突然笑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命令道。   蹲下?   这又是要闹哪样啊?   冷奚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却在对方的瞪视下不得不乖乖地蹲了下去。   凤空华看他蹲下,顿时笑得更欢了,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后,在冷奚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扑到了他背上,顺手在他的长发上摸了几把,趴在他背上满意地嘟囔道:“乖啊。”   冷奚被他这突然的一扑,差点没趴到地上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却被他像摸小狗似摸了一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   但面对喝醉酒后像个孩子似的完全不讲道理的皇帝陛下,他实在是有脾气也发不出来了,见他闹着不肯回宫,冷奚没办法,只能背着他往自己住的客栈走去。   “将军,怎么办,要追吗?”   一旁的树影下,有幸观看了自家皇帝陛下耍酒疯全过程的未凉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看着那即将离开的两个人,转头向身边的冷沧询问道。   “算了,我们回去吧,陛下不会有事的。”   目光有些深沉地看着自家弟弟背着凤空华离开,冷沧沉默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去。   一旁的未凉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家将军,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跟了上去。 第十五章   诱惑背着凤空华回到自己的房间,冷奚将人放在椅上坐好,抬手摸了摸那人绯红的脸颊,温声道:“空华,你别动,坐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让人送些热水上来,马上回来。”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吩咐小二送热水上来。   等他再次回到房里的时候,就见那人趴伏于桌案之上,蹙眉喘息着。   见他似乎有些难受,冷奚快步走过去将人抱扶起来,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人真的喝醉了,只见那清冷的凤眸此刻氤氲一片,白瓷般的肌肤蒙着一层细细的薄汗,底下有淡淡的绯色透出,平日里细细绾着的发散了下来,泼墨般染了满身,称着他今日这一身红衣,却是格外的诱人。   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的冷奚,只觉心头狠狠一跳,手下一抖,几乎扶他不住。   凤空华此刻意识已有些迷离,感到有人将自己扶起,便睁开了半合的眼,透过一层朦胧水汽望了过去,所见的便是深刻在心头的熟悉眉眼。   抬手抚上,绯艳的唇微微勾起,缓缓绽出一个笑靥来,这人终还是来找自己了……   心下安然一叹,伸手勾住面前男子修长的颈项,抬首朝着对方微凉的薄唇吻了过去。   冷奚还未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便感到唇上触到了一抹微凉的柔软,他震惊地垂首看去,却见那人正眉眼弯弯地看着自己,被药力熏出的绯红沿着那双修长的凤眸渲染出一片魅色,那眼角缀着的朱砂,红得几乎要生生将人的魂魄摄去。   冷奚心头一跳,只觉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倏然崩断,将怀中之人压向自己,加深这个浅薄的吻,手上一个用力,将人压在屋内床榻之上,随即,天子身上火红的锦袍便随着垂落的帐幔坠于地上。   碍事的衣物一件件剥落,帝王保养得宜的白皙肌肤渐渐显露了出来,在暖黄的灯光之下,白玉般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芒,晃眼而诱人。   扯下他身上最后一层衣物,冷奚垂首望向迷蒙着眼乖乖躺在床上没有半丝反抗的人,莫名的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自幼时发现自己的目光无法从眼前之人身上移开之时开始,他便只是躲在一边偷偷地注视着这个自小便耀眼非常的人,从未奢望过有这么一天,这个人会这般乖顺地躺在他身下任他施为。   这个人是一国之君,他的容貌、他的名讳、他的身体……   所有跟他有关的一切,都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不容人直视冒犯。   但是现在,这个平日里高不可攀的人跟自己靠的这般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因醉酒而蒸腾起来的热度,因为酒意上涌而微微泛着粉润色泽的肌肤太过诱人,无法抵抗身下这具美丽身体的诱惑,冷奚缓缓俯下身子,用唇舌轻柔地膜拜起了这片在他心中留存已久的圣地。 第十六章   错认“唔……”   肌肤上异样的触感让凤空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皱了皱眉,君王缓缓地撩起略显得有些沉重的眼皮,目光有些迷蒙地朝上方看了一下眼,在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有着他万分熟悉的眉眼的时候,凤空华微微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按在身上之人的肩头,轻轻推了推,柔软的语调有着近乎撒娇的无奈,他说:“沧,别闹了,朕累了……”   凤空华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所有旖旎的氛围一扫而空,只剩下几乎能令人窒息的死寂。   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突然僵住了身子,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俯身在他身体上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方突然而来的异样,让凤空华再次皱了眉,按在对方肩头的手加了些力,再次推了对方一下,语气有些不耐地说道:“沧,你怎么了?   快下去,你压到朕了,好重……”   凤空华的这一句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一样,让原本已经僵住的人再次动了起来。   冷奚抬手握住那只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手下一个用力,将它按在了凤空华头顶,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一把握住了身下之人肩头,两厢用力,将人死死地钉在了床上。   做完这一切,他霍然抬头,直直地看向身下之人的双眼,原本温柔的双眸中此刻盛满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死死地盯着身下之人,因为压抑了太多情绪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嗓音缓缓地响了起来,“凤空华,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给我好好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呃,你……   冷奚!”   肩头和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凤空华的意识清醒了不少,闻言,他睁开眼向着身上之人的脸看去,虽然眉眼有些相似,但是面前这张压抑着怒火的脸哪里是他以为的大将军冷沧,分明是前几日才从皇宫离开的冷奚。   冷奚?   这人是冷奚?   突然明白过来此刻自己正处于什么状况的凤空华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震惊地看着两人裸裎相对的身体,眼中迅速泛上了一层怒火,身体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凤空华抬起自己尚算自由的另一只手,朝着身上之人俊美的脸狠狠扇了过去,恼怒地喝道:“冷奚,你放肆,快些放开朕!”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房内显得尤为响亮,冷奚被他这一巴掌打得偏过了脸去,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好半晌,他才转过头来,冷冷地望向身下之人,眼中的怒火渐渐化为危险的暴戾。   他缓缓压下身子,进一步靠近对方的身体,嗤笑了一声,说道:“不放又如何?   陛下要杀了草民吗?”   “你以为朕不敢吗?”   此人当真是胆大妄为之极,不仅肆意羞辱他这一国之君,如今还敢这般挑衅,当真是不把他这一国之君放在眼里了,当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了他还是如何?   如此想着,凤空华掌心聚齐内力,缓缓抬起手,这人离自己这般近,自己只要在他心口印上一掌,这个放肆的人就会立刻毙命。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目光却突然对上了对方的双眸,那双与冷沧很是相似的眼中除了冷冷的怒火之外,还压抑着诸多情绪,痛苦的、悲哀的、绝望的……   望着这么一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凤空华的那只手就是没办法挥下去…… 第十七章   怒气就这一瞬间的犹豫,让凤空华彻底失去了先机。   冷奚趁着他这片刻的迟疑,松开对他肩头的桎梏,一把握住他另外一只手,将两只手都牢牢压制在凤空华头顶。   用一手禁锢着对方两只手的手腕,冷奚腾出一只手来,捏住身下之人形状完美的下颔,无视对方的怒视,冷奚探手下去,在对方惊怒的眼神中,凑到他耳边,暗哑着嗓音低声道:“空华你听着,今日是你先诱惑我的。   既然方才你没法下手杀了我,那就不要怪我。”   疼痛传来,凤空华瞬间便白了脸。   咬唇咽下一声还没来得及出口的闷哼,凤空华抬眼,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   暗恨自己方才的一时心软,没有杀了这人,结果让自己陷入了这般不堪的境地,凤空华动了动身体,想要挣脱对方的桎梏。   奈何双手被制,让他几乎动弹不得,再加上那像是要把身体整个噼开般的疼痛已经夺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凤空华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错失了逃离的机会。   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反抗的机会,凤空华只能闭上眼,认命地由对方任意施为,直至意识渐渐远去。   由于他在整个过程中都闭着眼,所以也就没有看到压在他身上的人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享受的表情,有的只是无法压抑的沉痛和绝望……   一夜折腾,虽然完全称不上你情我愿,倒也颇为旖旎。   只是次日一早醒来之时,便又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光景。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钻入房内之时,凤空华慢慢睁开了眼,习惯性地撑身坐起,想唤人进来伺候。   谁知稍稍一动,酸痛的身体立刻让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昨夜的记忆瞬间回到了脑海中。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再看看此刻还留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鲜明的印记,凤空华就气得想要杀了此刻还敢躺在他身边安睡的人。   但一想到若是自己杀了这人,他跟冷沧关系将变得更加尴尬,凤空华再不情愿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知道自己就算现在赶回去椰干不上早朝了,但是为了不让那些老家伙们有更过劝谏自己的理由,凤空华还是忍着身体的不适,迅速地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放开。”   刚刚穿好里衣,就有一人自身后伸过手来,牢牢地握住了凤空华的手腕。   凤空华没有回头,只冷冷地说道。   “空华,不管你承不承认,经过昨晚你已是我的人了,此生我都不会放开你。”   床上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后,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便自后环上了君王柔韧纤细的腰肢,柔和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略带沙哑的嗓音似乎还带着些昨夜残留下来的旖旎。 第十八章   争执“冷奚,昨夜之事朕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也莫要得寸进尺。   要记得,朕是皇帝,若非顾念你冷家满门忠烈,以及你哥哥与朕自小一块长大的情谊,光凭你昨夜所为和方才所言,朕就可以诛你九族,不止一次。”   对方的柔情并没有化解君王冰冷的怒火,他掰开对方环着自己双手,转身退后了一步,冷冷地望着床上的青年,语调冰冷地说道。   “呵呵呵,是啊,你是皇帝,只要你想,你想诛我九族几次都行。   但是,你舍得吗?   别忘了,你心心念念的冷大将军可是我的亲哥哥,诛我九族,他第一个就逃不掉。   凤空华,现在你告诉我,你舍得吗?”   那句”若非顾念你哥哥与朕自小一块长大的情谊,朕可以诛你九族”再次触及了冷奚心中的痛楚,理智早已失去,伤人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他抬头,望向君王的眼神,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责问。   他很想问一下他,为什么眼中只看得到冷沧一人?   明知那人不可能回应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看一直注视着你的我?   你当真那么爱他,所以为了他,就连自己对你做了这样的事也可以不予计较?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凤空华沉默了半晌,脸上的表情慢慢敛去,只剩下一片冰冷。   他淡淡地看了床上的青年一眼,避开对方眼中过于沉重的情绪,穿戴整齐之后,便转身往门外走去,徒留下冷淡的嗓音慢慢在房中回响,“是,朕舍不得,所以朕不会杀你。   但是,朕也不想再见到你……”   看着那人毫不犹豫地离开的身影,冷奚懊恼地闭了闭眼,一拳捶在床上,却因为柔软被褥的阻碍而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哼,并没有感觉到半分同感,这种无处使力的感觉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情。   初夜的早晨,他本该是跟自己的爱人相拥而眠,互诉衷肠,这般的温馨和美才对,而不是像他跟凤空华这般针锋相对,恶言相向。   独自躺在犹自残留着那人气息的被褥间,冷奚苦笑着闭上眼吗,心中突然涌上一阵懊悔。   是的,他后悔了,他后悔方才自己为什么没有沉住气?   为什么非要跟凤空华那般争锋相对?   明知道他性子又倔又傲,为什么还要说出那样的话来激怒他,使得两人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再一次发展到了这般不堪的境地?   这头冷奚还在为两人方才的争执而懊悔不已,而满怀怒气地从客栈离开的凤空华的心情显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除了这般丢人的事,凤空华原本只想偷偷熘回宫去,不让任何人发现的。   结果一走出客栈大门,他就看到自己的大将军正站在客栈门口,虽然面无表情,但明显是一副等待的姿态,而他身后则是一队穿着家丁衣服,却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卫兵……   看着眼前这阵容,凤空华瞬间就黑了脸,再看看冷沧身后那些虽然穿着普通家丁穿的粗布衣裳,却一个个都板着个脸,无意识地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的卫兵们,凤空华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层。   心想着他是不是该赞赏一下他的将军在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堵他的情况下,还记得让手下乔装一番以防他这一国之君的身份泄露,丢了整个皇室的脸…… 第十九章   回宫“公子,既然您已经休息好了,就请您跟属下回府吧。”   从清晨开始便守在这里,终于等到了自家主子的冷沧完全没有揣摩当今天在此刻心情的兴致。   见人出来了,便直接上前一步,微微垂首,语调平板地说道,完全无视面前的君王此刻不断变换的脸色。   “……”   闻言,凤空华眯了眯眼,视线在面前之人身上熘了一圈,在对上对方那张低眉顺目好像什么事都不知道的脸时,便冷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也没说什么就直接转身迈步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对于他的这位大将军,凤空华可是比谁都了解,以他的能力,估计自己刚出宫没多久就会被他查到行踪,而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也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在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却没来找人,反而在清晨的时候等在这里又说明了什么?   答案很清楚,说明了这个人是故意的,故意在自己醉酒的时候放任自己跟他弟弟呆在一块,说不定连他弟弟对自己做了什么他都很清楚……   想到这里,凤空华就有一种要被这兄弟两个气吐血了的感觉。   当然,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是失望和无奈,不是他多心,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怀疑冷沧是不是为了摆脱自己,所以在冷奚对自己做下那等事的时候也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一路无话,等回到宫中的时候凤空华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这一路他都是坐着冷沧准备的软轿回来的,基本上没有走多少路。   但是,由于昨晚自己的不配合,那一场激烈的情事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即使是坐着轿子,但是那难以启齿之处传来的刺痛和酸软不堪的腰依旧将他折腾的苦不堪言。   这让原本想要去御书房的皇帝陛下不禁开始考虑要不要难得偷一次懒,先回寝宫躺一会儿再说。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丞相大人在御书房等您半天了。”   就在我们的皇帝陛下纠结着要不要进行他懂事以来的第一次偷懒之时,就已经有人替他做出了决定。   一直守在宫门口的管事大太监一看到凤空华从软轿中下来,便立刻迎了上来,一叠声地说道。   “……   摆驾御书房。”   凤空华停下已经向着寝殿方向挪了一步的脚步,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酸痛不已的要,扭头默默地看了一眼从小便跟在自己身边的管事太监那张满是担忧又忠心耿耿的老脸,然后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调转脚步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管事太监被君王这一系列的反应弄得有些惶恐不安,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哪里做错了,只能将求救询问的目光转向跟在凤空华身后进宫的冷大将军。   随之对方别说替自己解惑了,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给自己一个就跟着皇帝陛下往御书房去了。   求救无门的老公公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蓦然想到自己的职责,无奈之下也只能怀揣着一肚子惶恐不安赶忙跟了上去。 第二十章   遴选“老臣见过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几人一进了御书房,早已等候在里面的老丞相立刻迎了上来,躬身一礼道。   “爱卿免礼,”止住这位三朝元老弯腰行礼的动作,凤空华走到主位坐下,瞬间便恢复到了一贯淡漠凛然的君王气势,淡声道:“不知爱卿此次前来所谓何事啊?”   “启禀陛下,老臣此次前来主要是将这次要参加选秀的适龄女子的画像和名册送来给陛下御览。   那宸国公主毕竟是他国之人,若后宫只有她一人的话,老臣认为实在不妥,所以遴选秀女充掖宫廷已成了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望陛下能尽快决定,老臣也好将下面的事安排下去。”   这老丞相不愧是辅佐过三代帝王的三朝老臣了,说话做事极有分寸,对自己所辅佐的历任帝王的逆鳞都清楚明白,所以即便面前这位帝王在大婚之日失踪了一整晚,做出将新娘独自扔在新房一整晚这种失礼的事,他也没有多问半句,更没有半句指责。   听了君王的问话,也只是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回道。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多嘴多舌,不干涉帝王私事,不好奇不该好奇的事,这才是宫廷中真正的生存之道,也是凤空华欣赏他的地方。   “此事爱卿负责就好,朕近日偶感风寒,略感不适,处理政事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此事交由爱卿负责朕很放心,”闻言,凤空华将视线移到了书桌上堆着的那一大堆画卷和名册,顿时觉得刚刚从宿醉中恢复过来的头脑又开始突突地抽痛了起来,赶忙把着烂摊子推了回去。   见那老丞相长长的胡子一动,像是有话要说,凭着多年相处的了解,凤空华赶忙将视线移到一旁的冷沧身上,在那丞相说出拒绝之语之前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若是爱卿觉得忙不过来,便让冷将军帮你吧。   将军与朕从小一起长大,朕的喜好,他最是清楚了。”   “陛下英明,凭着冷将军与陛下多年的交情以及将军刚直不阿的性情和对我们祈国的忠心,一定能选出最能和陛下心意的秀女的。   此事交予冷将军负责,老臣也是放心得很。”   得知不用自己一个人来揽这个吃力不讨好的烂摊子,老丞相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劝谏之语立刻转换成了溢美之词,望向一旁的冷沧的目光也愈发慈爱了起来。   “既然丞相都这么说了,那么冷爱卿你怎么看啊?”   不愧是三朝老臣啊,果然很懂他的心思,凤空华赞赏地看了丞相一眼,然后和对方一起微笑着将视线移到了书房内的另一个人身上。   “臣遵旨,臣定然不会辜负陛下和丞相的厚望。”   在皇帝陛下凉飕飕的微笑和丞相愈发和蔼慈爱的注视之下,冷沧眼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离开“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两位爱卿若是无事就退下吧。”   将那烦人的烂摊子扔了出去,凤空华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面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意,挥挥手让两人退下。   “遴选秀女之事关系到未来的皇嗣,大意不得。   既然陛下已经将此事交予将军来办,那这些画像就由将军你带回府中好好参详吧。”   一走出御书房的大门,早已修炼成千年老狐狸的丞相立刻就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塞到了身旁之人手中。   随后不等对方拒绝,便施施然地脚底抹油熘了,临走还不忘留给对方一个”我看好你哦”的欠揍表情。   “……”   低头看了看被硬塞到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丞相早就走远了的背影。   冷沧额角抽了抽,在心中暗自感叹了一遍老丞相的开熘速度,默默地抱着东西往自己府里走去。   “呃,小奚你怎么在这里?”   回到自己的将军府,冷沧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在将军府外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看到离家多年的弟弟突然出现在门口,饶是淡定如冷沧也不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   随后,在看到对方那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事找自己帮忙的样子的时候,不由微微叹了口气,果然是他想多了,要不是有事相求,他又怎么肯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说是亲兄弟,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可真是连一般的陌生人都不如。   基本上猜到了他找自己是为了谁,冷沧敛下面上的表情,轻叹着说道:“算了,既然来了,有什么事就进来再说吧。”   “呃,这些是什么?   为何有这么多女子的画像,莫不是你要成亲了?”   跟着冷沧进了他的书房,冷奚正打算开口,却被刚刚被放到书桌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从方才看到他手里抱着一堆画卷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了。   此刻发现这些画卷大部分是女子的画像,便更是奇怪了。   “不是我,是陛下。   陛下答应了选秀女的事,我得帮着丞相大人进行初步的遴选。”   闻言,冷沧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说道。   “什么?   你说空华要选秀女了?”   闻言,冷奚瞬间变了脸色,早上跟凤空华不欢而散之后,他就万分后悔,这才会来找冷沧帮忙,想找个机会跟凤空华好好解释一下。   谁知竟然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将他心里仅剩的那点希冀瞬间给浇熄了。   一瞬间,只觉脑中嗡嗡乱想,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冷奚无视自家兄长略带担忧的神色,转身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出了将军府,一直到出了皇城才停下。   看到自己的弟弟在听到皇帝要选秀的消息之后的反应,冷沧面上的表情沉了下来,深沉的目光落在面前这堆画卷上,脑中浮现出君王那张略带苍白的脸,他微微地叹了口气,开始有些后悔昨晚没有在找到凤空华的时候就将他带回宫…… 第二十二章   说亲“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早朝议事结束,在一旁的管事太监尖着嗓子喊出最后的这句话之时,凤空华已经给自己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坐姿,抬手不着痕迹地按了按从早起开始就隐隐有些抽痛的额角,就等着众臣告退的之后,好回寝宫好好休息会儿。   “臣有本奏。”   只可惜,总有那么几个人喜欢打破别人已经计划好的事情。   就在凤空华以为没人有奏本,打算直接退朝的时候,一个大臣却突然出列,高声喊道。   “李爱卿有何事启奏啊?”   被人打破了自己准备回去休息的计划,凤空华微微皱了皱眉。   但是当他看清那人是谁的时候,还是强自按捺下了不悦,语调淡然地问道。   这位突然出列的大臣不是别人,正是与丞相同为三朝老臣的户部尚书李仲和李大人,此人平时一贯做事很是谨慎,再加上他掌管的户部,掌管一国钱粮,一言一行都关乎国家命脉,担心他此时有本奏是出了什么大事,再加上他三朝老臣的身份,也让凤空华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即使不耐烦也只能做出一副和善的样子……   “此事老臣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闻言,这位老人素来端素的面上竟然难得的浮上了一丝红晕,语调很是尴尬地开口道。   “爱卿但说无妨。”   能看到这老古板难得露出这样一幅难以启齿的样子,凤空华倒也来了兴趣,再次坐正了身子,做出一副很是和善的样子,淡声道。   “这……   此事是这样的,老臣有一孙女,今年正值二八年华,尚未婚嫁。   按照我朝规定,原本应该参加本次秀女遴选的,但是这孩子被宠坏了,自几日前偶遇冷大将军之后,便芳心暗许,直言非冷将军不嫁。   家里不同意,她就不肯吃饭,又哭又闹的……   老臣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所以才腆着老脸来求陛下开恩,免了她这次选秀的资格。   老臣、老臣惭愧啊……”   既然皇帝都开口了,再加上还有这么多同僚在看着,他也不好再拖着。   虽然所要启奏的事实在让他有些难以启齿,但是一想到家中整日寻死觅活的孙女,这李大人一咬牙,也就将事情给说了。   “哦?   原来是此事啊。   无妨,遴选秀女虽然有祖制规定,但也并非完全不讲人情。   这样吧,若是冷将军也对李小姐有意,那朕就免了李小姐选秀的名额,成全了这段姻缘。   李爱卿,你看如此可好?”   那李大人的话一说完,凤空华的目光顿时阴沉了下来。   抬眼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的冷沧,暗自咬牙,好一个冷沧啊,置自己多年来的心意不顾也就算了,还不停地惹些桃花债出来,先是跟他弟弟不清不楚,现在又出来一个什么李小姐,天知道明天是不是又会冒出什么王小姐、张小姐来,他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还敢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他真当自己这个皇帝是死的吗……   虽然心中已经将作为罪魁祸首的冷沧凌迟处死了无数遍了,但是凤空华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淡定模样,甚至还很大度地建议道。 第二十三章   烦乱“老臣多谢陛下的体谅,陛下英明……”   那李大人今日在这早朝上提出此事,也不过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根本没指望皇帝能答应,没想到那做事向来手段强硬的少年帝王今日竟然难得的好说话,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向来严肃的老人一下便被英明宽厚的帝王感动的几乎热泪盈眶了,慌忙跪下去谢恩道。   “诶,爱卿不必感谢朕,此事还得看冷将军的意思。   姻缘之事毕竟还是要看两位当事人的意思的嘛,冷爱卿,对于此事你怎么看,你可愿迎娶李小姐,让朕为你们成就这段好姻缘啊?”   看着那位李大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凤空华面上依旧一副宽和的模样,投向冷沧的视线却是阴沉的吓人。   “臣谢陛下厚爱,但是臣早已有了心系之人,早已发誓此生非他不娶。   所以,怕是要辜负李小姐的一片心意了。”   接收到从上方御座上投来的冷飕飕的注视,冷沧苦笑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往前迈了一步,用一向冷淡的嗓音恭声道。   “姻缘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既然冷爱卿已有了心系之人,朕也不能勉强。   这样吧,李爱卿,朕这次就免了李小姐的选秀名额,你回去好生劝慰她几句,等日后有了心系之人,朕再亲自为其赐婚。   如此安排,爱卿以为如何?”   一听冷沧说自己已经有了心系之人,凤空华脸色一沉,清冷凤眸内的温度又底了几分。   但他并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在面上表露出来,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略有些遗憾地说道。   “老臣替孙女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然自家孙女扬言非冷沧不嫁,但是人家不愿意,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女硬贴上去。   今日能求得皇帝免了她选秀名额,又得了皇帝日后亲自为其赐婚的保证,已是最好的结局了,他自然不会再不识相地多说什么,赶忙叩头谢恩。   下了早朝,回到寝宫,看着又堆了一桌子的奏折,凤空华只觉得心烦意乱,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去批阅他们。   额角又开始隐隐地抽痛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干脆挥退了殿中伺候的众人,和衣躺在宽大的龙床上,就着香炉内逸出的龙涎香的清香,缓缓闭上了双眼。   虽然闭上了眼,他却依旧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满脑子都是冷沧那句”臣早已有了心系之人,早已发誓此生非他不娶”虽然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那很有可能是冷沧不想娶那位李小姐而编出来的借口,但是凤空华却知道那是真的,在冷沧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那瞬间柔和下来的目光他可一点都没有错看。   冷沧的确是有了心上人了,但是他知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是自己,但是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原本他还以为只要自己愿意等下去,他跟冷沧总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对方今日在早朝上说的那一席话,却清楚明白地告诉了他那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他就这么当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打破了自己最后一点希望……   如此想着,凤空华觉得自己不仅头疼,就连心口都莫名的一阵阵闷痛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出宫这几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跟冷沧的决裂、宸国公主的进宫、选秀的事,还有他跟冷奚的那一夜荒唐,以及是不是出现在脑海中的冷奚那张凶狠决绝却满是绝望和痛苦的脸……   这些事情一件件的压在他心头,让他在繁重的政务之中连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他每日都要强撑着才能压下心头烦躁的思绪,静下心来处理手头的政务。   他以为这种状况很快就能解决的,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彻底掐灭了他最后一丝冷静。   他没有办法再继续忍受下去了,在理智完全失控之前,他必须做些什么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墨冥。”   蓦然睁开眼,凤空华对着空无一人的寝殿轻唤了一声。   “主子。”   他话音刚落,寝殿中空气突然波动了一下。   随即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便出现在了他床前,半跪在地上恭敬地行礼道。   “墨冥,朕现在要出宫,就你我两人。   你去安排一下,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看了一眼自己的暗卫统领,凤空华从床上翻身坐起,走到一旁的衣柜前,一面换下身上的龙袍,一面淡声吩咐道。   “是。”   听闻自己的主子突然要出宫,墨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只是恭顺地应了一声便消失在了原地,按着君王的要求安排去了。   就在凤空华换下了身上的龙袍,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之后,寝殿的后窗上就传来了几声轻叩。   知道是墨冥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凤空华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果不其然的在窗外看到了墨冥那张表情冷淡的脸。   一手撑在窗台上,凤空华身形矫捷地从后窗翻了出去。   在墨冥的带领下,两人避过了宫中所有的侍卫暗哨,顺利地在没有惊动其他人的状况下,偷偷熘出了皇宫。   一出了皇宫,墨冥就将早已准备好的两匹好马牵了过来,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暗卫统领,凤空华翻身上马,瞬间,两匹千里良驹嘶鸣一声,朝着城外扬蹄绝尘而去。   “陛下,您该用膳了。”   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管事太监照例在寝殿门外恭请君王用膳,但是喊了几声里面都没有半点声响。   凤空华一向警觉,就算是睡着了,他喊了这么多声,里面也应该听见了,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管事太监疑惑之下轻轻推开寝殿门,还没等踏进寝殿就发现里面竟然早已空无一人。   君王无故失踪,管事太监大惊,还以为君王在自己不知道情况下遭了什么不测,所幸他发现寝殿内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君王的龙袍也工工整整地脱在一边,让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皇帝的武功很高,这点他还是知道的,要是真的是被人劫走了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反抗,再加上寝殿内没有使用过迷药的迹象,皇帝的贴身暗卫也没有任何动静,这些迹象综合起来,他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又偷熘出宫了!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动声色地退出寝殿,对身边的徒弟低声吩咐道:“速速去请冷将军进宫。” 第二十五章   安排这一天对冷沧来说过的是相当的不顺,先是在上早朝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被人说亲,导致他在整个早朝的过程中都沐浴在君王冰冷阴郁的眼神中。   好不容易挨到早朝结束,刚刚回到将军府内没多久,别说好好休息了,就连凳子都没坐热,他就收到了一份凤空华的贴身隐卫首领送来的密折。   大意是说陛下要出宫微服私访,朝中政务由他跟丞相两人代为处理云云。   捏着手上这份墨色尚新的密折,冷沧的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暗自咬牙,这君王最近也太胡闹了,出格的事做了一件又一件,如今更是在连交代都不交代一声的情况下就私自出宫,还将政事一股脑推给自己做,他倒是放心,也不怕自己起了异心,趁他不在抢了他的皇位……   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大将军,不上战场杀敌,倒是天天给皇帝收拾烂摊子,冷沧就觉得头痛得紧。   扔下手中的密折,冷沧一面吩咐下人备马,一面大步往将军府外走去,希望能在皇帝跑出皇城之前截住他……   谁知,他刚刚走出将军府,还没来得及上马,就碰上了宫里派来的人。   一听凤空华在两个时辰前就从宫里失踪了,同时不见的还有他的贴身隐卫统领墨冥,冷沧立刻就想到那两个人此刻估计早已出了皇城了,自己就算想截住他现在估计也不太可能了。   为防让有心之人知道皇帝失踪的消息,给凤空华带来危险,在掌握他的行踪之前,他都不能随意派人出去搜寻。   无奈之下,他只能按着那管事太监的意见,先进宫看看情况了。   匆匆赶到宫里的时候,冷沧正好碰上了同样匆忙赶过来的丞相,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无奈。   在大致了解了一下宫里的情况之后,几人越发确定那任性的君王的确是自己偷偷熘了出去,不存在任何遭人劫持等意外情况。   在对这位平日里英明干练,一旦任性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头痛的同时,冷沧和丞相商议了一下,迅速做出了安排。   在找到皇帝之前,先找替身暂时代替皇帝上朝,政务由丞相处理,而冷沧则带人秘密出宫寻找凤空华的下落。   在这样的安排之下,应该能将皇帝不在宫中的消息瞒住一段时间。   其他都没有问题,但是这替身的人选却让冷沧和丞相两人很是烦恼。   就在两人正在纠结是不是要找一个信得过暗卫易容成凤空华的样子来做他的替身的时候,皇帝寝宫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两人齐齐回头,就见凤空华的嫡亲表弟,被封为轩云侯的司徒非手里捏着一封看起来跟他们刚刚接到的密折长得极其相似的东西,面色黑沉地走了进来。   看着进来的人那张跟凤空华有着五分相像的脸,冷沧和丞相两人不由在心里默默感叹,此人真是最好的替身人选了,看来我们的皇帝陛下偷熘出宫的行为虽然是临时起意,但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啊。 第二十六章   住宿这边的几位臣子正为凤空华的任性行为一面气得咬牙切齿,一面又忙得脚不沾地。   而作为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们的皇帝陛下在出宫之后,原本抑郁恼怒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很无愧疚感的跟装扮成他的贴身侍卫的墨冥游山玩水了起来。   深知自家将军的能力,为了不会轻易被他逮住带回皇城,凤空华和墨冥两个人马不停蹄地赶了两天路,直到两人离皇城的距离足够远到可以保证不会轻易被冷沧发现行踪,才缓下赶路的速度,悠闲地打马前行,顺带欣赏道路两旁与皇城中那些人工气息过于浓厚的景色完全不同的自然景观。   “公子,前面有座城镇,我们可以在此停留几日,好好休整一下再做下一步打算。”   骑在马上,墨冥扭头看了一眼身旁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君王,果不其然地在对方眉宇间发现了一抹疲色。   为了不让冷将军发现两人的踪迹,他们已经快马加鞭地赶了两天路了,虽然身旁之人没说什么,但是墨冥知道这位从小锦衣玉食的主子肯定累了。   幸好两人前方不远处就有一座城镇,此处离皇城已经很远了,不用担心冷沧会很快找过来,他们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嗯,那就在此处休息几日吧,顺便好好游览一番此地的景色。”   闻言,凤空华抬眼,遥遥望了一眼城门上斑驳沧桑很有历史气息的牌铭,随后便点了点头,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向前行去。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里停留几日,这住宿问题自然是最先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所以,两人一进了城门,便径直向着客栈的方向走了过去。   两人刚从马上下来,立刻就有眼尖的小二迎了上来,殷勤地招唿道。   “住店,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然后在雅间给我们找个位子,上几样你们这里的特色小菜。”   跟着小二走进客栈,墨冥直接放了一锭金元宝在掌柜的桌上,用一向平板的嗓音吩咐道。   “好好,两位公子真是来巧了,楼上正好还剩下两间上房,请两位公子随小的来,”一看到面前这锭色泽金黄、颜色可爱的金元宝,掌柜的眼都直了,赶忙将那金灿灿的元宝塞到自己怀里,生怕对方一个反悔会把这元宝要回去一般。   看面前两人出手如此大方,再加上这两人均是衣着华美、气质不俗,一看便知道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这态度立马就恭敬了起来。   颠颠地从柜台走出来,掌柜一面殷勤地引着两人往楼上的上房走去,一面扭头对着试图跟过来好从那两个金主哪里揩点油的小二呵斥道:“你跟过来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两位公子准备一个上好雅间,将咱们店里上好的小菜都上上去。”   跟着掌柜走到自己的房间,两人打量了一番这所谓的上房,倒也颇为满意。   打发了还想留下继续伺候着的掌柜,两人各自收拾了一番,便朝着吃饭的雅间走了过去。   毕竟两人这都赶了两天路了,难得现在可以好好吃顿饭了,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第二十七章   打听“小二,我家公子准备在你们城里游玩几日,我们二人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的情况。   你给我们说说,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值得一游的好去处?”   精致的、让人食欲大发的饭菜一道道送上来,在上完了所有的菜色,上菜的小二准备退下的时候,墨冥突然叫住了他。   在那小二疑惑的目光中,他淡淡地开口询问道,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碎银塞到了对方手里。   “哟,这您就问对人了,要说我们这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可真没有谁能比小的更清楚了。   既然两位公子问了,那小的就好好为两位公子说道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定让两位公子满意。”   一看到银子,那小二顿时眼睛一亮。   但是他并没有急着将那银子收下,而是先往掌柜的方向看了看,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利索地将那块碎银收到了自己怀里。   有了银子的鼓励,那小二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们这城虽然没有皇城那般规模大,但要说好玩的去处那可真不少。   总的说起来,可以分为吃、喝、玩、乐四个字,若是两位公子喜欢美食,那可真来对地方了,先不说我们这里酒楼众多,每家都有那么几样招牌美食,便是后面那条美食街上便众多小吃铺子,卖的都是我们这里地道的小吃,两位公子尝过便知,那可真是一吃就让人停不下口啊。   随后要说的便是这”喝”要是两位公子喜欢品酒,我们城里有好几家酒庄,都是拥有上百年历史的酿酒名家。   可惜两位公子来晚了几日,否则就能赶上上月举办的品酒大会了。   那可是我们城里的盛事,每年这个时候那几个酒庄都会拿出这年新酿的美酒出来供大家品尝,最后在投票决出谁家的酒最好。   虽然每年这个时候,品酒大会上的人都会多的挤破头,但是能尝到一口百年酿酒世家酿出的美酒,便是挤破头也值啊……”   说着,那小二便舔了舔唇,脸上出现了一种回味陶醉的表情,看来上个月的品酒大会上他估计没少喝。   “哦?   看来你们这城里还挺有些意思的嘛,既然这”吃”和”喝”说了,那这”玩”和”乐”又是指什么呢?”   听着小二讲的绘声绘色的,一直在旁边听着没出声的凤空华也被他挑起了些兴趣来,放下手中的竹筷,挑眉问道。   “公子莫急,且听小的为您慢慢道来,”闻言,那小二终于从对上个月的品酒大会的回味中回过了神来。   一见提问的是那位表情冷淡,一直没有说话,但是气势上一看就要比刚才问话的那位公子高出一截的白衣公子,那小二立刻省了省神,恭恭敬敬地继续说道:“这”玩”嘛,指的自然是我们城里几处着名的景点,春夏秋冬,四季皆有美景,要是两位公子有兴趣的话,小的愿意充当两位的导游,带两位公子好好游玩一番。   而这”乐”嘛,可就更不得了了,很多达官贵人来我们这里都是冲着它来着,先不说我们城里最大的青楼里面那叫一个美人云集,当真称得上是”温柔乡”、”销魂窟”客人们进了那里那一个个可都是流连忘返,若是两位公子有兴趣的话,晚上尽管去看看便知了……   除此之外,我们城里还有一家称得上是祈国最大的拍卖行,每日都有人在那里为了那些被拍卖的宝物一掷千金。   两位公子来得正好,小的听说今晚拍卖行里要拍卖一件难得的宝贝,据说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大盗从江湖上最神秘的魔教中盗出的,据说得了它就能得到魔教的最高深的秘籍,所以今日已经有好多江湖高手都来了,两位公子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去看看。”   一说到青楼,那小二面上的表情顿时带上了几分”猥琐”一看就知道平日没少去这种地方。   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那种地方,墨冥一抬头,果然看到对面凤空华的脸上的表情阴沉了几分。   赶忙轻咳了一声,略带警告地瞥了一眼旁边犹自陶醉着的小二。   那小二被他这么一瞪,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赶忙收回脸上猥琐的表情,老老实实地垂手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言半句。   “你说的那拍卖会倒是有些意思,方才听掌柜的说这客栈的房间都被订满了,这些人都是来参加拍卖会的?   你可知那所谓的魔教宝物具体为何物?”   一说到青楼,凤空华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那日他在青楼喝醉了,结果被冷奚那放肆的家伙带回客栈一夜荒唐的事,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只不过他现在有更感兴趣的事,便也就暂时放了这口不择言的小二一马,冷着脸问道。   “是是,回公子的话,这些人差不多都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毕竟那可是难得一见的魔教宝物啊,谁不想看看。   至于那宝物究竟是什么,小的也不知道。   若是两位公子没什么吩咐的话,小的、小的就先告退了……”   虽然凤空华在出来之前就易了容,现在的他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个长相清俊的富家公子而已,但是作为君王的那股子气势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那小二被他这么冷着脸一瞪,顿时只觉两腿直打哆嗦,匆匆回了他的话便逃也似的下楼去了。 第二十八章   前往“主子可是对那个拍卖会有兴趣?”   在那小二离开之后,墨冥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凤空华,斟酌着问道。   “嗯,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朕对那件来自魔教的神秘宝藏也很有兴趣一观,墨冥,你去打听一下这拍卖会是在哪里举行的,今晚我们也去开开眼界去。”   闻言,凤空华敛下面上阴沉的表情,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唇边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略带玩味地说道。   “是,主子。”   听到吩咐,墨冥应了一声,随即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下旁边微微摇晃的窗扉昭示着他方才是从那里离开的。   在墨冥离开之后,凤空华并没有跟着一起离开。   反而一个人坐在那边自斟自饮地用起了桌上精心制作的酒菜,端的是一副悠然自得。   没过多久,窗外一阵微风掠过,才离开没多久的墨冥便再次出现在了他对面的座位上。   “主子,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   那个拍卖会今晚戍时开始,地点属下已经摸清楚了,”重新在自家主子面前坐下,墨冥一边向他汇报着他刚才打听来的消息,一面从怀里掏出两块半个巴掌大小,纯金打造,刻有精致花纹的令牌。   将两块令牌中的其中一块递给坐在对面的凤空华,继续说道:“这两块令牌便是进入拍卖会的通行证。”   “一块小小的通行证都要用纯金打造,看来这拍卖行的老板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墨冥,今晚我们就去会会这位财大气粗的老板怎么样?   为了晚上能玩的尽兴,今日下午我们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在房里休息一下,把精神养足了才能好好玩啊。”   将那块小小的令牌拿在手中翻看了一遍,凤空华嗤笑了一声,冷声说道。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座位,向两人的房间的方向迈出了步子。   “但凭主子吩咐。”   既然自家主子已经有了安排,墨冥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应了一声便跟着凤空华离开了座位,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了达到晚上能够”好好玩”的目的,原本下午想出门逛逛的两人便取消了原来的计划,各自在房内好好休息了一番。   待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打开了房门,向着客栈外面走去。   “主子,就是这里了。”   中午已经出来打听过情况的墨冥在前面引路,两人走了没多久,他便带着凤空华在一座位置比较偏僻的建筑面前停下了脚步,恭声说道。   “你确定是这里吗?”   闻言,凤空华抬头,微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建筑。   发现面前这座建筑不过只是一座普通的酒楼罢了,而且还是那种生意惨淡,即将关门的酒楼,就连门上挂的牌匾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凤空华看看挂在大门两边,在漆黑的夜色中透出几分诡异的幽暗光芒的残破灯笼,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的确是这里,这间酒楼不过只是个掩护,真正的拍卖场在里面呢,请主子跟属下进去一看便知。”   自家主子的怀疑对墨冥来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他在刚听说这里就是那个全城最大的拍卖场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心情。   迎上君王略带疑惑的目光,墨冥大致地解释了一下,便引着凤空华走进了这家破旧的酒楼。   这酒楼一看就知道是有些年头了,一眼望去空无一人,里面的桌椅都破旧不堪,一脚踩下去,脚下的地板便”吱吱嘎嘎”的呻吟了起来,似乎下一脚就能将他们踩断了一样。   更别提那些布满了横梁柱子的蜘蛛网,以及厚厚堆积在桌椅上,人一走动便纷纷扬扬的飘起来,让人忍不住鼻子发痒的灰尘了。   如此脏乱的环境让略微有些洁癖的凤空华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抬手用袖子轻轻遮住了口鼻。   墨冥注意到他的异状,不禁有些懊悔没有提前提醒他一声,现在再说已经来不及了,他也只能够给对方投去一个”请尽量忍耐”的眼神。   随即,便加快了脚步,带着凤空华往柜台的方向走去。   凤空华皱了皱眉,便抬步跟了上去,虽然他很不想呆在这种地方,但是既然已经来了,总不能因为不能忍受这里的环境,就让之前计划好的事情功亏一篑吧。   走到柜台前面,墨冥从怀里掏出他那块令牌,在柜台上敲了敲,金属和结实的梨花木桌面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注意到他的举动,凤空华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这里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墨冥这样做有什么用吗?   “是谁大晚上的打扰小老儿的好梦?”   还没等凤空华将心里的疑问问出口呢,一道苍老的声音却突然在漆黑的酒楼里响了起来。   那苍老尖利,就像是指甲划过镜面的嗓音在这漆黑的老楼里听起来真是分外瘆人,饶是作为一国之君的凤空华都被唬了一跳,直觉后背发凉。   这还不算是最吓人的,就在凤空华还没来得及从方才那一声犹如鬼叫的喝问中缓过神来的时候,那黑漆漆的柜台后面突然出现了一点昏黄的烛光。   随着烛光的出现,一道扭曲的人影便被投射到了柜台后面的墙壁上。   随即烛光一晃,墙上的那道黑影动了一下,竟然缩短了一些,同时那烛光也向着站在柜台外面的两人靠近了一些,就好像那道黑影正在烛光的引领下,慢慢向两人靠近一般。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呢,一盏烛台便被人自下而上放到了柜台上,上面插着的蜡烛已经烧了一半,而抓着这盏烛台的则是一只指甲长而尖利,枯瘦干瘪如鬼爪的手。   两人的视线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就见一个浑身裹在一件看上去像是寿衣一般的黑色破旧长袍里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两人对面,而那张枯瘦干瘪,不满褶子的老脸正越过窄窄的柜台,直直地凑到了两人面前。   “我们是来参加拍卖会的。”   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张吓人的老脸,而且还凑得这么近,墨冥眼一抬就跟那双浑浊阴厉的老眼给对上了。   对上那老头阴森森的视线,饶是身为皇家暗卫统领的墨冥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背上早已蓄势待发的冷汗”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斜过视线瞟了一眼身旁同样浑身僵直,面色铁青的凤空华,墨冥眉角抽了一下,迅速镇定下心神,又恢复到了原来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   从怀里掏出凤空华的那块令牌和着自己方才用来敲桌子的那一块一起递给对面的老头,冷声说道。   “两位公子来得真早,小老儿都还没睡醒呢。   既然来了,那就里边请吧。”   接过墨冥递过去的令牌,那老头终于缩了回去,不在跟两人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戏,这让受惊不小的主仆两都悄悄松了口气。   借着昏黄的烛光,那老头细细打量了一下手中的两块纯金打造的令牌,又撩起干瘪的眼皮,用方才那种阴森森的视线站在柜台前的两人细细扫视了一番。   最终才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将那两块令牌还给了他们两人,苍老阴森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在他说话的同时,也不知道他的手在柜台下面做了什么手脚,只听到一声沉闷的物体移动的声音,似是启动了什么机关。   两人顺着那道声音看了过去,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只见原本是在酒楼正中间的楼梯突然向旁边移开了,露出一个可供一人通行的暗门,有隐隐的烛光从门后的黑暗中透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扭头向身后看去,就见方才那老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也不知道又躲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墨冥,我们走吧,去这个神秘的拍卖场里好好见识见识。”   能在两人面前无声无息的出现,又无声无息的消失,看来那古怪的老头还是个隐藏的高手呢。   没想到这种小地方也会有这样的高手,凤空华对这个拍卖场的兴趣愈发浓厚了。   微微挑了挑眉,凤空华唇边勾起一个饶有兴味的弧度,率先迈步走进了那扇暗门。   进了暗门是一排往下的台阶,两旁的墙壁上插着照明用的火把。   两人顺着台阶往下走,然后又通过了一条长长的通道,最后停在一扇半圆形的青铜大门前面。   从进了那扇暗门开始,一直到两人通过那条通道的过程中都没有其他人出现,这让两人都有些怀疑那所谓的拍卖会到底是不是在这个地方举行的,否则那么多要来参加拍卖会的江湖中人他们怎么一个都没碰上?   现在走到这扇青铜门前,他们终于看到了自进了这座酒楼之后除了那个老头之外的第二个人。   只不过这次他们看到的不再是长相古怪可怖的老头,而是一个容貌秀丽,头上扎着双髻的少女。 第二十九章   拍卖(上)【参赛中,求枝枝求收藏~】“两位公子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吧?   请出示一下两位的通行令。”   手上拎着一盏白色灯笼的少女一见他们两人过来,立刻便迎了上来,柔声笑道。   闻言,墨冥将手中的两块令牌递到了她手里。   那姑娘将手中这两块纯金打造的令牌翻看了一遍,随即抬眼看向两人,笑容明丽地说道:“拍卖会很快就要开始了,两位公子请随我来,两位的贵宾席已经准备好了。”   随即,她便伸手在在那扇青铜门的几个特定位置轻拍了几下,面前那扇厚重的青铜大门便悄无声息地从中间分开,向两边滑去,露出了门后铺着上等木质地板的走道。   那少女站在门边侧身对两人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待两人进门之后,她又重新走到两人侧前方,引着两人向他们订的包间走去。   跟着那姑娘走进拍卖场的大门,方才在黑暗中走了半天的主仆两人立刻被突如其来的光亮晃了下眼。   待眼睛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后,饶是从皇城出来,见多识广的两人也不由为眼前所见惊叹了一把。   虽然刚才从外面看,这家作为拍卖场的对外掩护的酒楼又小又破,但是这个建造在地下的拍卖场的规模却极大。   整个拍卖场呈圆形螺旋而下,从上往下数一共有四层,每一层都建得非常宽阔,粗略看去,整个拍卖场大概可以容纳上千人。   在最底层的正中间是一个宽大的圆形台子,便是展示拍卖品的地方了。   在台子正中间有一张紫檀木缠枝雕花高脚小方桌,桌面上铺了一层红色的绒布,想来就是放置拍卖品的地方。   与展示拍卖品的主台同在最底层的还有一圈坐席,采用全开放式设计,几百张座椅紧紧的、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这是准备给那些普通百姓参加拍卖会所用的,持铜制通行令的人坐在这边。   往上一层是拿到银质通行令的人所在的坐席,同样是全开放式设计,只不过与地下一层不同的是,这一层的座椅不像线面那一层那么多,每张座椅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并且座椅旁边都加了一张小茶几,上面放置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一般有点资产的小商人都会选择这一层。   再往上一层,便是凤空华他们的坐席所在的楼层了,是持有黄金通行令的人才可进入的。   不同于下面两层那种全开放式座椅,这一层都是采用半开放式小包厢设计。   每个包厢都布置得很精巧,桌椅茶水点心一样不缺,甚至还有公认休息用的软榻。   每个包厢在面向主台的方向都开有一扇小窗,里面的人可以通过这扇小窗观察拍卖品,而每个包厢都是独立隔离的,谁都不知道自己隔壁的包厢里坐的是什么人。   这一层也被称为贵宾层,能进入这一层的几乎都是一些资产雄厚的大商人或是品阶中上的官僚政客。   而最最上面的一层就更为神秘了,可不是一般的有钱人或是官僚可以进入的。   那最上面一层是整个拍卖场最宽大的一层,却总共只有十个包厢,每个包厢都相当于一间豪华客栈的上房,正常的卧房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甚至每个包厢还自带一个独立的浴室。   并且这一层的包厢是全封闭式的,在面向展台的方向有一个延伸出去的半圆形露台,上面放有桌椅,在露台外围设有一层特殊材质制成的纱帘,客人坐在露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展台上的拍卖品,但是外面的人去无法通过纱帘看到坐在包厢里的人。   想要进入这一层必须得到拍卖场老板亲自给与的上等红宝石打造的通行令,一般能够得到的都是与那老板有很深的交情,或是身份极其尊贵的人。   每各楼层之间都有楼梯可以互通,但是每个通道口都有武功不弱的高手把守,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各层之间的客人随意走动。   可以说,这家拍卖行在安全性和保密性方面都做得相当不错。   “贵主人真是好精巧的心思,难怪这家拍卖行虽然不在皇城却能成为整个祈国最大最受欢迎的拍卖行,在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看着眼前层层递进,等级分明的场地设置,凤空华眯了眯眼,心中已经把这家拍卖行的老板定为了重点调查对象。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是他面上却是半分未露,反而含笑赞叹了起来。   “公子谬赞了,公子气度不凡,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我家主人若是能够听到的话,定然也会非常高兴的。   啊,这里就两位公子订下的包间了,两位公子请进。”   闻言,在前面引路的姑娘转头看了凤空华一眼,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语气不卑不亢的接话道。   随即,她又引着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在一间包间门前停下了脚步,一边推门一边说道。   “小人元宝见过两位公子。”   凤空华主仆两人跟着那姑娘走进这个小包厢,一进门便有一个约莫十一二岁,长相很是伶俐的小童迎了上来,规规矩矩地向两人行礼,又跟那带他们进来的姑娘打了招唿。   “等拍卖会开始后,这孩子会向两位公子详细介绍每件拍卖品的出处、价值等基本信息,两位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也都可吩咐他去做。   奴婢还要去为其他客人引路,若是两位公子没什么其他要吩咐的,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对上两人略带疑惑的目光,那姑娘轻笑了一声,指着那小童向两人解释了起来。   随后又对那小童交代了几句,便躬身退了出去,从外面带上了门。   “你的名字倒是讨喜,等下好好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虽然两人出宫后都做了易容伪装,但是自身所带的气势确实很难掩饰的。   虽然方才没有挑明,但是在交谈之中,凤空华还是隐隐听出那引路的姑娘已经对两人的身份起了疑心。   为了进一步掩饰自己的身份,凤空华在坐下之后,便往老老实实地侍立在一旁的小童手里塞了一锭银子,故意做出一副败家的纨绔子弟的样子,略有些财大气粗地说道。   “谢公子赏赐,小人一定好好为公子做事。”   手里突然被塞了一只银元宝,还是个孩子的小童面上立刻闪过一丝欣喜,强自压抑着因为喜悦而微微发抖的嗓音,恭敬地说道。   他这一番表现倒是像足了得到意外之财的小孩那种欣喜若狂又因为客人在而不得不压抑住喜悦的样子。   但是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演技还不到家,虽然面上表现的很逼真,但是却没管好自己的眼睛。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已经通过他的眼神被身边两个人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   “明白就好,要是你今天帮本公子拍到了中意的东西,本公子定会好好赏你。”   注意到那小童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屑,凤空华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倒也没有说破。   只是轻笑着说了一句,便将转开了视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楼下的展台上。   两人来的虽然不算很晚,但也已经不早了。   几乎是在两人坐下后没过多久,随着一声响亮的铜锣敲响之声,当晚的拍卖会也正式开始了。   在整个拍卖场随着这一声锣响而安静下来之后,一个身穿灰色织锦长袍,大约三十六七岁的中年男子走上了展台,想来此人应该就是今晚主持拍卖的人了。   “欢迎各位客人来参加今晚的拍卖会,希望每位客人都能拍到自己中意的宝物。   下面由本人来为各位客人介绍本次拍卖的规矩。”   那中年人走上台之后,先是弯腰向着客人们行了一礼,随后便开始为所有人介绍起了拍卖的规则,“每件拍卖品上台之后,我们都会为各位客人介绍这件拍卖品的基本信息,展品介绍完之后,客人们就可以进行竞价了,每位客人加价的次数不限,当没有人继续加价之时,出价最高的客人即可以获得所拍的拍卖品。   在正常拍卖结束后,会有人带各位客人去领取各位拍得的宝物,付清货款后便可将拍得的宝物带回去。   本拍卖场所有拍卖都以公开公正为原则,禁止恶意哄抬价格、破坏展品等行为,一旦发生此类情况,会立刻取消闹事客人的拍卖资格,并按照损失要求其进行赔偿。   好了,现在各位客人已经知道我们拍卖场的规矩了,那么,本次拍卖正式开始。”   那人话音一落,便有一个身穿红色织锦长裙,长发垂腰,容貌姣好的女子托着一个覆盖着红色绒布的托盘走了上来,向来便是第一件拍卖品了。   待那女子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展示拍卖品用紫檀方桌上后,那个中年男子便走了过去,掀开了覆盖在拍卖品上面的红色绒布,露出了一把有两个手掌长短,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的匕首,朗声说道:“这是第一件拍卖品,是属于前朝时最有名刺客无影所有的匕首。   这把匕首曾今在江湖兵器谱上排进前十的位置,不仅极其锋利,堪称削铁如泥,并且它是由特殊的材质打造而成自身带有毒性,用它来杀人绝对是一击毙命,想当年就有不知道多少武林高手死在这把匕首之下。   自从无影去世之后,这把匕首也跟着消失,百年来一直有人试图寻找它的下落,却都是一无所获,直到日前才有人找到了这把失落的利器,将它送到我们这里拍卖。   各位客人,即便是忽略这把匕首本身的杀伤力,它的历史价值和这上面镶嵌的各类稀有宝石就足够令人哄抢的资本了。   下面在下就不多说了,各位客人可以开始竞价了,底价五百两黄金,每次加价为一百两黄金,现在竞价开始,有没有哪位客人要加价?” 第三十章   拍卖(下)“六百两……”   “我出七百两……”   先不说这把匕首是属于曾经的第一杀手,并且在兵器谱上曾经进过前十的利器,光是那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再加上支持拍卖的人那煽动性十足的言语,使得竞价一开始就相当热闹,一个又一个的人争相加价,没一会而儿就已经把竞拍的价格炒到了两千两黄金。   像这种所谓削铁如泥的利器在皇宫中遍地都是,即便是这把匕首很有其吸引人的特质,但是依旧不足以吸引凤空华主仆两的注意力,所以,饶是外面的竞价已经如烈火烹油一般进行得如火如荼了,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竞拍的打算。   旁边为他们介绍拍卖品资料的小童年纪虽小,但是极有眼色,一看两人都是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打扮,下过来也不像是对这种武器感兴趣的样子,特别是在看到两人的确对此兴趣缺缺之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大略的为两人介绍了一下基本情况便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言。   虽还是个小孩,却相当识时务,这点倒是让凤空华主仆两人很是欣赏。   第一件出来的拍卖品的竞价通常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所以即使一开始的竞价非常的激烈,但是当价格炒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参加竞价的人就慢慢地减少了,最终以三千两黄金的价格被一位江湖人士打扮的人给拍走了。   拍卖会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只不过对于从皇宫里出来,见惯了珍稀宝物的凤空华主仆两人来说,接下去的几件拍卖物都没什么吸引力,知道拍卖会进行到了一半,他们两人都没有参加任何一件拍卖品的竞价。   虽然在拍卖会中也会出现从头到尾什么都不拍的客人,但是这毕竟是极少数的,所以两人的行为还是引来了那小童奇怪疑惑的目光。   为了不让他继续怀疑下去,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凤空华不得不在拍卖会进行到下半场的时候让墨冥拍下了一块很是稀有的既可以暖身还能测毒驱毒的暖玉。   “虽然各位客人们的赏光让我们想要将这场拍卖会一直进行下去,但是时间的宝物总是有限的。   在各位客人将一件件宝物收入囊中的过程中,我们的拍卖会也将进入尾声了。   接下来要出场进行拍卖的便是我们最后第二件宝物,虽然没有最后压轴的那件宝物那么备受期待,但是这件宝物也绝对称得上是举世无双的。   具体是什么宝物,在下就不多说了,各位客人一看便知。”   很快,拍卖会便进行到了尾声,主持拍卖的人一看很多客人都已经渐渐变得有些兴趣缺缺,甚至有些不耐烦了,便再次用极具煽动性的语言调动起现场的气氛来。   这次他没有进行过多的介绍,故作神秘地将话说了一半便拍了拍手,示意护送拍卖品的人将东西送上来。   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最后第二件拍卖品在两位年轻男子的护送下被推上了展台。   只不过与前面出现的那些大部分只需要用一只托盘就能拿上来的拍卖品不同的是,这次被送上来东西是装在一只巨大的四方形大盒子中的。   由于这只大盒子上面也改了一块很大的红色绒布,所以没人知道下面藏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它需要两个年轻男子抬着上来这一点来看,这定然是一个大件。   如此神秘兮兮的阵仗让凤空华主仆两人都对它产生了一点兴趣,一见他们两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味,那小童以为他们想要拍这件东西,顿时也来了精神,赶忙凑到两人身边,准备随时为其叫价。   “这边是我们倒数第二件宝物了,各位客人请看。”   一见刚才还兴趣缺缺的客人们一个个都紧紧地盯着这红布覆盖之下的大盒子,那主持拍卖的人唇边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随即走到那东西旁边,一边说一边将那块遮挡众人视线的红色绒布掀了起来。   随着红布掀开,露出下面覆盖着的东西,坐在看台上的客人们顿时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唿声,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随着被红布覆盖着的东西一点一点地暴露在客人们眼前,看台上传来的惊唿声越来越多,当那东西完全从红布下暴露到客人们眼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集体倒抽了一口冷气,就连凤空华主仆两人都忍不住为眼前所见的东西呆愣了一会儿。   这样的反应倒不是说那些客人们少见多怪,反之,能进入这里的客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见识的,一般的宝物都不会引起他们太大的惊讶。   他们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大部分人是因为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拍卖这样的”货物”……   原来这一大块红色绒布遮盖下的宝物不是别的,竟然是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大活人。   而且是一个一丝不挂,长相精致的美少年,也难怪这些人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了,毕竟这个拍卖场开了又近十年了,这拍卖大活人可是头一回。   “如何?   各位客人觉得这位美人可担得上”独一无二的宝物”的称号?”   当看到彻底解除了笼中之人的遮盖之后,那些客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讶之后迅速两眼发绿地紧紧盯着笼中之人的样子。   那主持拍卖的人得意地一笑,大声地问道。   “担得上、担得上,这般的美人何止是宝物二字可以形容的?”   “快说底价多少,这般的美人让老子出多少钱都没问题,快点开始拍卖吧,这美人老子要定了……”   “没错,赶快开始拍卖吧,大伙都等不及了……”   几乎是在那人话音刚一落下的时候,在座的客人们立刻激烈的喊了起来。   似乎是被这突然起来的巨大声响吓到了,笼子里那个原本因为羞怯而蜷缩着的人怯怯地抬起了头,朝着周围看了一眼。   这一抬头,立刻就露出了一张五官精致绝美的小脸,衬着那双水汪汪带着惧意的大眼睛,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巨大的诱惑力。   顿时,在场一大半客人的眼都更绿了,恨不得让自己的目光代替自己的双手在那白皙如玉的漂亮身子上摸上两把才够,而现场催促着拍卖快点开始的唿声也更高了。   “各位客人莫急,这宝物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处没展示各大家看呢,等看完之后各位客人在竞价也不急,”一看那些个看着笼中之人目光如狼似虎,恨不得直接扑上来的客人们,那主持拍卖的人呵呵的笑了起来,那唇边勾起的弧度更是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猥琐。   顶着那些客人们急不可耐的目光,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小颗红色的小药丸,向着笼中关着的人走了过去。   那个被关在笼子里拍卖的少年一看他手里的东西,眼中立刻流露出浓浓的恐惧,见他向自己走来,便开始不断向笼子的角落里缩去。   看到他躲闪的动作,那人面上虽然依旧微笑着,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厉色。   他一步步地逼近,终于在那少年躲无可躲的时候,一把扣住了他的下巴,无视对方祈求的目光,将那颗药丸塞到了他嘴里。   在场的客人们疑惑地看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但是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因为那少年在吃下那颗药丸之后,立刻眼神迷离、脸色绯红地喘息了起来。   所有人立刻明白了那人给这少年吃的是什么东西了,顿时一改原本疑惑的表情,换成了满脸期待的样子。   那人给那少年吃的药丸药性极强,没一会儿,那少年的喘息声便开始变大了。   他开始在笼子里翻滚起来,一边大声喘息呻吟着,一边开始伸手抚弄自己。   看着这么个容貌绝美的美少年一地不挂地在自己面前自渎,在场的所有客人的眼神都暗沉了起来,唿吸声也不断地加重,看着那一双双发绿的眼睛,不知道的说不定不以为自己进了狼窝也不一定。   而那主持拍卖的人也立刻不失时机地喊了起来,“各位客人,现在竞价开始,底价一万两黄金,每次加价一千两黄金,想要得到这美人的客人赶紧加价吧!”   “一万一千两……”   “老子再加一千两,美人是我的……”   那人话音一落,叫价的声音立刻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其热烈的阵势连前面几次竞价加起来都比不上,几乎没用多少时间,这少年的身价便轻轻松松地被炒到了十万两黄金,只把那主持拍卖的人乐得眼都看不见了。   这样拿一个大活人当玩物一样给别人拍卖亵玩的行为,让凤空华感到很不舒服,特别是在看到那个少年因为药性而不断在笼子中翻滚,勃勃的嘴唇被咬破,鲜红的血液顺着小巧尖细的下颔流下来,以及被欲望遮挡的眼中流露出来的绝望之时,心中顿时涌上了一丝不忍,对这家拍卖行的老板印象也就更差了。   “公子可想要竞价?”   那小童见这两人一开始对这件”货物”似乎挺感兴趣的,便试探着凑上前问了一句。   凤空华此刻正处于非常不悦的状态,听他这么一问,立刻目光凌厉地瞪了他一眼,直把那小童吓得一下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多嘴了。   教训完那个没眼色小孩,凤空华正准备将视线转回去,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向那小童招了招手,准备让他为自己上前竞价。   “我出五十万两黄金,下面不用在竞价了……”   原本凤空华见那个少年这般痛苦,想到他要是被其他人拍下来之后可能会遭遇到什么情况,亲身经历过被人强占的屈辱和痛苦的皇帝陛下顿时起了恻隐之心,正想将那孩子拍下来好好安置,却不想被人抢了先。   有些惊讶谁这么大口气,凤空华抬眼朝展台看去,就见一个身穿青色竹文锦袍,气度不凡的青年正从上层的看台上下来,缓缓地往展台上走去。 第三十一章   意外当看清那个组织了拍卖继续进行的人的长相之后,凤空华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意味来。   抬手阻止了那小童准备加价的动作,凤空华和同样已经认出了来人身份的墨冥两人再次恢复到了最初的那幅淡定模样,老神在在地静观事态发展。   “城主大人这是何意?”   眼看着那少年的身价被越炒越高,那主持拍卖的人正暗自高兴呢,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一开口就想断他们财路咽下想要继续煽动客人们加价的话,那人阴沉着脸,恼怒地看向那个搅局的人。   他抬起手,原本已经准备好叫守卫上来将捣乱的人赶出去了,却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立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就连面上恼怒的表情都强自压抑了下去,但语气却依旧有些不善地问道。   “就如我方才所言,本城主出五十万两黄金买下这个人,不用再继续竞价了。”   看到那主持拍卖的人强子压抑怒气的样子,那个被称为城主的青年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重复道。   “城主大人应该知道我们拍卖场的规矩,除非没有客人继续竞价,否则竞拍时不可能中途停下的。   我们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规矩,即便是城主大人您开口,我们也不好破例,否则就会影响我们拍卖场的信誉,以后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所以,还请城主大人不要为难小的,若是城主大人对这位美人有意也可继续竞价,只要没有客人再继续加价,这美人照样是属于您的。”   虽然来人身为城主的身份让那人不好叫人对此人动粗,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被对方影响自己的生意。   所以,即使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人还是没打算妥协,依旧不卑不亢地拒绝道。   “也对,本城主虽然身为城主,但也不能仗势欺人,方才的话的确是本城主鲁莽了。   既然你也说了,只要没人再继续竞价,那这位没人就属于本城主了。   那么,本城主就来替你问一下在场的客人们吧,”身为一城之主,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拂了面子,那青年倒也不恼,依旧平平淡淡地说着话。   当看到他这副淡定的模样的时候,那主持拍卖的人立刻就知道事情不妙,正想阻止他的时候,那青年已经转过了身了,向着在座的客人们扬声问道:“在坐的各位客人可还有人要继续跟本城主竞价啊?”   他表情很淡定,语调很平静,但是那双平和清隽的眼中却满是慑人的光彩,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威势,将在场的大部分客人都震住了,好半晌没有说话。   带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开口加价的兴致了,原因很简单,一方面,那青年的出价已经很高了,五十万两黄金,饶是一般的富商也很难一下子就拿出这么多资金来,更别说继续往上加价了。   另一方面,此人可是这城里的一城之主,要是当面拂了他的面子,那以后岂不是都不用在这城里混了?   所以,他这话一问出来,整个拍卖场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这么没眼色在这节骨眼上加价,让他这一城之主下不来台。   看到预料之中的局面出现,那青年扭头看向那个主持拍卖的人,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那淡定的眼神看在那人眼中却像是在说”如何?   早就叫你不要多此一举了,没人会和本城主争的……”   这般清晰明白的鄙视之意,直看得那人心头火气,气血上涌,却又偏偏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一城之主,再加上现在的确是没有人继续加价了,就算他再怎么火大也只能认命了。   “可是这这……”   虽然事情差不多是已成定局了,但是那人还是有些不甘心,正想说这么做是不合规矩的,却有一个小童急急忙忙地从最上面的那一层跑了下来,拉低了那人的身子,轻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两人说话的声音太轻,在场的人没有人挺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那人的脸色在这过程中变换了好几次,等那小童说完的时候,那人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等待结果的城主,咬了咬牙,站直了身子,朗声宣布道:“既然没有客人继续加价了,那么这位美人就属于城主大人了,以五十万两黄金成交。”   见那人一脸不甘心的宣布了结果,那城主并没有露出任何幸灾乐祸的意思,等那人将笼子打开之后,他便接过身后随从递过来的披风,将那个浑身一丝不挂的少年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便将人打横抱起,顶着全场客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将人带到了属于他自己的包间里,期间没有再多说任何话。   “好了,本次拍卖排名第二的宝物已经被城主大人收入囊中了。   没有拍到哪位美人的客人们也不用担心,因为下面我们就将清楚我们最后一件宝物,也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由江湖上最有名的神偷从江湖上最神秘的魔教中盗的宝物。   据说,得到了此件宝物就可以参透魔教最为神秘的武功。   好了,下面在下就不多说了,我们这就将宝物请上来,请各位客人准备好竞价吧。”   虽然被人中途搅了局,是的那位美人没有卖到更高的价格,但是五十万两黄金也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进账了,所以那个主持拍卖的人虽然不甘心,但是还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样的结果,转而将精力放到了最后一件拍卖品上。   参加本次拍卖的很多客人本就是冲着最后一件拍卖品来的,所以虽然方才没有抢到那个难得一见的美人,但也没有很在意。   所以当护送拍卖品的人将覆盖着红色绒布的托盘端上来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就想看看这块红布遮掩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的宝贝。   “这就是我们今日的最后一件宝物了,来自最神秘的魔教的千秋山河图,诸位请看。”   看到在场的客人们那一双双紧盯着那只托盘的眼睛,那支持拍卖的人似乎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金银正在向自己招手。   这么一想,连他自己都有点等不及要开始竞价了,所以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托盘里的东西,便将手伸了过去,准备将覆盖在上面的红色绒布掀开。   看着那人伸手准备掀开绒布的动作,几乎所有的客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唿吸,紧紧地盯着那只小小的托盘,期待着宝物现世的那一刻。   而就在那块红色的绒布即将被掀开,所有人都紧张等待着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只听得不知道从哪个包间里传来了一声压抑地闷哼,声音并不大,也亏得所有人都在等待宝物的现世而放轻了唿吸,这才让这一声抱憾痛苦的闷哼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拍卖场。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不约而同地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还没等大家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呢,就看到一个人突然从上层的某个包间里掉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那主持拍卖的人吓得手下一抖,刚被掀开了一点的绒布又从他手里掉了下来,刚刚露出了一个角的宝物立刻又被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了。   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为没有看到宝物的样子而感到惋惜,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个突然掉下来的人给吸引过去了。   待看清那个突然掉下来的人的样子之后,在场的大部分客人,特别是那些江湖中人打扮的人都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不就是将宝物从魔教中偷出来的天下第一神偷---妙手摘星吗?   怎么会突然死在这里?”   看着双目圆睁,颈上被割开了一条大口子,浑身染血的横尸在展台上的人,在场的客人中终于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顿时惊唿了起来。   “什么?   他就是第一神偷妙手摘星?   既然死的是他,那么凶手还能是谁,肯定是魔教之人。   他们定然是因为宝物被盗,才追杀到这里的,我们还是快走吧,省得被殃及池鱼。”   那人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接了话头,一边说一边还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这人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在成很多客人都只是想来见识见识那传说中的宝物而已,并不想惹麻烦。   既然此刻出了命案,自然没人愿意继续呆下去,一时间在场客人纷纷离席,开始往出口涌去,整个拍卖场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大家稍安勿躁,拍卖场中守卫森严,即便是真有魔教之人混进来,也很快就能被找出来的,定然不会危及到各位的安全。”   看着整个拍卖场中这一片混乱的样子,那个原本已经回了自己包厢的城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展台上面,对着众人朗声说道:“既然发生了命案,这里就由本城主接管,这最后一件宝物也将暂时保存在城主府中,待找出凶手后再重新拍卖。   现在请各位做回自己的座位,配合卫兵的搜查,搜查结束后再有序的离开。” 第三十二章   询问有了一城之主的命令,再加上出口处那些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卫兵的威慑,在场的客人们哪怕是在怎么不乐意,也只得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老老实实地配合着卫兵们的搜查。   在客人们的配合之下,再加上凶案发生的时候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围之人都可以互相作证,而且真正的凶手在杀人后还继续留在这里的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所以虽说在场需要接受搜查的客人很多,但是整个搜查的过程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的,几乎没用多久坐在最下面那两层全开放式的客人们就已经全部检查完毕,开始陆续离开拍卖场了。   原本只是来看看这个被称为整个祈国最大的拍卖场是如何运行的,顺便看看那所谓的来自魔教的宝物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居然发生了命案。   既然出了这样的意外,按照墨冥的意思自然是建议两人尽快离开这里,毕竟这地方还藏着一个无声无息收割人命的杀手,作为皇帝的贴身隐卫统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保证凤空华的安全,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墨冥的建议无论从忠心还是安全方面考虑都是最正确的,只可惜他忽略了身边这位时不时就喜欢从皇宫中偷熘出来,甚至连大婚之日扔下新婚妻子逛青楼这种事都做得出来的皇帝的任性程度。   所以,当他提出两人立刻离开这里的建议的时候,凤空华只是挑了挑眉,目光幽幽地瞅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从他还只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墨冥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身边之人摆明了是要留下来看热闹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隐卫统领,墨冥无法反抗来自皇帝的命令,只能认命地重新做回自己的座位,老老实实地陪着这位任性的皇帝陛下看热闹。   虽说从行为上来看,他已经完全妥协了,但是一想到继续留在这里,凤空华的人身安全会受到极大的威胁,而他们两人出宫的时候完全没有带任何隐卫等后备支援,一瞬间,一向淡定的墨冥统领深深的忧郁了……   “多谢两位公子配合我们的搜查工作,在下打扰了,不知两位公子可否先通报一下姓名身份?”   在最下面两层检查完毕之后,搜查的人很快就来到了凤空华他们所在的第三层,由于能进入这一层的人的身份普遍比较显赫,为了避免底下人不会办事,发生不必要的冲突,那位城主便亲自带人负责了这一层和在上面一层的搜查工作。   一走进这间包厢,那个青年城主立刻从那两个普通富家子弟打扮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远胜于一般富家子弟的气势,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可能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他并没有摆出作为一城之主那种不可一世的派头,反而故意放低了态度,很是礼貌地询问道。   “见过城主大人,在下越观,这是我的随从墨,我们两人是按照家中的规定出门游历的,此次也是第一次来到贵城。   初次进入贵城的时候,在下就对能够将这样一座大城镇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条、欣欣向荣的人感到非常的敬佩,一直在想着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般成绩,今日一见城主您更是令在下惊叹万分,没想到将这座城镇治理的如此之好的人竟这般年轻,城主大人当真是年轻有为。”   对于这位年纪轻轻就能将这么一座大城镇管理的井井有条,对人态度又不卑不亢的城主,凤空华还是很有好感的,所以回答对方问题的同时还难得不吝词句地将对方夸赞了一番。   越观?   月?   关?   那岂不就是”朕”吗?   啊,尊敬的皇帝陛下,这只是一个出门在外使用的假名而已,您要不要这么直接啊?   这样低级的掩饰,您是在担心没人发现您的身份,所以特地说出来以便那些意图不轨的人来行刺吗?   虽然您这样的行为真的是非常的”勇敢无畏”但是作为负责您龙体安全的属下我,压力真的很大啊!   几乎是凤空华的话一说完,坐在他身边的墨冥的脸色瞬间扭曲了一下,然后又在皇帝陛下凉飕飕的眼角余光的注视下,艰难而又迅速地恢复成了最初的面无表情状态。   当然,如果忽略他内心的翻江倒海的话,他的表现真的相当符合一个合格的因为统领了。   既然他们这位一向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皇帝陛下都已经将人大大夸赞了一遍了,那么他这个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的因为统领就不去给这位刚刚收到了皇帝的夸奖而不自知的城主大人锦上添花了。   所以,在对方的视线转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墨冥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对人家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唿了。   “公子谬赞了,在下作为一城之主,治理好这座城镇,让百姓安居乐业本就是在下的职责,实在不敢贪功。   倒是公子你第一次来到我们城里,本该领略到我们城镇最美好的一面的,却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情,实在让在下惭愧啊。”   这么年轻就坐上了一城之主的位子,自然懂的什么叫宠辱不惊。   但是为了顾及对方的面子,那年轻公子对自己大加赞赏的时候,那青年城主还是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神色,对对方表示了感谢。   随后又故作惭愧地为今日发生的事向其道歉,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往今日的命案上带去。   “今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下也深感遗憾。   但是这只能证明行凶之人的凶残,与城主大人您无关,大人不必自责,在下很乐意配合城主大人的搜查,以早日找出行凶之人,城主大人若是有什么吩咐,在下定会全力配合。”   作为一国之君,从小就生活在尔虞我诈之中,凤空华自然是听得出对方话里的意思,便也很配合地说道。   “那在下就多谢公子的好意了,虽然在下很确信向公子这般气度非凡的人定然不会是那丧心病狂的凶徒的,但是为了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在下还是得请公子配合一下,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对于这年轻公子这般配合的态度,那青年城主也非常的满意。   既然对方以及答应会配合了,为了尽快结束搜查,那城主也就没有再多话,直接就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并且示意手下的人准备开始记录。   “有什么问题,城主大人只管问就是,在下知无不言。”   闻言,心情不错的皇帝陛下相当配合地抬了抬手,示意对方随意提问。   “如此,我们就开始吧。   请问公子在命案发生的时候身在何处?   正在做何事?   可有人证明?”   见对方同意了,那城主扭头对已经准备好纸笔的手下点了点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命案发生之时在下就在这间包厢之中,和我的随从一起观察台上的拍卖品,我们旁边的这位小童可以为我们证明。”   闻言,凤空华微笑了一下,很是诚实地回答道,同时扭头看了一眼所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小童元宝。   “是、是的,命案发生的时候,两位公子都在这包厢里,小的正在向两位公子介绍拍卖品的基本信息,我们都没有出过包厢。”   接收到凤空华看过来的视线,那小童抖了一下,随即凑过来,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一旁的墨冥也点了点头,示意他说的是实话。   “嗯,好的。   那么下一个问题,在命案发生的时候,两位公子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没?”   示意手下的人记下他们的回答,那城主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这个包厢是半封闭式的,只看得到展台上的情况,在下并没有看到有可疑的人出现。”   “在下也没看到。”   “小的也是。”   “好的,多谢几位的配合,现在已经没事了,几位可以离开这里了。   只是如今发生了命案,按照规定,最近几日两位公子最好不要离开城里。   对于此事对两位公子造成的不便之处,在下表示万分的抱歉。   两位公子现在可以走了,若是还有什么有关命案的消息,欢迎两位来城主府告知在下,在下定会万分感激。”   又问了几个有关命案的问题,在得到答案之后,那城主便停止了询问,微笑着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如此,那在下和墨两人便就此告辞了,在此预祝城主大人早日将凶手捉拿归案,若是还有什么在下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城主大人尽管开口便是。”   眼看着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了,凤空华也就顺势带着墨冥起身往出口走去,准备离开这里。   “好说,外面天色已晚,两位公子路上小心。”   闻言,那城主在凤空华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向对方拱了拱手,微笑着说道。   见此,凤空华也赶忙回了礼,在将手放下的时候,两人同样宽大的袖子轻轻地碰到了一块,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第三十三章   偶遇告别了城主,凤空华带着墨冥往出口的方向走去,准备回到两人暂住的客栈去。   就在两人走到这一层的入口的时候,从上面一层的楼梯上突然走下了一个人来。   由于双方都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出现,所以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走在前面的凤空华直接跟楼梯上下来的人撞上了。   “抱歉,我没看到你走过来,一时不察……   呃,你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一见自己撞到了人,还把面前这个突然走过来的略显得有些消瘦的年轻公子给撞了个趔趄,来人赶忙伸手过去将人扶稳了,低声道歉道,略显得有些低沉的好听嗓音带着明显的懊恼,似乎在责备自己的不小心。   “没关系,是我自己没注意,阁下不必道歉。”   闻言,凤空华捂着自己被撞的直发酸的鼻子,抬头向来人看去。   随即,他便愣住了,只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量高挺的男子,身上穿着一袭淡紫色云纹宽袖锦袍。   此人脸上戴了一张描刻有精细花纹的银质面具,大半张脸都被面具挡住了,只剩下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和微抿着的薄唇露在外面,以致于凤空华主仆两人完全看不到他的长相。   但是从他的嗓音以及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发色可以看出来,此人应该还相当年轻。   当然,如果仅仅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的话,是不可能让我们的皇帝陛下惊愣失神的。   真正让他产生这种反常的反应的原因,是凤空华觉得面前这个年轻男子身上有让自己很熟悉的气息,虽然只是不是很可靠的直觉,但是凤空华就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自己肯定在哪里见过。   但真要问起他是在哪里见过这个男子的话,他又完全回答不上来,这种以前从未产生过的似是而非的陌生感觉,让向来喜欢把一切事物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皇帝陛下烦躁异常,他甚至有种想要伸手将面前之人的面具摘下来,看看此人到底是谁的冲动。   “主子?   主子,夜已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一看到自家陛下突然被人撞到,墨冥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住他,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抬眼看向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墨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大晚上的戴着面具装神弄鬼,身份可疑;故意(?   撞到他们陛下还上来搭话,目的可疑;抓着他们陛下的手不放……   可疑,不,是猥琐……   担任皇帝的贴身隐卫统领多年,他已经养成了自动对每个接近凤空华的人进行评估的习惯了,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就会立刻将其与凤空华隔离。   而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在他眼里则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可疑”两字,属于极度危险人物,绝对不能让自家陛下跟此人继续接触下去。   而且从这个男子身上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那种优雅傲然的气势上来看,此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再加上他看到自家陛下在看到面前这个陌生男子之后那反常的反应,墨冥心中的警铃已经响得快要从内部震聋他自己的耳朵了。   于是,多年从事隐卫工作,已经产生了反射动作的墨冥,在确定面前的男子属于危险人物的那一刻,身体动作就已经比大脑快了一步,也顾不上失礼不失礼,直接将自家陛下的手从面前那个男子手中抽了出来,语气有些生硬地提醒道。   “抱歉,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墨冥的提醒让凤空华一下子从呆愣中回过了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凤空华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   抬头又看了一眼面前眼中带着些疑惑望着自己的陌生男子,凤空华还是觉得此人很是熟悉,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打算去弄明白这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   想起自己今晚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虽然对面前之人的身份很疑惑,但是凤空华还是选择不再跟此人多做纠缠,直接带着墨冥离开了这个今晚分外”热闹”的拍卖场。   “主人?   主人您没事吧?”   凤空华主仆两人刚刚离开,那个在他们进来的时候为他们带路的少女便走了过来。   她原本是来找自己的主子汇报今日之事的,没想到刚走上楼梯就意外的发现自家主子竟然在发呆。   从没遇上这种情况的她不敢轻易打扰他,只能站在一旁等着对方什么时候能回神,结果一等就等了好一会儿。   眼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知沉浸在什么事情中,兀自望着这层的出口出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神,再一想到自己要汇报的事情实在耽搁不得,那少女无奈之下,只能试探着轻声唤了面前不知神游到哪里的男子几声。   “啊,我没事。   你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听到自己手下的声音,那男子终于回过了神来。   将视线转到面前的少女身上,这个看不出是什么身份的男子又恢复到了他一贯冷漠淡然的气势,淡淡地问道。   “回主人,混入我们拍卖场,并且刺杀了妙手摘星的杀手已经抓到了,已经关押在地牢中,等待主人的处置。   而那个孩子和那张千秋山河图也已经顺利地让城主大人带回城主府中了,一切都按照我们的预想进行着,不知主人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闻言,那少女敛下心中的疑惑,恭谨地汇报道。   “很好,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们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做就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闻言,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然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在那少女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又开口把人叫住了,“等一下,你让下面的人去查一下刚刚离开的那对主仆的身份,就说是我的命令,叫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调查结果交上来。”   “是,主人,属下告退了。”   闻言,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没有多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在那少女离开之后,那人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怔怔地看着现在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出口,脑子里不受控制的不断出现那个被自己撞到的年轻公子的脸,明明是很陌生的长相,为何自己总是觉得那人是那么的熟悉呢,好像两人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了一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啊,为何自己总是会觉得那个年轻公子很像那个人呢……   皇城方面根本没有传来什么不寻常的消息,那人也还好好的呆在皇宫里呢,自己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会在这里遇到他呢,还把别人错认成了他,难道是自己太过想念那个人了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嘲地笑了笑,为自己竟会认错人感到万分的好笑,同时还有浓浓的悲哀。   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男子整理了一下反应过度的心情,转身迈步往楼下走去。   原本也打算离开的男子,却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感到了异样,他似乎踩到了什么奇怪的硬物。   移开踩着东西的脚,他有些疑惑地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当他看清楚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震了一下,若不是他连带着面具,所有人就都可以看到他瞬间大变的脸色了。   此刻窝在他手中的是一枚玉佩,一块虽然质地很时上乘,但是雕工什么的都很普通的玉佩,但是看在男子眼里,这玉佩可一点都不普通。   他认识这块玉佩,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熟悉这块玉佩,因为这玉佩是自己十五岁那年亲手选料,亲手雕刻,亲手为那人戴上的,这是属于那人的东西,既然现在它出现在了这里,那就说明它的主人此刻也在这城里,甚至还在这拍卖场里出现过。   这么说来,方才那种熟悉感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那真的就是他。   想到这里,男子突然感到一阵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有认出来呢?   要是早点认出来,就可以抓住他,而不是任由对方消失在自己面前。   懊恼之余,他突然意识到那人好像离开的时间还不长,一想到自己或许还能追上对方,男子没有犹豫,紧紧握住手中的玉佩,便转身从那人离开的出口追了出去。   只可惜,等他追到外面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了,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主子,要不要属下派人去查一下那人的身份?”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墨冥扭头看了看从遇到那个陌生的男子开始便有些不对劲的凤空华,斟酌着问道。   “是要查一下,不过还不急,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闻言,凤空华顿了一下,再次为自己被那个陌生的男子影响了心神的事情懊恼地皱了皱眉,随即淡淡地开口说道。   “是要去城主府吗?”   闻言,墨冥语气肯定地问道。   虽然其他人没有注意,但是一直注意着凤空华的他可没有漏看在告别的时候,身边之人跟那位城主大人之间的互动。 第三十四章   灭门“嗯,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那里。”   对于墨冥会知道他跟那位城主之间的小动作这件事,凤空华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相反的,要是他没发现才是奇怪的。   所以,他并没有对此多做解释,直接将那位城主偷偷塞给自己的纸条递给了墨冥。   接过凤空华递过来的纸条,墨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是很简单的写了”今晚子时,城主府”这七个字,并没有更多的信息,不知道那人这是什么意思,墨冥碾碎了手中的字条,有些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凤空华。   感受到自家属下疑惑的目光,凤空华没有回头,只是自顾自地淡声解释道:“当年我让楼清接任这月辉城的城主一位的时候,给他下了一项密令,那就是让他暗中彻查多年来不断侵蚀我祈国基业的官员贪污案。   自他继任以来,每月不管有没有进展都会有密折递过来,但是最近,我已经连续两个月没有收到他的任何消息了,这才借这次出宫的机会来这里看看情况。   现在他既然敢冒着被人发现我们在暗中调查此事的危险让我去城主府,应该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了,所以,我们的尽快赶过去,迟则生变啊。”   此时夜已深了,白日里热闹的街道此时几乎见不到半个人影,两相对比之下便显得格外冷清了。   走在这寂静的街道上面,两旁挂着的纸灯笼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烛影晃动,忽明忽暗的照在人脸上,幽冷的月光从半空中静静的铺陈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慢慢拉长在冰冷的青石板路面上,然后又慢慢将其扭曲。   这样的场景,认真说起来实在有些瘆人,若是单独一人走在这深夜的街道上,指不定会被阴森森的场景以及如影随形的恐惧吓出一身冷汗来。   而此刻身处其中的两人却因为心中有事,而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周的环境,他们现在心中所想的只是必须尽快赶到城主府中,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就像凤空华所说的那般,迟则恐生变啊。   “墨冥,走快点,我觉得今晚会出事,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周围过于鬼魅的夜色影响了心情,明明是万无一失的会面,不知为何,凤空华总是觉得不安,隐隐感到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不会是好事……   要是换成平时,他可定不会一时的感觉就决定什么事,定然要彻底调查清楚了才做决定,但是今晚实在是跟平时太不一样了,那种像是心脏被人揪住了一半的担忧紧张的心情从他走出那家拍卖场开始就如影随形,不管他怎么安慰自己这只是一种错觉都无法摆脱它。   被这种烦躁的情绪折磨的烦躁不堪的皇帝陛下,在无奈之下也只得遵从自己的直觉,再次加快了自己的脚步,还不忘催促一下身边的墨冥。   不得不说,在某些情况下,我们的直觉还是值得相信的。   就在两人紧赶慢赶的,在差不多要用上轻功的情况下,好不容易赶到了城主府所在的那条街时,彻底被眼前所见的情景惊呆了。   凤空华的预感一点都没错,果然是出事了……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在离城主府大概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凤空华看着眼前不远处那一片火海,有些难以置信地皱了皱眉,但毕竟是做皇帝的人,他很快就敛下了脸上震惊的表情,轻声叹道,语气中不乏淡淡的遗憾和担忧。   “主子,看这火势,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若是我们要进去查看的话,就要尽快了。   否则,即便是没有人过来,所有的线索也都会被大火给烧没的。”   看这原本属于城主府的高大建筑此刻被笼罩在一片火海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半边天空都映照成了一片火红。   四周隐隐有惊唿声传来,意识到若是要寻找线索,两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墨冥冷静地分析道。   其实,从私心上来说,在面对这么大一片火势,墨冥更想建议凤空华立刻离开,让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去勇闯火海,怎么听怎么荒唐,但是深知身边之人性子的墨冥知道即使自己提出要离开,身边这位向来任性妄为的帝王也不可能接受,便干脆省省力气,留着等进了火场之后好好保护他的时候再用。   “嗯,我们走吧。”   同样听到了由远及近的人声,凤空华也知道两人能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在墨冥提醒他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率先运起轻功,几个起落,清瘦挺拔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了一片炽热的火红之中。   早已预料到他会做什么举动的墨冥,见他果真无视自己毫不犹豫地网火海里跳去,瞬间眉角一抽,无奈地跟着某个任性的人跳进了火海之中。   武功都很不错的两人都没有被外面包围着城主府的那一层火焰所阻碍,几个起落之间便轻巧地跃进了城主府中。   两人落地的地方是原本属于城主府外围的一个庭院,由于这个庭院比较宽阔,花木之间的距离又远,可供燃烧的东西并不多,所以虽然从外面看上去火势很大,但是两人落地的庭院却还基本保持者完好,并没有过多的被火焰波及到。   “看来我们真的来晚了,墨冥,你先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活口。   若是有的话,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我去里面看看,以楼清的武功和能力来说,他应该不会有事的,我必须找到他。”   虽说两人落地时面对的不是遍地火焰,无从落脚的情况,但是眼前所见也完全称不上是令人愉快的景象。   只见偌大的庭院之中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虽然看不出他们具体的情况,但是从那满地的鲜血来看,这些人还活着的可能性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看着沾湿了自己雪白袍脚的鲜血,凤空华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稍稍抬眼打量了一下遍地的尸体,凤空华闭了闭眼,冷声吩咐道。   “不行,主子,里面太危险了,还是由属下进去查看吧。”   闻言,墨冥下意识地反驳道。   开什么玩笑,外面看来那么大的火势可不只是看上去严重而已,虽说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庭院没有被烧得很严重,但这是因为这里地势开阔有没有多少可燃物。   而凤空华所说的”到里面看看”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从这片庭院往里便是城主府的主建筑,大多都是木质结构,一点就燃,而且极易坍塌,这么大的火势,人一旦进去,可就不一定出的来了。   话音一落,墨冥便看到凤空华眉间一皱,知道这是他准备反驳自己的预兆,便抢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陛下,虽然我们现在是宫外,但这并不代表您就可以忘记您自己的身份。   里面太危险了,陛下千金之躯,且还未留下任何子嗣,若是出了什么事,祈国危矣,属下恳请陛下为天下苍生考虑,珍重自身。”   要是深究起来,墨冥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逾矩了,但是他此刻可管不了这些,连语调都万分严肃,完全是一副决不妥协的样子。   “你……   罢了,你去吧,朕留在这里……”   被自己的属下当面训诫,凤空华面色一寒,几乎当场既要发作。   但是看着这个从小便跟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那严肃认真、毫不退让的表情,再加上对方说的话的确很在理,是自己这个做皇帝的没考虑清楚,凤空华沉默了一会,便叹了口气,接受了墨冥的提议。   看着墨冥在自己同意之后转身往火海深处走去的背影,凤空华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对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之前,轻轻地开了口,“墨冥,你自己小心。   不管找没找到人,朕要你活着出来,这是命令。”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耳力非凡的墨冥还是将他别扭的关心停在了耳中。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因此而转身,只是背对着凤空华微微点了点头,便直接走进了被火焰包围着的城主府内院。   在他离开之后,凤空华也迈开了步子,踏进此刻已经被鲜血浸透了的庭院,开始检查地上的尸体。   躺在地上的人被一个个翻转过来,凤空华细细地检查着每一具尸体,在确定他们死因的同时,他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从这遍地的死尸中找到一两个活口,好让他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可惜,今晚他的运气看上去不是很好,差不多把所有的尸体都检查了一遍,除了知道这里的尸体大部分是属于城主府的仆人和护卫们以及他们都是被人一刀割喉,失血过多而死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嗯……”   就在凤空华站起身,准备放弃从这些尸体中找到活口,安心等墨冥回来就离开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从不远处传来一声细细的呻吟。 第三十五章   活口找到活口了?   一听到那一声细细的呻吟,凤空华脑中立刻闪过了这么一句话。   虽然那一声呻吟非常的微弱,不仔细听都不会注意到,但是也足以证明发出声音的人还活着。   还有活口留下来这一事实让凤空华非常高兴,几乎还没来得及多加考虑,身体就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快速地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是你?   既然你还活着,那便告诉我这里的事是谁做的?   楼清在哪里?”   顺着那人的声音,凤空华找到了发出声音的人,原来他藏在了假山后面,这座假山设计的比较隐蔽,难怪刚才他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看着蜷缩在草丛中,看不清样貌的人,凤空华蹲下身子,将满身是血的人翻转了过来,却在看清那人的样貌那一刻微微的愣住了。   原来这个仅存的活口不是别人,正是城主楼清从拍卖会上带回来的美貌少年。   虽然有些惊讶于这么快就又见到了这个少年,但是凤空华很快就注意到了面前之人的伤势非常严重,从他流了这么多血,估计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知道面前这个少年肯定是活不过今晚了,为了尽快查清楚今晚之事,趁着此时面前之人还清醒着,凤空华迅速地提问道。   “咳咳……   我、我跟着城主大人……   回、回到城主府,他说……   咳……   他说有事情要问我,然后、然后就来了一群黑衣人……   他们……   咳咳咳……   他们很凶残,仆人和护卫都被杀掉了,城主大人叫我快跑,但是、但是我被吓呆了……   我、我跑不动,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我、我看到他举起刀,然后砍在了我背上……   咳……   我感到自己留了很多血,那个人以为我死了,但是我没有,我只是晕了过去……   咳咳……   我醒过来的时候…   咳…   看到他们再点火,城主大人受了伤,身上都是血,他好像晕过去了……   一动不动的,然后、然后他们就带着城主大人离开了,我、我怕他们再回来,就躲到了这里……”   突然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少年低声呛咳了几声,随即将视线移到了面前之人身上。   看到面前穿着贵气的年轻公子面色凝重的想自己提问,虽然他的表情很冷淡,但是少年还是从他的语气中觉察出了他的急切和担忧,再加上这个人还知道城主的真名,最重要的是他并没有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   由此,少年判断此人应该是楼清的朋友,知道自己估计是活不下来了,所以他也没有犹豫,虽然伤口的疼痛让他几乎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他还是断断续续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面前之人。   不是说他有多信任凤空华,只是因为这是他在临死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他希望有人能够就会楼清,那个唯一对他温柔以待的人……   “那你知道那些黑衣人都是什么人吗?   或者说,你有注意到这些人的样子或是穿着上有什么特征没有?”   听着少年的话,凤空华不由皱了皱眉,他已经基本上了解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的经过了,但是有用的信息却并没有得到多少,为了能够更加确定楼清的下落,虽然知道面前这个重伤的少年基本上已经无力开口了,但是他却不得不再次提问。   “没、没有……   天太黑、我被吓坏了……   他们、他们都蒙面了,看不见长相,只有、只有火焰……   火焰在肩膀上…   咳咳咳……”   闻言,那少年摇了摇头,艰难地开口道,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煳了,说的话也开始颠三倒四了起来,没说上几句就不停地呛咳了起来,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沾湿了他原本就已经遍布鲜血的衣衫。   “主子,里面都检查过了,没有看到楼清,那张千秋山河图也不见了……   呃,这是……”   看那少年实在痛苦,凤空华不得不停止对他的询问,转而开始安抚他的情绪,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而在这个时候,前去搜查城主府内院的墨冥也带着一身烟尘,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刚从内院出来却没看到凤空华的时候,真是把他吓死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家主子,墨冥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自家主子怀里抱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下把他说了一半的话给惊了回去。   “他就是今天在拍卖场被楼清带回来的那个孩子,这里唯一的活口,他告诉我有一群黑衣人闯入了这里,杀人放火,然后带走了楼清。”   见墨冥安然无恙的回来,凤空华也安心了不少,一面继续安抚怀里的少年,一面淡淡地把这里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了墨冥。   “他的伤太重了,必须尽快医治。   主子,火太大了,这里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大火完全烧毁,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而且被人发现的话会很麻烦。   既然已经找不到什么线索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喧哗声,再看着面前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得就像下一刻就会断气的少年,墨冥皱了皱眉,知道他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他沉默了一下之后,便冷静地向凤空华说道。   “嗯,我们这就离开,先回客栈再说。”   闻言,凤空华点了点头,作为一个英明果决的帝王,凤空华自然知道此刻他们已经不适合继续留下了,所以他弯下腰,准备将重伤的少年抱起来,好一其离开这里。   但是,他只是刚刚把腰弯下,就有人阻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不、不用了……   我、我的伤太重了,不可能活下来了……   带我一起走,会、会给你们惹麻烦的……   城主大人说这里以后会是我的家,我、我不想离开,把我留在这里吧……   这样、这样以后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他…   咳咳…   你们、你们快走,去、去销……   销金窟,楼清在……   清……   救、救他……”   制止了凤空华想要带自己离开的动作,那少年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微微地摇了摇头,艰难地开口,试图把自己知道的最后一点信息告诉面前这个年轻公子,这短短了几句话,他却断断续续的说了很久,不断地喘着气,像是把最后的一点力气都用完了,但是可惜的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生命就先一步走到了尽头。   “墨冥,我们回去吧,剩下的事情等今晚过了再说。”   亲眼看着这个少年在自己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凤空华心里有些不好受。   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动作轻柔地帮怀中已经没了气息的人合上了眼睛。   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随即转身离开了这座即将被大火吞没的府邸。   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墨冥没有开口接他的话,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人从火势稍微小一点的一处院墙出跃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这一晚对于凤空华主仆来说,过得真是相当的精彩。   当然,”享受”到这般精彩的夜生活的可不止他们两人,对于另外一个人来说,今晚也完全称得上是”惊喜连连”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家拍卖场的主人。   难得心血来潮去自家拍卖场里巡视,却发生了命案,这就算了,最令他懊恼的是好不容易见到了那人,却意外错过,之后便无处所寻了……   “主人,城主府出事了。”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那人有些懊恼地回到拍卖场中,正打算让手下的人去查查那两人现在住在哪里,却看到原本被自己派去调查一些事情的属下突然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气还没喘匀就一脸焦急地说道。   “什么?   城主府出了什么事?”   闻言,那人一愣,随即隐藏在面具下的俊逸双眉便紧紧皱了起来,语气也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   “失火,火势太大,我们的人进不去,没办法探查里面的情况,但是基本推测应该是有人故意纵火。”   来人正是刚刚离开没多久的那个少女,趁着自家主子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把气给喘匀了,此刻听到自家主子的询问,她便将目前自己所知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再派些人过去查看一下,务必查清楚此时的前因后果。”   闻言,那人沉默了一下,随即淡声吩咐道。   就在那少女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去执行他的命令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赶忙叫住了已经准备离开的自家属下,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等等,带上几个机灵点的人,我亲自去看看。”   见他突然改变了主意,那少女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但是那张覆盖了面前之人大半张脸的面具阻挡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从面前之人的脸上得到任何答案。   虽然无法得知自家主子为何改变主意的原因,让她有些挫败,但是也没敢多说什么,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去安排自家主子的命令了。 第三十六章   访客“回去吧,这里已经查不到什么东西了。   这里现在闲杂人等太多了,我们先离开,明晚再派人过来仔细检查一遍。   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查清楚我让你们查的那对主仆的身份,和他们现在的住处,越快越好。”   带着自己的手下来到城主府所在的那条街,在距离城主府大概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远远看着被熊熊烈火包围的城主府以及围在周围不停地端水灭火的人群,知道他们现在过去也查不到什么东西,而且那个人肯定也不会在那里了,那人露在面具之外的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显示着他现在的心情相当的不好。   站在原地静静地看了一会不远处忙碌的人群,那人淡淡地开口吩咐道,随即率先转身离开这里。   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之下一场大火终于被扑灭了,只是令人遗憾的是曾经宏伟辉煌的城主府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残破的废墟。   看着几乎被燃烧殆尽,只剩下一些凌乱框架的建筑,人们除了摇头感叹几声之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叹息着离开,只剩官府的人继续留在那里追查起火的原因,处理废墟中那满地的尸首。   同样是忙碌了一夜,凤空华主仆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天亮了。   原本只是想换件衣服再休息一下,但是满身的血腥味让略有些洁癖的凤空华实在难以忍受,便趁着墨冥离开客栈去调查自己所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叫人送来了热水,准备洗去这一身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主子,您醒着吗?”   被浴桶中升腾而起的热气熏得有些昏昏欲睡,凤空华趴在浴桶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自己身上撩这热水,就在他抵不住一夜未睡带来的困意,即将跨入梦乡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了,随即门外便传来了墨冥特有的平板嗓音。   “嗯,进来吧……”   原本已经有些模煳的意识,突然被人从昏沉中唤醒,凤空华皱了皱眉,重新坐直了身子,懒懒地开口道。   “是……   呃,主子,您吩咐调查的东西已经有结果了,需不需要等您沐浴结束之后,属下再禀报……”   短短的一句应答,却让门外的墨冥一下就顿住了,平日里听惯了里面那位皇帝陛下冷冷淡淡的几乎不含什么感情的嗓音,方才那一声慵懒中带着点沙哑的应答不知为何就让他莫名的心慌了起来……   有些踌躇不安地推开房门,却没有看到凤空华的人影,只听得隐隐的水声传来。   墨冥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又往里面走了几步,当他看到拦在床前的屏风后面飘飘袅袅的冒出来的水汽的时候,他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凤空华的嗓音听上去这么奇怪了。   从前在宫里,凤空华在沐浴的时候从来不许任何人留在他附近,哪怕是负责他安全的隐卫们也不行,所以即使作为他贴身侍卫统领的墨冥也没有见过这位皇帝陛下洗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没成想今日会在意外之下给他撞上了。   在经过了一瞬的呆愣之后,墨冥很快冷静了下来,随即他便想到了凤空华那道不许任何人在他洗澡的时候靠近的命令,顿时浑身一凛,赶忙躬身询问道。   “不用,就在这里说吧,朕已经沐浴结束了。”   闻言,凤空华略微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依旧有些懒懒地开口道,只是语调却已经有些冷了下来。   墨冥那突然变得拘谨的说话态度让他有些不悦,但是转念一想,他自己也开始觉得这样泡在浴桶里隔着屏风跟自己的属下说话有些别扭,想着反正自己也洗得差不多了,便干脆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拿过一边备着的干净布巾开始擦拭了起来。   “……   是,根据那少年的话,今晚袭击城主府的那些黑衣人的身份差不多已经查明了。   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的话,那么今晚袭击城主府的事情基本上就可以肯定是魔教吓得手了,因为只有来自魔教杀手堂的杀手们才会在夜行衣的肩头绣上火焰印纹,这是他们的标记。   至于那少年所说的销金窟,属下也已经查到了,那是属于魔教的产业,据说这个销金窟可是个名副其实的”销金窟”里面青楼赌坊等玩乐场所应有尽有,每日都吸引着大批江湖人士甚至高官巨贾进入其内挥金如土,据说这个销金窟是魔教最为重要的金钱来源,他们每日都靠着这个地方赚取大量金银,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日进斗金,这么多年下来,魔教靠其累积起来的财富可以说是极为巨大,便是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同具体位置极为隐秘,几乎无人知道其所在的魔教总坛相同,这个所谓的”销金窟”的位置也极其隐蔽,除了常去的熟客之外,新的客人即便是再怎么有权有势、家财万贯,想要进入其内也非常困难,除了要有熟客介绍保举之外,还得通过他们的考验才可以正式进入……”   突然加大的水声让墨冥心头莫名的一跳,他不敢抬头去看屏风后面那道隐约在水汽中的修长身影,只能垂下头,专注于自己需要汇报的东西,不敢让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屏风后面”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上。   “哼,这魔教好大的阵势,不过是一个销金之处,倒是折腾得比朕的寝殿还难进。   真是有意思,朕可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去见识见识这所谓的”销金窟”到底是怎么个销金法……”   闻言,凤空华冷哼了一声,半是嘲讽半是不屑地说着,慢慢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他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白锦衣,慢悠悠地走到床边,一面跟墨冥说话,一面伸手去摸自己放在床上的佩饰,却不料摸了个空。   “主子,您在找什么?”   正等着他进一步指示的墨冥,看见面前这位年纪虽然不大,但是总是喜欢端着一副八风不动的派头,面上几乎不见什么表情的皇帝陛下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明显的错愕神色,接着又开始在自己的床铺上翻找了起来,不由大为疑惑,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现在去安排一下,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找到那个传说中神秘至极的”销金窟”朕要好好地去见识一番。”   在床上翻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凤空华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一向表情平静的脸上出现了难得明显的懊恼,却又在听到墨冥的问话的时候迅速恢复一贯的平淡,冷声说道。   闻言,墨冥虽然对于是什么东西丢了才让一向淡定的皇帝陛下这般懊恼依旧感到很是好奇,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准备去安排皇帝陛下刚刚安排的任务。   就在他准备拉开房门离开的时候,却有人先他一步敲响了紧闭的门扉。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主仆两人都愣了一下。   随即,墨冥便迅速地反应了过来,立刻从门边退到了凤空华身前,拔出随身的佩剑,冷声喝问道。   也不怪他们这般紧张,毕竟他们早已经吩咐过客栈掌柜没有传唤不要轻易过来打扰,所以基本上不会有人回跑过来敲他们的房门,特别是在他们两人昨晚才卷入了魔教与城主府的纷争中,所以此刻一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主仆两人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来者不善。   “两位公子不必紧张,在下不是坏人,只是昨晚捡到一样东西,特来归还。”   门外之人听出了墨冥声音中的警戒,倒也没有急着澄清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语调温和却很是笃定,就好像知道里面的两人肯定会让自己进去一般。   门外那人一开口,凤空华就听出了他的嗓音,正是他昨晚在拍卖场撞上的那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   想到来人是他,凤空华才舒展没多久的眉宇忍不住又皱了起来,昨晚自己跟那人不过只是一面之缘,对方今日却一早就特意找来,也不知目的何在。   在抬头的瞬间,凤空华见挡在自己身前的墨冥正眼袋询问地看着自己,显然是在等着自己作出决定。   到底该不该让那个人进来?   向来冷静果断的皇帝陛下却在这一刻犹豫了,从昨晚撞见对方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年轻男子身上有一种令自己觉得很熟悉的感觉,在对方特意找来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浓重了,同时产生的还有一种深深地危险感,他总觉得一旦让那个人进了门,就会发生令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而且很可能不是好事。   凤空华知道,光是从这个男人能够影响自己的心绪这一点来看,他就应该让墨冥将那人赶走,赶得远远的,让那人彻底远离自己。   但是等他真正开口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却完全变了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了起来,他说:“墨冥,让他进来……” 第三十七章   交谈闻言,墨冥惊讶地望向身后的人,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作为一个应该时刻保持警惕的君王,他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就允许一个陌生人进入他的房间。   所以,在听到凤空华跟他说把门打开让外面的人进来的时候,墨冥并没有马上按照他说的去做,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凤空华,似乎是在等着他改变主意一般。   “墨冥,我说,把门打开,让他进来,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就不会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后悔,这是凤空华作为一个皇帝的原则。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为自己方才这般脑子发热说了不该说的话感到懊恼。   所以在看到墨冥拿不赞同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凤空华的脸色便沉了下去,他有些恼怒了。   因为,墨冥那种不赞同的,甚至有些责备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强调他的错误一般,直接就踩到了他的痛脚。   所以,当他再次重复自己的命令的时候,他的语气比之上一次明显阴沉了不少。   “是,主子。”   见自家主子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墨冥不敢再去撸他的虎须,即使心中再怎么不赞成,他也只能听从凤空华的命令去为外面的人开门。   当然,既然凤空华没有强调,他也就选择性地没有把手里的剑收起来。   “多谢,在下古攸,这是我的侍女,青莟。”   房门打开,屋里的人终于看清了来访者的真容,果然是昨晚那个在拍卖场里撞到的人,他脸上那张制作精良的面具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来人见房内的人果真如自己所想的那般为自己开了门,不由心情大好。   没有被面具遮挡住的薄唇微微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来人朝墨冥点了点头,随即便无视对方黑沉的脸色和手中那寒光闪闪的长剑,直接抬脚走了房间,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一身青色衣裙的少女,正是昨晚为他们引路的那个。   “好说,在下越观,他是我的侍卫,墨,”既然人都进来了,总不能在将人赶出去吧。   事已至此,凤空华也不再去纠结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了,干脆大大方方地邀请来人在桌边坐下,眼神平淡地直视着对方,淡声问道:“古公子,方才听你说今日前来是为了来归还在下丢失的东西,不知现在东西在何处?”   “哦,抱歉抱歉,越公子你的气质跟在下的一位朋友非常相像。   在下对公子你一见如故,有些失神,倒是把正事给忘了,实在抱歉。   这就是在下昨晚捡到的东西,应该是公子你丢失的吧?”   昨晚匆匆一瞥没有仔细观察面前之人,虽然捡到了那没玉佩让他基本上已经确定了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疑虑存在。   但此刻这人就坐在自己对面,他从进门起就考试观察这人,如今已经完全可以确定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自己想找的人。   一旦确定了心中所想,他的视线便再也不愿意从面前之人身上移开了,虽然面前之人易了容,顶着一张自己完全陌生的脸,但是依旧让他忍不住为他入迷。   直到面前之人用略带冷意的嗓音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赫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说道,随即把那枚玉佩递了过去。   “这的确是我家公子丢失的东西,多谢公子特意送过来。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那两位就请回吧,我家公子身体不好,需要休息。”   这个人在进门的时候完全无视自己的态度让墨冥非常不悦,所以从对方在桌边坐下开始,他就一直站在凤空华背后冷冷地盯着那人。   在发现那人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家主子的时候,墨冥对他就更加反感了,直接在对方身上贴上了”居心不良”的标签。   所以,在看到他将那没玉佩递给凤空华的时候,他抢先一步接过了那没玉佩,并且直接就开口送客了。   若是严格说起来,他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大大的逾越和无礼了。   但是,作为他的主子,并且被他睁眼说瞎话说成是病人的凤空华却并没有阻止他,他只是眼神冷淡地侧头看了墨冥一眼,便直接保持了沉默,间接地放任了他的行为。   凤空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默许墨冥这般失礼的行为,或许是对面坐着的那个年轻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直接而富于侵略性,让他有些不悦。   亦或是他潜意识里不想跟面前这个能够影响自己情绪的人有过多的接触,他希望有一个人来阻止自己。   又或是……   他也不知道了,反正当墨冥开口让那人离开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墨冥的话和凤空华默许的举动,在他们自己看来或许只是不想跟面前这两个人有过多的接触,但是看在另外两个人眼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墨冥那毫不客气的话在那个一直默默跟在古攸身后的少女在看来就是对他们主人的冒犯,而且非常无礼。   虽然她对于自家主人居然用这么拙劣的借口跟人家搭讪感到很是丢脸,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容许别人当着她的面对她的主人无礼。   所以,几乎是墨冥的话音一落下,她就立刻上前了一步,走到自家主人身边,白皙纤细的玉手直接就搭在了绑在腰侧的鞭子上,一改她一贯的甜美可人的形象,沉着脸色,冷冷地瞪着墨冥。   既然对方已经表现出了要动手的意图,墨冥自然也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女子就掉以轻心。   所以,在那少女上前的时候,他也迅速地往前跨了一步,站到了凤空华的身边,一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顿时,整个房间里的气氛便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似乎只要两个人中任何一人稍微动一下就会引发一场打斗。   “青莟,你退下,这样实在太无礼了。”   眼看着好好的一次会面被两个紧张过头的属下搞得如此剑拔弩张,再看看对面坐着的那个人,完全就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根本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自称古攸的男子无奈,只能自己先低头,喝止了青莟的动作。   “主子!   是他先……”   明明是对方先挑衅,没想到被训斥的却是自己,被唤作青莟的少女扭头看向自家主子,有些不甘地辩解道。   只是,她话说到一半,就已经被自家主子打断了。   “够了,让你退下没听到吗?   还是说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见这个从小便跟在自己身边的姑娘这般委屈地看着自己,古攸正想安抚她几句,毕竟作为一个属下,她做的也没什么错的。   却在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却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正眯着眼,挑眉看向自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深知那人的性子,古攸只觉额角一抽,安抚的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地被他改成了训斥。   “是,主人,属下知错。”   见自家主人像是动了真怒,青莟不敢再多话,虽然不甘心,也只能乖乖地退到了他身后。   “越公子,在下今日前来只是想要归还失物,并无恶意。   只是见公子气质卓然、谈吐不凡,才起了结交之意。   也不知在下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这才使的两位对在下有了什么误会,尤其是越公子你的这位属下,似乎对在下有很大的敌意,这让在下实在有些疑惑。   若真是在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两位明言,在下愿意道歉。   越公子,不管你信不信,在下是真心想要交你这个朋友,还望公子能够给在下一个机会。”   喝退了青莟,古攸瞟了一眼依旧握着长剑站在凤空华身边的墨冥,随即就把视线移到了面前之人身上,语气诚恳地说道。   “墨冥,你退下,古公子来者是客,不用那么紧张。”   闻言,凤空华只是淡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没有说话。   如此沉默了片刻,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柔和了下来,嫣红的双唇勾起了一个向上的弧度,挥手让墨冥退下,他微微眯起双眼望向对面的男子,语气平淡而温和地问道:“古公子,区区一块不值钱的玉佩,哪敢劳动你这个祈国最大的拍卖场的老板亲自送过来呢?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日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别告诉我,你只是想跟在下交个朋友,在下自认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越公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在下也拒不再跟你拐弯抹角了。   在下今日来此,是想跟两位合作,一起找到销金窟。   当然,我方才说的,想要跟越公子你交个朋友,也是十成十的真话,虽然你现在不信,但是以后你一定会相信的。”   闻言,那人轻笑了几声,随即抬起头,眼神温和地望向凤空华,微笑着说道,语气温和而笃定。 第三十八章   谈判“古公子在说什么?   我们不知道什么销金窟,你怕是找错合作的人了。”   被对方言中自己正准备做的事,让凤空华觉得有些意外,心中对面前这个年轻男子的戒备变得更强了。   虽然心中已经在怀疑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但是凤空华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依旧一脸平淡地直视着对方,淡声说道。   “越公子,方才要求”明人不说暗话”的人可是你。   在下遵照你的要求,已经把在下的目的说清楚了,你为何不能跟在下一样,坦诚一些呢?”   见自己已经将自己的目的明确的告知了对方,但是对方却没有给与自己同等的对待,反而还在那边故意装傻,古攸不由无奈地低叹了一声,心想着面前这个人果然是一点都没变啊,对任何人都是这么戒备。   心下感叹着,古攸很是无奈地开口,继续说道:“越公子,我知道你们现在正急着找到销金窟的位置,你也不必否认,今日在下既然敢来拜见公子你,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用你方才的那句话,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实话跟你说,没有常年游走江湖,熟知江湖中事的人带领,你们是不可能找到那个地方的。   从昨日城主府一失火,两位公子就立刻赶了过去这一点来看,想必两位公子与我们的城主大人交情不浅。   我知道现在城主大人在魔教的手里,想要找到魔教所在,将人救出来,就得先找到销金窟,这点想必两位也很清楚。   在下了解两位公子的能力,虽然不常在江湖上行走,但是只要给你们足够的时间,你们定然能找到销金窟的所在。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你们最缺的好像就是时间。   在下要找到销金窟不过是对这神秘的魔教有些好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两位不答应与在下合作,在下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两位就不同了,等你们花上足够的时间,自己找到销金窟,越公子觉得我们的城主大人依旧活着的机会还能有几层?”   “古公子的意思是说你能带我们找到销金窟?”   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凤空华也就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确是在找销金窟的事,挑眉问道。   在对方点头之后,他眯了眯眼,继续说道:“在下与古公子你不过是萍水相逢,基本上可以说是素昧平生,古公子特地赶过来为在下提供帮助,目的却只是对魔教有些好奇,这样的理由恐怕有些难以令人信服啊。   若是古公子真心想跟在下合作,何不再拿出点令在下信服的诚意来。   在下这般要求并非多疑或是有意刁难公子你,毕竟就像是公子你方才所说的,我们主仆二人初涉江湖,不得不谨慎些,我想古公子应该能理解在下的,对么?”   “你我素昧平生,在下突然造访是有些唐突,越公子对在下有些戒备也是应该的。”   见对方露出了那副熟悉的狐狸般的模样,古攸双眸微弯,目光瞬间柔和不少。   这个人啊,真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在算计的人的时候,样子有多可爱……   于是,即便知道对面之人估计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从善如流地问道:“那么,对于越公子你来说,在下要如何做,你才觉得在下足够有诚意呢?” 第三十九章   条件“如此的话,不如古公子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如何?   古公子这般口口声声地说你诚心的想要跟在下合作,却连真实的模样都不愿让在下看到,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吧?   当然啦,在下不是那种喜欢强人所难的人,若是古公子觉得为难的话,就当在下没说过就好了,当然在下也会当做没听过古公子你所说的合作之事。”   见对方这么好说话,凤空华眼底滑过一丝精光,随即他垂下眼帘,在眯着眼打量了对面的人一会之后,突然勾起唇角,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这样说也不全是为了刁难对方,更是因为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面前这个年轻男子就一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他也想借此看看面具后的那张脸是不是属于自己的某个熟人的。   “我家主人愿意找你们合作那是你们的荣幸,莫要欺人太甚、不知好歹……”   凤空华话音刚落,那个被他刁难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那人身边的青莟却是先忍不住了,两弯细长的柳眉一竖,手就搭上了自己腰间的皮鞭,要不是有她家主子拦着,怕是要当场发作了。   虽然最终没让她有机会出手,但是她也没再给对面那对主仆什么好脸色。   她就不明白了,对面那个长相普通,一声纨绔气的白衣公子到底有哪里好了,明明脾气恶劣又没礼貌,还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却能让她家主人这般骄傲尊贵的人不惜屈尊亲自前来助他一臂之力。   最可气的是对方不但不知感恩,还要对他家主人百般刁难,简直不可理喻……   “青莟退下!”   喝退了自家冲动的属下,古攸转头有些无奈地看向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像只阴谋得逞的狐狸般得意洋洋地等着自己做出决定的人。   虽然他深知对方的性子,早已猜到了对方可能会提出什么要求,所以在对方真的说出口的时候,他也没有太过惊讶,但是在回应对方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无奈地低叹了一声,然后开口道:“没关系,若是越公子觉得在下那下面具才能证明在下的诚意的话,在下也很愿意如此。   只是在下戴着面具并不是有意要在越公子面前掩饰身份,只因为在下相貌粗鄙,怕吓到公子你,这才戴了面具以稍作遮掩。   所以,越公子你确定要在下摘下面具吗?”   “再好的相貌也不过只是一副皮囊而已,你我身为男子更是不用在意。   依在下看来,古公子你气质卓然,有君子之风,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所以,古公子在在下面前不用太过在意,只管摘下面具便可,不管公子的相貌如何,在下都不会介意的。   既然你我已是朋友了,我想古公子你应该也不想我们以后每次相处的时候都隔着个面具吧?”   虽然对方那个什么相貌丑陋怕吓到人的理由在凤空华看来很是站不住脚,但是也隐隐表明了对方不是很愿意摘下面具的意思,若是换成别人定是不好意思在逼迫下去。   但是我们的皇帝陛下可不是普通人,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硬逼着人家摘下面具这一点有些不太讲道理。   但是对方给他的那种熟悉感实在太强烈了,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他想要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四十章   容貌“那好吧,既然越公子你都这么说了,那在下再拖延下去反倒显得矫情了。   就像越公子你说的那样,相貌也不过就是一副皮囊而已,若是这样就可以让越公子你相信在下的诚意,倒也值得。”   早就料定对方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古攸倒也没再推辞,一边说着,一边就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面具上,慢慢地将这做工精巧的面具从脸上取了下来,被遮掩其下的容貌也一点一点地展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看着那张遮挡了对方大半张脸的面具一点点被拿下,掩盖在其下的面容也随之慢慢地展现出来,凤空华盯着对面的人,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直到那张面具被完全取下,那人的容貌完完全全地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心中那点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失望和错愕。   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人会是哪个自己熟悉的人呢,谁知对方在拿下面具之后,他看到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在错愕于自己判断错误的同时,他也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不让人看到自己的容貌了。   虽然眼前这张脸没有他自己所说的那般粗鄙不堪,反倒还算是比较清俊的一张脸,只可惜他左边脸颊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一直从左边眉梢蔓延到接近下颔的地方,色泽暗沉,微微有些凹陷。   这应该是好几年前的旧伤了,这么一条疤痕横亘在那里硬是将对方那张脸上的英气俊美破坏的一干二净,还平添了几分狰狞。   乍然一看之下,还真有点吓人,难怪那人要戴面具了。   “古兄果真很有诚意,倒是在下方才提出的要求太过强人所难了,还望古兄能够见谅。   毕竟我们主仆两人都是初涉江湖,跟古兄你又不熟悉,不得不谨慎一些,也是情非得已,但在下的确没有什么恶意。”   明白了对方之所以要戴面具的原因,凤空华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他刚才硬逼着对方那下面具,是以为他认为这个人是自己的某个熟人,怕自己认出他的身份,才故意戴着面具遮掩的。   如今知道对方戴着面具只不过是为了遮挡自己脸上的疤痕,他心里莫名的就觉得有些故意不去了,总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硬逼着别人自己揭开自己伤疤的嫌疑,难怪方才那个小姑娘那么生气了,现在他可算是理解了。   当然,他也怀疑过对方这张脸也是易容的,但是他已经查看过了,不论是对方的肤色、表情还是脸上的那道伤疤都非常的自然,完全不像是易容而成的。   看来果然是自己的不是了,他虽然是一国之君,但也没有揭人家伤疤还心安理得的癖好,所以在发现自己似乎做了错事的时候他就开始觉得不自在了。   特别是在看到对方被自己逼着将容貌露出来后还一脸坦然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凤空华心中就越发过意不去了,虽然不习惯,还是别别扭扭地跟人家倒了歉,连带对人家的称唿也亲近了几分 第四十一章   安排“越兄的顾虑在下明白,方才之事在下不会放在心上,希望越兄你也不要太过介怀。”   看到那人明明心里不自在,还非要端着架子,连道歉都是别别扭扭的,真是越开越觉得可爱得紧。   唇边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微笑,古攸将那张面具重新带回自己脸上,温声说道:“如今在下已经按照越兄的要求证明了在下的诚意,不知在下方才所说的合作之事,越兄考虑的如何了?”   “古兄如此诚心相帮于我,在下若是再不答应,可就是真的不识好歹了。   既然古兄你能够带在下找到销金窟,那就麻烦古兄陪在下走一趟吧。   不瞒古兄说,城主楼清是在下的好友,如今他被魔教的人带走,生死不明,在下实在是担心得紧。   不知古兄打算何时出发,若是方便的话,在下希望能够尽量早一些。   毕竟落在魔教的手里,我们晚上一天,楼清的生命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就会多加一层。”   既然对方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了,凤空华也不好再推辞下去,也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了对方希望与自己合作的要求。   “越兄放心,在下也很担心城主大人的安危,也希望尽早将他从魔教手里就出来。   在下会尽快安排好一切,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出发了。”   见对方已经同意跟自己合作了,古攸自然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虽然他很想时时刻刻都待在面前这个人身边,但是一想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再加上这样做很有可能被眼前这个人怀疑,在舍不得离开,他也只能站起了身。   临走之前,他扭头对跟着自己起身的凤空华微笑着交代道:“两位不用着急,在下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两位可以趁下午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今晚子时,在下会与两位在城外码头会合,还请两位尽量准时到达。”   “码头?   古兄的意思莫不是要带我们出海?”   跟着对面的男子站起身来,本来是要准备送他出门的凤空华却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停住了脚步,有些错愕的问道,他怎么从未听说过那所谓的销金窟是在海上的?   “是的,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九幽岛枉死城,自然是要出海的。”   闻言,古攸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一脸疑惑的人,温声说道。   “九幽岛枉死城?   今日是七月半?”   一听对方说他们今晚的目的地是九幽岛枉死城,饶是一向淡定如凤空华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的问道,就连他身后一直闷不吭声的墨冥都一脸错愕的朝面前这个男人看了过来。   九幽岛枉死城他们都是听说过的,九幽岛位于大海深处,虽然知道它的人很多,但是真正能够找到这座岛的就提位置的人不多,一开始还有很多人试着自己去寻找这座岛,但是由于它飘忽不定的位置和变幻莫测的大海,能够成功找到它的人基本没有,大部分出海寻找它的人最后的结局都是葬身大海,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去找它了。   而枉死城就建在这座神秘的岛上,传说枉死城里住的人都是曾经在江湖上很有名的穷凶极恶之人,他们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捕,江湖的仇杀就躲到了这座岛上,隐居其上,不再过问世事。   九幽岛枉死城虽然神秘,但也并非与世隔绝,虽然外面的人找不到上岛的路,岛上的人却对于大海却很是熟悉,可以随意离开。   为了与外面的人进行必要的贸易,每年七月半鬼节之时,九幽岛上的人就会派出船只,停靠在码头上,接送想要上岛的人。   并且每年都是当晚子时开船,次日凌晨在将人送回。   也难怪方才古攸要求他们两人要在子时准时到码头了,不过两人惊讶的并非是他们的目的地是九幽岛枉死城,而是他们要去哪里的原因。   莫非,销金窟竟是在九幽岛上? 第四十二章   目的“古兄,可否容在下多问一句?   我们去九幽岛枉死城做什么?   莫非那销金窟竟是在九幽岛上?”   收回面上的惊讶神色,凤空华皱了皱眉,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不,销金窟不在九幽岛上,我们这次去九幽岛枉死城是去找人的。”   看到那人皱起眉头,古攸就忍不住想要伸手过去替他抚平,但是鉴于两人如今只是刚刚相识没多久的陌生人,他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资格做出这样的动作。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克制住想要伸手过去的冲动,古攸转过身,面对面地看向面前一脸疑惑地人,很是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   “找人?   找何人?   古兄,我发现你似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们,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了要合作,你是不是应该把你接下来需要我们一起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我们说一遍?   至少那样的话,我们合作起来也会更加顺利一些,你说是么?”   闻言,凤空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发现虽然面前这男人一再强调他是很诚心的想跟自己合作,但是从方才的接触之中,他发现对方还有很多事瞒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悦,他讨厌别人对自己有所隐瞒,特别是涉及到跟他自己有关的事情。   “啊,这的确是在下考虑不周了,还请越兄你莫要介怀。   既然越兄你想知道,那在下就把我们的计划从头到尾跟你说一遍吧。”   看到面前之人因为自己的话而紧紧拧起了眉头,古攸微抿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弯了弯,心中暗叹,这人果然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么讨厌别人对他有所隐瞒。   既然要从头开始说起,自然不能像现在这样傻站着门口了。   重新回到桌边坐下,他向接近炸毛的某人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语调温和地将自己的安排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我们之所以要去九幽岛枉死城找人是因为在下也不知道销金窟的具体位置,所以我们得去找知道的人打听一下……”   “既然只是为了打听消息,何必特地跑到枉死城去,江湖上知道销金窟所在的人虽然不是遍地都是,应该也不少吧?   我相信以古兄你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这样的人吧,何必特地跑一趟九幽岛枉死城呢?”   一开始听到对方说自己也不知道销金窟所在的时候,凤空华忍不住又皱了皱眉,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被骗了的感觉,他还以为这人一早就知道销金窟的具体位置了呢,敢情他也不知道啊,那他们还合作什么啊?   虽然心中不满,但是作为一个皇帝,金口玉言,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跟他合作,自然不好反悔,只能先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都解决了再说了。   “越兄不要急,且容在下慢慢解释给你听。”   被人这么突兀的打断了话,古攸倒也不恼,反而眼神温和地看着面前一脸不耐地人,用满是安抚意味的口吻,继续说道:“我的确能找到知道销金窟位置的人,但是若是随意找个人问一下的话,先不说到时候我们得到的消息是不是准确,还很有可能会将我们正在调查魔教的事情暴露出来。   城主大人还在他们手里,一旦抹角的人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们,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不能但这个风险。   所以我们必须找一个完全可靠的消息来源。” 第四十三章   意图“可靠的消息来源?   古兄是指人还是某个组织?”   闻言,凤空华以为这人在九幽岛上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情报组织,顿时觉得这是一个探对方底的好机会,赶忙追问道。   “是一个人,那个人曾经在江湖上也是名噪一时,完全可以担得上”江湖百晓生”的名号,江湖上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从他那里得到的消息不仅足够可靠,而且他很有原则,绝对不会将向他买消息的人的信息泄露出去。   后来他担心自己知道的太多,终将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在十几年前,他就逃到了九幽岛上,向枉死城城主寻求庇护,改名”长舌鬼”虽然他现在差不多已经算是半隐世状态了,但是每年依旧有很多人去找他买消息。   我们这次去枉死城就是去找他。”   虽然对方打探自己底细的意图很是明显,但是古攸却并不在意,依旧温和地看着对面之人,继续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   “只要找到这个人我们就可以进入销金窟了吗?   我听说新来的客人想要进入销金窟必须要有熟悉的常客引荐,没有这样的人给我们做接应,我们即使问到了销金窟的位置,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照样是进不去的,反而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一开始这个人跑过来找自己的合作的时候,看到他那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凤空华还以为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呢。   如今越听他讲越觉得不对劲,敢情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安排好啊。   这人还真是大胆,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筹码,居然就敢来找自己合作,而自己居然还答应了……   果然是被骗了啊。   心中那种被欺骗了感觉越来越明显,凤空华不由慢慢沉下了脸色,语气有些生硬地问道。   “呵呵,越兄不用担心,只要能找到销金窟的位置,在下自然能让我们都安全的进去。   至于具体的安排,请恕在下现在不能详说。   要是现在就把所有的安排都说了,可就没意思了,越兄你总也要允许在下留点惊喜吧?   好了,现在在下已经把大致的安排都告诉越兄你了,如果越兄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问的话,在下就告辞了。   今晚要出海,在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就不再多加打扰了。   还请两位今晚子时之前准时到达城外码头,我们晚上见。”   依照自己对面前这个人的了解,一看他的脸色,古攸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着他明明很生气,却非要冷着脸压制自己的情绪,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古攸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自己想告诉他的事情已经都说了,他也就没必要在继续留在这里了,再加上面前之人正用一种恼怒的想杀了自己的眼神盯着自己呢,要是自己还继续赖在这里的话,指不定对方就要不顾形象地跟自己动手了。   他可不想跟面前之人动手,所以为了避免一场流血事件的发生,古攸很有眼色地站起了身,带着自家属下告辞了。   “青莟,有什么话想问的就问吧,别憋在心里。   你可是我的得力下属,要是把你憋坏了,你家主人我可就损失大了。”   从凤空华主仆两人所住的客栈出来,古攸带着青莟悠闲地走在客栈外面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完全无视周围被他脸上的面具吸引过来的目光。   两人走了一会,古攸很惊奇的发现身后这位平时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属下这一路上没说一句话,真是难得的安静啊。   有些疑惑地扭头朝身侧的人看去,古攸一眼就看到那个平时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正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古攸愣了一下,随即便猜到了她之所以会变成这幅样子的原因,顿时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半开玩笑地说道。   “嗯……   其实也没什么事,呃,好吧,属下的确有一事不明,想请主人为属下解惑。”   一路上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的青莟突然被自家主人点名,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要反驳。   结果否认的话刚说出口,她就看到走在自己侧前方的人挑了挑眉,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了起来。   这是他家主人不悦的前兆,青莟顿时心头一凛,只能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属下想知道主人为何对那位越公子这般上心,主人若是想找到销金窟的话,直接交给下面的人不就可以了。   主人你何必要为了那位越公子特意亲自跑一趟,更何况人家似乎还不是很领情……”   “呵呵,青莟啊青莟,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位越公子可是关系着你家主人我的终生幸福呢,可不得好好伺候着吗?   我跟你说啊,下次见到他态度一定要好,要是你不小心惹恼了他,让你家主人我的婚姻大事黄了的话,我可是回来找你算账的哟。”   闻言,古攸轻笑了起来,扭过头重新迈开了步子,一边走一边半带威胁地说道。   “……”   闻言,青莟彻底无语了,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什么?   那位又傲慢又嚣张的越公子居然还关系着她家主人的终身大事?   这么可能啊?   啊哟,我的主人啊,您倒是给属下解释清楚啊。   您到底是看上了这位越公子本人了还是他哪个姐妹了啊?   好歹给属下一个心理准备啊,也好让属下下次见到那位越公子的时候能够心里有个底,好知道应该把他当做未来主母伺候还是当做未来舅老爷伺候啊?   您不能威胁完属下就走了,这太不负责任了啊……   被自家主子那一番话彻底雷到了的青莟独自一人站在大街上凌乱了一会儿之后,便欲哭无泪地朝着她家主人的背影追了过去……   “主子,您真的要跟那个人合作?   属下觉得有些不妥,这人出现的太突然了,而且对我们现在所做的事似乎还很了解,实在让人不得不防啊。   依属下看,我们应该尽快离开此地,否则要是您的身份被泄露出去的话,我们会很麻烦。”   将古攸和青莟两人送出门,直到确认两人的确离开了之后,墨冥才关上了房门,重新走回凤空华身边,面色凝重地说道。   他总觉得刚刚离开的男人特意找上他们主仆两人肯定是居心不良,否则依照他们那不过只是在拍卖场里见过一面的交情,那人何必特意找上门来?   不是他多心,只是凤空华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他不能让他身边存在任何潜在的危险源,而方才离开的那个男人显然属于潜在危险源的氛围之内。   “嗯,虽然那人出现的很突兀,但是我感觉得到,那人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从方才那人透露出的信息可以看出,此人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小,有他帮忙,我们要做的事情可能会省去很多麻烦。   楼清落在魔教手里,我们必须尽快将他救出来,这是耽误不得,跟着人合作无疑是一条捷径。   说实话,墨冥,我一直很怀疑那人是某个我们很熟悉的人假扮的。   所以我才要他揭开那张面具,但是面具下的那张脸我并不认识,也不像是作假的。   你方才应该也观察过了,你觉得他的那张脸可能是易容的吗?”   从古攸离开之后,凤空华的眉宇就一直没有舒展开,他一直在脑中回忆分析着两人从相识到方才那场谈话的过程中,那人的表现,包括他对自己过于包容的态度以及注视自己时温柔到近乎宠溺的目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样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会有的。   虽然那人的那张脸自己完全不认识,但是如今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此人很想某个自己很熟悉的人,但却想不起是谁。   这种答案近在咫尺却偏偏又碰触不到的感觉让他很是不悦。   所以,在墨冥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很自然地顺口就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属下接受隐卫训练的时候,也学过易容术。   但是那个人的脸不论是从皮肤色泽,还是五官表情来看都很自然,不像是易容的。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解释,要不就是那的确就是他自己的脸,要不就是他的易容术极其高深,远高于我们所学的易容术,所以看不出来。   若是前者倒是没什么问题,若是后者的话,我们就要更加小心了,拥有这般高深的易容术,此人的身份可能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所以,主子,您确定我们还要跟他合作下去吗?”   闻言,墨冥回忆了一下方才自己看到的,属于那个男人的那张脸,想要从记忆中找出不寻常得地方,但最终他还是只能摇了摇头。   反复向了几遍,他还是没发现那个男人脸上有易容的痕迹,这非但没让他安心,反而让他对那个男人更为戒备。   所以,为了自家主子的安全,墨冥不得不再次建议他放弃与那个男人的合作。 第四十四章   点心“朕金口玉言,既然已经答应了要跟他合作,自然不能反悔。   更何况,你不觉得把你怀疑的人放在眼前盯着要比放任他待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来的安全得多吗?   还是说,你觉得你无法保证朕的安全?”   由于他自己也在为轻易答应跟一个陌生人合作的事而感到懊恼,所以凤空华现在需要的是有人来告诉他,他的决定是对的,而不是进一步来证明他的错误。   所以,虽然忠心耿耿,但是完全没猜到帝王心中所想的墨冥一下就撞到了他的枪口上,被正在赌气的皇帝毫不留情的反驳了一遍。   “不,属下自然会保护好陛下您的安全,万死不辞。   只是那个人实在太过可疑,属下只是……”   没想到自己好意的提醒,会遭到君王毫不留情的驳斥。   墨冥一下子就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皱着眉解释道。   只可惜,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凤空华给打断了。   “行了,现在不是表忠心的时候。   跟那人合作的事已经是定局了,不用再多说什么。   但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通知下面的人,继续追查有关魔教的消息以及销金窟的位置,我们的做好两手准备。   同时,让他们将那个叫古攸的人列为重点调查对象,用最短的时间把他的身份给朕查清楚。   事情安排好之后,你也去休息一下,准备好今晚出海的事情。”   挥手打断了墨冥继续劝说自己的话,凤空华揉了揉因为一夜没睡而有些酸胀的额角,略带疲惫的说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主子,您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要不要属下叫小二送些吃食上来?”   虽然处于自身的职责,墨冥还是想要在劝说一下,但是面对面前君王那明显不愿多说的表情,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满腔的话语也只化成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下……”   闻言,凤空华摇了摇头,表情有些疲倦。   虽然他的确是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饿,只觉得隐隐的又开始头痛了起来。   他出宫虽然有一部分目的是因为楼清跟他失去了联系,他需要亲自出来确认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放松一下。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原本以为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会好一些,没想到才从宫里出来,就又碰上了一系列的麻烦事。   如今,冷奚的事、冷沧的事、楼清的事以及魔教还有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古攸……   以前没解决的事加上新出现的麻烦,林林总总的一大堆事情就这么堵在心口,堆积在脑子里,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头痛欲裂。   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吃,他只想一个人静一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着这位一向以冷酷果决着称的皇帝陛下如今这一脸疲惫的样子,墨冥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跟他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动了动唇,犹豫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想不出自己能说些什么才能让他好受些,只能默默地离开房间,将这个空间留给他。   却不想,他刚一打开房门就对上了小二那张满是油光的脸,墨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唰”的一下把手里的剑拔了出来,语调冰冷地说道。   “我我我……   小、小的是来给两位公子送点心的,刚才有位姓古的公子差人送来一盒点心,让小的给这房里的公子送过来。   所、所以小的真的只是来送点心的,公子,大侠,您可千万别跟小的动手啊,小的不会武功啊!”   自己只不过是来送个点心,没成想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被人用剑指着了。   那小二被墨冥周身冷得如数九寒冬般的气势吓的脸都白了,慌忙把手里的食盒送到墨冥眼前,哆哆嗦嗦地说道。   “你说的那个来送东西的人长什么样子?”   闻言,墨冥将手里的剑收了回来,却没有伸手去接那只食盒,依旧冷着脸问道。   “是、是一个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长、长得挺漂亮的,穿一身青色的衣裙,腰上绑了条鞭子。   哎哟,大爷,小的真的只是来送个点心而已啊……”   一看面前这个一身黑衣,冷着张脸的男人摆出一副随时准备严刑逼供的样子,那小二吓得都快哭出来了,继续哆哆嗦嗦的交代道。   心中暗自苦笑,他这是早了什么孽啊,不就是帮别人送个点心嘛,怎么这个人就跟个煞神似的逼问自己啊,下次他再也不帮人送东西了,就算掌柜的给涨工资也不干了,太吓人了啊……   “行了,你下去吧。”   小二的描述那个送点心来的人的外貌特征,跟那个跟在古攸身边的那个叫青莟的小丫头完全一样,看来这东西真是那个姓古的送过来的。   墨冥扭头往凤空华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他才伸手接过了那只食盒,冲那小二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是是,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一听这话,那小二便入蒙大赦一般,将那食盒往墨冥手里一塞,便逃也似的跑了。   “主子,这些东西没有毒,您要不要用点。”   回到房里,墨冥打开古攸送来的食盒,用银针在每碟点心里都刺了一下,确定没有毒之后,又每碟拿了一块,自己先尝了一下,在确定里面同样没有放迷药之类的东西,只是一些普通的电信之后,他才将那食盒推到凤空华面前,淡淡地问道。   “现在不想吃,你先下去办事去吧,东西放着,我若是饿了,自然会自己吃的。”   探头看了看那只紫檀木制成的,分为三层的食盒,凤空华发现里面装着的点心和汤品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这下,他更加确定那个叫古攸的人肯定是某个熟悉自己的人,很有可能自己对他也是很熟悉的,可他就是想不起他究竟是谁。   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好,而且让他很生气,就连面前这些原本自己很喜欢吃的东西都让他头痛了起来。   狠狠地皱了皱眉,凤空华将视线从面前的点心上移开,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按了按有些抽痛的额角,他对墨冥挥了挥手,有些烦躁地说道。   “你到底是谁……”   墨冥离开之后,凤空华忍不住将视线重新放回到面前这些做工精致,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气的点心上,喃喃地说道。   你到底谁?   这么了解我的习惯和喜好,你应该是我身边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我却认不出你?   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目的是什么?   你想做什么?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你到底是谁……   皇城,皇宫,御花园盛夏时节,御花园中百花开得正艳,到处都是一派鸟语花香的醉人景色。   凤空华没有后宫没有子嗣,所以除了那些负责管理花草的宫人们之外,能够进入这深处内宫的御花园的人并不多。   特别是在这种正午时分,宫人们都去用饭休息的时间,这御花园就更显寂静了,只有一朵朵鲜艳的花朵安安静静地开放着。   突然,杳无人迹的花丛深处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慢慢地靠近过来。   随后,几丝垂柳就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给分了开来,一旁的花丛被一片华丽的衣摆拂过,一位容貌艳丽的宫装丽人走了出来。   她慢悠悠地从那些娇艳的花丛中走过,步履闲适,实现偶尔停留在身周名贵的花朵上,唇边勾着淡淡的笑意,似乎真的被这御花园的美景吸引了一般。   “公主,那祈国皇帝新婚之夜就将您扔在婚房里,之后更是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您,实在是欺人太甚。   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吗?   居然还有心情逛御花园,难道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吗?   实在不行我们也应该写信通知陛下,让这祈国皇帝知道我们宸国的公主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那宫装丽人从出现在这御花园便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似乎真的只是来赏景的,但是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可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看着自家主子这般悠闲的样子,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很是不甘地抱怨道。   这两个人正是是前段日子刚从宸国嫁过来的和亲公主和她的陪嫁丫鬟,她们来到祈国也有一段日子了,但是作为她家公主的夫君的祈国君王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难怪这小丫头要心有不甘了。   “嗯?   你觉得本公主需要担心什么?   那祈国皇帝虽然对本公主不上心,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女人,就连前段日子闹得满城风雨的选秀不也取消了么?   现在这祈国后宫可就只有本宫一个人,你觉得本公主还需要担心什么?   而且,你不觉得你的话太多了吗?   从宸国出来之后,你就忘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需要本公主再教你一遍吗?”   闻言,走在前面的宫装丽人轻笑了一声,回过头,面带微笑,却目光凌厉地看向那小丫鬟,冷声说道。 第四十五章   暗涌“是是,奴婢知错了,请公主恕罪。”   被那公主凌厉的目光瞪了一眼,那小丫鬟顿时被吓得冷汗的下来了,慌忙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请罪道。   “起来吧,以后记得要长点记性,说话之前现在脑子里过一遍,别到时候一不小心把命给搭进去了,到时你主子我可救不了你。”   见她跪下,那公主也没什么反应,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就让她在那里跪着。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那小丫鬟跪在这正午时分的烈日之下,跪的双腿发软,脸色青白,浑身颤抖着摇摇欲坠的时候,她才开口让那小丫鬟起身。   好不容易有了她的允许,那小丫鬟如蒙大赦般扶着自己跪的发麻的双腿,咬着牙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是再也不敢多嘴了,老老实实地缩着身子跟在那女子身后,完全没有了方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跟换了个人一般。   教训完了自己的小丫鬟,那女子又换上了一副温和的模样,继续悠闲地观赏着御花园的美景,就好像方才的那一幕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两人逛了一会儿,便走到了御花园中供人休息所用的凉亭。   许是逛了这么长时间也有些累了,那女子直接就带着身后的小丫鬟走进了这凉亭之中。   两人刚刚坐定,就有另外一个同样做宫女打扮的女子快步走了过来。   那宫女应该也是那公主从宸国带过来的心腹,见了自家主子也没有行礼,直接匆匆地走进了凉亭,俯身在那公主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哦?   原来是这样?   消息可准确?”   听了自己心腹的汇报,那公主轻挑起一边的秀眉,唇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语气有些莫名地问道。   “回公主,千真万确。”   闻言,那个后来的宫女微微俯了俯身,表情凝重,语调肯定地回答道。   “很好,看来我们一直等待着的机会已经来了。   你想法子出宫一趟,告诉那天来访的人,就说,他那日的提议,本公主答应了。”   闻言,那公主微笑了起来,她伸出手去,从探到凉亭之中的花枝上折下一枝开得正艳的海棠,放在鼻下轻轻嗅着,纤长的羽睫顺势垂下,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只有清淡的语调从花叶之下淡淡传来。   听到吩咐,那个前来汇报消息的宫女点头应了一声,便转身朝御花园外面离开了。   待那宫女走远后,那公主才丢开了手中的海棠,从美人靠上站起身,微凉的视线瞟过缩在一边的小丫鬟,微微勾起唇角,淡声说道:“今日这御花园中的花开得格外鲜艳啊,来,陪本宫在走走。”   “是是,请公主小心台阶。”   明明那女子说话的声音很是温和,但是那小丫鬟还是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低着头不敢看已经站起身的女子,小声应道。   在那女子径自走出了凉亭之后,她才敢抬起头来,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这繁华掩映的御花园之中。 第四十六章   码头入夜,凤空华和墨冥从客栈离开,按照跟古攸的约定,两人不急不缓地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当地人习惯早睡,再加上今日是七月十五,民间俗称的”鬼节”是鬼门关大开,长期关押在地府的鬼怪们出来”放风”的日子,为了避免晦气,一般入夜后就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基本上没人会继续留在街上熘达了。   此时已将近子时,夜已深了,街上更是冷清万分,连半点人烟都看不见。   “那些鬼怪们的面子还挺大的嘛,出来熘达一趟,就有人主动为他们清道,你看,现在整条街都是他们的了,想怎么走都行。   就连朕的御驾出行的时候,都从没清道清的这么彻底过,该不会是你们偷懒了吧?”   走在格外寂静的夜色中,耳边除了自己跟墨冥的脚步声之外,就是夜风吹过街道两旁的纸灯笼所发出的”簌簌”声,听在耳中实在有些瘆人。   一阵冷风吹过,凤空华只觉后颈一凉,大夏天的愣是被冻出了一声鸡皮疙瘩,忍不住伸手将自己的衣领拢紧了一些。   像是为了打破身周过于安静的气氛一般,凤空华突然扭头,半开玩笑地对沉默地跟在自己身侧的墨冥说道。   “陛下自登基以来,便深得人心,每次出行都诸多民众翘首以盼,只求能够得见天颜。   属下等即便再怎么清道,也是挡不住百姓们对陛下您的崇敬之情的,想要做到街上一个人都不留,几乎是不可能的。   若是陛下实在不想在出行的时候,在街上看到其他人的存在,只要回去下一道谕旨就行了。   属下以为,只要陛下下令,在您出行的时候,不许百姓围观,出于对您的崇敬,百姓们应该会很愿意选择闭门不出的。”   闻言,墨冥从来都是古井无波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一下,随即他毫无感情波动的语调就在黑沉的夜色中沉沉地响了起来,完全无视身边皇帝陛下随着自己的话变得越来越黑沉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还有,陛下,即便您不信鬼神,但是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今日日子比较特殊,死者为大,属下斗胆,还请陛下慎言。”   “……   墨冥啊,你说以你这般不知变通的性子,你当初到底是怎么当上朕的隐卫统领的?”   不过是穷极无聊想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竟被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墨冥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凤空华额角抽了抽,努力压下内心的抑郁和恼怒,黑沉着脸问道。   “属下生性愚钝,当年在隐卫训练营的时候,虽然武艺方面还算过的去,但也不算突出,原也以为此生顶多也就只能做个整日隐在暗处的小隐卫罢了,未曾想竟幸得贵人赏识,这才有幸担任陛下您的隐卫统领一职。   这么多年来,属下对于陛下您当年的提携一直铭记在心,甚是感激。”   闻言,墨冥面上表情未变,依旧是顶着一张冷硬的俊脸,淡声说道。   如此淡然平稳的语调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在叙述一见无关紧要的事情,而不是在拐着弯打趣自家主子。   甚至在说完之后,他还很自然地无视了自家主子黑沉的脸色,一脸正色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码头,提醒道:“主子,码头到了。   此地人多口杂,关于属下是否能够胜任您的隐卫统领一职的问题,可否改日再讨论?”   “……   墨冥啊,你可真是时时刻刻都让朕刮目相看啊……”   完全忘记了面前这个总是顶着张棺材脸的暗卫统领,正是自己当年亲自挑选、亲自任命的皇帝陛下,深感自己做了一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大蠢事,原本就已经黑沉下来的脸色,此刻更是黑得几乎要跟周围漆黑的夜色融到一块去了。   居然被这个平日里基本上不怎么说话的属下接连堵了两次,凤空华气急,却因为对方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敬之处,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漏洞而不能直接发作,这感觉,真是相当的……   憋屈啊。   有气发表不出的皇帝陛下眯着眼直勾勾地瞅着身边的人,似是想要从对方那张八风不动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最终却只是一无所获,只能继续憋着气,冷哼了一声便扭头不在搭理身边的墨冥,直接朝着码头走了过去。   “属下愚笨,能够有今日成就,都是倚仗陛下您的教导……”   看到被自己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闷头往前走的少年君主,墨冥低下头,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总是紧抿着的薄唇却在垂下的发丝的遮挡之下微微地弯了起来。   看着对方大步离开的背影,墨冥再次淡声回道,随后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到,直接抬步跟了上去。   深夜的码头虽然不想白日里那般热闹,但也与方才两人走过的那般冷清的街道完全不同,不同于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不算很大的码头上倒是聚集了不少人,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一起,彼此低声交谈着,虽然谈不上热闹,但是跟不远处过于冷情的街道比起来,已经完全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被自家属下惹恼了,又发不出火的皇帝陛下早就烦透了那些个纵横交错,冷清寂静,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头的街道了,此刻看到近在眼前的码头,当下便加大了步子,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凤空华才发现这小小的码头上聚集的人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做商人打扮,九幽岛每年只有这一天才会对外开放,看来这些人都是打着趁此机会去到那神秘却又富庶的岛上赚上一笔的主意了。   除了这占了人群大半的商人们,余下的人群中做江湖中人打扮的人也不少,不同于方才那些一眼就能看穿他们目的的商人们,这些人去那九幽岛的目的可就值得深究了。   看来趁着今日”鬼门关大开”想去那凡人去不得的枉死城瞧瞧的人还真是不少啊,看着彼此如熟人般交谈着,却明显各怀心思的人群,凤空华挑眉,唇边勾起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   依旧平淡的视线在人群中稍稍扫视了一圈,就定在了某个角落,那里正站着他今日才认识的盟友。   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凤空华唇边的弧度加深了一些,直接朝着对方所在的角落走了过去。   “在下来晚了,劳古兄久等了。”   带着墨冥绕过密密匝匝的人群,凤空华走到同样看到了他们主仆两人,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古攸面前,平淡的视线在古攸和白日里跟他一起过来的叫做”青莟”的少女身上滑过,当落在站在古攸身边的一个容貌平凡,穿着一身半旧的青布长袍,浑身透着一股书生气息的年轻男子身上的时候,凤空华的视线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不着痕迹地移开了,重新回到了古攸身上。   望着面前似乎对于自己的打量毫无察觉的男子,凤空华唇边勾起一个略带歉意的弧度,淡声说道。   “不,两位来的很准时,我们也刚到不久。”   闻言,从看到凤空华出现起便保持着沉默,装作毫无所觉的将对方无意识地眯起眼睛,像只狡猾的狐狸似的大量观察他们这一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的古攸若无其事地收起了自己的目光,对已经走到自己身前的凤空华主仆两人温和地笑了笑,随即他便像是读懂了凤空华的心思一般,指了指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为两人介绍道:“这是我的属下,同样也是青莟的兄长---青叶。”   “越公子,墨公子。”   不同于他的妹妹青莟那般活泼跳脱的性子,这位被称作”青叶”的年轻男子显得要沉稳许多,而且似乎不是很喜欢说话,在古攸开口为两人作了介绍之后,他也只是抬眼朝两人看了几眼,分别向两人点头,打过招唿之后便又退回了古攸身后,恢复了最开始的沉默。   “古兄手下之人,果然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啊,在下真是好生羡慕啊。”   眯着眼打量了一下那个安静的青年,凤空华勾唇,微笑着对古攸说道。   视线扫过对于自己的夸奖依旧无动于衷的人,被低垂的羽睫遮挡了凤眸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   凤空华喜静,要是换成平时,他估计会对此人的性格颇为欣赏,但是因为有了墨冥这个前车之鉴,他现在觉得这种性格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越兄谬赞了,手下人本就愚笨,若是越兄再夸奖几句,估计古某以后就不敢将他们带出来丢人了。”   闻言,古攸低声轻笑了起来,一面跟继续凤空华客套着,一面回身从身后的兄妹两人手中拿过了两盏灯笼,递到面前的主仆两人手中,看着接过灯笼之时,神色略有些疑惑的主仆两人解释道:“这灯笼是上九幽岛的信物,还请两位拿好,丢了这引路灯,可就进不了枉死城了。”   ……   求收藏求枝枝~~~ps:本文下月继续参赛,希望喜欢文文的亲亲们能够继续支持狐狸,有枝枝的亲们请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乃们的支持是狐狸的动力,群么,爱乃们~~ 第四十七章   应对“原来如此,在下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想进”地府”也是需要路引的,”结果古攸递过来的灯笼,凤空华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每个人手里的确都提着一盏跟自己手上所拿的完全一样的,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阴”字的白色纸灯笼,这灯笼从外表上看似乎跟市面上卖的普通灯笼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里面放置的蜡烛却似乎是特制的,点燃之后的火焰不是温暖的橙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色幽光,且那火焰即使是在夜风的吹拂下都没丝毫晃动。   青色的幽光透过苍白的灯笼在青黑的青石地面上投下一层诡异的幽光,就好像每个人脚下都生出了一层森冷的雾气一般,美丽却也瘆人。   这种阴森森的氛围让凤空华觉得有些不太舒服,眉心不由自主地微微蹙了起来,为了驱散心中的异样,凤空华扭头看向一直站在一旁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古攸,半开玩笑地说道:“原本以为在今日这般特殊的日子,为了避晦,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出门才对,未曾想到竟会有这么多人。   若不是古兄你实在是太过惹眼,在下怕是得好生花上一番功夫才能在这般拥挤的人群中找到几位了。”   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对方脸上那张精巧的面具一眼。   “呵呵,在下也是未曾想到今年要去九幽岛的人会有这么多。   原本在下也担心越兄你会找不到我们,还打算让青莟去接两位呢,没想到越兄你一眼就看到了我们。   在下正好奇越兄你是如何练出这般好的眼神的呢,没想到竟是我这用来遮丑的面具起了作用,看来下次在下应该让人再做一个更加明显的面具才行。”   闻言,古攸轻笑了一声,也顺着凤空华的话跟他开起了玩笑。   嘴上虽是在说笑,但是他注视着面前之人的目光却不知不觉的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眼底隐隐透着一股认真与坚定,在与对方的视线对上之后就再未移开,紧紧与对方对视着,他说话的语调依旧含着笑意,但是再说到最后的时候,却带上了一股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认真,他说:“若是在下以后换一张更加惹眼的面具,越兄想找在下就更容易了。   即便越兄你找不到,在下也总是能找到你的……”   所以不用担心会找不到我,即便是你不愿意来找我也没关系,呆在原地就好,我会来找你的。   无论你在哪里,我总能找到你的,就像小时候一样,虽然你可能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咳,古兄说笑了。   向古兄这般风姿卓然的人,即便是周围有再多的人,也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到的,在下又怎会找不到你呢?   在下,方才也不过是说笑而已,古兄不必当真……”   虽然对方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依旧是那般柔和,但凤空华总觉得那柔和的视线却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侵略性,一旦与之对上就会被其紧紧地锁住,逃脱不得。   而且那看似说笑,听上却像是承诺一般的话语让他莫名的觉得紧张了起来,连双颊都似乎微微的发烫了起来。   这种情绪来得太过莫名,甚至莫名的让凤空华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向来淡定冷静的皇帝陛下第一次竟不知该如何应对面前之人,只能下意识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指了指不远处漆黑的海面,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古兄你看,那是不是就是来接我们出海的船?” 第四十八章   接引闻言,古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顺着他的话将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的海面之上,只当不知道对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只见在水天相接的夜色深处,亮起了两点朦胧的白色光点,随着若隐若现的水声慢慢向码头靠近。   见状,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只紧紧地盯着那两道越来越近的白色光点,等待着它的到来。   可能是正顺风的关系,那东西移动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到了近前。   随着那东西的靠近,码头上的众人也终于渐渐看清了它的样子,虽说由于此时正值黑夜的缘故,无法完全看清它的全貌,但是光从那从黑暗中渐渐显现的轮廓也可以看出来那是一艘很是庞大的船只,而方才他们看到的那两个光点正是悬挂在船头的两盏白色的灯笼发出的光芒。   顺风而来,那船行驶的很快,在人们刚刚看清它的轮廓之后没多久,它就已经迅速地来到了人们的眼前,停靠在了面前的码头上。   一看到船在眼前停下,周围原本散乱的人群立刻自发自动地移动了起来,没一会儿就排成了整齐的两列,只等着船上的人一发话就可以迅速地登船。   跟着古攸他们几人,同样站在整齐的队伍中,凤空华抬起眼,开始细细打量起眼前这艘规模颇大的大船。   不同于方才那般隐没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的情况,此时由于那船已经靠岸,基本上可以说是近在眼前,再加上周围尚算明亮的灯光,整条船的样子大致已经能够看清楚了。   原本远远看去就已经让人觉得很大的船只,此时就近了看,更是显得巨大无比,一眼看去,这船大约分成三层,光是整个船底部分就已经足够高大到足以令人仰视的程度了。   不同于方才在航行过程中只点了船头的两盏灯笼的状况,在靠岸之后,船上的灯火都被点亮了,青幽的灯光从上面两层船舱的窗户中透出来,将整艘船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青幽光芒之中,甚是漂亮。   借着船上的灯光,凤空华发现这条船不仅规模巨大,且建造此船所用的木材根据船体的部位不同选用了最适合这一部位的上等木料,更别提那些雕梁画栋的装饰了。   虽然由于距离和角度问题,凤空华无法看清整条船的全貌,但是从眼前所见的那一部分,就足以看出能够拥有足够的人力财力造出这条船的人定然不是普通人。   啧啧,连他这个一国之君想要造出这么一条船来都有些肉痛啊,先是来了一个财力富可敌国,能够造出那么一个规模宏大的底下拍卖场的古攸,后面又来了一个日进斗金的魔教销金窟,如今连这么小岛岛主的财力都如此令人惊叹,看来他这个皇帝才是最穷的那个啊,看来需要让手底下的人彻查的东西又多了一个啊,九幽岛是么?   任你再怎么神秘,朕也要查你一个底朝天……   ……   ps:本文下月继续参赛,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继续支持,有枝枝的亲们,求预订啊~~~ 第四十九章   态度就在凤空华抬头打量着面前这艘豪华的大船,心中琢磨着该怎么让人彻查一下那神秘的九幽岛岛主,好将其归纳到税收的征收范围的时候。   那船上原本空无一人的甲板上突然走上来了几个人。   当先一人身穿一身漆黑的长袍,除了脸上那张白色的鬼面具比较显眼之外,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了那身漆黑的长袍之中,就好像是要融入到身后的黑暗中去一般。   在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向那个人一般佩戴面具,只是安静地垂首站在那人身后,头上戴着很大的兜帽,只露出小半张脸,肤色惨白。   “各位久等了,请上船吧。”   三人一直走到船头最前方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那个领头之人站在高高的船头,微微垂首俯视了一下站在码头上的人群,随即他抬了抬手,阴沉沙哑的嗓音从那狰狞的面具后面传了出来,慢慢消散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那鬼面人的话音刚落,站在他右后方的那个人便转身对着身后点了点头。   随着他的动作,便有人在船只靠近码头的那一侧放下了一架舷梯。   看到登船所用的舷梯被放下,等候在码头上的人群便开始一个接一个,排着队有条不紊地开始登船。   “天色不佳,越公子您小心脚下,可别绊着了。”   在走在前面的古攸顺利登船之后,走在他后面的凤空华便抬步踩上了面前的木质舷梯。   结果,他才迈出了一步,走在他身后的青莟就突然开口提醒道。   语调很是恭敬,跟白日里见面时那副对他们主仆两人颇多意见的态度完全不同,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无妨,多谢青莟姑娘提醒。”   白日里跟着古攸一起过来的时候,这位青莟姑娘那副对他们主仆两人各种挑剔,恨不得让他们离她家主子越远越好的态度可是给凤空华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才过了一个下午,对方就突然换了一副态度,开始对自己态度恭敬地嘘寒问暖了起来,这样大的反差,饶是一向淡定的皇帝陛下也不由有些愣神。   虽然对她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很疑惑,但是他又不能直接问出来,所以凤空华也只能很郁闷地在谢过对方之后,满腹狐疑地登上了船。   “小莟,你怎么回事?   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对青莟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奇怪的果然不止凤空华一个人,在几人都上了船之后,青叶趁着其他几人不注意,悄悄拉住了青莟,皱着眉问道。   作为她的兄长,青叶自然是知道自家妹子对那越公子主仆两人可是抱着满腹牢骚的,这突然之间跟人家这么亲近,定然是不正常的。   他不想管自家妹子对这主仆两人到底有什么意见,但是他知道自家主子对这个不知什么来头的越公子很上心。   作为一个兄长,他可不希望自家妹子把她一贯的那些鬼主意打到那越公子身上,先不说那位越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善茬,但是自家主人那一关,她到时候就过不了。   所以,他也只能在她闯祸之前先提醒她了。   ……   ps:本文下月继续参赛,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继续支持,有枝枝的亲们,求预订啊~~~ 第五十章   心思“哎呀,我能打什么主意啊?   大哥,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亏你还是我亲大哥呢?   我不过就是想着怕是以后得有好一段时间都的跟越公子他们待一块了,所以早日打好关系罢了。   放心,我这次真的没打什么坏主意,我保证。”   闻言,青莟瞪了她大哥一眼,不满地说道。   “最好如此,我跟你说,这位越公子惹不得,你若是有什么坏主意,最好现在就给我烂在肚子里,千万别用到他身上去。   否则,到时候惹怒了主人,我也护不了你。”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青叶为自己妹子收拾烂摊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鉴于对自家妹子那随时能闯祸的本性的深刻认识,青叶对于她的保证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原本还想好好敲打她一番,却看到自家主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正皱着眉看着他们两人。   青叶无法,只能稍稍提点了自家妹子两句,便揣着一肚子不放心走回了自家主人身边。   “既然都上船了,那我们就到我们的船舱里去吧。   夜间风大,还是不要站在船头上了,免得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目光冷淡地瞥了一眼走回自己身边的兄妹两人,古攸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凤空华,微笑着说道:“越兄,请吧。”   老老实实地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往船舱里走去。   青莟想起方才临走时,自家兄长借着转身的机会留给自己的那个满含警告的眼神,顿时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目光扫过相携走在最前方的两人,青莟秀丽的小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经过她刚才的观察,早上自家主人留给自己的疑惑已经有了答案了。   如今她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不管这位越公子家里有没有姐妹存在,自家主人看上的人定然是这位越公子本人无疑了。   问她为什么这么确定?   你们傻了么?   没听见方才在码头上的时候,自家主人已经拐弯抹角、别别扭扭地跟人家越公子表白了么?   再加上当时那越公子那虽然别扭却无丝毫恼怒的反应,看来自家主人拿下这位越公子的日子可就是指日可待了,这未来当家主母的位置那越公子是坐定了。   既然都已经确定了,她自然是要跟未来的当家主母提前打好关系的啦,虽知道现在得罪他,日后自己会被怎么整治呢?   啊,自己果然是一个眼光远大、深谋远虑的人啊,她家木头老哥是不可能理解她的智慧的。   “一个普通的船舱都布置的这般雅致,看来这九幽岛的岛主不仅家财万贯,还是个颇有雅趣的妙人啊。”   跟着古攸走进安排给他们几人的船舱,一打开房门,凤空华就被船舱内精巧雅致的布置吸引住了目光。   原本以为这船再怎么豪华,这么一间普通的船舱也不会豪华到哪里去,顶多比一般的客船的船舱干净些罢了,未曾想到里面竟布置的这般雅致怡人。   凤空华虽为一国之君,但是却天性好洁,不喜奢华,倒是这般充满水乡意味的布置颇得他的心意。   视线扫过墙上悬挂着的水墨画卷,凤空华弯起唇角,语调颇为愉悦地赞叹道。   ……   ps:本文下月继续参赛,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继续支持,有枝枝的亲们,求预订啊~~~ 第五十一章   疑惑“越兄真是抬举他了,他哪是什么妙人啊。   不过就是个表面故作风雅,实则有了几个钱就要拿出来显摆的暴发户罢了。”   闻言,古攸冷哼了一声,语调很是不屑地说道。   “听古兄的语气,似是与那九幽岛的岛主颇为熟稔,莫非古兄与那九幽岛的岛主竟是旧识?”   闻言,凤空华愣了一下,视线从眼前的画卷上移开,扭头向坐在桌边的人看去,语调疑惑地问道。   毕竟从两人相识以来,这古攸就一直是以一副平和温润的形象示人的,饶是自己当初对他百般试探,甚至很是无理地要求他摘下脸上的面具的时候都未见他发怒过,此刻见他突然沉下脸色,语带不屑的评论一个人令凤空华在不解之余,对那九幽岛的岛主也愈发好奇了起来。   “不过见过几面而已,并未深交。   只是此人性情古怪,待我们上岛之后,若是越兄见了此人,只管离他远远的便是。   一面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我们所要办的事无益。”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突然的失态,古攸略有些不自在地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待他把手中的茶盏放下的时候,已经恢复到了凤空华熟悉的那副温润平和的模样了,只是说话的语气总让人觉得似是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酸意与敌意。   “那可真是可惜了,在下对这位九幽岛的岛主可是好奇的紧,原本还想着若有机会定要与此人深交一番呢,如今看来也只能作罢了。   古兄尽管放心,在下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既然古兄你这般说了,若是在下有幸得见这位岛主,定然也会谨记古兄之言,小心应对。”   见对方态度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但是言辞之间似是依旧对那九幽岛岛主含有敌意,凤空华心中的疑惑便更甚了。   他很是好奇那位九幽岛岛主到底做了什么,导致面前这个在自己印象中脾气相当好的人,对他如此不满。   但是从小的教养,让他无法做出对人家的私事刨根问底这样无理的事情,所以也只能将心中的疑惑压下,不咸不淡地回应了对方几句。   越公子,你不要在疑惑了,答案很简单啊,就写在我家主人脸上啊。   这么明显难道你都没有看出来吗?   我家主人这是吃醋了啊,这么浓郁的酸味难道你们都闻不到吗?   看到那越公子被自家主人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的样子,自认已经察觉出真相的青莟目光炯炯地盯着凤空华。   由于自家主人还在,青莟就算已经明白了此间的真相,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不停地对对面的凤空华使眼色,以期对方能够明白自己的暗示。   可偏偏对方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动静,害得她只能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死盯着凤空华,知道了某个秘密却不能说的感觉真是太痛苦了啊,这是要憋死她呀……   ……   ps:本文下月继续参赛,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继续支持,有枝枝的亲们,求预订啊~~~ 第五十二章   抵达“越兄你能够理解就好,这次由于事关城主大人的安危,我们不能在那里久留。   若是越兄你实在是对那人感兴趣,待下次有机会的时候,在下愿意为你们引荐。”   听到了凤空华的保证,古攸的脸色好了很多,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愉悦了不少。   同时,为了不让自己方才那小心眼的表现在对方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古攸微笑着留下了自己的承诺,以作补救。   “当真?   那在下在此就先行谢过古兄你了。   对了,在下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一下古兄你,不知……”   原本还在为这次可能无法见到那令他身为好奇的九幽岛主,而感到遗憾呢,此刻一听古攸说届时愿意为自己引荐,凤空华自然是高兴的。   喜悦的心情将心中的疑惑压下了不少,凤空华幽冷的凤眸之中闪过一似笑意,扭头向古攸看去,却正好看到站在古攸身后,正用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看着自己的青莟。   或许是对方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古怪了,凤空华不由怔了一下,疑惑地开口说道:“呃,青莟姑娘,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他这一开口,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青莟身上,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她脸上那还来不及收回的惨不忍睹的表情。   对此,墨冥和青叶两个人倒是还好,除了微微抽搐的嘴角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表示。   但是另外一个人可就没这么好煳弄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古攸一看她那表情,基本就已经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顺着凤空华的话瞅了一眼自家属下,古攸眯起眼睛,面上的笑容依旧,但那唇边勾起的弧度却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背上发寒,头皮发麻……   “舍妹从未出过海,怕是有些晕船了,请主子允许属下带她出去吹吹风,缓解一下。”   一看到自家主子那凉飕飕的眼神,青叶心头一凛,暗自哀叹自己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眼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已经越来越不善了,而自家那笨蛋妹子还没反应过来,青叶就觉得额角青筋一阵急跳。   为了不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他迅速地扯了一个听上去还算是比较靠谱的借口,随即便捂着自家妹子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唔唔唔……”   嘤嘤嘤,半夜吹海风会冻死人的啊!   主人你真是太凶残了,为了追你的心上人,不惜诋毁与你相交多年的九幽岛主也就算了,居然连属下我都不放过啊!   还有大哥你,你算是我亲大哥吗?   居然做主人的帮凶,来对付自家妹子,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   被捂着嘴拖走的青莟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拼命用眼神控诉自家大哥的恶行。   只可惜,她所有的控诉都被青叶很淡定地无视了……   “青莟年纪小不懂事,还望越兄不要介意。   对了,方才越兄想问在下什么?”   看到青莟那个没眼色的小丫头被她大哥拖走之后,古攸满意地收回了视线,扭头看向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凤空华,微笑着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下对古兄你想要找到魔教驻地的目的有些好奇。   据在下所知,城主楼清跟古兄你似乎并无深交,他的安危似乎不足以让古兄你亲自冒险探查魔教驻地。   虽然已经答应了与古兄你同行,还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有些唐突,但是在下还是有些好奇,不知古兄是否愿意为在下解惑?   当然,若是古兄你不愿意的话,只管当在下没说过就好,在下不会介意的。”   方才发生的那一幕显然实在让凤空华有些无语,直到青莟被她哥拖走之后,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此刻听到古攸的问话,才蓦然回神,想起自己方才想要问对方的问题。   “无妨,越兄会有这样的疑惑也是正常的,在下并不介意。   其实,在下想要找到魔教驻地的理由也很简单,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告诉越兄你,主要也是这个理由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不适于大肆宣扬。”   闻言,古攸顿了一下,随即便又微笑了起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令他羞于启齿的事,一贯温和淡然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近乎于羞涩的不自然,但是他看向凤空华的眼神却不知为何变得越发柔和了起来。   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古攸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看向凤空华的眼神渐渐坚定了起来,语气温和而坚定地继续说道:“既然今日越兄你问起了,那在下也就直言了……   在下之所以想要查探魔教之事,并不为别的,只为能够为一个人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以期能够博其一笑……”   “原来如此,在下实在唐突了,还请古兄见谅。   能得古兄你如此相待的,定然是一位风华绝代的佳人吧。   也不知是怎样的女子这般有福气,还真是、真是令人艳羡啊……”   见对方用那般柔和宠溺的视线紧锁着自己,口中却又说着近似表白的话语,这样奇怪的反差让凤空华很是不自在。   觉察到自己的双颊似在微微的发热,凤空华愣了一下,两弯秀眉顿时蹙了起来,移开视线不在与对方对视,凤空华很是不自在地说道。   “确是佳人……   却并非女子……”   见对方将视线移开,古攸唇边发起一丝苦笑,也跟着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微微垂下头,低声说道。   在凤空华看不见的地方,古攸被衣袖挡住的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骨节发白。   心头滑过一丝微微的刺痛,低垂的羽睫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所以凤空华根本看不到他心中的挣扎与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是那个人呢?   如果自己是那个人的话,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肆无忌惮地说出心中的爱意,而不是像如今这般,每每想要向你表明心意都要这般遮遮掩掩、似是而非。   就连、就连与你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却依旧得不到站在你身边的资格……   “在下……   唐突了,还望……   古兄能够见谅……”   不是女子?   原来此人心系之人竟是男子吗?   没想到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会连这种事都向自己坦白,倒是让凤空华愈发不自在了起来。   看着对方突然低落下来的情绪,和笼罩在他周身的那种几乎沉痛的不甘与悲伤,凤空华忍不住就开始猜测这人是不是也是像自己这般心有所系,却又求之不得。   被面前之人勾起了自己多年无望的苦恋所带来的苦涩心情,凤空华在心酸之余,竟莫名其妙地对面前之人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情绪来。   虽然心中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让对方想起了伤心事,但是生性冷淡的他却又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道了声歉。   “无妨,在下并不介意,越兄也不必介怀。”   像古攸这般久经风浪的人,哪会在别人面前放任自己的情绪。   即便是,对着面前之人导致他一时失控,那也不过是一时而已,没一会儿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听到对方那干巴巴的道歉,古攸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恢复到了他一贯的温润平和,毫无波澜。   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扭头看着窗外,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人,他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随即也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温声说道。   闻言,凤空华抿了抿唇,却没有接他的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漆黑的海面,就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事情,无法移开视线一般。   一时间,整个船舱都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沉默之中。   只有一只默不作声地在旁边做观众的墨冥,很是疑惑地看着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甚至都不敢于对方对视的两人,开始在心中默默地回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心中想着事情,各自发呆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   虽然在一开始在听到古攸告诉自己这九幽岛一日便可来回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这坊间传得神乎其神的九幽岛离祈国并不是很远。   但是当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突然感到船体微微一震之时,还是有了一瞬的怔楞。   直到那一路上过来,感觉到的船体随着水流微微晃动的感觉彻底消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已经到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九幽岛,凤空华一愣,下意识地朝古攸看去。   却又在接触到对方的视线之时,瞬间想到了方才发生在两人之间的尴尬事,顿时又颇为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主人,九幽岛到了,请下船吧。”   没等凤空华纠结多久,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方才出去的青叶正站在门口,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的身后跟着青莟,也不知是不是海风吹多了,小姑娘原本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发丝有些凌乱,连那俊俏的小脸都带着些不正常的青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颓废,只有一双大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两人。   ……   ps:本文下月继续参赛,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继续支持,有枝枝的亲们,求预订啊~~~ 第五十三章   接应“您来了,请上车吧,主人已经在府中等您了。”   跟在古攸身后下了船,几人刚刚踏上九幽岛,就有一个相貌平凡的中年人迎了上来,对着古攸态度恭敬地说道。   “有劳了。”   对着来人温和地点了点头,古攸转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凤空华主仆两人介绍道:“越兄,这位是九幽岛主府上的家仆,是来接应我们的。”   “小人木九,见过两位公子。   欢迎两位公子来到九幽岛,请随小人来吧。”   显然来人并不知道古攸这次还带了人过来,而且还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所以,再见到跟在古攸身后的凤空华主仆两人的时候也忍不住有些惊奇。   但是他很快就掩下了面上的讶色,态度恭敬地跟两人打了个招唿,就引着几人往停靠在一边的马车走去。   随着那人走到前来接引他们的马车旁,凤空华这才发现来接他们的人可不止方才跟他们打招唿的那个中年人,还有两人仆从打扮的人,只是他们从一开始便站在马车的阴影里,所以他们才没有发现。   看着面前这辆由两匹骏马拉着,从外表上看去就已经奢华无比的马车,凤空华挑了挑眉,心中不由开始有几分相信古攸方才在船上说的话了,那艘豪华的大船也就算了,连派出来接客人的马车都弄得这么奢华,莫非这九幽岛主真是个喜欢炫耀自己财富的土财主?   “越兄?   上车了。”   就在凤空华对着面前这辆比自己御用的马车还要奢华上几分的马车感慨万分的当口,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   随即,那熟悉的温润嗓音便在上方响了起来。   凤空华一愣,抬眼看去,便看到走在自己前面的古攸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上了马车了,此刻正半跪在车厢门口,一手拉着车帘,一手伸过来,温和地注视着自己。   “啊,抱歉,在下走神了。”   眼看着随着古攸这一声轻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凤空华顿时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   怎么最近自己老是莫名其妙的走神啊?   有些懊恼地想着,凤空华略带歉意地对等在一旁的木九点了点头,随即便顺势将手搭在了递到眼前的手上,顺着对方的力道上了马车。   “古兄?”   上了马车之后,凤空华才真正见识到这辆马车的豪华之处,只见整个车厢都铺上了柔软厚实的毛毯,就连车壁上没有例外,靠着车壁的地方放置着锦绣缎面的靠枕,可供人倚靠休息。   在车厢正中间有一张紫檀木宽几,上面放置着精美的点心和用白玉酒盏盛放的好酒,在车厢的一侧还放置着一个同时紫檀木制成的小柜子,应该是用来放置点心书籍或是软垫毯子之类的东西的,显得整个车厢都非常的宽敞舒适。   或许是车厢内的不知太过舒适,是的凤空华一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直到马车走动起来时带来的微小震动使他骤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人握在手中。   在海上行了一路,身上都带了寒气,此刻冰凉的手被包裹在另一只温热的掌心中。   那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让凤空华很是不自在,下意识地就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却被对方又用了些力紧紧握住。   无法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凤空华面上微微一热,有些恼怒地低喝了一声。   “啊,抱歉,在下方才有些走神了。   唐突了越兄,还望越兄不要见怪……”   方才将手伸过去的时候,对凤空华那冷淡的性子知之甚深的古攸根本没想过对方会接受自己的掺扶。   在他的预想中,面对别人这种帮助性的举动,那个别扭的人即便不将他的手打开,也一定会直接忽视。   没成想这次这个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直接就握上了自己的手,这怎么能让完全没抱有希望的古攸受宠若惊?   再次触碰上对方那令自己日思夜想的肌肤,熟悉的触感经由两人相贴的掌心传来,古攸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掌中所握的修长手掌,不肯有半点放松。   直到听到凤空华那一声轻唤,他才蓦然回过神来。   一抬首就看到面前之人那略带薄怒的冷淡脸色,古攸一愣,心中顿时大为懊恼,赶忙松开了紧握的手掌,歉然道。   眼看着那只修长漂亮的手从自己手中抽离,古攸很是遗憾的轻叹了一声,这次一时冲动,表现的太过明显了,怕是对方已经对自己重新起了戒心,下次若想在与之亲近怕是难上加难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无妨,古兄下次注意便可……”   将自己的手收回袖中,凤空华口中说着无妨,但是面色已经冷了下来,甚至还动了动身子,坐到了离古攸比较远的位置去了。   想来,自两人认识以来,古攸对他过于亲近的言行举动已经引起了他的警惕了。   对于两人之间的互动,在场的三人一点不落的都看在了眼里。   在一开始看到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们主仆两人身边的男人紧拉着自家陛下的手耍流氓的时候,墨冥就已经冷着脸握上了自己的剑柄,一副随时准备将对方那只不安分的手砍下来的样子。   只是碍于凤空华没有开口命令,不能擅自行动而已。   此刻见凤空华冷着脸与那人拉开距离,墨冥也就不再客气,也不管自己的动作是不是显得很失礼,直接就起身坐到了凤空华和古攸两人中间,将那个居心不良的人与自家主子远远地隔离了开来。   “……”   眼见着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导致那人直接与自己拉开了距离,古攸心中已经懊恼非常了。   待到冷着一张脸的墨冥在他身边坐下,将让跟凤空华直接隔开的时候,古攸面上那副温润平和的面具就再也绷不住了。   直接黑下了脸,恼怒地瞪了一眼给自己雪上加霜的墨冥,以期对方能够识相地自动走开。   可惜,墨冥向来都是除了自家主子之外,谁的账都不买的人,对于来自古攸的瞪视自然是直接无视了。   看到这人这般不知好歹,古攸气得半死,却又因为自己有错在先,不能做些什么,只能把那一股怨气都往肚里吞,脸色愈发的黑沉了起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主人你怎么就不懂呢?   让你虐待属下我,让你把持不住,没事就对人家越公子耍流氓,这下遭报应了吧?   人家现在不理你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办?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同于自家兄长那只当没看见的淡定模样,青莟却是看戏看的分外欢乐,特别是在看到自家主人吃瘪的时候,更是恨不得当场大笑三声来表示内心的愉快。   其实,早就在他们去叫自家主人下船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那位越公子和自家主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定然是自家主人又做了什么,只可惜她被感到甲板上吹风去了,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可真是让她大大的遗憾了一把。   没成想,风水轮流转,才这一会儿,她就目击了自家主人如何吃瘪的全过程,不仅满足了她看戏的愿望,更是为她报了自家主人虐待她这个属下的仇,这怎么能让她不为之身心愉悦呢?   看到自家属下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正郁闷着的古攸面上一黑,满含警告地瞪了青莟一眼,示意她收敛一些。   偏生那小丫头此刻仗着有凤空华在场,自家主人不敢破坏自身形象,根本不买他的帐。   看到自家主人瞪着自己,也只是瞟了一眼坐在一边闭目眼神的凤空华,调皮地向自家主人吐了吐舌头,大有一副”你敢欺负我,我就把你的心思都抖给越公子知道,看你到时能奈我何”的样子,只把古攸气得一阵火起,却偏偏还真奈何不了她,只能面色阴沉的扭过脸去,不去看他这个时不时就烦抽的倒霉属下,来个眼不见为净。   在与自家主人的斗法中大获全胜的青莟,甚是得意的对自家兄长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那得瑟的小模样让一向面无表情的青叶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伸手扶额,青叶忍不住低声哀叹了一声,自家这妹子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啊,这般肆无忌惮地开罪他家这小心眼的主子,她都不考虑后果吗?   现在有越公子在,他家主人倒是不会做什么,等到越公子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怕是连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得跟着倒霉啊……   一个小小的插曲,让车厢内的众人各自沉浸到了各自的思绪中,一时倒也没有人说话。   整辆马车就在这么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慢悠悠地抵达了九幽岛岛主的府邸。   “岛主的府邸已经到了,请几位下车吧。”   车外响起了那个来接应他们的中年人那平淡无奇的嗓音,将车内的几人从各自的思绪中拉了出来,提醒着他们目的地已经到了,可以下车了。   ……   ps:本文下月继续参赛,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继续支持,有枝枝的亲们,求预订求打赏啊~~~ 第五十四章   九觞“主人就在后园的凉亭等待几位,请几位跟小的来吧。”   见所有人都下了马车,木九对随侍在身后的那两个仆役打扮的人点了点,示意他们可以先离开了。   待那两人牵着马车下去之后,他才转身对着几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几人向那九幽岛主所在的后园走去。   在见识了派来接他们的那条大船和那辆马车的豪华程度之后,凤空华还以为这位神秘的九幽岛主的府邸定然也是奢华万分的。   没想到,进了门之后,他才发现这座府邸虽然很大,但是里面的布置却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奢华倒显得有点庸俗的风格,那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修剪得体的花草植被,一花一草,一桥一水虽然依旧雍容华贵,显示着主人的财力,但是却并不庸俗,反倒都透着一股江南水乡风格的灵秀雅致来。   看着庭中布置精巧的悦目景色,凤空华这一路上因古攸的举动而产生的郁卒心情,倒是被扫去了不少。   紧抿的唇角微微弯了起来,心中暗赞,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位九幽岛倒还真是个妙人,若是不能与之结交一番,日后怕是要成为心中的一大憾事了。   这宅子虽然很大,但是有了木九的带领,几人一路从捷径走过去,倒是也没花上多少时间。   没走多久,几人就跨入了木九所说的后园,远远便看见在园中花木的掩映之下有一座修建的身为精巧的竹亭,有一人正背对着他们举杯独酌。   那人身穿一身淡紫色锦袍,从背影看去显得有些清瘦,一头乌发没有束起,任由其如披散着,如流水般顺着嵴背的线条倾泻而下,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尊贵优雅、潇洒不羁的气质,想来那便是这座府邸的主人---九幽岛岛主了。   “你来晚了。”   似是察觉到了几人的到来,那人头也未回地说了一句。   随即,只见他右手微微扬起,凤空华主仆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这番举动的意义,一只白玉酒盏就已经裹挟着夜间的凉风飞到了眼前,直直地朝着古攸的面门袭了过去。   “你就这般待客?   好生无礼。”   对方突然出手,古攸也未表现出任何惊讶之色。   似是早已预料到对方的举动一般,不急不缓地将扑向自己面门的酒盏接了下来,平平稳稳地端在手中,杯中酒液半滴也未洒出。   轻轻嗅了嗅杯中酒液的清香,古攸含笑抱怨了一句,随即手一抬,将杯中美酒尽数倾入了口中。   那位几人领路的木九早就在亭中之人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没有了引路的人,古攸也不在意,在喝完了杯中的酒液之后,便拿着空了的酒杯,自发自动地向那人所在的竹亭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你都派了那般舒适的马车过来了,难不成还指望我会弃马车不坐,反倒用轻功赶过来?   明明是府上的马车脚力不行,走的太慢,却怪我来晚了,九觞,你好没道理啊。”   说完最后一句话,古攸已经站在了那人面前,将手中的空杯放下,不等对方招唿就直接在那人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朝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看去。   ……   ps:本文下月继续参赛,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继续支持,有枝枝的亲们,求预订啊~~~ 第五十五章   结交“说我没道理?   为何不说你自己强词夺理?   既然已经喝了我的酒,就莫要在抱怨我待客不周。   而且……”   瞟了一眼在自己对面坐下,完全没有做客人的矜持,开始自发自动地给自己倒酒的古攸,那人冷哼了一声,略带嘲讽地说道。   一语未尽,他扭头扫了一眼随着古攸一起踏进凉亭几人,最终视线停在了凤空华主仆两人身上,挑眉问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先为我介绍一下,这两位是谁么?”   “这是我新结识的好友,越观。   那一位是他的侍从,墨。”   闻言,古攸抬头看了一眼刚刚踏进凉亭的凤空华,完全无视九觞这个正牌的主人,直接就拉着凤空华在自己身旁的座位坐了,微笑着向对面之人介绍道。   说完又扭头看向被他硬拉着坐下来,此刻正满脸尴尬的凤空华,指了指坐在两人对面的九觞,继续说道:“这个人就是九幽岛的岛主,九觞。”   “在下越观,对岛主之名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岛主,方知闻名果然不如见面。   在下初入江湖,却也对岛主治下的九幽岛早有耳闻,这才请求古兄为在下引荐,今日贸然到访,还望岛主不要见怪。”   方才初初踏入这后园,只看到此人一个背影,便已让凤空华很是为此人的飘然风姿所吸引了,此刻一见此人真容,更是不由心生赞叹。   只见面前之人面容精致堪与这空中皎月相较,五官精巧却完全不显女气,清冷眉眼间不自觉地透着股冷然飘逸之感,甚是惑人。   凤空华本身的容貌就已经极其精致了,甚至曾被人戏称为”天下第一美人”而面前之人的容貌比之他却是半分为输。   正暗自惊叹着,凤空华一时不察就觉手上一道力道传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身边之人给拉坐在了竹凳上,而此间的主人正坐在自己对面,挑眉看着自己。   这般不等主人招唿便自行落座的举动在凤空华看来是极为失礼的行为,但若是此刻再站起来,怕是更为不好,这让凤空华大为尴尬。   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跟对面的九幽岛主搭话,同时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害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   “远来是客,越公子不必太过拘束。   虽然此人上不得台面,但是在下与他相交多年,倒也有几分交情。   既然今日他带越公子来了这里,那越公子便也是在下的朋友,日后若是越公子有空来九幽岛,我这岛主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闻言,九觞微微勾起唇角,抬手亲自为凤空华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淡声说道。   同时在凤空华看不到的角度,朝坐在对面的古攸挑了挑眉,眼中的询问之意明显。   古兄?   你又在搞什么鬼?   竟连名字都改了?   “多谢岛主美意,能与岛主成为朋友,在下荣幸之至。”   端起对面之人推过来的酒盏,凤空华将之一饮而尽,一向表情冷淡的面容上绽出一丝笑意,微笑着说道。   ……   ps:本文下月继续参赛,希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继续支持,有枝枝的亲们,求预订啊~~~ 第五十六章   离开虽是初识,但是面前这位九幽岛主的性子很合凤空华的脾性,几杯酒下来,几人倒也算是相谈甚欢。   虽然与这位刚认识的九幽岛岛主相处的很是不错,但是凤空华也没有忘记自己这次来九幽岛的目的,眼看着月影西斜,夜晚即将过去。   凤空华想到过了今夜,枉死城就不再允许外人进入,他们想要知道销金窟的位置可就要等到明年的七月半了。   如此一想,凤空华不由心生焦急了起来,看着面前不急不缓地品酒交谈的两人,凤空华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有成功。   无奈之下,只能趁着对面的九觞不注意,悄悄地在桌下拉了拉身边之人的衣袖,示意他时间不早了,正事要紧。   “越公子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的?”   九觞早就注意到了对面的这位越公子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此刻见到他的动作,更是确定此人这让对面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带来见自己,定然不是向他所说的那般,只是单纯的对九幽岛,对自己好奇而已,必是有事相求。   于是他不等对面两人开口,便率先问道。   “啊,是这样的。   在下的一位朋友被魔教之人掳走了,在下需要找到魔教销金窟的位置,才能将好友救出。   而古兄告诉在下,想要知道销金窟的位置,须得去枉死城找长舌鬼。   所以,在下想要向岛主求得能让在下进入枉死城的通关令牌,不知岛主可否相助?”   原本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够隐秘了,却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看到了,这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让凤空华甚是尴尬。   既然对方已经先开口了,凤空华也就只能打消了让跟九觞关系比较熟的古攸开口请求其帮忙的打算,硬着头皮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救人要紧,不过是一块通关令牌,越公子何不早说?”   闻言,九觞轻笑了一声,略带责备地说道。   随即,便伸手探入袖中,拿出了一块浑身漆黑的令牌。   将手中的令牌递到凤空华手中,九觞瞟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古攸,淡声说道:“枉死城只在每年七月十五允许外人进入,过了今日,便是我这个岛主也是进不去的。   如今天色不早,原本还想留几位在此多留几日的,既然几位还有要事要办,在下也就不再多留了。   再过几个时辰,枉死城的城门就要关上了,从这里到枉死城路程不短,几位这就出发吧,我让木九送你们一程。”   说着,他对随侍在亭外的侍从点了点头。   没一会,带着几人进了院子便离开的木九就再次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起身将几人送至亭外,就在几人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九觞却突然叫住了凤空华,从袖中掏出了一支小巧的,状似烟花的东西。   将那东西递到凤空华手中,九觞露出了今日自与几人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微笑着说道:“越公子,这东西你收好了。   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只要点燃着信号,即便不是七月半,九幽岛也会派人来接你上岛的。”   ……   ps:本文参赛中,还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多多支持,有枝枝的亲,请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 第五十七章   进城(上)辞别了九觞,几人离开了岛主府,再次坐上了那辆送他们过来的豪华马车。   知道几人现在赶时间,车夫赶车的时候可是半点余力都没有留。   方才还被古攸嫌弃脚力慢的两匹拉车的骏马此刻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迅速地在黑夜中奔驰了起来。   “枉死城到了,几位请下车吧。”   马车行了大约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随即,负责驾车的木九那平板木然的嗓音就在车厢外面响了起来。   “几位,小的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这枉死城里的人都不是好相与的,还请几位各自小心。”   几人下了马车,才发现木九并没有将他们直接带进枉死城,而是将马车停在了城门之外。   将所有人都下了马车,木九重新跳上了马车,在木这脸交代了几人几句之后,就没有丝毫停留的,直接驾着马车顺着来路离开了。   “方才他说只能送我们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为何他不能直接将我们带进城去?”   敏锐地抓住了木九话语中的漏洞,凤空华注视着越行越远的马车,淡声询问道。   “因为一块进城的同行令牌只能允许持有它的那个人进城,九觞的那块令牌给了你,自然木九就不能进去了。”   闻言,古攸轻笑了一声,很是耐心地解释道。   “照你这么说,若是这枉死城的规矩真是这般的话,那我们这里岂不是只有我一人可以进城了?   你为何不早说,若是早知一块令牌只能允许一个人进城的话,我们方才在岛主府的时候,就应该每个人都向九觞岛主要一块令牌了。   现在这样可如何是好?   在下可不知道如何找到长舌鬼,即便进了这枉死城,怕也是一无所获。   为今之计怕是只能将这进城的通行令牌交给古兄你,由你进城寻找那长舌鬼的下落,待问明销金窟的下落之后,在出来告诉我们。”   闻言,凤空华霍然回头看向古攸,清冷的凤眸中满是惊讶和恼怒,语调中明显带着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越兄这可错怪在下了,并非在下故意隐瞒。   而是,即便在下在岛主府的时候就告诉越兄你有这么个规矩,我们也不可能每人都从九觞那里拿到一块通行令牌的。”   看着面前之人眼中含怒,一脸指责地看向自己,古攸很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苦笑着解释道:“越兄你有所不知,这枉死城虽然建在这九幽岛之上,但却不归九幽岛管辖。   虽然世人提到枉死城的时候总是喜欢说”九幽岛枉死城”但事实上,九幽岛和枉死城完全是两个独立的地方,两者之间并没有本质的联系,顶多只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即便九觞是这九幽岛的岛主,却也没有权利命令枉死城中的人做任何事,就连通行令牌也像一般人一样,只有一块。”   “原来如此,原来枉死城与九幽岛之间竟是这样的关系,在下还一直以为枉死城是九幽岛的附属呢。   看来是在下不明情况,误会了古兄,实在是抱歉,还望古兄能够见谅。”   听了古攸的解释,凤空华这才明白过来此间的关系,同时也知道方才是自己错怪了身边之人,顿时便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这一瞬间,他总觉得身边这个人看向自己的眼中,那含笑的目光怎么看怎么有些促狭,似是早已等在那,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一般。   这种类似与被捉弄了一般的感觉,让凤空华有些恼怒,可偏偏这次还真是他自己有错在先。   所以,即便心中再怎么不自在,他还是扭过了头,别别扭扭地跟古攸道了歉。   “无妨无妨,此事本就是在下没有说清楚,越兄会有所误会也是正常的。   越兄这般客气,反倒显得在下小心眼了。”   看着面前之人这般别扭的可爱模样,古攸只觉心头一热,顿时就产生了一种想要将这人狠狠拥入怀中,与之好好亲昵一番的冲动。   所幸,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在他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将他从失控边缘拉了回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古攸轻咳了一声,很是明智地将话题转移了,说道:“越兄,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过不久城门就会关上,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吧,否则可就要等到明年再来了。”   “我们这里有五个人,但是进城的通行令牌却只有一块,可怎么进城?   要不还是依照在下方才的提议,由古兄你进城,待问出了消息,再出来告诉我们?”   顺着古攸的话,凤空华再次想到目前他们所面临的严峻问题。   于是,便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提议,一边说着,一边就将九觞给他的那块通行令牌从怀里掏了出来,往古攸手中递去。   这是他现在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他对这九幽岛、这枉死城都不了解,但也知道枉死城中不留客,所有想进枉死城的人只能在每年七月半这日进去,次日晌午便必须离开。   若是让他进去的话,怕是等到离开的时候,都找不到那个所谓的长舌鬼在哪里。   但是古攸却不同,从自己与他的几次交谈之中,都可以看出他对九幽岛、对枉死城都很熟悉,怕是就连那所谓的长舌鬼都没少接触过。   所以,此刻由他带着令牌进去找人,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他想将这通行令牌交给古攸还有其他的私心在里面。   一开始拿到这令牌的时候,他不知道枉死城跟九幽岛的关系,还以为枉死城是归九幽岛管的,作为岛主的九觞应该有很多这样的令牌,所以倒也没有怎么在意。   此刻他已经知道了,这令牌就连九觞也只有一块,这原本以为很是普通的令牌,在他手中的分量就重了起来。   既然九觞将他自己唯一的一块通行令牌给了自己,凤空华自然是不可能厚脸皮的将其据为己有的。   他的身份特殊,如今还不能与九觞太过深交,再加上他还急着要去处理楼清的事情,想要自己亲自将这通行令牌还给九觞,怕是不太可能了。   此刻,他将这枚令牌交给古攸,便也存了让他替自己还给九觞的意思在里面,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   “诶,越兄不必如此,既然九觞将他这枚令牌给了你。   那你只管收着便是,也不用再还给他了,虽然枉死城与九幽岛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既然建在人家的地盘上,他这个一岛之主的面子,人家还是要给的,他若是真相进这枉死城的话,自然会有他的法子进去的。   越兄不必特意将这东西还给他,很麻烦,也必要。”   完全猜到了面前之人的心思,古攸轻笑了起来,将凤空华塞到自己手里的令牌重新放回他手中。   面对对方疑惑的眼神,他也没有多做解释,只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块跟凤空华手中一模一样的,同样浑身漆黑的小令牌。   然后微笑着继续说道:“至于进城找人的问题,越兄不必担心,在下自会陪你一起进去,找到那长舌鬼,问出销金窟的位置。”   “原来古兄早有准备啊,也是在下想岔了。   像古兄这般对枉死城如此了解的人又怎么会没有通行令牌呢,真是失算,失算了。”   看到古攸从怀里掏出一块跟自己手上的令牌一模一样的令牌,凤空华愣了一下,随即便失笑着说道。   暗叹自己出了皇宫怎么就连脑子都变简单了,这古攸既然能带自己来这里,且与那九幽岛主又是好友,岂会没有这枉死城的通行令牌?   自己居然还这么巴巴地把东西塞给他,真是越想越觉得丢人……   为了不让这人再继续看自己的笑话,凤空华指了指一直站在一旁闷不吭声地看着他两这番互动的另外三人,问道:“即便古兄你有通行令牌,可我们有五个人,还是不够用。   若是我们两人进去,他们三人又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站在这城外等我们一宿吧?”   “越公子不用担心,青莟跟主人来过几次,知道离这里不远处便有一处集市。   越公子只管跟主人进城找人吧,待两位进城之后,我们三人便去那集市逛逛,消磨消磨时间。   等主人和越公子出城之后我们再会合,一起离开就好。”   闻言,还不等古攸有所反应,一旁的青莟就先开了口,笑嘻嘻地对凤空华说道。   说完之后,还不忘偷偷地朝自家主人眨了眨眼睛,满脸都写着”主人,属下我上道吧?   看在属下主动为你制造二人世界的份上,您心里那些想要处罚属下的念头就都打消吧,打消吧”这样的意味,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在向主人讨赏的小狗般,倒是颇为可爱。   ……   ps:本文参赛中,还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枝枝,有枝枝的亲,请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 第五十八章   进城(下)很好,做的不错,回头主子有赏。   对终于把自己的机灵劲用对了地方的青莟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古攸趁热打铁,扭头微笑着对凤空华说道:“青莟说的不错,这九幽岛上的集市比之一般的集市可是别有一番趣味。   想来墨侍卫应该也没来过这里,让青莟和青叶他们带他去逛逛也挺不错的。   如何?   越兄现在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若是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就进城吧,再晚,城门可就要关了。”   “那好吧,就有劳古兄陪在下进城一趟吧。   墨,你就跟青莟他们去集市逛逛吧,待我们出城的时候,在一起离开。”   闻言,凤空华想了想,觉得这样的安排倒也颇为合理,再加上那个叫做青莟的小姑娘一直在旁边用那种写满了”我很想去逛集市,请你快点答应吧”的热切目光注视着自己,凤空华一时没抗住,便点头答应了,回头对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墨冥吩咐道。   “是,主子。   可是,属下不在身边,主子的安危……”   既然自家主子开口吩咐了,墨冥自然也就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虽然他嘴上已经应下了,但是一想到自己不在的话,进了城之后,自家主人身边就只剩下那个对自家主子不安好心,甚至没事就对他家陛下耍流氓的男人了,这让他怎么能够放心的了。   所以,在左思右想了一番之后,墨冥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哎呀,墨侍卫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家主人武功高强,有他在身边,越公子的安全绝对是有保障的。   我们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你还是快些跟我们一起去逛集市吧,那里有一家点心铺子的点心非常的好吃,要是去晚了可就没了。   对吧,大哥?”   一看这整天绷着个脸,寸步不离地跟着那越公子的男人怕是要坏事。   为了不使自家主人承诺要给自己的奖赏打水漂,青莟不等自家主子向自己使眼色,就立刻窜了过来,拉着墨冥劝说道。   话说到最后,还不忘拉上自家大哥给自己作证。   “嗯。”   接收到自家妹子热切的目光,以及自家主人那凉嗖嗖的视线,青叶顿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自家妹子的说法。   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原本已经拿在手心里的一枚黑色令牌就又重新被他收到了袖中。   “没关系,墨,你家主子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再不济,这不还有古兄陪着我吗?   你就不要担心了,只管跟着青莟他们去集市吧。”   接收到墨冥看过来的,满是为难的目光,凤空华点了点头,淡声说道。   他知道墨冥担心自己的安危,虽然他也知道身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实在很可疑,但不知为什么,在觉得对方可以的同时,他有很确定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虽然不知道这种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所以,对于对方这样的安排,他也觉得并没有问题。   “是,属下遵命,还请主人万事小心。”   既然自家陛下坚持,墨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满含警告地瞪了一眼,站在自家陛下身边,笑得一脸得逞的男人一眼之后,便任由着青莟将自己拉走了。   “好了,越兄,我们也快些进城吧。”   看着自己的两个属下,很是了解自己心意地将那个总是碍事的男人拉走,古攸唇边的弧度加深了一些,侧首看向身边之人,含笑着说道。   “呃,好,我们走吧。”   不知为何,凤空华总觉得在墨冥被青莟和青叶两人拉走之后,身边这个男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应该是错觉吧?   凤空华皱了皱眉,将脑海中奇怪的想法甩掉,跟着已经开始往城门走去的古攸,一起往这很是有名的枉死城中走去。   将各自手中的令牌给守在城门外的守卫看过之后,凤空华和古攸便被放行了,很是顺利地踏上了这枉死城的土地。   原本以为这座城虽然起了个”枉死城”这般渗人的城名,但应该也不会太过冷清,更何况还是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   应该是颇为热闹的才是,毕竟今日可是每年一次允许外人进入的日子。   可出乎凤空华意料的是,自他们踏进城门的那一刻起,除了城门口的那两个守卫之外,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这整座城镇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就像是一座死城,没有任何一点有人在此活动的迹象。   就连街道两旁那些排列整齐的房屋都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灯火的痕迹,显得今晚的夜色更为黑沉了起来。   只有一两个残破的灯笼散发出微弱的灯光,略微照亮了一些两人脚下的道路。   不知是不是为了契合这”枉死城”的名头,那青黑的石板路上,到处散落的黄黄白白的纸钱,夜风一吹,便纷纷扬扬地飞舞了起来,发出”哗哗”的响声,和着夜风吹过那些破旧的灯笼所发出的唿啸声,让人听来,忍不住就觉得嵴背发寒。   “古兄,今日不是枉死城一年一次允许外人进入的日子吗?   这里应该会有很多人才对,为何我如今却半个人影都没见到,我们真的没有走错地方吗?”   一阵冷风袭来,凤空华只觉嵴背一凉,不由自主地伸手拢了拢衣襟。   他扭头看了看周围略显鬼魅的气氛,以及这座看上去空无一人的城镇,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越兄,你眼中没有看到有人出没,可不代表这里就真的没有人了。   不是在下故意要吓你,我敢说,从我们走进城门的那一开始,这些阴暗的、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落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我们了。”   闻言,古攸眯了眯眼,扭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随即,轻笑着开口说道:“越兄,这座城之所以取名叫做”枉死城”可不是取着玩的。   但凡在这里定居的人,对外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既然是”死人”自然就不能随意出来瞎晃悠。   这城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们该呆的地方,平时不会随意出来示人。   而每年今日进入枉死城的外人,一般来说都是有事要找这里面的某个人,就像我们今日进来也不过是为了找某个人而已。   既然有自己的目标,自然也不会在街上瞎逛,浪费时间。   所以,在这里看不到人烟,也是很正常的情况。”   “原来如此,在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那古兄可知道我们要找的人藏身在何处?   毕竟依如今的情况来看,若是我们不知道我们的”目标”在何处,可是连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听完古攸的这一番解释,凤空华顿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虽然在得知自己此刻很有可能正被人暗中观察着的时候,让他很是不舒服。   但是看身边之人完全就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坦然模样,他就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矫情,只能努力忽略了心中的那点怪异感,淡声问道。   “越兄放心,在下既然带你来了,自然就能带你找到想找的人。   据在下所知,那个人如今就住在前面的乱葬岗上,我们再走上一会儿就到了。”   闻言,古攸勾了勾唇角,很是自信地说道。   “什么?   乱葬岗?”   一听到”乱葬岗”这三个字,凤空华脚下一顿,脑中顿时浮现出一副枯骨遍地,鼠蚁乱跑、蝇虫乱飞的景象来。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恶心的景象,向来有些洁癖的皇帝陛下就有些迈不动步子了。   “是啊。   哦,越兄误会了,在下所说的”乱葬岗”并不是我们平日里所见的那些处理尸体的乱葬岗,只是一个普通的山岗而已,因是在这枉死城中,所以才被人取名为”乱葬岗”都怪在下方才没有解释清楚,让越兄误会了,还望越兄不要介怀。”   闻言,古攸下意识地就顺着凤空华的话应了一声,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语调中的古怪。   待他回过味来,发现其中的不对劲而回头看向方才开口提问的人时,才发现对方早已停下了脚步,正一脸纠结地看向自己。   古攸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他这般的反应是怎么回事,顿时便有些忍俊不禁了起来,含笑解释道。   “哦哦,原来如此啊,是在下大惊小怪了,还请古兄继续带路吧。”   听了对方的解释,凤空华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而对方话语中带上的笑意,也让凤空华在对不自在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凤空华轻咳着说了一句,便重新迈起步子,闷头往前走去。   ……   ps:本文参赛中,还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多多支持,有枝枝的亲,请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 第五十九章   警告“喂,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在平复下心中尴尬的情绪之后,两人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整个城镇中似乎只有他们两人存在,一时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的两人,只能闷不吭声地往前赶路。   这般的沉寂的气氛似乎有些难熬,在互相沉默了一会之后,凤空华突然开了口,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   听到他突如其来地问了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饶是精明如古攸也愣在了当场,完全搞不清楚他这又是什么意思,只能顺着他的话,愣愣地问道。   “在岛主府的时候,你是故意的吧?”   见对方似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凤空华脚下未停,甚至都没有扭头看身边之人一眼,只是淡声解释道:“你故意不开口提起我们今日上岛的目的,一直拖到我忍不住有所动作。   然后让九觞注意到我的动作,然后出声询问,逼得我不得不亲自开口向他要那块令牌。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你跟他的交情,如果你一开始就开口问他索要要那块令牌,我想九觞应该不会拒绝才对吧?”   知道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凤空华才收回了注视着前方的视线,目光深沉地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笑得一脸云淡风轻的男人。   “啊,越兄你想得太复杂了。   若我说,我当时只是把这事给忘了,并不是故意如此,越兄,你可信?”   闻言,古攸愣了一下。   随即,便有些失笑着说道。   他的语气似是在开玩笑,但是那注视着凤空华的视线却满满都是专注。   “我信。   不过,古兄,为了我这个外人,这般算计自己的朋友真的没关系吗?   在下是该为古兄如此看重在下而感到受宠若惊呢?   还是该以九觞岛主为前车之鉴,对古兄你多留几分心眼呢,省得日后重蹈覆辙,也被古兄你坑上一次?”   直直地与对方对视了半晌,凤空华突然笑了起来,看着对方那无比”真诚”的眼神,意有所指地说道。   “哎呀呀,越兄这说的是什么话?   在下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坑害朋友的事呢?   越兄你可不能冤枉在下啊,若是你因为这不实的猜测,可以跟在下疏远的话,在下可真是冤枉死了。”   闻言,古攸也跟着笑了起来,连连喊冤地说道。   “古兄,这一个人是不是正人君子,可不是靠自己说的。   今日在下交了古兄你这个朋友,就不允许这里面有丝毫猫腻。   若是哪天被在下发现古兄你坑了在下,哼哼,可就不要怪在下不留情面了。   古兄,你也不必在此刻跟在下赌咒发誓,日久见人心,咱们,来日方长。”   看着对方满脸”冤屈”恨不得赌咒发誓来证明自己清白的样子,凤空华面上笑意不减,但是那微微眯起的凤眸中闪烁的却满满都是警告,半点都不带假的。   ……   ps:本文参赛中,还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枝枝啊,有枝枝的亲,请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 第六十章   山岗随即,他也不等身边这人有所反应,直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山岗,问道:“古兄,前面那座山岗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所谓的”乱葬岗””如此淡定坦然的态度,要不是古攸很确定自己此刻很是清醒,说不定都要以为方才对方微笑着威胁自己的那一幕,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而已。   “没错,那就是”乱葬岗”长舌鬼就住在那片山岗之上。”   闻言,古攸抬头看了看凤空华所指的地方,点了点头,很是确定的说道。   得到了身边之人的肯定,凤空华一见自己的目的地就在不远的前方,立刻就来了精神,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几分,直直地朝着那片山岗走了过去。   跟在那人身后,迈步往前走去,古攸眯了眯眼,瞧着前方那个清瘦背影的目光中满满都是欢喜,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方才还被眼前这个人实打实的威胁了一番。   来日方长啊?   没想到从那人嘴里也能说出这般令人欣喜的词眼来。   有了这四个字,即便再被他威胁上几次都值了啊……   “古兄,这山岗一马平川,半点人影都看不到。   就连可以住人的地方都没有一处,我们要找的那人真的住在这里吗?   你确定你的消息是准确的,我们真的没有走错路?”   又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两人终于踏上了这片名为”乱葬岗”的山岗。   原本还以为到了这个地方就能看到他们要找的人呢,再不济总能看到几座房屋之类的能住人的地方吧,但是眼前所见的景象却是完全超出了凤空华的想象。   在这般除了有几棵杂乱的树木之外,平坦开阔得一眼望去就能把整个山岗尽收眼底的地方,别说房屋了,就连一个像样点的山洞这种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哪里像是会有人住的地方。   再加上他也的确是没有在这里看到半点人影。   一时之间不由便有些怀疑是不是身边这个人带错路了?   “在下曾经找过那人,知道他就住在这里。   越兄莫急,在下这就带你去找他。”   闻言,古攸扭头看了看身边之人皱着眉头,一脸怀疑的样子,不由低笑了一声。   随即,便带着满脸怀疑的凤空华往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走去。   “……”   总觉得给自己带路的这个人的种种行为都像是再骗自己,但是鉴于自己对这个地方完全不了解,此刻除了相信这人也别无他法。   所以,即便心中再怎么怀疑,在看到对方抬步离开的时候,凤空华还是跟了上去。   一踏进那片小树林,凤空华立时觉得眼前光线一暗,脚下的路也显得越发崎岖了起来。   说是树林,其实也不过就是稀稀拉拉的十来棵树而已。   今夜是十五,月色正好,被那清冷的月光一照,那些枝干虬结的树影便如鬼影般,从四面八方袭了过来,再加上夜风穿过林间所发出的呜咽声,整个环境都显得鬼魅了起来。   ……   ps:本文参赛中,还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枝枝啊,有枝枝的亲,请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 第六十一章   古井也不知是不是被周围环境影响了,凤空华只觉得进了这林子之后,连气温都下降了不少,忍不住便往古攸的方向靠近了些。   注意到他无意识的小动作,古攸先是一愣,随即便悄悄弯起了唇角。   随后,便只当自己没看见一般,继续往前走去,直到停下脚步之前都没有想过要去提醒对方。   “唔,古兄这是做什么,为何突然停下?”   只顾闷头走路的凤空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动静。   直到鼻尖撞上了一堵温热的”墙壁”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捂着自己撞得有些酸痛的鼻子,疑惑地看向突然停下的人。   “没什么,我们已经到了。”   看到那人捂着鼻子,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似的,两眼水汪汪地看着自己,古攸心头一热,差点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将面前之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幸亏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知道此刻不能做出任何可能惹恼这人的动作。   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冷静、冷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之后,古攸默默地扭头,移开了自己投注在那人身上的目光,语调有些僵硬的开口说道。   “呃,我们已经到了?   但是,为何在下还是没有看到任何有其他人存在的迹象,那人在何处?   古兄,你当真确定那人在这里吗,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可以供人居住的地方啊?”   虽然对方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的反应,让凤空华感到有些奇怪。   但是他所说的那句话更加能够吸引我们皇帝陛下的注意力。   所以,凤空华也就懒得却追究他突然变得如此古怪是为了什么,开始四下打量着寻找起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但很是遗憾地,在他将周围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之后,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存在的痕迹。   这让凤空华愈加怀疑身边这人是在欺骗自己,就连询问对方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恼意。   “哎,在下可没有骗你。   越兄,那人就住在这里,你好好看一下,哪里不就有个可以住人的地方吗?”   看到那人似是真的有些动怒了,古攸也不敢再继续逗弄他下去,赶忙朝某个方向指了指,为即将炸毛的人指明了地方。   “你是说那个所谓的”长舌鬼”住在这井下?   怎么可能?”   见对方这般肯定,凤空华还真以为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地方呢。   但是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却依旧没有看到任何类似房屋之类的地方存在,只有一口古井。   皱着眉再次观察了一番,当凤空华最终确定身边这人所指的地方就是那口古井之后,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地朝身边之人看了过去,就连询问的语调都提高了几分。   “井底也是可以住人的啊,越兄何必如此惊讶?”   看到对方那一脸震惊的模样,古攸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耸了耸肩,老神在在地说道:“这枉死城中的人生性多少都有些怪癖,对于住处,更是住哪里的人都有,有人喜欢住在井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   若是越兄你当真不信,过去唤他几声试试不就可以了?”   ……   ps:本文参赛中,还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枝枝啊,有枝枝的亲,请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 第六十二章   消息“喂!   里面有人吗?   晚辈有事请教长舌鬼前辈,请问您在里面吗?”   对于古攸的说法,凤空华自然是不信的,但是看在方这么胸有成竹的份上,他还是将信将疑地走到了那口古井边上,俯下身对着井底大声喊道。   清亮的嗓音在寂静的树林中回荡着,但是却没有收到丝毫的回应。   凤空华蹙眉,又对着井底喊了几声,但是还是像一开始一样,根本没人回应他。   如此重复了几次之后,凤空华就觉得自己肯定被这姓古的混蛋给骗了,而现在的举动实在是傻透了,如此一想,他不由扭头,有些恼怒地瞪向身边站着的男人,沉声问道:“古兄,这是怎么回事?   长舌鬼真的在这里吗?   还是说,你只是在戏耍我?”   “不不,越兄误会了。   在下怎么会有心戏耍你呢?   只是越兄你有所不知,这长舌鬼不仅多嘴长舌,还有一个更大的毛病,那就是贪财。   像你方才那样唤他是没有用的,估计喊到天亮,他都不会应你。   想要他回应我们,的这样做才行。”   见面前之人真的动气了,古攸赶忙收起了自己的戏耍之心,为自己辩解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锭金灿灿的金元宝,扬手就扔进了那口枯井之中。   “只要像这样把钱扔进去,他就会回应我们吗?   你可别再骗我了。”   有些震惊地看着那锭金子在空中滑过一道金灿灿的弧线,最终落进那口古井之中。   直到那金属与那青石井壁碰撞所发出的脆响彻底消失,整个树林重新回归到最初的宁静之时,凤空华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身边之人真的扔了一锭金子到了井中。   看了看此刻依旧毫无动静的古井,凤空华不由有些怀疑地问道。   “自然,收了钱就得办事不是?”   看到面前之人眼中满满的不信任,古攸倒也不恼。   只是微微地向上勾了勾唇角,就自己走到井边,对着井底喊道:“老家伙,收了钱就别在那装哑巴。   赶紧出来吱个声,有事要问你?”   这古攸虽然看上去很不靠谱,但是在凤空华心中,此人的形象倒还算是不错,一直都是一副温润平和的样子。   此刻见他突然毫不客气地用如此粗鲁的态度朝井底喊话,饶是淡定如凤空华也不由震惊地瞪大了眼。   喂喂,我们可是有求于人啊,用这么不客气的态度跟别人说话,真的没关系吗?   彻底被他震惊到的皇帝陛下很想要提醒一下对方的态度问题,但他只是动了一下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已经被对方抬手制止了。   注意到凤空华脸上那疑惑的表情,古攸却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解释,只是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注意听。   对方这般的态度,让几乎已经被对方戏耍了一路的皇帝陛下很是不悦,可偏偏自己有求于对方,再不高兴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按照对方的要求将满心的疑问都给吞了回去。   虽然表面上他是顺从了对方的要求,但是心中早已暗自打定了主意,要是这人这次还是再骗自己,那么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能够带他找到想找的人,他都不会再忍下去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目无君上的人。   “小子好生不客气,这是对待前辈应该有的态度吗?”   在古攸喊了那么一句之后,井底依旧是一片死寂。   就在凤空华忍不住要出手教训身边这个总是戏耍自己的人的时候,井底突然传出了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及时的拯救了对身边的危险毫无所觉的古攸。   “你卖消息,我买消息。   既然钱已经给你了,你就得给我想要的消息,管我态度好不好做什么?”   对于对方的质问,古攸撇了撇唇,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随即便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了回去。   “小子好利的嘴,好好,我老头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你计较。   你给了老头我一锭金子,老头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   若是之后还想再问,就再拿金子来换,这是老规矩。   好了,现在你可以问了,你想知道什么?”   可能是被古攸这般不客气的态度气得不轻,井底那人好一会都没有出声。   直到等在一边的凤空华以为他是被古攸的态度惹恼了,不打算卖消息给他们而恼怒地瞪向身边之人,责骂的话即将出口的时候,井底才重新传来了那人气哼哼的苍老嗓音。   “倒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深知那人脾性的古攸,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在收了自己的钱之后,却不卖给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此刻见对方重新开口,他自然也是半点都不惊讶,只是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淡声问道:“只是在下近日在机缘巧合之下,发了一笔小财,担心自己福薄,担不起这意外之财,折了寿命。   所以想问问前辈,何处可销金?”   “哼,小子年纪轻轻,心倒是不小,问这种消息还说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   你小子发了笔小财是不会折寿,老头回答了你这个问题才是会折寿哟。   不过生意人要讲信誉,老头我既然收了你的钱,自然会回答你的问题。   小子,你可听好了,红白喜事可销金。   不过既然你不想折寿,办场喜事最是好。”   听了古攸的问题,井底的人顿了一下,似是在犹豫要不要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他并没有考虑很久,毕竟已经收了人家的钱,总不能失信于人。   所以,最终他还是轻叹着开了口,但也没有说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有些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没有姻缘如何办喜事?”   闻言,古攸挑眉,心中暗骂这老头可真是只老狐狸,既想赚自己钱,又不想得罪那边,成天就想着刀切豆腐两面光,想得倒美。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古攸自然不肯轻易放过他,便继续追问道。   “小子,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想知道答案就先给钱。”   这小子不好对付啊,井底之人闻言微顿了一下,气哼哼地说道。   “前辈,你记错,这个问题晚辈可是给过你钱了。   晚辈方才所问的问题,前辈你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那晚辈自然是要再问个明白的。   道上的人都说,在前辈你这里买消息是最可靠的,都说前辈你作为生意人,信誉很是不错。   晚辈按照道上的规矩,一上来就把钱给足了,前辈你却只给晚辈这般模棱两可的答案,这可不像是信誉良好的样子。   看来传言终有误,晚辈回去之后可得好好跟江湖上的朋友们说道说道。”   闻言,古攸轻哼了一声,没有按照对方的意思再伸手掏钱,只是冷笑了一声,淡声说道。   “看来老头我真是远离江湖太久了,否则怎不知如今这些小辈们都变得这般难缠了?   罢了罢了,老头我怕了你了,今日就当亏本,再多回答你一个问题。   小子可听好了,这姻缘天可赐,月辉城外五十里,月老最是灵,你若诚心跪拜,自会有姻缘天降。”   听了古攸这一番话,井底顿时响起一阵喘气声,想来那人今日当真被古攸气得不轻。   良久,那人才算是喘匀了气,气唿唿地回答道。   “哦,晚辈长这么大,还没拜过神呢。   还请前辈指教,如何才算心诚?”   总算是听到了些有价值的东西,古攸唇边的弧度加深了一些。   这次,他倒是没再故意气那人,先扔了一锭金子进去,才继续自己的提问。   “案上有三炷香,你将它们点燃了,那大红花轿也就不远了。   好了,小子,关于你那个问题,老头我该说的可都说了,你若是不准备问其他与那里无关的问题,便赶紧给老头我有多远滚多远吧。”   可能是方才被古攸的态度给气坏了,这次连金子都没有能够安抚住那人的情绪。   在很是不耐烦地回答了古攸的问题之后,那人便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晚辈没有其他想问的了,多谢前辈的消息了,晚辈告辞。”   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古攸也没有兴趣再继续折腾那井里面的老头了。   见对方那般不客气地对自己下逐客令,倒也没有丝毫不悦,很是爽快的顺着对方的意思道了声告辞,便拉着凤空华离开了。   “古兄,我们就这么走了?   为何在下觉得我们似乎什么都没有问道?”   虽然在古攸向那人提问的时候,凤空华都没有插嘴,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着。   但是再把两人的整场对话都听下来之后,他发现自己依旧是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听明白这两个人到底在讲些什么。   结果还没等他出声询问呢,古攸就已经拉着他离开了,这让他如何能够答应?   拉住走在前面的人,凤空华皱眉问道,大有一番”你不解释清楚,我今日就不走了”的架势。   ……   ps:本文参赛中,还望喜欢本文的亲亲能够多多支持,求收藏求枝枝,有枝枝的亲,请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 第六十三章   回城“越兄没听明白?   那就请允许在下来为越兄你解释一下吧。   其实,那人的意思很简单。   就是说,我们想要找到销金窟在哪,先要到月辉城外五里处的月老庙,点燃放在案台上的那三炷香。   之后,便会有人抬着红色的花轿过来,只要坐上那顶轿子,他们就能把我们带到销金窟去了。”   闻言,古攸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不解对方为何会没听懂。   刚被凤空华拉住的时候,但是看对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这才确定面前这人是真的没听懂。   看着对方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样子,古攸不由有些失笑,随即又像是怕对方生气一般,赶忙收敛了自己的笑意,很是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原来如此,看来那魔教销金窟的联络点就在月辉城外的月老庙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古兄为何不直接问他销金窟的所在,还要这般拐弯抹角的,麻烦不说,还让人完全听不明白?”   方才听他们在那里玩玩绕绕地说了半天,凤空华还以为想要找到这魔教的销金窟会有多复杂呢,没想到此刻听他解释起来,却是这般简单。   一时不由有些无语,忍不住黑着脸抱怨道。   “呵呵,越兄可别忘了,隔墙有耳啊。   特别是今日还是这枉死城一年一次允许外人进入的日子,这城中鱼龙混杂,若是我方才直接就问那长舌鬼销金窟在哪里,怕是用不了半个时辰,魔教中人就能知道有人在打听销金窟的位置了。   那样的话,岂不是就打草惊蛇了?”   看着面前之人皱着眉,小声抱怨的样子。   古攸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人真是可爱极了,忍不住便轻笑了起来,含笑解释道。   “咳咳,是在下考虑不周,让古兄见笑了。   既然已经问到了想要的消息,那我们还是快些出城吧,想来墨他们也该等急了。”   闻言,凤空华不由暗自懊恼了起来。   身为帝王,他一向是谨慎小心的,最是忌讳的事情中就有这”隔墙有耳”一条。   真没想到,出了宫之后,自己的警惕性竟然下降了这么多,居然连着最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   如此一想,对方此刻的轻笑声在耳中听来就让他越发不自在了起来,轻咳着说了一句,便闷头往前走去。   一看对方就是不好意思了,所以才会转移话题,古攸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去拆穿对方。   见他突然往前走去,他也只是默默地跟了上去,只是眼中望向那人的目光却越发温柔宠溺了起来。   看着那人脚步匆匆的背影,古攸弯了弯眉眼,就连唇边上翘的弧度都多了几分欣喜。   虽然那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是他却已经看出来那人对自己的警惕性已经越来越低了,在自己面前也越来越容易展现出他本来的性子了,这种下意识的信任表现,是不是说明自己并不是那么没有希望……   一路无话,两人顺着来路出了城。   一离开枉死城,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的大树底下,等待着他们的三人。   青叶和墨冥两个人依旧是各自板着一张脸,完全没有交谈的迹象,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城门这边。   而唯一能调节气氛的青莟此刻竟也没有拉着两人讲话,而是独自一人抱着个大袋子蹲在树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主人,越公子,你们回来啦,可还顺利?”   一见两人出来,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三人立刻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青叶和墨冥倒是还好,只是跟两人打了个招唿,便规规矩矩的站到了一旁。   而青莟那小丫头却像是只小猴子似的,一上来就拉着两人叽叽喳喳地问着话,一面说,一面将自己手中的大袋子往凤空华怀里塞去。   对着满脸疑惑的凤空华笑眯眯地说道:“越公子和主人忙了一晚,怕是饿了吧。   这是我们从集市上带回来的点心,可好吃了,还热着呢,公子赶紧尝尝看吧。”   “好啊,青莟你这小丫头,你的主人可是站在这呢,你眼里怎么就只有越兄了?   你主人我也忙了一晚,怎么不见你拿着点心过来问问你家主子我饿不饿?   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没想到青莟这丫头作为自己的属下,不忙着讨好自己,反倒一上来就往身边之人手中塞东西。   古攸愣了一下,随即便抬手在青莟额上轻敲了一记,故作不悦地说道。   “多谢青莟姑娘了,不过在下还不饿,尝尝味道就好。   剩下的还是由姑娘收着,留着回去的路上吃吧。”   许是终于问出了销金窟的位置,凤空华心情还不错。   此刻见这主仆两人在那边闹腾,不由轻笑了起来。   为了不令青莟这一番好意落空,凤空华很给面子地从那只大纸袋中随意拿了一块点心放到了口中,剩下的又塞回了明显对这些点心还有些不舍的青莟手中。   “主子,枉死城之行可还顺利,销金窟的位置问到了?”   在那边古攸主仆两人还在为了点心的事闹腾的时候,墨冥走到凤空华身边,淡声问道。   “嗯,差不多已经问清楚了,我们赶紧下岛回月辉城去吧。   怕是再过几个时辰,送我们下岛的船就要开了。”   闻言,凤空华点了点头,想到送他们下岛的船清晨就要开了。   而如今已经快天亮了,一想到从这里到码头的距离,凤空华蹙了蹙眉,赶忙招唿另外三人离开,再晚,他们就要赶不上下岛的船了,他可不想在这九幽岛上住上一年。   枉死城距离离岛的码头很是有一段路程,没有了来时岛主府的马车相助,一行五人连轻功都用上了。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离岛的船起航前上了船。   在会月辉城的过程中,古攸将两人在长舌鬼处问道消息跟另外三人说了一遍,换来了一阵惊唿。   自然,那些惊唿都是来自青莟的,至于青叶和墨冥这两个淡定惯了的人,在得知销金窟的联络点竟然就在月辉城外之后,虽然心中也颇为震惊,却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其他任何的表示。   “越兄,昨日忙了一晚,我们还是不要急着出城了。   两位就先回客栈好好休息一下吧,也好准备充分一些,待晚上在下再来找你们,届时我们在一同出城。   此事关系到城主大人的性命安危,事关重大,急不得,还是好好商议一番再行动为好。”   九幽岛距离月辉城并不远,再加上回程时正好顺风,几人没用多久就回到了月辉城。   原本凤空华想即刻出城去那魔教销金窟中一探的,但是却被古攸给阻止了。   “主子,属下觉得古公子说的很有道理。   您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的好,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还请主子善自珍重。”   虽然他自己也很想早点找到楼清,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好早点将自家主子”押解”回宫,但是看着凤空华一夜未眠之后,那明显带着疲惫的脸色,以及眼下的浅淡阴影,他难得地附和了古攸的提议。   “这……   那好吧。   还是古兄说得有理,是在下太心急了,那我们就等到今晚再出城吧。   古兄,劳累了一晚,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们就此别过,今晚再见。”   没想到一向跟古攸不对盘的墨冥这次竟会跟对方一个鼻孔出气,凤空华不由愣一下。   随即,他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便也没有再坚持说要立刻出城,很是好说话的接受了两人的提议,回客栈休息去了。   毕竟折腾了一晚上没有睡,方才急着想要出城去找那销金窟的时候还不觉得,此刻一松懈下来,凤空华立刻就感觉到了从四肢百骸中传来的疲惫感。   辞别了古攸他们主仆三人,凤空华回到自己在客栈的房间中,连衣服都没脱,便倒在了床上。   倦意袭来,几乎是一沾上床铺,他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一觉睡得很熟,不知不觉之间,一下午便过去了,而熟睡中的凤空华却依旧一无所觉。   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他才被一阵很有节奏的敲门声从睡梦中唤醒了过来。   “越兄?   越兄你醒了吗?   我们要出发了。”   打发了自家属下去另一个房间找墨冥,古攸自己跑到凤空华房前,却发现对方房中竟没有亮灯。   惊讶于对方居然睡到现在还没有醒的同时,想起从九幽岛离开时,那人疲惫的脸色,古攸就忍不住心疼了起来,就连敲门的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些。   “古兄,要走了么?   这么早……”   被古攸的敲门声从睡梦中唤醒,凤空华有些迷煳地从床上爬起来,一面暗自疑惑以自己的体质武功,怎么这么容易就被累到了,一面晃晃悠悠地走过去给外面的人开门。   -------------------------------------------亲们,打劫枝枝啦,有枝枝的亲请支持一下吧看着怎么都爬不上去的PK值,狐狸真是太伤心了,难道尊的木有亲亲喜欢这个文文咩虽然每天都在喊枝枝了,但是还是要再来打劫一下,亲们,给狐狸一个加更的理由吧,嘤嘤嘤~~~~ 第六十四章   念想“是啊,现在已经入夜了,我们现在出去不会那么引人注意。   越兄,你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下午没有休息好吗?”   房门打开,凤空华皱着眉头,顶着略带迷蒙的双眼出现在了古攸面前。   自与着人认识以来,对方就一直是以一副冷静自持,任何时候都是一副冷静优雅的样子出现自己面前,何时看到过他如今这种睡眼迷蒙、衣衫凌乱的样子?   一时间,古攸不由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哑声说道。   “啊,没有,我现在很好。   古兄,你先进来坐一下,待我略略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城。”   一听古攸说要准备出城了,凤空华立时彻底清醒了过来。   一面侧身将忍让进屋子,一面说道。   “好,时间好早,越兄不用着急。”   跟着凤空华走进屋里,古攸在桌边坐下,目送着那人走到屏风后面整理衣物,语调暗哑地说道。   也不知道为何,在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之后,他的视线依旧有些无法收回。   好不容易才强迫着自己移开了那忍不住就想看着屏风后那道影影绰绰的身影的目光,却无法让自己不去听屏风后面衣料摩挲的细碎声音。   那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听在耳中,古攸脑中忍不住就开始出现不久之前两人那混乱的一夜中场景。   那些凌乱而旖旎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现,古攸的唿吸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变得粗重了起来,忍不住就开始想象现在屏风后面的那人是什么样子的。   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停止那危险的想象,怕是就要克制不住自己了,古攸赶忙闭了闭眼,将那些过于旖旎的画面从自己脑中甩出去,又往口中灌了几口冰凉的茶水,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古兄,我好了,我们走吧……   咦,古兄,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舒服,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们明日在出城也是可以的。”   就在古攸一个人坐在那里与自己脑中那些旖旎的念想作斗争的时候,凤空华已经整理好了衣物,重新恢复到了他一贯的那种优雅整洁的模样。   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一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待走到桌边的时候,他才发现坐在桌边等自己的古攸脸色好像不太好,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用,我没事,我们现在就走吧,青莟他们应该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   看到方才还在自己的臆想中与自己共同陷入旖旎之境的人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担忧疑惑地看着自己,古攸不由唿吸一窒,好不容易才移开自己的目光,语气有些暗哑地说道。   对方的样子明显一看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既然他说了没事,凤空华也不好多问。   只是略带疑惑地看了对方几眼,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跟着他一同离开了房间。   -------------------------------------------亲们,打劫枝枝啦,有枝枝的亲请支持一下吧 第六十五章   计划【求枝枝~~】“主子。”   两人走出房间,就看到青莟、青叶以及墨冥三人已经等在外面了。   一见两人出来,三人立刻就迎了上来。   “主子,马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是现在就出发吗?”   看到凤空华跟在古攸身后走出房间,墨冥立刻走到了他身边,恭声问道。   “古兄,今日我们所有人都要进去吗?   我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五个人一起过去,目标太大了。”   看着站在门外等候的三人,凤空华愣了一下。   原本他以为只有古攸一个人会跟自己去那销金窟呢,没想到青莟青叶兄妹两也要一起去,如此一来,人数就太多了。   “我们先一起出城,即便我们不是所有人都进去,也得有人在外面接应,一起出城还是必要的。”   闻言,古攸顿了一下,略为一想,他就想明白了凤空华的顾虑,温声说道。   “如此也好,那我们先一起出城吧。”   凤空华想了想,觉得古攸说的也没有错,于是便也就,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   一行五人出了城,便马不停蹄地朝着那处月老庙所在的地点赶了过去。   五里地的距离对于骑着千里良驹的无人来说并不是很远的距离,几乎没用上多少时间,他们就到达了他们所要找的那座月老庙面前。   “方才越兄说的对,若我们五人一起过去的话,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不如就由我跟越兄两人进去,这样目标比较小,也不会惹人注意。   今日我们只是进去打探一下情况,并不是要在今日就把人救出来。   待我跟越兄两人打探到城主大人的具体行踪之后,我们再行商议,到时再一起行动,前去救人。   青叶青莟,待会等我和越兄进了这月老庙之后,你们就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躲藏起来,以做接应。”   到了地方,几人却没有急着进去。   古攸看了看不远处那座有些破旧,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什么香火的月老庙,转身很是严肃地对自己的两个属下吩咐道。   “是,主子。”   闻言,青莟青叶兄妹两人立刻点头应了,甚至没有半点疑问。   青叶性格沉稳,深信自家主子的决定都是对的,再加上古攸的安排的确没有什么问题,自然是毫无异义地应了下来。   至于同样爽快地听从了自家主子的安排的青莟,虽然我们不知道她是不是同样也想她兄长这般对自家主子的任何决定都深信不疑,但是从她偷偷在自家主子和凤空华之间来回扫视的明显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来看,很显然,虽然同样对于古攸的决定没有异议,但是她心中的想法明显是跟她家兄长不同的。   “古兄安排的有理,既然如此,墨,你也跟青莟青叶他们一起留在此处接应吧。   待会就由我跟古兄两人进那销金窟一探,若是我过了今晚都没有出来的话,墨,你就想办法联系沧,让他派人过来,直接铲平那销金窟。”   古攸的安排很得凤空华的心意,向对方投去一个很是赞赏的眼神,他同样转头对跟在自己身边的墨冥吩咐道。 第六十六章   进庙【求枝枝~~】“……   是,主子。   既然主子不想属下跟随,那就请主子自己一切小心了。”   听闻自家皇帝陛下不要自己跟随,反而要跟着那个明显对他不怀好意的男人一起进去孤身范险,下意识地便想要拒绝。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对上了凤空华那寒光凛凛的双眸。   被自家主子冷冷地盯着,墨冥心头一凛,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待说出口时却变成了顺从的话语。   作为凤空华的贴身影卫统领,他处处照顾此人已经成了习惯,特别是出宫之后,更是时时刻刻都得照看着他,以至于他一时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帝王,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   是不容人置喙的,不容抵抗的,自己作为他的属下,所要做的只有顺从,没有拒绝的资格。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么越兄,我们这就进去好好拜拜神吧。”   时隔近一个月,当古攸再次从凤空华口中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心头依旧不可抑制地略过了一阵细微的刺痛,那些纠缠他多年的嫉妒和不甘似乎又开始在他心中疯狂蔓延了起来。   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古攸闭了闭眼,将心头那些烦乱的情绪压下,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身边之人微笑着说道。   安排好了各自的属下,两人一同走进了那座在长舌鬼口中相当灵验的月老庙。   这座外表看上去便显得有些破旧的寺庙,在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比外面看上去的还要残破上许多。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到处挂着蜘蛛网,地面和桌椅上都积着厚厚的灰尘的寺庙,凤空华莫名的就想了那座被古攸用来给他的地下拍卖场做幌子的破客栈。   如此一联系,凤空华便觉得从某程度上来讲,那个将此地选作销金窟的联络点的魔教教主的思维跟身边这人还挺像的。   越想就越觉得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一时间,一向淡定的皇帝陛下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越兄,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知道身边之人讨厌尘土,所以正动作轻巧,小心翼翼地查看这月老庙中的环境的古攸,突然听到身边那人不知为何竟然笑了起来,顿时疑惑地回头向他看去,一头雾水地问道。   “啊,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而已,古兄不用在意。”   看着面前这个自两人认识以来就似乎将自己的心思揣摩了个透彻的人,此刻用这种迷惑不解的表情看着自己,凤空华不由心情大好。   无意与对方多加解释,凤空华无视对方越蹙越紧的眉宇,将手中的东西递过去,戒指就转移了话题:“古兄你看,这应该就是那长舌鬼所说的,用来联系魔教之人的三炷香了,我看这个庙也没什么古怪,不如我们还是先把这香点了再说吧。”   ---------------------------今天是发枝枝的日子,请有枝枝的亲支持一下吧,感激不尽~~~ 第六十七章   燃香【求枝枝~~】“也好,那就先将它们点上吧,”早就熟悉了身边这人时不时的转移话题的古攸,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放弃了继续在这破庙中查看,古攸走到凤空华身边,伸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三炷香。   掏出火折子将手中的香点燃,古攸将它们插在了那破旧的月老神像前面的香炉之中。   然后,他突然一撩衣袍在那放置在月老神像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见他突然下跪,凤空华一惊,顿时满脸惊讶地朝他看了过来。   面对对方的疑惑,古攸也不解释,只是微笑着,随后便突然出手,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了拽了身边之人一把。   “古兄,你这是做什么?”   没想到这人会突然伸手拽自己一把,凤空华一时没有防备,竟被他拉得一个趔趄,直接就在古攸身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待反应过来之后,凤空华立时试图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同时恼怒地朝身边之人喝问道。   想他身为一国之君,除了每年的祭祀大典的时候,谁还敢让他下跪,眼前之人当真是胆大包天了。   “越兄为何如此恼怒?   难道你忘了昨晚那长舌鬼是怎么跟我们说的?   他可是让我们再进了这月老庙之后,要诚心跪拜。   虽然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只是随口一说,但是若这也是要联络到带我们进入销金窟的接头人的重要步骤的话,我们要是不做可就要功亏一篑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面前这好歹也是神像,我们拜一下也不吃亏。   说不定这月老真的像那长舌鬼所说的那样灵验呢,我们诚心拜一下,说不定还能顺便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一举两得的好事啊,何乐而不为呢?”   见身边之人要起身,古攸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去,迅速地攥紧了身边之人的手,将人牢牢地控制在了身侧,不让他有机会从地上站起来。   同时,目光真诚地与身边满脸恼怒的人对视着,毫无罪恶感的忽悠道。   “你……   你当真觉得这”诚心跪拜”也是与魔教之人联络的必要步骤之一?”   凤空华原本已经要从地上站起来了,被他这么一拉,差点又跪了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对方紧紧攥在手中,挣脱不得,也起不了身。   无奈之下,凤空华只能半跪在蒲团上,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的男人,冷声问道。   “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既然长舌鬼提到了,我们就按照他的话做一下又有何妨?   还是那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事可是关系到城主大人的性命安危,我们还是谨慎些,以防万一的好。”   闻言,古攸立刻目光真诚地劝说道。   虽然破旧了些,但是这好歹也是月老庙不是?   月老庙是什么地方?   给有情人诚心跪拜求姻缘的地方啊?   如今,心上人就在身边,他要是不抓紧这机会,忽悠着这人跟自己拜了这月老,求了这姻缘,绝对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六十八章   拜神【求枝枝~~】“既然古兄这么肯定,那在下就信你这么一次。”   虽然总觉得这人肯定是在胡扯,但是凤空华也不能否认他说的的确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在的。   若是其他事,他或许可以完全不搭理对方这满口的歪理,但是此事涉及楼清的性命安危,又牵涉到他一直在查的朝中官员贪污之事,着实大意不得。   反正也不过是拜个神而已,也不是没拜过,再加上自己被他拉着,一直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也实在是别扭。   如此一来,凤空华也就不再坚持了,伸手一撩袍脚,重新在古攸身边跪了下来。   “越兄,拜神要诚心,闭眼吧。”   见那人妥协,古攸唇边勾起的弧度顿时扩大了几分。   无视对方想要将手收回的动作,古攸在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将那人的手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柔声提醒道。   “……”   凤空华再重新跪下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握在对方手中,顿时蹙起了眉峰,准备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谁知他努力了半天,非但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反而被对方握得更紧了。   凤空华俊逸的双眉蹙得更紧了,正想呵斥这胆大妄为的人几句,却突然听到语调柔和地在自己耳边说了那么一句。   不知为何,对方这句温柔的提醒听在耳中,竟将他心中的怒火压下去了一些。   凤空华一愣,随即恼怒地瞪了身边之人一眼,生气归生气,但是他却并没有拒绝对方的话,反而依着那人的意思闭上了眼。   虽然有些别扭,但是不可否认,在面对面前这个无赖的时候,我们的皇帝陛下再一次妥协了。   看到那人别别扭扭地按着自己的意思闭上了眼,古攸望向身边之人的目光越发柔和了起来。   静静地注视着身边之人清秀平和的侧脸,古攸唇边的弧度满满都是柔和。   随后,他也慢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对着这座布满了灰尘,残破地几乎看不出原样的月老神像,诚心诚意地祈祷了起来:若天上月老当真有灵,吾愿与身边之人红线相系、共结连理,上穷碧落下黄泉,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按着对方的意思闭上了眼睛,凤空华只觉得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中只剩下彼此的唿吸声,显得周身的环境越发静谧了起来。   不知为何,这样的宁静竟让他觉得有那么点心慌。   视觉被被剥夺之后,其他的感官便变得越发的灵敏了起来,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跳得有些急有些快,一点都不正常,那骤然变大的心跳声在体内响起来,简直像是要从内而外的将自己的耳膜震破一般。   他动了动自己那只被对方紧握着的手,却发现自己竟然满手心都是汗水,而与对方的掌心相贴着的手背却是一片热烫,就好像对方所有的体温都被吸引了过来,通过两人交握的双手不断传递到自己身体里,使得他的体温骤升,就连双颊都隐隐有些发热了起来。 第六十九章   姻缘凤空华再次皱起了眉,他知道自己现在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他活了十八年,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产生过这么奇怪的感觉。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变得奇怪下去,凤空华再次动了动,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甚至还用上了点力。   可是对方将他的手握得死紧,他这般硬拽,非但没有将自己的手成功地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反而将自己的手腕勒出了一道红痕。   疼痛的感觉传来,凤空华无奈之下,只能放弃了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抽回来的打算,开始考虑以其他的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忽略身体上那些奇怪的反应。   听着身边之人匀长平稳的唿吸声,凤空华忍不住开始猜测身边这人此刻心中都在想些什么。   若他当真实在诚心拜这月老,又会许上什么样的愿望?   随后凤空华就想到了两人再去九幽岛的船上,身边这人说起过的,有关他的心上人的问题,还有这人当时注视着自己的,那过分柔和的目光。   脸上的温度似乎又升了起来,凤空华蹙紧眉头,微微摇了摇头,将那双目光过分柔和的眼睛从自己脑海中甩了出去。   “越兄,拜神要心静诚心,莫要急躁。   好好向上天祈祷吧,说不定天上的月老感应到越兄你的诚心,会赐你一段好姻缘呢。”   似是感应到了他躁动不安的心绪,身边之人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柔和的嗓音再次从耳边传了过来。   “……”   闻言,凤空华一愣,再次无语,但是那烦躁的内心却像是被对方柔和的嗓音安抚了,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见身边之人这次似是难得的认真,凤空华微微地叹了口气,不就是拜神么,既然都让他这一国之君跪下来了,那就拜一下吧。   拜月老,求姻缘吗?   凤空华轻哼了一声,唇边勾起了一个不屑的弧度。   自己哪里还会有姻缘?   自己喜欢了那人十多年,身为一国之君,权掌天下,却硬生生地隐忍了十多年,不敢对那人有丝毫强迫。   甚至屡次驳回那些要求自己立妃的奏折,堂堂一国之君,登基三年多却后宫空悬。   自己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只为了有朝一日那人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能够将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的自己放进眼里心里吗?   可是自己等来了什么?   十几年的隐忍,却只换得那人一次次地无视自己,一次次地疏远自己,甚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告诉自己他已经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爱人。   而自己却除了错愕愤怒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有了放在心上的人。   他还以为一那人的性子,即使不愿接受自己,也不会爱上其他人,最终他依旧只会是他一个人的将军自己是他唯一需要守护的陛下,他们会以这种形式永远的相守下去。   -----------------------求枝枝~~~~ 第七十章   苦涩可是那日早朝之上,那人目光柔和地说出了那句话,猝不及防的,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他输了,一败涂地,十几年的守候彻底成了一个笑话,他们之间彻底不可能了,在他亲手摔碎那块血玉的那一刻,他们就永远都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了……   事已至此,拜神有什么用?   唇边的弧度渐渐蕴满了苦涩,往日里与那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像走马灯似的在脑中闪过,最后却定格在一双蕴满了深情和痛苦的眼瞳上……   那是,冷奚的眼睛。   没想到自己竟会想到了那个人,凤空华一惊,霍然睁开了双眼。   在心中诚心地向着眼前破旧的神像说出了自己的愿望之后,古攸便睁开了眼睛,一直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身旁之人的神色。   当他看到身边之人脸上慢慢出现了明显的苦涩和不甘的神色的时候,瞬间便猜到了身边之人现在心中想到是谁。   倒不是说他跟身边这人有多心有灵犀,而是答案太过明显,普天之下,能让身边这个骄傲的人露出这般苦涩的近乎脆弱的神情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连个后备答案都没有,只有那一个人,永远都只有他一人,没有任何可供他人取而代之的余地。   瞬间,方才那因成功地让心上人跟自己一起跪在这月老神像前的而兴起喜悦心情立刻就荡然无存了,只余下满腔的苦涩在四肢百骸中蔓延。   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一直陪在你身边,就会有机会的,没想到相隔千里,你去依旧想着那个人,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接受你的,为什么就不能将视线从那人身上移开,看看别人呢,明明我就在你身边啊?   慢慢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古攸也被身边之人的消极情绪所影响,也沉浸到了自己的苦涩思绪之中,一时也就忘了要去提醒身边之人。   直到感到身边的人整个人突然震了一下,他才从满腔的苦涩中回过了神来,这时才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脸色苍白的跪在那里,古攸一惊,下意识地开口道:“越兄,你这是……”   “好了,我们跪也跪过了,应该没有什么要做得了吧。   若是这样,那魔教之人还不出现的话,那就只能说明那长舌鬼给了我们错误的消息。”   在方才那短短的时间内,凤空华一向平淡如水的心情莫名的经历一次大起大落,什么拜神、什么销金窟,对这所有一切的兴致都被破坏了,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   不再顾及什么伪装,凤空华阴沉着脸,属于帝王的气势隐隐的透了出来。   这次他没有再妥协,狠狠一用力就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抽了出来,站起了身子,冷声说道。   “越兄……”   跟着凤空华从蒲团上站起身,古攸看着那人冷着脸背对着自己,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连他都觉得有些压力。   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古攸有心相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抿了抿唇,正想提醒一下凤空华,让他稍稍收敛一下身上的气势,以免让人起疑。 第七十一章   中招谁知,还没等他开口,就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都模煳了起来。   浑身的力气似乎都被突然抽离了,古攸心头一凛,知道他们这是着了道了。   暗道一声不好,他伸手去扶身后的桌案,想要借此稳住自己的身形。   但最终却只来得及唤了那人一声,便在凤空华惊讶的目光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古兄,你这是怎么了?”   都怪这人硬要自己陪他拜神,结果害得自己的心情被破坏的一塌煳涂。   凤空华正暗自恼怒着呢,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那人的一声轻唤。   以为那人又想耍什么花招了,凤空华恼怒地回头,却只看到那人软软倒下的身影。   看他那个样子不像是假装的,凤空华顿时被吓了一跳,赶忙跑到已经失去意识的人身边,想要将人扶起来。   谁知,他刚刚蹲下身子,就感到一阵眩晕。   凤空华一怔,再看了看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古攸,瞬间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他们刚刚点燃的那三炷香可真不是普通的檀香啊,里面必然加了可以致人昏迷的药物,要不是自己从小受过训练,怕是早在刚才就跟着古攸一起倒下了。   恼怒地眯起眼睛,凤空华咬了咬牙,想要起身将那已经点燃的三炷香灭掉。   可惜,还没等他站起来,就先脚下一软,倒在了昏迷不醒的古攸身边。   意识慢慢抽离,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煳了起来。   最终,凤空华只看到有一抹鲜红缓缓地滑过眼角,随即,便陷入了一片昏沉的黑暗之中。   待凤空华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之中。   略略回想了一下,他才记起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被人暗算了。   一想到自己此刻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凤空华陡然一惊,立刻坐起了身来,身下被褥柔软的触感提醒着他自己现在肯定不是在那个破旧的月老庙中。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凤空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身处于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里,轻微的唿吸声传来,凤空华扭头,看到自己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正是跟自己一起被暗算的古攸。   “古兄?   古兄,你醒醒。”   动了动手脚,凤空华发现自己中的迷药的药效已经过了。   略略检查了一下内息,待确定自己没有任何不适之后,他才向身边躺着的人挪过去了些,轻拍着依旧昏睡着的人的脸颊,轻声唤道。   “嗯,越兄?   我们这是在哪?”   在凤空华的轻唤之下,古攸慢慢的醒了过来,但是意识似乎依旧还有些模煳。   撑身坐了起来,古攸缓缓地扭头,打量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迷惑地问道。   随即,他不等凤空华回答,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瞬间清醒了过来,语气阴沉着,有些咬牙切齿地的问道:“越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是不是被暗算了?” 第七十二章   清醒“唔,也不能算是暗算吧。   那三炷香有问题是肯定的,但是我失去一时之前,好像看到有人突然抬着一顶大红的花轿出现在了那个破庙之中。   我想那应该就是魔教销金窟中负责接应的人吧。   他们应该是怕销金窟的位置暴露,所以在联络用的香中添加了迷药,将所有想进销金窟的人都迷晕,应该不是只针对我们的。”   闻言,此刻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凤空华略略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很是冷静地分析道。   虽然想明白了并不是有人要特意暗算他们,但是被人迷晕,又用大红花轿抬到一间小黑屋子里的经历还是让我们的皇帝陛下心中很是不悦,所以即便是在理智的分析,但是他的语气却依旧很是阴沉。   “很有可能,既然我们已经被他们带到了这里,就赶紧看一下那传说中的销金窟究竟是怎么样的吧,我可早就想进去见识一下了。”   一看到身边之人那难看的脸色,古攸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是在纠结什么。   与身边的凤空华相反,他一想到这人方才跟自己一起坐了一回大红花轿,此刻还躺在同一张床上,就觉得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为了不惹恼身边之人,古攸赶忙压下自己的笑意,站起身来,说道。   这小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特别好,两人在方才交谈的过程中就已经隐隐听到了喧哗的人声传来,心知自己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身处那销金窟之内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谨慎。   两人从床上下来,小心地走到门口,将那扇关的并不是很严实的房门拉了开来。   一拉开房门,两人心中同时滑过一个想法:原来这房间的隔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嘛……   因为在他们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外面那几乎要掀翻天的吵闹喧哗之声就铺天盖地向两人涌了过来,那喧闹的景象跟方才两人所在的那房中的安静简直像是处在两个世界。   跨出房门,是一段不长的走廊,两人对视了一眼,便一同迈出了步子。   整条走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有半个人影,原本应该显得很是安静的环境,却被外面那些吵闹的人声破坏了个干净。   走到走廊尽头,展现在两人眼前的便是一架螺旋而下的木质楼梯,有两个做同样打扮的娇俏女子静立在楼梯口。   一见两人走过来,那两个女子就迎了上来,向着两人一福身,娇笑着异口同声地说道:“欢迎两位公子来到销金窟,希望两位能够玩得愉快。   按照我们销金窟的规矩,在两位公子下楼之前,得戴上我们准备的面具,还请两位公子不要见怪。”   说着,其中一个女子就起身从身后的矮几上端起了一个托盘,双手捧着递到了两人面前。   那托盘紫檀木质地,上面铺着一层红色的绒布,托盘正中端端正正地放着两张做工精巧的面具。 第七十三章   打探闻言,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在对方眼中看到拒绝对方要求的理由和必要。   凤空华伸手,从那托盘里随意拿了一张银色的半脸面具扣在了自己脸上,随后转眼看向身边毫无动作的人。   “在下就不用了吧,已经自带了啊。”   眼见着面前这三人都把目光转到了自己的身上,古攸唇角微微的抽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脸上一直带着的面具,有些无奈的说道,“还是说,你们这里的规矩是必须要戴你们提供的面具?”   “公子说笑了,我们这里哪会这般死板不通情理?”   看到他这副无奈的样子,那两个女子对视了一眼,随后不约而同地轻笑了起来,那个端着装有面具的托盘的女子将手中的托盘放下,微笑着对古攸说道:“我们这里要求客人戴面具也只不过是为了防止客人们的身份泄露,保护客人们的隐私而已,公子要用自带的面具也没有问题。”   “如此便好,我们两人这是第一次来这销金窟,初来乍到的,还得有劳两位姑娘跟我们讲一下这里的规矩,以免我们两人无意之间冒犯了这里的客人或主人,起了冲突可就不好了。”   见不用自己特意换下脸上的面具,古攸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连带着语气也轻快了不少。   他没有急着去加入楼下的那篇喧哗,而是状似不经意可是向面前这两个女子打探了起来。   要知道,很多他们所需要知道的东西,从这个地方给客人定下的规矩中就能看出来了。   “公子多虑了,我们主人当初设立这销金窟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让来我们这里的客人能够玩的尽兴,所以并没有什么规矩,两位公子随意就好,不用担心会冲撞到任何人。”   能在这魔教这么重要的据点当婢女,这两个女子显然也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忽悠的人。   听了古攸的问话,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半分改变,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滴水不漏,让试图从她们的话中打探消息的两人瞬间便无功而返了。   “那两位姑娘就为我们两人讲一下你们这里的基本设置吧,想让我们在这里玩的尽兴,两位姑娘至少也得告诉我们在哪里能玩什么,从哪里玩起吧?”   没想到这两个小小的婢女倒是颇为难缠,古攸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这道没问题,”闻言,那两名女子对视了一眼,似是在考虑这个问题是否可以回答。   两人的眼神交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那两个女子便收回了对视的目光,重新恢复到了那满面笑容的样子,含笑着说道:“我们这里,从这楼梯下去,一共分为十层。   上面五层都是普通的赌场,只是每一层玩的东西都不一样,赌注也是逐层递增的。   这五层是所有客人都可以进去的,没有任何限制。   从第六层开始,想要进去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不仅要有我们这里身份高贵的熟客引荐,而且每次想在下一层的时候,都必须赌赢所在楼层的守关者才可以。   若是两位公子有兴趣的话,大可以去挑战一下。” 第七十四章   阻拦“呵呵,如此,在下倒是等不及想去见识一下了。   越兄,我们走吧。”   几番试探下来,那两个女子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   知道从这两个女子身上怕是问不出什么来了,担心在多说下去会引起这两个女子的警觉,打草惊蛇,古攸适时地终止了与面前这两个女子的对话,微笑着对身边一直沉默着的凤空华说道。   “好。”   闻言,凤空华扭头看了他一眼,幽深的凤眸中黑黑沉沉一片。   还未等人看清他眼中深藏的情绪,他就已经先一步收起了自己的目光,点头应了一声,便举步往楼梯口走去。   “哎哎,越兄,你怎么先走了?   好生没义气,好歹等我一下啊……”   见那人直接无视了自己先走了,古攸愣了一下。   随即他唇边勾起了一个苦笑,有些歉然地对那两个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女子笑了一下,便朝着那人追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低声抱怨着。   两人顺着楼梯往下走,在从最后一阶楼梯上踏下的时候,两人一瞬间就被那漫天的喧哗之声给淹没了。   向来不喜吵闹的凤空华顿时停下了脚步,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双眉紧紧蹙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开始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真的要继续留在这里,忍受这般令人头痛的吵闹。   “越兄,你怎么了?”   可能是自己手下就有一个喧闹程度不亚于这里的底下拍卖场,所以相较于凤空华不适,古攸倒是适应良好,毫无压力的迈开了步子。   走出了几步之后,他才注意到身边的人竟然没有跟上来。   疑惑地回头,古攸便看到那人正呆呆地站在楼梯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那张面具遮挡了对方的表情,但是从他紧抿的薄唇来看,显然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   看到那人周身突然阴沉下来的气场,古攸也忍不住跟着皱起了眉,转身走回那人身边,忧声问道。   “没事,走吧。”   扭头看向去而复返的人,对上对方那略带担忧的眼神,凤空华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抬步朝着眼前的那片喧哗走了过去。   注意到那人今晚明显有些不对劲,古攸动了动唇,有心想要追上去好好询问一番。   结果还没开口就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询问对方的立场,最终,满腔的担忧的疑惑也只是化成了一声轻叹。   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古攸快步上前,重新站到了凤空华身边,却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   方才在楼上的那两个女子虽然口风甚紧,什么消息都没有透露给两人。   但是她们有一点却没有说错,那就是这里的确是喜好玩乐之人的天堂。   不仅一般赌场里所有的赌博项目,这里都是应有尽有,而且场中还有不少美貌女子、俊俏少年穿梭其间,时不时地跟在场玩乐的客人们调笑几句,更有大胆的客人直接对他们动手动脚,而这些容貌上乘、风姿各异的男女们也好不恼怒,反倒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地跟身边的客人们狎昵了起来。   赌徒们的吆喝声、金银钱财碰撞之声还有那些满是旖旎的调笑娇嗔,在这宽敞的场内混杂了起来,汇成了一片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之景。   两人看着眼前这般充满了欲望与堕落的场景,心中微叹,这”销金窟”倒真是名副其实,真可以算是堕落之人的圣地了……   “既然来了这几,不赌上几把怕是要惹人怀疑。   越兄,你可有哪项赌法是比较擅长的,先去玩两把吧?”   赌场开的这般大,可比自己那个拍卖场赚钱多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看着那些不停在赌桌上流转的金银,古攸心中酸熘熘的地叹了一声。   两人这次为了打探消息,穿的都比较低调,虽然气质卓然,但是在这些沉迷在赌博中的人群中穿行着,倒也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但是来了这种地方只看不赌终究有些怪异,为了不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古攸扫视了一圈场内各式各样的赌博项目,微笑着对身边之人说道。   “我不擅长这些,古兄去玩吧。”   闻言,凤空华一怔。   抬起头来,他顺着古攸的目光,缓缓扫视了一遍场内各式各样的赌博项目,却发现没有任何一项是自己擅长的。   他是他父皇唯一的子嗣,作为未来的帝王,从小他父皇就对他管教甚严,出宫的机会很少,没机会接触这些东西,而在宫中更是没人敢把这些东西带到他面前。   长大后,接下帝位,整日国事缠身,难得闲下来,心思也都放到了冷沧身上,哪有时间去研究这些东西。   平日里用不着到还不觉得,如今被身边之人一问,我们的皇帝陛下这才发现自己对于这赌博一道竟是一窍不通。   看着身边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人,凤空华只觉面上一热,未被面具遮挡的那半截玉白面颊上顿时染上了一层微红,有些羞恼地扭过头避开身边之人的目光,凤空华语调冷淡的说道。   “在下也不是很擅长这些,不如我们去下面几层看看,或许能找到些有意思的东西。”   看着面前这人明明满脸羞恼却还要故作冷淡的可爱样子,特别是在看到那半张银色的面具之下那突然泛上绯色的玉白肌肤,古攸忍不住心头一跳。   强压住想要上前将面前之人抱入怀中的冲动,古攸装模作样地扫视了一圈场内的这些赌桌,随即露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温声说建议道。   闻言,本就不想在这里多呆的凤空华自然也没有异议,点了点头便跟着古攸一起往下楼的楼梯走去。   看着沉默地走在自己身边,眼中不自觉地透着一股茫然之色的人。   古攸无声地叹了一声,柔和的目光中不知为何便透出了几分心疼来。   其实在问出那个问题的那一刻,古攸就已经后悔了。   认识了这人这么多年,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么没营养的问题呢?   从小就被拘在深宫中的人,又怎么会懂这些东西。   看着满眼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赌桌的人,古攸脑中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占据了他年幼时大部分记忆的幼小身影,那个深宫中的漂亮皇子,虽然总是板着张小脸做出淡漠的样子,但是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总是不自觉地透露出一股寂寞的味道。   所以,自己才常常借着跟作为太子陪读的大哥进宫的机会给他带一些宫外的小玩意,就为了能看到他收到东西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奇和欣喜。   小时候每当自己想要将这人带出宫玩的时候,自家兄长就会皱着眉,用一句”不合规矩”将两人给堵回去。   而尚且幼小的这人也从来不会反驳那人的话,总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自家兄长回到东宫中,重新拿起那些枯燥的书籍。   虽然这人从未对无法出宫表示过不悦,但是直到现在,他还都还清楚的记得,每次被自家兄长带回去时,他那茫然又失望的眼神。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在今日这种地方又再次看到了,这人露出那种茫然中带着点无措的眼神,而记忆中那种酸涩的心疼也跟着再次鲜明的出现了,只是这人却依旧一无所觉。   他眼中只有那人,从未注意过身边还有一个人,一直在看着他,为他的每一丝情绪所牵动。   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古攸柔和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心中微叹。   或许,从多年前自家兄长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让那人露出了那般失望的目光开始,自己就讨厌起那个人了吧?   如今整个祈国的人都知道他们兄弟不和,但是却无人知道原因。   自家兄长也多次试图解开他们兄弟两人间的心结,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面前之人一天不能将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而自己一天不能对这人死心,那么他们兄弟间的心结就无法解开……   “两位,从这里往下的五层,想要进入需要有人引荐。   两位是新来的吧,第六层到第十层是不允许新来的客人进入的,两位还是在上面五层好好享受吧。”   各怀心思的两人一时无话,自然也没有心思去看周围都哪些玩乐的项目。   就这么沉默地往前走着,两人没一会儿就将上面的五层都给逛完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站到了往第六层而去的楼梯口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是在第几层的两人,下意识地就想迈步往下走。   却没想还没等两人踏上第一层楼梯,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衣,带着鬼面的男人,语调恭敬,语气却很是强硬地将两人堵在了楼梯口。   ---------------------------------小剧场某日,深知自家陛下对赌术一窍不通的神医拿出几颗骰子,不怀好意地对刚刚下朝的陛下说道:陛下,前日你不是说想学习赌术咩?   今日闲来无事,我们来小赌一把吧,赢的人今晚可以在上面,你说如何?   陛下:好呀。   片刻之后……   大获全胜的冷奚对着呆愣的陛下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说道:空华,我赢了,咱不等晚上了,你这就把赌注给我吧……   (说完便将人抱起往寝室走去……   再被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呆愣中的陛下终于回过了神来,抬脚就将准备爬上床的人给踹了下去。   冷奚(震惊状)空华,你赖账!   陛下(冷笑)哼,没有橄榄枝你还敢爬朕的龙床……   为了神医的性福,亲亲们,把橄榄枝交出来吧,嘤嘤嘤~~~ 第七十五章   挟持看着对方如此强硬的态度,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眉。   看着那两人这般的态度,怕是没有引荐的人,今日他们是不会放他们两人进去了。   前面五层他们已经差不多都查看过了,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更没有楼清的踪迹。   想来他们想找人也得下下面的五层去找,可如今这种状况,要他们到哪里去找个人给他们引荐啊。   难道今日真的要这么无功而返了?   这如何能让人甘心就此作罢?   看着这两个在自己警告过他们之后依旧没有离开的奇怪客人,那两个出来阻拦的人也起了警惕之心,两个鬼面人身形微微一晃,便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霎时,双方之间的气氛立刻紧绷了起来,似乎只要四人中任何一人稍有动作,就会引发一场激烈的打斗。   就在双方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郁,一场打斗几乎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状态的时候,从古攸他们两人身后突然走上来了一个人。   也不知那人是神经太粗了,没有注意到面前这四人间那充满火药味的紧张气氛,还是此人艺高人胆大,不怕惹上麻烦,所以对面前的状况完全不放在心上。   所以,那人毫无压力地从古攸他们两人身边经过,直接无视随时都有可能打起来的四人,将手中的一面小巧的琉璃小牌在那两个挡在楼梯口的鬼面人眼前晃了晃,就径直往楼下走去,而那两个鬼面人也没有做出阻拦那人的动作。   “唉,兄弟,不是说好一起过去的吗?   你怎的先走了?   好没义气啊。”   就在那人准备下楼的时候,古攸灵机一动,在凤空华和那两个鬼面错愕的目光中,突然上前一把勾住了方才走过的那人的脖子,语气很是亲厚地说道。   同时,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古攸空闲的那只手以一个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按上了那人腰间要穴。   “公子,这两人真是你朋友?”   虽然看古攸跟那人说话的语气态度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而且那个被他勾住了脖子的人也没有任何被人错认的恼怒表现,一眼看过去,要说这两个人是朋友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但是旁观的三人还是感觉出了一丝异样,那两个鬼面人对视了一眼,收起了攻击的姿态,转而望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很是怀疑地问道。   “当然,我们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今日约好了由他带我们去下面五层见识一下,只是我们两人先到了,所以才在这里等他。   如今,我的朋友过来了,两位是不是该给我们让路了?”   还没等那人开口,古攸就先一步接下了话头,他语带笑意,按在对方腰间要穴的手却又加了几分力,望向身边之人的眼中也充满了耐人寻味的深意。   “是,他们是我的朋友,本就是在这里等我的,还请两位放行吧。”   看了身边之人一眼,那个被古攸挟持住的人很是配合地说道。   虽说他的表现完全是因为被人挟持而不得不照着对方的意思说话。   但是从他冷静的态度以及丝毫没有颤抖的语气来看,这人对于自己突然被人挟持这件事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这样一来,他如此配合的态度反倒耐人寻味了。   “即是如此,几位公子就请吧。   先前是我等冒犯了,希望几位公子在下面五层玩的愉快。”   见那人都说话了,那两个鬼面即使再怎么怀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让开了身子,让三人一起下去。   “两位兄台,既然已经过了方才那一关了,下面应该用不着在下为两位引路了,两位是不是差不多该放开在下了?”   就在几人走到第六层的时候,那个被古攸挟持着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一手还按在自己腰间要穴的人,很是冷静地说道。   “啊,是在下疏忽了,多谢兄台相助。   方才我等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冒犯了兄台,是在对不住,还望兄台能够见谅。”   闻言,古攸立刻收回了挟持着对方的手,礼数十足地对对方弯腰一揖,语调歉然地说道。   他这般礼数周全倒不是因为方才自己挟持了人家,而感到有多愧疚。   而是方才一探之下,他才发现这个被他随手拉来帮忙的冤大头的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自己所谓的挟持,在对方眼里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两人能够侥幸过关也不过是因为此人有意配合。   此刻人家都发话了,要是他不把这后续工作给做好了,怕是日后会有麻烦,而且麻烦还不小。   “举手之劳,兄台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在下要提醒兄台一句,在这里,兄台今日的这般举动日后还是不要做的好,免得惹来麻烦。   在下言尽于此,预祝两位玩的愉快,就此告辞了,日后若有缘再见,再与两位好生畅饮一番。   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呢,”好友””不得不说此人真是相当大度,被人如此失礼相待也没有任何恼怒的迹象,只是摆了摆手,拿古攸方才的话将两人打趣了一番。   “兄台此言甚合在下心意,他日若有缘再见,定要与兄台畅饮几杯。   那今日我们两人就不打扰兄台玩乐的兴致了,就此别过,兄台好走。”   没想到今日这般误打误撞也能碰到如此性情洒脱,甚合自己心意的人,古攸不由也有些心喜,干脆顺着对方的话,与那人攀谈了起来。   “此人倒是有几分意思,越兄,你怎么看?”   目送着那人离开,古攸面上笑意不减,扭头看向身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凤空华,微笑着问道。   “此人的身份不简单,古兄,下次再碰到这样的情况,还是三思而后行的号,省惹上更多的麻烦。”   不同于古攸那般愉悦的心情,凤空华望向那人离开的背影的眼中却满是慎重。   闻言,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却没有看身边殷切地看着自己的古攸,只是语调冷淡地说了一句,便径自从对方身边越了过去,往这一层守关者所在的房间走去。   “唉,越兄,你这又是怎么了?”   眼见着这人似乎又生气了,古攸一怔,却又想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了他。   眼看着这人径自走远,无奈之下,古攸只能快走几步,追了上去,殷殷地解释道:“唉,越兄,我方才也是情势所逼,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看那人样子,原本以为也就是个富家公子哥而已,谁知按上了他的脉门才发现此人的功力竟不在我之下,但是那是我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只能将错就错了。   此次是我错了,我保证,下次绝不会再如此鲁莽行事,越兄,你就别气了吧,可好?”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说那人身份不简单,可不是说他在外面是个身份不低的人,我的意思是说这人在这个销金窟里身份不简单,怕是跟魔教魔教关系不浅。   古兄,你随手一拉都能拉到一个在魔教中身份不低的人,还能跟人家称兄道弟,在下真是自愧弗如。   只是下次古兄你再准备跟什么人拉关系的时候,麻烦视线告知在下一声。   在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该走远些就走远些,省得到时打扰你们”好友”叙旧,惹祸上身。”   闻言,凤空华突然冷哼了一声,停下脚步,扭头冷冷地看了身边之人一眼,冷声说道。   “越兄此话怎讲?   那人身份不简单是真,可你又如何得知他是魔教中人?”   古攸被面前之人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顿斥责训得满头雾水,眼见着面前这人是真生气了,可自己还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惹到他了。   所以,为了死得明白,明知对方此刻是在气头上,古攸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哼,难道古兄忘了我们刚来这里时,那两个女子说过的话了吗?   她们说这下面的五层,从第六层开始,每想要往下走一层,就得通过所在楼层的守关人的考验。   你再想想方才那人是去了哪里?   既然他可以不经过守关人的考验,随意往来各个楼层,自然是跟魔教关系匪浅才能有这般的特权。   要我说,我们想找到楼清的下落,也不用这么一层一层的打探了。   干脆由古兄你去找你那位新结识的好友好好交谈一番,说不定人家直接就能告诉我们楼清在哪了。   古兄,你觉得在下的提议如何?”   看到面前之人还是这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的样子,凤空华只觉得心中的怒气再难压抑,他冷冷地看了身边之人一眼,语带嘲讽的说了几句。   随即,也不等对方回答,直接便推开眼前的房门,走了进去。   ---------------------------小剧场冷奚:空华,方才你那么生气,是不是因为我跟那人套近乎,你吃醋了?   陛下(冷哼)你这人惯会跟人硬攀关系了,我早就习惯了,有什么好吃醋的?   冷奚(震惊)空华,冤枉啊,我何时喜欢跟人硬攀关系了?   陛下(冷眼瞥过)当初你不就对我用强,硬是坐实了我们的关系吗?   这不算吗?   冷奚(冷汗)空华,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不提了成吗?   陛下(面上杀气一闪而过)你对我做下那般之事,也能过去就算了?   冷奚(无奈状)说吧,空华,你又想让我去做什么?   陛下(挑眉冷笑)明天就是发枝枝的日子了,你去把亲亲们的橄榄枝都抢过来,朕就原谅你。   明天就是发枝枝的日子啦,有枝枝的亲们请支持一下吧,木有的亲亲给个收藏推荐评论神马的也成啊,不然就让我家神医来打劫乃们~~~ 第七十六章   棋局(上)再次被面前之人的冷言冷语刺得一怔,古攸知道今日这人那突来的怒气怕是一时半会消不下去了,想着自己再怎么解释,他怕是也听不进去,古攸苦笑一声,却也没有再多言,默然不语地跟着他走进了这第六层唯一的一间房间。   两人一推开房门,走进屋内,一阵清淡的檀香香味便传入了鼻端。   一闻到这檀香味,古攸眉心一皱,立刻便闭了气,他可没忘记他们两人在那月老庙里是怎么中招的,这种地方燃的香,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转身正想提醒身边之人小心,却见那人已经先一步抬袖掩住了口鼻。   古攸一怔,随即暗笑自己关心则乱,这人身为一国之君,行事自是比任何人都小心,哪里还需要自己提醒。   两人没有多言,只抬目细细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虽然从外面看,这不过是一间普通的房间,但进了门才发现里面竟别有洞天。   不像两人印象中一个房间应有的布置,这个房间打开房门后,看到的不是寻常的桌椅摆设,而是满眼飘摇的白色轻纱。   拂开遮挡视线的薄纱,两人往里走去。   没走几步,视线就被眼前所见的东西所吸引了。   只见,整个空荡宽敞的房间除了周围悬挂的白纱之外别无其他装饰,房间正中的地板上放置了一张巨大的棋盘,上面黑白两色的巨大棋子纵横交错,形成了一副错综复杂的珍珑迷局。   那棋局摆的精妙,令两人一进来便被它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粗略看去,两人都忍不住皱了眉。   以两人的身份,琴棋书画自是从小专研,精通万分的。   特别是凤空华,因为他父皇在他幼时常以下棋的方式教他一些帝王之道,所以于这黑白棋局一道上,更是少有人能敌。   普通棋局几乎望上一眼便知解法,未曾想今日所见这棋局,他细细研究了半晌都无法将它完全看透,更别说是将它解开了。   如此精妙的棋局,饶是见多识广的皇帝陛下也不由在心中暗赞一声精巧。   想来,这边是这第六层的谜题了,只是有了这通关谜题,却不知为何未见那守关者。   “先是在我门前踌躇半晌,此刻进了门,却连我这里的寻常熏香都不敢闻。   两位公子也未免太小心了吧,还是说,小女子我在两位公子眼里就如此可怕么?”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就在两人疑惑为何没有看到那守关者的时候,空旷无人的房间里就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丽妩媚的女声。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对面悬垂的纱帐突然被人掀了起来,两人这才发现那纱帐后面竟还有一个里间隐藏其后。   随着一阵环佩叮当的悦耳声响,一个身段窈窕,容貌清丽的女子从那纱帐后面走了出来,笑吟吟望向两人。   -------------小剧场对着地上的棋局研究了半晌,依旧没有看出半分头绪的冷奚,愁眉不展地望向身边同样皱着眉的陛下,忧郁地说道:空华,你研究出解法了没?   解不开这棋局,我们就不能去第七层,就找不到楼清了……   陛下(皱眉沉思状)没有橄榄枝,朕没有解棋局的动力,要不咱就不救楼清了吧……   今天又是发橄榄枝的日子啦,为了能早日救出城主大人,让陛下跟神医的感情在突破一下,有枝枝的亲亲就支持一下吧,木有枝枝就给个收藏推荐评论神马的吧~~~PS:如果今天亲亲们鼎力支持的话,今晚就加更一章哦~~~ 第七十七章   棋局(下)“想必姑娘就是这一层的守关者了吧?”   虽然出门在外谨慎些好,但是被这女子这么一说,两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凤空华放下掩着口鼻的衣袖,抬眼望向来人,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淡声说道。   “没错,小女子便是这第六层的守关者。   两位公子既然进了我这里,就与小女子手谈一局吧,只要两位公子中任意一人能解了这珍珑棋局,胜了小女子,便算是通关了。”   在凤空华眯眼打量对方的时候,那女子也在暗暗打量着对面两人,虽然面上所戴的面具掩去了面前这两个男子的大半面容,但是从两人光华内蕴的双眸与那周身的风姿来看,这两人也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今日倒是来了两个大人物了,不动声色地将面前两人通身打量了一遍,那女子心中暗自赞叹了一声。   随即,便直接在那棋盘边上备着的软垫上,盘膝坐了下来。   抬首望向依旧站着的两人,柔声问道:“不知两位公子准备由谁来解这棋局?”   “我二人对于棋艺一道并不精通,就由在下先来试一试吧,还望姑娘能够手下留情。”   闻言,站着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古攸早知自己棋艺不如面前之人,倒也没有逞强,只是对他点了点头,便自动退到了一边。   凤空华见状,自然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想到对方会这般谦让的皇帝陛下挑了挑眉,却也没有推辞,顺势便在那女子对面的软垫上坐了下来,淡声说道。   “公子这般风姿卓然,在小女子眼里看来应该是个个中高手才是。   公子又何必这般自谦,莫不是想让小女子情敌不成?   如今看来,小女子反倒要谨慎对待了。   小女子身为女子,又是此间主人,就不跟公子客气了,先行一步,”那女子端坐于软垫之上,看这两人的互动,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一双杏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随即便迅速掩去。   此刻见凤空华在自己对面坐下,那女子笑了笑,跟端坐于自己对面的人玩笑了几句,便突然伸手一抬。   那薄纱长袖拂过之处,带起一股凌厉气劲,随着她的动作,一枚足有椅面大小的厚重白子便凌空飞起落到了另一个位置。   待那白子落下之后,那女子收回手,依旧笑意吟吟地看向对面眼带惊讶的人,柔声道:“轮到公子您了,请吧。”   “姑娘好功夫啊,本以为这销金窟只是一个玩乐之处,未曾想到竟还是个藏龙卧虎之所。   既然姑娘已经先行了,那在下也就献丑了。”   这棋子虽说只有椅面大小,但分量也是不轻的,这女子光靠手上气劲,就能随意控制其动作,落子无声,可见此女内功修为定然不低。   眼角余光扫过那枚已经移位的白子,凤空华凤眸微眯,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中便已含了一分慎重。   迎着那女子笑意吟吟的目光,凤空华淡声说道,话音刚落,他抬手一挥,一枚黑子便顺着他掌风凌空飞起,稳稳地落到了离方才那枚白子不远的一个位置上。   -----------------------小剧场在一旁观棋的冷奚看着正在对弈的两人,很是郁卒地凑到凤空华身边,低声道:空华,你下棋就下棋吧,为何要与这女子眉来眼去的?   陛下(挑眉冷笑)她给朕送了橄榄枝,朕今晚要招她侍寝……   冷奚(震惊状)陛下,我这就帮你去把亲亲们的橄榄枝都抢来,你不准爬墙!   说好的第二更送上了,为了神医的性福和陛下的贞操,亲亲们,把枝枝都砸过来吧,木有枝枝给个收藏推荐评论吧,嘤嘤嘤~~~~ 第七十八章   迷惑“好棋!   看来小女子并没有看走眼,公子果然是个中高手啊。   那就请公子好好看看,小女子这手如何?”   看着凤空华走的这一步,那女子眼露赞叹之意。   手下却没停,略一挥手,便又是一子飞出,稳稳落地。   走完这一步,她抬眼看向端坐于对面之人,眼中满是挑衅之意。   见状,凤空华抿唇未语,只抬指一点一挥,一枚黑子紧随其上,用实际行动回应了那女子的挑衅。   见他如此,那女子自是不甘落后,两人你来我往,衣袖翻飞之下,黑白棋子不断飞起移位。   整间静室内气劲激荡,四周悬挂的白纱被这气劲激得高高扬起,随即又不知被谁的指风划过,瞬间撕裂开来,如飞絮般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两人与其说是在下棋,还不如说是在互相比拼内力来的恰当。   这棋下到酣畅之处,两人都有些沉迷其间,一时都忘了控制手上力道,所幸房内除了这硕大的棋盘之外别无其他装饰,否则着整个静室之内的景象恐怕是要连”狼藉”的形容不了了。   被两人周身散发的气劲所影响,旁观的古攸饶是内力精深也不得不略略运起内力以作抵挡。   透过周围翻飞的白纱,冷奚的目光从那渐渐明朗起来的棋局上滑过,最终落在凤空华身上。   那人戴着面具,他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到有细细的汗珠顺着那人挺直的琼鼻慢慢滑下,落到嫣红的唇角边,再被那人无意识地抿去。   这副样子,让古攸想起了在那遥远的幼年时代,他们兄弟两人陪着那漂亮的小皇子对弈时的情景。   那时他也是这个样子,所有心神都放到棋盘上,黑曜石般的眼瞳中映着黑白双色的玉质棋子,紧抿着双唇静静思索着,有汗珠顺着他的鼻尖落下,跌落在棋盘之上,溅起一朵晶莹的水花。   或许从那个时候就对这人上了心了吧,也想要被他这般专注地看着,想让他的眼里只看到自己。   谁不想呢?   能被这样一个人紧紧地注视着,就好像自己是他的全世界一般,这般的诱惑谁能够抵挡?   也只有那个冷心冷情的人,才不知珍惜。   既然你不想要,那让我来好不好?   让我来守护他,让我来珍惜,只要他能看到我,只看到我……   如此想着,他又忍不住想起那个混乱的夜晚,这人在他身下宛转缠绵,明明已经动情,却偏偏还要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反应,宁愿咬破自己的唇也不愿意发出他想要听到的声音。   或许这只是他身为帝王的尊严,但是他不知道,他那副别扭克制的样子却比宛转逢迎还要来的诱惑。   他还清晰的记得,他睁着满是水雾的眼迷蒙地看向自己的样子,那一刻,他有种对方眼里只有自己一人的错觉……   像是着了魔一般,在这一刻,古攸竟完全忘了要压抑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只想伸手过去,将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的人拥入怀中,再也不给别人看到。   而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小剧场下棋下的正酣的陛下突然遭到狼爪袭击,瞬间暴走,拍掉揽在腰间的爪子,恼怒道:你发什么神经啊,再耍流氓朕诛你九族!   冷奚(满脸无辜)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帅,陛下,你认真下棋的样子太诱惑人了,我这不也是情不自禁嘛陛下(脸红)不是跟你说了没有橄榄枝不要碰朕吗?   冷奚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根橄榄枝塞进陛下手中,随即将人扑倒: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我今日特意去抢了橄榄枝来,这下你就从了我吧……   亲亲们,为了陛下跟神医的性福生活,有枝枝的话就奉献出来吧,木有枝枝给个收藏推荐啥的也成啊~~~~ 第七十九章   过关“你这是做什么?”   凤空华这次棋逢对手,与那女子比试得正酣呢,就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突然靠了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到腰上一紧,整个人已经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身后之人宽阔坚实的胸膛贴在他背上,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凤空华被那人突然的举动激动浑身一颤。   手上一抖,指尖运起的气劲立时松散了,那枚原本已经凌空而起的黑色棋子也因为他手上的动作,在微微一晃之后,便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啪”的一声落在了一个古怪的位置。   看到自己好好的一步棋被搅乱了,凤空华一愣之后,顿时怒从心起,一把拍开揽在自己腰间手,转身冲着那罪魁祸首恼怒地呵斥道。   “这、这……   真是天意,公子方才那无心的一步,竟是将这珍珑棋局给破了!”   手被拍开时的轻微疼痛,也让古攸彻底回过了神来,望着双眼冒火地瞪着自己的人,古攸暗恨自己失策,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一脸无辜地与他对望,同时暗自思量该如何安抚这人。   结果,还没等他想出安抚着人的法子呢,另一边一直冷眼旁观着的女子却已经先一步惊唿了起来。   “这……   当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如此在下应该算是过关了吧?”   听得那女子的一声惊唿,凤空华顿时一愣,也顾不得再跟身边这人生气了,立时转身细细查看起面前的棋局来了。   半晌之后,凤空华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既复杂又纠结的神色。   随即,他从软垫上站起了身,目光冷淡地看向对面依旧一脸不敢置信的女子,淡声说道。   “这是自然,既然公子破了我这珍珑棋局,自然也就算是过了我这关了。   现在公子可以选择,是要继续往第七层去,还是……”   闻言,那女子也站起了身来,抬眸朝他看过来。   比起一开始的言语挑衅,此刻她的语调却是柔婉了不少,一双美丽的杏眼映着烛光,盈盈然像是盛了一湖秋水在里面,端的是一派妩媚惑人。   她话说到一半,却停了停,绕过硕大的棋盘,走到凤空华面前停住,目光盈盈地瞅着他,忽而软软地朝着他靠了过来,语调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她说:“还是……   留下来,与小女子一度春宵?”   “我们二人还有事,怕是要辜负姑娘的好意了。”   在这女子的态度突然开始转变的时候,古攸就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妙了,此刻见那女子竟然半点女儿家的矜持也没有,直接就往自家心上人身上靠,特别是看到那人居然还不躲开的时候,古攸心头的怒火的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往前跨了一步站到凤空华身边,古攸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直接伸手将那女子从凤空华身边拉开,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啊,方才与姑娘手谈一局,让在下对下面几层的考验也很是好奇了起来,实在等不及想去看看。   只是如姑娘这般的美人相邀,在下也实在不忍拒绝。   不如这样吧,就让在下的这位朋友留在这里陪姑娘再好好聊聊吧,闯关这种事,在下一人就够了。”   看着古攸的举动,凤空华眯了眯眼,唇边突然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微笑着对那女子说道。   说完,他扭头看了一眼满眼震惊的古攸,便转身往门外走去,几下便不见了人影,只余下冷冷淡淡的话音远远传来,“古兄,良辰美景,美人相陪,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不要浪费啊,好生享受吧……”   -------------------------小剧场某天,冷家兄弟两正在一起喝酒,冷奚端着酒杯一脸忧郁地对自家大哥说:哥,最近我想去趟少林……   冷沧(愣住)你去少林干什么?   出家?   冷奚(继续犹豫)不是,最近一直木有枝枝,陛下脾气暴躁,天天把我踹下床……   我想,去学一点金钟罩、铁布衫神马的,或许能耐击打一些……   冷沧沉默了一下,掏出一根橄榄枝递给自家弟弟,叹道:弟弟,你也不容易啊,这年头橄榄枝要起来真是太难了,要不你还是出家算了……   为了我家神医不用出家,有枝枝的亲亲们,就支持一下吧,嘤嘤嘤~~~ 第八十章   十层古攸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心中满是震惊,早知道这人小心眼,却没想到这人的报复来的这么快。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更令人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等着他呢。   就在古攸从自己被那人无情”抛弃”的残酷现实中回过神来,准备追上那人的时候,突觉肩上一沉,一个香软的躯体便已经靠了上来。   古攸一怔,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看到在凤空华直接甩袖离去的情况下,那女子竟然没有生气,反而软软地贴到了自己身上,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瞅着自己。   “姑娘,还请姑娘自重。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了。”   要事换成以前,有这般美貌的温香软玉主动偎过来,即便是逢场作戏,他也少不得要跟对方逗弄几句。   但此刻看到那女子朝自己靠过来,古攸脑中闪过的却全是凤空华那似笑非笑的清冷凤眸,登时只觉背后冷汗淋淋。   他手忙脚乱地将那女子从自己身上推开,也不顾对方的反应,直接逃也似的奔出了房门,一面走一面冲那个依然走远的身影喊道:“越兄!   越兄,你等等我啊,怎的这般没义气啊……”   被人连着拒绝了两次,那女子竟也没有生气。   她微笑着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半晌之后,突然开口说道:“果然如主子您所说,这两人着实有趣的紧。”   “这两人很有意思,跟下面的人打声招唿,让他们好生伺候着。”   那女子话音刚落,空旷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子嗓音,飘飘忽忽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是,主子。”   闻言,那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她唇边的笑容便加深了,柔声应道。   好不容易才追上先自己一步离开的凤空华,古攸估摸着他大概还在气头上,倒是不敢再做什么多余的举动,老老实实地跟着他走进了第七层的房间……   两人离开第五层往下走的时候还以为这下五层的考验会很是苛刻呢,结果一路走来却发现竟也只是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技艺,有凤空华这个从小便有各方名家悉心教导的君王在,自然不会有过不了关这种说法。   甚至从第六层往后的几层的考验难度还隐隐要低于最初在第六层碰上的那个珍珑棋局,惹得两人都要以为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给他们放水了……   不管两人的猜测是不是真的,结果便是两人轻轻松松地就来到了这销金窟最神秘的第十层。   站在第十层的房外,两人并没有因为方才顺利通关的经历而掉以轻心。   依旧很是慎重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待确认没有问题后,凤空华才抬手准备敲门。   却没想到,他手才抬起来,里面的人倒是先开口了:“两位便是今日来闯关的人吗?   本层的规矩,每日只接待一人,就请走在前面的那位公子自己进来吧。”   ----------------------------今天木有小剧场,放预告……   下一章,两人就可以离开这里啦,苦逼的城主大人也很快就会被救出来啦,然后就是陛下跟神医的二人世界,感情培养模式啦……   想知道第十层的考验是神马咩?   想让陛下跟神医快点两人世界咩?   请用枝枝、收藏、推荐、评论来激励狐狸吧~~~打滚~~~ 第八十一章   幻境闻言,凤空华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挑了挑眉就准备伸手去推门,却在指尖触到门板的时候,被人握住了手腕。   凤空华皱眉,回头看去,就见原本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古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身边。   正牢牢握着他的手腕,满眼不赞同地看着他。   “古兄这是做什么?   早点过了这一层的考验,我们也好早点离开这里,不知古兄为何要阻我?”   将自己的手从门板上收回来,凤空华瞅了一眼对方依旧紧握着自己的手,眯了眯眼,冷声说道。   “空……   越兄,我总觉得这路过来,都太过简单了。   就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打好了招唿,让那些人故意给我们放水似的。   若真是这样,那那人的目的定是要将我们引到这第十层来。   我担心那背后之人肯定是有阴谋,从第六层开始便一直越兄你在应付,怕是折损了不少功力。   不如,这一层就由我来吧。”   看到这人如此满不在乎的样子,古攸心中一急,那个熟悉的称唿差点就脱口而出了,所幸他反应及时,说了一半便硬生生地改了口。   有些心虚地避开对方略带探究的清冷视线,古攸扭过头,很是不自在地说道。   “呵呵呵,两位公子这般手足情深倒实在是让人感动。   不过古公子你实在是多虑了,在下之所以让越公子一人先进来不过也是为着这里的规矩而已,对两位公子绝无恶意。   若是古公子你不放心,只管在这门外守着便是。   我相信,这薄薄一层门板定然阻碍不了古公子你什么,若是你觉得在下对越公子做了什么不利的事情,只管进来救人便是,在下绝不拦你。   再说,我这里所谓的考验,对这位连过了四关的越公子来说,不过也是小菜一碟罢了,古公子为何不对自己的友人多点信任呢?”   还没等凤空华有所反应,里面的人倒是先开了口。   “古兄,当真是不相信在下吗?”   虽然知道里面的人说的话多半是激将之法,而且他也知道古攸的担忧没有错,这第十层的考验绝对不会如前面四层那般简单。   但是不知为何,凤空华就是不想在古攸面前示弱,所以干脆拿里面之人的话又激了古攸一次。   “你……   罢了,我总是说不过你的,你去吧。   我在外面守着你,若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唤我一声吧。”   看着对方坚定而倔强的双眸,古攸怔怔地与他对视了半晌。   突然,他唇边勾起了一个无奈而苦涩的弧度,轻叹着说道,到底还是放开了紧握着对方手腕的手。   见状,凤空华弯了弯唇角,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便推门走了进去。   上好的雕花黄梨木门在身后缓缓地合上,将那人担忧的叹息声拦在了门外。   “那位古公子倒是对越公子情深意重,只是碰上了像越公子你这般薄情的人,再深厚的情谊也只能化成一声叹息了,实在让人惋惜的很呐。”   听见开门的声音,屋里的人抬头朝着凤空华看过来,语带戏谑地说道。   “公子让在下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么?   在下与古兄之间的事不用公子来提点,公子还是尽责些,直接告诉在下这一层的考验是什么吧。”   在门外的时候听到这屋内的人的声音清清凉凉的,颇有几分气势,凤空华还以为这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个冷清的年轻公子。   进了门后,却发现里面坐着的竟是个娃娃脸的少年。   这少年五官长得俊俏,小脸圆嘟嘟的带着一圈婴儿肥,倒是有几分可爱,只可惜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凤空华高兴不起来。   所以,饶是面对的是个长相可爱的少年,凤空华也没有给对方几分好脸色。   直接在那少年对面坐了下来,冷声说道。   “倒是个心急的,罢了,那边如你所说,在下也尽责一回。”   看到对方这般冷淡的样子,那少年嗤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桌案上摆放着的一只小巧精致的镂金香炉,说道:“这一层的考验很简单,只看公子的心性是否坚定。   这香炉里放着的是我特质的一种香料,点燃之后可以让人陷入幻境,看见自己此生最希望看到的事情以及最怕看到的事情。   经历最悲与最喜之后,若是能够坚守住本心,便能破除环境,也就算是过关了。   若是守不住自己的本心,便有迷失心智的危险。   如何?   公子可还要继续?”   “既然来了这里,又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公子只管点香便是,越某倒想看看,是怎样的幻境竟能迷了在下的心智。”   看着对面那少年隐含挑衅的双眸,凤空华冷哼了一声,傲然说道。   “没想到越公子你年纪轻轻,倒是个人物。   如此,我们便开始吧。”   闻言,那少年看向凤空华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赏,便也没有再多做劝说,直接取了火折,点燃了炉内的香料。   随着淡薄的白色烟雾慢慢从镂空的香炉中逸出,飘散在空气中,整个房间内开始渐渐弥漫起一阵浅淡的清香。   闻着从香炉中逸出的清香,凤空华有些不屑地勾了勾唇,想他从小便接受药物训练,就凭这小小的香料就像控制他的神智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的确,以他如今的体质,很少有药物能够对他起作用。   但是他这次却失算了,因为就在香料点燃后没多久,凤空华就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那个房间了,而是在皇宫的御花园中。   然后,他看到冷沧朝着他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满满都是爱恋……   冷沧从来都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的,凤空华知道,自己这是陷入幻境了。   可是,为何完全没有想要从这幻境中挣脱出去的想法呢……   那少年在点燃香料的时候并没有错过凤空华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恼怒,只是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老神在在地看着对面之人。   很快,他就发现对面那人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了起来,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了柔和的弧度。   见状,少年唇边的笑意加深了,他知道这个人已经进入幻境了,他看到了他此生最想看到的情形。   少年不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人的变化。   当看到对面这个青年唇边幸福的笑意突然消失,迷茫的眼神中开始出现痛苦的神色的时候,少年眼神闪了闪,表情开始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静静地等待着,在看到对面之人眼中的痛苦越来越甚,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下一秒就要软倒在地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用诱哄一般的语气,轻声问道:“很痛苦对不对?   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你们两人是什么身份?   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就结束的痛苦。   来,告诉我,你是谁?   说了,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说吧……”   “我、我是……”   闻言,凤空华怔了怔,眼神茫然地看着面前之人,喃喃地开口道。   见他如此,那少年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却不想还没得意上几秒,凤空华即将出口的话就被人打断了。   “空华?”   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一声断喝传来,迷迷煳煳的凤空华顿时浑身一震,喷出一口鲜血来,软软地歪倒在了地上。   “空华?   空华你怎么了?”   看到那人突然吐血倒地,古攸一惊,几步跑到那人身边,将已经昏迷的人揽到怀中,焦声唤道。   方才他在门外等得心焦,便悄悄将门打开了些,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却不想闻到了摄魂香的味道,心下一惊便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谁知一开门就看到那人吐血倒地的一幕,几乎将他吓得肝胆俱裂。   此刻见怀中之人昏迷不醒,古攸满腔怒火全都转移到了房内另一人身上,抬手便是一掌向那人挥去,厉声喝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咳咳……   这就是这一层的考验,在幻境中看到自己此生最想看到的事和最怕看到的事,只要能破了幻境就能过关,你闯进来的时候他正好在经历自己此生最怕看到的事,心神不稳,突然收到外力影响,吐血昏迷也是正常的,我可什么都没对他做,何必拿我撒气?”   那少年不是古攸的对手,受了他这一掌,立时吐出一口鲜血。   他呛咳着,恼怒的目光在看到古攸一脸震怒抱着凤空华的时候,突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他突然笑了起来,语带蛊惑地对古攸说道:“喂,看你这样子,对这位越公子可不像是兄弟之情呐。   你想不想知道他方才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想不想知道那个能给他带来最悲和最喜的人是谁啊?”   “不劳费心,在下并不想知道。”   看着这满脸不怀好意的少年,古攸不想与他多做纠缠。   只冷哼了一声,便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凤空华往门外走去。   结果还没走上几步,那少年的声音又在身后响了起来,他说,“喂,你真名是不是叫冷沧啊?   他刚才陷入幻境的时候一直在叫这个名字。”   闻言,古攸往外走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直接离开了这个房间。   那少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唇边勾起一个略带恶意的弧度,他才不会告诉那人,那位越公子在陷入幻境的时候还叫了另外一个名字。   ------------------嗯,今天还是木有小剧场……   虽然还不算两人彻底离开销金窟,但好歹是走完十层了,字数应该也足了吧^^陛下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这里先按下了,以后的剧情里会有用处,所以亲们不要着急哈~~想要尽快看到陛下的幻境的话,就用枝枝和收藏来激励狐狸啊~~~求包养~~ 第八十二章   返回古攸抱着凤空华往最上面那一层走去,一路上收获万众瞩目无数。   但是他却没有在意,最接回到了两人来时所在的那个房间。   那两个守在楼梯口的那两个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整个楼道看上去都是空荡荡的,正对着两人的房门大开着,古攸一抬眼就看到了那顶当门放置的大红花轿。   没有犹豫,古攸抱着凤空华直直地朝着那顶花轿走了过去。   动作轻柔地将怀里的人先放了进去,古攸自己才矮身走到了轿中。   刚刚坐定身子,他就感到有脚步声朝着便走了过来,随后随着一阵”叮当”敲打之声,轿门被人从外面封上了,本就没有设计窗户的轿子顿时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随后,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整个轿子便被人抬了起来,开始移动。   古攸知道这是那些人要将他们送出去了,原本他应该趁着自己这会儿还是清醒的,好好注意一下周围的动静,以便确定这魔教销金窟的具体位置的。   但是方才离开第十层时,那个少年最后说的那句话将他心中的平静彻底打乱了。   伸手将坐在自己身旁依旧毫无知觉的凤空华揽到自己怀里,古攸抬起空余的那手,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之人唇边的血迹擦去。   之后,他却没有直接将手收回,而是缓缓地移到了那人除去面具之后依旧让他觉得有点陌生的脸上,轻抚着那人戴着伪装的脸颊,古攸轻声叹道:“连你的幻境中都全是他吗?   能带给你最喜和最悲的人都是他吗?   那我呢?   在你心里我是否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哪怕是得到了你的身子都没办法在你心中占据一点位置吗?   君王无情,空华,你倒是让我明白了个彻底。   可我却没办法怪你,你也不好过,跟你处于同样煎熬的我,怎么忍心来怪你?   罢了,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解脱的,不管是你放弃他,还是我放弃你……”   待轿子彻底停下之后,古攸抱着依旧昏睡着的凤空华走出轿子,就发现两人已经回到了那个破旧的月老庙中了。   毫不意外地发现抬轿子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古攸也没在意,直接抱着人便走了出去。   “主人,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属下可是担心坏了。”   一看到两人从那月老庙中出来,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的青莟他们三人立刻从各自藏身的地方出来,朝着两人迎了过来。   “我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在外面等得心急如焚,就差没自己进去找人的墨冥看到两人出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他高兴的心情还没维持上多久,就在看到自家陛下昏迷不醒地被古攸从那月老庙中抱出来的时候彻底消失了。   直接伸手将凤空华从古攸怀里接了过来,墨冥狠狠地瞪向古攸,恼怒地说道:“你们进去之前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你会保护好我家主子,不让他受到伤害的,我才放心让他单独跟你进去的。   你就是这么保护我家主子的?   好好的人进去,昏迷不醒的出来?   我当初果真不该相信你的,你最好能好好给我个解释,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喂!   你这人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理啊?   越公子受了伤也不代表是我家主人的错啊,你不要还没搞清楚真相就把所有错都推到我家主人身上。”   还没等古攸有所反应,站他身边的青莟就已经先一步忍不住跳了出来,瞪着墨冥说道。   “好了,青莟,不得无礼。”   抬手止住了青莟的话,古攸扭头,有些歉然地对墨冥说道:“抱歉,墨侍卫,我做到我的承诺。   越兄他中了摄魂香,心神不稳之间受了点伤,不过并无大碍,我已经给他喂过药了,应该过会儿就能醒来了。   我理解你此刻的焦急,这事在下也的确有错,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点回客栈去吧,越兄他需要休息。”   “最好如此,若我家主子有什么不妥,我定不饶你。”   听到自家皇帝陛下并无大碍,墨冥的表情总算柔和了些,但是语气却没有什么缓和。   他冷哼了一声,便抱着怀中昏迷不醒的人直接上了自己的马,往客栈方向赶去,根本没有想搭理后面主仆三人的意思。   “主人,此次销金窟之行可还顺利?   可有探得那销金窟的所在?”   跟在墨冥他们主仆两人身后,青叶扭头看了一眼自家主人,发现古攸的脸色依旧不是太好,以为他还在为那位越公子受伤的事情自责,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们去的时候中了迷香,什么都不知道就到了那里。   回来的时候,我又因为越兄受伤的事情,心情有些烦躁,也没有注意去留心周围的环境,所以销金窟的具体所在还是不清楚。   但是,即便是知道了销金窟的位置,也没有用。   趁着越兄在前面闯关,吸引那些人注意力的时候,我已经里里外外仔细探查过一遍了,并没有发现城主大人的踪迹。   如果不是这销金窟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密道地牢,那就是城主楼清并不在销金窟,而是被关押在其他地方。   此事现在还急不得,不论是要再去销金窟探一下,还是再去别的地方找找都得从长计议。   我跟越兄怕是已经引起了幕后之人的注意了,想要再通过普通的方式去那销金窟怕是难了,看来还得另想法子了。”   闻言,古攸从沉默中回过神来。   眯了眯眼,沉声说道。   “无妨,销金窟的位置我大概还是能找到的……”   古攸话音落下没多久,一道略带虚弱的嗓音就突然响了起来。   几人循声看去,就见原本正昏睡不醒的凤空华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哦?   越兄此话怎讲?”   见他醒了,古攸下意识地就想问问对方现在感觉如何,结果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换成了这么冷冷淡淡的一句问话。   “在下自有法子可以寻路,现在不适合说这些,我们还是等到了客栈再说吧。”   凤空华虽然醒了,但似乎很是疲惫。   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傲然冷淡的气质,软软地倚在墨冥的怀里,半闭着眼睛说道。   既然对方现在不想多说,古攸也就没有多问。   一旁的青莟见状撇了撇嘴,正想说声”好大的架子”却接受到了来自自家兄长的警告视线,不得不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讪讪地瞪了前面那对主仆一眼,闷着头也不再说话。   几人沉默地前行,没一会就到了凤空华主仆两人落脚的客栈。   “越兄,你现在感觉如何?   若是可以的话,能否跟在下说一下你的计划,在下也好早作安排。”   也不知道是不是古攸的给他吃的药的效力,一路行来,等回到客栈的时候,凤空华的脸色已经好了不少,不再是方才那副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   古攸见状,也没跟他客套,直接便问起了正事。   他这一开口,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他身上。   青莟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主人,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她听到了什么?   他家主人居然在跟越公子讲正事,他不是一直把那位越公子放心坎上疼着的吗?   如今人家受伤了,你不是应该跟人家说好好休息的吗?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要人家跟你说正事?   在这两人独处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为什么她觉得这两人去了一趟销金窟,回来就变得怪怪的?   她可是刚刚做好了心理准备,已经拿这位越公子当未来主母,准备开始抱大腿了啊,主人啊,你要不要变心的这么快啊?   你叫抱错的大腿属下我情何以堪啊……   顺从地任由自家黑着脸的贴身隐卫统领将自己细细检查了一遍,凤空华懒懒地歪在软榻上。   闻言,他抬首,目光深沉地看了古攸一眼。   随即,从自己身上解下了一个做工精巧的荷包,淡声说道:“这里面装有我特制的香料,我在进那月老庙之前就在这荷包上开了个小口,这一路上,这些香料就会洒落在我们经过的地方。   届时,只要放出经过特殊训练过的追踪蝶,自然就能找到销金窟的位置。”   ------------------------今天还是木有小剧场,继续放预告……   下一章,大家就要去找销金窟的位置啦,那么,城主大人能不能就此被找到呢?   当然是不可能的啦(喂,好欠揍……   不过善良的狐狸也不会让城主大人一直留在魔教之人手中,他老人家马上就可出来啦,亲们不要急哈,也就一两章的事了。   然后、然后,我们古攸童鞋的真实身份就要被扒出来啦,他跟陛下的二人世界也即将开始……   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就差不多可以让小包子的存在曝光了,然后第二卷   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今天就先放这么多,不知道亲亲们是比较喜欢小剧场涅,还是每天给点预告?   有什么意见都可以留言告诉狐狸哟~~~最后,继续每天的功课,想要快点看到小包子的亲亲们,请用枝枝跟收藏来激励狐狸吧~~~ 第八十三章   定位(上)古攸一看他拿出来的这东西,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面前之人所说的笑料不是别的,正是皇家独有的追踪香---随影千里,这东西当初还是自己帮他改进的,表面看来只是白色的粉末,根本没有味道,不知道的顶多以为这是面粉。   但事实上,这东西能发出一种独特的香味,只要放出皇家特有的一种追踪蝶—冥蝶,不管有多远,只要沾上了这种追踪香都会被找到,这就是为什么祈国的叛臣和逃狱的囚犯没几个能真正逃脱的原因。   一开始听这人说有办法找到销金窟的位置他还以为是这人在自己不知道情况下又耍了什么手段呢,没想到他竟随身带了这东西。   如此一来,倒是好办了,有了这东西的指引,想要找到销金窟的位置也就不难了。   “既然越兄你已经有了对策了,那在下也就放心了。   越兄今日受了伤,在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待明日我们再一起去探一下那销金窟。”   既然正事已经说完了,古攸也没什么理由再次多留,于是便很干脆地起身告辞了。   “好,古兄好走。”   见他起身告辞,凤空华也没有多做挽留,点头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开口。   他半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目光沉沉地目送着对方离开,直到那主仆三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门外,他才敛起目光,再度开口,只是说话的对象换了一个,“墨冥,我上次让你查的有关这位古公子的背景可有结果了?”   “下面的人说查的差不多了,大概明日就会将资料送过来。   主子,您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察觉到那人有什么问题?”   闻言,墨冥皱了皱眉,视线扫过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沉声说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猜测而已,做不得准,一切还是要等资料送过来之后才可做决断。”   闻言,凤空华摇了摇头,目光转向窗外有些暗沉的天色,淡声说道。   凤空华这次虽然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但是其实受的内伤并不是很重,再加上古攸给的药甚是有效,调息了一夜便恢复如初了。   第二日一早,古攸带着自家的两个手下来到两人的住处,见他已经没事了,也就没跟他客气,直接便让他放出了那追踪用的冥蝶,而且为了保险起见,还一次性放了两只出来,一点都不为这世间难寻的珍稀蝴蝶心疼。   这蝴蝶蝶如其名,浑身漆黑,只在腹部有一撮暗蓝色的绒毛,虽然色调单一,但是蝶翼挥动间,莹莹黑光流动的样子倒也有几分异样妖异与美丽。   两只小东西怕是被关的时间太长了,一被放出来,就争先恐后地朝外面飞去。   见这两只寻路的蝴蝶迅速地从房中飞出去,屋里的几人也不敢怠慢,立刻跟了出去。   原本以为有了这蝴蝶带路,找到销金窟的位置那是万无一失的,没想到几人一跑出客栈就全体愣住了。   原来,这两只蝴蝶根本没有互相合作的意识,一出了客栈门就立刻朝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飞去了。   -------------------------小剧场见到这种诡异的状况,所有人都炯炯有神地大吼:神马状况,不是说有了这东西就能找到路的吗?   现在又是肿么回事啊?   狐狸:木有枝枝的激励,蝴蝶也是会闹别扭滴。   明天就是发枝枝的日子啦,你们谁打劫到的枝枝多,我就告诉谁真相……   明天又是发枝枝的日子了,亲亲们有枝枝的话请支持一下吧,木有的话给个收藏推荐评论啥的也成啊,狐狸在此拜谢了~~~ 第八十四章   定位(下)“越兄,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出乎意料的一幕,古攸愣了一下,扭头望向身边同样也有些惊讶的凤空华,问道。   “好像是受到干扰了,可这冥蝶只对随影千里有反应,我们除了去销金窟之外没有去过其他的地方,照理说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才对,除非……”   闻言,凤空华眯了眯眼,皱眉说道。   结果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顿了一下,视线停在了某个方向,一直很是平淡的表情突然带上了一点惊异,讶声说道:“古兄,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闻言,古攸又是一愣,随即顺着凤空华的视线忘了过去。   一看之下,古攸眼中眼浮上了一丝惊讶,愣了一会才讶然道:“那人不就是昨日那第六层的守关者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剩下的三人见自家主子这般惊讶,也忍不住朝着两人视线所指的地方看了过去。   只见,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长相妩媚,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正缓缓走过。   不似这边几人的惊讶,那年轻女子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只自顾自地朝着某个方向缓缓走去,而其中一种冥蝶竟也随着她的离开,朝着与她相同的方向飞去了。   “主子,你们认识那人?   为何那冥蝶会跟着那人?”   见那只冥蝶竟跟着那人离开了,墨冥他们几人有些惊讶地收回视线,扭头看向在场唯一知道内情的两人,很是惊讶地问道。   “原来是他,这就难怪了。   昨日那女子与我有过接触,身上也沾上了随影千里,所以她出现才会对冥蝶造成干扰,导致两只蝴蝶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闻言,凤空华抬眼看了一眼那女子离开的方向,皱眉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该往哪边去?”   一听凤空华说到那女子昨日与他有过接触,古攸脑海中立刻就想起了昨日那女子软软地靠在凤空华身上的情景,忍不住面上一黑,沉声说道。   “销金窟还是要进的,而这女子身为第六层的守关者,在魔教的地位应该也不会太低。   她突然离开销金窟,定然是有什么事,我们不能不防。   这样吧,我跟古兄去找销金窟的位置,墨,你跟青叶青莟跟着那女子,看看她这是要去哪里,要做什么,记住要小心隐藏行踪,不要打草惊蛇。”   看着已经彻底分开的两只蝴蝶,凤空华沉吟了一下,随即吩咐道。   “如此甚好,就依越兄之言吧。   那女子已经走了一会儿了,你们赶紧跟上去吧。   待打听清楚她的行踪之后,便到昨日那月老庙来跟我们会合。”   听到凤空华的安排,古攸唇角弯了弯,赶在面前之人那位忠心的侍卫反对之前就将这安排敲定了。   跟墨冥他们三人分开之后,古攸和凤空华两人也没有耽搁,在那只冥蝶的指引下马不停蹄地朝着销金窟的方向赶了过去,最终竟来到了一处山崖上。   看着周围嶙峋的山石,古攸皱了皱眉,扭头看向身边之人,问道:“越兄,周围并无洞穴之类的可容人通过的入口,那销金窟的位置真会在这里?   别是我们找错地方了吧?”   “不会,有随影千里和冥蝶在,肯定不会找错地方。   那销金窟定是藏在这山里,难怪没人能找到。   我想这里肯定有可以打开销金窟入口的机关,我们暂且隐了行踪等上一会,只要今日有人从这里进入销金窟,我们也就能进去了。”   与古攸的惊讶不同,凤空华倒是淡定得很,四处观察了一圈,便做出了自己的推测。   -------------------------小剧场漆黑的暗牢里,楼清蹲在角落里,郁闷地喊道:“陛下,为何你还不来救臣啊,枉臣对你那般信任……”   话音刚落,外面有人嗤笑一声,嘲讽道:“不喊了,你家陛下不会来的,至少今天不会。”   楼清(震惊状)为何?   那人:你忘了吗?   今天可是发枝枝的日子,你家陛下早就被他家亲妈打发出去讨要橄榄枝去了,哪顾得上你啊?   安心在这蹲着吧……   楼清:……   今天就是发枝枝的日子了,有枝枝的亲亲们求支持啊~~~木有枝枝就给收藏评论推荐啥的吧~~~狐狸在此拜谢了 第八十五章   恐吓闻言,古攸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来反驳他,只能跟着凤空华一起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着,守株待兔了起来。   所幸,今日两人的运气还算不错,并没有等上多少少时间,就看到有几个带着鬼面的人抬着一顶大红花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见状,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隐去了气息,往更加隐蔽的地方缩了缩,静静地看着那几人的动作。   可能是没想到有人能找到这个地方来,那几个鬼面人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存在。   抬着花轿走上这山崖之后,就开始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捣鼓了起来。   没一会,就听得一声沉闷的山石移动之声,那块巨大的山石竟从中间裂开,露出了一个可容两人并排通过的入口来。   躲在一边的两人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当下也不再迟疑,迅速从藏身之处跃来出来。   赶在那些惊讶的鬼面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毫不留情地出手攻击。   那几人本就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再加上又失了先机,没几下就被两人尽数撂倒了。   解决了那几个鬼面人,两人没有多做耽搁,直接转身,大摇大摆地从已经打开的入口进了这”神秘”的销金窟。   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有料到会有人直接闯进来,大惊之下,方寸尽失,再加上也没有什么高手驻守其间,根本没人能拦住这两人,两人毫不费力地就直接下到了最底下的第十层。   “呀,是谁这么粗鲁?”   房门突然被踹开,屋主惊唿了一声,恼怒地朝房门口望过去,却对上了两张熟悉的脸。   见来的是熟人,那娃娃脸的年轻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敛下了脸上的怒意,唇边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故意拖着嗓音道:“哟,原来是你们啊。   两位公子昨日才离开,今日便又来了,可是想念在下了?   若真是这样,那在下可真是要受宠若惊了。”   “少废话,既然你能做到这第十层守关者,想来对着销金窟中的事情知道不少吧?   前段日子你们抓了月辉城的城主楼清,现在他人在哪里?”   无视这人故作轻浮的姿态,古攸上前,没几下就将人制住了,沉声问道。   “哟,公子这是在威胁在下吗?   可惜,在下也不过就是个下人,公子说的这些事,在下一概不知。   昨日一见,与两位公子颇为投缘,在下也有心帮两位一把,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公子不信在下的,大可杀了在下,反正在下也反抗不了不是?”   虽然被人压制,但是那人却一点慌乱的样子都没有,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两人,大有一副”要消息没有,要命有一条”的无赖架势。   “公子说笑了,像公子这般的妙人,在下怎么舍得就这么杀了呢?”   闻言,古攸也不生气,他温和的笑着,从自己怀中拿出一颗小药丸,不由分说地塞进那人口中。   待确定那人将药丸吞下之后,他才继续温和地说道:“这颗药丸是在下闲来无事特意研制的,专门用来对付像公子这般不听话又让人舍不得就此杀了的人。   服下此药后,会在数个时辰之内武功容貌尽毁,并且会极度渴望与人交欢,一日都不能停歇。   不知道公子你毁了容貌之后,还会不会有人愿意日日替你舒缓药效呢?   若是没有的话,公子你以后日子怕是要不好过了啊……”   “好生卑鄙,带你们去可以,但我又怎么知道找到人后你会不会把解药给我。   若是你到时翻脸不认帐,那在下岂不是太亏了?”   闻言,那人面上淡定的表情终于不见了,满脸惊怒地望向面前笑得危险的男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你放心,在下一向说话算话,这里是半颗解药,可以将药效压制上几个时辰。   待找到了人,在下自会把另外半颗解药给你。   这已经是在下最大的诚意了,公子还是不要再跟在下拖延下去的好,方才那药的药效可是快发作了啊。”   闻言,古攸拿出半颗药丸放到那人手中,继续温和地说道。   “你!   好,今日在下算是栽你手里了,两位公子就跟在下来吧。”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却感到体内突然涌上一阵燥热,知道是那药效开始发作了。   没想到药效发作的这么快,那人一惊之下,不敢再多言,赶忙将手中的半颗药丸吞下。   待感到体内的燥热被压下后,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咬牙切齿地带着两人往竹帘掩住的里间走去。   ------------唔,今天木有小剧场,继续打滚求枝枝求收藏,求包养啊~~~~ 第八十六章   找到带着两人走进里间,那人蹲下身子,在自己的床沿上敲打了一阵。   就听一阵机括响动的声音隐隐传来,没一会儿,整个床板就突然掀了起来,露出了黑漆漆的地道入口。   那人心中有气,对两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说了一声”入口就在这里”就不再管两人的反应,自己一个翻身就跃进了地道之中。   床边站着的两人见他已经进去了,自然也就不会继续站在外面磨蹭,只对视了一眼,便跟着那人跃了进去。   从床底下的入口进去,便是一道不长的斜坡,两人顺着斜坡滑下,没一会儿就到了底。   那人虽然对两人有气,但是因为自己身上还中着毒,也不敢真的丢下两人不管。   先一步落地之后,就举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火把老老实实地等着两人,直到两人在自己身边站定之后,才轻哼了一声,率先迈步往前走去。   三人顺着黑漆漆的地道,一路上弯弯绕绕地往前走去。   大概走了有了半柱香的时间,三人就走到了一面石壁前面。   见前面已经没路了,三人停下脚步,前面带路的那人倒也尽责,还没等身后两人催促呢,就自发自动地伸手在那石壁上捣鼓了起来。   这里的机关都不怎么复杂,没用上多少时间,就在一阵石壁移动的闷响中,眼前的石壁慢慢向两边移开,阳光从外面倾泻而下,让在黑暗中走了一路的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前面那排禅房的左数第三间,我不能让人看到给你们带路,就送你们到这里吧,把解药给我。”   从地道中出来,凤空华和古攸两人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很是惊讶地发现自己此刻竟身处在一间寺庙的禅院之中,远处隐隐有钟鼓之声传来,没想到这佛门清净之地竟被魔教用作了囚禁人的所在,难怪他们找不到人。   那人跟着他们走出来,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禅房没好气地说道。   “公子你说人在这里,我们有没有亲眼看到,哪里能如此轻易便信了你,还是劳烦公子跟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两人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能为他们所用的魔教中人,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离开。   “你……”   闻言,那人气急,也不管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对方手里,脾气上来便要发作。   谁知想说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不远处隐隐传来的打斗之声给打断了。   “古兄,是墨他们,我们快去看看。”   凤空华和古攸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那隐隐传来的打斗声,脸色都沉了下来。   侧耳细听了片刻,凤空华很快就发现参与打斗的其中一方就是被他们安排去追踪那女子的墨冥他们,想到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找到了楼清。   凤空华心头一急,也顾不上这许多,急急地就朝着打斗声发出的地方赶了过去。   ------------------唿,磨了这么久,总算是差不多了,下一章城主大人就要被找到啦,这找人部分也就结束了,马上就要进入陛下和神医二人世界模式了,不知道亲亲们期不期待涅?   这个月就要结束啦,想要快点看两人世界的话,亲亲们就继续用枝枝和收藏来激励狐狸啊,群么大家~~~ 第八十七章   打斗待两人感到打斗地点的时候,禅房前面的那一片空地早就是一片混乱了。   一眼望过去,人头攒动,除了墨冥他们三人已经明显是魔教手下的鬼面人之外还有一些僧人参杂其中,三方人马打成一团,墨冥他们只有三人面对着两方人马的围攻,饶是武功再高,到底也显得有些吃力了。   而今早他们看到的那个女子则似乎被谁打伤了,正有些狼狈地靠在一旁的树下,冷冷地看着场中的混乱。   凤空华和古攸两人一见这状况,二话不说,当即也纵身一跃加入了战团。   墨冥他们三人本来还觉得有些吃力,一见自家主子来了,顿时士气大振,有了这两个高手的加入,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在五人合力之下,三方人马之间本来还算平衡的天枰终于出现了倾斜,围攻墨冥他们三人的人马被两人撂倒了不少。   几招挥退攻到面前的对手,凤空华后退一步跟对方拉开距离,趁着这个空当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同伴,却发现莫名身后似乎还护着一个人。   凤空华一愣,凝神看去,这才惊讶的发现那个被墨冥护在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找了好几日的月辉城主---楼清。   在凤空华看过来的时候,楼清也发现了他。   虽然他看上去满身狼狈,而且脸色也不是很好,但是精神却还算得上不错。   此刻见凤空华朝自己看过来,他便从墨冥身后探出了个头来,朝着满脸惊讶的皇帝陛下笑了笑,用唇形唤了一声”陛下”随即又在有人朝他那边攻击的时候,迅速地又缩回了墨冥身后。   看着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还表现的相当欢乐的人,凤空华黑了黑脸,却也懒得跟他计较,扭过头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对手身上。   一直站在他身边古攸见他收回了注意力,便往一旁移开了一点,将原本保护的姿势换成了并肩作战的形势,凤空华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心头微微移动,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可以算是两人初次合作对敌,但是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身边的人似乎跟自己有一种天生的默契,往往一个眼神,对方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这种感觉的就好像两人已经有了好几年的交情一般,也同样让凤空华更加怀疑这人的身份。   他已经决定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定要彻查这人的身份。   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眼前的这些人才是当务之急。   两人的武功本就要比眼前这些人高上许多,再加上配合默契,没用上多少时间,场中大部分人便已经倒下了。   就在几人看着解决的差不多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登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那个因为受伤一直靠在树上观战的女子见状,突然笑了起来,阴恻恻地说道:“现在想走怕是晚了,今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墨冥,你跟青叶青莟先带着楼清离开,这里我跟古兄会处理。”   闻言,凤空华瞟了那女子一眼,扭头对着身后三人冷声说道。   -----------------这个月马上就要结束啦,非常感谢亲亲们在狐狸参赛时给与的支持,群么乃们~~~感谢叶子姐、夕夕、猪不吃小熊、微微若砂以及所有投了枝枝未留名的亲亲们的枝枝,爱乃们,乃们都是我的动力~~还有所有在爽吧和评论区留言的亲们,谢谢乃们让狐狸知道还有人在我身边支持我~~这个月结束后,本文就要进入新的阶段啦,陛下跟神医的二人世界很快就要开始了,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   最后,进行本月最后一次功课,手上还有枝枝的亲们,请不要大意的砸过来吧,木有枝枝就给收藏评论推荐神马的来激励一下吧…… 第八十八章   挑破“不行,主子你先走……”   墨冥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反对道,就连他身后的楼清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赞同。   “怎么?   不相信你家主子的能力吗?   还是说,我的话现在对你来说听不听都已经无所谓了?   墨,你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若是楼清出了什么差错,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还没等墨冥把话说完,凤空华打断了他的话,沉着脸说道。   “属下不敢,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但若是主子您出了什么差错,属下更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看到自家主子已经有了发怒的趋势,墨冥却依旧没有妥协。   “你!   墨冥,这是命令,你这是想抗……”   见自家属下竟然如此不听自己的命令,凤空华脸色越发黑沉了起来,语气冷然地低斥道。   “墨,我们留在这里也是拖累,还是先离开吧,我相信越公子会处理好的。”   见皇帝陛下此刻已经有些气昏头了,作为一个合格的臣子,楼清很有眼色地在凤空华将”抗旨”两字说出口之前打断了他的话,也防止了皇帝陛下的身份暴露。   “还不快走,真想留在这拖累我吗?”   在楼清开口之后,凤空华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暴露了身份,一时不由也有些心惊。   再加上墨冥还是站那里不动,心中更为恼火,怒斥道。   事已至此,墨冥也知道凤空华这次是铁了心要自己先离开了。   自己再僵持下去也没用,想到自己离开后正好可以召集属下过来支援,也就不再坚持,一言不发地拉着楼清离开了。   “看戏也看够了吧,阁下还不出来吗?”   待墨冥他们几人安全离开之后,凤空华黑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却也依旧算不得好看。   他扭头朝某个方向瞟了一眼,随即冷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   “如此忠心的属下也舍得驱逐,越公子可真是狠心啊。”   凤空华话音刚落,因为大部分人都倒下了而重新恢复到空旷的庭院内,突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声。   随即,伴随着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一个身穿锦袍,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从一旁的假山后面绕了出来,唇边带笑地看着两人。   随着这人的出现,又是一批鬼面人出现在了场内,整个禅院再次变得拥挤了起来。   “原来是你。”   看清了来人之后,古攸一怔,讶然说道。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他们为了进入下五层,劫持了人家,硬是假装是他们朋友的那个年轻男子。   凤空华的猜测没有错,这人果然跟魔教关系匪浅。   “看来两位公子还记得在下,在下对两位公子也是印象颇深。   昨日一别之后,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聚,没想到今日便又见到两位了,当真是缘分啊。”   闻言,那人对两人点了点头,笑吟吟地说道,倒是不急着动手。   “若在下没错,你便是魔教的教主吧?   既然教主你放了楼清一马,又何必要在这里与我们两人纠缠?”   对方态度良好,凤空华却不想领他的情,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笑面狐狸了。   当下便冷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挑破了对方的身份。   “咦,越公子你天资聪颖,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会猜不到吧?   在下之所以愿意放城主大人一马,那是因为在下发现了更有价值的筹码。   既然有更好的,何必还要留着次品呢?   您说是不是啊,陛下?”   对于凤空华所说的身份,那人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突然将视线锁在了凤空华身上,依旧微笑着说道。 第八十九章   跳崖“你想怎么样?”   还不等被挑破了身份的凤空华自己有所反应,古攸就先一步将人护到了自己身后,一敛平时的温润,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满是戒备地说道。   “我不想怎么样,陛下驾到,草民很是惶恐。   只不过是想请陛下移驾舍下,让草民一尽地主之谊罢了。”   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那人眼中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笑意,依旧笑得温和。   “我等还有要事在身,怕是辜负公子的好意了。”   闻言,古攸冷哼了一声,一面说着,一面护着身后的人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去。   对于对方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凤空华倒是没有太过惊讶,反倒是另一个人的反应让他感到更加有意思些。   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凤空华眯了眯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配合地任由对方掩护着自己移动脚步。   “这样的话,那可就没办法了,”闻言,那人也不恼,只微微地笑了笑,便转身对着周围的鬼面人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去请陛下移驾?”   那人话音刚落,周围围着的那些人便像是被开启了什么开关一般,如潮水般朝着场内的两人涌了过来。   见状,古攸脸色一沉,抬手抽出腰间藏着的软剑便要迎上,却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拉住。   古攸疑惑地回头看去,却被原本还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一把推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   转眼,两人的位置便掉了个个,还没等古攸反应过来,就见凤空华已经跟那些鬼面人对上了。   仿佛知道对方的疑惑,打斗中的皇帝陛下连头都没回,只冷冷地说道:“傻愣着干什么?   去处理那个领头的,这些人由我来解决。”   闻言,古攸也回过了神来,当下也不再迟疑,直接朝着那人攻了过去。   眼见着一道剑光夹杂着一阵冷冽的气劲当面而来,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手腕翻转,一柄折扇从袖中滑落,看看挡住了已近在眼前的剑锋。   一击不中,古攸也不着急。   手腕一转,手中软剑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顺着折扇的扇骨滑过,借着方才还未散尽的剑势直接朝着面前之人的脖颈刺去。   见状,那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手上微微运劲,玄铁扇骨便点在了剑身之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玄铁相击之声,本来快要刺上那人脖颈的剑身便被微微荡开了一些,那人也借着这一击之力往一旁滑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见目标离开,古攸收起剑势,站定了身形朝那人看去。   却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彼此的赞赏,虽然此刻两人是敌对关系,倒也有几分棋逢敌手、惺惺相惜之感。   两人如此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不约而同地跃身而起,合身朝着对方攻了过去。   两人势均力敌,缠斗在一块,一时也分不出个胜负来,反倒是另一边的凤空华已经先一步将自己的对手解决的差不多了。   古攸在打斗的间隙朝凤空华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顿时心中有了一番计较。   他不动神色的与那人又过了几招,随即抓住一个空档,朝着那人便是一掌,那人不疑有诈,也抬掌相迎。   两人掌力相撞,各自往后退了一大步。   古攸也趁着这后退之势,一把拉过凤空华,往禅院后山而去。   “主子,现在如何?”   见两人跑了,场内剩下的人纷纷愣住,扭头看向自家主子。   “追!”   打的正高兴呢,对手却突然跑了,那人只觉一口气憋在心头无处发泄。   原本温和的笑容瞬间从脸上退去,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说道。   没想到这人会突然拉着自己逃跑,凤空华也是一愣,正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的密集的脚步声。   顿时,他也顾不上跟身边的人讨要解释了,两人加快了步子,一路往前跑去。   绕过一个小树林,两人还来不及观察自己如今所处的环境呢,就已经被迫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这就是你选的路?”   看着眼前的断崖,以及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崖底,凤空华黑沉着一张脸,扭头看向身边之人,咬牙说道。   “呃,我这不也是不了解地形吗?”   闻言,古攸摸了摸鼻尖,很是不自在地说道。   “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凤空华瞪了身边之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越兄,你会相信我的吧?”   扭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古攸敛下了脸上尴尬的表情,双眼紧紧地看着面前之人,一脸认真地问道。   “什么?   喂,你干什么……”   见他突然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凤空华愣了一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结果还没等他的疑惑得到解答,他的预感就先一步得到了验证。   只见古攸突然对他灿然一笑,随即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拉着他从那断崖上跳了下去。   ---------------乃们说我把这章的名字改成”殉情”然后在最后打上”THEEND”会肿么样?   【拍飞……   好吧,我开玩笑的,狐狸是亲妈呀,肿么会让两儿子出事呢?   咳咳,找人篇终于结束啦,接下来就要开始两人世界啦,亲亲们久等了哈~~最后,继续收藏,亲亲还木有收藏的,请支援一下吧~/(≧▽≦)/~ 第九十章   亲吻感受着从周身划过的冷冽空气,凤空华终于从被人拉着一起跳崖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所以在古攸借着崖上古树稳住身形,将他牢牢护到他也没有反抗,只是抬头看向对方,淡然开口道:“喂,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是弑君,要诛九族的,你不怕么?”   反正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挑破了,他也不怕承认,自然也不会再跟对方客气。   “自然是怕的,”闻言,古攸垂首向他望过来,眼神柔软温和,他轻笑了起来,含笑说道:“只是草民孤身一人,并没有九族给陛下您诛。   还望陛下看在草民以身相殉的份上,便莫要生气了吧。”   说完,他也不等凤空华有所反应,就将人牢牢按在了怀里,温柔的语调在对方耳边拂过,“我们要到底了,陛下,深唿吸,抓紧我。”   闻言,凤空华一愣,下意识地按照对方的吩咐,伸手牢牢地抓紧了这人的衣襟,狠狠吸了一口蕴满这人气息的温暖空气。   随即,随着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凤空华只觉身上一凉,两人便已经被冰冷的水流给包围了。   两人都是成年男子,再加上从崖上坠下的力道,两人一入了水便迅速地朝水下沉去。   没一会儿,凤空华就感到方才在落水前吸的那口气已经不够用了,本就不会水的他对于溺水的恐惧终于被唤醒了,下意识地便在惊慌的作用下开始挣扎了起来。   受到怀中不断挣扎的人影响,古攸气息一岔,也呛了一口水。   好不容易稳住气息,古攸有些气恼地朝一点常识都没有的人瞪过去,却不想对上了对方那张满是惊慌的脸。   一瞬间,满心的恼怒都被心疼所取代了,暗恼自己居然把这人不会水的事给忘了,古攸迅速地伸手将那这人乱动的身子紧紧禁锢到了自己怀里。   随即,伸出空余的一手,不理会对方的挣扎,直接捏住凤空华的下颔,狠狠堵住了他的唇,一面为怀里这个眼看就要被淹死了的人渡过去一丝空气,一面带着人往水面浮去。   出了水面,清冽的空气瞬间从四周涌过来,但是完全被对方突然而来的动作震住了凤空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从对方怀中退出来,只是呆呆地望着面前之人,任由对方含着自己的嘴唇。   看到怀中之人瞪圆了一双凤眼,呆呆地看着自己,原本正打算将人放开的古攸目光一闪,一个转身便将人压在了岸边。   借着眼前的姿势,直接顶开了对方的牙关,探舌过去,勾起那人还有些呆愣的软舌缠绵舔舐了起来。   感受到对方呆呆地任由自己动作,甚至还有些下意识地回应,古攸满意地眯起了眼。   难得有这般好机会,幸亏他的反应够快,若是一时犹豫错过了,他岂不是要后悔死?   浑浑噩噩地任由对方在自己口中放肆着,直到有窒息的感觉再次传来,凤空华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意识到目前自己处于什么状态,凤空华一僵,随即伸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狠狠推开。   自顾自地爬上岸,凤空华一把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扭头对着还站在水里默默看着自己男人恼怒地吼道:“冷奚你闹够了没有?   欺骗朕很好玩吗?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战朕的底线,虽然看在你哥的份上,朕不会随意处置你,但是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第九十一章   争执“陛下这是在说什么?   在下不明白?”   闻言,依旧站在水中的古攸一怔,随即微微扭过头,语调微沉,有些艰涩地开口道。   “哼,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就别再跟朕装煳涂了吧?”   见他不承认,凤空华冷哼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站到水潭边上,目光紧紧地锁着眼前之人,冷声说道:“据朕所知,能够如此熟知朕的喜好,了解朕的武功路数,能够在对敌时与朕配合如此默契的人除了从小作为朕的伴读的冷家兄弟两人之外别无他人。   冷沧如今还在皇城,即便他不在皇城,在找到朕的那一刻就会让朕回宫,而不是遮掩面容,藏头露尾的跟在朕身边。   既然你不可能是冷沧,那么除了冷奚之外你还会是谁。   你也莫要再狡辩,若真想让朕相信你不是冷奚,就把你的面具摘下来,朕就不信你会天天戴着两层面具。”   “唉,既然你都猜到了,又为何非要苦苦相逼?   就当做不知道难道不可以吗?   我知你并不想见到我,此刻挑破了身份,你我又要如何相处?”   见他苦苦相逼,古攸无言以对。   只能苦笑了一声,依他之言,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缓缓取下。   没想到身份会被突然挑破,这次他并没有在面具之下再戴一层面具。   在那面精巧的银质面具被摘下后,便露出了一张清俊的面容,正是冷奚无意。   “哼,你既知朕并不想见你,为何在知道了朕的真实身份后不躲得远远的?   反而还掩饰面容,遮遮掩掩地留在朕身边,你是何居心?”   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慢慢显露在自己眼前,再次对上这人复杂的眼神,凤空华不由一震,迅速地扭过了头去,咬牙说道。   又是这种杂糅着爱恋、不甘、沉痛……   的复杂眼神,为什么每次都要用这种眼神看他,现在是,那个荒唐的夜也是……   “是何居心?   我是何居心难道陛下你不知道吗?”   闻言,冷奚苦笑了一声,从水潭中跨了上来,一步步向面前之人靠近,语调低沉地说道:“草民没有别的居心,唯一的居心就是从小便恋慕陛下。   看到心爱之人在身边出现,你叫我如何能够离开?   我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冷大将军,你不想看到我,每次一见我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我想要留在你身边,除了掩饰身份、掩饰容貌,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来接近你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空华,你说,我除此之外还能用什么办法才能靠近你?   我以真容出现,你要我离得远远的,我改变身份陪在你身边,你怪我骗你。   空华,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冷奚一步步朝凤空华走近,而对方却是一退再退。   冷奚倒也不急,由得他不断从自己身边退开,直到对方退无可退的时候,他才伸手将人困在了自己和山石之间。   他朝着面前骄傲的帝王靠过去,抬起一手抚上面前这张令他日思夜想的容颜,哀声道:“空华,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避我如蛇蝎?   我只是爱你而已,这也有错么?   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我只是不想再轻易放手而已,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这也是错的吗?”   “你!   龌龊……”   面前之人一句”肌肤之亲”顿时让凤空华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只觉面上一热,凤空华一把推开这人禁锢着自己的双臂,羞恼地说道。   “冷沧根本不爱你,你却非要贴上去。   我心系于你,掏心掏肺对你,却是龌龊……   空华,你好不公平,好狠的心……”   没有注意到面前之人的异样,冷奚苦笑一声,自嘲地说道,双手在袖中紧紧握起,骨节发白。   “我狠心不是一日两日了,你自诩了解我,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没求着你来爱我,也没让你跟在我身边,既然觉得我狠心,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赶紧走啊……”   冷奚这句话无异于戳中了凤空华的死穴,直把他气得浑身发颤,咬牙怒道。   “既然你开口了,我就如你所愿,我这就走。”   闻言,冷奚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望了他一眼,随即狠狠吸了一口气,朝着凤空华弯腰一礼,道:“草民告退,不在此处碍陛下的眼了。”   说罢转身便走,没一会便消失在了葱郁的林中。   ---------------------昨天狐狸发烧,母上大人严令不准碰电脑,所以昨天木有更新,让亲亲们白等了,尊是抱歉~~还希望亲亲们不要抛弃狐狸,看在狐狸以最快的速度复工的份上,继续用收藏推荐来激励狐狸吧~~o(>_<)o~~ 第九十二章   相处在那人的身影消失后,凤空华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瞬间消失了,整个人贴靠着身后冰凉的山石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从小到大,虽然他自己的目光一直都在冷沧身上,但是对于冷奚的心思,他也并非一无所知。   毕竟是一个帝王啊,若是迟钝到连身边有一个人一直喜欢了自己十多年都没注意到的话,他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但是知道归知道,他也知道自己给不了对方回应,所以只当不知。   原本想着在自己不给于回应的情况下,对方总不会这么傻地在自己身上浪费一辈子吧,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淡了。   却没想到新婚之夜的一次醉酒,自己居然在阴差阳错之下跟冷奚发生了关系,虽然那次大部分都归功于冷奚的强迫,但是他并没有做出太多抵抗也是事实。   明明应该拒绝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上冷奚那双满是复杂感情的眼睛,他就有些心虚,对他的态度自然也就强硬不起来了。   因为知道自己也有错,所以那晚过后,他并没有下令对冷奚问罪,也是从那一次开始,他第一次正视了这个人对自己感情。   而这样的后果便是让他愈加的心烦意乱,正好楼清这里又出了问题,所以才有了他的这次出宫。   原本以为出宫静一静,自己就能理清对冷家两兄弟的感情,却没想到会再次遇到这个人。   有些意外的相遇,可以的接近,这将近一个月来的百般照顾、体贴相助……   由于那人身上有自己熟悉的气息,所以一次次地容忍对方的靠近,直至逐渐习惯他的存在。   甚至在猜到对方身份时自己似乎也只有被欺瞒的恼怒,而没有往常那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想到这里,凤空华缓缓抬手抚上自己微有些红肿的双唇,有些感慨地轻叹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呢,自己居然能够容忍他这般亲近,甚至在这人拉着他跳下断崖的时候都信任着对方……   可是即便知道对着人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两人之间有太多的问题,有太多的隔阂,每次相见都是不欢而散,就算勉强在一起又能走多远?   还不如不要开始,这样对谁都好。   “怎么还穿着湿衣服,你不冷吗?”   就在凤空华独自一人陷入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略带责备的低叹,凤空华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就见刚刚被自己气走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有些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凤空华依旧有些呆愣,下意识地问道。   “你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看着面前一脸呆愣的人,冷奚微微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浑身湿嗒嗒的人身上,顺势将人从地上拉起来,轻声叹道:“衣服湿了即使不生火,好歹也用内力烘干吧,难道你都不会觉得穿着湿衣服不舒服吗?”   “朕喜欢,不用你管。   你不是很有骨气的走了吗?   还回来做什么?”   居然被人看到自己这么一副窘迫的样子,凤空华面上一热,别过头不看他,冷哼道。   “这山谷地形复杂,还有很多有毒的植物和蛇虫,为了我们祈国的社稷安全,请允许草民带陛下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等安置好了陛下您,草民自会走的远远的,不会碍了陛下您的眼。”   没有注意到这人的别扭,冷奚只当他是真的不想看到自己,顿时心中有些难受,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轻叹了一声,苦笑着说道。   闻言,凤空华扭头瞅了他一眼。   却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冷奚见状,心中苦涩更甚,真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不想与自己相处。   一时间,原本想伸过去将人拉住的手,也不由犹豫了起来。   “喂,不是带朕安全地方吗?   为何不带路?”   就在冷奚还在自我纠结的时候,前面就突然传来一声清叱。   冷奚一愣,抬头看去,就见原本已经走开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正冷着脸,一脸别扭的看着自己。   -----------其实这一章的真实章节名叫做”别扭的陛下”我家凤宝宝果然是个别扭的娃,不过还好总算是有些开窍了,冷奚童鞋也算是看到一丝曙光了,尊是不容易啊……   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是两只娃和平共处培养感情的时候啦,绝对甜哦,狐狸果然是亲妈,所以亲们是不是可以给点收藏推荐作奖励啊~~ 第九十三章   竹屋“是,陛下请随我来。”   看着这人板着张脸,却是一脸别扭地瞅着自己,冷奚不仅不觉得恼怒,反倒觉得这人当真是可爱至极。   先前因这人冷淡的态度而烦闷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唇角微微扬起,冷奚看着表情越发不耐的人,赶忙上前几步,走到那人身边,伸手拉过这别扭之人的手,引着他往前走去。   “枉你还有神医之称,原来也不过是个蹬鼻子上脸的登徒子。”   突然被人握住了手,凤空华修眉一皱,当即手上一挣便要收回手来。   却不想对上看似没用力,却握得极紧,任凭凤空华怎么动作都没有松开半分。   努力了半天没有效果,凤空华恼怒地瞪了身边这个没皮没脸的人一眼,冷哼一声便气闷地扭头不再理他。   “心爱之人近在眼前,在下也是情难自禁,还望陛下勿恼……   啊,到了。”   看着眼前这位平日里冷淡疏离的少年君王,此刻竟难得孩子气地鼓着腮帮子一脸气恼的与自己赌气,冷奚唇边勾起的弧度愈发加深了,只恨不得立时伸手去戳一下他鼓起的腮帮。   所幸理智还在,知道自己若是真的那般做了,此人羞恼起来,怕是难以善罢甘休,这才有些可惜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在言语上打趣了他一下,又赶在对方发作之前赶忙转移了话题,这般看着这人有气发不得而绯红着双颊怒视自己的样子倒也颇为有趣。   “咦?   这崖底怎会有如此精巧的竹屋?   你是如何找到的?”   这一路上,难得心软一次的皇帝陛下被此人的言语逗弄气得不轻,原本因为方才自己对他恶言相向而心下愧疚,不想与他多做计较,没想到这人蹬鼻子上脸,就是不肯消停。   凤空华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地准备再教训这没皮没脸的人一顿,却被他及时转移了话题。   一肚子火发不出来,凤空华直被他气得满脸绯红,恨恨地朝这人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之下,倒是将他满腔怒火都给压了下去,很是惊讶地问道。   只见两人此时所站的地方正是一片茂密的竹林,修竹林立,奇花异草遍地,甚是清雅。   在这竹林的正中央,有一座虽然看似简单,却搭建的颇为精巧的主屋,屋门敞开着,可以看见屋内同样用青竹制成的桌椅。   冷奚拉着凤空华往竹屋内走去,边走边解释道:“这屋子是我搭建的。   这个山谷虽然偏僻,但是谷内奇花异草、珍奇药草遍生。   几年前,我为了寻找几味药草发现了这里,并在此暂住一段时日,这才搭建了这座竹屋。   也正是因为了解此处地形,我才敢带着陛下你跃下那断崖,否则便是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拿你的性命冒险的。”   听了冷奚的解释,凤空华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屋子。   看着眼前虽然简陋,但是明显经过细心收拾,显得甚为清雅幽静的环境,凤空华很是满意地弯了弯唇角。   正想在询问对方几句,却感到身边之人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凤空华回头,却只看到对方往外而去的背影,不由心下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别别扭扭的两只终于同居啦,接下来就且看我家神医如何如何坑蒙拐骗吃了别扭的皇帝陛下,揣着包子一起回宫吧~~想要快点上笼蒸包子的亲亲们,快用收藏推荐打赏来激励狐狸吧~~ 第九十四章   同居“自然是另找住处,方才不是已经说过,待将陛下你带到安全的地方之后,在下便会离开,陛下莫不是忘了?”   闻言,冷奚一愣,回身望来,有些无奈地说道。   “哦,那你走吧,”闻言,凤空华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方才这人的确说过这话。   他自己倒是忘了,没想到这人倒是当真了。   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随即,在对方即将出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忙出声唤道:“你等一下。”   见他似乎没什么要说的了,冷奚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抬步往外走去。   结果他一脚刚刚迈出门槛,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那人略有些急切的唿唤。   莫不是这人改变主意了?   他果然还是不舍得自己离开的吧?   冷奚心下一喜,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强自压抑着心底的激动,转身故作平淡地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那什么,你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朕……   有些饿了。”   对上这人满是疑惑的视线,凤空华有些尴尬地撇过脸去,轻咳了一声,低声问道。   “呃……   从这小门进去是厨房,内有地窖,所有食物都储存在那里,陛下可以随意取用。   哦,厨房的柴火我也帮陛下你准备好了,陛下想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做着吃。”   闻言,冷奚一愣,心头的那点激动之情立时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原来,这人唤住自己是在担心吃饭的问题,而不是希望自己留下来啊。   如此一想,他又有些懊恼了起来,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人还没吃过东西。   想着不能把人饿着,他赶忙把厨房的位置指给对方看,顺便细心地交代了一番。   “你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让朕自己做饭吃?   为何没有准备熟食?”   顺着冷奚所指的方向,凤空华看了一眼拿到隔开了厨房和卧室的小门。   随即微微睁大了眼,扭头看向身边一脸理所当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的人,有些震惊地问道。   “我并没有预料到我们回来这里,所以并没有准备熟食。   而且有新鲜的食材在,陛下饿的时候随时可以做着吃,完全没有准备熟食的必要啊。   陛下为何要这么问,难道说……”   显然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冷奚有些呆愣地解释道。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下意识地扭头看了面前之人一眼。   对方黑沉中带着点尴尬的脸色顿时证实了他的猜测,为了不让这人有恼羞成怒的机会,冷奚很有脸色地咽下了还没问出口的话,赶紧改口道:“是我考虑不周,怎么能让陛下你下厨呢?   不过我们不住在一起,我想为陛下准备膳食也不方便。   要不这样吧,我每日中午过来为陛下你做午饭,晚上你自己把中午剩下的饭菜热一下如何?”   “算了,这里本就是你的地方,你也别特意再去找别的住处了,就住这里吧。”   闻言,凤空华略略思考了一番,觉得自己住了人家的房子,不仅要把屋主赶出去,还要人家每天过来给自己做饭,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每天晚上都吃中午的剩饭,不过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看着对方一脸诚恳的样子,凤空华实在觉得自己没那么厚的脸皮,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道。   说完后想起这人对自己的心思,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那什么,你别误会。   朕留你下来只是让你方便给朕做饭的,没别的意思,你别乱想。”   ----------------其实神医乃是故意的吧,用食物威胁陛下跟你同居神马的尊是太坏了,乃个大腹黑……   嘛,那什么,不管肿么说,总算是正是开始同居了,狐狸尽量加快进度,让神医把骗到手,好让大家再吃点肉……   想要快点吃肉的亲亲们快点用收藏推荐打赏来激励狐狸吧~/(≧▽≦)/~ 第九十五章   日常“是,在下不会乱想的,请陛下放心。   陛下稍等一会,在下这就给你做饭去。”   闻言,冷奚微笑着点了点头,满心愉悦地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   凤空华有些无语地望着对方消失在厨房门内的身影,虽然对方嘴上说没有乱想,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人已经开始乱想了……   “空华,过来吃饭吧。”   两个人吃饭也不需要多少菜,没一会,冷奚就端着几道简单的小菜,回到了屋内,对着正在发呆的某个人招唿道。   “哦,好。”   闻言,凤空华应了一声,在桌边坐了下来。   从小吃惯山珍海味的陛下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桌上那几道简单的清淡小菜,本来还想借此嘲笑对方几句,但是在吃过之后,他就默默地将心中的那点嫌弃给咽了下去。   “空华,山野之地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将就着吃些吧。   我们还得在这里停留一段时日,怕是要委屈你了。”   将他的这番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冷奚一下就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心中不由有些失笑,面上却还是装的一本正经,很是愧疚地说道。   “无妨,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那山崖虽高,但是以我们两人的功力,想要上去,应该也费不了多少时日吧?”   面前的食物虽然看似简单,但是味道着实不错,所以凤空华很是大度的原谅了冷奚拿这么简陋的食物来给自己之罪,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重点上。   “空华,你有所不知。   那山崖不仅高,而且很是陡峭,崖上少有可以攀附之处。   从上面掉下来简单,但是想要爬上去的话,即便是以你我的身手也很是危险。   我并不建议你去冒险,我们还是走另外一个出口的好。”   闻言,冷奚摇了摇头,说的一派云淡风轻。   “另一个出口?   在何处?   既然有别的出口,为何我们不能马上出谷?”   听了这话,凤空华停下了用饭的动作,抬起头来,蹙眉问道。   “另一个出口就是我们今日掉落的那个深潭,那深潭底下有个洞穴直通谷外。   但是,由于次坛极深,且越到深处寒气越重,想要直接涉水出谷基本不太可能的。   只有到每月月初那几日,这深潭水位下降,等到降至最低处时我们便可出谷了。   如今还只是月中,要等到下月月初,我们还得在这里停留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夹了一筷子菜到凤空华碗中,冷奚很是耐心地解释道。   “还要等半个月么?   你没骗我吧?”   很自然地吃下对方夹过来的菜,凤空华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很是怀疑地说道。   “空华,你这话怎么说?   我何时骗过你?”   闻言,冷奚一愣,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没骗过我?   到今日为止,你不是一直都顶着个假身份骗我么?”   闻言,凤空华轻哼了一声,挑眉道。   “空华,我那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我保证再没有下次了,你就饶了我这回吧。   再说,我也并没有完全骗你,我跟你说我叫古攸,古攸、古攸,”一故人”也,我早已暗示了自己的身份了不是?”   没想到这人还揪着这时不放,冷奚无奈叹道。   “哼,就会强词夺理,去把碗洗了,顺便为朕备水,朕要沐浴。”   听他如此歪理,凤空华瞪了他一眼,将手里已经空了的碗往他面前一推,毫不客气地说道。   -------------亲亲们新年快乐,狐狸携自家儿子们给大家拜年啦~~多谢大家自开坑以来的支持,大年三十还守着连叔看更新的亲亲们,群么一个~~~本来跟猪不吃小熊亲说好今天加更的,但是今晚要守岁还要出门烧香神马的,事情一大堆,实在来不及了,所以请亲亲们允许狐狸把加更留到明天吧,多谢乃们啦看在狐狸大年三十还爬上来更文的份上,大家在红包里面包上收藏评论推荐打赏来激励狐狸吧O(∩_∩)O~ 第九十六章   同床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两人俱已累极,当晚沐浴完毕之后,凤空华便早早的躺到了床上,准备休息。   结果,他刚刚在床上躺下不久,就发现自己床边杵着个人。   扭头看去,就见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妥当了的冷奚,此刻正站在自己床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见状,凤空华一愣,很是疑惑地问道:“你为何好不去休息?   站在朕床边做什么?”   “咳,空华啊,这竹屋只有这一见卧房,你这是要我去哪里休息啊?”   闻言,冷奚轻咳了一声,神情尴尬,却眼带笑意地说道。   “呃……   既如此,那边委屈你在此间打个地铺吧。   别净在那站着了,快些准备好,早点休息吧,朕也累了。”   闻言,凤空华顿时有些无语,良久才出声说道。   “嗯,我原本也是这般打算的。   但是,后来我才发现,因为此处只有我一人居住,所以只准备了一床被褥……”   听他这么说,冷奚也不着恼,只是依旧杵在他床前,满脸无辜地继续说道,特别是话语最后那将尽未尽之处当真是意味深长得紧呐。   “……   你上来吧,”两人对视了半晌,凤空华脸色忽青忽白的变化的厉害,冷奚倒是淡定,只是微笑着注视对方,脚下半分未动。   最终,还是凤空华先一步妥协了,轻叹了一声之后,便往床里侧挪了挪身子,默默地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最后,又赶在对方上来之前,很是不放心的补充道:“你我如今虽然同床,但也是无奈之举,你不可做出任何无礼之举。   否则,便是你兄长亲自来求朕,朕也不会饶了你。”   他可没有忘了这人对自己抱着什么心思,而且,他们上次同床时发生的事情也充分证明了此人是信不得的,必须提前敲打。   “是,陛下放心,在下定当克己守礼,绝不会对陛下做出任何失礼之举。”   闻言,冷奚倒也不恼,只微笑着点头应了,翻身躺到了床上。   冷奚躺上来之后,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规规矩矩地躺在床的最外侧,与凤空华之间隔着一臂距离,没有任何造次。   见他的确老实了,凤空华也放心了不少,紧绷的精神动了下来,没多久便陷入了梦乡。   一旁的冷奚见他唿吸渐趋平稳,知道他定是已然入睡了,便侧了个身,扭头在他耳边轻唤了两声。   见他也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应答,便知他已睡沉。   看着对方恬静的睡颜,冷奚弯了弯唇,一改方才那规规矩矩的样子,伸手将人揽了过来,伸手顺着对方曲线完美的腰身轻抚着。   陷入沉睡的皇帝陛下被他这么又抱又摸的,很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倒也没有醒过来。   见状,冷奚眉眼弯了起来,却也担心吵醒对方,所以也不敢太过造次,只是将人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便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昨天答应了大家今天加更的,于是,这是第一更…… 第九十七章   出门这一晚,劳累了一天的两人俱是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   习惯了一早起来上朝的凤空华,在次日清晨迷迷煳煳的醒了过来,却感到自己身下躺着的被褥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说这被褥很是温暖倒是说得过去,但是怎么还硬邦邦的,甚至……   还会有微微的起伏?   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触手升温,倒像是人的皮肤。   如此,凤空华登时彻底清醒了过来,睁眼一看,才发现自己这身下睡得乃是什么被褥啊,分明是那人的胸膛。   意识到自己被这人抱在怀里,两人手足相缠的睡了一晚,凤空华就觉得脸上一阵热烫,下意识地抬脚将人踹下了床去。   “空华,你这是做什么?”   睡得好好的,却突然被人一脚从床上踹了下来,冷奚在毫无防备之下,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这下,他也彻底清醒了,揉着摔得不轻的腰身从地上爬起来,又是委屈又是无奈地向那”行凶”之人问道。   “你、你好意思问我要做什么?   你昨晚入睡前是怎么答应朕的?   你说过不会对朕做任何无礼的举动,那今早起来为何我们两人会、会是那般模样……”   凤空华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气恼地瞪着被自己踹下床的人,此刻闻言,更是气得满脸绯红,羞恼地说道。   “这……   空华,未经你的允许,我如何敢对你做什么失礼的举动啊?   你看看我们两人躺着的位置,我一直是睡在最外侧,并没有靠近空华你,更没有故意轻薄你啊!”   闻言,冷奚一愣,随即苦笑了一声,无奈地辩解道。   “你、你……   强词夺理,朕饿了,快去准备早膳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凤空华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这才发现两人的位置的确不对,自己原本是贴着墙睡在最里侧的,此刻却已经睡到了外侧,而依据他刚醒来是看到的情形,这人的确是老老实实地睡在最外侧。   难不成竟是自己主动睡到了这人怀里?   可是这怎么可能,自己的睡相明明很好的啊……   这个猜测让凤空华脸上的温度越发热烫了起来,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怎么看冷奚那张无辜的脸都觉得这人不怀好意,无奈之下也只能转移了话题。   “是是,我这就去帮陛下你做早膳,陛下勿恼。”   看这人绯红着脸,一脸震惊的样子,冷奚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心中得意之下,不由有些失笑。   但是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方才那副又委屈又无奈的样子,语调宠溺的回了他一句便走进了厨房。   因为早上的事,两人都有些尴尬。   当然,最主要是凤空华觉得尴尬。   所以,整个早餐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   用完了早膳,冷奚收拾好东西,便拎起门边放着的背篓往门外走去。   “你这是要去哪里?”   见他似是要出门,凤空华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我出去采些药材,很快便会回来。   林子里蛇虫很多,安全起见,空华你留在竹屋不要随意出门,我采完药便回来了为你做午饭。”   见他终于愿意跟自己说话了,冷奚回过头,语气柔和地回答道。   “哼,说得好听,谁知道你背着我又会做些什么?   区区蛇虫有什么好怕的,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跟你一起去。”   听着对方宛如嘱咐孩童般交代自己,凤空华总觉得自己被这人小瞧了,登时冷了脸,恼怒地说道。   ------------------------第二更送上~~今天是大年初一,给大家双更当红包,亲亲们也赏些收藏推荐打赏神马的给狐狸吧~~ 第九十八章   受伤“空华,我没有任何小看你的意思。   只是这山谷之中真的比你想象的要危险的多,你对这里的地形也不熟悉,若是不小心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才好?   空华,你就莫要再任性了,我真的只是出去一会儿,不消片刻就能回来,你就留在这里,也好让我放心些,可好?”   见他也要跟自己出去,冷奚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有些为难地劝说道。   “你这是把朕当成了累赘吗?   不过是个小小的山谷,有何可惧?   朕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但是你不是对这里很熟吗?   有你带路,朕又怎么会有危险,难不成你还能故意把朕往危险的地方引去吗?   你如此执意不让朕与你一同出去,莫不是真的打算做什么不能让朕知道的事吧?”   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凤空华越发怀疑了起来,顿时沉下了脸色,冷声问道。   “这……   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与我一同去吧。   只是,空华,为了安全起见,出了门,你尽量不要随意走动,要尽量跟紧我。   这样,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我也好及时处理。   若是你不能答应的话,我今日便是不出门,也不能带你出去。”   见凤空华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冷奚也不敢再拒绝他,只能轻叹着选择了妥协。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生啰嗦,再不走可就要吃了午饭再走了。”   见他终于妥协了,凤空华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还在那边啰啰嗦嗦的人,凤空华不再理他,率先抬步离开了屋子。   看着凤空华离开的背影,冷奚一改方才无奈为难的样子,唇边慢慢勾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默默地举步跟了上去。   出了竹屋,两人慢慢往山谷深处走去,凤空华这才发现,方才冷奚所说的话并非吓唬他,这个山谷虽然不大,但是的确颇为危险。   这一路上,两人没少遇上那些危险的动物虫类,甚至连一些看似无害的植物都具有可怕的攻击性。   所幸身边有个熟悉地形的冷奚,所以一路上虽然危险不断,倒也有惊无险。   凤空华也慢慢的从一开始那种小心翼翼的状态中放松了下来,由着身边之人拉着自己在山谷中慢慢穿行,而自己则开始欣赏起周围秀丽灵气的景色来。   “空华,小心!”   就在凤空华的心神被周围怡人的景色吸引住了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惊唿。   随即,还没等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就已经被冷奚扑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被人扑倒在地的疼痛而来的,还有冷奚的一声闷哼。   被人重重的扑倒在地上,凤空华终于回过了神来,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事,眼角余光就瞥到了一条迅速游走的花蛇。   顿时,他心中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想到这人扑倒自己之时发出的那一声闷哼,凤空华一惊,赶忙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扶坐起来。   待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之后,凤空华才发现这人的情况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更糟一点。   看着冷奚满头冷汗、面色苍白的样子,凤空华眉宇微皱,沉声道:“你被那蛇咬到了?   伤口在哪?”   ----------------------小剧场狐狸:那什么,蛇性本淫啊,被这东西咬到可是大大的不妥啊,神医,乃准备肿么化解涅……   冷奚(微笑)自然是要有劳陛下为在下解毒了……   陛下(冷眼)……   滚望天】我会告诉乃们马上就要上肉了咩?   我会告诉乃们包子要上笼蒸了咩?   才不会告诉乃们呢,乃们神马都木有看到……   木有收藏,就木有动力煮肉,想吃肉的亲亲们快点用收藏推荐打赏来激励狐狸吧 第九十九章   解毒(上)“肩上……”   靠在凤空华怀里,冷奚皱着眉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这蛇有毒,伤口很深。   你身为神医,应该有解毒的药丸吧,快拿出来。”   闻言,凤空华动作迅速地拉开了冷奚的衣襟。   当视线接触到肩头正流着污血的伤口和周围迅速变黑的肌肤之时,凤空华紧蹙了双眉,利落地伸指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以免毒素蔓延。   在处理伤口的同时,冷声问道。   “今日出门走得急,很多药都没带。   这药能阻止毒素的蔓延,要想彻底祛除毒素还是得把伤口处的毒血吸出来才行。   空华,你……”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凤空华处理伤口的动作一点都不温和。   被对方的动作牵动了伤口,冷奚闷哼了一声,却不敢抱怨,乖乖地听从凤空华的吩咐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递到冷着脸的人手里。   同时,还不忘忍痛细心地指导他解毒的方法。   却不想,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这般啰嗦,既然中了毒,就省点力气吧,朕知道该怎么做。”   这人真当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吗?   连怎么处理这种被毒蛇咬伤的小事都要他来交?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药瓶,凤空华取出药丸毫不温柔地塞到冷奚口中,瞪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知道该如何做,冷奚刚把药丸咽下,他就毫不犹豫地拿随身携带的匕首划开了冷奚肩头的伤口,随即俯首附了上去。   “唔……”   见他似是又恼了,冷奚原本还想跟他解释两句,但是在凤空华将柔软微凉的双唇贴上他肩头的那一刻,他脑中就已经是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对方只是重复着为自己把毒血吸出的动作而已,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惹人遐想的举动。   但是心爱的人将柔软的双唇贴在自己肩头,温热的唿吸就徘徊在颈侧,对方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直达心底。   如此旖旎的气氛,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以了,你现在感觉如何?   能站起来吗?”   没有注意到冷奚的异样,凤空华很认真地替他处理着伤口的毒血。   待看到伤口流出来的血变成了正常的红色之后,他抬起身,将口中最后一口污血吐掉,重新取了药处理了他的伤口,又拿过水囊漱了口。   这才看向靠在自己怀里的人,淡声问道。   “无妨,空华,多谢你了。   今日出了意外,怕是不能继续采药了,我们回去吧。”   淡色薄唇因为沾了鲜血而显得绯艳无比,衬着那张冷淡清丽的容颜,即使那人表情冷淡,但还是看得冷奚心头一跳。   方才这人在给自己驱毒时的那种旖旎感觉似乎又回来了,深怕再看下去会出现自己无法控制的情况,冷奚赶忙站起身,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咳咳,抱歉亲们,昨天狐狸喝多了,完全丧失思考能力,所以木有更新,尊是对不起……   那什么,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下两章肉肉就炖熟了,大家莫要心急,马上就有肉吃了……   当然,实在着急的话也木有关系,快点拿收藏推荐跟打赏来激励狐狸吧~~ 第一百章   解毒(中)“嗯,那我们走吧。”   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的异样,凤空华点了点头。   见他虽然已经解了毒,但似乎还有些虚弱。   凤空华难得好心地伸手过去,准备扶他一把,谁成想竟一下就被冷奚给躲开了。   这个平时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的人竟然会主动躲开自己?   凤空华很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见对方似乎有些莫名的不自在。   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收回手就自顾自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两人不紧不慢地走着,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是难得的安静,几乎连对方的唿吸都能听见。   走了没多久,凤空华就感到走在自己身后的人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   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凤空华停下脚步,朝身后之人看去。   一看之下,却发现这人的情况的确很不对劲,神情痛苦、气息急促粗重不说,方才还很是苍白的脸色此刻竟然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大颗大颗的汗珠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那人清俊的脸庞不断滑落……   一见对方这个样子,凤空华眉头皱得更紧了,几步走回到那人身边,伸手扶住他看似摇摇欲坠的身体,略带焦急地问道:“你怎么回事?   有哪里不舒服吗?”   “空、空华,那条蛇不对劲,快、快带我去水潭……”   这次冷奚没有推开凤空华搀扶着自己的手,反而整个人靠到了凤空华肩头,反手紧紧握住了对方搁在自己腰间的手,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他早就猜到这林中的蛇的蛇毒不会像一般的蛇毒那般简单,所以才急着赶回竹屋做进一步的处理,没想到那蛇毒竟然这么快就发作了。   而且那隐藏的毒性竟然会是这种东西,这种浑身燥热,感觉所有血液都在往身下冲的感觉,作为神医的他如何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没想到那隐藏的蛇毒竟是这一种天然的春药……   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烫的像是能将自己的手背灼伤,对方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不断通过想贴的肌肤传递到自己身上,再加上这人无意识地在自己身上轻蹭的动作,凤空华再怎么傻也该知道如今是什么状况,更不用说他身在皇宫,这种事见的不少,自然一下就明白了冷奚所说的那蛇毒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这小小山谷倒还真是不简单,居然有毒性类似春药的毒蛇。   不过,此刻可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感受到对方在自己身上轻蹭的动作渐渐变得明显,连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凤空华顿时一个激灵,脸色一下就黑沉了下来。   为了防止自己成为对方中毒之后的牺牲品,凤空华一咬牙,架起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人,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那水潭赶去。   没用多久就赶到了他们当初落下的水潭边,一路上饱受身上之人骚扰的皇帝陛下顿时松了口气,几下把挂在自己身上的人扒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将人扔到了水里。   “咳咳……   空华,趁我现在还能控制自己,你快走,离我远远的……”   被冰冷的潭水刺激了一下,冷奚总算是清醒了一些,用最后几分理智克制着自己想要抱住眼前之人的欲望,呛咳了几声,很是艰难地说道。   ------------------嘛嘛,又是一年一度的光棍节了,各位单身的妹纸光棍节快乐哈~~那啥,下一章咱们就吃肉,大家空着肚子来吧……   PS:本文很快就要入V了,以后会每天日更3000,请喜欢本文的亲亲们继续支持,不打算继续追的亲们,狐狸也感谢乃们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 第一百零二章   面对又是一场混乱的纠缠,待到冷奚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而此时,同情心泛滥充当了一回解毒剂的皇帝陛下已经被他折腾的昏睡了过去。   看着这人苍白着一张脸无声无息地昏睡在自己怀里,就连此时没有意识都还紧皱着双眉,冷奚说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心疼归心疼,他心中却没有半分后悔。   虽说两人的这次缠绵是因为他中了蛇毒才引起的,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几分是他有意为之的,身为在江湖上负有盛名的神医,若是他真心想要抵抗的话,那点毒性又能奈他何,怎可能像方才那般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终究是他的私心在作祟,他只是想赌一把,看看自己在这人心里到底是处在怎样的位置。   他对自己说,若是凤空华愿意替他解毒,那么即便这人再怎么说讨厌自己,他都不会放弃对他的追逐;若是他就此离开,放任自己中毒自生自灭,他就试着放弃苦求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或许这样的试探实在有些低劣,但是他也没办法,这么多年的追逐,却没有任何结果,他必须要为自己作出决定,是继续这无望的追逐,还是就此放弃。   其实依照凤空华的性子,他在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一向高傲的人竟然会为了帮自己解毒,而甘愿被自己压在身下占有。   这是不是说明,他所做的一切并不完全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是不是可以证明,这人对自己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如此一想,冷奚的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注视着怀中之人的视线越发柔和了下来,他拉起怀中之人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在心中默默地许下自己的誓言:空华,既然你替我做出了决定,那么以后,不管还会有怎样的困难,我都不会再对你放手了,除非死亡让我失去继续守护你的力量……   而就在冷奚在心中默默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在他怀中静静昏睡着的凤空华也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回应一般地在他肩头蹭了蹭。   感受到他可爱的动作,冷奚一愣,随即微微地笑了起来,注视着怀中之人的目光满满都是宠溺。   两人出门的时候本来就不早了,又在外面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此刻天色已经擦黑了,整个山谷都变得昏暗了起来。   一阵凉风刮过,带来一阵寒意,而怀中抱着的人也受到了影响,微微哆嗦了一下,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冷奚这才注意到两人此时还处于衣衫不整加浑身湿透的状态,也难怪会觉得冷,自己刚才一时激动,居然看着这人看呆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此刻两人的状况。   看着怀中之人愈发苍白的脸色,冷奚心中再次懊恼了起来,这人被自己折腾了这么久又受了凉,回去怕是得发热了。   不敢在继续留在这冷风中,冷奚简单整理了一下两人的衣物,便抱起怀中之人往竹屋的方向赶去。   所幸那竹屋离这水潭并不远,加上冷奚又用了轻功,所以没一会就到了。   两人的衣物都湿透了,自然是不能穿了。   一回到竹屋,冷奚便急忙找了自己的干净衣物给凤空华换上。   虽然两人裸裎相对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凤空华换衣服。   面对着心爱之人逐渐从衣物中剥离出来的白皙肌肤,冷奚免不了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好不容易克制住心中杂念,为这位皇帝陛下换好了衣服,他自己已经折腾出了一身热汗。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折腾的狠了,这一连串的折腾下来,凤空华居然都没有醒。   除了偶尔不适地皱了皱眉之外,便乖顺地任由那人摆弄自己。   这对冷奚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因为心虚的某人还没有想好这人醒过来之后,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做事一向干脆利落的冷大神医,这次居然也当了一回鸵鸟。   将自己也好好打理了一番,冷奚坐到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床上安睡着的人。   看着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的清丽容颜,冷奚只觉心中似有千头万绪,却又似什么都没有,满心满眼都是这个人。   看着眼前人安然的睡颜,冷奚也感到了几分睡意。   俯身在安睡的人唇上轻吻了一下,冷奚带着满足的笑意在他身边躺下,将人揽到自己怀里,心满意足地沉入了梦乡。   次日,凤空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在这个人怀里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昨天早上那般震惊羞恼。   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凤空华轻手轻脚地拉开冷奚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准备起身下床。   结果,只是稍微移动了一下,就感到浑身一阵酸痛,就连四肢都酸软无力。   突如其来的不适,让凤空华闷哼了一下,一下子又倒回了床上。   这时他才觉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整个人都像是被马车碾过了一半,浑身酸痛,像散了架似的也就算了。   更严重的是,他的下半身好像都失去了知觉,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而身后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却有难言的刺痛不断传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还记得一个多月前那混乱的一夜结束后,他也曾有过这种状况。   可是现在怎么又会这样,明明他昨天也没有做什么呀。   不对,昨天……   瞬间,昨日在水潭中的那些旖旎的画面一下子就在脑中闪现了。   凤空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后悔过自己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不然的话,他就不会记起自己昨天干了什么蠢事了。   都是那该死的同情心,要不是自己一时脑子不正常,同情心泛滥,也不会被身边这只大尾巴狼给占了便宜,落得现在这种连床都下不了的下场……   越想越气愤,凤空华整张脸都黑沉了下来。   看着身边依旧睡得香甜的人,身受”重创”的皇帝陛下暗暗咬牙,凭什么他就要在这里忍受浑身酸痛的折磨,而身边这个罪魁祸首却能心安理得的睡懒觉?   越想越不忿,在凤空华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只听”嘭”的一声,某位神医在进了这山谷之后,很荣幸的第二次被我们的皇帝陛下踹下了床。   “啊,空华,你这是做什么?”   痛唿了一声,冷奚被迫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揉了揉自己摔得不轻的腰背,从地上爬了起来,苦着脸问道。   “做什么?   你说我做什么?   你居然还有脸问朕要做什么,难道你忘了你自己昨日做了什么事了吗?”   看着面前之人一脸无辜的样子,凤空华只觉一阵气急。   顿时黑沉了一张脸,阴恻恻地看着试图重新爬上床的某人,咬牙反问道。   “呃,空华,昨日之事都是我的错。”   见状,冷奚知道该面对的时候终于来了。   这些他也不敢再继续插科打诨了,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不顾对方的反抗,牢牢地将面前之人的手握到自己手中,冷奚目光温柔而认真地注视着面前之人,语调柔和却很是认真地继续说道:“空华,你愿意替我解毒,我很高兴也很感动。   我原本以为在那种情况下,以你的性子,肯定会直接离开。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愿意留下来用那种方法替我解毒。   这是不是说明我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空华,在你心中,其实也是有我的是吗?”   “少自作多情,我、我不过是不想看你死在我面前,等出了谷也不好向你哥还有冷老将军交代罢了。   才不是……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被眼前之人用如此温柔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听着对方说着窥探自己内心的话语,凤空华面上一热,有些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扭过头躲开对方太过灼热的视线,很是不自在地说道。   “空华,我不勉强你承认,但是心中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究竟是担心难以向我父兄交代,还是无法对我狠心,你应该比我清楚。   不管是我自作多情还是你心中有情,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事情也已经发生了,我就会负责到底。   空华,经过这次,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再放手了。”   见他否认,冷奚也不恼,依旧笑得温和。   反正事实到底是如何,两人心中都清楚,以凤空华的身份和高傲的性子,若不是心中对自己也有情,又怎么可能为自己牺牲至此?   他是皇帝,根本没有义务牺牲自己来救他,即便他毒发身亡,他冷家也不能责怪他凤空华半分。   所谓无法向他父兄交代也不过是这人别扭不肯承认的借口罢了。   -----------------------------------感情问题总是要面对的,我家神医终于要鼓起勇气表白了,两个人的感情也总算要进一步了,尊是不容易啊……   那什么,等理清了两人的感情问题,其实也就一两章的事,我们这一卷就要完了,陛下也要回宫了。   然后然后,我们的小包子就要上笼蒸了,亲们可以开始想小包子的名字啦,等下狐狸去爽吧开个帖子,大家把想到的小包子的名字在帖子下面回复一下,到时候我们在投票决定用哪个。   提醒大家一下,包子是皇子,要跟陛下姓凤,大家取名的时候可不要弄混哟~~ 第一百零三章   回应想通了这层,他再怎么否认,都无法影响冷奚雀跃的心情。   扶着凤空华的肩膀,冷奚略带强硬的让他不能躲避自己,重新正视着他的双眼,他继续说道:“空华,我不会强迫你现在就回应我。   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站在你的身边,光明正大的追求你。   而不是像以前那般将我拒之以千里之外,一点希望都不留给我。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的是我大哥,我不能要求你现在就放弃他接受我。   但是你也知道,我大哥他不可能回应你,他已经有了心系之人,你又何必继续折磨自己?   空华,我见不得你难受,大哥他没办法给你幸福,但是我可以。   从好多年前起,我心中便只有你一个人,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尽我所能给你幸福,宠你、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空华,我们试一下好吗?   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冷奚便不再开口,只是紧握着手中凤空华白玉般的双手,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今天他也算是彻底豁出去了,方才那一番话已经彻底挑开了两人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从决定开口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成或者不成,他都想要一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他自己洋洋洒洒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对面之人却是依旧面沉若水,半点反应都没有。   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甚至都不愿跟他对视。   就在这无边的沉默之中,冷奚因方才猜想到面前之人对自己也有情而培养出来的那点自信慢慢的也都被消磨光了。   他又开始不确定了起来,难道方才都是自己的错觉,果然在这人心里,还是没有自己的位置的吧?   “空华,若你真的这般为难的话,可以先不用急着回答。   就当、就当我没说也可以……”   这般沉默的气氛实在太难捱了,两人相对无言了半天,眼看这就要这么僵持下去了。   最终还是冷奚轻叹了一声打破了这沉闷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氛围。   果然还是自己太心急了么?   看来今天是不会有结果了,以前两人还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和平相处。   但是,今日这话已经挑明了,怕是日后相处起来要更为尴尬了。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日可真是自作自受了……   见面前之人沉着脸,半晌不说话,冷奚顿时心凉了半截。   但此刻他也无可奈何,只能苦笑了一声,略带苦涩地慢慢松开了紧握着对方的双手。   “太医院首前段日子告老还乡了,一直找不到顶替他的人。   若是、若是你有兴趣的话,或许可以试试……”   就在冷奚准备放弃今日这个机会,等日后再有机会再再接再厉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反手松松地虚握住冷奚刚想要收回的手,凤空华依旧扭着头不与他对视,犹豫了半晌,故作平淡地说道。   虽然方才在冷奚向他表白心迹的时候,他的表情一直很平淡,就好像面前之人说的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在那平淡表情的掩盖之下,他的心中也并非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在冷奚说出那一席话的时间里,他也想了不少。   作为一个一国之君,逃避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患难与共,有一只被眼前这个人无声无息地体贴照顾着,他不是木头人,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在昨日自己做出为他解毒的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否认自己对眼前这个人动了心的事实了。   冷奚说的对,他的确是从小就喜欢冷沧,但是自从冷沧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自己说出他已经有爱人这件事后,他就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凤空华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有他身为帝王的尊严,既然知道没有希望,他自然也不可能再去死缠烂打。   虽然没办法将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一下子忘掉,但是他也不想再继续折磨自己。   虽然对于冷沧他已经准备放下了,但是要他现在就接受冷奚似乎也有些困难,他还没有完全理清自己的感情,就这么回应这人的感情似乎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一瞬间,向来做事果决的皇帝陛下也陷入了难得纠结之中。   就在他一个人在那边纠结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眼中希冀的目光已经慢慢黯淡了下去。   直到冷奚开始松开握着自己的双手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无意间似乎又做错事了。   两人的手交握了半晌,已经被彼此的体温捂得很是温热,而冷奚这一松手,凤空华立刻就感到些微凉意。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就好像唯一的温暖也要失去了一般。   他从小身处在时间最黑暗的地方---深宫之中,周围阿谀奉承之徒不少,真心为他着想的没几个。   他唯一信得过的,除了几个忠心的臣子和自己的嫡亲表弟轩云侯司徒非之外,也就只有这冷家兄弟两个了。   如今冷沧已经跟自己生分了,他真的要把这个默默守护了自己十多年的人也逼走吗?   答案不用想,自然是否定的。   说他自私也好,狠心也罢,虽然他现在还无法完全回应这人的感情,但是既然这人已经说了喜欢自己,那么这个人这辈子就只能看着自己,除非自己不想要,否则这人就不能轻易的离开自己身边。   既然他想要留在自己身边,那就在自己身边给他留个位置又何妨,反正自己也不吃亏,就像冷奚说的,再试一次,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终于想通了的皇帝陛下,心情终于明媚了起来。   总觉得这次自己也算是赚了,暂时不用回应他的感情,又能有个人全心全意地守在自己身边,任自己驱使。   可惜多年后,他就万分后悔今日自己贪恋这人的温柔,所做的这个决定了。   身为一国之君,再被无数次压倒之后,他终于悲愤地意识到自己不仅没赚到,还亏了,亏大发了……   “既然陛下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一试。   在下别的不会,但是在医术上,自认还无人能出其右,在下绝对不会让陛下你的失望的。”   在凤空华反握住自己的手的时候,冷奚就知道这次有戏。   此刻听他这么一说,虽然内容有些没头没脑的,但是他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年等待终于等到了对方的回应,此时若是他再有什么犹豫,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的话,那可真是活该自己孤独终老了。   重新握紧对方微凉的双手,冷奚温柔深情地注视着面前越发不自在的人,认真地说道。   “行了,少罗嗦,朕饿了,快去给朕做饭。”   对上面前之人灼热的视线,凤空华面上一热,赶忙抽回自己的手,扭过头不看他,故作冷淡地轻斥道。   “是是,请陛下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给陛下您做饭,陛下勿恼。”   知道这人别扭,冷奚见好就收,不敢继续逗他。   只是趁他不注意,迅速地在对方脸上偷了个香,便脚底抹油,用最快的速度闪到了厨房里。   笑话,做了坏事还不跑,难道还要留下来承认这人恼羞成怒之下的怒火吗?   他才没这么傻,媳妇好不容易才骗到了手,他可不想把人气跑了。   “……   得寸进尺的流氓。”   被偷袭了的皇帝陛下愣了一下,随即敛下面上的平淡,换上了一脸怒容。   恼怒地等着某个人迅速逃跑的身影,凤空华咬牙骂道,薄唇却不自觉地微微弯了起来。   经过了今日的这一番谈话,两人终于解开了多年的心结。   表面温柔却暗藏心眼的某位神医,经过一系列的坑蒙拐骗,兼之用上了苦肉计等诸多阴险招数,把对信任之人毫无防备的皇帝陛下攻打的节节败退。   终于多年苦恋得到了回应,所谓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在心上人身边占得了一席之地,而凤空华也开始试着去接受这个人。   两厢磨合下来,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终于一改最初的针锋相对,也变得分外和谐了起来。   ------------------------------------------------------------------------------昨天让神医表白了,今天就来理清一下陛下的感情。   虽然还没有完全答应跟神医在一起,但是好歹也算是有回应了。   可能有亲亲会觉得陛下很自私,明明还喜欢着冷沧,但是又不愿意放冷奚离开。   在这里我要说的是,陛下已经喜欢了冷沧十多年了,可以说都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即便他现在对冷奚也有了点感觉,但是要是让他立刻就彻底放下冷沧跟冷奚双宿双飞那是不可能的,若他真的这么做,那他的感情就太廉价了,陛下也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所以呢,只能让他在慢慢接受冷奚的过程中,在一点点放下对冷沧的感情。   而且,陛下这种有些偏执的占有欲也是有原因的,在后文会讲……   罗嗦了一大堆,就是希望大家能够理解陛下,也理解狐狸要表达的感情。   此文现在虽然还有些慢热,但是既然两人已经准备尝试着在一起了,后面就会尽量加快进度。   这一卷马上要结束了,后面的分卷重点在包子,紧急征集小包子的名字,帖子已开,大家可以在爽吧留言。   话说,乃们真的不想帮小包子取名咩…… 第一百零四章   救援这边山谷中的两人自从把各自的心结解开之后,日子过得相当和谐。   特别是对于某位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神医来说,当真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他们两人的日子好过了,有些人的可就没那么好命了。   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那日为了护送楼清离开,而把自家主子给丢了的墨冥以及青莟青叶兄妹三人了,让我们暂时先把时间倒退回冷奚拉着凤空华跳崖的那一日。   那日,在自家皇帝陛下的坚持之下,墨冥不得不遵照他的要求,偕同青莟青叶两兄妹先一步杀出重围,护送楼清离开。   由于城主府已经被烧毁了,如今还在重建之中。   所以,墨冥听从了青莟青叶兄妹两的建议,暂时将楼清安置在了那日他跟凤空华两人曾经去过的地下拍卖场中。   安置好了楼清,心系各自主子安危的三人便各自联络了属于自己这边的人手,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了那座寺庙。   只是待到他们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却发现原本香火鼎盛的寺庙,此刻已然是门庭寥落,里面既无香客,也无僧侣。   就在他们离开的短短时间里,偌大的寺庙就成了一个空壳。   赶过来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他们搜索了整座寺庙却半个人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慢慢达到了最大,所有人的心情都慢慢沉重了起来。   “会不会是主子他们已经把事情解决了,所以先一步离开了,正好与我们错过?”   看着空无一人的寺庙,再看看身边兄长和墨冥那越发难看的脸色,青莟心中虽然也有很不祥的预感,但是她更加坚信的时候自家那个看上去简直无所不能的主子是不会这么轻易有事的,所以看到身边这两个人脸色这么难看,她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四周沉重的气氛。   “也有可能,你们看,这里虽有打斗的痕迹,但是并没有太多的血迹。   这就说明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亡,我也觉得主子跟越公子很有已经脱身了。   我们先沿着这些打斗的痕迹寻找一下,若是没有结果的话,就先回拍卖场去。   若是主子他们已经回去了,应该会在那里跟我们碰头。”   闻言,青叶点了点头,虽然他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但是也觉得自家妹子说得有理。   “暂时也只能如此了,”看了看四周围的那些打斗痕迹,墨冥黑沉着一张脸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自己带来的暗卫吩咐道:“你们几个跟我们一起沿着这些痕迹寻找,剩下的人继续搜寻整个寺庙,看有没有什么暗室之类的地方,记住没存地方都要搜到,不能有半分疏漏。”   安排好了带来的人手,墨冥和青莟青叶兄妹两便沿着那些打斗的痕迹一路往后山的方向寻了过去。   眼看着那些痕迹的走向,相较于墨冥更为熟悉当地地形的青莟青叶兄妹两人的脸色就轻松不起来了,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猜测都在发现所有的痕迹都是在那断崖边截止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看着那山崖边明显有人坠落的痕迹,三人瞬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呆呆地看着崖边的痕迹,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你们两个干嘛一副要天塌了的表情?   你们好好看看,从这里的足印也可以看出来,这完全不像是有人失足落下,倒像是故意跳下这悬崖的。   既然是故意跳下去的,那我相信以主子的能力定然是有完全的把握不会受伤,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哥,你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了,你也了解主子的性格,没有把握的事他怎么会做吗?   就算主子不为自己考虑,但是他对越公子那么上心,若不是料定不会有事,他怎么可能拉着越公子一起冒险?   所以,他们现在肯定没事啦,你们别这个样子……”   三个人沉默地看着断崖边的痕迹,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最后还是心思最浅的青莟率先反应了过来,虽然心中也还是很不确定,但还是很坚定地说道。   “青莟姑娘说得有理,主子他们现在肯定正好好的在崖下呢,我这就派人下去救他们上来。”   被青莟的一番话点醒,墨冥一反应过来,就开始急着安排人手下去救人。   原本以为一切会顺利的,但是没多久,绳索就不够了。   不得已也只能先把下面的人拉上来,这让墨冥刚刚缓和了没多久的脸色顿时又黑沉了下来。   “唉,墨兄先别急。   根据方才下去探路的兄弟回报说,这山崖不但非常之高,而且极其陡峭,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攀援的地方。   以我家主人和越公子的武功下去还行,但是换成我们就不成了。   虽然现在将主人他们救上来是当务之急,但是也不能莽撞行事,否则不仅救不了主人他们,反而会让很多无辜的兄弟殒命。   以如今的状况来看,我们不仅需要更多的人手,而且绳索之类的工具也必须重新准备,此事怕是得从长计议了。   墨兄,要不这样吧,我们留下一部分人在这边继续试探情况,我们各自回去再抽调些人手过来。   如今主人他们下落不明,我们更是不能自乱阵脚。   墨兄,主人和越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你莫要着急,肯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墨冥急得恨不得自己立刻跳下去的样子,已经冷静下来的青叶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也只能如此了,青叶兄弟,我这就回去抽调人手,这里就麻烦你安排了。”   听了青叶的一番安抚,墨冥也冷静了下来。   心中再一次哀叹自己怎么跟了这么一个任性的主子,墨冥神色有些疲倦的对青叶点了点头,在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凡是听从青叶安排之后,他便迅速地返回了他跟凤空华所住的客栈,准备联系皇城的人,让他们增派更多的人手过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回到客栈就碰上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冷将军,您怎么来了?”   回到两人在客栈所住的房间,一打开房门,墨冥就看到桌前背对着自己坐了一个人,一惊之下便已拔剑在手。   正待出手的时候,对方却正好转过了身来,墨冥这才发现来的是个熟人。   赶忙收回手中长剑,惊讶地说道。   “墨统领,陛下私自出宫,本将军自然是来恭迎圣驾回宫的。   话说起来,陛下不是跟你一起出宫的么?   作为陛下的贴身暗卫统领,你没有跟在陛下身边,怎么独自回来了,陛下在何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导致凤空华离宫出走的重要原因之一,皇帝陛下暗恋多年而不得的祈国战神----冷大将军,冷沧。   在任性的皇帝陛下离宫出走没多久,他就带着人追了出来。   只是因为怕泄露了皇帝出走的事情个,引起某些奸佞小人的注意,从而给出宫在外的皇帝陛下带来更多的危险,所以一直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人。   明察暗访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位任性的帝王的落脚之地。   在得知那人暂且无事的情况下,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恼怒那人的任性妄为,干脆在这里守株待兔,准备待人回来之后直接将人押解回京。   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听到有人回来的动静,却发现只有墨冥一人,他在惊讶之余,也莫名的不安了起来。   “陛下、陛下他失踪了……”   面对面前冷大将军的责问,墨冥不敢直接说凤空华坠崖了,毕竟目前究竟情况如何,他们也还不确定。   “什么?   你说陛下失踪了?   墨冥,这些年你的差事当得可越发好了。   擅自带陛下出宫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把人给弄丢了,你这个陛下的贴身暗卫统领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陛下离宫的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原原本本告诉我。”   闻言,冷沧一惊,直接从桌边站了起来,恼怒地瞪着面前低着头,一脸懊悔的墨冥。   自己这么一路找来,还以为这次总能把人带回去了,没想到那人居然玩起了失踪,想想前几日接到的宫中的消息,冷沧只觉得一阵头痛,这位皇帝陛下可真是深谙如何折磨臣子之道啊。   “事情是这样的……”   原本正想找人帮忙呢,这冷沧一来,墨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下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一股脑地就将凤空华出宫以来的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眼前之人。   一直从两人参加拍卖会说起,直到说道今日凤空华失去踪影为止,半点都未敢遗漏。   “你是说你们为了救被魔教绑架的月辉城城主楼清,被卷入了江湖纷争。   而如今陛下跟着一个才结识没多久的男子一起失踪了,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坠崖了?”   听着墨冥的描述,冷沧的脸色越发黑沉了起来,好不容易理顺了自己所听到的讯息。   一想到那个任性的家伙一出宫就惹出了这么多麻烦,冷沧就气得直咬牙,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火气,他沉着脸,继续问道:“那个跟陛下一起失踪的人是谁?   他的身份可有查清楚了?”   ------------------------------将军粗线了,这一卷马上要结束了,下卷重点小包子,求包子名啊,亲们给点反应吧,乃们都不疼咱家包子咩…… 第一百零五章   下崖“此人的身份陛下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对于那个跟自家皇帝陛下一起失踪的人,也不知为何,墨冥总是有些排斥。   此刻听到冷沧问及那人的事,当即脸色便有些难看,却也压抑着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摇了摇头,淡声回道。   “再催一下你手下暗部的人吧,这人太过可疑,如今陛下身边只有此人,必须尽快查清他的身份。”   听到墨冥说跟那人想出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有查出那人的身份,想着那位表面看上去精明果断,实则骨子里却又是任性又是小孩子气的皇帝陛下身边如今只有那么一个身份不明,且从墨冥的描述中可以听出似乎还有些居心不良的人,冷沧就觉得额角不由自主地抽痛了起来,忍不住便皱紧了眉,冷声说道。   “我明白了,我会让他们再抓紧些,说起来,这两日结果也该送来了。”   闻言,墨冥点了点头,淡声应道。   正想招唿潜伏在暗处的暗卫们去把这事给办了,就感到屋内的空气突然有了些异样的波动,转身看去,就发现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了。   “统领,日前您吩咐我们去办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来人见墨冥朝他看过来,便弯腰向他行了一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卷卷好的纸张递了过来。   待墨冥接过之后,这人也不等他有所回应,一个闪身间便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   没有在意手下的神出鬼没,墨冥去掉了手中那卷东西的封泥,将卷成一卷的纸张缓缓展了开来。   迅速地浏览了一遍纸上所记载的东西,墨冥的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惊讶,随即他的脸色便随着眼中看到的东西渐渐变得古怪了起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满脸都是阴晴不定的神色。   “墨统领,这上面记载的应该就是那人的身份和资料吧?   这人的身份可是有什么问题?”   难得看到这位脸上一年到头没什么表情的暗卫统领,脸上居然也会出现这样古怪的神情。   冷沧在惊讶之余,顿时对那张纸上所写的内容大为好奇了起来。   “冷将军,这人的身份的确很有问题,您、您就自己看吧……”   闻言,墨冥回过神来,面色古怪地看了冷沧一眼,随即便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此人身份当真如此古怪?   若真的是大有问题的话,等找到了那人和陛下,还是找个机会将这人除……”   看到墨冥如此失常,冷沧眉间紧锁,看来那个人的身份真的是大有问题啊,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在凤空华身边。   想到有这么个身份大有问题的人怀着不轨的心思跟在自家皇帝陛下身边,冷沧就觉得愁得不行,冷淡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杀意。   正准备跟墨冥说找个机会要将那人除去呢,说到一半的话就因为那张纸上所写的东西生生咽了下去。   他没有看错吧?   那个跟在凤空华身边心怀不轨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自己那个离家多年行踪成谜的弟弟?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墨冥要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了……   “冷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此刻墨冥已经冷静了下来,看到身边冷大将军那张淡漠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墨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觉得有几分畅快的感觉。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种情绪当着冷沧的面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沉稳,只当没看到冷沧那满脸古怪的神情,淡淡地问道。   “既然跟在陛下身边的人是舍弟,那么我们就不用太过担心了,以舍弟的武功和医术,定然能保陛下安然无虞。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确定陛下和舍弟是否真的坠崖了,一旦确定,就必须尽快组织人手下去救人。   墨统领,你立刻带我去疑似陛下坠崖的山崖。   如今朝中也有异动,不宜从京城抽调人手,否则陛下坠崖的事情传出去,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我这次也带了一些人手过来,再加上你手上能调动的暗部人手,应该够用了,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调些人过来。”   闻言,冷沧一整面上的表情,瞬间恢复了镇定,淡声说出自己的安排。   只是在说到有冷奚在身边,定然能保凤空华安然无虞的时候,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心虚。   “墨冥明白,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请将军带着您的人跟墨冥来吧。”   明白冷沧的顾虑,墨冥也没有多说,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就带着冷沧往那个断崖而去。   “墨兄,你回了,这位是?”   两人带着人赶到那断崖边的时候,青莟青叶兄妹两人已经带着他们重新抽调的人手等在那了,一见墨冥回来,便立刻迎了上来。   青莟一直盯着还在崖下探路的人,所以见了墨冥也只是点了点头,难得安静的什么都没说。   到时青叶走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唿,目光扫过跟在墨冥身边的冷沧,见他不像是墨冥的手下,便有些疑惑地朋友。   “呃……   他是我家主子的朋友,听闻了我家主子的事,特地过来帮忙的。”   听到青叶的问话,墨冥差点开口就说这位是你家主人的亲兄长,好险在话将将要出口的时候刹住了车,赶紧转了个话头说道:“青叶,这边的搜寻进行的怎么样了?   可有找到主子他们的踪迹?”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我家主人和越公子的确是在这崖下,只是这断崖太险,忙到现在,还一直下不到崖底,也不知道主人他们现在怎么样……”   直觉的觉得墨冥说的话有问题,但是青叶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眼神莫名地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冷沧,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语气有些挫败地说起了这里的情况。   青叶这么一说,墨冥和冷沧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三人走到那断崖边,就见那里已经忙成了一片,不断有人下去,只是每个下去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拉上来,每个上来的人都不停的摇头,显然是没有办法下到崖底。   “墨兄,请为我准备绳索,这断崖我能下去。”   默默地在崖边察看了半晌,一直没有开口的冷沧突然出声说道。   “冷兄,这断崖甚至险峻,我们已经派了好几批人手下去了,一直没办法下到崖底,你真的确定没有问题吗?   要不还是我下去吧,若是您出了什么事,我不好向主子交代。”   闻言,墨冥一惊,很是不确定地向身边突然开口的人问道。   “没事,我有把握,你放心准备吧。   如今陛……   越兄他们还在崖底,不论他们如今是否安然无恙,我们都必须尽快救他们上来。   此事耽搁不得,快些准备吧。”   在墨冥还在那边迟疑地当口,冷沧已经脱了自己的外袍,将衣物整理成比较好活动的状态,显然是心意已决了。   “那好吧,冷兄,你自己要小心,若是找到了主子他们,请尽快通知我们。”   见他如此坚决,墨冥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好吩咐了所有人停下手上的搜寻工作,将所有的绳索都拿来这边。   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活动手脚,准备下去的冷沧,墨冥轻叹了一声,不放心地嘱咐道。   “墨兄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一旦找到越兄他们,我会立刻想办法通知你们。   若是两日后我还没有消息的话,你们就不要再派人下来了,你直接向家中禀报此事吧。”   再次检查了一遍绑在身上的绳索,冷沧点了点头说道,随即他也没等墨冥的回应,便从那崖上跃了下去。   “墨兄,此人当真没问题吗?   要不要再派一批人下去看看?”   看着崖边不断缩短的绳索,知道那人正不断往崖底而去,青叶沉默了一下,终还是开口问道。   不怪他多疑,只是这人来得突然,又是从未见过的人,他是在不敢将自家主人的安危托付到一个陌生人手上。   “青叶,若是连他都没办法把主子他们救上来,那么我们就是派再多的人下去也没用了。   你放心吧,把此事交给这个人肯定没问题,不管是我家主子,还是你家主人,他都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自从冷沧从崖上下去,墨冥的目光都没有从那断崖上移开过,闻言也只是淡声答道,并没有回头。   “如此甚好。”   闻言,青叶回头看了墨冥一眼,看到他一脸淡定的模样,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般自信,但是也还是选择了相信。   没有继续追问,青叶点了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转回视线,盯着崖底飘渺的云烟,没再开口。   --------------------------------等将军把那两个人找到,这一卷就结束了,继续求小包子的名字,亲亲们给点反应嘛~~ 第一百零六章   相见在那崖上往下看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从那崖上下到了这山崖之下,那冰寒彻骨的冷风便从四面八方缠绕了过来。   寒风袭来,冷沧哆嗦了一下,却因担心会遇上更麻烦的状况,而不敢浪费内力御寒,只能顶着这彻骨寒风慢慢顺着陡峭崖壁往下攀去。   就在这缓慢攀援而下的过程中,冷沧突然感到腰上一紧。   知道是绳索已经用完了,冷沧皱眉,他并不想就此放弃。   低头往下一看,就发现自己此时的位置离崖底已是不远了,约莫也就一百多米的样子,咬了咬牙,干脆解了身上的绳结,直接运起轻功下到了崖底。   “哥,绳索松了,那个人没问题吧?”   一直蹲在断崖边观察着情况的青莟一见那绳索在经过了一瞬的绷紧之后,便彻底松了下来,顿时咋咋唿唿地朝自己兄长喊道。   听了她这话,青叶皱了皱眉,却没有搭腔,只是扭头看向了一旁默不出声的墨冥。   见他面色依旧是一派淡然,神色间不见半分惊慌,便知道那人定是没有问题。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将视线收回,墨冥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般,慢悠悠地开口道:“青莟姑娘放心吧,绳索松了就说明冷兄他已经下到崖底了,不会有事的。   既然冷兄已经安全到了崖底,想来找到主子他们也是早晚的事,我们只需等着他传消息上来就行。”   他的这番话一说,让所有人都放心了不少。   谁都没有再言语,一个个都牢牢盯着那雨雾缭绕崖底,生怕错过了冷沧送上来的消息。   将自身轻功用到了极致,冷沧小心翼翼地顺着那陡峭的山壁滑落到了崖底。   双脚一踏上实地,视线瞬间就被一个很大的水潭给占据了。   想到凤空华和冷奚若是从那断崖跳下来,应该会掉落到这水潭之中,冷沧没有迟疑。   立刻便顺着这水潭搜索了一圈,除了看到一些有人活动的迹象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发现。   从观察到的迹象看出那两人应该都安然无恙,冷沧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始顺着那些细微的痕迹寻找了起来。   顺着水潭边零星的几个足迹,冷沧一路往山谷深处走去。   一路上奇花异草遍地,暖风徐徐,静谧的山林间偶尔有一两只野兔等小动物从草丛间蹿过,看到有人过来也不怕生,偶有胆大的甚至还会停下来朝着来人打量半晌,待人走近了才勐然奔窜出去,这般景致在刚刚在那山壁上享受了一番冷风彻骨的冷大将军眼中看来,不啻于世外桃源一般可爱。   一路上被这难得一见的山林美景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一时没注意脚下的方向,只是下意识地往前走着。   心神大半沉浸到了四周景致所带来宁静之中,直到有隐隐的谈笑声传来,冷沧在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   虽然心中暗自懊恼了一番自己心神不坚定,竟然轻易就被此处的景物迷了心智,冷沧却也没有忽视那隐隐约约的谈笑之声。   侧耳细听了片刻,冷沧发现那从竹林深处隐隐传来的谈笑之声倒是颇为耳熟,心中猜想应该就是凤空华和冷奚两人,当下不敢迟疑,立刻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疾步走了过去。   绕过茂密的竹林,往里走了几步,一座看似简单却甚是精巧的竹屋便映入了眼帘。   再往前一步,便见那竹屋前生了一个火堆,上面设了烤架,有两个人正坐在那火堆前翻烤着架在火堆上的肉块,方才所听见的谈笑之声就是从里发出来的。   冷沧功力深厚,目力自然也不会差,早在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就认出了这两人就是把所有人折腾的手忙脚乱的凤空华和冷奚两人。   找到了人,冷沧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正想往前走去,却不想对方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他。   为了讨好别扭的皇帝陛下,冷奚这两日给他做饭的时候可谓是挖空了心思。   今日不知怎么就心血来潮地想到要在这外面烤些野味吃,凤空华难得出宫,自然没试过这样吃东西,听到他说要在外面烤野味,倒也觉得新奇。   第一次自己在外面烤东西吃,皇帝陛下在表现出极大的好奇之外,心情也相当不错,面对冷奚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哪怕碰上对方偷偷摸摸吃自己豆腐,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跟他计较。   难得他这般好说话,可把冷奚美坏了,忙前忙后地伺候的殷勤。   两人正说笑间,就听到外面林中突然传来一阵陌生的脚步声,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这竹林,冷奚一惊,瞬间戒备了起来,朝着响声发出的地方冷声喝道:“是谁在那里?   快些出来!”   见状,凤空华在惊讶之余,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跟着站起了身,紧紧地盯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对方并没有回应冷奚的喝问,也没有其他任何的举动,一瞬间让两人以为方才听到的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   双方沉默着僵持了一会,沉寂的竹林这才重新有了动静,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慢慢从茂密的竹林后面绕了出来,静静地看着戒备的两人。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凤空华所有的戒备都转化成了震惊,下意识地抽回了自己被冷奚握住的手,朝着来人的方向迎上了一步,讶声问道:“沧,你怎么来了?”   “陛下你私自出宫,有下落不明,微臣不放心,特来恭迎陛下回宫。”   确认了面前两人都安然无恙,冷沧彻底放下了心来,重新恢复到了他一贯的那副冷淡模样。   淡薄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面前两人身上扫过,他淡声回道,慢慢地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在看清来人是谁的那一刻,冷奚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朝身边之人看去。   视线毫无意外地触及到凤空华惊讶的脸上不自觉表现出的那一份欣喜,方才还是满心的喜悦满足瞬间就被苦涩所取代。   待到凤空华毫不犹豫地甩开他的手,朝着来人迎上去的时候,冷奚已经是满心无力,只余苦笑的份了。   果然是自己太过乐观了啊,还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总算有些地位了,没想到他大哥一出现,他眼中便立刻看不到自己了。   这事也不能怪他,是自己太自不量力了,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取代大哥在他心里的地位,又何必非要如此强求?   罢了罢了,如今自己能在他身边占得一席之地已是不易,何必自找不痛快?   眼看着那人在凤空华专注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地走到两人面前,冷奚敛下面上所有情绪,对来人点了点头,淡声招唿道:“大哥,你来了。”   “嗯,这次陛下出宫,劳烦你一路照拂了。”   面对面前这个离家多年,难得才能见到一面的亲弟,冷沧心中总是有些复杂,对于自家弟弟对凤空华的那点心思,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本来,不论是作为一个臣子还是一个兄长,在发现自家弟弟对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有了那般的心思之后,他就应该想尽办法阻止的。   但是眼看着那个少年帝王因为自己多年来假作不知,无法回应他的感情而性情日渐阴沉,而自家弟弟又因为凤空华对自己的感情而倍感痛苦,甚至离家远走,他便开始犹豫了。   甚至在有意无意间,还起了撮合这两人的心思,就好像在凤空华大婚之日酒醉的那次一样……   此刻看到冷奚平淡面容下隐隐的苦涩,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冷淡得近乎客套地回了他一句,随后又转向一旁的皇帝,用同样冷淡的嗓音说道:“陛下,您出宫已近一月,最近宫中朝政不稳,微臣听墨冥说了,您在宫外的事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陛下这便跟微臣回宫吧。”   “你说朝政不稳是怎么回事?   我在离宫前已经将需要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为何会朝政不稳?”   初见这人的惊喜已经过去,凤空华又恢复到作为一个帝王应有的冷静自持。   此刻听闻朝政不稳,顿时皱起了双眉,淡声问道。   见他似乎没有立刻随自己回宫的意思,冷沧皱眉,将最近收到的宫中消息上所说的,有人可能听到了凤空华不在宫内的风声,开始不安分,朝堂上隐有变动的事细细与他说了。   说完之后,看着沉默不语的凤空华,冷沧紧蹙着眉宇,有些不赞同地说道:“陛下,您若是想出宫散心,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而且您这次出宫将近一月,应该也已经在外面玩够了,如今朝中有小人蠢蠢欲动,宫中朝中隐有不稳。   您现在还不跟微臣回宫,是要等到何时?   恕微臣逾矩,陛下,您身为一国之君,请莫要忘了您身上的责任。” 第一百零七章   争论“够了,大哥,你作为一个臣子,这样指责空华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他这次出来也是有事要办,根本不是你口中所说的那样任性的私自出宫游玩,而且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他的错,你为何要这样跟他说话?”   看着因为冷沧的那一番指责脸色隐隐发白,却没有出言反驳的凤空华,冷奚只觉心中一阵揪痛,忍不住就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冷下脸,没好气地冲自家兄长说道。   “作为一个臣子,在陛下言行有失的时候,我本来就负有劝谏的职责。   如今,不管是出于什么初衷,陛下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不能加以劝谏,难道还要像你一样无限制地放任陛下任性妄为,甚至还带着他跳崖,将他陷入如今这般危险的境地吗?   小奚,你自己不思进取,整日混迹江湖也就罢了,我也不想管你,但是你别想把陛下也给带坏了。”   本来就对自家弟弟无限制的放任这个任性的帝王,甚至任由他陷入危险境地的行为很不满,此时见他居然还敢指责自己,一贯严厉惯了的冷沧,立刻毫不客气地反击了回去。   “够了,你们都住口。   再怎么不济,朕还是个皇帝,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当着朕的面随意议论朕?   如此放肆,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在吗?”   就在冷家两兄弟冷眼相对,几乎下一秒便又要像他们每一次见面时那般吵起来的时候,一直默不出声地站在旁边的凤空华突然出声,冷声喝止了他们的争论。   凤空华虽然身为皇帝,但是性子冷淡,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暴怒的样子,方才还气势旺盛,想着跟对方一争高下的冷家兄弟两瞬间气焰全灭,呆愣地扭头看向盛怒中的皇帝陛下。   见两人都看向自己,凤空华那张冷艳的面容上,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消失,至于满满的一层寒霜。   像是凝着坚冰般的清冷凤眸缓缓扫过面前目瞪口呆的两兄弟,凤空华冷哼了一声,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冷沧身上,冷声说道:“冷将军,真是抱歉,朕又让你失望了。   但是这祈国江山是朕的,若是朝政有失,自然有朕来承担责任。   朝中之事,朕心里有数,你莫要再提。   如今并非朕不想跟你回去,而是暂时回不去。   若是冷将军你有本事即刻就从这山谷里出去,那你请便,朕不留你。   若是出不去,那就劳烦冷将军你跟着朕这个无能的皇帝在这山谷中委屈几日吧。”   说完也不等两人有所反应,直接转身回屋,甩上了屋门,只留下被他难得的爆发彻底震住的冷家两兄弟呆呆地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不是,陛下,微臣并不是……”   被巨大的关门声震了一下,屋外的兄弟两人终于从石化的状态中被解封了。   看着被甩上的屋门,凤空华方才那番冰冷的话语还在自己脑中回响,一想到方才那双冰冷的凤眸深处难掩的受伤,冷沧不由一阵懊恼。   方才他是急昏头了,再加上他跟凤空华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而凤空华又因为各种原因从来没计较过自己在他面前说话的态度,所以话语间一时失了分寸,没想到居然将那个一向冷淡的人气成那副模样。   原本两人之间的君臣关系就因为前段日子的事有了嫌隙,他也有些弥补,没想到最后反倒是雪上加霜。   一想到最近朝中已经隐隐有了他们君臣不和的留言,冷沧就不由一阵头痛,下意识地上前了一步,急忙开口解释道。   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旁边的人打断了。   “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过去,如今空华还在气头上,你过去说什么都没用。   大哥,你这次的确是说的太过分了。   空华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不会不知道,你无法回应他也就罢,还一次又一次否定他的努力,你真当他是没脾气的吗?   大哥,你这个做臣子的才是被宠坏了的那个,你是不是忘了,他不仅是你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同样还是一个帝王?   即便他在你面前再怎么温顺,你终究还是不该这般忘形。   做弟弟的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谁在任性?”   一把拉住想要进屋解释的兄长,冷奚扫了一眼紧闭的屋门,面色冷淡地说道。   说完便重新坐回到了火堆边,重新料理起了架在火堆上的肉块,不再理会身边依旧呆立着的人。   “你说得对,任性的人是我才对……   陛下他的确是太纵容我了,才会让我在他面前连尊卑都给忘了,若不是你今日提醒,再如此下去,早晚会给我们冷家带来大祸。   小奚,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注意的……   君臣尊卑,自当谨记在心。”   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冷沧冷淡的脸上神色变换了一阵,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他转身走到自家弟弟身边站定,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小奚,你才是最了解陛下的那一个。   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能够让我放心陛下与之相处的,估计也就只有你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没有阻止你对陛下的追求。   你对陛下的感情我很明白,你也知道我不可能回应陛下的感情,有什么想做的就放手去做吧,若是能让陛下接受你,我也算是能够放心了。   陛下他,一个人撑着整个祈国,真的很不容易。   或许是平时无意识之间给他太多压力了,让他以为我一直对他不满意,其实他不知道,在我们这些臣子心里,是非常敬佩他这位少年帝王的。   小奚,若是哪天陛下接受了你,请好好待他,若是被我知道你错待了他,即便是亲弟弟,我也不会饶你。”   “对空华我不会放弃,该如何做我心里清楚,不用你来教。   在我心里,空华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只是我心爱的人,是我倾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若他想要天下,我拼尽全力都会为他守护好这篇江山,若他想要平凡,那么天涯海角我都愿意随他去。   若是有一天他能够回应我的感情,那我自然会用尽所有可能去保护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哪怕是我自己也一样。   所以,大哥,你的那些担心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   冷眼扫了一眼身边一扫平时的冷淡,满脸无奈地威胁着自己的兄长,冷奚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烤好的肉块递过去,冷声说道。   “如此最好,好了,不说这个,你现在先跟我说说陛下方才说的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出不去是怎么回事?”   接过冷奚递过来的烤肉,冷沧长舒了一口气,唇边勾起一个清淡的弧度。   在手中微烫的肉块上咬了一口,无视自家弟弟的冷眼,冷大将军毫无形象地在自家弟弟身边席地坐下,语调轻松地问道,就好像两人方才那番针锋相对的争执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事情是这样的……   所以,你估计是得跟着我们在这里呆几天了。”   没想到这位平时一直冷冷淡淡,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的兄长也会有这么一副无赖的样子,冷奚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一边吃着自己手中的肉块,一边将上次跟凤空华解释过的事又跟冷沧说了一遍。   “我明白了,既然是环境所迫,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待我等下给守在崖上的人递个消息,通知他们你们安然无恙的消息,让他们先回去,然后等下月初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看来少不得要叨扰你们几天了,小奚啊,你可不要嫌弃哥哥碍事啊。”   听了冷奚的解释,冷沧点了点头,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支小巧的哨子,放到唇边吹了几下。   没一会儿,两人就听到一阵响亮的鹰啸从上空传来,还没来得及抬头,一只毛色油亮、眼神锐利的雄鹰就从上空俯冲了下来,停在了冷沧手臂上。   摸了摸雄鹰的脑袋,冷沧一面撕下衣摆,用火堆边的碳条在布条上写字,一面还不忘打趣自家弟弟几句。   “兄长说话注意些,被陛下听见了,怕是又要生气了。   若是兄长真觉得自己碍事的话,明日便自己在旁边再搭座竹屋吧。   实际的行动总比口头上的来得好,兄长慢用,我给陛下送些吃的去。”   闻言,冷奚轻哼了一声,拿起几块烤好的肉块往竹屋走去,一面走一面不轻不重地将兄长的打趣给反击了回去。   “唔,我们这是被嫌弃了吗?   果然弟弟长大了就留不住了啊,有了媳妇就不要哥哥了。”   将写好的布条绑在老鹰的脚上,冷沧看了一眼冷奚的背影,扭过头摸了摸臂上老鹰的羽毛,故作可怜的说道。   那老鹰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很是鄙视地看了自家主人一眼,自发自动地叼了一块肉块在嘴里,没有理会装可怜的主人,一个振翅便重新飞向了高空。   看着毫不犹豫舍弃自己而去的老鹰,冷沧愣了一下,随即轻叹着低下头,苦恼地低叹道:“果然是被嫌弃了啊……” 第一百零八章   出谷得罪了皇帝,又被自家弟弟嫌弃了的冷大将军很识相地没有去打扰另外两个人的两人世界,而是自己又在冷奚他们的竹屋边上又建了一座新的竹屋,三个人倒也安然无事的在这安静的竹林中住了下来。   无所事事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眼,十来天就这么过去了。   终于到了要出谷的日子,为了不让外面的墨冥他们担心,三个人都起了一个大早,晨露还未消散,就早早地出门,来到了那个大水潭前候着。   “小奚,你确定这水潭里的水会降下去吗?   为何如今看来一点动静都没有?”   站在寒气弥漫的水潭边上,三人看着依旧满满当当的满池潭水,心中都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冷沧皱了皱眉,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冷奚,有些怀疑地说道。   “这里我来过几次,绝对没有问题。   如今时辰还早,再耐心等一会儿就可行了,大哥,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早已摸清了此间奥妙的冷奚被自家兄长质疑了也没有生气,只是安抚地看了身边有些烦躁的两人一眼,自信满满地说道。   见他说得这么肯定,冷沧也放心了不少,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面前的水潭之上,只恨不得用自己充满压迫性的目光,直接把水面给压下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过于灼热的视线,沉静的水面终于起了一些变化。   只见原本一平如镜的潭水略微晃动了一下,随即便开始断断续续的有小小的气泡从潭底冒了上来。   渐渐的,随着缓缓在林中铺散开的阳光,这些气泡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气泡的体积也开始不断变大,由原来的珍珠大小的小气泡变成了成人拳头大小的大气泡。   透明的气泡不断在水面上破开,很快整个水面就都像是煮沸了一样,到处翻腾了起来。   而那幽深的水潭深处也开始发出”唿噜唿噜”的奇怪声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水潭深处冒出来一样。   没一会儿,刚才还满满当当的潭水便在凤空华和冷沧惊讶的目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退了下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潭底将这满满的潭水都吸走了一样。   “行了,我们可以走了。”   待到水潭里的水位下降到了潭底,只剩下浅浅一层积水留在潭底的时候,一直站在潭边静静地看着这所有的变化的冷奚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先是蹲下身子大致检查了一遍水潭的情况,随后又跳入潭中观察了一番。   待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站起身对着等在水潭边的两人喊道。   听到冷奚的召唤,站在水潭边等着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毫不犹豫地也跳入了已经没有水的水潭之中。   甩了甩被积水沾湿的袍脚,两人走到冷奚身边,这才看到在潭底一侧的石壁上居然有一个一人高的石洞,想来方才水潭中那么多的潭水就是从这里流走的,同样的,这里也是他们离开这个山谷的唯一出口。   既然出口已经出现了,三人自然没有就绪在原地滞留的理由,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简易火把就走进了那幽黑的洞口。   从洞口进去,三人一个跟着一个顺着狭窄的通道慢慢往前走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通道中的气氛太过幽暗,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要开口说话,除了断断续续传来的如呜咽般的风声之外,便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回荡在幽暗的空间之中。   简易火把微弱的火光映着周围湿润的石壁,在三人脸上投射出一片鬼魅的青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条通道一直都出于水下,再加上方才还有很多水从这里流过,所以这狭窄的通道中的温度显得格外的低,饶是三人各有内力护体都依旧觉得有些寒冷。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走在冷家兄弟两中间的凤空华哆嗦了一下,忍不住拉紧了自己的衣襟。   “怎么?   是冷了吗?”   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凤空华刚刚哆嗦了一下,走在最前面的冷奚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动静,赶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转身披到了跟在自己身后的皇帝陛下身上。   一面为他整理衣襟,一面略带责备地说道:“方才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让你多穿件衣服你不肯,现在知道冷了吧?   前两日还受凉了,如今还要逞强,待受了风寒,有你好受的。”   “咳,谁让你事先不告诉朕此地如此寒冷的?   朕没事,你别总是把朕当三岁孩童,赶紧在前面带路,啰啰嗦嗦的做什么?”   被责备的皇帝陛下完全没有拒绝冷奚的动作,很是自然地任由对方将犹自带着着人体温的外袍裹到自己身上。   待到四周的寒气都被身上温暖的衣物驱散之后,他才满意地瞪了面前之人一眼,催促道。   “是是,都是在下的错,陛下您教训的是。”   眼见着这人又开始别扭了,冷奚无奈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去,继续带着身后两人往前走去。   走在最后的冷沧默默地看着这两个完全无视了自己存在的人,那自然亲昵的互动,挑了挑眉,紧抿的唇边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继续着之前的沉默,三个人加进了步子不断往前走着。   但是这黑暗狭窄的通道就像是永远走不到头一般,无限地延伸到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越往前走,心中就越不确定,就在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忍不住要开口询问还要走多少时间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冷奚就像是听到了他们的心声一般,喊了一声“马上到了”跟在后面走得快要麻木的两人闻言一愣,双脚习惯性地跟着冷奚往边上的拐角绕了过去。   就在绕过那处拐角的瞬间,一缕刺目的阳光瞬间倾泻了下来。   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三人立刻不适地闭上了双眼,等到适应了阳光,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出现在三人眼前的就不再是黑暗的通道,而是一个同样一人高的洞口。   走在后面的两人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那洞口往下看去,就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个悬空的山洞前,而洞口下面就是一条宽大的河流,想来那水潭中的水就是来自这条大河了。   三人并没有急着从那山洞出来,而是先打量了一些周围,确定四周没有什么危险存在,这才各自运起轻功从洞中跳上了不远处的河岸。   “冷奚,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啊?”   从那山洞中出来,凤空华站在河岸上,四下打量了一遍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在将身上披着的外袍还回去的同时,扭头向冷奚问道。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从那山谷中出来,又跑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里是月辉城郊外的山中,平时没什么人会来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这里离城镇很远,直接走回去的话估计要走到半夜了。”   接过凤空华递过来的外袍穿回身上,冷奚笑了笑,很认真地回答道。   “是吗?   没有危险就好,只是这回城的事的确是有些麻烦。”   闻言,凤空华皱了皱眉,经过冷大神医这半个月来的殷勤伺候,惰性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的皇帝陛下,对于这个步行回去走到半夜的说法觉得很是烦恼。   “陛下莫急,微臣这就通知墨冥他们来接我们。”   善于体察君心的冷大将军一看身边的皇帝陛下皱眉,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眼看着原本勤奋自律的皇帝陛下在短短一个多月内变成了如今这副略显懒散的样子,冷大将军在痛心失望的同时,暗地里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罪魁祸首。   随即又很贴心的履行起了一个优秀的臣子的义务,在察觉到皇帝陛下不想走路的心思后,便立刻掏出怀中的哨子,招来上次用来送信的那只老鹰,示意它去将墨冥他们带过来恭迎圣驾。   “果然还是沧你想得周到。”   对于自家将军的贴心举动非常的满意,凤空华毫不吝啬的赏了他一个赞赏的微笑。   “陛下谬赞了,照顾陛下的需求,这是微臣的本分。   等墨冥他们过来,怕是还得要一些时间,陛下坐这等一会儿吧。”   被皇帝陛下夸奖了冷大将军依旧一脸冷淡,只是眼神却柔和了下来。   一边的冷奚冷眼看着自觉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铺在地上,给皇帝陛下坐着的兄长,心中满满都是不屑,喂喂,那边那个刚刚还满眼谴责地瞪了本神医一眼的某位将军,拜托你下次批评别人的时候先反省下自己好不好,把陛下宠坏了的人到底是谁啊……   -------------------------------------------------------------------嘛嘛,终于出谷了啊,本卷到这里就结束了。   从下一卷开始,重点就是包子啦,话说现在只有两位亲亲给小包子取名了,其中一个还是恶搞的,其他的亲亲也给点反应嘛,木有感受到大家关爱的小包子会不想出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缘由不得不说,不论是墨冥还是青叶青莟兄妹两都是非常优秀的属下,一接到冷沧他们的通知,就片刻没停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赶了过去。   所以基本上没有让河边的那三人等多久,他们就已经到了。   “主子,一切可还安好?”   看着在崖底呆了半个月的皇帝陛下终于又完好无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墨冥的心情还是颇为激动的。   只是一贯冷硬的性格压制着,这才没有做出像青莟那般直接往人身上扑的举动来。   依旧绷着脸,恪守着规矩朝凤空华弯腰行了礼,这才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外面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隔了半个月再次看到自己的这个属下,凤空华心情也很不错,微笑着止住了他行礼的动作,温和地问道。   “一切都很顺利,先前为了寻找主子们所抽调的人手已经回去各司其职了。   只是对于魔教那边的追查出了点问题,我们带人去查抄那销金窟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人去屋空了,而且月辉城地界内的其他几个魔教的据点也已经撤离了。   若是想要找到那些人的踪迹,怕是要从头开始了。”   确认了凤空华的确是安然无恙,墨冥也终于放心了,一五一十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魔教发展了这么多年,根基稳固,想要对付它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   这次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下次在想动它怕是要难上加难了。   墨冥,吩咐下去,对于魔教的所有追查活动都转到暗处。   跟他们说,这事不急,一切都可以慢慢来,但是所有的行动都要尽量做到不留痕迹。   行了,这些事都得从长计议,我们也别站在这里了。   先回去再说吧。”   一说到魔教的问题,凤空华就忍不住皱眉。   还有很多事需要安排,但这里显然不是可以议事的地方。   果然还是在山谷的那段日子轻松啊,一出来就有一堆麻烦事瞪着自己。   轻叹了一声,凤空华翻身上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他可没有在荒郊野地谈事情的癖好。   “陛下,既然外面的事都解决的差不多了,我们这是直接回宫吗?”   既然来的都是信任的属下,冷沧也没有避讳,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他对魔教之类的这种江湖上的事不是很感兴趣,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这个在外面的玩的乐不思蜀的皇帝给遣送回宫。   “不,我们先回月辉城,我还有些事要问楼清。”   闻言,凤空华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   有事询问月辉城主?   这应该算是公事吧?   既然皇帝陛下的理由这么充足冷沧这个做人臣子的自然也不好反驳。   沉默地点了点头便同样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跟着凤空华他们一起往月辉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陛下、冷将军,微臣恭候多时了。”   待到几人一路策马回到冷奚那个地下拍卖场的时候,因为城主府还在重建而一直住在拍卖场中的楼清,便像是早已预料到凤空华有话要问自己一样,早早的就在那等着了。   此刻一见几人回来,立刻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行了,朕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   不是诚心给朕行礼就免了吧,假作正经的是给谁看啊。”   都是多年的朋友了,彼此对对方都是知根知底,凤空华一见楼清那假正经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做出来膈应人的。   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陛下,微臣这几年放弃皇城的逍遥日子,在外面为您做牛做马的,您居然怀疑臣下对您的忠心,真是太让微臣心寒了。”   闻言,楼清果然从善如流的一改方才那副一脸正经,恭恭敬敬的样子,直接毫无形象地在一旁的椅上坐了,故作伤心地对凤空华说道。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朕没时间在这里陪你发神经,说说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能让你低头向皇城求援?”   没有计较楼清君前失仪的举动,凤空华也找了张椅子坐下,冷眼瞟过大大咧咧喝着茶水、吃着糕点,没有半点伤心样子的楼清,最后定在在自己身边坐定的冷奚身上,淡声说道:“这里发生的事你也有份吧?   趁着现在该在的人都在,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好跟朕交代一下,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见说到了正事,楼清终于收起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正了身子,表情严肃地开始叙述道:“陛下你还记得吧,当年你把我调派到这月辉城的时候,除了要我好好管理建设这座城镇的同时,更重要的还是要暗中调查朝中官员贪污的案子。   到了这里之后,我利用城主身份,在跟那些朝廷官员还有江湖中人打交道的同时,也一直在暗中查探此事。   在某次机缘巧合下,我碰上了冷神医,由于他在江湖上的人脉颇为广阔,于是我们便暗中联手,一起铲除了几位不大不小的贪官。”   “嗯,那几个贪官的事朕知道,只是除掉了这几个人之后,朝中官员贪污的现象并没有得到缓解,国库中依旧有大批库银下落不明。   这几个人虽然也贪的不少,但是都不是重要角色,除掉这几个人根本起不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这也是朕一直头痛的事。   按理说你们两人联手,既有官场上的权利,又有江湖中的势力,追查起此事来应该会更轻松才对,为何反倒要向朕求援呢?”   闻言,凤空华点了点头,那几个贪官的事他是知道的,还是他亲自下令抄家的呢。   只是听楼清这么一说,他反倒更加疑惑了。   “其实是这样的,”见凤空华一脸疑惑的样子,冷奚接过话头,继续解释道:“一开始在跟城主大人合作之后,暗中调查的事情的确是轻松了不少。   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事情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经过长时间的明察暗访,我们发现有不少官银在一个叫”销金窟”的地方流通。   这种现象很快就引起了我们的重视,通过调查之后,我们发现,这个叫做”销金窟”的地方是魔教的一个据点,主要是用来敛财和洗钱的,而那个地方的很多客人都是朝中官员,有很多甚至还是高官。   随着进一步的深入调查,我们基本上确定朝中有人操纵官员贪污国库库银,然后跟魔教勾结,借助销金窟洗钱。   得知了这一点,我们才会决定通知陛下您,因为我们怀疑,这个在幕后操纵官员贪污又跟魔教勾结的人很有可能是……   皇族。”   “皇族?   你们是说令朕头痛了这么久的官员贪污案有皇族之人插手?”   听到这指使官员贪污,不断蚕食库银,导致国库日渐亏空的幕后黑手居然很有可能是皇族,凤空华不由一惊,讶声问道。   倒不是他少见多怪,主要是他们凤氏一族子嗣并不丰厚,到他这一辈,纯正的皇室血脉甚至只有他一个。   而剩下的那些皇族大多也没什么实权,一下子要让他想出一个权利大到能操纵这么多官员贪污,还跟魔教勾结的人实在有些困难。   不过越是这样,凤空华越是心惊,楼清和冷奚都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他们的能力他是最清楚的,既然他们都说有皇族之人参与其中,那么十有八九那就是真的。   那么就是说明朝中真的有人手握大权,并且深藏不露,伪装技术高的连他这个皇帝都没有觉察到。   一想到身边隐藏着这么一个危险人物,凤空华就觉得背上一阵发凉,不知不觉间,脸色就已经彻底黑沉了下来,脑中也开始回想剩余的那几个皇族平日里的言行,想看看哪个更像是有可能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是的,毕竟敢这样肆无忌惮地侵吞库银,又能够操纵这么多官员,其中甚至不乏高官的人,除了皇族之外,也没什么人能做到了,”看着对面皇帝陛下那难看的脸色,楼清轻叹了一声,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眼神,又继续开始叙述他们的调查结果:“我们调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被对方察觉到了,有很多事情,对方都收敛了不少。   很快,我们就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除非能再出现什么契机,否则所有的调查都必须要被迫中止。   或许真是上苍护佑我祈国,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们所期待的契机正巧就出现了,还好死不死的正好送到了冷神医的手中,真的不得不说是天命如此啊。”   说到这里,楼清时不时就要不正经以下的病就开始犯了,只见他满脸虔诚的注视着虚空,就好像真的是在感谢上苍一样。   众人等了他半晌都没见他开口,无奈之下,只能将视线转向另一个知情人。   ---------------------------------狐狸明天要开学回学校了,真是好生忧伤啊~~~ 第一百一十章   回宫被这么多人热切的注视着,冷奚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不得不接过了话头:“咳,就在调查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我们拍卖场里突然来了个人。   那人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妙手摘星,他也不知道碰上了什么运气,居然从防守严密的魔教中偷出了一件东西。   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日拍卖的千秋山河图。   据偷它出来的妙手摘星说,这东西是他看到魔教中人从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手里拿到的,然后又被他偷了出来。   他在将这东西偷出来之后就遭到了魔教追杀,走投无路之下才躲到了我们这里。   我怀疑这东西跟贪污案有关,且还是很重要的关联,所以就安排妙手摘星暂时留在拍卖场中。   同时,也准备联系城主大人一起商量。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将此事告知城主大人,妙手摘星偷到了魔教宝物的事就被泄露了,很快拍卖场中就混入了各路江湖人马。   为了不泄露我跟城主大人的合作关系,就有了那日的拍卖,本想制造个乱子,趁乱将那张千秋山河图交给城主大人的,没想到会出了后面妙手摘星被杀的事,我也就顺理成章的将东西交给了城主大人。   只是没想到陛下你那天居然也在拍卖场中,后面的事,您也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若朕没有猜错的话,那日在千秋山河图之前被拍卖的那个美貌少年就是你们原本准备用来制造乱子的饵吧?”   明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凤空华对那日发生的事基本上也已经明白了,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本来是想借他制造些乱子,好趁乱行事的。   没想到后来会出了人命,好在那张图还是顺利的转移了,只是可惜了那孩子……”   说到那个跟自己回去还不满一日就丧命在魔教之人手中的少年,楼清面上不正经的表情收敛了一些,清亮的眼底泛出了一丝可惜与哀痛。   “逝者已矣,你别太伤心。   那孩子是个很好的人,很坚强,要不是他强撑着一口气告诉了我们线索,我们还没办法那么快找到你。   楼清,若是你真的为那孩子的死觉得不值,就给朕好好追查魔教和那些贪官,早一日查出那幕后之人,就能早一日为那孩子报仇。”   看到楼清虽然面上依旧是一副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眼中的哀痛却骗不了人,凤空华知道楼清对那个孩子是有感情的。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把心中的不甘和悲愤都换成追查那些贪官以及魔教中人的动力。   “我明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楼清还是知道的。   陛下,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把那些蛀虫一个个的全都揪出来,早晚我都会手刃那些害死他的人。”   明白凤空华的意思,楼清笑了笑,随即敛下了面上所有的表情,只剩下满眼的坚定。   “很好,待到将那些蛀虫都揪出来的时候,朕一定会给你机会,让你亲手为那孩子报仇。   楼清,你继续留在这月辉城,利用城主的身份调差此事。   只不过,我们这次已经打草惊蛇了,怕是那些人已经有了警觉。   你最好把所有的调查活动都转到暗处,凡事小心些,在时机成熟之前,千万不能再让那些人发现了。”   凭着凤空华对楼清的了解,知道他不可能就此消沉下去。   如今见他表了态,更是放心了不少。   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凤空华微笑,继续吩咐道。   “微臣明白,定不负陛下所望,还请陛下放心。”   凤空华所说的问题,楼清也早已经想到了。   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道。   “如此甚好,此事就先这样安排。   朕出宫也已近一月了,朝中事务积压了不少,是时候该回宫了。   楼清,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有什么麻烦再联系宫中,朕自会想法子帮你解决。”   不愧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好友兼臣子,就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失望,看着楼清斗志满满的样子,凤空华很是欣慰地说道。   说完,有意无意地瞟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冷奚一眼,随即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这里,启程回宫。   “青莟青叶,你们留在这里继续配合城主大人的调查,这里的所有资源都可以随意调用。”   接收到凤空华的眼神,冷奚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他站起身之后,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同时,又对青莟青叶兄妹两人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   可是主人您呢?   您不准备留在这里吗?”   闻言,青莟青叶两人立刻站了出来,恭声应道。   在接受命令的同时,他们也瞬间从冷奚的话中听出了他隐藏的另一层含义,不由疑惑地问道。   “嗯,我准备跟陛下他们回京。   这是你们不用管,我自有我的用意,你们只需把手上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闻言,冷奚点了点头,承认了他即将离开的事实。   见青莟和青叶兄妹两在听说自己准备离开之后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冷奚笑了笑,阻止了他们还没说出口的话,便跟着凤空华他们走了出去,用行动充分表明了自己的决定。   出了拍卖场,几人没有多做停留便往皇城的方向赶去。   坐在疾驰的马背上,冷沧扭头看了眼在自己不远处策马而行的弟弟,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奚,这次怎么想到跟我们回皇城了。”   不怪他好奇,毕竟自己的这个弟弟自从十多岁的时候离家开始,便几乎没有再回国皇城,好几年才难得能够见他回来一次。   每次自己写信劝他回来,他要不就是不回信,要不就是满纸不耐烦的搪塞推脱,如今他居然主动要跟他们回皇城,这般反常的举动,饶是性情冷淡如冷沧也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一番。   “以前我不愿意回皇城,是因为在皇城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不知道回了那里能做什么,所以干脆在江湖上自由自在的闯荡。   如今,我已经找到了我想要的位置,我有自己想做的事,还要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所以我才决定跟你们回去。   再说,这段时间不管是朝中还是江湖上不太平,有我这个神医留在宫中,陛下的安危也能多一份保障,你也能放心一些不是?”   闻言,冷奚放缓了马速,跟自家兄长并肩而行,淡声回道。   “你的意思是你这次回去准备留在宫中?”   听出了自家弟弟话中的意思,冷沧更惊讶了。   作为同胞兄长,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自家弟弟的性格了,那根本就是个关不住的性子,像之前那样自由自在的在江湖闯荡才是以他的性子该做的事情。   原本听闻他准备跟自己回皇城,他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还以为他就算跟自己回去顶多也是会冷家,然后还是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想到他居然要跟着凤空华留在皇宫,那可是世上最大的一只笼子,以他的性子怎么受得了……   “是啊,陛下给了我一个太医院院首的职位,我还挺感兴趣的,所以想去试一试,这也算是学以致用了吧?   想想还真是挺期待的呢,这皇宫里可是有很多世间难寻的珍贵药材,我可是觊觎良久了……”   注意到自家兄长毫不掩饰的震惊,冷奚无所谓地笑了笑,视线转向走在两人前面,和墨冥并肩而行的凤空华,目光不由自主的便柔和了下来。   是的,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了。   以后,这个人在的地方就是自己在的地方。   没有这个填满了自己整颗心的人,再多的自由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自己更孤单罢了。   只要有这个人陪着,即便是身陷牢笼,他也甘之如饴。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凤空华转过身来。   见两人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不由皱起了双眉,略带不悦地说道:“不是急着回宫吗?   你们两个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是是,微臣知错,这就来,陛下莫急。”   看着那人紧蹙着娟秀的眉宇,一脸不耐的样子,冷奚唇边的弧度加深了,眼中柔意更甚,赶忙甩了几鞭,催促马儿赶上前去,柔声安抚道。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看着平日里完全不把自己这个兄长放在眼里的弟弟,此刻围在陛下身边,不停地安抚着正在闹别扭的人,冷沧摇了摇头,轻声叹了一句,双腿一夹马腹,也策马赶了上去。   一行四人一路上快马加鞭,再加上这月辉城跟皇城也不远,所以没用上多少时间,几人便顺利的回到了皇城。   为了不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冷沧并没有和另外三人一起进城,而是在城门外便与几人分别,先一步回了将军府。   而剩下的三人在他离开之后,才各自乔装了一番,经由特殊的暗道暗中潜回了宫中。   ------------------------------------狐狸回校第一天,累的跟死狗一样…… 第一百十一章   朝政回了皇宫,墨冥又恢复到了他暗卫的身份,早早的就隐到暗处去了。   而凤空华则直接带着冷奚通过宫中的密道,进了一个靠近皇帝寝宫的密室。   两人在密室里等了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威严的让伺候的宫人们都退下的声音。   随即便是宫人们齐齐应诺,以及所有人退下时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   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之后,便有一道脚步声迅速地朝着密室的方向靠近了。   随着一阵机括移动的声音,密室的门缓缓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伴随着瞬间倾泻入密室的亮光,一个顶着跟凤空华一模一样的脸,身上穿着龙袍的身影迅速地闯入了密室,直接朝着凤空华扑了过来。   “司徒,正经点……”   敏捷地闪开朝自己扑过来的人影,凤空华黑着脸,无奈地说道。   “陛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您的那些大臣和妃子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你表弟我都快被他们玩死了,嘤嘤嘤……”   一扑不中,来人费了好大劲才稳住了自己的身形,随即一把拉住凤空华的衣袖便开始哭诉了起来。   “好了,司徒,你的能力朕还能不知道吗?   就凭他们,想要玩死你,好像不太可能吧?   朝中的情况冷将军已经跟朕大致说过了,具体是怎么回事,你再跟朕详细说说。   朕记得朝中比较大的事,在朕离宫的时候便已经安排好了,至于其他小事,有你跟丞相两个人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为何朕才离开一个月,就已经出了问题?”   密室中没有桌椅,凤空华直接席地坐了下来,无视了司徒非的哭诉,皱眉问道。   “是这样的,陛下您刚离开的时候,一切的确是很顺利。   有我跟丞相的配合,基本没有人发现陛下您离宫的事情。   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朝中大臣就开始在早朝时故意刁难,就好像早已知道每日上朝的”皇上”并非陛下您本人一样。   而且很多原本各自为政的大臣都像是被什么人暗中拉拢了一般,隐隐开始有结成一派的样子。”   说到了正事,司徒非收起了一开始那副不正经的样子,恢复了他应有的精明干练,正色说道。   “此事跟后宫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同样皱着眉头,突然安静下来的两个人,一直沉默地在旁边听着的冷奚突然开口问道。   果然,他最在意的还是凤空华的后宫啊。   “诶,冷奚!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不打算回皇城了吗?”   听见冷奚的问话,司徒非闻声转过头去,这才发现这密室中居然还有一个人存在。   大看清了多出来的那个人是谁之后,司徒非那张易容的跟凤空华一模一样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见了鬼的表情,愣了半晌之后,才震惊地低唿道。   “侯爷终于发现在下的存在了,真是不容易……”   见他这么惊讶的样子,冷奚这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不由黑了黑脸,很是无奈地解释道:“本来在皇城中没什么事,自然就不回来了。   如今,陛下在太医院给在下找了个太医院院首的位置,在下自然不能辜负陛下的赏识。   这不,这次在外面偶然遇上了陛下,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说完,他又往凤空华身边挪了一点,将手悄悄搭在了皇帝陛下的腰上。   又被人不动声色的吃了豆腐的皇帝陛下,察觉到他的举动,倒也没有动怒,只是瞟了他一眼,便放任了这人放肆的举动。   就好像这种亲昵的举动,他早已习惯了一般。   听闻这个出了名不喜欢受到拘束,平日里嫌两条腿不够,恨不得再长出对翅膀往外跑的冷家二公子,居然会主动回皇城,还选择在这世间最豪华的囚笼----皇宫中任职,司徒非就好像听说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震惊地张大了嘴,完全呆愣在了那里,连语言的能力都失去了。   心中被十万个为什么充满的司徒侯爷呆愣了半晌,正准备追问冷奚这么选择的原因,视线却在不经意间扫到了冷奚搭在自家皇帝表哥腰间的手。   瞬间,司徒非刚刚合拢没多久的下巴又掉了下来,这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有一道响雷直接炸开在了自己脑中一样,只把他震的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司徒非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游移,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   表哥,你、你跟他……   你们、你们这是……”   见他又是一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冷奚唇角勾了起来,非但没有否认,反倒像是宣誓自己的主权一般,将自己圈在凤空华腰上的双手又收紧了些,大大方方地朝司徒非直视了回去。   “行了,朕跟他的事你不用管。   继续说,朝政动荡的事跟后宫又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自家表弟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一样盯着自己,凤空华不由面上一热,不自在地转开视线,羞恼地拍掉搭在自己腰上愈发放肆的那双手,沉下了脸色,冷声问道。   皇帝表哥他这是害羞了?   是的吧、是的吧,肯定是害羞了吧,瞧着脸红的……   好不容易将这么巨大的信息量消化完毕了,司徒非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自家皇帝表哥羞恼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心中除了惊奇还是惊奇。   没想到自家这位从小就对那个面瘫的冷大将军忠贞不屈的皇帝表哥居然会移情别恋,而且这移情别恋的对象还是冷大将军的亲弟弟,从小就跟他不对盘的冷家二公子,这真是比现在有人来告诉自己自家娘亲是个男人还来得让人难以相信。   难道是皇帝表哥看追求冷大将军无望,所以干脆选了跟冷大将军长得有三分相似的冷奚来代替?   不管皇帝表哥移情别恋的原因是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最可怕的是皇帝表哥他居然害羞了,而且都脸红了,这对于看了这位皇帝表哥十多年冷脸自己来说,简直就是奇观呐!   果然是自己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吧,否则怎么一下子就出现了这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呢?   还在纠结自己今天起床的方式是否正确的司徒非突然觉得腿上一痛,顿时从脑中那对杂乱的胡思乱想中回过了神来,抬头一看,就见自家皇帝表哥正狠狠地盯着自己,俊美的近乎冷艳的脸上像是笼上了无数层寒冰一样,好像自己再不回神,他就要扑上来亲手掐死自己一样。   从来没见过自家皇帝表哥这般”狰狞”地看着自己,司徒非浑身一抖,赶忙端正了表情,老老实实地回答起了皇帝陛下的问题:“原本我们也没想到这事还跟后宫有关,只是通过朝中的种种迹象,再加上我们最近听到的风声,我跟丞相大人经过分析之后发现有些事情的线索的确指向后宫。”   “若是跟后宫有关的话,很有可能还要牵扯上宸国了。   司徒,具体是怎么回事,把你查到的事情都跟朕一一说来。”   见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表弟终于恢复正常了,凤空华也压下了心中的恼怒,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后宫情况,表情严肃地说道。   “我跟丞相也有此担心,”见凤空华一下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司徒非点了点头,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日前原本准备为陛下您选妃的事情,由于您的突然离宫,所以不得不中途取消了。   所以,至今为止,陛下您后宫的妃子也只有宸国送来和亲的那位公主。   说起来,陛下您的这位妃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经过我跟丞相大人的暗中调查,最近朝中的异象中有很多事,都有这位宸国公主插手的痕迹。   根据那些线索,我跟丞相大人推断,很有可能朝中有人不知如何得知了陛下您已经离宫的消息。   然后趁着陛下您不在宫中的机会,暗中拉拢大臣,并且与宸国的这位公主联手,妄图颠覆朝政……”   “陛下,你说,这个在朝中暗中拉拢大臣,兴风作浪的人,跟楼清他们查到的那个跟魔教暗中联手,操纵官员贪污,有利用魔教在江湖上的势力洗钱的幕后之人,会不会是同一个?”   方才被凤空华警告了一次之后,冷奚老实了不少,此刻听了司徒非的分析,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这个可能,这两件事,不论是哪件,想要做到的话都需要很大的权势。   这样的人若是又不止一个的话,朕没有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所以暗中策划了这么多大逆不道之事的幕后主使者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很大。”   闻言,凤空华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赞同了冷奚的猜测。   ----------------------------昨天忘了祝亲亲们元宵节快乐了,今天补上~~陛下终于回宫了,等下一章陛下解决了朝中问题之后,小包子的存在就要被发现了,所以,愿意帮小包子取名的亲亲们要抓紧了哟~~ 第一百十三章   解决(上)昨夜被某个要求补偿的人缠了大半夜,睡眠严重不足的皇帝陛下在次日清晨毫不留情地将那个折腾了他大半夜,还光明正大地霸占了他大半张龙床的人给踹下了床。   翻身坐起,凤空华闷哼了一声,忍不住皱紧了双眉。   感觉到整个人都像是拆开了重组过一遍一样,浑身都酸痛的厉害,就连起床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但是一想到今日还有大事要办,敬业的皇帝陛下还是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皇帝陛下火气上涌,一脚踹开了凑上来献殷勤的人,连早膳都没有用,便强撑着酸痛的腰身,匆匆赶去上早朝了。   而某个不知节制的人,在皇帝陛下的怒火下,直接被剥夺了吃早膳的权利,被踹回密室中面壁思过去了。   坐在议事殿高高的龙椅上,凤空华黑沉着一张脸,一面悄悄调整自己的坐姿,以求让自己舒服些,一面听着下面的臣子一如往常般为着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在那里争论不休。   原本他们吵他们的,凤空华也懒得管他们,还乐得在旁边看热闹。   但是今日身上不舒服,不管看到谁都觉得有些不顺眼,更别说下面那群人还在那边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被吵的头疼的皇帝陛下只觉得心中烦躁不已,脸色也越发阴沉了下来,见那些人还没有闭嘴的意思。   凤空华忍无可忍地朝侍立在一旁的陈公公使了个眼色。   “众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早就注意到龙椅上皇帝陛下的异状,陈公公在心中将那位胆大妄为的冷家二公子骂了个透彻,同时也为皇帝陛下担忧不已,只是碍于还在上早朝,不敢多言。   此时接收到来自凤空华的暗示,立马会意地高声喊道。   殿下众臣正争论得难解难分呢,突然听到来自上首的通传,不由得都愣住了,一个个抬首朝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去。   当视线对上皇帝陛下那张表情阴沉的脸时,所有人都唬了一跳,一个个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不敢直视天颜,受惊了的大臣们纷纷迅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垂了下头,做眼观鼻、鼻观心状,在心中暗自思量着自己有哪句话触怒了面前这位高高在上的少年皇帝的同时,也暗自感叹着今日的皇帝陛下似乎与前段日子来上朝的皇帝陛下有些不同,甚是威严啊……   “怎么?   方才不是还很能说吗?   现在都哑巴了?   既然你们都没事要奏,那就退朝吧。”   冰冷的视线扫过下方垂首默立、噤若寒蝉的群臣,凤空华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暗中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腰肢,在心中将某个胆大妄为、不知节制的混蛋凌迟了一百遍。   他身上不痛快,本就显得有些冷淡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见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恨不得将这殿顶都掀翻的大臣们此刻一个个都不敢吭声,不由冷哼了一声,冷声说道。   “陛下,臣有本奏。”   见皇帝已经准备离开了,群臣中有些人便有些急了,在暗中交换了好几个眼色之后,终于有人出列,垂首恭声说道。   “哦?   爱卿所奏何事啊?”   将底下那些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见到有人出列,凤空华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些人已经准备行动了。   顿时,忽略了身上的不适,凤空华重新坐直了身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淡声问道。   “是这样的,再过不久便是中秋了,微臣想问今年中秋的祭祖当如何安排?”   这位大臣是礼部的,此刻见皇帝询问,便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所问之事倒也颇为符合他的职位。   “今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中秋的祭祖就按往年那般交由你们礼部安排便是了,爱卿这么问可是今年的中秋祭祖有什么问题?”   知道这些人今日的目的在自己,所奏之事也不过就是想要借机发难的由头罢了,凤空华也懒得跟他们多作废话,干脆自己出手为他们推了一把。   “这……   恕臣之言,今年中秋祭祖之事的确有问题,且问题还很严重……”   没有发现今日坐在龙椅上的人已经换回了凤空华本尊,那大臣果然不疑有他,直接便顺着凤空华的话说道。   “哦?   这中秋祭祖也算是件大事,出了差错朕也不好向列祖列宗交代。   既然爱卿觉得今年中秋祭祖之事有问题,那就直说便是,趁着如今还有时间,早日解决了也好。”   见所有的一切都按着自己的想法进行,凤空华微微眯起那双过于清冷的凤眸,敛下眼中的冷意,故意装出一副很是慎重的样子,淡声问道。   “此事是这样的,”感觉到一切都按着他们的计划进行,那位大臣心中放心了不少,不知不觉地便收起了面上从方才起便假装的恭敬,用一种看好戏一般的眼神,面带嘲讽地看着坐在上首的皇帝,继续说道:“陛下应该也知道吧?   每年中秋的祭祖,都需要陛下亲往太庙为万民祈福,如今陛下不知身在何处,无人可以前往太庙为黎民百姓祈福,这祭祖仪式又该如何进行下去?   这可不就是大大的有问题了么?”   “爱卿何出此言呐?   朕好端端地坐在这大殿之上,你却说陛下不知所踪,这又是何道理啊?   是爱卿你年老体衰,眼睛不好使,看不到朕坐在这里,还是说你想换个人来坐朕这龙椅啊?   刘爱卿,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居然敢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你可知这妄图弑君篡位,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的脑袋不要了么?”   闻言,凤空华眯了眯眼睛,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殿下的群臣,最终定在刚才发言的大臣身上,语调越发冷凝地说道。   “微、微臣不敢……”   方才还气焰十足的大臣,此刻在上首之人的注视之下,只觉得浑身冷汗淋淋,感觉就像是被什么勐兽盯住了一般,手脚都开始发软,忍不住就想往地上跪。   方才还高涨的气焰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之下,瞬间被打压了下来,下意识地移开自己的目光,不敢与上首之人对视,忍不住心虚地退后了一步,说道。   “我等是陛下的臣子,自然对陛下忠心耿耿,不敢有半分异心。   但是真正的陛下早就在一个多月前便已经出宫了,我等自然不会对你这个冒牌货言听计从。   说起妄图弑君篡位,怕是还轮不到我们,即便我等今日在朝上有些言语过激,但那也是一向为陛下效忠,不让满朝文武被你这个假货蒙蔽,只要陛下回朝,定然会体谅我等的苦心,自然不会计较我等今日的失礼。   倒是你这个假货,假扮陛下,蒙蔽朝臣,其心可诛,待到真正的陛下回来,怕是第一个要处理的就是你。   你有这个时间来威胁我等,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给自己某条后路吧!”   见第一个出头的大臣在上首之人迫人的目光下瞬间怂了,另外一个大臣立刻站了出来,对着凤空华怒目而视,”义正严词”地说道。   “是啊是啊,将这个妄图篡位的假货抓起来,不能让他继续蒙蔽朝臣了……”   “我等身为祈国朝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被你这假货所蒙蔽?   快把他投入大牢,待陛下回来之后,交给陛下处置……”   此言一出,下面的大臣便纷纷响应,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一个个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要以为他们对自己这个皇帝有多忠心呢。   冷眼看着下面再次朝臣一团的臣子,凤空华唇边勾起一个冷笑,将这些”忠心”的臣子们一个个记了下来,倒也没急着为自己辩驳,只任由他们在下面七嘴八舌地声讨着自己。   “禁卫军何在?   快将这假冒陛下,居心叵测的人给抓起来!”   突然,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个大臣高声喊了一句,凤空华挑眉,倒也没有阻止,任由守在殿外的禁卫军蜂拥而入,将这宽阔的议事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来众位爱卿真的是有备而来啊,丞相、冷将军,在众位大臣里面,平日里你们跟朕是最为亲近的。   既然连这几位爱卿都看出朕是假的了,那么你们两位可看出什么来了?”   看了看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全神戒备的禁卫军们,再看看方才还一脸惶恐,此刻却是满脸得意的大臣们,凤空华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淡定自若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转而看向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的丞相和冷沧两人,淡笑着问道。   ----------------------------------那啥,狐狸宫斗无能,要是大家看了觉得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惊心动魄,或是觉得小白,请不要太过计较,狐狸在此先行谢过各位亲亲的大人大量……   还有我们的小包子很快就要被发现了,急求小包子名字,各位亲亲给个反应嘛…… 第一百十四章   解决(中)“微臣惶恐,在微臣看来,陛下还是原来的陛下。”   闻言,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老丞相慢慢从群臣队伍中走了出来,恭声回道。   “微臣并未看出陛下有何不妥之处。”   在丞相说完之后,冷沧也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依旧是一脸冷淡的样子,淡声说道,就好像群臣所说的,面前这位正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很有可能是假冒的这件事对他来说完全无关痛痒一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丞相大人、冷将军,你们可不能被这个妄图假冒陛下,篡夺皇权的歹人给蒙蔽了啊,这个人是个假货,他并不是真的陛下啊,你们可要看清楚……”   “是啊,丞相大人、冷将军,你们别看这个人看上去好像长得跟陛下一模一样,但这个人绝不是真的陛下啊。   此人定然是特意易容成陛下的样子,来蒙蔽我们的,只要摘下他的易容的面具,就能破除他的伪装了,你们千万不能被这表面的相似所蒙蔽啊……”   见丞相和冷沧这两个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并没有像预料般地站在自己这边,那些个坚持认为此刻坐在龙椅上的是个冒牌货的大臣们顿时吃了一惊,一个个都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纷纷向丞相和冷沧两个人劝说道。   “哈哈哈,丞相、冷将军,这几位爱卿说的对啊。   朕很有可能是易容假冒的呢,两位爱卿怎么看?   是否要上来检验一下朕这张脸皮是不是假的啊?”   看着那些个大臣一个个对自己”忠心耿耿”、义愤填膺的样子,凤空华只觉得万分好笑。   看着这些个平日里自诩才智高华的大臣们一个个被人愚弄,在这朝堂之上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蹦跶,惹人发笑而不自知,饶是一向冷淡的皇帝陛下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一边笑着,一边转向无视旁人的撺掇,默立在大殿中央的丞相和冷沧两人,促狭地说道。   “这……   这几位大人的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老臣也不敢随意质疑陛下,此事着实无奈。   依老臣之见,既然这几位大人都这般肯定陛下您……   那个……   是假的,想来几位大人们定然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观点,并且对于假冒之人的身份定然也很清楚,不如就请几位大人说说吧。   若是当真证据确凿,那老臣少不得也要得罪了,只能依律将”陛下”您关押天牢,待真正的陛下回来后再做定夺了。”   看着龙椅上满脸促狭的少年帝王,再看看身周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的几位大臣,老丞相几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强压住心中的笑意,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继续恭声答道。   “丞相大人说得甚是有理,微臣也赞同丞相大人的提议。”   丞相话音刚落,冷沧也跟着上前了一步,按照早就约定好的说法,一脸正直地赞同了丞相的说法。   “两位爱卿所言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就这么办吧。   那几位一致认为朕是假冒之人的爱卿,你们就给其他的爱卿们说说吧,你们口口声声说朕是假冒的,可有什么证据啊?   若朕不是皇帝本人,那朕又是何人啊?   最后提醒你们一遍,开口之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说,若是你们所说的证据站不住脚,朕可不会轻饶了你们。”   闻言,凤空华赞同地点了点头。   随即将目光转到那几个依旧一脸愤慨的大臣身上,沉声说道。   “哼,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待我们将证据摆出,定叫你哑口无言,束手就擒。”   一心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大臣们闻言,不由得意地冷笑了一声,立刻就有人站出来说道。   “没错,你们要证据,我们就给你们看证据,”那人话音刚落,立刻又有一人站了出来,趾高气扬地开始分析起他们掌握的所谓证据,“陛下十五岁登基,至今已有三年有余。   我等身为朝臣,每日都得见天颜,对陛下的某些习惯不能说知之甚详,倒也略知一二。   但是从大约一个月前开始,陛下每日上朝是的举止便有些异样,与以前大为不同。   若是一两日也就罢了,但是日日如此,便不得不惹人怀疑了。   于是,在我等的细心观察之下,发现在陛下举止有异的这段时间,正好是轩云侯司徒非告病不上朝的日子,难道这也是巧合吗?   经过好几位大臣的分析,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面前的这位”陛下”并非陛下本人,而是轩云侯所假扮的。   目的便是妄图在陛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颠覆朝政、意图篡位,而且我们怀疑真正的陛下之所以失踪跟此人也脱不了关系。   此人狼子野心,众位大人可不能被他的三言两语给欺瞒了,为了我们祈国朝政稳定,必须将此人压至天牢,待寻回真正的陛下之后,再处以严惩。”   “分析得不错,倒是有几分道理。   没想到各位爱卿每日上朝之时还细心留意着朕的习惯举动,当真是忠心可表啊,朕真是感动万分。   既然各位爱卿这般肯定,朕若是不做些什么,怕也是难以服众了。”   听完这位大臣的”精彩”分析,凤空华很给面子地带头给他鼓了鼓掌,但是他脸上却没有像他所说的那般有半分感动的神情,反倒慢慢沉下了脸色,对着一边默然不语的冷沧沉声吩咐道:“不如这样吧,冷将军,你上来检查一下朕是否像这几位大臣所说的一般,是轩云侯所假扮,这里就属你武功最高,也不用担心朕会逃脱,这样,这几位爱卿们应该也能放心了吧?”   “是,微臣冒犯了。”   闻言,冷沧点了点头,恭敬地告了声罪,便在底下众人紧张的注视中,走到了龙椅边上,伸手开始在凤空华脸上摸索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收回手,再次恭敬地向凤空华告了罪,退到一边,高声宣布道,“陛下脸上并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陛下并非他人假冒。”   说完,便径直在龙椅边上跪了下来,垂首告罪道:“微臣冒犯天颜,罪该万死,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冷卿请起,”抬手示意冷沧起身,凤空华扫了一眼底下那群满脸不敢置信的大臣们,唇边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微笑着给了他们最后的一击,“依朕看,各位爱卿似乎还有些不相信嘛,无妨,今日我们就把此事一次性说个明白,省得日后再有人怀疑朕是假冒的。   各位爱卿不是怀疑轩云侯假冒朕的身份,妄图篡夺王位么?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轩云侯召进宫来,大家面对面对质一番如何?   陈公公,去轩云侯府宣旨,着轩云侯司徒非即刻进宫,跟他说,不管是不是真的抱病在床,若今日不来,他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是。”   一直默默侍立在龙椅边上的陈公公闻言,立马恭声应了,随即便转身朝殿外走去。   此刻,那几个还有些脑子在的大臣们中已经有人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方才还很嚣张的气焰顿时被压下了不少,原本坚信的事情也开始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在对上好整以暇地坐在龙椅上的帝王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更是心虚万分,背后冷汗直冒,隐隐开始后悔起今日的所作所为来。   “轩云侯司徒非觐见!”   就在底下大臣们等得心中忐忑万分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通传。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空无一人的大殿门口。   在那一声通传过后没一会儿,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殿门口,锦衣华服,面容俊美却略带着些病态的苍白的青年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此人容貌与龙椅上坐着的皇帝有五分相像,不是凤空华的嫡亲表弟,轩云侯侯爷司徒非又是谁。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人在众人热切地注视之下走进宽口的殿宇,俯身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爱卿平身,”抬手示意地上跪着的人起身,凤空华目光扫过自从司徒非出现后,底下那几个面色苍白的大臣,眼中冷意更甚,淡声说道:“今日特意宣爱卿前来不为别的,只是这里有几位爱卿怀疑爱卿你假冒朕的身份,妄图篡夺王位。   爱卿啊,你还不快向这几位大臣好好解释一下这近一月来都不曾上朝,是所谓何事啊?   可是向这几位大臣所说的那般,有不轨之心啊?”   “微臣惶恐,微臣自小跟在陛下身边,对陛下自然是忠心耿耿,岂敢有半分不轨之心?”   闻言,刚刚站起身的司徒非立刻又跪了下去,满脸震惊地说道:“一月之前,微臣不幸偶感时疾,一直缠绵病榻一月有余,其间闭门谢客,从未出过侯府半步,直至今日陈公公前来宣旨,微臣才奉旨进宫。   微臣卧床养病一个月,其间时常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有哪里能够进宫假冒陛下?   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府中下人、大夫都可作证,若各位大人不信,大可招来太医当场检验。   陛下,虽然微臣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几位大臣,致使其为微臣扣上了这谋反的大罪,但是微臣的确是冤枉的,求陛下明鉴,还微臣一个公道。” 第一百十五章   解决(下)“爱卿莫急,爱卿的话朕自然是相信的,待朕查明此事后定会还爱卿一个公道。”   含笑看着下面表演的卖力的司徒非,凤空华手敛起笑意,同样摆出一脸严肃的样子,扭头看向此刻已经面如死灰的大臣们,沉声问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若是你们还有什么能够证明轩云侯意图谋反的证据就赶紧趁现在说吧,不然的话,你们头上可就要加上一条污蔑侯爷的大罪了。”   “陛、陛下,微臣冒犯陛下天威,微臣死罪啊。   但是微臣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受人蒙蔽,微臣也是出于对陛下的忠心,担心陛下的安危,也惶恐有小人图谋不轨对陛下不利,这才、这才……   求陛下看在微臣也是出于对陛下、对咱们祈国的一片忠心的份上,饶了微臣这次吧。   微臣保证下次再不敢随意轻信他人之言,做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陛下、陛下恕罪啊……”   眼见着大势已去,面对着君王冰冷的视线,刚才还在大殿上耀武扬威的大臣们一个个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彻底蔫了。   知道自己这次是闯了大祸了,一想到方才自己所做的事以及即将面临的后果,脚下一软,瞬间跪倒了一片,一个个都磕头如捣蒜,请求着凤空华的赦免。   同时心中也开始万分后悔当初利欲熏心,轻信了那人许诺的荣华富贵,没有想清楚后果就当了别人的棋子,以致于落得了如今的后果,当真是悔不当初啊。   “哦,出于对朕的一片忠心?   那朕倒是要问问你们,你们方才口口声声的说朕是假冒的,又说轩云侯图谋造反,是谁给了你们如此的自信,何意如此确定朕是为人所假冒,以致于敢在这早朝之上闹出这么一出闹剧?   别想拿什么”觉得朕的行为举止与平日里不同”这种借口来煳弄朕,要朕相信你们这些个成日里只会想着怎么给自己捞钱的脑袋也会日日细心观察朕的行为举止,还不如让朕相信母猪也会上树来的简单……”   看着方才还群起而攻之,斥责自己假冒皇帝、图谋不轨,而此刻却又不停的在那边表明自己忠心的大臣们,凤空华冷笑了一声,冷声喝问道。   当皇帝陛下顶着一张冷淡的脸,说出最后那句”相信你们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之时,底下不少大臣都不由愣了一下,随即纷纷憋笑,而忍耐力实在不怎么样的司徒非更是非常不给面子地低笑了一声,随即又在皇帝陛下冰冷的目光之下迅速敛下面上的笑意,又换上了一脸委屈悲痛的样子。   瞪了一眼在这种时候还敢耍宝的司徒非,凤空华懒得理他,扭头看向那几个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的大臣们,继续沉声问道。   “所以说,你们还是快点跟朕坦白,今日之事到底是受何人所指示?   你们方才不是说你们是受人蒙蔽,轻信了他人之言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吗?   那你告诉朕,你们是受谁的蒙蔽?   轻信了何人之言?”   闻言,底下那几个大臣,顿时面面相觑,却没有人出声,显然是有所顾忌。   见状,凤空华眯了眯眼,继续说道:“怎么?   没人敢说?   别说朕没有提醒你们,你们方才所做之事,伦律是同谋反同罪的,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你们确定要为了一个蒙蔽了你们,把你们当做棋子使唤的人,而将自己的一家老小都拖下黄泉路吗?   还不想说?   看来比起朕来,你们的忠心更像是放在别人身上啊。   要不这样吧,你们谁第一个开口,朕就免其死罪。   其余之人,若是有所补充,所说之事利于将幕后之人抓获的,同样从轻处理,不能免死罪的,保其家人无恙。   这样如何?   你们考虑一下吧,不过朕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不可能让你们考虑太久。   朕数十下,若是再没人开口,你们所有人都以死罪论处,并诛九族。   你们可想好了?   朕开始数了,一、二、三……   六、七……   十,还是没人说话?   很好,你们倒是硬气的很,那么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呐,将这些人统统押入天牢……”   “陛下且慢,微臣有话说。”   伴随着凤空华慢慢数着数的冰冷嗓音,底下那几个大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断有大颗的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没一会儿,所有人的衣襟就都湿了一大片。   但是依旧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紧紧咬着牙,掩在衣袖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关节青白,就好像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   就在凤空华以为所有人都不打算开口,准备叫禁卫军将所有人都押入天牢的时候,终于有人撑不住开了口。   那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这才缓缓开口道:“今日之事,微臣几人的确是受人指使,那人就是……   呃……”   就在那人的话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准备将幕后之人的身份说出来的时候,不知从大殿哪个角落射来一道银光,正中那人眉心。   那位刚准备开口交代的大臣还没来得及将想说的话说完,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住了,一时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众人发愣的这段时间里,又是几道银光闪过,方才那些在大殿上指责凤空华是他人假冒的大臣之中,又有几人应声倒地身亡。   “有刺客!   快来人呐!   有刺客……”   “有刺客!   快保护陛下,护驾护驾!”   陆续有人倒下,这时所有人终于都反应了过来,整个大殿顿时乱作了一团。   这些平日里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臣们在面对死亡的威胁的时候,顿时就慌了神,一面高喊着护驾,一面不停地开始找掩体来保护自己。   而那几个今日大闹议事殿的大臣中尚且还活着的人在看到同伴的尸体后,更是吓得浑身瘫软,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冷沧最先反应过来,在第一个人倒下没多久,他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了凤空华身前,同时冲那些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禁卫军们吼道:“都傻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来护驾?”   被冷沧这么一喊,那些禁卫军总算是回过了神来,迅速分成了几个小队,在将凤空华和大臣们团团围住保护起来的同时,其余人也开始在大殿内搜索刺客的踪迹。   “回禀陛下,臣等无能,并未发现刺客踪迹,很有可能是趁乱逃脱了。   让陛下受惊了,还请陛下恕罪。”   收到命令的禁卫军们动作迅速地将整个议事大殿翻了个遍,折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无奈之下,只能向皇帝陛下请罪了。   “起来吧,此事也不能全怪你们,那人有备而来,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你们找到。   哼,敢这么堂而皇之地闯入皇宫的,当着朕的面行凶,当真是好大的胆子,是欺我祈国无人了吗?”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凤空华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冷沧,俊美的脸上一片铁青,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乱作一团的大殿,目光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心虚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最终,他收回了视线,冷冷地开口吩咐道:“冷将军,传令下去,封锁皇城以及周边城镇,不得让任何可疑之人离开,务必将那大胆妄为的此刻捉拿归案。   至于这几个人……”   视线扫过那几个还没有被灭口,此刻正瘫坐在地上抱作一团的大臣,凤空华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清冷的凤眸越发冰冷,凝着寒冰的嗓音响起,缓缓吩咐道:“将他们全部押入天牢,给朕好好的审他们,务必要让他们说出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在此期间,除了朕之外,任何人不得擅入天牢,违者立斩不赦。   至于其他的大臣们,都回自己府里待着去,今日之事不许对外人透露半个字,哪怕是至亲之人也不能说,若是被朕发现有谁在外面多嘴,以谋反罪论处,决不轻饶。   你们食君之禄,就得忠君之事,若是闲的慌就好好想想怎么为百姓谋福,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你们一个个都给朕好自为之,退朝吧!”   说完之后,不再理会那几个被禁卫军拖走的大臣们凄厉的唿喊,凤空华铁青着脸,率先甩袖离开了一片杂乱的议事大殿。   冷沧、丞相以及司徒非三人没想到今日竟会突然出现刺客当着皇帝的面刺杀大臣的事,此刻看着那少年帝王难得大发雷霆、脸色难看地甩袖而去,虽然心中担忧,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触怒他,只能跟着其他被今日的变故吓得面色发白的大臣们一起缓缓地离开了皇宫,各自回府去了。 第一百十六章   温馨怒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寝宫,凤空华远远地就看到本该待在密室里自我反省的冷奚正站在寝殿门口,面带担忧地望着自己的方向,见到自己回来,立刻敛下面上担忧的神色,快步迎了上来,微笑着说道:“空华,你回来了。   你脸色不太好,可是今日之事处理的不顺利?”   见这人贴心的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担忧的神色,凤空华望着面前目光温柔,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注视着自己人,原本恼怒压抑的心情不知为何竟平和了不少。   心中的愤怒得到了平息,原本因为过于愤怒的情绪而被忽略的,来自身体上的酸痛立刻尖锐地开始宣告自己的存在。   凤空华才舒展没多久的眉宇就蹙了起来,一想到自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凤空华面色一僵,略显羞恼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难道想让朕站在这外面跟你说话吗?   有什么想问的先进去再说,扶着朕!”   看着突然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再看看面前神色高傲地抬着下颔,却明显面色不爽地瞪着自己的人,冷奚不由愣了一下,完全想不出来自己又是哪里惹这人生气了。   不过他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冷奚疑惑的视线无意间触及到面前之人不自觉撑在后腰的手时,顿时明白了这人态度突然变差的原因。   一想到昨晚自己不顾这人反对,硬是将人折腾了大半宿的事,冷奚不由一阵心虚。   赶忙收回自己的视线,乖乖地伸出一手扶住了面前之人伸过来的手臂,另一只手状似无意般伸到背后托住了凤空华的后腰,将人半揽在怀里往寝殿里面带去。   任由冷奚扶着自己在窗边的软榻上坐躺下来,凤空华轻轻舒了口气,顿时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但是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劲,想了想,累坏了的皇帝陛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腰,还不客气地朝坐在软榻边上的冷奚抬了抬下巴。   冷奚会意,赶忙伸手过去,力道适中地替他揉按昨晚被过度折腾的腰背。   冷奚身为久负盛名的神医,做起这种按摩工作自然是游刃有余,被伺候的很是舒服的皇帝陛下满意地轻哼了一声,这才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起今日早朝之时所发生的事情。   冷奚一面帮凤空华揉按着后腰,一面静静地听着他的叙述。   当听到凤空华说到那几个大臣都不肯交代幕后指使之人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半歪在软榻上眯眼享受着的人,想着以这人的性子不像是会因为结果不如自己的意就这般生气的人,更何况那样的结果未必不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心中不由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空华,你就是为了这事生气?   今日这朝堂上的一幕,那幕后之人定然已经筹划了不短的时间了。   那几个出来指责你的大臣对那人来说定然是随时可弃的棋子,而且既然那人要他们出头,自然有那几个大臣的把柄在手中,此事失败之后,那几个大臣不敢说出幕后之人的身份也是情有可原,你应该也早就预料到了才是,为何还要如此生气?”   闻言,凤空华睁开半眯着的凤眸,回头懒懒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那几个被人当棋子用的蠢货不敢说出幕后之人的身份,我的确早就预料到了,这的确不值得我生气。   我生气的是,那幕后之人居然胆大妄为到敢当着朕的面,在议事殿上派刺客堂而皇之地刺杀朝廷大臣。   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最可恨的是,朕到现在还想不出来那几个皇族中到底是谁如此大逆不道。   你说,朕的卧榻之侧藏着一只随时都有可能取了朕性命的恶狼,你要朕如何能够不气?”   “什么?   那幕后之人派了刺客当殿行刺大臣?   那你呢?   那你可有受伤?”   听闻那个幕后之人居然胆大妄为到敢当着皇帝的面,在议事大殿上就派刺客行刺当朝大臣,冷奚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担忧和慌张。   原本放在凤空华腰侧,替他揉按着腰背的手顿时换了个方向,开始解凤空华的衣带,单算亲自检验一下这人有没有受伤。   “你做什么?   大白天的,别逮着机会就耍流氓,你真当朕不敢罚你是不是?”   原本还舒舒服服的享受着身后那人力道适中的按摩,突然就被人上下其手,凤空华一怔之后,白皙的双颊立刻泛上了一层绯红。   赶忙排开那人越来越放肆的手,凤空华羞恼地瞪了身边这个一有机会就耍流氓的人,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衫。   原本还想斥责这人几句,但是视线一对上这人满含担忧又略显得有些委屈的目光,凤空华便又一次妥协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扭过头,有些别扭地解释道:“刺客一出手,你大哥就叫禁卫军护驾了,所以只是死了几个大闹朝堂的大臣,朕没事,你不要担心。   而且,朕的武功也不弱,自然能够保护自己。   再说就算朕真的有什么事,不是还有你这个神医在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唉,空华,你说得轻松,若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又不在你身边,也不一定能够立刻为你救治。   有时候只是耽误那么一点点时间,很可能就是阴阳相隔,我是大夫可不是神仙,哪能次次都赶得及呢?   空华,我爱你,所以会担心,也见不得你受一点伤害。   空华,我知道自己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   所以答应我,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不为我考虑,你也要记得自己是个皇帝,为了你的子民,为了祈国的安危,答应我,以后不要轻易涉险,若是碰上了什么危险,也要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若是、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敢想象。   空华,求你,不要让我担心……”   大致检查了一下,确定面前这人的确没有受伤,冷奚松了一口,像是突然失了全身的力气般,整个人压在了凤空华身上,紧紧地抱住怀中之人,像是守护着什么稀世珍宝。   他整个头都埋在凤空华肩窝,凑在他耳边,用因为压抑了太多的情绪而有些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   “好,我答应你尽量不让自己受伤,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真切地表现出对自己安危的关切,也是凤空华第一次这么真切地体会到身上这个正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是真的爱自己,不由心头一暖。   缓缓伸手回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凤空华一向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温声说道。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躺在软榻上,温暖的阳光从半敞的窗外流泻进来,金黄的光芒慢慢铺陈进室内,为静静相拥的两人镀上了一层浅淡的光芒。   守在门外的陈公公听到殿内的动静,悄悄地探头进去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难得温馨的场景。   远远看到那个从小就被身为皇储的压力逼得越来越冷淡的孩子难得露出了那般柔和的笑容,已是耳顺之年的老人不由觉得眼眶有些温热,第一次觉得这位冷家二公子跟着比下回宫也是件不错的事。   默默地看了两人一会儿,他又重新退到了门外,只是面上那欣慰的笑意却许久都没有退下。   难得被冷奚的深情告白所感动了,到了晚上,凤空华很是大度的没有将他再踢回密室之中,就连晚上面对冷奚的某种暗示的时候,也没有像前几次那般恶声恶气地拒绝他,只是绯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便半推半就地依了他。   难得受到这般和气的待遇,冷奚简直是受宠若惊了,佳人在怀的同时,心中也跟着直乐。   看着身下之人满脸隐忍,双眼迷蒙地望着自己,冷奚心中暗自盘算着以后要不要多来几次这样的告白……   这一夜,两人自是百般温馨、千般缠绵,凤空华也头一次彻底享受到了来自情欲的快感,可以说,这一夜对于两人来说,都是极满意的。   当然,到了次日一早,因为浑身酸痛而万分后悔自己昨晚的一时心软,以及在皇帝陛下的恼羞成怒之下,皇帝寝殿之内一大早就响起重物落地以及某个人的痛唿声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接下去的几天内,凤空华趁着这个机会将朝内一帮摇摆不定,仗着自己是老臣就倚老卖老,平日里在朝堂上专横跋扈,对着他这个皇帝都敢指手画脚的老臣都找了个由头给罢免了,取而代之以不少他亲自提拔上来的年轻官员。   再加上有冷沧和丞相以及另外一些忠心的臣子的支持之下,很快就压下来那些反对之声。   一时间,祈国的朝堂被彻底换了一次血,没了这些个事事都要插上一脚,真正有用的事又不做的老臣的阻碍,很多政事解决起来都方便了不少。   一切似乎都朝着有利的方向在发展,就连凤空华跟冷奚的感情都在每日的朝夕相处中顺利的发展着。   只可惜,这样的安稳日子并没有持续多少,没过几日,便有了新的风波…… 第一百十七章   风波自从这次凤空华对朝堂势力进行了一次大清洗之后,很多大臣都安分了不少,这也使得祈国的朝堂少了不少事端,就连还在暗中调查官员贪污案的楼清都传消息过来说,过去很是猖獗的暗中洗钱活动也收敛了不少。   因此而少了不少烦心事的皇帝陛下最近日子过得相当清闲,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感情生活也进行的颇为顺利,所以,凤空华这位自登基以来以脾气冷硬着称的少年帝王难得的态度柔和了一段时间。   皇帝陛下的心情如此异常,直把那些本就被前段日子的事吓得战战兢兢的大臣们吓得越发心惊胆战了,一个个做起事来愈发小心翼翼,生怕哪里被皇帝陛下就到错处,连累一家老小。   对于大臣们的这种变化,凤空华非但没有想去改变,反倒乐见其成。   于是,朝臣们做起事来越来越拼命,而皇帝陛下的心情则是越来越好,如此循环……   要是这些个大臣真能够一直保持这种人人努力做事的劲头,祈国的繁荣定是能够再上一个新台阶。   只可惜,皇帝陛下那种能够督促满朝文武辛勤工作的好心情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   因为,突如其来的一阵新的风波让皇帝陛下的心情瞬间又跌回了谷底。   这日,凤空华刚刚跟丞相以及冷沧他们几个比较得他器重的大臣在御书房议事完毕。   几位大臣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就有一个暗卫出现在了御书房里。   刚刚处理了一堆事务,凤空华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看到突然出现的暗卫也没有抬头,只是斜靠在宽大的座椅上闭目养神,懒懒地开口问道:“你不是负责看守芙蘅宫那个女人的吗?   跑朕这里来做什么?   是不是那个女人出了什么问题,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启禀陛下,根据看守芙蘅宫的那几个兄弟的回报,最近几天来,芙蘅宫中一直存在有人闯入的迹象,属下担心是不是那女人又在谋划什么,所以特来向陛下您禀报。”   闻言,那暗卫立刻恭恭敬敬地将自己这几天发现的事情向凤空华禀报道。   “什么?   芙蘅宫有人闯入?   还是一连几天都是这样?   那你们可有查到闯入之人的身份?”   听闻居然有人闯入软禁着那宸国公主的芙蘅宫,凤空华瞬间睁开了半眯着的凤眸,沉着脸,皱眉问道。   “这……   闯入者武功很高,而且似乎很熟悉宫中地形以及守卫轮班情况,甚至很有可能连暗中有暗卫监视都知道,再加上此人极其擅长隐藏身形和反追踪,所以……   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查到闯入者的身份,请陛下责罚……”   闻言,前来回报的那个暗卫愣了一下,随即羞愧地低下了头,低声请罪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闯入者很有可能是内贼?”   听了暗卫对于闯入者的描述,凤空华的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修长的凤眸半敛着,却遮不住眼底的寒光。   半晌,他慢慢坐直了身子,语调阴冷地问道。   “是,属下认为此人即便不是宫中之人,定然也是对宫中地形以及守卫轮班情况非常熟悉的人,很有可能……   是经常出入皇宫的重臣……”   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冰冷视线,那暗卫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依旧低着头继续说道。   “呵呵,都说朕的皇宫是整个祈国守卫最严密,最难以进入的地方。   朕也以为是这样的,因为这皇宫中不仅有最严密的守卫、最精巧的机关,最主要的是朕还拥有着整个祈国最精锐的暗卫,所以朕很放心啊。   可是事实呢?   事实就是朕的皇宫其实跟外面的菜市场差不多,随随便便来个人都能来去自如,而朕的精英们,祈国最精锐的暗卫们,居然半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当真是好本事啊。   跟朕说说吧,你们这些人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   在我祈国最优秀的暗卫的看守下,都有人能够在皇宫里来去自如,说出去非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不可。   今日那人能闯入芙蘅宫,明日他就能闯入这里要了朕的命。   到时候你们能做什么?   连人家什么时候出现的,你们都不知道,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闻言,凤空华怒极反笑,说到一半却实在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一甩手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   “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受罚,求陛下息怒……”   书桌上的东西飞散而下,有些砸到了身上,但是那暗卫却不敢躲开半分,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原地,深深低着头,抖着嗓音说道。   “空华!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气成这样了?”   黏着皇帝陛下过了几日逍遥日子的冷家二公子,终于被忍无可忍的皇帝陛下给踢到了太医院去。   这日太医院中没什么事,左右闲着无事的冷奚便早早离开了工作岗位,想回来看看自家的美人陛下。   却没想到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巨响,冷奚一惊之下,赶忙推门进去就看到了满地狼藉,有个暗卫打扮的人跪在地上,而自家的美人陛下则站在书案后面气得浑身发抖。   见状,冷奚顾不上疑惑,赶忙过去将人半揽到怀里,安抚着问道。   “甘愿受罚?   你们别急,有的是罚你们的时候,现在给朕滚出去,待查清了是谁这么胆大妄为,敢擅闯进宫之后再来见朕。”   瞟了来人一眼,凤空华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挥退了跪在了地上的人。   “空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   你先消消气,跟我说说好么?”   那暗卫离开之后,冷奚见凤空华仍旧气得不轻,心中不由更为担忧,一边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一边柔声问道。   这边冷奚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担忧,但是凤空华却半点要回答他的意思都没有,待冷静下来之后,便一把推开对方揽着自己的双手,快步往外走去。   “空华,你要去哪里?   空华,你等等……”   见他突然推开自己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冷奚一愣之后,不由感到一阵头疼,赶忙追了上去。   “唉唉,你们知道我们冷大将军已经有爱人了吧?”   左右无人,凑在一起打扫的几个宫人中的其中一个突然拉了拉同伴的衣袖,神秘兮兮的问道。   “这事不是大家都知道吗?   当初还是冷将军在朝堂上亲口说的,听说当时还把咱们陛下给气坏了。   不过这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难道说,你已经知道那个能让咱们冷将军倾心的人是谁了?”   被拉住的人疑惑地看了拉着自己的人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可不是,你们最近没听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吗?   听说啊,那个让我们祈国的战神,冷大将军为之倾心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芙蘅宫的那位,就是那个长得跟天仙似的宸国公主……”   一听这话,周围其他的宫人也忍不住悄悄凑了上来。   见状,一开始开口的那个宫人故意压低了嗓音,愈发神秘地说道。   话音刚落,四周围顿时响起了一阵抽气声,有人同样压低了嗓音,却难掩震惊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宸国公主可是咱们陛下的妃子,那她跟冷将军……   嘶……   这事要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怕是……”   此言一出,顿时又是一阵抽气声,那几个宫人们本还想再说几句,却有人突然听到了动静,突然压低了嗓音,警告道:“有人来了,快别说了,这事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赶紧散了干活去吧,都别说了……”   宫中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抓到乱嚼舌根,如今一听有人来了,那些个凑在一起八卦的宫人们立马一哄而散,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去了。   待那几个人都走光之后,有两道同样修长挺拔的身影便突然从一旁的假山后面转了出来。   在听到那几个宫人所说的是什么事的时候,冷奚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本想出去打断他们嚼舌根的,却没想到被凤空华先一步阻止了。   此刻看着身边之人铁青的脸色,冷奚一阵担忧,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唤道:“空华,你……”   闻言,凤空华却没理他,兀自压抑着怒气,冷声道:“墨冥,去查,看刚刚冷沧在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到底有没有出宫。”   没有人回应,但是冷奚知道墨冥已经去了,看着满脸冰冷站在一旁等着消息的凤空华,他突然产生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今天将会有更加严重的事情发生。   他双唇张阖了几次,但都不知道该说些,只能沉默地配着他一起等待墨冥的结果,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也越来越沉,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使得他几次都想先把人拉回寝宫去冷静一下,但是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一对上身边这人冰冷的双眸,他就什么都不敢做了,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第一百十八章   愤怒不得不说,墨冥这位暗卫统领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凤空华和冷奚两人一个沉默一个忐忑不安的等了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这位暗卫统领回来的时候,虽然依旧像平日一般木着一张俊脸,但是熟悉的人只要细心观察一下,就能看出他的神色间还是有些异样的。   凤空华和冷奚两人跟墨冥自然是熟悉的,所以一看他的神色,基本上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两人心中同时”咯噔”了一下,凤空华是只觉得心头一阵冰冷,麻木的钝痛。   而冷奚虽然对自家大哥的事早就心中有数,他虽然也想过此事若是被身边这人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他一直相信自家那个向来凡事都尽在掌握的大哥定然会赶在被凤空华察觉之前,将一切都处理妥当的。   却没想到过这事会在这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捅了出来,在猜到墨冥带回来的结果之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下完了……   察觉到身边之人半晌没说话,冷奚扭头看去,就见他的脸色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冰冷,就好像整张脸上都笼罩着一层寒冰,就连本就白皙的肌肤都被冻得青白的近乎鬼魅。   看到了身边之人冰冷表情之下强自压抑的愤怒,看到他紧咬着牙关,整个人都微微发着抖,这个样子的凤空华无来由的让冷奚觉得恐怖。   惊慌之下,他下意识地去握那人的手,入手的却是一片冰凉。   还没等他将这双手焐暖,手的主人就突然发狠地甩开了自己的手。   随即,他就听到凤空华因为强自压抑着愤怒而微微发着抖的嗓音,像是淬了冰般裹挟着冰冷的风雪刮过耳畔,咬牙切齿对跪在地上的墨冥道:“你说,他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经属下查证,冷将军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并没有跟另外几位大臣一起出宫。   至于他如今在哪里……   属下不知……”   正面承受着来自帝王的怒火,饶是作为暗卫统领的墨冥也不由一阵心颤,慌忙低下头去,咬牙说道。   “不知?   不知是吧?   你们都要帮他掩护,你们都要帮他瞒着朕是吧?   好,你们都不知道,朕自己去找。   朕的臣子,朕的奴才……   你们都向着外人,都敢欺瞒朕,好、很好,朕不需要你们了,朕自己去查,朕自己去找,都给朕滚开!”   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墨冥,凤空华冷笑着重复道,说着一把挥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人,自己大步往那宸国公主所在的芙蘅宫的方向走去。   “空华!   空华你别去……”   凤空华这个样子当真是把冷奚吓坏了,如今只是听到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就已经气成这样了,他不敢想象若是真让他看到了什么,这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所以,在凤空华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冷奚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手,近乎恳求地说道:“空华,你先跟我回寝宫好不好?   大哥不可能会这么做的,这些不过是那些宫人嚼舌根乱说的,你莫要当真了。   空华,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   被阻止了脚步的凤空华回过身,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流言也未必都是虚假的。   若是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留言出来?   若是他真的没有幽会朕的妃子,这整个祈国还有谁有这个本事躲过这么多暗卫的监视,而且还对宫内的地形了如指掌?   他又为何在议事结束之后还偷偷逗留在宫里?   既然你这么肯定他是清白的,那你就来告诉朕,除了他还能有谁?”   “或许、或许是别人做的,故意陷害大哥也说不定……”   面对着面前之人的质疑,冷奚略微撇过头去,避开了他的目光,张了张嘴,有些干涩地说道。   闻言,凤空华冷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冷冷地看着他。   半晌,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目光愈发冰冷,清冷的面容上带上了一丝嘲讽,语气淡然地说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哼,朕怎么没想到呢?   你们是亲兄弟,他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枉朕还说服自己要相信你,没想到身边之人才是瞒得朕最紧的,冷奚,你真是好样的……”   “不,空华,我没有……   我、我只是觉得……   空华,你听我解释……”   面对着他似乎洞悉了一切的清冷目光,冷奚愈加心慌了起来,只能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   他想否认的,他想跟面前之人说他对这些事半点都不知情,但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又怎么能再去欺骗他,看着那双昨日还对自己流露出温柔和无奈的凤眸此刻却是冰冷一片,冷奚平日的好口才瞬间消失无踪,只能惊慌地握紧对方的手,狼狈的试图解释些什么。   “解释?   你还想继续欺骗朕吗?   人人都说冷家两位公子不和,如今看来,朕倒是觉得你们很是兄弟情深啊……”   闻言,凤空华依旧一脸冰冷的注视着他,面上的讽刺之意更甚。   说着,他一把甩来冷奚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转身继续朝芙蘅宫走去。   “空华,你别这样……”   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冷奚瞬间苍白了脸,下意识地想要再次拉住那人,却被对方敏捷地躲开了。   下一秒,他就看到那人转过身来,用愤怒到近乎怨恨的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语调冰冷地喝了一声:“滚开!”   因为软禁着妄图参与朝堂政变的宸国公主,原本富丽堂皇,如今却苍凉的近乎冷宫的芙蘅宫内,冷沧静静地站在如今用女子的身份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面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是一向冷淡的眼中却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悲痛。   他静静地看了面前之人半晌,终是缓缓地开了口,嗓音艰涩,“为什么要来这里?   当年你跟我说你想过安安静静的生活,就像每一个市井平民一样。   既然这样,好好在你的国家过你想过的日子不好吗?   为什么要假冒和亲公主来这里?   难道你就这般恨我,当初没有毒死我,所以还要追到这里来置我于死地吗?”   “我也想像当初自己说过的那般,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可是,人生在世,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也是没有办法……”   同样目光悲痛地看着面前曾被自己亲自喂下毒药的昔日恋人,半晌,元倾颜移开目光,缓声说道,只是原本娇媚的女声此刻却已经换成了一把清朗的男音。   “我知道你来这里想做什么?   上次之事你也参与了是不是?   你那个父亲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也知道,但是你们都小看了陛下,他虽然年少,却不是轻易受人摆布的人。   你们想要在这祈国之内跟他作对,绝对是讨不了好的。   这次他暂时饶过了你,但下次他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   倾颜,我送你离开吧,到一个谁都找不到地方的好好过日子,别再掺和进这些国家纷争里面了,你不适合的。   我不想看到你没命,更不想哪天要跟你为敌……”   听他这么说,冷沧眼中悲色更重,他突然伸手一把拉住面前之人,语调恳切地说道。   “沧,你忠于的国家,我也有我的责任。   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在我决定来这里的时候,一切就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沧,我们注定不可能在一起。   若是他日我殒命,也是天意使然,怨不得任何人。   沧,你快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你是祈国的将军,我却是宸国的间谍,若是被人发现你跟我来往,即便凤空华再怎么宠信你,怕是也容不下你,你还是快走吧,我不能看着你被我牵连……”   看着面前的恋人,元倾颜满眼都是无奈和悲切,他多么想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投入这人温暖的怀抱,可是他不能,不仅不能,他还必须将这人从自己身边远远推开,因为他们本就是不该在一起的……   “倾颜,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   看着面前难得这般脆弱的人,冷沧心头一阵抽痛,忍不住伸手将人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轻叹着说道。   就在两人相拥着感叹着命运的无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两人一惊,回头看去就见原本紧闭的房门此刻已经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了,而原本应该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的君王此刻正阴沉着脸,满脸怒气的注视着他们两人。   --------------------------------------------------------JQ被撞破了,陛下彻底炸毛了,大家一起准备迎接小包子的发现吧…… 第一百十九章   冲突看到站在门口,脸色难看的君王,屋里的两人的心不由都沉了一下。   元倾颜慌忙从冷沧怀里退了出来,满脸惊慌地看着来人。   而冷沧虽然面上依旧是一派冷静的淡然,但是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和闪烁的目光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无视两人的惊慌和震惊,凤空华缓缓地踱进门,走到两人面前站定。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半晌之后,才缓缓地挑唇笑了起来,那笑容冰冷中带着嘲讽,就好像他说话的声音一般,听得人心头发寒,他说:“冷爱卿,既然议事已经结束,你不出宫,跑到朕的爱妃的宫中是所谓何事啊?”   说完,不等两人回答,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语调颇为懊恼地说道:“瞧朕这记性,怎么忘了你们两人是旧识了呢,居然还问出这般愚蠢的问题?   不过,冷爱卿你是我们祈国的大将军,而爱妃是宸国的公主,哦,不,应该是最受宠爱的皇子才对。   我祈国跟他们宸国之间常有战事,宸国国君更是狼子野心,日日想着要侵占我祈国的领土,真要说起来,我祈国跟爱妃的故国宸国可是互为敌国呢。   朕倒是很好奇,作为我们祈国征讨抵挡宸国进犯的主力的冷大将军你,是如何认识作为宸国国君最为宠爱的小皇子的爱妃的呢?   朕方才在外面站着,无意间听到你们两人言语之间,颇为情深意重,不像是友人,倒像是对像戏文中那般被国仇家恨拆散的苦命鸳鸯。   若真是这般,那朕倒是成了那狠心棒打鸳鸯的恶人了,当真是惭愧的很。   要不如此吧,你们两人好好跟朕说说,说说你们是如何相遇相知相恋的,说不定朕一个感动之下成全了你们也说不定,那岂不就是皆大欢喜了,你们觉得朕的提议如何?”   “不不,不是的,陛下,我跟冷将军之间并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冷将军他之所以来此,只是为了审问我有关这次议事殿之乱的事情,并非陛下您所想的私下幽会。   真的,陛下,请您相信我,真的是您误会了,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冷将军是清白的……”   看着面前的少年君王微笑着说出这番甚至连苛责都算不上的话,元倾颜心中的惊慌却越来越明显,整张脸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背后更是被冷汗浸了个湿透。   他在一刻终于彻底明白方才冷沧对自己说的那句,虽然面前之人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帝王,但是却不是他们可以斗得过的是什么意思。   面对臣子的背叛没有当场暴怒,反而能够如此冷静地逼问,这样的凤空华只让元倾颜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怖。   面对面前这个少年帝王冰冷的视线,他只想逃跑,但是现在却不是逃跑的时候。   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恐慌,元倾颜跪在凤空华脚边,狼狈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朕误会了啊。   既然冷爱卿只是来审问爱妃你有关议事殿之乱的事情的,想来方才朕进来之时看到的那个拥抱,也是冷爱卿怜你身在异国,身不由己的安慰之举吧?   如此,倒真是朕的不是了,”闻言,凤空华垂眸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边,强自压抑着恐惧,却仍旧忍不住轻轻颤抖的元倾颜,唇边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随即,他收回自己的视线,微微抬眸看向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的冷沧,微笑着说道:“冷爱卿,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爱妃的话是否属实,你是当事人,你最清楚。   现在,你来告诉朕,方才他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当真是朕误会了你们么?   若真是如此,朕可是要向爱卿你道歉的呢?”   君王清冷的容颜上找不到半分怒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和善的笑意,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这人已经怒到了极点,也更为让人觉得恐惧。   “不,陛下,求您相信我……”   看凤空华将矛头指向冷沧,元倾颜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他膝行了一步,一把攥住凤空华的袍脚,急急地开口试图解释,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身边之人拦下了。   “好了,倾颜,别说了,陛下他不会相信的,”阻止了爱人的哀求,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冷沧也在他身边跪了下来,抬头直视着君王冰冷的视线,缓缓开口道:“陛下,微臣违反宫规,私会宫妃,自知死罪。   可是,倾颜他是微臣今生挚爱,微臣没办法看着他独自在异国他乡受罪,这才……   陛下,倾颜他并不是恶人,他也无心侵占我祈国国土,他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身不由己。   微臣知道陛下您素来是仁慈的,求您看在微臣这几年为我祈国守卫边疆,而且倾颜他也并未对我祈国造成实质性危害的份上,饶过他这次。   若陛下能够开恩放过我们二人,微臣愿意带他离开这里,从此再不参与任何宸国与祈国间的争斗,在乡野间终老一生,微臣也会终身感念陛下您的恩德……”   闻言,凤空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相拥的两人。   清冷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他心中却早已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这就是他当真满朝文武的面所说的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一个敌国的间谍?   就是为了这个人,他无视自己对他的爱恋这么多年,十多年来跟自己冷面相对,如今还要为这个人叛国?   明明是他们背叛了自己,凭什么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向自己求饶,倒让自己成了棒打鸳鸯的恶人?   难不成在他冷沧眼里,自己这个皇帝就这么好欺负吗?   一瞬间,凤空华望向地上跪着的两人的眼中勐然迸发出一阵恨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立刻就拔剑杀了这两人。   但是他忍住了,所有的怒意和恨意都被压了下去,最终化为一个冷漠的笑意,半晌之后,他终于开口,语调冰冷的近乎凄怆。   “他并非恶人?   他无意侵占我祈国国土?   那么你告诉朕,当初数次领兵骚扰我国边境的是谁?   给你下毒的是谁?   趁着朕微服私访,勾结朝臣,妄图颠覆朝政的人又是谁?   冷沧啊,为了给他脱罪,你连睁眼说瞎话都学会了?   你自己想想,这像是一国将军该说的话吗?”   “微臣死罪,但是,陛下,为了微臣今生唯一深爱之人,微臣不得不如此。   若是、若是陛下您无法放过我们,就请、就请陛下赐我们一死吧,微臣来世再为陛下尽忠……”   知道在这件事上,是自己对不起面前之人,也对不起自己的国家,面对面前这个曾经经常以依赖而爱恋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少年君王眼中的受伤和愤恨,冷沧垂下头,有些艰涩地开口道。   闻言,凤空华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勐然往后倒退了一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半晌,他才颤抖着开口道:“你说什么?   你威胁朕?   就为了这么个东西,你先是拿你的军功来给朕施压,现在又拿你的命来威胁朕。   你当真以为朕不会动你是不是?   冷沧,你好,你当真是好,你对得起朕吗?   对得起生你养你的国家吗?   你再跟朕说一遍,说你要为了一个敌国间谍背叛朕,背叛祈国,你再说一遍!”   “微臣别无选择,求陛下成全……”   看着面前彻底失控的少年君王,冷沧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是看着身边满脸是泪的爱人,他却别无选择,只能咬了咬牙,垂首说道。   “好好,是我祈国不幸,才出了你这等大逆不道、忘恩负义之人。   你想求死?   朕成全你,朕成全你们!”   原本凤空华还存着一丝侥幸,他不相信这个为他们祈国坚守了多年边境的人真的会背叛自己。   但是他错了,这个他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亲口浇灭了他唯一的希望。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的那一刻,凤空华狠狠闭上了眼,只觉得构筑了十多年的世界在瞬间崩塌了。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他伸手紧紧攥住了身侧的矮几,这才免于跌倒在地。   当他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所有暴虐的情绪都消失了,清冷俊美的脸上只剩下一片木然的冰冷。   他低喃着感叹了几声,便抽出了随身的配件,缓缓向两人走去。   站在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面前,凤空华举起手中的剑,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只要将剑刺下去,这个人就会消失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来扰乱自己的心,再也不会有人来侮辱他身为君王的尊严,再也不会有人来让自己痛苦了,可是为什么下不了手?   长剑被举在半空,锋利的剑刃反射着窗外的阳光,映出一片冰冷的锋芒。   凤空华握剑的手紧紧握着,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的手腕慢慢滴落,却迟迟无法将手中长剑刺入面前之人的心口。   “空华不要!”   当冷奚追着赶到芙蘅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爱人举剑对着自家大哥的情景,顿时惊唿道。   他的这一声惊唿将屋内的三人都从各自的情绪中惊醒了过来,也终于抽走了凤空华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   手中的长剑无力的垂下,心头一直压抑着疼痛全被泛了上来,整个人都跟着坠地的长剑一起倒向了地面。 第一百二十章   病症一直静静跪在地上垂首受死的冷沧,虽然听到了自家弟弟的那声惊唿,但是他并没有抬头,只等着面前君王手中的长剑刺穿自己心口的那一刻,虽然他很好奇为什么那人还不下手。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长剑坠地所发出的金石相击之声。   冷沧惊讶地抬头看去,下一秒就看到方才还气势凌厉地质问着自己的少年君王苍白着脸,慢慢在自己面前倒下。   这下冷沧彻底愣住了,下意识地伸手,在凤空华倒地之前接住了他清瘦的身躯。   看着怀里脸色苍白,双眉紧蹙的人,冷沧心中还是有些愧疚的。   这个人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是从来不在自己面前摆君王的架子,反倒是自己辜负他良多,不论是那无法回应的感情,还是身为臣子的义务。   想到不久前自己还警告过自己的弟弟,不许他伤害怀中这个坚强而又脆弱的君王,没想到最终反倒是自己伤了他。   就在冷沧还在兀自感叹的时候,旁边突然伸过一双手来,将凤空华从自己怀里夺了过去。   冷沧诧异地抬头看去,就看到自己的弟弟正满脸愤恨地看着自己。   “小奚,对不起……”   作为自家弟弟和皇帝陛下之间的感情的旁观者,冷沧自然明白自家弟弟对那个少年帝王的感情有多深。   他也知道对于自己的行为,冷奚是早就知道的,他之所以没有说出去的原因,他也猜得到。   无非也就是三个,一来是他不想凤空华知道后收到伤害;二来是他相信自己可以将这件事处理好;三来就是那点仅剩的兄弟情谊了。   可惜,自己却辜负了他的信任,不仅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如今更是将他心爱的人气到昏迷,本就岌岌可危的兄弟感情这下怕是再无转圜余地了。   想到这里,冷沧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心中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了一句干巴巴的道歉。   “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事是我的错。   若不是我错信了你,也不会造成今日这般难堪的局面,”看着面前一脸愧疚的兄长,再看了看那个迷住了自家兄长,导致了今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冷奚收回目光,冷硬地开口说道:“陛下如今这个样子也不好处理你们的事,在他醒来之前,兄长还是回你的将军府好好闭门思过吧。   兄长作为一国将军,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作为弟弟也没有资格来管束你,我只希望你下次再想做出什么荒唐之事之前,能先想一想我们冷家世代忠良的名声,以及我们游历在外的老父。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冷奚也不等他回答,便抱起怀中之人径自出门离开了。   定定地看着自家弟弟抱着凤空华离去的背影,冷沧只觉得一阵无力,直直地跪在地上,半晌都没有动作。   此刻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特别是听了自家弟弟那一番话之后,心中更是懊悔无比。   方才他一时情急之下,才敢直接向凤空华开口求死,以为自己跟元倾颜死了,凤空华的怒火也会消失。   如今想来却是一阵心惊,若不是自己从小跟凤空华一起长大,他又恋慕了自己这么多年,碍于情面下不了手,今日不仅自己难逃一死,还要连累冷家满门,冷家忠烈之名更是要在自己手里毁个干净。   若真是这般,怕是进了地府都要无言面对冷家列祖列宗了……   想到这里,冷沧心中对凤空华不禁又多了几分感激。   “沧,怎么办?   我是不是又连累你了?”   一场闹剧终于停歇,受惊过度的元倾颜顿时失了所有的力气,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就看到身边的爱人直挺挺的跪着,一脸的魂不守舍。   刚刚压下去的惊慌又泛了上来,元倾颜一把拉住冷沧的衣袖,慌张地问道。   “倾颜,别怕,陛下心地善良,不会真的为难我们的。   你放心,一切都有我呢,我会处理好的,”看着一脸惊慌地瞅着自己的爱人,冷沧唇边勾起一个苍白的笑意,抬手轻抚着他柔顺的黑发,安抚着说道:“你别多想,这几天就好好在宫里休息,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看你。”   方才的动静怕是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关注了,冷沧不敢多留,安慰了元倾颜几句,便径直出了宫,回了自己府中,自此闭门不出。   当凤空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刚从昏迷中醒来,视线有些模煳,隐隐约约只看到了烛火晃动的光影和金黄的帐顶。   撑着酸软的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凤空华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寝殿之中。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应该是有人担心吵到自己休息,让此后的宫人都退下去了。   对此,凤空华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还觉得脑子里有些混乱。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慢慢冷静了下来,昏迷之前的记忆也慢慢的全部回到了脑海之中。   再次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凤空华已经感觉不到多少愤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悲哀和挫败。   今日的事,让他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原来并非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的,有些东西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属于你。   而且,世上也不存在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人,即便自己一直以为有这样的人存在,今日的事情告诉他,作为一个帝王,他那些盲目的信任显得是那么的多余和可笑。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声响,有人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脚步声慢慢向床边靠近,凤空华没有抬眼去看,他知道来人是谁。   果不其然,就在脚步声停在床边的那一刻,他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带着些莫名的欣喜唤着自己,“空华,你醒了?   感觉如何,可有哪里觉得不适吗?”   闻言,凤空华依旧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话。   他感觉到来人在床边的小几上放了一碗东西,应该是药,因为他闻到了草药苦涩的味道。   自己不过是被冷沧那个混蛋气晕了罢了,为什么还要喝药,这人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凤空华心中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可没有忘记,欺骗自己的人里,这人也有一份,他现在还不想跟骗子说话。   “空华,你还在生气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我知道大哥去见过那个人,但是我以为他是去审问他的,我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空华,你要是真的不能消气的话,打我骂我都好,别这个样子,你这样子,我实在是担心……”   来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见他只是静静地垂眸坐在那里,没有半点的反应,最终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将他揽到了自己怀里,语调苦涩地解释道。   “把药到了吧,朕没病,不需要喝药……”   面前之人伸手过来的时候,凤空华并没有反抗,温顺地任由对方将自己揽到了他的怀里。   靠在熟悉的温暖怀抱中,凤空华微阖着眼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相拥着,直到冷奚以为这人会这样直接睡过去的时候,他才突然开口,幽幽说道。   “不可以,空华,你受了惊,这药是压惊的,你喝了它,晚上才能睡好。   就这一碗,乖乖把它喝了好不好,一下就能喝完了,我还给准备了你喜欢的点心,不会让你觉得苦的……”   闻言,冷奚愣了一下,视线扫过那碗静静冒着热气的汤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即他收回自己的视线,轻抚着怀中之人的后背,柔声诱哄道。   “又要骗我吗?   那根本不是压惊的药吧?”   闻言,凤空华没有说话,安静了一会儿才突然推开他,坐直了身子。   终于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凤空华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冷淡地开口道:“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为什么总是欺骗我,难道你所谓的爱我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吗?   你别急着解释,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跟朕说实话,告诉朕这到底是什么药,为什么要朕喝这个?   二、你什么都可以不说,直接从这里出去,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朕面前,朕不想跟一个骗子呆在一起,你自己选吧。”   闻言,冷奚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一下,注视着凤空华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解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半晌,冷奚才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缓缓开口说道:“是,这的确不是压惊的药,这是安胎药。   空华,你有孕了,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应该是你大婚那晚有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反应“你在说什么?   朕又不是女子,怎么可能会有孕?   这么荒唐的事,你觉得朕会信吗?”   闻言,凤空华愣了一下,随即震惊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冷奚,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   “空华,我没骗你。   如果我要骗你的话,怎么可能会找这种荒唐的理由?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当时诊断出你有了三个月身孕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也是反复诊断了好几遍才确定的。   我知道这事听上去很匪夷所思,但是……”   看着面前之人如此震惊的样子,冷奚轻叹了一声,凑过去拉起凤空华的右手,两人的手一起覆上了皇帝陛下平坦依旧的小腹,柔和地注视着眼前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的人,冷奚温柔地开口道:“空华,这里真的有了一个小生命,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很健康,以后他会在你的身体慢慢地长大,等他出生了,他还会对你笑,喊你”父皇”你不觉得这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吗?   就好像是上天对我们的恩赐一般。   空华,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这是我们的血脉,我发誓,我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你们,不会让你们收到任何伤害。   所以,不要害怕,也不要排斥他,一切都有我。”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一时有些难以接受自己所听到的事,凤空华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之人,怔怔地听着对方的安慰。   半晌,他才从这令他震惊非常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像是触电一般抽回了被冷奚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语气冷淡地说道。   “空华……”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冷奚苦笑了一下,也跟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抬头看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人,有些担忧地开口道,但是,还没容他说些什么,仅仅是唤了对方一声,就被凤空华打断了。   “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不想再听那些荒唐的话,凤空华抬头狠狠地瞪着面前之人,伸手指着寝殿大门,冷声吼道。   “好,我这就出去。   你再好好休息一下,最好把药喝了,有什么事的话,就喊我一声,我就在外面……”   见他情绪似乎又有些失控,冷奚虽然担心,但也不敢继续留在这里刺激他。   不放心的又交代了几句,冷奚终究还是怀揣着满心的担忧,无奈地离开了帝王的寝殿。   凤空华在发完脾气之后就没再看他,也不搭话,只是静静地靠坐在床上,好像突然失了魂一样。   直到不远处传来寝殿门被人轻轻带上的细微声响,他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抬起了头,有些失神地看着空无一人,重新恢复到寂静的寝殿。   半晌,他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慢慢低下头去,伸出手,有些颤抖地将手再次放到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冷奚说这里有了一个小生命,是自己的孩子,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啊。   可是他知道,冷奚没有骗他,就像他说的,他就算要欺骗自己,也不会拿这么荒唐的事当借口。   既然他没有骗自己,那么这就是真的了。   自己身为一个帝王,身为一个男人,居然真的怀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管是自己还是祈国都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以男子之身受孕?   命运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开自己玩笑的机会啊,居然连这么荒唐的事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或许应该说,自己果然是个怪物吧?   难怪所有人都讨厌他,都要离开他,先是从小就拿冷眼瞧着自己,早早就把自己和江山一起丢弃的父皇,然后就是宁愿为了一个敌国的间谍背叛他,甚至甘愿赴死也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冷沧,就连口口声声说着会爱自己一辈子的冷奚也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   这样想想他这个皇帝还真是失败,手掌天下权却留不住任何一个人在身边,甚至连个能够知心信任的人都没有……   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他早已过了害怕孤独的年纪了,即使所有人都要离开他也没有关系了。   而且,自己现在也不算是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凤空华注视着自己小腹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清丽冷淡的面容上展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就连覆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也不自觉放柔了力道。   这里,就在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生命。   他是自己的血脉,有自己的血肉喂养长大,以后还将成为自己生命的延续。   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震怒会无法接受,但是令他自己都感到震惊的是,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自己居然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或许,自己的潜意识里就希望能有这样一个能跟自己亲近,能让自己不用防备的人吧,所以当他出现的时候,自己才会如此毫无障碍的接受了他。   以后这个还未成形的小生命会是他在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他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他、教养他,不会给他任何一个背叛自己、离开自己的机会……   “宝宝,父皇以后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所以,你也爱父皇好不好……”   力道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平坦依旧的小腹,凤空华放柔了一贯清冷的目光,柔声低喃道。   这日之后,凤空华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寝宫里整整三天,既不上朝也不允许任何人踏进寝殿半步。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况,这般异常的皇帝陛下把满朝文武的急坏了。   看着被皇帝陛下扔在一旁不管的朝政,焦急的大臣们日日跑到皇帝寝宫门前请命,结果每次都只能得到两个字---不见,如此几次下来,让不少心急的大臣们都上了火,这其中就包括了年近六旬的老丞相。   这几天来,原本一直帮着自己处理政务的冷大将军不知为何闭门不出,也不见客,而皇帝陛下更是将自己关在寝殿里玩自闭。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政务理所当然的都压到了丞相头上,不仅如此,满朝文武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也全被将矛头转向了他,经受着政务和群臣的双重折磨,可怜都一把年纪了的老丞相,差点没把自己那一把老骨头给折腾散了。   如此几天下来,饶是向来忠君爱国的老丞相也不由心生怨念了,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定然是陛下跟冷将军这对君臣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被这对任性的君臣折磨的不轻的老丞相一面在心中暗骂冷沧的不知好歹,一面责怪皇帝陛下的任性,怀揣着满心的怨愤终于找上了在他看来唯一可能有能力安抚皇帝陛下的人----冷家二公子。   “陛下这样,我比任何人都担心。   但是丞相大人有所不知,陛下他也生着我的气呢,先不说陛下现在不允许任何人踏进寝殿一步,就算我进去了,他估计也听不进的我劝说,反而有可能令他的情绪更加失控,我实在是不敢冒这个险啊。”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憔悴的老丞相,冷奚在同情之余也不由无奈。   大臣们着急,他更着急啊,已经在这寝宫门外守了三天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愣是把他这个堂堂的神医给急得上了火,嘴角长了一熘水泡。   可是着急有什么用,前两天才惹恼了那人,现在那人不发话,自己除了等着之外,也是别无他法啊。   就在外面的人被皇帝陛下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万分焦急,恨不得立刻破门而入的时候。   守在门口的冷奚敏锐地听到了门内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惊讶地回过头,就看到紧闭的宫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而把自己关了三天,急坏了所有人的皇帝陛下正苍白着脸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爱卿们都先回去吧,让爱卿们担心了,是朕的不是。   各位爱卿放心,朕明日开始便恢复早朝。”   独自一人关在寝殿内三日,本就清瘦的皇帝陛下又消瘦了一些,清冷俊美的脸有些苍白,他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满脸着急的大臣们一会儿,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是,微臣告退,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既然皇帝发了话,大臣们也不敢久留。   反正看到皇帝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们也放心了。   所以,凤空华话音刚落,大臣们就很是干脆地告退离开了。   面无表情地看着慢慢离开的大臣们,凤空华没有说话,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   他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对侍立在自己身旁的陈公公低声吩咐道:“去将冷沧和元倾颜两人宣来。”   说完,他便再次转身走回了寝殿之中,完全无视了候在一旁的其他人。   -------------------小剧场狐狸(幸灾乐祸状)小奚,儿子啊,你听到陛下说的了吧?   以后他的爱都是包子的了,乃失宠了哟……   冷奚:……   (转身就走)狐狸(震惊)儿子你去哪?   冷奚(咬牙凶狠状)去熬堕胎药……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交易本就是在等着皇帝陛下发落的两人,听到凤空华的传召,自然不敢怠慢。   没一会儿,冷沧和元倾颜两人就已经站在了凤空华的寝宫之中。   一个人在寝殿之中关了三天,身上难免有些无力,凤空华懒洋洋地歪在放置在窗边的软踏上,听见门边传来的动静,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那两人走到自己面前站定,他才不紧不慢地抬头,眼神淡然地看着这两个把自己气得不轻的人,半晌,才缓缓开口,淡淡地说道:“冷将军,倾颜皇子,想不想跟朕做个交易?”   “陛下想跟我们做什么交易?”   可能这几天一直在为凤空华会如何处置自己和冷沧的事烦心,元倾颜原本明艳动人的脸此刻显得有些憔悴,还有些被突然传召的忐忑。   此刻一听凤空华要跟自己做交易,元倾颜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紧张地问道。   “冷将军,你怎么说?”   闻言,凤空华没有回答他,反而直接转向了静立在一旁的冷沧,懒声问道。   “微臣很愿意,陛下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便是,微臣一切听从陛下的吩咐。”   不同于元倾颜的忐忑慌乱,冷沧要显得镇定的多。   前几天的事以及这几天的闭门谢客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除了脸色有些不好之外,依旧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   见凤空华问到自己,他也没有迟疑,很是爽快的就答应了,说完还不忘给了一旁满脸焦急的元倾颜一个安抚的眼神。   “冷将军好大方啊,难道你就这么相信朕么?   就不怕朕提一些刁钻的条件,或是直接要了你和你的小情人的命?”   经历了这么多事,特别是经过了前几天的那场冲突,凤空华对冷沧仅剩的那点恋慕之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了。   如今再看到这个自己恋慕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他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被牵动心神,甚至不知所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就如同他此刻面对的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一般。   听到他的回答,凤空华略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问道。   “微臣是陛下的臣子,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自然是一切都要听从陛下的吩咐的。   而且微臣相信,陛下身为仁君,也定然不会刻意来为难微臣的。”   在凤空华看不见得角度,冷沧偷偷捏了一下因为凤空华的话而显得更加紧张的元倾颜的手,示意对方不要担心。   待感觉到身边之人慢慢放松下来之后,冷沧这才将视线转回凤空华身上,笑了笑,淡然而自信地说道。   “哦,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么?   若你真的这般忠君听话,那好,朕现在就要你杀了你身边这位敌国皇子,冷爱卿可愿动手?”   将两人暗地里的小动作净收眼底,凤空华轻哼了一声,一点都不急着跟两人谈条件,反倒略带讽刺地跟冷沧玩起了文字游戏。   “微臣不会,而且微臣相信陛下也不会提出这般为难人的要求。”   闻言,冷沧并没有表现出凤空华预料中的惊讶,依旧微笑着,淡然说道。   “不愧是我们祈国的战神,冷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啊。   不过朕可不一定像你想的那般仁德,对你的容忍也不是没有底线。   虽然失了你这位大将军,对我们祈国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损失,但也并非承受不了。   所以,冷爱卿,臣子就得有臣子的样子,在朕面前还是不要轻易逾矩的好。”   闻言,凤空华神色危险的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说道。   “是,陛下教训的是,微臣记下了,下次绝不再犯。   既然陛下今日唤了我们二人来此,想来是不打算直接要了我们二人的性命,既如此,就请陛下说出您的条件吧,只要陛下这次不再追究,微臣和倾颜无有不从。”   被君王冰冷的目光凝视着,冷沧心头一凛,第一次如此真切的认识到那个喜欢围在自己身边的少年还是一个君王的事实。   与元倾颜交握的手心中迅速出了一层冷汗,冷沧垂下头,神色恭谨地说道。   “能记得就好,朕最讨厌那些个没规没矩的人了,冷爱卿可不要成为朕讨厌的人啊。   既如此,你们就好好听听朕的条件吧,若是能做到,朕放过你们这一次也并非不可。”   看着神色蓦然恭谨了起来的男人,凤空华面上浮现出一丝嘲讽。   本就是叫这两人来谈条件的,凤空华也懒得跟他们多说,既然冷沧已经开口问了,他也就很干脆地将自己这三天来相好的条件给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也不急着要两人的回复,反而直接敛眸,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半晌之后,估摸着两人应该考虑的差不多了,凤空华这才重新睁开眼,神色淡然地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好整以暇地问道:“考虑的如何了?   你们是准备接受朕的要求呢,还是想让朕按律处置,送你们去地府当一对同命鸳鸯啊?”   “我们答应陛下您的要求。”   闻言,冷沧和元倾颜两人对望了一眼,齐齐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说道。   说实话,凤空华提的条件并不算很苛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还称得上相当宽容,所以跟丧命比起来,两人再傻也知道该怎么选。   “很好,既然如此。   倾颜皇子你就帮我们冷大将军把他身上的毒彻底解了吧。   剩下的事情就按着朕的吩咐来做,你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听话,不在暗地里做些小动作,朕自然会遵守诺言,保你们两人安然无恙。”   闻言,凤空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元倾颜说道。   见他点头,又转向冷沧,微笑着说道:“至于冷爱卿你,最近在皇城待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过几日,你就回边疆去履行你作为一个将军该尽的职责吧。”   “是,谢陛下赦免之恩,我们会将陛下吩咐的事办好的,还请陛下放心。   若是陛下没有其他事要交代,我们就先告退了。”   答应了凤空华的要求,两人也算是暂时保住了命,自然不愿意再继续跟如今已经令人彻底琢磨不透的皇帝多待,赶忙应了他的话,便齐声告退了。   “行了,你们下去吧。”   两人的心思凤空华岂会不知道,只是他说了半天的话,也有些累了,便也懒得跟他们计较,见两人告退,便也点头应了。   得到皇帝陛下的允许,两人便起身离开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冷沧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转身对凤空华说道:“陛下,虽然这样做有些逾矩,但是有些话,微臣还是想跟您说一下。”   说完,他顿了一下,见凤空华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这才接着说道:“微臣想说的是小奚的事,微臣知道因为微臣和倾颜的事,让您跟小奚之间产生了一点误会。   微臣知道陛下因为小奚没有提前此事告知陛下,所以对他心有不满。   但是这事小奚的确不是很清楚,并非故意隐瞒陛下。   而且,微臣相信,小奚之所以那么做,并非完全是出于对微臣的兄弟之情,更多的还是担心陛下您受到伤害。   所以,微臣请求陛下能再给小奚一次机会。   相信陛下您也看出来了,他这几天过得也不好。   而且,陛下您先在的情况,有小奚这个神医在身边照顾也更妥帖一些。   微臣知道微臣自己已经让陛下您失望了,但是小奚对陛下您绝对是真心,还望陛下您考虑一下微臣的建议。”   “这是朕跟他之间的事,朕自有分寸,不用你多心。”   沉着脸听完了冷沧的话,凤空华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才开口,语气冷淡地说道。   “是,的确是微臣多事了,不敢打扰陛下休息,微臣告退。”   闻言,冷沧神色黯了黯,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再次告退离开。   凤空华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他即将出门的那一刻,才突然出声把人叫住,语气有些别扭地说道:“你去把他叫进来吧。”   闻言,冷沧愣了一下,随即冷淡的面容上浮上了一丝微笑,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寝殿。   看着被打开,又重新合上的寝殿大门,凤空华缓缓地舒了口气,扭头看向阳光明媚的窗外: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吗?   或许也未尝不可啊……   ----------------------小剧场冷奚:陛下,你跟大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陛下:没什么,就是让他两答应以后生了小孩给我们儿子当媳妇罢了……   冷奚(大惊状)什么?   空华,你太草率了,要是他家以后也生个男孩怎么办?   陛下(冷眼)这有什么?   你不也是男的么?   不也做了朕的媳妇?   冷奚:这不一样啊,以我们儿子的体质,要是他家以后生个男孩,就是我们儿子给他家做媳妇了!   而且他家儿子肯定遗传我大哥,一肚子坏水,我儿子没胜算啊……   陛下(思索状)这的确是个问题,要不你去下个药,让他家儿子以后不能人道算了,那样他就只能给我们儿子压了……   冷奚:……   陛下英明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考验“空华……   你找我?”   方才被皇帝陛下彻底无视的冷奚不敢明目张胆地跟着他走进寝殿,只能在忐忑不安之中,心情黯然的继续守在门口,等待着皇帝陛下气消原谅自己的那一刻。   这次自己胆敢欺骗他,依照里面那个别扭的君王一贯的性情,冷奚还以为这次自己怕是得在外面吹上几天冷风那人才会原谅自己,早就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没想到他一直期待着的转机居然来的这么快。   当自家兄长告知自己皇帝陛下找自己的时候,冷奚几乎都有些不敢置信了,不过惊喜归惊喜,他还是把握住了机会,迅速地踏进了皇帝陛下的寝殿,看着懒懒地倚在榻上的人,有些忐忑的唤道。   闻言,凤空华转过头来,看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人。   待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凤空华也终于明白了方才冷沧所说的这人这两天过的也不是很好是什么意思了,只见原本温文尔雅、风姿卓绝的人此刻却是一脸憔悴,神色间满是疲惫和忐忑,虽然那张脸还是俊美依旧,但是原本的那层温润气质却是消下去了不少。   看着面前一脸疲惫的男人,凤空华难得的竟生出了几分心疼来,甚至差点就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平这人紧皱的眉宇……   幸好他还记得这次把这人叫来还有正事要做,赶忙敛下面上的情绪,撇开目光,用一贯冷淡的嗓音缓缓说道:“嗯,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交给别人朕不放心……”   “空华想让我做什么?”   见凤空华还愿意搭理自己,而且话里行间好表明了对自己的信任,冷奚高悬的心落下了不少,隐隐还有些期待起这人想让自己做的事了,一想着只要这人还愿意信任自己,两人之间的关系的就还有希望,冷奚就忍不住期待地问道。   扭头看了一眼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人,凤空华有些不自在地再次移开目光,依旧保持着冷淡的态度,继续说道:“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是朕考虑了几天,觉得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孩子。   所以……   你就去替朕熬一碗堕胎药过来吧,办事小心些,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什么……   空华,方才我没有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你方才说要我去……   熬什么药?   你是不是说你不想要我们的……   孩子了?”   凤空华话音刚落,冷奚就感到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噼到了自己身上,将他原先的那点期待一下子噼得无影无踪。   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之人,冷奚只觉得嗓子一阵干哑,一瞬间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他才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有些狼狈地问道。   “是,你没听错,朕不要这个孩子。   朕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以男子之身产子岂非荒唐?   朕丢不起这个脸,所以,你尽快按朕所说的,将药拿来。   你若是不愿帮朕解决这个麻烦,朕也不强求。   反正太医院有的是太医,反正事成之后可以将人除掉,一碗堕胎药而已,找谁来熬都一样。   你若真的不愿,就出去帮朕叫个太医来吧。”   看着面前之人瞬间苍白的脸色,凤空华心头掠过一丝不忍,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他又生生地咽下了这丝不忍,继续用那冷漠的嗓音无情地说道。   “是,微臣……   遵旨……”   闻言,冷奚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面前一脸冷漠的人,就好像是在确认这人是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他心中始终保持着一丝希望,相信着面前这个人并不是向他表现的这般狠心。   但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面前之人脸上的冷漠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注视而减退半分,他不得不承认,这人不是再跟他开玩笑。   他是真的不想要那个孩子,那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还没来得及成形的小生命……   眼中希冀的光芒终于彻底熄灭了,冷奚脸色苍白地慢慢跪下身来,规规矩矩地向榻上之人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起身,脚步沉重地往寝殿外面走去。   待确定冷奚的确是已经走远了,凤空华这才收回一直望着窗外的视线,转而望向了早已空无一人的门口,目光深沉而幽暗。   半晌之后,他才轻叹着从那空无一人的大门上移开目光,重新望向窗外明媚的日光,在阳光的照射下,一点一点地褪下了面上冷漠的伪装。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终于再次传来了动静,凤空华转过头来,就见冷奚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正缓缓地从门外踏进来。   从门口到凤空华所在的窗边并没有多少距离,没一会儿,冷奚就已经站到了凤空华面前。   草药苦涩的味道又开始在寝殿内蔓延,此刻更是清晰可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这碗东西会伤害到自己,所以当冷奚端着药碗走过来的时候,凤空华闻着那药味只觉得一阵恶心和排斥。   真想把这碗恶心的东西扔出去,皇帝陛下内心厌恶地想到,但一想到自己的计划,他还是忍了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一派平静的男人,凤空华并没有去接他手中的药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才用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缓缓开口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似乎是非常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的吧?   那为何还要帮朕熬堕胎药,你完全可以让别的太医来做这事的,如今却要亲自动手,看来你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珍视这个孩子嘛……”   “不,微臣的确是非常期待这个孩子,不希望任何人伤害到他。   但是,在微臣心里,陛下比这个孩子更重要,如果这个孩子真的让陛下你那么难以接受的话,再怎么舍不得,微臣也会尊重陛下你的决定。   说到底,能有孩子这种事,早在微臣发现自己爱上陛下你的那一刻便已经不再奢望了,如今这样,也不过是回到最初罢了……”   闻言,冷奚苦笑了一下,微微垂首掩下脸上的苦涩和痛苦,将手中的药碗递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保持着平静,道:“这药是微臣亲自熬得,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所以不管是对陛下你的健康还是名誉都不会造成伤害。   既然陛下你已经决定了,那么,趁着现在药还热,就把它喝了吧……”   静静地看着这个努力在自己面前掩饰痛苦的男人,半晌之后,凤空华一改原本冷漠的表情,清冷俊美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伸出手去,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将冷奚手中的药碗拍到了地上。   随即,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伸手揽住了面前这个傻的可爱的男人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倚到了对方温暖熟悉的怀抱中。   感受到这人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诡计得逞的皇帝陛下唇边的笑意又加深了不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将头靠在面前之人的肩头,凑到对方耳边,含笑威胁道:“原谅你一次,下次再敢骗朕,诛你九族……”   皇帝陛下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把本就已经深受打击了的冷奚彻底震惊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只能任由他动作。   直到一向别扭的皇帝陛下主动扑到他怀里,在他耳边说出那句半点威力都没有的”威胁”的时候,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自己……   似乎是被耍了啊……   冷奚愣愣地想着,下意识地伸手紧紧回抱住怀中略显清瘦的身躯,被绝望过后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有些晕头转向的神医,难得失了平日的冷静睿智,带着一丝不确定,小心翼翼地问道:“空华……   你这么做只是在考验我么?   这么说,你不是真的想要堕胎,你还是愿意留下我们的孩子的是不是?”   闻言,凤空华一把将他推开,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   还口口声声只爱朕一个呢,现在眼里就只有孩子了是不是?   要是朕不是像现在这般莫名其妙的有了孕子的能力,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跟朕在一起了?”   见这人突然又生气了,还没来得及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劲来的冷奚顿时紧张了起来,慌忙解释道:“不是不是,空华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难道方才我的表现你还是不满意么?   在我心里你绝对是第一位的啊,虽然我很期待宝宝的降生,但是说到底,还是你最重要啊。   刚才我只是一时太高兴了,这才说错了话,空华你别生气了,生气对宝……   身体不好,你难受我会心疼的啊……”   “哼,算你识相。”   看着这人慌慌张张跟自己解释的样子,凤空华心头一暖,感动过后就只觉得一阵好笑。   好不容易忍下了笑意,他抬头看向眼前之人,温声说道:“你放心,我也不是这么狠心的人,这孩子既然存在了,我自然不会轻易抹杀他。   他可是长在我的身体里,跟我更亲些,连你都这般期待他了,我又怎会嫌弃他呢?”   “空华……”   看着面前彻底柔和下来的人,冷奚只觉得鼻子有些酸涩,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伸手过去,将人揽到自己怀中。   抱着终于愿意对自己敞开心怀的爱人,冷奚心中感叹万分,自己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寻药(上)由于皇帝陛下不打算追究,冷沧和元倾颜的事就这么算是过去了,由于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事情,所以倒也没引起什么麻烦。   所以,作为当事人的三人对于这个结果都很满意,至少谁都没吃亏不是?   真要算起来,在这件事中,获益最大的不是别人,反倒是从头到尾都算是局外人的冷奚。   不仅让别扭的皇帝陛下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感情,还凭白多了个儿子出来,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长期处于近乎单相思的苦恋中的人来说,简直是就是意外的惊喜,美好到睡梦中都要笑出来了。   只可惜,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冷神医,并没有过上想象中那般如鱼得水的美好生活,反倒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水深火热之中……   那日凤空华和冷沧他们两人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冷奚并没有多做询问。   那日两人离开后没多久,自家大哥就离开了皇城,回到了边境,而依旧担任着皇帝陛下唯一的妃子的元倾颜哪里却突然传来了陛下唯一的妃子有了身孕的消息。   从这两件事来看,冷奚也很差不多猜出了那日他们做了什么交易了。   对于凤空华用元倾颜来做挡箭牌,掩饰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冷奚并没有觉得不高兴,反而很是支持。   反正只要他家美人陛下好好的,那么其他的事就不关他的事了。   更何况如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就更懒得去管他们三人间的纠葛了……   “冷大人,您已经在这藏书阁待了三天了,还没有找到您想找的东西吗?   可需要下官的帮忙?”   看着这位新上任没多久的太医院院首大人这几日天天往太医院的藏书阁钻,将那些好几代前就珍藏起来的医书典籍都给翻了出来,也不知道再找些什么,默默观察了他好几天的其他太医们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用了,各位大人的好意冷奚心领了。   这几天找下来,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就不耽误几位大人的时间了,几位大人都忙自己的事去吧,不用理会我。”   闻言,冷奚从面前堆得有半人高的医书典籍中抬起头来,看着周围一脸热心的其他太医们,微笑着婉拒道。   笑话,这深宫之中哪有这么多热心人啊?   眼前这些人身后的主子还不知道都是谁呢,他怎么可能让他们插手自己的事,那岂不是给他家陛下徒增危险吗?   “如此,我等就不打扰冷大人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人只管吩咐就是了。”   没想到冷奚会拒绝的这么干脆,那几个凑过来想帮忙的太医愣了一下,随即一个个都讪讪地退开了。   冷奚这位年轻的太医院院首是突然空降过来,那些在太医院中呆了好几年,本就觊觎着这位子的很多太医对此自然是颇有微词,但是碍于对方是冷大将军的亲弟弟,又跟皇帝陛下有些不清不楚的,甚的皇帝陛下的宠信,所以他们就是再不甘心,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暗中却一直不死心地想要抓对方的把柄。   最近这段时间,太医们见冷奚整天待在藏书阁里翻阅典籍,似乎是遇上了什么疑难的病症一般。   脑子灵活一点的太医立刻就把这种不同寻常的举动,联想到了皇帝陛下的身上,毕竟能让这位一向高傲的冷大神医如此劳心劳力的,除了皇帝陛下似乎没有其他人有这个福气了。   这么一想,众人顿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才主动凑过去要给人家帮忙。   谁想到对方居然拒绝的这么干脆,这让他们怎么能够甘心呢?   可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心思,大家又不好意思死皮赖脸地缠上去,只能先离开,暗地里却依旧紧盯着冷奚的一举一动。   “啊,找到了,各位大人先忙着,在下先走一步了……”   无视从周围传来的那些若有若无的探究视线,冷奚继续在一堆书籍中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或许是他今日的运气比较好,没过多久,他就从一本老旧的医书中找到了跟自己想找的东西相关的记录。   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冷奚将那本医书揣进怀里,跟周围的同僚们打了个招唿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太医院。   “陈公公,陛下今日心情如何?   可是又发脾气了?”   拿着医书回到皇帝陛下的寝宫,冷奚并没有急着进门,而是走到了侍立在门口的陈公公身边,低声问道。   “怎么没有?   上完早朝回来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里面伺候的人都赶出来了,来老奴都没有幸免。   不过现在好像已经消气了,冷大人直接进去就可以了,不用担心。”   闻言,陈公公抬头望了他一眼,微笑着说道。   “空华,今日有感到好一些吗?”   闻言,冷奚不由松了口气,这才敢伸手推门进屋。   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家美人陛下正冷着一张脸,懒洋洋地歪在窗边的软榻上,半阂着双目,似是在闭目养神。   看着那人最近明显消瘦了不少的脸颊,冷奚心头闪过一丝心疼,不由放轻了脚步,走到那人身边,柔声问道。   “你说呢?   肚子里多了个东西能好受吗?   现在知道问我难不难受了,当初把这东西放进朕肚子里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听到动静,本来还在假寐的皇帝陛下缓缓睁开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待看清来人是谁后,他脸上的神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对着这个害自己难受了这么多天的罪魁祸首,不由分说地就是一通呵斥。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否则等下就更难受了。”   知道这人最近被肚子里的孩子闹腾的不轻,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如今对于愿意给自己生下这孩子的皇帝陛下,冷奚除了感动和心疼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了,所以每天被他这么不痛不痒地骂上几句,他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见这人似乎还在生气,怕他等下更加难受,冷奚给皇帝陛下顺毛,“空华,有了孩子会恶心难受也是正常的,只是你情况特殊,又不能轻易用药,这才显得麻烦了些。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只要我找到那样东西,你以后就不会这么难受了,真的。”   “是什么东西?   真有这般神奇的效果,能让朕以后都不难受?”   听说有东西能让自己不这么难受,凤空华终于来了点兴趣,扭头看向旁边一脸献宝,几乎能看到身后不断摇晃的尾巴的冷奚,凤空华嫌弃地抿了抿唇,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地问道。   原本不知道还好,自从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之后,这身体就好像被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所有一开始没有出现的孕期症状全出现了,头晕恶心、烦躁乏力……   天天被这些症状折腾,晚上还睡不好,几天下来,皇帝陛下彻底暴躁了。   不仅如此,最近这段时间,凤空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就想找人发脾气,如今满朝文武加上在寝宫伺候的宫人们已经无一幸免的全都遭殃了,搞得如今朝堂后宫都是一片人心惶惶。   而在所有被波及的人群中,冷奚这个罪魁祸首自然是首当其冲,也是遭受炮火最多的一个。   对于别人,凤空华在冷静下来之后或许还能产生几分歉意,但是对于冷奚,他可是半分愧疚都没有。   就是这个混蛋让自己这么难受的,不找他找谁?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看着皇帝陛下怀疑的眼神,冷奚心头一凛,赶忙表明自己的”忠心”“你骗我的事可多了,要我一件件数给你听吗?”   话音刚落,冷奚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惜再想把话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一听他这话,凤空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微微挑了挑眉,冷声说道。   “咳咳,那什么,空华,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咱就别提这些陈年旧事,说正事要紧。”   有些心虚地转开眼,冷奚轻咳了一声,把自己手上的书递到了皇帝陛下手中,指了指其中一页的记录,开始转移话题,“空华,你看这个,根据这医书的记载,这种果子就是专门用来解决有了身孕却不能用药物安胎以及缓解孕期反应的情况的。   只要找到这种果子,你吃下去之后,以后就不回这般难受了。”   一看这人就是在转移话题,凤空华瞪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转到了摊在自己面前的书页上。   只见因年代久远而泛黄的书页上画着一颗长在悬崖上的小树,树上挂着几颗雪白的果实,看了看书上的记载,凤空华皱了皱眉,问道:“这树长在祈国和宸国交界处的那座终年积雪的雪山上,你准备亲自去吗?   还是让冷沧去办,反正他整天待在边境也没事干。”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寻药(下)闻言,冷奚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喜,正想问出那句”空华你是不是担心我”就被看穿了他心思的皇帝陛下狠狠瞪了一眼,明显有些惧内倾向的冷大神医话到嘴边,却不得不硬生生地改了口,“那什么,我还是亲自去吧。   这东西不仅难以采摘,摘下来后还要用特殊的方式保存,这才能保证在将它带回来的过程中不会损坏它的药效。   其他人不一定知道这些事,交给他们我也不放心,所以还是我亲自去吧。   反正从这里到边境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   被看穿了心思的皇帝陛下面上一热,下意识地就想反驳。   但是,一对上对方那双满是温柔的眼眸,到了嘴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出来了。   沉着脸撇过头,凤空华不去看面前这个最近总是扰乱自己心神的男人,状似无意地继续说道:“是么?   准备什么时候走?”   “需要准备些东西,大概两日后就出发吧。   早点去,也好早点回来,你也好早点摆脱现在这种难受的状态。”   看到这人又开始别扭,冷奚也不去戳穿他,只是伸手拿走了凤空华手里的书,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把人揽到自己怀里,趁着对方不注意,在他脸上偷了个吻,柔声说道。   “知道了,你……   自己小心……”   被人偷亲了一下,皇帝陛下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一片绯红,一路蔓延到了修长的皓颈。   他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没事就对自己耍流氓的人,当场就要发作。   但是一想到这人马上就要走了,而且还是要去危险的地方替自己取药,心中虽然不满,但是他还是硬生生地忍下来了心中的不悦,只是重新撇开头去,有些别扭的说道。   看着想要发脾气,却硬生生忍下的皇帝陛下那张清俊冷淡的脸上,无意识表现出来的不甘和别扭,再加上因为羞恼而从白皙的肌肤中透出的诱人绯色,本就一心挂在此人身上的冷大神医顿时只觉得心头一荡,竟有些抵挡不住对方无意识地透露出来的诱惑。   看着面前之人近在咫尺的修长脖颈,冷奚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缓缓低下头去,在那段一直在诱惑着自己的白皙颈项上轻轻吮吻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对方修长的皓颈上原本浅淡的绯色瞬间变得艳丽了起来,冷奚轻笑了一下,双唇一路轻吻着对方脖颈间细腻的肌肤,留下浅淡的绯色印迹一路延伸到白皙圆润的耳垂,将唇边小巧精致的耳垂含入口中轻咬了一下,在对方忍不住发出难耐的抽气声时,冷奚凑到凤空华早已红透的耳边,用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空华,我马上要离开了。   这一去,至少要半月见不到你。   你不想再临行前,给我些鼓励,好让我在这见不到你的半个月里有些念想么?”   “你……   想要什么鼓励?   金银?   宝马?   还是……   唔……   想要朕赏赐几个美人给你?”   有了身孕后的身子本就敏感,偏偏这人还专挑他的敏感部位挑弄,一时间凤空华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点了火似的,烧的人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   饶是已经被对方熟练的手段撩拨的有些神思模煳,但是凤空华还是听清了他的话,两人相处了这么久,他自然是明白对方这话里都有些什么意思,顿时只觉得心头火起。   难耐喘息着动了动身子,凤空华咬唇抵挡着身体中汹涌而起的异样感觉,半晌才开了口,只是所说的话却故意逆了对方的意。   “金银、宝马我不需要,至于美人……   呵呵,空华,若是我身边当真有了美人,先不说我无福消受,怕是你就要先忍不住吃醋将人家解决了吧?”   见这人故意跟自己作对,冷奚也不恼,只是伸手捏着他小巧白皙的下颔,半是强硬地将凤空华故意撇开的脸转向了自己,对着那颜色浅淡的双唇狠狠吻了下去,一边在对方柔嫩的唇瓣上轻轻啃咬着,一边将空闲的一手从对方已经松散开的衣摆下方探了进去,顺着柔滑细腻的肌肤慢慢往上游移,在唇舌交缠的间隙,哑声低笑道:“空华,你又跟我装傻,总是使坏的人可是要受惩罚的……”   说着,那只潜入了对方衣内的手就微微用力,在身下之人敏感的腰间轻掐了一把。   “啊……   你、你放肆……”   敏感部位被人袭击,凤空华浑身一颤,一下没忍住,一声低吟就从微启的唇齿间逸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又在这人的撩拨下发出了这般丢人的声音,凤空华气急,蔓延在白皙身躯上的绯色顿时变得更加浓艳了起来。   抬头狠狠剜了压在自己身上使坏的男人一眼,羞恼地低斥道。   “哎呀呀,空华,对你我不是早就把更放肆的事情都做过了吗?   你怎么现在才来生气,好像有点晚了哟……”   看着眼前睁圆了一双修长的凤眼狠狠地瞪着自己,已经濒临恼羞成怒边界的皇帝陛下,冷奚很是无赖地笑道。   而且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确不怕在皇帝陛下面前放肆一般,本就忙碌于撩拨身下之人的唇舌和双手也开始变得更加放肆了起来。   不得不说,经过前段时间的磨合,两人已经对对方的身体相当了解了,没一会儿,皇帝陛下就已经彻底失了力气,软软地歪在软榻上,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放肆”撑着身子看着身下眼神迷离,绯红着脸难耐吐息的人,冷奚眼神一黯,唇边勾起一个略显邪肆的弧度,缓缓俯下身去,跟身下之人手足交缠。   如果顺利发展下去的话,这便又是一个春色旖旎的下午。   可惜,有时候事情就是喜欢事与愿违。   就在两人渐入佳境的时候,至少在冷奚看来这一切都即将水到渠成的时候,原本已经神色迷离,毫无抵抗能力的皇帝陛下却突然睁开眼,清明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微妙的笑意,对上那双清冷的凤眸,冷奚愣了一下,随即便心头一跳,意识到大事不妙,可惜还没等他来得及做出反应,皇帝陛下就已经先发制人,抬脚就将人从软榻上踹了下去。   “空华……”   你是故意的吧?   早就习惯被皇帝陛下踹下床的冷大神医,在他伸腿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反应,在千军一发之际给自己调整了一下姿势,减少了自己落地时即将感受到的疼痛,同时也让自己落地时的姿势不至于太过难看。   饶是如此,冷大神医也没有避免与地面接触的命运,以一个还算优雅的姿势坐在地上,冷奚抬头望了一眼软榻上已经开始整理衣物的皇帝陛下,又看看了自己胀痛的下腹,顿时只觉满心委屈,控诉地朝凤空华唤道。   “朕怎么会是故意的呢?   朕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听到了面前之人心中的未尽之语,凤空华整理好自己的衣物,端坐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坐在地上,一脸委屈地望着自己的男人。   在对方明显不信的眼神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脸无辜地说道:“这才三个月呢,不是说孩子在头三个月最危险么,你就敢碰朕了?   你这是不想要你儿子了吧?   所以啊,为了孩子的健康,冷大神医你还是忍着吧……”   空华,你一定是故意的,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真是太卑鄙了!   闻言,冷奚面色一僵,清俊的脸顿时黑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有了孩子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   虽然皇帝陛下的理由很正当,但是……   望着一脸无辜,好整以暇的地走向不远处那张宽大奢华的龙床准备补眠的皇帝陛下,冷奚内心满满都是愤慨,他才不相信这人真的是突然想到孩子,才中途喊停的呢,这人肯定是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撩拨上火了才故意喊停,这是赤果果的报复啊……   呜呜,他家陛下学坏了,到底是哪个混蛋教坏了他家陛下啊,把原先那个面对自己完全没有心机的陛下还给我……   背对着冷奚躺在床上,闭目假寐的皇帝陛下听着身后那人满含怨气地低声抱怨着往浴池的方向走去,待人离开之后,凤空华转身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寝宫。   听着隔间里若隐若现的水声,满意地弯了弯唇角,淡色薄唇勾勒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坏笑,随即重新闭上了眼,轻笑了一声,放心的沉入了梦乡。   哼哼,他就是故意的怎么样,谁叫那家伙总是得寸进尺来着……   在冷大神医不断升级的怨念中,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见他已经把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在这两天里被冷大神医身上的怨念以及有事没事就往自己身上飘得委屈眼神折腾的满心烦躁的皇帝陛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忍无可忍地将这人给踢出了皇城。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失踪随着冷奚的离开,少了这个整天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的人,皇帝陛下的日子终于清净了下来。   再加上最近朝堂之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而与敌国宸国之间的那点纠葛,也在元倾颜这个被自己成功策反的间谍的帮助下,解决的相当顺利。   总的来说,除了楼清那边的官员贪污案依旧没什么头绪,以及偶尔会觉得身边似乎太过清净了些之外,凤空华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非常清闲舒坦。   只可惜,这种清闲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天。   很快,皇帝陛下的好心情就被一桩不大不小的意外给打破了……   这日,凤空华如同往日一般,下了朝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谁知,他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慌慌张张地往这边跑。   看那人影身上穿的好像是宫女的服饰,凤空华不由皱了皱眉,心想着这是哪个宫的宫人,居然这般不懂规矩,在宫里到处乱跑?   最近皇帝陛下心情不好,看到这样没有规矩的宫人就忍不住心烦,正想叫人过去训斥她几句,对方却似乎先一步发现了他的存在。   但是奇怪的是,那小宫女在看到他之后,非但没有慌忙离开,或是跪地请罪,反而有加快了几分脚步,直直地朝着他奔了过来。   见那小宫女居然直接朝着自己跑了过来,凤空华眉间一皱,转身推开御书房的大门就想离开。   同时,他身边的侍卫也感受到了主子的不满,迅速地拦住了想要冲向自家主子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显然是有急事要找凤空华,此刻见自己被拦住,而自己要找的人却马上要离开,情急之下也就顾不得礼数,直接朝着凤空华大声嚷嚷了起来:“陛下!   陛下请留步,奴婢有急事禀报,求陛下救救我家主子……”   闻言,凤空华离开的脚步顿了一下,扭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大胆的小宫女,这才发现这小宫女不是别人,正是元倾颜的贴身婢女,是当初跟着他一起从宸国陪嫁过来的。   如今见她如此慌张地来求见自己,再联系方才她所说的话,凤空华心中蓦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莫非是元倾颜那里出了什么事?   如此想着,凤空华的表情顿时变得慎重了起来。   抬手挥退了想要堵住这小宫女嘴的侍卫们,凤空华看了一眼满脸惊慌的小宫女,沉声说道:“有什么事先跟朕进来再说吧。”   说完就抬步走进了御书房之中。   “行了,你方才说要朕救你家主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里没有外人,你好好跟朕说说。”   端坐在御书房宽大的桌案后,凤空华抬眼示意随侍在他身边的陈公公将殿门关上,这才将视线转到跟着自己进来的那个小宫女身上,沉声说道。   “陛下,我家主子不见了,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闻言,那小宫女一下跪在地上,哭着说道。   不见了?   元倾颜不见了?   这事可有些麻烦啊……   闻言,凤空华愣了一下,随即目光凌厉地望向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是泪的小宫女,皱眉问道:“你主子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是怎么不见的?   你给朕说清楚。”   “是、是昨天晚上的事,”那小宫女本就因为自家主子失踪的事而心神不宁,此时被凤空华凌厉的目光一扫,顿时吓得不敢再哭,抽抽噎噎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始叙述了起来,“昨夜不是我给主子守夜,在伺候主子入睡之后,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主子的寝殿里就是剩下主子和昨晚守夜的两个宫女。   因为时常要准备着晚上主子的传唤,所以奴婢一向是浅眠的,不知为何,昨晚奴婢回屋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整个晚上都睡得很死。   早上起来的时候,奴婢发现主子和昨晚守夜的两个小宫女都不见了,主子房里还有些奇怪的香味。   我以为主子是早起出去散步了,就出去找他。   可是奴婢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没有主子的身影,这才慌忙来找陛下您禀报。   陛下,肯定是国主他们知道主子在帮您做事,所以派人把主子抓走了,奴婢求陛下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   “你怎么能够确定是宸国国主派人把你家主子带走了?   说不定你家主子只是偷熘出宫了也有可能……”   听完了这小宫女的叙述,凤空华凤眸微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虽然他心中也知道这次元倾颜怕是真的出事了,但是面前却没有表露出半分,依旧是一脸冷淡的表情,既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的小宫女,淡声问道。   “不不,不会的。   我家主子好静,平日里都是呆在自己宫里,连门都很少出,又怎么会突然偷熘出宫呢?”   闻言,那小宫女以为凤空华不相信自己的话,顿时面上的焦急之色更甚了,急忙开口辩解道:“陛下,请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是有证据的。   一开始奴婢发现主子不见了,太过焦急所以没有注意到。   但是,当奴婢再次回到主子寝殿的时候,有仔细闻过主子寝殿里那种奇怪的香味,这才发现这种香味是宸国特有的一种迷香留下的味道,奴婢以前也是在宸国宫中伺候的,所以对这种香味有印象。   能用这种迷药将主子带走的人,除了国主派出的人之外,不会有别人了。   陛下,主子虽然表面上是宸国最受宠的小皇子,但事实上并非如此。   主子在宸国的时候过得并不好,国主总是让主子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就像上次给冷将军下毒,主子就是被逼的,就连这次来祈国和亲主子也是被迫的。   陛下,主子从来没想过跟祈国为敌,如今主子被国主派人带走了,再加上国主若是知道了主子现在在为陛下您办事,可定不会轻易放过主子的,主子现在的处境肯定很危险,求陛下一定要救救他。”   “好了,这件事朕会处理,若是你家主子真的被人带走了,朕自然会想办法将他带回来的。   现在,你先回去,不要将你主子失踪的事跟别人提起。”   基本上了解清除了元倾颜失踪的整个过程,凤空华挥退了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的小宫女。   在对方离开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突然开口像自语般说道:“墨冥,这事你怎么看?”   “这宫女有问题,”凤空华话音刚落,一直隐在暗处的墨冥便已经站到了他身边,说话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木然,“她说的倒不是完全都是假的,元倾颜的确是失踪了。   属下刚刚收到了暗卫那边递来的消息,昨晚的确有人闯入芙蘅宫,来人是高手,看守那里的两个暗卫没挡住。   就在刚才,有人来报说,那两个跟元倾颜一起失踪的宫女的尸体已经找到了。   若是方才来跟陛下您禀报的那个小宫女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芙蘅宫中不会只有她一个人没被处理掉。”   “你说的很有道理,朕也觉得这小宫女有点问题。”   听完墨冥的分析,凤空华点了点头,微微眯起修长的凤眸,神色凌厉地吩咐道:“墨冥,你派两个人暗中盯着方才那个小宫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还有,暗中派人搜查元倾颜的踪迹,尽量将他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这事在宫里宫外都要封锁消息,不能让这事外扬,否则此事定会更加麻烦。”   “属下明白了,属下会派人盯着那小宫女的,找人的事也已经有人去办了,陛下不用烦心。   不过,”闻言,墨冥恭声应了。   只是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一向木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封锁消息的事可能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了。   因为早上那小宫女在宫里到处寻找她家主子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   虽然,属下发现过后就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但是消息已经外泄了,只是还不确定是否已经传到了宫外。”   “是么?   此事难保不是她故意泄露出去的,看来那小宫女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缠一些啊。”   闻言,凤空华微阖的凤眸中闪过一片冷光,却没有像墨冥想象中那般暴怒。   他只是冷哼了一声便抬笔迅速地在手边的纸笺上写了几行字,用信封封好之后交给墨冥,继续吩咐道:“看来宸国这次是有备而来啊,安逸日子没过几日,宸国那老子就又不安分了。   他如此明目张胆地在朕的皇宫里掳人,又故意把元倾颜失踪的事弄得人尽皆知,怕是想要借这个由头向我们祈国发难。   墨冥,你立刻派人将这封信送到冷沧手里,叫他做好准备,以防宸国突然发难。   朕交代你的几件事,你现在立刻去办,顺便帮朕把丞相和司徒非叫过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战事接到皇帝陛下的传唤,丞相和司徒非两人很快就来了。   两人听闻元倾颜在皇宫之中突然失踪的事,都大为吃惊。   但也仅仅只是吃惊罢了,很快便也镇定了下来。   “此事若是处理的不好,怕是颇为麻烦,不知道陛下准备如何安排?”   两人镇定下来之后,便开始思考应对之策,不同于司徒非那样,皱着脸在那边冥思苦想。   作为朝廷元老的老丞相到底更为敏锐一些,很快就发现了皇帝陛下过于镇定的态度。   略一思索,便知道面前这位不容人小觑的少年帝王心中怕是已经有了对策了。   既然皇帝陛下已经想好了对策,自然就不用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来烦心,只觉心情松快了不少的老丞相依旧保持着一脸苦恼的态度,很是严肃地问道。   “朕心中有些想法,但一人之见终究有些不够妥帖。   所以,朕想先听听丞相和司徒你们的意见。   不知,你们可有什么对策啊?   丞相,你先来说说吧。”   作为从小教导自己的人之一,凤空华对于这位老丞相的心思自然也是明白得很,对方眼珠子一转,他就能猜到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注意。   别看他此刻还努力保持着一脸凝重的表情,但是凤空华知道这老狐狸又打算偷懒了。   想让朕一个人辛苦,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容易就得逞?   皇帝陛下心中轻哼了一声,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同样一脸凝重地望着自己最信任的两位臣子,沉声问道。   小狐狸!   被点了名的老丞相气唿唿地在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无可奈何地往前走了一步,乖乖地回答道:“依老臣之见,想要解决此事须得分头进行。   首先,得派人阻止此事进一步外传,不能让此事如对方所愿那般真的变得人尽皆知。   其次,自然是要尽量将那元倾颜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同时,也得尽快通知驻守在边境的冷将军,让他做好准备,随时应对宸国的发难。”   “嗯,丞相不愧是我祈国的国之栋梁,说的句句在理。   丞相所说的,也正是朕考虑的。   既然丞相也跟朕想得一样,那便听听朕的安排吧。”   待丞相说完,凤空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将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冷沧那边朕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以他的能力,即便宸国真的想要再起兵刃,应该也当得住。   至于防止消息扩散的事,墨冥也已经着手去办了,暂时也不用担心,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把人找出来。   此事已经外泄,明日朝堂之上怕是又要争吵不休,丞相,你好好注意一下群臣的动向,别让有些没脑子的东西又做出什么蠢事来。”   “司徒非!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严肃点啊?”   接到自己的任务,老丞相点头应了。   见这边安排好了,凤空华将目光转到了自家表弟身上,见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又在这种应该保持严肃的场合神游天外,不由有些头痛地抽了抽唇角,黑着脸呵斥了一声,待对方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这才继续开始说自己的安排,“至于司徒你,就负责找人吧。   元倾颜是昨夜被带走的,那些人就算是脚程再快也没那么快回到宸国,此时肯定是躲藏在祈国境内的某个地方。   司徒你带人沿路拦截他们,尽量将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若是需要人手不够,你就联络楼清,让他通知青叶青莟两兄妹,让他们动用江湖上的力量帮忙。”   “啊,是,微臣遵旨。”   在自家皇帝表哥冰冷视线的瞪视下,司徒非愣愣地接下了自己的任务,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不是让他们一起过来商量对策的吗?   怎么一下子就解决了,在自己发呆的这一会会儿时间内,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在接下去的几天内,那些大臣们果然为了此事,在朝堂上吵了个天翻地覆。   幸好凤空华跟丞相两人早就准备,很快就将这些无聊的争吵给压了下去,到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躁动。   最令他心烦的是,司徒非那边进展的并不顺利,虽然已经联络了青莟青叶兄妹两,让他们用江湖上的力量协助司徒非找人,但是不知为何却一直拦截不到人。   偶尔发现了一些踪迹,待他们找过去的时候,对方也已经离开了。   深知一旦元倾颜被带回宸国,宸国那个老头子手上有了他这个可以制约冷沧的把柄之后,定然会肆无忌惮地跟祈国宣战,这迟迟找不到人的状况,自然让凤空华无比的烦躁。   不得不说,凤空华的担心还是很有道理的。   因为,他的担忧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就在元倾颜失踪五天后,宸国以他们国家最宠爱的公主在祈国失踪为由,突然向祈国宣战。   所幸,凤空华他们早就有所预料,早早便通知了冷沧注意,所以宸国的突然进攻并没有讨到好处去,很快便被冷沧给压了下去,双方进入了僵持阶段。   虽然目前为止,两国之间的战争还是祈国占了上风。   但是,凤空华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   一面抽调其他地方的守军去增援冷沧,一面开始思考更多的后续对策。   他知道,宸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起两国间的战争,定然不会就这么简单就被打败,对方定然还有什么后招。   而且,以凤空华对宸国国君那个阴险的老头子的了解,对方的后招肯定又是什么阴损的小人招数,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那老头特意把元倾颜带回宸国,应该不只是想要一个开战的理由才对,应该还想用他来做些其他事情,最有可能的便是用他来威胁冷沧,扰乱军心……   如此一想,凤空华心中的烦躁之感愈甚,再加上这几日他本就严重的孕期反应竟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让凤空华更加烦闷异常,不知为何便有些想念起某个总喜欢跟在自己身边唠叨的人,或许有他在身边的话,自己能够轻松些也说不定……   一想到某个此刻还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凤空华就忍不住咬牙,不讲信用的混蛋,不是说好几天就回来的吗,人呢?   居然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处理这一堆麻烦事,等他回来一定饶不了他……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雪山之上,为了攀上悬崖给皇帝陛下摘果子而出了点小意外,正躲在某个山洞里养伤的冷奚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后心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连整个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咦,怎么突然觉得好冷?   难道是他家美人陛下想他了,所以在背后念叨他?   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鼻子,冷奚自我感觉良好地想着。   掰了掰手指算了一下,距离预订的回皇城的日子,似乎已经推迟了几天了,也不知道他家美人陛下最近怎么样了……   没按预定的日期回去,怕是那人到时又要跟自己发脾气了。   想到远在皇城的爱人,冷奚郁闷地低下头,视线接触到自己还没完全复原,暂时不能做剧烈活动的左脚,很是郁闷地叹了口气。   他也想他家美人陛下呀,可惜光想没用啊,腿脚不争气,暂时回不去啊……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之后,人就变得更加敏锐了,皇帝陛下觉得自己最近的预感好像特别的灵验,尤其是那些不祥的预感……   前一日,他还在担心前方的战事太过顺利,不知对方是否有诈。   第二天,他便收到了消息,前方原本顺利的战事突然发生巨变。   作为主帅的祈国战神,常胜将军冷沧突然失踪,祈国军队突然失去主帅,军心大乱。   虽然有同样指挥能力很强的副将及时控制住局势,但是还是给宸国反击的机会,原本有力的局势瞬间翻盘,祈国依然处在了下风。   若是不尽快找到冷沧或是选调其他善战的将军前去接手战局,说不定他们祈国此次会败于宸国之手也说不定。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凤空华正在上早朝。   本就忧心与战事的大臣们,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便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该由那个将军去接手边境的战事。   一顿讨论下来,当他们发现那些个足够有能力力挽狂澜的大将们此时都守着其他重要的关隘,一时还不能随意抽调的时候,便又调转话头,开始指责起冷沧身为大将军,却在战场上失踪的不负责任来……   凤空华这段时间本就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心烦不已,此事听闻战事不利,心情自然更加不好。   再加上这些个没用的大臣连个能替代冷沧接手边关战事的人选都找不出来,只会在那里吵吵闹闹。   头痛不已之下,勐地一拍龙椅扶手,止住底下那些人的争论,恼怒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好了,都不要吵了。   此次宸国狼子野心,恶意设计侵犯我祈国疆土,陷害我祈国大将军,若是不能在战场上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我祈国无能?   至于派谁去接手边关战事,你们也不用再争,朕已经决定了,朕要御驾亲征!”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亲征“陛下三思啊,我祈国尚有良将可用,陛下千金之躯,不可轻易冒险啊!”   凤空华话音一落,群臣静默,随即便又是一阵哗然,甚至比方才得知冷沧在战场上失踪时更加反应激烈。   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们在听闻凤空华要御驾亲征之后,顿时站成了统一战线,纷纷跪地劝说着君王三思。   “此事朕意已决,尔等无须再议。   有这个功夫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抓紧时间去筹措粮草,准备御驾出征事宜。   今日早朝就到这里,丞相跟朕回御书房议事,其他人都退下吧。”   凤空华决定的事,从来就不会因为他人的意见而改变,此刻见底下臣子们一个个苦苦跪地哀求,也没有丝毫动容。   冷哼了一声,驳回底下大臣们的劝告,凤空华直接起身离开了议事殿。   “陛下,御驾亲征之事,老臣也觉得有些不妥,陛下还是三思的好啊。”   跟在皇帝陛下身后回了御书房,一进了门,老丞相就皱了眉,直接开口劝说道。   “哦,爱卿也觉得朕的决定是错的吗?   那爱卿就给朕讲讲吧,为何朕不能御驾亲征?”   在高大的书案后坐下,听着老丞相的劝说,凤空华不再像方才在朝堂上那般强硬和咄咄逼人,只是挑眉看向面前这个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的解释。   “老臣认为陛下不应御驾亲征的理由有二,其一,国不可一日无君,太上皇只有陛下您一个子嗣,若是陛下离开,没有其他亲近的皇室坐镇皇城,稳定朝纲,若是其他国家趁机攻打皇城,我祈国危矣;其二,陛下尚无子嗣,战场凶险,恕老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陛下在战场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祈国将后继无人。   所以,老臣斗胆,御驾亲征之事,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此事事关重大,老丞相也不敢再像平时一般跟凤空华绕圈子打哑谜,难得满脸严肃地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少年帝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朕知道爱卿的担忧,但是御驾亲征之事,朕并非一时兴起,朕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爱卿先别急,既然你已经说了朕不可御驾亲征的原因,那么也来听听朕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吧。”   看着面前这个从来都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老人,凤空华清冷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微笑,抬手止住了老丞相还想再劝的话,继续说道:“此次御驾亲征朕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其一,我祈国精兵强将,此次之所以失利,主要还是在于冷沧突然失踪,影响了士气。   只要重新稳定了君心,它宸国就只能是我们祈国的手下败将。   而说到鼓舞士气、重振君心,还有什么能比皇帝御驾亲征更能激起士兵们的士气?   其二,根据前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以及我们暗中进行的一些查证,都表明我祈国朝中隐藏着一个位高权重、手段过人并且狼子野心,时时想着谋权篡位的谋逆之人,但是我们一直查不出此人的真实身份。   而且,由于我们前些日子在查访过程中太过急功近利,以致于打草惊蛇,对方已经有了警觉,行事越发小心谨慎了起来,若是没有特殊的契机,我们想要再抓到对方的把柄,把幕后之人找出来就是难上加难了。   而朕此次御驾亲征便是一个契机,他国来犯、皇帝亲征,皇城之中守卫空虚,只要那人还想着取朕而代之,那么就不会放过这机会,一旦朕离开,对方就一定会有多动作,只有他重新开始活动,朕安排在暗处的人才能抓住他的漏洞,一举将这个叛臣贼子给解决了。   至于丞相担心的事情,朕也早就有所安排,早在元倾颜失踪的时候,朕就已经派人给父皇传信了,待朕出征之后,父皇就会回皇城来主持大局。   在父皇回来之前,朝中事务就要劳烦丞相多操心了。   再说子嗣问题,先不说朕年少时也曾跟当年的冷老将军上过战场,并非完全没经验,便是朕真有什么不测,宗室中也有几个不错的孩子,届时父皇自会有所安排。   如此,爱卿觉得还有什么理由能说明朕御驾亲征是错误的么?”   “这……   唉,陛下既然心意已决,老臣也无话可说。   如此,陛下便放心去边境扬我祈国天威吧,朝中之事老臣自会处理妥当,不会辜负陛下对老臣的期望,战场凶险,还望陛下一切小心。   既然已经决定了,老臣也有很多事需要下去安排,若是陛下没有其他吩咐,老臣便先告退了。”   皇帝陛下说的头头是道,理由充足得令人无法辩驳。   老丞相站在原地想了想,发现是在找不到可以反驳他的话,无奈之下只能认同了皇帝陛下的决定,告退下去准备相关事宜去了。   目送着老丞相苍老的背影离开御书房,凤空华闭上眼,有些疲惫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他有一种预感,他这一身中最大的考验即将到来了……   半晌之后,待他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清冷的凤眸中疲惫尽消,只剩下满满的坚定与决心……   对于凤空华的这次御驾亲征,祈国后世的史书并没有花费过多笔墨叙述,所有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景辉三年,八月。   宸国以其公主在祈国失踪为由,向祈国宣战,镇国大将军冷沧迎战,将宸国来犯军队驱赶至夷陵关外二百里。   数日后,将军冷沧无故失踪,祈国军心大乱,宸国趁机反扑,夷陵关失守,祈国大军退守至临关之内。   帝闻讯震怒,不日,御驾亲征。   两月之后,帝率军大败宸国大军,攻占宸国都城。   至此,宸国灭亡,其国土归入祈国版图……   这只是后世史书所记载,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规模如此之大,建立的功勋如此辉煌的一场战争在史书上只有如此寥寥几笔的记载,也没人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究竟会是怎样。   就连凤空华本人此刻所想也不过是要将宸国军队赶出他们祈国境内,并没有就在这一次战争中,宸国将会彻底消失在他手上。   军情紧急,出征的日子很快就定了下来。   离开皇城的那一天,凤空华身着银色铠甲,端坐在宝马之上,平素因过于俊美,甚至显得有些艳丽妖异的容貌在这一身戎装的衬托之下,顿时平添了几分凌然的英气,表情端肃之时便宛如天神降世,令人心生敬畏,不敢轻易直视。   “陛下,战场凶险,此去还望一切小心,珍重龙体。   老臣预祝陛下战事顺利,旗开得胜,早日凯旋回朝。”   按照规矩,朝中身份最高的丞相折下最为青翠的柳枝,沾了杯中酒液,亲自点在君王眉心。   做完这一切,老丞相望着眼前这个由自己一点一点看着长大,如今却为了收回自己的国土即将出征的少年帝王,不知不觉变红了眼眶,轻叹着嘱咐道。   “爱卿放宽心,朕乃真龙天子,有上天护佑,自会一切顺遂,旗开得胜的。   朝中之事,朕就全部交给爱卿你了,只要爱卿替朕守住了后方,便可安心迎接朕凯旋归朝了。”   接过丞相递过来的送别酒,凤空华仰头一口饮尽。   放下手中酒碗,凤空华注视着面前这个满脸担忧的老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碗酒的关系,只觉得心头微热。   握住恩师的手,少年帝王面上没有半丝首次亲征的恐惧和紧张,他抬眼环视着周围整齐的军队,以及道路两旁满含热泪给自己送别的百姓们,满是自信地说道。   “出发!”   随着君王的一声令下,气势磅礴的军队整齐地开始移动,向着边境而去。   成千上万的百姓夹道相送,直至送出皇城之外,直至庞大的军队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就连军队经过扬起的尘土也慢慢落下,归于平静,送别的人群才慢慢开始散去。   所有前来送别的百姓脸上都带着对前往前线的亲人的担忧,但是没有人因为这次的战争感到怨恨,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亲人离开他们上到前线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保护他们,保护这个国家。   而百姓们也相信他们的陛下会把他们的亲人平安的带回来,即使这位陛下今年只不过才十八岁,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孩子……   --------------------------------------御驾亲征神马的,有木有觉得我家陛下威武霸气了啊,有木有,有木有?   话说,最近收藏评论都少了好多啊,狐狸好伤心,大家都不爱伦家了咩……   希望亲亲们看文的时候能够多多留言啊,给狐狸这个准备坑爹的司考还不忘每天努力码字的苦逼孩子一点爱的鼓励嘛~~~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追寻在山洞里休养了几天,待伤口差不多愈合,不会影响到活动的时候,冷奚终于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常年冰封的雪山,朝着皇城的方向赶去。   由于前几天的意外受伤,距离自己承诺皇帝陛下的回程日期已经迟了几日了。   一想到那人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一个人承受着更胜于常人的孕期反应的折磨,冷奚就不由自主地觉得懊恼了起来。   如此一想,想要尽快回到自家美人陛下身边的心情就变得更加迫切了起来。   所以,在回去的一路上,冷奚几乎没有在边境与皇城之间的城镇停留过,一路上虽然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但是归心似箭的冷大神医根本没有将这一点点异常之处放在心上。   一路上紧赶慢赶的,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皇城之中。   看着皇城之内熟悉的景物,冷奚轻轻舒了口气,既然已经到了皇城,他倒也不急着进宫了。   连着赶了好几天路,不只是他,连他所骑的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看了看自己浑身灰尘扑扑的狼狈样子,冷奚随意找了一家茶楼便走了进去,准备稍稍休整一下自己再进宫,省得他家美人陛下又嫌弃他邋遢。   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冷奚在桌边坐下,招唿小二给自己上了些茶水和点心,便悠然地倚窗而坐,一边用着茶点,一边听着茶楼内其他客人天南海北的聊天。   要说起来,像是茶馆、客栈、酒楼、青楼这些地方可都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听到来自五湖四海的消息,上至各国皇室秘闻,下至各家的家长里短,只要你有心留意,都能寻到些蛛丝马迹。   而一般来说,像这种茶馆中的客人也都是各自聊着自己的见闻。   但今日却似乎有些异样,整个茶楼虽然依旧高朋满座,但是气氛却全然不像是往常那般的喧闹,反而有些若有若无的沉重。   而坐在其中的客人们也似乎都在讨论着同一个话题。   冷奚奇怪之下,忍不住细心倾听了起来。   一开始没注意到倒也没什么感觉,但是微微细听了片刻之后,冷奚就感到自己像是被晴空一道霹雳给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方才他听到了什么?   宸国跟祈国开战了?   冷大将军在战场上失踪了?   皇帝陛下御驾亲征了?   御驾亲征?   虽然那人的武艺的确不错,对于兵法策略也是了如指掌,但是那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是特殊时期啊?   怀着三个多月的身孕居然敢玩什么御驾亲征!   那家伙也太任性了吧,他到底知不知道战场是什么地方啊?   战场、战场,那可是用来玩命的地方,就是个武林高手上了战场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啊,更何况那人还怀着身孕呢!   不对不对,肯定是他听错了,他家美人陛下就算是再怎么任性,应该也不会拿自己跟孩子的安危来开玩笑才对,关心则乱,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冷奚满头冷汗地有更加仔细地听了一会儿,只为了确定方才真的只是自己听错了,他家皇帝陛下没有御驾亲征,那人肯定还是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歪在寝宫窗边的软榻上等着自己回来,在看到自己后会因为自己的晚归而生气,会跟自己闹脾气,而不是像那些人所说的那样身处在远在千里的战场上,生死未卜……   可是,最终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所有人都在说皇帝陛下已经御驾亲征了,他的陛下,他的空华真的不在皇城了,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上了战场,如今还没有半点消息传来,生死未卜……   听着那些客人们一个个满脸担忧地谈论着边关战事,冷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停止工作了,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四肢冰冷,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一瞬间,竟连端起茶盏的力气都没有了。   没有办法再听下去了,他绝不相信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人就已经踏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随手扔了块碎银在桌上,算是结了帐,冷奚提起自己的东西冲出茶楼,一个翻身上了马,便朝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他不能相信那些流言,他要自己亲自确认,亲自确认那人是否还安好……   再顾不得什么宫廷礼仪,冷奚快马加鞭,一路飞驰着进了皇宫。   在宫门口下了马,冷奚顾不得却管自己的爱马,直接朝着凤空华寝宫的方向飞奔而去,生怕自己再慢一点就真的见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在无数宫人惊诧的目光中,冷奚一路飞奔着闯进了皇帝陛下精巧奢华的寝宫,但是推门进去之后,迎接他的并不是那人懒洋洋的嗔怪,也不是那人别扭的呵斥,只有一间空荡荡的宫殿,静悄悄的,几乎没什么人烟存在的痕迹,那种冰冷的气息,就好像他此刻已经彻底寒透的心一样……   冷奚怔怔地在空荡的宫殿门口站了半晌,俊美的脸上已是惨白一片。   突然,他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一般,脸色变得一片阴冷,转身便又向着外面跑去……   埋头往宫外跑去,在半路上撞上了接到消息,正好从别处赶回来陈公公。   年纪大了不经撞,年老的大内总管”哎哟”一声,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已经被人揪住了衣襟。   领口被揪紧了,唿吸有些不畅,陈公公惊魂未定地抬眼看去,就对上了冷大神医那张阴冷如恶鬼的脸,两人视线一对上,对方就咬着牙,语气森然地问道:“陈公公,空华呢?”   “陛、陛下他,他御驾……”   被冷奚突如其来的强大气场慑住,饶是当了几十年大内总管的陈公公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就要实话实说,直至话说到一半,才勐然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想到皇帝陛下在出征之前曾关照过自己,要尽量跟眼前这位冷家二公子瞒着他御驾亲征的事,赶忙将剩下的半句话给咽了下去,很是心虚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敢跟面前之人对视。   虽然陈公公没有将话说完,但是通过他已经说出口的那半句话,以及他明显心虚的反应,冷奚基本上就已经猜到了答案了。   最后一丝希望终于被打破了,冷奚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了闭眼,这才一把推开手上拎着的陈公公,大步朝宫外走去。   好你个凤空华,平时任性也就罢了,现在怀了身孕还敢瞒着我上战场,你就给我等着吧,等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不听话的孩子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顿教训可以解决的,我的皇帝陛下,你就好好等着享受你家男人的怒火吧……   “哎哟,冷二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你倒是慢着些啊,等等咱家,咱家还有话没说完呐……   唉唉,冷二公子、冷二公子你等等啊……”   一看这位突然变得气势惊人的冷家二公子顶着一身能冻死人的低气压就往外走,被自家皇帝陛下吩咐了要尽量拦住这人的陈公公顿时急得不行,一面喊着,一面挪着两条老腿颤颤巍巍地追了过去。   好不容易追着冷奚到了皇宫门口,却早已没有了冷奚的身影,等着他的只有被马蹄扬起的漫天尘沙和一个策马疾驰而去的背影。   没有成功拦截住人,陈公公对着冷奚迅速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就是一顿捶胸顿足,站在皇宫门口,一脸懊恼的自言自语,“哎哟,我的陛下哟,您找的这人可真不像您想象的那样好对付哟。   老奴无能,没能挡住人,现在人家已经来找您了,您自己多保重吧,老奴会在宫里为您祈福的……”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战场之上,正站在沙盘前推演战术的凤空华似有所感一般,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凤空华有些莫名地看了看营帐外艳阳高照的天气,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疑惑,明明是盛夏时节啊,怎么突然觉得有些冷呢?   莫非是有人在背后说朕的坏话?   皇帝陛下很是疑惑地想了想,突然之间便福至心灵,心头顿时冒出了一个不祥的念头……   该不是那个家伙知道了自己背着他御驾亲征的事,准备来找朕算账了吧?   算了算时间,那家伙也差不多是该回皇城了……   越想越觉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一想到那个表面温柔,实则霸道非常的家伙知道自己瞒着他御驾亲征的事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错的的皇帝陛下抖了一下,难得的尽有些心虚了起来……   --------------------------------神医终于追媳妇去了,这样我家小包子就算跟着父皇上了战场都不会有事了,至于皇帝陛下会不会被神医教训……   嘛,不听话的孩子总是要吃点苦头的,就当是夫夫情趣吧…… 第一百三十章   夜袭(上)“陛下,您没事吧?”   看着原本还好好的研究着战术的皇帝陛下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一旁的将军们都忍不住有些担忧地望了过来。   “咳,朕没事,我们继续说,”闻言,凤空华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手指着眼前的沙盘,迅速地转移了话题,“现在敌军驻扎在夷陵关外的山谷之中,后有高山遮挡,想要从敌后进攻进宫几乎不可能。   其两侧又有密林遮掩,便与敌军隐匿逃脱,而敌营前方的开口平原又不利于我军隐藏埋伏,若是在白天公然对阵攻打,对我军来说并无多少优势。   想要夺回夷陵关,恐怕不能走这种光明正大的途径,还得另辟蹊径才行。”   “陛下的意思是……   夜袭?”   在场的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几乎在皇帝陛下说出这番分析的同时便已经有人反映了过来。   “没错,以朕之见,想要以最快的方式击退敌军,夜袭是最好的选择。”   见他们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凤空华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夜袭的确是一个行之有效,且见效最快的方法。   末将以为陛下的提议很是可行,不知陛下可有具体的行动方案?”   略略思索了一番,众人也觉得夜袭是个不错的法子,冷沧的副将,也是在冷沧失踪之时出面稳住君心的左凌上前一步,恭声问道。   “今晚的夜袭,朕已经有了安排,只需要各位将军的配合,自当万无一失。”   闻言,凤空华将视线从沙盘上收回,清丽的面容上一片沉肃,沉声说道。   “末将等谨遵陛下吩咐。”   闻言,营中将领纷纷跪地,齐声说道。   “很好,那么众将听令,”视线扫过齐齐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将领们,凤空华满意地点了点头,语调沉肃地开始安排早已想好的战术,“墨冥,今夜你带上几个身手上等的护卫由敌营两侧密林之中绕过,直取敌方后营,烧起粮草,事成之后燃起烟花为信。”   “属下领命!”   闻言,墨冥从暗处走出,跪地领旨。   “欧阳将军、林将军各带五千人马,埋伏于敌营两侧密林之中,待墨冥他们的信号燃起,便一起冲出,从两翼包抄。”   “末将领命。”   “司徒将军跟朕一起,领一万人马埋伏于敌营百里处那处山坡之下,待墨冥他们信号燃起,便一起冲杀出去,直取敌营。”   “末将领命。”   安排好这些人的任务,凤空华将目光重新转到左凌身上,看着似乎有话想说的人,微笑着说道:“左将军,你带领剩下的兵马留守大营,以防敌军偷袭。   这大本营才是我们最重要的地方,左将军,朕将它交给你,你可得给朕守好了。”   “是,末将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望。”   原本还因没份参加这次夜袭敌营的行动而有些不满,此刻听凤空华这么一说,左凌心中豪气顿生,赶忙俯身,恭声应道。   “好,各位将军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任务,都下去安排去吧,今晚子时行动,都别忘了。”   看着面前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去攻打敌营的将领们,凤空华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陛下,你怎么没有安排我的任务?”   凤空华话音刚落,营帐门口就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女声,众人回头,就见一娇俏女子正掀帘而入,略带不满地瞪着站在营帐中央的皇帝陛下。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听闻凤空华御驾亲征的消息后,特地跟过来的青莟。   “青莟莫要胡闹,战场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着这个死活要跟着自己上战场的女子,凤空华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着说道。   “我可不是胡闹,”见他说自己胡闹,青莟不满地嘟了嘟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要派人去烧敌军粮草,但是你不清楚敌军粮草的位置,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而有了我可就不一样了。   我收到消息,敌军今日会派人出去接应粮草,若是陛下信得过我,便给我几个机灵的士兵,再给我准备一辆装满珠宝的马车,我便有把握混入敌营之中。   届时,待墨冥他们来时,我也可以给他们引路,指名粮草方向,甚至可以替你取下敌军将领首级,这样,比起你们在敌营里瞎摸索,岂非事半功倍?”   “你确定你有把握?”   闻言,凤空华眯起了一双狭长的凤眼,思索了一会儿后,便很是严肃地问道。   “我敢说,便是万无一失的把握。”   闻言,青莟娇俏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自信满满地回视皇帝陛下充满审视的目光。   “好,朕这次便信了你,你要的东西朕会给你准备好。   青莟,既然朕信了你,那么你的行动就将成为我们今夜成败的关键,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与面前满脸自信的女子对视了半晌,凤空华终于露出了笑容,郑重地对青莟说道。   “小女子领命,请陛下放心,绝对完成任务。”   见他同意,青莟开心地笑了起来,也学着其他将领的样子跪地领旨道。   微墨染黑了天空,冷月把光秃的树梢照的雪亮雪亮,白缎般的云如极光掠影。   夜空没有风,只有偶尔得传来几声狗吠。   远方阴森森的群山,隐隐跳动着敌军灯火,如同吐红性的毒蛇。   两三个黑衣人在密林中浮光掠影,似乎是在探路,在得知没有危险之后,一声哨轻轻穿透夜空,紧接着他们身后小心翼翼的来了大批人,他们一样身着夜行衣,只是严密的拉着十多辆车,从他们利落的身手,不难推出他们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突然,前方传来了凄烈的打斗声,前方领头的人,举起手,在夜空中比了个停的姿势,队伍瞬息平静。   几个人聚在一起,领头的一阵比划,三个人悄无声息的朝着前方掠去。   前方的景象差点把三双隐藏在黑夜中的眼珠震出来。   眼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尸身,刀光剑影的打斗,满地的金银珠宝,十多辆奢华马车,虽然破碎不堪却丝毫不难看出它先前的极尽奢华。   三人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三人的脑袋里默契的闪过曾经权倾宸国的万家,万家是开国元勋,自然明白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所以万家祖宗辞官,经商。   正处乱世之秋,皇帝急需军费,给万家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妄图吞并万家的万贯家财。   万家那老狐狸自然不是吃素的,在皇帝身边按了探子,皇上还没抄上家,早已经望风而逃。   经过检验,三人发现地上的金银珠宝都是真货,这更加断定了他们的猜想,三人商量着,他们当了这么多年兵,也没见过这么多金子,如此利益巨大,岂容错过。   现在人多眼杂,这样贸贸然冲上去,不死也会断几条胳膊,不如回去和众人商量下,好好作个应对之策。   回去众兄弟商量之后,一致决定。   等着这群人拼个你死我亡,他们再来个黄雀在后,坐享其成,也不再当兵,隐姓埋名,岂不潇洒。   觊觎他们现在身负重则,距离军营也很近,这样贸贸然叛逃,风险太高。   他们一致决定,搞定这些人之后,把珠宝先藏好,秋后再分赃离去。   商量好后,最终他们使诡计将一群人杀死,火速的将珠宝选择性的私藏。   一群人正待离去,突然听到草丛内传来女子凄凄离离的哭声。   几人寻过去,声音是从破旧的马车布下传来,领头人掀开马车布,扬起箭就要刺下去。   却突然定住了,火把下,瑟瑟发抖的少女黑丝如缎,秋潭含烟。   女子衣衫褴褛,脏尘坠脸,却掩盖不了她那让人窒息的绝美容颜。   少女泪光点点的求着他:“不要……   杀我。”   领头人如受蛊惑下意识就楼住了她,“别怕”“老大……”   后面有人提醒道,“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哦”领头人如梦初醒,“对,大家快收拾下,我们上路吧。”   少女水蛇般的双手缠上了领头人的腰,“恩人,你也要抛弃我吗?”   “怎么会呢。”   领头人柔柔一笑,心花怒放,如此尤物怎能不好好爽上一把。   说完,一把抱起少女,“放心,我带你回军营。”   怎么说他也是负责粮草的少将,不着痕迹的带进个女人,怎么能难倒他?   他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得瑟不已,没有留意到她怀中的少女,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寒光。   到了营地,领头人带领手下去安顿粮草,少女也被带下去梳洗。   掀开营帐,透过透明纱帐,偌大的床上,一只白皙的手臂拨开纱帐,趴躺着的少女,勾魂的身段在火红的丝缎下若隐若现。   少女望着呆呆的领头人,红唇勾起一抹魅惑众生的娇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袭(中)面前美人玉体横陈,妖妖娆娆地朝着自己微笑,视线被柔柔伸展到自己眼前的一段凝脂般的玉臂吸引,白玉般的柔荑在自己眼前轻轻勾挑,瞬间那领头之人只觉得魂魄都要给她勾走了,如此妖娆惑人的景象只把他迷得晕头转向,哪里还把持得住,低吼了一声便朝着床上极尽勾人的美人扑了过去。   一反方才相遇之时那般畏畏缩缩的样子,如今躺在他床上的美人可是半分胆怯的样子都找不到,一见他朝自己扑过来,也没有丝毫惊惧反抗的意思,反倒是甜腻的嬉笑了一声,一双玉臂便如水蛇般柔柔婉婉地缠了上来。   美人如此热情,那领头之人自是喜不自胜,一时之间所有心神都被眼前娇俏的美人给吸引了过去,脑子中昏昏沉沉的都分不清今夕是何年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边是要将面前这个磨人的妖精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出去押运了一趟粮草,不仅白捡了一车金银珠宝不说,还带回了一个如此惑人心神的大美人,那领头之人只当是自己今日总算是走了大运,一时沉浸在温柔乡中无可自拔,却不知会让他送掉性命的大祸即将来临了。   漆黑的夜色像是泼了墨一般,只一片浓稠的黑色,见不到半丝亮光。   只有冰冷暗淡的月色为四周的山川密林镀上了一层银色的薄雾,使得这寂静的夜色也变得愈加鬼魅了起来。   一片漆黑的山林之中没有半丝人烟,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夜鸦啼鸣,暂时打破这一片死寂的古梅。   突然寂静的密林之中响起了几声几不可闻的声响,像是有蛇虫突然从草丛中穿行而过一般,细微而悚然。   伴随着这几声细微的声响,没一会儿,空无一人的密林之中便出现了几个矫健的黑影。   这几个人影身上都穿着便于夜间活动的夜行衣,若不是那一双双眼睛无不闪着令人不可忽视的锐利寒光,这几个人影便几乎要与漆黑的夜色合为一体了。   这几个深夜出现在这密林之中的人显然是受过特殊的训练的,如此漆黑一片,有地形复杂,到处危机四伏的密林对他们来说似乎构不成任何危险。   几个人如履平地一般,迅速而悄无声息地从山林之中穿行而过,没一会儿就就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宸国大军的后营。   进了敌营,几人依旧没有任何对话,一面注意隐藏着身形,不让敌军巡夜的人发现他们,一面迅速地在敌营的帐篷间迅速地穿行着。   当几人走到一个灯火通明,看上去比周围帐篷要稍稍华丽一些的帐篷之前时,便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几个黑衣人中看上去像是领头的那个人上前一步,凑到帐篷前侧耳细听了一会,随后便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伸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人打了几个手势。   另外几个黑衣人见状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各自迅速地散开,隐到了四周的黑暗之中,没一会儿那帐篷前站着的就只剩下那领头的黑衣人了。   见自己带来的那个手下已经隐蔽好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也侧身躲到了面前帐篷宽大的阴影之中,随即整个人贴在帐篷之上,抬手掩在唇边,学着夜鸦之声,低声叫了几声。   在听到他所给的信号后没多久,面前的帐篷之中便有了反应。   只听原本安静的帐篷之中突然传来了几声女子娇俏的低嗔,和男人不怀好意的调笑。   没一会儿,原本灯火通明的帐篷之中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就好像是主人已经入睡了一般。   那领头的黑衣人对着一系列的变化不为所动,只靠在帐篷之外细细听着里面动静,很快,一道轻巧细微的脚步声变传入了他耳中,脚步声慢慢接近,隐匿在黑暗中的帐篷被人从里面掀起了一个角,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里面钻了出来。   “我说,你们不会是在那林子里迷路了吧?   怎么来的这么晚?   害得本姑娘被里面那头蠢猪吃了不少嫩豆腐,回去可得找你家主子要点好处,补偿本姑娘的损失。”   来人一见等在帐篷外面的黑衣人,立时便不满地低声抱怨了起来。   那娇俏清亮的女声虽然也些许不同,但还是听得出来人便是被那押运粮草的少将军半路所救,随后带回军营的美人。   她从黑暗的帐篷中走出来,不远处昏暗的营火半明半暗的照亮了她的面容,那熟悉的容颜不是别人,正是今日早先向凤空华请命混入敌营的青莟。   如此一来,那几个趁着夜色混入宸国军营之中的黑衣人的身份便也昭然若揭了,正是被凤空华派来烧毁敌军粮草的墨冥以及他手下的暗卫们。   “里面那个搞定了?”   见她出来,墨冥朝一片漆黑的帐篷看了一眼,挑了挑眉,问道。   “哼,不过是一个色欲熏心的蠢货而已,要收拾这种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在他刚准备占本姑娘便宜的时候,本姑娘就大发慈悲地送他去见阎王了,要不是你们来的这么晚,本姑娘根本不用对着具尸体在那帐篷里守上这么长时间。   喂,本姑娘这次为了你们牺牲这么大,有没有想过怎么报答本姑娘啊?   先说好啊,以身相许什么的,本姑娘可不接受啊……”   一听眼前之人提及帐篷里那个光想着占自己便宜的愚蠢男人,青莟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嘲讽,很是不爽地开始跟眼前木然的男人抱怨了起来。   “宸国的粮草在什么位置?”   不愧是一向惜字如金的墨冥,青莟在那边抱怨了半天,不仅没有得到对方的反应,反倒被他直接无视,很是直截了当地将话题拉回了正事上。   “真是个令人无趣的木头,偶尔给点反应你是会死啊?   粮草的位置,本姑娘早就打探清楚了,跟我来吧。”   虽然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但是真碰上了,还是让青莟觉得很是郁闷。   愤愤地撇了撇嘴,青莟轻嗤了一声,便率先迈开脚步,给墨冥他们几个带路。   墨冥他们几人跟在青莟身后,身形灵巧地躲过了敌军的岗哨,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悄无声息地朝着宸国军队的粮仓摸了过去。   很快,一行几人便在青莟的指引下潜到了敌营深处,在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帐篷前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了,”停下脚步,青莟指了指不远处那座毫不起眼却有重兵把守的小帐篷,压低了嗓音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人说道:“宸国军队的粮草全在这里,我亲眼看着那头蠢猪将粮草送进这里的,绝对不会有错。”   闻言,墨冥点了点头,细细打量起了眼前这座据说存放着敌军所有粮草的帐篷,以及周围来来去去巡视着的守卫们。   半晌之后,他扭头对围在自己身边的暗卫们做了个手势,暗卫们见状会意,立时便有一人离开了队伍,悄无声息地往周围的黑暗中遁去。   没一会儿,原本有序地在周边巡视的敌军守卫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喝问了一声,便纷纷朝着发出动静地方向为了过去,原本重兵把守的粮仓前瞬间便只剩下不到十个守卫还在继续把守着。   向来懂得把握时机的几人一见机会来了,丝毫没有迟疑,隐在黑暗中的身影瞬间扑了出去,只是几个唿吸之间,便已将那几个仅剩的守卫的性命给收割了,对方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任何一丝惊唿。   解决了守卫之后,一行几人完全没有停顿,迅速地分散了开来。   除了负责望风的几人之外,其余人都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油,分散在不同的方向,动作一致地朝着眼前的粮仓泼了过去,没一会儿,整个粮仓都被泼满了火油。   眼见着那些被引走的守卫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受骗,开始往回赶,墨冥毫不迟疑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之后便往眼前的粮仓扔去。   有了火油的助燃,火势迅速地蔓延了开来,眨眼间,整座粮仓便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有人偷袭!   粮草着火了!”   粮仓起火,很快就吸引了宸国军队的注意力,没一会儿充满惊惶的唿喊声便充满了整个宸国军营,一座座帐篷不断被点亮,不停有人抬着救火用的水桶朝粮仓的方向奔来。   一瞬间,整个宸国军营都陷入了一片混乱。   眼看着任务完成,墨冥掏出怀中的信号,点燃后往空中扔去,瞬间,宸国军营上空便绽开了一朵绚丽的红色烟火。   见信号已经发出,墨冥几人不在恋战,匆匆解决了围上来的几个士兵之后,便趁着敌军的大批人马还没赶到之前,再次遁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最近都木有亲亲留言了,乃们都不爱伦家了咩TAT木有亲亲们爱的鼓励,狐狸都木有码字的动力了,求包养求打赏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袭(下)漆黑的夜空被翻腾而起的火焰照亮,有璀璨的烟火在浓稠的夜色中绽放,沉睡中的人群被惊扰,在火光的映照下,惊惶的奔逃,喧嚣恐慌的唿喊与尖叫瞬间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蛰伏在远方黑暗中的人们,在看到黑夜中一闪而过的璀璨烟火时,不由得都偷偷松了一口气,转瞬又重新凝气于胸,紧紧盯着不远处已被火光照亮了的营地,一双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像是行走在黑夜中,随时准备狩猎的狼群。   “时机已到,是时候该夺回我们失去的国土了。   将士们,都跟着朕冲进去,将这些无故侵占我祈国国土的贼子们杀个落花流水,若是谁能取下敌将首级,朕便赏他个将军当当。”   在距离宸国军营百里之外的一处山坡之下,有一群人静静地蛰伏着,似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当那束璀璨的烟火突兀地在夜空中绽放的时候,人群中处在领头位置的人瞬间睁开了一双锐利的修长凤眸,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眼中,化成一片慑人的冰冷。   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烟火点燃,随手扔向空中。   伴随着在夜色中轰然盛开的火焰,那领头之人从黑暗中迈步而出,朗声轻喝了一声,便率先跃身上马,朝着不远处的宸国军营冲了出去,而他身后则是轰然响应的万人铁骑。   眼见着皇帝陛下的信号也响了起来,早先埋伏在敌营两侧密林之中的祈国军队也瞬间行动了起来。   一时之间,数万铁骑从黑暗中奔跃而出,呈三面夹击之势,朝着宸国已然乱成一团的军营冲杀了过去,其势汹汹,锐不可当,数万马蹄奔踏之下,声如惊雷,地动山摇,令人闻之悚然心颤。   “敌军夜袭,快快通知将军!”   本已被突如其来的粮仓失火惊得措手不及,正忙着救活的宸国士兵们,突然感到字面震动,扭头便见无数人马如惊雷突至般朝着己方的营地冲杀过来,毫无心理准备的众人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骇得肝胆俱裂。   也顾不得再继续救火了,只抖着手握紧自己手中的武器,一面备战,一面不断往后逼退。   原本统领宸国军队的是宸国皇子元倾颜,但是他此刻已被宸国国君软禁。   此次与祈国开战,领兵的人变换成了宸国国内名声不下于元倾颜的另一名大将---赫连奔,此人如今已是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了,是成名已久的老将,宸国这次派他来领兵倒也合情合理。   本来以他在战场上的经验,应该早就能料到敌军可能会有夜袭这一可能,若是早做准备的话,应当不至于搞得像如今这般惊慌失措,将士们一个个都狼狈被逃窜的局面。   坏就坏在此人有个毛病,那边是骄傲自大,刚愎自用,自认自己驰骋沙场多年,战功赫赫,世间及无人可当其对手。   原本冷沧领兵的时候,他或许还会谨慎一些,但是如今祈国将领中唯一有些棘手的冷沧已经落到了他们手中,而祈国领兵的人却是换成了那个几乎没上过战场的年轻小皇帝。   对此,赫连奔一直颇为不屑,心想着那祈国果真是没了冷沧就不行了,居然连毫无打仗经验的小皇帝都派上了战场,估计离亡国也不远了。   一想到一直与他们宸国作对的祈国将在自己手中灭亡,他们宸国的领土很快就将遍布这整个大陆,他便忍不住觉得一阵兴奋,心中顿时有种天下间舍我其谁的气势涌上来。   如此一来,对那没用的小皇帝带领的祈国军队便也轻视了起来,该想到的问题都被忽视了个干净。   再加上年纪大了,一旦劳累就容易犯困,累了一天,倒头睡下之后便雷打不行,竟连一开始士兵们唿喊”粮仓失火”都没有惊醒他,因此便也错过了最佳的防御时机,使得筹谋已久,准备充分的祈国军队根本没有遭受多大抵抗便长驱直入,一下就攻占了宸国的大营。   在睡梦中被自己的副将叫醒,迷迷煳煳之间听闻”敌军夜袭”这四个字,赫连奔在经历了一瞬的呆愣之后,瞬间便觉得后心一片冰凉。   急急忙忙地穿戴上铠甲,冲出大营的一瞬间,他看到的不是两军对阵,势均力敌的厮杀,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己方的军队事先没有准备,又忙着给失火的粮仓救火,在敌军来袭的时候根本反应不过来。   失了先机之后,便再也重整不起军心了,反观祈国军队,由于筹谋已久,来的又是精兵强将,在冲入宸国军营之后,便如狼入羊群一般,彻底露出了自己的利爪,下手毫不留情。   两相对比之下,结局可想而知,原本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的宸国军队,此刻却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一般,毫无反抗之力的任由对方砍杀,一场原本应该激烈的战事硬生生的变成了来自祈国军队单方面的屠杀。   看着自己的营地被攻破,将士们不断倒在敌军的利刃之下,猩红的血泊不断扩大,浸湿了脚下的地面,从四处蔓延过来。   鼻中唿吸的空气都弥漫着血色的腥膻,鞋面被浸湿,那种粘稠的触感不是水,而是血液,是来自他们宸国将士的鲜血。   赫连奔看着眼前如修罗地狱般的景象,心头剧痛,就像是要裂开一般,他在自己的营帐门口呆立了一会儿,随即便像是被什么邪魔附身了一般,嘶吼了一声之后,便双目赤红,疯狂地向正在屠杀着己方将士的祈国军队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翻到的火把将营帐点燃,整个宸国军营都陷入了一片火海,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兵器相击之时的金铁交鸣之声,人群厮杀之时的嘶吼声,马匹受惊之时的嘶鸣之声……   所有的声响惊动了寂静的黑夜,交织成了一曲凄厉的战争之曲。   不断有人倒下,所有人身上都染满了鲜血,自己的、别人的,身边倒下的人是自己的战友,还是来自对方的敌人,已经分不清了,所有人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杀……   然后,活下去……   猩红粘稠的血液在地上蜿蜒成河,粘稠滑腻触感让人觉得有些站不住脚,但是没人在乎,没人会去想脚下踩的是谁的鲜血,他们只想将威胁到自己的人都斩杀,只要死的不是自己,脚下踩着的是谁的性命,剑下多了多少亡魂又有谁会在乎?   他们只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刀下砍杀了多少人已经数不清了,赫连奔赤红着双眼,脑中已是一片空白,只是麻木地一次次举起回落手中的长刀,不断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性命,身上所受到的伤痛已经感受不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支撑着自己,那就是要让那些星夜偷袭、屠杀他们宸国将士的卑鄙小人们统统葬身在此……   就在受了刺激,狂性大发的赫连奔即将完全丧失理性,像个杀人机器一般,不断砍杀着周围的人群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弓弦弹动的铮然之声,随即便有一支长箭裹挟着凌厉的劲风,以雷霆之势凌空射来,正中赫连奔手中刀刃。   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箭尖与刀刃的交接之处瞬间闪过一片火光,巨大的力道传来,赫连奔只觉得虎口处传来一阵剧痛,瞬间,一道猩红的鲜血便顺着崩裂的伤口缓缓蔓延到了冰冷的刀刃之上,与他人的鲜血混杂在一起。   赶忙用另一只手一起握住刀柄,这才免于刀刃脱手的下场,重新稳住手中的武器,赫连奔扭头,赤红着双目,面容狰狞,如恶鬼般望向方才那支利箭飞来的方向。   目光所及之处,站着一片通身雪白的宝马,马上端坐一人,白衣银甲,如此大片的白色,在漆黑的夜色中,显眼的近乎突兀。   那人双手平举,依旧维持着射箭的之势,手中一把金色长弓正对着自己,远远望去,弓弦还在微微颤动着,显然方才那支差点将他手中长刀打落的长箭便是此人射出来的。   那人见他朝自己望来,也不见丝毫惊慌,只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金色长弓,策马慢悠悠地朝他行了过来,那般优雅闲适的姿态就好像他此刻不是在战场上杀敌,而是在郊外踏青一般,悠闲的近乎令人愤恨。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拉近,那人隐藏的黑暗中的容貌渐渐清晰了起来,那是一张清冷俊美到近乎妖异的脸,在四周鲜红的血腥和冰冷月光的映衬下,像是杀神临时一般,无端地令人心生恐惧。   来人并没有注意到眼前之人的心思,他只是稳稳地端坐在马上,用一种像是天上神祗注视着蝼蚁一般的目光睥睨着眼前这位敌军将领,清冷的嗓音在夜色中冰冷的响起,他说:“想要活命,就把冷沧交出来。”   ---------------------------------突然觉得这章的陛下好攻啊,有木有?   被陛下的魅力萌到的亲亲们快点来包养V5的陛下吧,我们陛下也是需要亲亲们爱的鼓励的啊,打滚求包养求打赏~~~~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受伤“你就是那祈国的小皇帝?   果真是黄口小儿,也敢来我军前放肆,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看着来人银甲上盘着的龙纹,再看看那通身的气度,赫连奔瞬间就猜到来了来人的身份。   一想起就是这么个自己从未放在眼里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策划了今夜的这场偷袭,折损了他手下无数的将士,就恨不得立时杀了眼前之人,喝其血,啖其肉。   哪里还会好好跟对方说话,只在看清来人是谁的那一刻便举刀朝着来人噼了过去。   虽然早就料到对方不会老老实实听自己说话,但是这人一见自己就刀剑相向的举动还是让凤空华不悦地皱了皱眉。   被迎面而来的刀锋惊到,凤空华胯下雪色宝马嘶鸣了一声,高高扬起前蹄朝赫连奔踢去,借此机会,凤空华闪过迎面而来的刀刃,从马背上跃下的同时,一把抽出悬挂于马鞍处的长剑,团身朝对方迎了过去。   刀剑相击,发出铮然声响,剑身刀刃反射出的月光化成一道冰寒的光芒落入两人眼中,与凌厉的目光混在一起,化成一片凛然的杀气。   这是战场,不是供人切磋的比武台,可以点到为止,不伤和气。   战场,是玩命的地方,深知这一点,交战的两人谁都没手下留情的意思,全都抱着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心思,用处了十二分狠劲。   凤空华武功不弱,赫连奔虽然武功不如他,但胜在经验丰富,且又杀红了一眼,平白多了一丝狠劲,一时之间,两人倒也是势均力敌,不分伯仲。   周围的人都沉浸在厮杀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两军主帅已经打起来了。   只有漫天月华一直注视着这一黑一白两道缠斗在一处的身影。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铁相击之声,势均力敌的两人已经过了不下百招,时间一长,两人体力都消耗巨大,特别是上了年纪,又刚刚才经历了一场厮杀的赫连奔,已经明显的露出了疲态。   高手过招,胜负或许只在瞬息之间,凤空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着对方动作变得迟缓的机会,在闪身避过对方刀刃的同时,抬脚狠狠朝着对方心窝踹了一脚。   对于敌人,凤空华从来没有手下留情的习惯,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道。   赫连奔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踹了个正着,顿时被那一击之下的巨大力道带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向地面的同时,一大口鲜血便忍不住冲口而出。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赫连奔抬头,却见眼前一片寒芒闪过,一愣之下竟没来得及躲闪,待他再次回过神来,却发现对方手中的剑刃不知何时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冰冷的触觉从脖颈间的肌肤上传来,直冻得心头都是一片寒凉。   居然败在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手里,赫连奔心中屈辱,满眼愤恨不甘地抬头朝眼前站着的少年君王看去。   接触到他充满恨意的目光,那人却没有丝毫动容,清冷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就好像天上无心无情的神祗般,用冷漠藐视的神情俯视着他,依旧是那清冷好听的冰冷嗓音,闻着的依旧是同一个问题,他说:“冷沧在何处?   把他交出来,饶你不死。”   “哈哈哈,你这小皇帝倒是挺讲义气的嘛,为了个将军居然愿意亲上战场,御驾亲征?   我听说,我们宸国那小皇子就是被你们这位大名鼎鼎的冷将军勾引了,这才当了背叛祖国的叛徒,没想到你这个小皇帝也对他死心塌地的,看来你们这位冷将军可不只是在战场上打仗厉害嘛。   喂,我说,你们那冷将军当真有那么好么,连男子都愿意对他死心塌地,出生入死的?”   闻言,赫连奔突然大笑了起来,望向凤空华俊美容颜的眼神中不知为何竟多了几丝淫邪而猥琐的揶揄。   这般猥琐的眼神和粗鄙的话语让凤空华狠狠地皱了皱眉,他抿紧了双唇没有说话,只是执着长剑的手上有用上了几分力,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剑下的皮肤,很快就有一道鲜红的血线沿着剑身缓缓淌下。   颈间受伤,赫连奔却似乎依旧毫不在意,只一味狂笑着,几乎疯狂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报复般的快感,继续开口说道:“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看来世人所传你们祈国皇帝和将军之间那点不清不楚的事,也并非全是空穴来风啊。   只可惜,你已经来晚了,你的冷大将军早就被我们杀了祭旗了。   小皇帝,你也别继续在这战场上玩了,赶紧回去给你家冷大将军办场风光的丧事,抱着他的棺木好好哭一场才是正事。”   “把人交出来,再敢胡言乱语,朕现在就杀了你。”   不想再听他继续在自己面前风言风语,凤空华转手将手中长剑抵在了对方心口,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狂笑的人,语气冰冷而厌恶地说道。   “你不信?   冷沧的确已经被我们杀了,我这还有证据呢,”不知是不是已经猜到自己今日是在劫难逃了,赫连奔反倒不怕了,即使对方手中的长剑此刻就抵在自己心口,那锋利的剑刃随时都可能刺穿自己的心脏,夺走自己的性命,他也没有便显出丝毫惧意。   面带嘲讽地看着眼前强自压抑着怒气的少年君王,赫连奔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恶意的邪笑,他伸手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样东西,举到凤空华面前,表情被报复的快意扭曲,几乎恶毒地继续说道:“这东西你认得吧,这是在砍下你们冷大将军的脑袋的时候掉下来的,看到没有,这上面还沾着他的血呢。   哈哈哈,你的冷大将军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跟我们宸国作对了,小皇帝,你要不要现在就哭一场啊,哈哈哈……”   对于他的话,凤空华自然是不信的,那个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的男人,那个敢用性命来威胁自己的君主的男人,哪里会是这么容易就死的人?   可是在看到眼前近乎疯狂的男人拿出他手中那样东西的时候,凤空华还是忍不住唿吸一窒,心神动摇了一下。   那是一枚白玉吊坠,在清冷的月光的映照下,通体玉白,晶莹剔透,仔细看去便能看出那是一只用白玉雕成的麒麟。   这枚玉坠凤空华是认得的,那是当年冷老将军用御赐的一块上等白玉特意请了能工巧匠雕成的,一共有两枚,分别给了冷家的两位公子,旨在期望他们兄弟两人以后能够成为一代能臣,辅佐君王平定天下。   冷沧自小就贴身戴着这枚玉坠,凤空华从未见他将这枚玉坠取下来过,此刻在敌军将领手中见到了他的贴身之物,上面还明显的沾染的血迹。   饶是他再怎么相信冷沧不会有事,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惊讶和担忧。   就在凤空华被赫连奔口中所说之事动摇了心神之时,一直等待着反击时机的赫连奔突然发难,抬手就将袖中藏着的,淬了毒的暗器朝着神情还处在怔楞中的少年君王打去。   凤空华虽然有些失神,但也并非没有半分警惕,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闪着蓝光的冷芒朝自己袭来,顿时心头一震,在大脑彻底清醒过来之前,身体就已经先一步作出了反应。   只见少年君王修长匀称的身体突然一个诡异的弧度朝后仰去,险险避开了剧毒的暗器。   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早就准备好了后招,就在他为了避开暗器,不得不将身体后仰,暂时没法作出反击的时候,早已脱离了他挟制的赫连奔眼中闪过一道戾气,毫不留情地就一掌印在了他肩头。   生生受了对方力道十足的一掌,凤空华闷哼了一声,只觉得心口一阵血气翻涌,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到了喉间,却硬生生被他压下,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好不容易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凤空华抬眼朝那个用卑鄙手段偷袭自己的小人看去,却见对方的样子也并不比自己好多少,赫连奔本就受了伤,刚才那一掌估计是用上了他所有的内力,此刻那人已经差不多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了,先前所受的伤估计也压不住了,此刻正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整个人看上去反倒要比凤空华还要狼狈些。   周围厮杀的将士中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正朝着他们这里奔过来。   心里明白眼前这个敌军首将是必须要除掉的,凤空华抢在这人的救援到来之前朝着他走了过去。   刚刚往前迈了一步,凤空华突然感到小腹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凤空华心中惊骇,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番动静可能已经动了胎气。   但是为了除掉眼前这个祸害,他最终还是咬牙忍下钻心的疼痛,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在那人怨毒的眼神中,冷冷地开口道:“既然你说冷沧死了,你就给他陪葬吧。”   说完手起剑落,瞬间结束了眼前之人的性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营亲眼看着这位敌军将领的头颅被自己砍下,滚圆的球体在地上”咕碌碌”的滚了两圈,停在自己脚边,布满灰尘的狰狞面目上,一双赤红的眼睛,布满了不甘和怨毒,死死地盯着自己。   凤空华这是第一看到,什么叫做”死不瞑目”但是,那又有什么用,这人死了就是死了,就算他用再不甘、再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又有什么用,他也不可能再从地上爬起来再打他一掌了,也不可能再领兵来侵犯他们祈国的领土了,除了让他自己的死相更难看一些之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垂眸直视着地上那双死死盯着自己的眼,凤空华心中平静万分,完全没有没有被死者这般盯着的惊惧,即便这人还是死在自己手上的。   有什么可怕的呢?   人死如灯灭,一个死人而已,还能对他有多少威胁,即便当真有冤魂索命的说法,他也不会怕,这人生前都奈何不了自己,死后自己照样能收拾得了他,只要这人当真敢来找自己索命,他就敢让他魂飞魄散,有来无回。   “陛下……”   解决了剩余的敌军将士,匆匆跑来护卫主帅的祈国将士们,一赶到宸国军营的中军帐前,就看到他们的陛下站在敌军主帅的尸体前面,神色渺茫,似是在……   发呆?   没人敢在皇帝陛下想发呆的时候打扰他,即便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前来跟凤空华这位主帅汇报情况的另外几位领兵的将军,也不敢随意出声惊扰他,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陪着自家皇帝陛下一起发呆。   站在血流成河的营地里,四周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不远处还有熊熊的火光和隐隐传来的零散厮杀声,而此次大获全胜的祈国军队的主帅以及一干将领却站在一起……   发呆?   这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终于,在等了半晌依旧不见皇帝陛下的回神之后,终于有人熬不住,大着胆子冒死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皇帝陛下轻唤了一声。   耳边一声轻唤传来,迷蒙的思绪被打破,凤空华扭过头来,就看见作为主力的几位将领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一个个都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再转眼看看周围,才发现这场一开始就被他们占了上风的战争已经在不知何时结束了,目力所及之处几乎看不到几个还站着的宸国将士,他们祈国的将士们也停了手,正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后续的扫尾工作。   面对着这看上去来得太过容易,以至于有些不真实的胜利,凤空华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   赢了啊。   在确认自己领导的第一场战争的确是胜利了之后,凤空华心头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不想再留在这个到处是尸体和鲜血的污秽之地,凤空华朝周围满脸担忧的将士们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随即便牵了自己的马,开始慢悠悠地往回走去,只留下那些疑惑担忧的将士们在他清清凉凉的嗓音中面面相觑。   那是皇帝陛下临走前的交代,他说:“打扫战场的时候要仔细彻底些,若是冷沧在这里,就把他找出来,若是他不在,也得给朕找出他现在何处的线索来。   先前青莟为了混进敌营向朕借了一车金银珠宝,记得给朕带回来,别便宜了这帮死人,至于剩下的那些肮脏玩意儿就一把火少个干净吧……”   身后没人应声,凤空华知道他们自会将此事处理好,所以也没有多做计较,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交代完了自己想交代的事情,就牵着马一步步远离了这个他一步都不想多呆的地方。   只是刚刚走出去没几步,就感到迟来的疲惫感,突然就汹涌澎湃的涌了上来,而小腹中隐隐传来的坠痛感也越来越明显,他甚至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顺着腿根从体内流淌出来,沾黏在肌肤上,带来一种粘腻恶心的触感。   凤空华作为一个皇帝,整日待在世间最为黑暗肮脏的地方,在那个吃人的后宫中,发生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一条条随着他们母亲的鲜血一起消失的生命。   所以,即便他是个男子,而且年纪也不大,但是他还是瞬间明白了自己现在处在什么样的状况中,这是他的孩子想要离开他了,他就要失去这个刚刚开始成形的小东西了吗……   一瞬间,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陛下开始害怕了,他想要叫人来帮忙,他想要开口埋怨那个应该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怎么还不来,可是他很累,累的说不出话来,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站立不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摇晃,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像有什么腥甜的东西从口中溢了出来,但是他却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恍然间好像听到有很多惊惶的唿声传来,好像有很多脚步声在朝自己靠近,但是还没等他看清眼前的状况,那些声音就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了,最终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世界都变得黑暗而寂静……   “陛下!”   看到原本好好的皇帝陛下突然口吐鲜血,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所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在集体呆愣了一瞬之后,便是接二连三的惊唿和朝着突然倒下的帝王奔去的人群。   面对敌军的千军万马都不曾变色的将领们,却被突然倒下的皇帝陛下吓得脸色发白,匆匆赶到他身边却在看到少年君王苍白的脸色和唇边的鲜血后,一个个都变得缩手缩脚,不敢随意碰触这具尊贵的身体。   虽然很担心皇帝陛下的情况,但是没人敢随意触碰他,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就在将领们纠结的不行的时候,那个一直隐在暗处,守护在皇帝陛下身边,脸色木然的青年匆匆从不远处赶了过来,身边跟着那个早先毛遂自荐混入敌营的俏丽少女。   两人看到倒在地上的皇帝陛下,先是一愣,随即两人的脸色都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   墨冥一向木然的脸在看到一脸苍白、毫无知觉的倒在地上的皇帝陛下的那一刻就扭曲了起来,夹杂着懊悔、自责、愤怒等等复杂的情绪,让他那张原本英俊的脸也变得如鬼神般可怕了起来,而跟在他身边的青莟也是一脸的惊慌和担忧。   身为隐卫统领的煞气全开,墨冥眼神凶狠地扫了四周围的将士一眼,直把这些常年驰骋沙场的铁血汉子们一个个都吓的后心透凉,这才一把打横抱起毫无自觉的皇帝陛下,跃身上马朝着祈国军营的方向飞驰而去。   “军医!   快让军医滚过来,陛下受伤了!”   直接驾马闯进军营之中,墨冥无视听到动静,而跑过来查看情况的人群,赤红着双眼朝着人群吼了一声,便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皇帝陛下直奔中军大帐。   皇帝陛下受伤了?   跑过来查看情况的人群被墨冥那副凶狠的模样吓到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说了什么,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看到的那个浑身鲜血,面白如纸,看上去似乎受了重伤人是皇帝陛下,一瞬间,整个祈国军营都乱了套,所有人都都变得手忙脚乱了起来,跑去喊军医的,准备热水纱布的……   所有人都忙成了一团,人仰马翻……   “你找军医还不如找我,我的医术是主子亲传的,虽不及主子那般神乎其技,至少比那些军医可强多了。”   青莟跟在墨冥身后赶回来,一进了帐门,就看到乱成一团的人群,以及因为军医迟迟不到而开始变得暴怒的墨冥。   有些头痛地瞪了一眼一碰上这位皇帝陛下的事就开始昏头的人,青莟没好气的说道。   “你既然有办法就陛下,那为何还不快些动手医治,在这里罗嗦什么?”   被指责的墨冥非但没有半分愧疚反省的样子,反而皱了眉,理直气壮地指责了回去。   在将青莟气得脸色发青的同时,注意到了帐内乱成一团的人群,顿时怒气爆棚,煞气十足的冲着慌乱的人群吼道:“你们是大夫吗?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都该干嘛干嘛去,全都滚出去!”   青莟被他噎得不轻,忍不住就想出口反驳,却又被他煞气十足的表现震住,默默地收回了还没来得及出口的反驳,老老实实地去给床上昏迷不醒的皇帝陛下把脉去了。   “陛下如何了?   可有大碍?”   解决完堆在营帐内让他心烦的人群,墨冥情绪稳定了不少,凑到青莟身边,看着依旧昏睡着的皇帝陛下,很是担忧的问道。   “唔……   陛下他只是受了内伤,一时气血不稳才会晕倒,这倒是没什么大碍,只要用了主子留下的伤药,修养几日就能痊愈了。   只是,他的脉象好像有些奇怪,”闻言,青莟皱眉,好像遇上了什么疑难的问题,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伸手掀开了皇帝陛下的衣袍,当她看到那已经被鲜血浸湿的裤脚时,所有的疑惑都转化成了震惊。   抖着手放下手中的衣袍,青莟僵硬地扭头看向身旁的墨冥,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他,他怀、怀……   怀孕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苏醒“……   是的,好像已经三个多月了,我刚才好像看到陛下流血了,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闻言,墨冥一向木然的脸上陡然闪过几丝尴尬,毕竟以他这种木讷的性子来说,跟别人讨论自家主子以男子之身怀了身孕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困难。   但是尴尬归尴尬,一想到方才惊鸿一瞥,所看到的皇帝陛下身上被鲜血染红的下衫,他还是忽略了那一点尴尬,很是担忧的问道。   虽然自家皇帝陛下身为男子有了孩子这种事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他肚子里的毕竟是他们祈国目前为止唯一的皇嗣啊,这可是涉及皇室血脉延续的大事,可是半点都疏忽不得啊。   “……   老实说,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情况很不好,”虽然方才诊脉的时候,青莟已经基本上确定了结果,但是听到墨冥亲口承认这位高傲的皇帝陛下以男子之身怀了身孕这种事,她还是忍不住震惊了一下。   随即,青莟脑子里便很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能让这位眼高于顶的皇帝陛下甘心雌伏,甚至愿意为之受孕的人,除了那个人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皇帝陛下现在肚子里的这个该不会是他们家小主人吧……   如此一想,青莟瞬间收起仅剩的一点漫不经心,摆出了一副前所未有的严肃样子,一面从怀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给皇帝陛下施针,一面语气严肃地向墨冥说道:“孩子月份太小,陛下又没有注意,先前从皇城赶到边关的一路奔波劳累已经影响到了宝宝,再加上他方才又跟人动了手,还受了伤,已经严重动了胎气,孩子很有可能会小产。”   闻言,墨冥瞬间睁大了眼,脸上焦急之色更甚,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青莟先一步抬手阻止了。   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波澜不惊、雷打不动的男人瞬间苍白了脸,一下变得手足无措的样子,青莟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虽然面色依旧凝重,但是语调却柔和了不少,带着点安抚的意味,继续说道:“你先别急,我说的只是最糟糕的情况,现在的情况还没有这么糟糕,并不是完全没有转圜余地的。   我刚才已经通过施针,暂时止住了他的血,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稳住胎儿,只要胎儿稳住了,自然也就没问题了。   依我对我家主人的了解,他既然会放心离开,肯定也会考虑到这样的意外情况。   既然他能想到,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墨冥,你想一下,我家主人在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给陛下或你留下什么东西?”   闻言,墨冥愣了一下,略一思索之后就开始手忙脚乱地在自己怀里找东西。   没一会儿,他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白瓷青花的小瓷瓶,将手中的瓷瓶递给青莟,墨冥语气急切地说道:“我不知道冷二公子在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给陛下留下什么东西,但是他离开之前,唯一给我的东西就是这瓶药丸。   冷二公子将这瓶药丸交给我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这是应急用的,说是如果陛下有什么意外情况比较危险的话,就给他吃这个,说是可以暂时缓解一下。   青莟,你快看看,这瓶药丸对陛下有用吗?”   接过墨冥递过来的药瓶,青莟拔了瓶塞,将它放到鼻下闻了闻。   随即,她脸上就闪过了一丝明显的喜色,轻轻舒了一口气,青莟迅速从那瓷瓶中倒出了两颗药丸,给凤空华喂食了下去,又拈起一旁已经消过毒的银针,在皇帝陛下小腹上扎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青莟才稍稍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珠,她走到桌边坐下,又从那小瓷瓶中取了一颗药丸出来,咬了一点在口中。   随即,她微微皱起了眉,像是在细细品尝着什么,半晌之后,她才像是确定了什么般,提笔开始在纸笺上写了起来。   写完之后,她将纸笺递到墨冥手中,有些疲惫的交待道:“有了主人留下的药,再加上我刚才又替陛下施了针,孩子的情况暂时已经稳定下来了。   这纸上写的药方,成分跟主人留下来的药丸是一样的,你叫人照着上面的要求将药煎了,每日分早中晚三次给陛下服用,这样的话,应该可以让情况慢慢稳定下来。   当然,这并不代表陛下就危险了,毕竟这次陛下的胎气伤的实在有些重了,若不是有主人留下的药丸,这孩子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饶是如此,我也还是很担心往后几天内,情况可能还会有反复。   如今最好的选择,就是我在这里尽量让陛下的情况保持稳定,你赶紧派人通知我大哥,让他赶紧去把我家主人找来,只有我家主人在这里,才能保证陛下万无一失。”   “我明白了,我立刻就派人去通知青叶,让他联络冷二公子尽快赶过来。”   伸手接过青莟递过来的药方,墨冥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便转身掀帘走了出去,只留下青莟一个人坐在营帐中,面对着依旧昏迷不醒的皇帝陛下,一脸沮丧地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大哥哟,你这回可真是害死我了,要是我不在这里也就罢了。   你非要我跟过来,现在碰上这种事,我可怎么办哟?   这位皇帝陛下肚子里的可是很有可能是我们的小主人啊,这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主人追究起来,这么大的责任,你妹子我可扛不住啊……”   凤空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昏迷了两天,刚醒来时难免有些头疼昏沉。   努力眨了眨有些迷蒙的双眼,皇帝陛下转头,缓缓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   他稍稍动了一下身子,就感到一阵酸痛袭来,整个人都好像被好几辆马车碾过了一半,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浑身的不适让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凤空华皱了皱眉,刚想叫人来服侍,就感到喉咙一阵干哑,隐隐发痛,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正郁闷间,便见一个容貌俏丽的少女掀帘走了进来。   那少女一见他醒了,不由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地奔到他床前,一脸紧张地问道:“陛下,你醒啦,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   水,”皱眉适应了一下,待嗓子不再那么难受后,凤空华这才嗓音干哑地说了一个字。   闻言,青莟一愣,随即便迅速倒了杯温水服侍刚刚醒来的病人喝下。   一连喝了两三杯水,凤空华才觉得干涩的喉咙不再那么难受了,而昏迷之前的记忆给跟着一起回到了脑海中。   一想到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晕倒的,凤空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小腹,入手的依旧是一片平坦紧致的肌肤,无法感受孩子的存在,凤空华眼中慌乱更甚,他一把攥住青莟的手臂,一向清冷的嗓音中平添了几分急切,“我昏睡了几日了?   孩子……   孩子怎么样?   他还在吗?”   “陛下,陛下你先别急,孩子还在,你只是动了胎气,这才会晕倒,我已经替你把情况稳定下来了,现在暂时已经没事了。   陛下,你的情绪会影响到孩子,如今孩子的情况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陛下你的情绪绝对不能太过激动,请你冷静下来……”   皇帝陛下在惊慌之下,攥住青莟的力道极大,青莟被他抓得倒抽一口冷气。   她很想立刻将自己的手臂从对方的禁锢中解救出来,但是眼前之人那从未见过的惊惶神色让青莟更为头痛,一时之间也顾不上抽回自己的胳膊了,赶忙出言安抚情绪临近失控的皇帝陛下。   “哦,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闻青莟说孩子还在,凤空华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不少,他松了口气,终于松开了紧紧抓着青莟的手,慢慢的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个冷静淡然的皇帝陛下。   靠在床头休息了一会儿,皇帝陛下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于是,另外一个令他挂心已久的问题就浮上了心头,略皱了皱眉,皇帝陛下问道:“青莟,可有找到冷沧了?”   “呃,冷大将军?   哦,冷大将军还没找到呢,听负责扫尾和搜寻的将士们说,冷大将军根本不在宸国军营里,他们把整个宸国大营都翻了个底朝天,无名尸体找到了不少,但是并没有找到冷大将军的踪迹。”   闻言,没有想到对方话题跳跃的这么快的青莟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什么?   他们没有找到人?   只找到了尸体?”   显然,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皇帝陛下并没有抓住青莟这话的重点,只是听到”没找到人”以及”找到了很多尸体”这两句就已经被打乱了所有心神,让他刚刚恢复了一些血色的双颊又一次变成了一片惨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复在听到青莟所说的那些话的时候,凤空华脑中瞬间浮现出那日自己跟敌军主帅的那些对话,”冷沧已经被我们斩了祭旗了”、”你不信?   我有证据……”   、”这是砍下他头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对方饱含恶意的话语,那枚染血的玉坠,青莟说没有找到人只有尸体……   原先坚信的东西开始动摇了起来,凤空华忍不住开始想赫连奔是不是真的没骗自己?   冷沧是不是真的已经……   不在了?   赫连奔的话、青莟的话……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都在脑中回旋,头又开始痛了,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又开始变得模煳,有什么腥甜的液体从喉间涌上来。   心头一阵剧痛袭来,凤空华忍不住勐地扑向床边,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刚刚醒来没多久的人,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陛下?”   看着才刚刚醒来的人突然吐血,再次昏迷过去,青莟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   所幸,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她至少还有理智尚存,所以在下意识的惊唿了一声之后,青莟便迅速地扑了过去,为其诊脉。   指下感受到的愈渐微弱的脉搏让青莟的脸色愈加苍白了,几乎快要赶上床上病人的脸色了。   她掀开床上的被褥,却被瞬间映入眼帘的一片猩红刺激的两眼发黑。   看着那片在床单上缓缓蔓延的血色,青莟手一抖,只觉胸膛中因为过于紧张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就快要从嗓子中跳出来了。   强行说服自己稳定下情绪,青莟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按照上次的方式给凤空华扎针,希望可以先帮他把血止住。   可是,不知为何,这次这银针止血的方式竟然不起作用了,不管青莟试了几次,那血就是怎么也止不住。   眼看着床上躺着的皇帝陛下因为失血的原因,脸色越来越苍白,连脉搏都渐渐微弱了下来,青莟急得不行,只觉眼眶一热,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陛下!   青莟,这是怎么回事?”   墨冥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走到营帐外,刚想伸手掀帘进帐,就听得里面传来了青莟的惊唿。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墨冥刚刚伸出去想要掀起帐门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勐地掀起垂落的帐帘,朝着皇帝陛下所在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一走到床边,墨冥就被眼前所见的情景惊出了一身冷汗,手上一抖,差点就把手中端着的药碗摔到地上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墨冥将手中药碗放下,一把拉住青莟,愤怒的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陛下醒了,问我冷将军的情况,我没多想,只跟他说冷将军还没找到,陛下、陛下他就突然吐了血,又昏了过去……   墨冥,我、我现在止不住他的血,怎么办呐,在这样下去,不仅孩子会保不住,就连陛下自己都很有可能……”   此刻,青莟已经被眼前这种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情况吓得六神无主了,一看墨冥端了药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赶忙给皇帝陛下灌了下去。   同时,顶着墨冥的怒火,通红着双眼,抖着嗓子解释道。   “别胡说!   你在这里尽量想办法稳住陛下的情况,我叫军中所有的军医过来给你帮忙。   青莟,现在这里只有你能就陛下了。   现在,我们整个祈国的命运都捏在你手里,我现在就亲自去找冷二公子来,你一定要冷静下来,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稳住陛下的情况,不能让他……   青莟,一切都拜托你了……”   听出了青莟的未尽之语,墨冥赶忙开口喝止了她还没说出口的话。   虽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凶险情况惊得乱了心神,但是墨冥知道现在可不是应该惊慌的时候。   深深的唿吸了几次,终于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墨冥舒了一口气,开始安抚已经陷入惊惶无措境地的青莟,好不容易把双眼通红的小姑娘也安抚好了,他立刻转身掀帘跑了出去,准备去找那个唯一能就他家皇帝陛下的人……   从雪山上采药下来,一回到皇城就听闻自家任性的美人陛下揣着他家才三个月大的包子跑去边关御驾亲征的消息,冷奚在愤怒和担忧的驱使下,一路快马加鞭,硬生生将最少七八天才能到的路程压缩到了三天。   在快到边关的时候,他听说他家陛下打了胜仗,一路提着的心便也放下了不少。   但是在自豪之余,他又忍不住开始担忧那个任性的家伙在对敌之时有没有受伤,找了这么个任性妄为的爱人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呐,可是自己就是放不下他,又能怎么办呢?   认命的叹了口气,冷大神医一夹马腹,朝着祈国军营的方向奔驰而去,现在担心也没用,还是赶紧去亲眼确认一下吧……   一路策马疾驰赶到了祈国大军扎营的地方,由于祈国的将士们很多都是他父兄训练出来的,这些将士们对于这位冷家二公子也不算陌生,见来人是他,也没多作为难,便将他放了进去。   刚走进了祈国大营,冷奚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氛,心中毫无缘由的涌上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莫不是真让自己猜中了?   他家美人陛下当真受伤了?   如此想着,冷奚忍不住皱眉,脚下的速度也不由加快了几分,快步朝着中军大营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走到营帐门口,那股异样的气氛便更浓了,冷奚心头一跳,正准备掀帘进去,就碰上了铁青着脸,从里面快步走出墨冥。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愣,随即还没等冷奚反应过来,就被墨冥一把扯住了袖子。   难得表现出这般急切神情的皇家隐卫统领一面拉着冷奚快步朝帐内走去,一面焦急地说道:“冷二公子,你来得正好,陛下情况很不好,你快去救他。”   其实刚才在营帐门口一看到一脸焦急惊慌的墨冥之时,冷奚就已经隐隐觉得自己的预感可能要成真了,此刻听他说皇帝陛下的情况很不好,心中更是狂跳不已。   虽然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甚至想到了他的美人陛下很有可能受了重伤,但是当他真正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人的情况之时,饶是事先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忍不住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住。   他简直无法相信,那个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鲜血的人真的就是那个会对自己微笑,也会跟自己发脾气的皇帝陛下。   “冷二公子,陛下他……   情况很不好,如今,一切都指望您了,请……   务必冷静。”   见身边的人瞬间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墨冥赶忙伸手扶了他一把,虽然很理解这人现在的心情,但是一想到自家皇帝陛下如今可全指望这个人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我知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不会让他有事的……”   狠狠闭了闭眼,冷奚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抑住心头的剧痛,再次恢复到了平日里冷静温润的冷二公子,天下第一神医。   没心思再去询问这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冷奚迅速跑到凤空华床边,诊脉、检查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后,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缠枝雕花的白玉盒,刚一打开便有一股白色冰寒雾气逸出,雾气散尽,露出盒中装着的东西。   那是两枚通体雪白的果子,没时间再去将这两枚果子捣碎成汁,冷奚直接将它们放到了口中,嚼碎之后以口渡到床上之人口中。   说来也神奇,刚才任凭青莟怎么努力都止不住的血,在凤空华吃下那两枚果子之后,竟然渐渐止住了。   不枉我千里迢迢亲赴雪山,历经千难万险从那悬崖绝壁上将这两枚果子摘下来,可算是有些作用了。   见渐渐止住了血,冷奚轻舒了一口气,心中感叹。   趁着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冷奚重新给凤空华施了针,以确保好不容易稳定住的情况暂时不会再有异变。   做完这一切,冷奚这才把一直憋在心口的那口浊气给唿了出来,走到一旁的书案边迅速地写了一张药方,交到屏息静候在一旁的墨冥手中,面色凝重的交代道:“墨冥,你快叫人按这方子把这些药草准备好,一半直接送过来,一半拿去让人熬成药汁,同时让人煮好一大桶热水送过来。   若是想保空华安然无恙,这是最重要的一步,要快,而且绝不能出差错。”   “是,属下明白。”   冷奚话音刚落,这薄薄的张纸笺顿时便好像有了千斤重量一般,墨冥两手接过那张药方,郑重地应了一声,就转身跑了出去。   墨冥办事的效率很高,很快,冷奚要求的热水和药汁便都准备好,送到了营帐中。   知道这是要给皇帝陛下用药浴了,知道自己留在这也帮不上忙,墨冥很识相地拉着青莟走了出去,整个营帐中就只剩下来冷奚和昏迷不醒的凤空华两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救治见他们离开,冷奚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示,如今,他所有的心神都已经放在了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将准备好的药汁和热水混合在一起,又将一旁准备好的草药放入其中,随后冷奚伸手试了试浴桶中的水温,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他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转身走回凤空华床边。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浑身浴血的人,冷奚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温润双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半晌,他才稳住了心神,重新伸手过去,弯腰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抱着昏睡中的人走到弥漫着热气和药香的浴桶边上,冷奚伸手将凤空华身上染血的衣物除下,直到将人剥得干干净净、一丝不挂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毫无知觉的皇帝陛下放到了浴桶之中,扶着他靠着桶壁坐好。   顺利的将皇帝陛下放入了浴桶中,在确定他暂时不会自己滑到水下去之后,冷奚开始解开自己的衣物,没一会儿,他就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也脱了个干净,在确定两人之间不会再有什么东西给他们造成妨碍之后,冷奚抬腿,也跨入了宽大的浴桶之中,紧挨着水中的皇帝陛下坐了下来。   伸手扶着凤空华的肩头,让人靠坐在自己怀里,即使此刻两人都处在滚烫的热水之中,但是当冷奚将人揽到自己怀里的时候,入手的依旧是一片冰冷。   感受到这人原本温热细腻的肌肤此刻变得一片冰凉,冷奚忍不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将人又揽紧了一些,让他更加紧密的倚靠在自己怀里,似乎这样他就能通过两人相贴的肌肤,将自己的体温传递到怀中这人身上,将这具冰冷的身体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两人相拥着在药香四溢的热水中静静浸泡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凤空华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上终于浮上了一丝浅淡的红晕,原本微弱的唿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清晰了不少。   知道这些药材已经开始起作用了,冷奚松开紧揽着怀中之人的双手,小心的将人扶坐了起来。   待皇帝陛下在自己面前坐稳之后,冷奚抬手,将掌心轻轻印在了面前之人的后背上,缓慢而小心地将自己的内力输入面前之人体内,引导着他体内药物效力的发挥。   渐渐的,浴桶中的温度慢慢升高了,药物苦涩的清香混杂在水汽中,渐渐充满了整个营帐,使得整个中军大营都变得烟雾缭绕了起来。   而浴桶中坐着的两个人也很快出了一身的热汗,凤空华原本冰冷的体温终于被温暖了,面上浅淡的绯色也愈渐浓艳了起来,没一会儿,他整个人就被蒙上了一层艳丽的绯红,衬着精致的五官,竟无端生出一股难言的魅惑来。   若是在平时,将这般诱人的美人抱在怀中,肌肤相贴之下,冷奚难保不会心猿意马。   可是在如今这种时刻,他已经完全没有那般旖旎的心思了。   感受到面前之人的体温终于恢复了正常,而且唿吸也变得平稳有力了起来。   冷奚知道这人终是被自己救回来了,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冷奚一直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收回印在面前之人背后的双手,紧揽住软软倚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冷奚将他抱出了浴桶,向着已经清理过的床铺走去。   经过方才的一番紧张的救治,皇帝陛下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在冷奚小心的将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原本昏迷不醒的人竟缓缓睁开了眼来。   从昏迷中醒来,凤空华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煳,他有些记不得方才发生了什么,那些惊惶的唿喊声、凌乱奔走的脚步声都逐渐远去,就好像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境,只有那种钻心的疼痛以及那个温暖的怀抱和不断在耳边响起的柔声安抚依旧深刻在记忆中,刻骨铭心。   神色有些茫然的躺在床上,凤空华眨了眨眼,视线终于渐渐的变得清明了起来,入目的是熟悉的帐顶,他还是躺在自己营帐的大床上。   但是,似乎还是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不是两人感到厌恶的那种注视,那道视线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带着温暖和柔和,再被那道视线注视着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好像沐浴在春日温暖的日光下的感觉,很舒服也很温暖。   若有所感的回过头,凤空华顺着那道视线看了过去,入目的便是那人温润清俊的脸,温润的双目此刻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见他看过去,那人弯了弯双眸,露出一个浅薄却温暖的笑意来。   “……   冷奚?   奚,你来了……”   没想到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一直想念着的人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凤空华愣了一下,半晌才缓缓伸手抚上了眼前之人清瘦了一些的脸颊,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真的很担心眼前这人只是自己昏睡刚醒,神志不清之下的幻觉。   “是,我来了。   空华,你没事了,别怕……”   看着这人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以及一向淡漠的凤眸中难以掩饰的惊惶和不确定,冷奚只觉心头一痛,抬手覆上面前之人轻抚着自己脸颊的手,冷奚伸手将人揽到自己怀中,在他耳边温声安抚道。   “奚,孩子……   孩子怎么样了?   他还在不在?   你快帮我看看,看看我们的孩子有没有事……”   被面前这人温暖的双臂有力的揽住,倚靠在对方结实的胸膛上,唿吸间都是对方熟悉的温暖气息,凤空华一直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两人静静的相拥了一会,一直被凤空华可以忽略着的问题,终于还是被想了起来,瞬间,心中的惊惶被放大到了极致。   勐地退出面前之人的怀抱,凤空华一把拉住冷奚的手,将它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苍白着脸,一脸惊慌地问道。   “空华、空华别怕,已经没事了。   我来得还算及时,我们的孩子没事,已经保住了。   他没事了,所以别怕,我在这里呢,怎么会让你们出事呢?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只是有些虚弱,其他的问题都没有出现,所以不怕了好不好?”   将惊慌的两眼发红的人重新搂到怀中,冷奚轻叹了一声,像安抚受惊的孩子般,将这人紧紧揽在自己怀中,一边轻抚着他僵硬的后背,一边在他耳边柔声安抚道。   “……   呜,奚,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所以才会伤了宝宝……”   听到冷奚跟自己保证说孩子已经没事了,凤空华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随之而来便是浓浓的疲倦和莫名的委屈。   他紧紧抓着眼前之人的衣襟,像是只有紧紧抓着这个人才能让心中那种灭顶的恐惧感得以稍稍缓解。   虽然平日里一贯冷静淡漠、杀伐果决得让所有人都忽略他还只是个少年这一事实,但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临差点失去血亲的疼痛,而且这差点失去的还是生长在他身体里,跟他血脉相连的亲生孩子,还未及弱冠的皇帝陛下终于放下了平日里冷漠强硬的面具,第一次表现出了他还属于少年的那一面,整个人缩在冷奚怀中,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一面哭还一面满含委屈地向面前之人控诉道:“我知道这次都是我的错,可是你怎么可以现在才来……   呜呜……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来晚一些,我们的孩子就要没有了……   呜……   他要离开的时候好疼啊,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啊?   可是你却不在……   呜……   混蛋,你不是说会一辈子陪在我身边的吗?   可是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你这个大骗子,你们冷家的人都是混蛋,言而无信的混蛋……   呜呜……”   “对不起,空华,在你害怕的时候没有陪在你身边……   下次,不,不会再有下次了,以后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就算你想赶我走都不走了。   对不起,这次都是我的错,让你难过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了……   空华,我们一辈子都不分开了,好不好?”   这是冷奚第一次看到这位骄傲别扭的皇帝陛下哭成这样,小时候,不管是功课做得不够好被太上皇责罚的时候还是在太上皇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身边,将整个国家的重担压到他肩上时,他都没有见他流过半滴眼泪,如今他却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看着一面责怪着自己,一面却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生怕自己离开一般的人,冷奚只觉眼中一阵酸涩,差点跟着落下泪来。   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情绪,冷奚手上用力,将难得表现出脆弱的一面的人紧紧抱在怀中,在他耳边不断柔声劝哄着。   就这么抱着人哄了半天,怀中之人却没有半分表现。   难道还没消气?   冷奚有些疑惑地低头看去,却发现这人已经不知何时悄然睡去了。   看着怀中满脸泪痕却舒展着眉宇睡得一脸安心的人,冷奚心头滑过一丝暖意,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他抬手替他拭去面上的泪痕,就着两人相拥的姿势,带着怀中之人一起躺倒在了床上。   替两人掖好了被子,冷奚伸手过去,将差点失去的人紧紧搂在怀中,慢慢闭上双眼,满足轻叹:“幸好我来的还算及时,幸好你没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知悉许是因为刚刚大病初愈,又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所以,当冷奚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凤空华还缩在他怀中,沉沉的睡着。   看着怀中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唿吸平稳绵长,明显已经安然无恙的人,冷奚清俊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意。   垂首在沉睡的人光洁的额上落下一个轻吻,冷奚将人从自己怀中小心翼翼的挪到了枕上,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从卧房中走出,冷奚刚走到营帐外间用来议事的地方,就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青莟跪在地上的身影。   没有管她已经在这里跪了多久了,冷奚视若无睹地从青莟身边走过,在正中间的那张座椅上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属下,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莟,难道我没有嘱咐过你们如果空华离京的话,一定要随身保护好他么?   这就是你执行我命令的结果?   将人保护得差点与我阴阳两隔?   青莟,我想,你应该需要给我一个好一些的解释了,否则,即便你是我的得力下属,我也很难容你。”   “是,属下明白,属下会将所有的来龙去脉都告知主人,随后,属下愿任凭主人处置。”   一改平日里没大没小、嘻嘻哈哈的样子,青莟笔直地跪在地上,面色有些憔悴,垂首说道。   “那便说吧,就从空华初到边关说起吧。   要记得,在这里发生的所有的事我都要知道,不论事情大小,你都要原原本本告诉我,不许有遗漏。”   闻言,冷奚点了点头,将身体后仰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微眯着双眼,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是,属下明白,事情是这样的,”闻言,青莟恭声应了,再次跪直了身子,慢慢叙述了起来,“我们刚来边关的时候,两国间的战事已经进入了僵持状态,对方的营地占尽地势之利,一时难以攻占,我方将领一连几日都对此束手无策。   陛下来的时候,我方士气已经开始低落,战事已经到了无法拖延的地步。   陛下担心战事再拖延下去会对我方造成更大的损失,而且也担心……   冷将军的安危,所以,陛下在研究了几天之后,就定下了夜袭敌营的计划。   在这次夜袭敌营的计划中,陛下安排属下混入敌营,暗中接应墨冥他们几人,以烧毁敌军粮草和制造混乱,为袭营的主力制造时机。   而为了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冷将军,确保他的安全,陛下亲自率领中路大军直取敌军正面。   夜袭开始之后,陛下为救冷将军,直接闯入了敌军的中军大营,对上了敌方元帅赫连奔。   由于陛下交代属下跟墨冥一起,在烧掉敌军粮草、制造混乱之后,就潜入敌军帐篷,刺杀敌军将领,所以属下并不知道陛下跟敌军元帅之间发生了什么。   当属下和墨冥他们完成任务,去跟陛下他们会合的时候,才发现敌军主帅已经被斩杀了,而陛下也受伤昏迷了。   在陛下受伤后,属下与墨冥急忙将其送回了营中,当时情况虽然也很危急,但是有了主人您留下的药,倒也很快将陛下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两日后,陛下从昏睡中醒来,问及属下有关冷将军的事,属下当时并未多想,便实话告诉陛下说冷将军还没有找到,没想到陛下会因此突然吐血,再度陷入昏迷,而且情况比第一次还要来的凶险,属下将所有能用上的方法都用上了,却还是束手无策。   然后,主人您就来了……   属下保护陛下不利,还请主人责罚。”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责罚之事,以后再说……”   听完青莟的叙述,冷奚依旧面色冷淡的坐在那里,没有对此作出任何表示,只是面无表情地沉默了一会儿,便挥手让她出去了。   “是,属下告退。”   有些诧异于自家主人居然没有做出任何要责罚自己的表示,青莟小心翼翼地抬头瞅了上首之人一眼,随即又在对方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迅速低下了头,恭顺的退了下去。   虽然很是乖顺的遵从了自家主人的命令,但是青莟心中依旧留存着很多疑惑。   虽然她刚才并没有从自家主人的脸上看出人很问题,对方的表现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差点与爱人生离死别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青莟才察觉到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了。   但是疑惑归疑惑,她也只能将这些放在心里,不敢轻易问出口。   作为一个出色的属下,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自然也知道自家主人在什么时候是不能惹的……   有些事,青莟的确没有猜错。   就比如说,她的主人此刻内心之中的感觉的确不像是他表现的那般平静,相反的,他的内心此刻已经快被嫉妒、愤怒以及不甘等等负面的情绪给淹没了。   在自己的属下离开后,冷奚没有动,依旧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营帐中,他的表情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但是没人看到他掩在衣袖下的双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中去,看似平静的内心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本来还在疑惑着你虽然任性,却并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明明知道怀了身孕,不能轻易动作;明明知道你手下还有诸多将领,即便担心战事,也只需在幕后出谋划策,根本无需亲上战场,为何你却非要亲身闯入敌营,以身犯险,甚至不顾腹中孩子的安危?   原来如此,如今我全明白,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合理,原来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他……   只因为你担心他,所以你以帝王之尊以身犯险、御驾亲征,只因为你担心他,所以你不顾腹中胎儿安危直闯敌营,只是因为他没有消息,你就心伤吐血,数次将自己置入险境,原来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啊……   空华,你说愿意试着接受我,愿意为我诞下我们的孩子,可是如今你所做的一切要如何让我相信你能够真正放下他?   空华,你为了他,连我们的孩子都可以置之不理,又将我置于何地……   面无表情地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营帐中坐了半晌,冷奚缓缓站起身,松开袖中紧握的双手,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掀帘走了出去,只有他袖口隐约可见的血迹才隐隐昭示了这个人心中方才经历怎样的一番惊涛骇浪。   “……   奚?   冷奚?   你在吗?”   身体上的不适差不多都被治愈了,一直担心着的宝宝也保住了,心中压抑着的担忧都没有了,再加上还好好抒发了一番积压着的情绪,凤空华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深沉,待他再次苏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动了动依旧残留着一些酸痛的身体,凤空华转头看了看,却发现整个营帐中除了自己之外,竟然空无一人,预想中应该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居然不在。   不知为何,醒来之后没有看到本以为会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心头竟涌上了一丝莫名的失落来。   随后,便是毫无缘由的委屈和不悦,凤空华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地唤道。   “我在这里,空华,你醒了?   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唤了几声之后,内室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了起来,冷奚端着一直托盘走了进来。   见他醒了,也没有表现出多大意外,只径直走到他床边坐了,淡笑着问道。   “你去哪里了?”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凤空华皱眉看向在自己身边坐下的人,不知为何,对方脸上浅淡的似乎随时会消失的笑容,让他觉得莫名的不安,垂眸想了想,一向聪慧的皇帝陛下却完全想不明白这种奇怪的不安感觉为何会出现,反倒是心中的不悦越来越明显,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不悦表现了出来,只是此时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问话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我去给你熬药了,你刚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   来,喝药吧,我喂你。”   感受到他突如其来的不悦,冷奚愣了一下,随即颇有些无奈地微笑了一下,将他扶坐了起来,端过一旁的药碗,温声说道。   见状,凤空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底的不满却越来越明显。   而冷奚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勺子舀了一勺汤药递到他唇边,静静地等着他张口。   一时间,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半晌,似乎在互相比谁的耐心好的两人中终于有一个人先动了,在碗中的汤药凉透之前,凤空华垂下眼,张口将他递到自己唇边的那勺汤药咽了下去,于是喂药的动作终于得以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只是看似默契的两人之间终究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凤空华不再闹脾气,温顺地将面前之人喂给自己汤药都喝了下去,偶尔抬眼看一下眼前面色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的人,随后又很快垂下眼,掩住了心中的思绪,眼前这个人果然还是有些不对劲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隔阂“你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碗汤药很快就喝完了,服侍皇帝陛下喝完了药,冷奚俯身在他额上轻吻了一下,随即便端着已经空了的药碗准备离开,却被凤空华一把拉住。   有些疑惑地扭头看去,就见皇帝陛下正皱眉看着自己,见他看过去便松开了拉着他的手,语调不悦的皱眉问道。   “陛下是指什么?   我不是跟平时一样么?”   重新在他床边坐下,冷奚伸手抚过他白皙的脸颊,微笑着看着皱着眉,一脸不满的人,温润的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就好像是在安抚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温柔地说道。   “你今天很不对劲,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至少平时你不会喊我”陛下”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   看着眼前一如既往对自己温柔以待的人,凤空华俊逸的眉宇皱得更紧了。   虽然眼前这个人一直在强调没有什么事发生,他也依旧跟平时一样,甚至连他的一举一动都表现的似乎跟平时无异。   但是,凤空华就是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人很不对劲,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可是真要他说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这中感觉让皇帝陛下觉得很不高兴,对方异常的表现让他忍不住想问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所以他生气了?   可是,话到嘴边,身为帝王的尊严却不容许他说出这种充满了示弱的话。   所以,他只能把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只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疑惑和不安……   “空华,我没事,你不要多想。   你的身子这次伤得很厉害,即便现在已经没事了,还是需要多休息,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就在外面,有事的话就叫我。”   既然已经会因此而感到不安,空华,为什么不愿意自己想一下原因呢?   心中轻叹,面上的温和之色却半分未变,冷奚扶着凤空华躺下,温声轻哄着。   温顺的顺着他的动作躺了下去,但是皇帝陛下并没有乖乖的闭眼休息,平时总是半眯着凤眼此刻被他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之人。   虽然他没有再说话,但是紧盯着对方双眸却明显闪烁着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执拗。   “唉……   空华,你爱我吗?”   见眼前这人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好像做好了自己不给他满意的答案,他就要一直这么跟自己大眼瞪小眼下去的准备,冷奚怔然,随即心头便涌上了一阵浓厚的无力感。   果然,跟皇帝陛下比耐心自己永远没有赢得可能啊。   两人僵持了半晌,最终还是冷奚先一步认输,无奈地叹道。   “……   呃,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我……”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凤空华一怔,随即白皙的脸上瞬间染上一层漂亮的绯色。   突然失去了直视对方双眼的勇气,凤空华很是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心中的那个答案到了嘴边,在舌尖绕了好几圈,可就是说不出口。   “没关系的,空华,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放在心上。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要想太多,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后再讨论,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我一声。”   果然还是说不出口么?   明知道答案还非要问出口,自己可真是自找没趣啊……   心中苦涩,冷奚面上依旧是一派温和,柔声安慰了他几句,便不等对方反应,转身离开了营帐。   对方这般不软不硬的态度,让皇帝陛下觉得好像所有的力气都撞到了一团棉花上,有劲使不上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不高兴。   看着对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凤空华一口气硬生生地被噎在心口,咽不下吐不出,真是要把人生生也似过去了。   眼见着在对方离开后,整个营帐迅速地恢复了空荡,皇帝陛下愤愤地磨了磨牙,气闷地翻身,将自己整个人蒙到了被子里,气恼地轻哼:小心眼的混蛋,不就是没把那几个字说出来么,至于么……   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光躺在床上养病的日子过得非常快,一晃眼,距离那日皇帝陛下受伤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本来这种什么事都有人替自己做好,想要什么都有人送到自己手上的日子是非常美好的,可是皇帝陛下的最近的心情却非常不好,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不满正不断在心中堆积,每一天,皇帝陛下都觉得自己心中的郁气又比前一天多了一分。   直接导致一向淡漠的皇帝陛下在最近几天内,每天都顶着一张阴沉的脸,明晃晃地写着”朕的心情很不好,谁敢惹朕谁就等着被诛九族吧”几个大字。   皇帝陛下心情不好,其他的人的日子自然也就不好过了,一时间,整个祈国军营内都充斥着一股几近实体化的怨气,使得上至将领下至打杂的士兵都默默地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到皇帝陛下影响,满心怨念的。   比如某位作为导致皇帝陛下不高兴的罪魁祸首的神医就完全没有收到半分怨气的影响,小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每天都带着一副如沐春风的微笑,直让人看的牙根痒痒。   而他这般毫不在意的态度自然让皇帝陛下更加不高兴了,于是,恶性循环也就慢慢的出现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啊?   有什么不满就直说好了,总是这幅不温不火的样子是要怎么样啊?   如果只是那天我没说出你想听的答案,你有所不满的话,就直说啊,如果真的这么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啊,我……”   又到了每天喝药的时间了,凤空华见那人依旧是一副表面温柔实则疏离的态度,在心中积攒了好几天的郁气终于爆发了。   一把推开对方递到自己唇边的汤勺,凤空华皱眉看着眼前之人,咬着牙愤愤地说道。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天都给自己摆出一副不温不火的死样子,不仅没有半分以前那般的亲昵动作,甚至每天除了服侍自己喝药之外,都不愿意跟自己呆在一个营帐内,更别说陪自己同榻而眠了。   现在知道什么叫发乎情止乎礼了?   早干嘛去了?   以前那个没事就对自己耍流氓的人难道是别人假扮的吗?   连孩子都有了,现在却来跟自己装君子,是不是太晚了啊?   “空华,你真的觉得这事的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吗?   这不是你说不说爱我的问题,而在于……   算了,你果然还是不明白,多说无益。”   面对着炸毛的皇帝陛下,冷奚并没有像平时那般急着给他顺毛,看着对方明显闪烁着不满的目光,冷奚一脸平静的与他对视,温润的眼中似有一丝悲哀闪过,一闪而逝,当对方想要抓住它的时候,那眼中却已经只剩下波澜不惊的平静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明白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你不说出来我又如何能够明白?”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谈到这个问题,他就转移话题,还偏偏要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无声的谴责自己,却又不愿意告诉他,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被对方的态度困扰了好几天,一向淡漠的皇帝陛下终于彻底暴躁了,一把攥住眼前之人的衣襟,摆出一副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誓不罢休的态度来。   “空华,你还是不懂,如果你自己不想明白,我就是说再多都没用。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要执着于这件事呢,如今这样不好吗?   与以往相比,我对你并没有不同,不是么?   你到底在不满些什么?”   抬手覆上对方紧攥着自己衣襟的手,冷奚动作轻柔而坚定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衣襟上拿下来,语调有些苦涩地说道:“空华,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不是一直到很担心大哥,想要知道他的下落吗?   我已经有消息了,你想知道吗?”   “什么?   你有冷沧的消息了?   他在哪里?   如今还好吗?”   听他突然提到说有了冷沧的消息,凤空华一愣,下意识地追问道。   “你先别急,我得到消息说大哥他跟元倾颜都被关在宸国皇宫的地牢中,暂时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今晚我就亲自带人去将他救回来,你先好好休息,说不定等你睡醒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他带回来了。”   果然一说到他,你就把所有的问题都抛到脑后去了吗?   空华,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对你态度的改变,你又是否知道是你的态度太过伤人,让我不敢靠近半分……   心中苦涩之意更甚,冷奚放弃了继续喂他喝药的计划,将药碗留在床边便起身离开了营帐,只余下几句平淡的关照之语还带着轻微的叹息回荡在空荡的营帐中,“我还有些事要去安排,先走了,你记得把药喝了……” 第一百四十章   救回“你……”   看着那人迅速离开的背影,凤空华怔住,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迫咽回心中,最终化成了浓浓的委屈。   他想说你自己要小心,想说即使一时之间不能把人立刻救回来也没关系,但是不要让自己受伤,可是自己才开口,那人就那么决然地离开了,连个表达关心的机会都给他。   他知道那人在因为自己一直不愿表明心迹而不满,自己并不是如他想的那般不爱他,只是从来就不是能把这些挂在嘴上的人,一时之间让他如何做到轻易就将心底的感情宣之于口?   即便自己愿意试着去改变,试着慢慢将心中的感情慢慢说出来,可他又是否给过自己时间和机会?   他对自己无法正面回应他的感情而失望,自己有何尝不为他对自己的不信任而心伤?   冷奚,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信我,却又当真懂我么?   没有注意到皇帝陛下心中在想什么,冷奚遵照自己所说的话,真的当晚便离开了祈国军营,带着几个人悄悄潜入了宸国的皇城。   这一去,便是好几天,这期间更是音讯全无。   好几天没有那人的消息,凤空华心中就算是再有怨气也早已消逝了个干净,剩下的全是对那人浓浓的担忧。   自从他身体好转,终于可以下床时候,每天除了处理军务之外,就是是不是去军营外看看,期待着下一刻那人就会带着冷沧他们平安的回来。   皇帝陛下这种一样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没几天,军营中的人就开始在背地里猜测那位冷家二公子跟皇帝陛下是什么关系。   对于那些背着自己的猜测和臆想,凤空华并非不知道,但是他不想去管,也不在乎。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依旧没有消息,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浓烈,几乎令他寝食难安,如今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了,只要那人能够平安回来,即便让全天下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他也不在乎了,只要他能够回到自己身边,平安的回来就够了……   “陛下,冷二公子回来了,冷将军也回来了!”   如此令人忐忑不安的日子又过了几天,一向冷静淡漠,几乎很少被外界事物影响的皇帝陛下却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烦躁了,心中的担忧和猜测不断堆积,让他几乎无法平静下来,就连想要专注于政事都做不到。   看着面前桌案上高高堆积的政务,凤空华只觉烦躁得不行,最后,实在忍不下去的皇帝陛下烦躁地挥手将桌案上的东西统统扫到了地上。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下令直接派兵攻打宸国都城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来报说,那人回来了……   冷奚回来了?   冷沧也回来了?   听到手下将士的汇报,凤空华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他终于确定自己的确没有听错,那两人的确都回来了的时候,心头顿时涌上了一阵难以遏制的欣喜,直接就把连日来的担忧与烦躁都压了下去。   “什么?   你说他们回来了?   人现在在哪?”   迅速地掀帘走出营帐,凤空华一把拉住前来报信的士兵,语气有些急切地问道。   “回、回陛下,冷二公子和冷将军刚进了辕门,冷将军好像受伤了,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将军命属下先来通报陛下一声……”   被皇帝陛下这般急切的态度吓了一跳,那小士兵结巴了一下,这才把话说顺熘了,迅速地回报道。   一把甩开手中拉着的那个小士兵,凤空华直接朝着外面跑了出去。   那小士兵后面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彻底听不见了,他只知道冷沧受伤了,那么冷奚呢?   他可有受伤?   一想到那人可能也受了伤,凤空华心中就涌上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担忧和钝痛,脚下的速度忍不住又加快了几分,他想尽快看到那人,亲眼确认他没事。   “陛下……”   凤空华感到的时候,辕门附近已经围了好些人了,有几个将领正伸手将冷沧从马上扶下来,见他匆匆赶到,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便是哗啦啦的下跪行礼。   “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繁文缛节做什么?   都起来吧。”   方才来报信的那个小士兵没有撒谎,冷沧的确是受伤了,而且看上去上的还不轻。   看着自己的大将军带着一身伤口,浑身带着血迹,脸色苍白得站在自己眼前,即使这位大将军平日里没少气他,但是多年的挚友情谊还是抹不掉的,见了他这个样子,皇帝陛下还是忍不住有些动容。   伸手扶住面前带着一身伤还准备跟着其他人一起下跪行礼的人,凤空华轻斥了一声,颇有些不耐地挥手让其他人起来,随即将注意力转回冷沧身上,轻斥道:“冷卿你贵为我祈国的镇国大将军,却将自己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实在有损我祈国军威,你说,你可是该罚?”   “此次是微臣大意,中了宸国奸计,陷我祈国大军于危难之中,又劳动陛下御驾亲征。   微臣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虽然知道君王的意思并非真的是在责怪自己,但是被他这么一问,冷大将军一向冷漠的脸上难得也出现了几分懊恼的神色,赶忙低头请罪道。   “行了,关于你的失职,朕日后自会跟你算账。   现在你带着一身伤,还叫朕来责罚你,冷卿,你是故意要叫朕当一个受世人唾骂的暴君么?   朕已经吩咐军医去你营帐候着了,你先下去疗伤吧,有什么事,等你伤好了再来与朕说。”   难得看到这人脸上会出现这般明显的情绪,凤空华颇为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本想抓住这个机会,再逗他一逗的。   但是见这人伤的实在不轻,便也只能放弃了这个作弄冷大将军的大好机会,很是大度地大手一挥,放人下去医治了。   “谢陛下隆恩,擅离职守之罪微臣不会逃避,待微臣处理好伤口再来向陛下请罪,领取责罚。”   自己这次伤得的确不轻,见皇帝陛下有心放自己一马,冷沧也不推辞,很是感激地谢了恩,便由着身边的几个将领扶着自己回了自己的营帐。   见满身血迹的冷沧被人搀扶着离开,凤空华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正想再跟上去看看,却一眼瞥见了从回来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的冷奚。   正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凤空华不动神色的打量了眼前之人一遍,见他除了脸色有些疲惫和苍白之外,身上并没有什么像冷沧那般的可怖的肉眼可见的伤口,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虽然心中想着幸好这人好像没有受伤,但是凤空华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地询问道:“你……   可有受伤?”   “我未曾受伤,倒是大哥这次伤得颇重,方才强撑着跟陛下你说了那么一会儿子话,怕是伤势要加重了,陛下还是去看看他吧。   我这里没事,陛下不用担心。”   闻言,一直垂首静立在一旁的冷奚抬眼看向他,略显苍白的唇边勾起一个浅淡的微笑,温和却疏离的说道。   “没受伤就好,那……   那我去看看冷沧,回头再来看你。   这次多亏你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虽然对方的样子的确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而且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也似乎与平时无异,但是不知为何,凤空华还是感受到了一丝违和。   虽然心中疑惑,有心想要多问几句,但是看着对方明显一脸疲惫,似乎不愿多谈的样子,便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匆匆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噗……   咳咳……”   一脸平静地看着那人毫不回头的离开,走向自家大哥的营帐,冷奚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刺痛,随即便化成了一片死寂。   看着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一路强忍着的内伤终于压制不住了,只觉喉中一阵腥甜,待反应过来之时,一口鲜血就已经冲口而出了。   “主人!   主人你没事吧?”   见他突然吐血,虽然早已知道自家主人并不像他告诉凤空华的那般什么事都没有,但是青莟还是忍不住惊唿了一声。   伸手扶住已经站立不住,忍不住往前倾倒的人,青莟很是心疼的看着自家主人瞬间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望向皇帝陛下离开的方向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几分不满和责怪,说话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带上了几分怒气,“主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为什么不告诉他这次前去营救冷大将军时,您遇上了多少风险?   为什么不告诉他您也受伤了,甚至伤得比冷将军还要严重?   主人,有些事情,您要是不说的话,陛下他是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你我都知道陛下对冷将军依旧有情,既然他永远都看不到您为他所做的一切,主人您又何必为他做这么多,放弃他不可以吗?   属下真的不想再看您为他受伤了……”   --------------------------想看陛下表白咩?   那就把收藏评论打赏神马的都向狐狸扔过来吧,伦家需要亲亲们爱的鼓励,码字才有动力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回忆“好了,青莟你不要再说了,这人来人往的,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现在先扶我回营帐吧。”   勉强压抑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冷奚抬手打断了青莟的话,苦笑着说道。   连自家属下都看得明白的问题,他自己又怎会不知,只是那人是自己放在心头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啊,哪里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了的?   “是,属下逾矩。”   明白这次的确是自己多言了,再加上自家主子如今一脸不愿多谈的样子,青莟纵使还有满腔的抱怨也只能咽回肚子里,当下夜不敢再多言,只有些不甘心地磨了磨牙,便依言扶着自家主人往他最近一直住着的营帐走去。   与冷奚说话耽搁了一些时间,待凤空华走到冷沧营帐里的时候,早已等候在营帐中的军医已经手脚利索地替冷沧包扎好了伤口。   原先送冷沧会营帐的的几个将领也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几个负责打理冷沧生活琐事的卫兵还留在那里,收拾着冷沧换下来的血衣打扫营帐。   见凤空华掀帘进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慌忙下跪行礼。   “陛下您怎么过来了?”   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里衣,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的冷沧一见皇帝陛下突然走了进来,也是颇为惊愕,下意识地就想要下床行礼。   被皇帝陛下抬手止住之后,也没有坚持,但仍然很是惊讶地询问道。   “方才看你回来时满身是血的样子,朕不放心,便过来看看。   怎么,嫌朕打扰你休息了?”   挥手让营帐内的其他人出去,凤空华走过去,在冷沧床边坐下,看着一脸惊愕的大将军,挑了挑眉,故作不悦地说道。   “不,微臣不敢。   微臣只是没想到陛下会过来,一时惊讶,故而失礼了,还望陛下勿怪。”   当了这么多年的君臣,两人之间的谈话每次都是端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没想到皇帝陛下这次会突然以这种开玩笑的口气跟自己说话,冷沧愣了一下,下意识便开口请罪道。   “行了,朕也没有怪你的意思,每次一见了朕,就端着这么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你不累么?   朕这次就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而已,你非要搞得好像朕是来兴师问罪的样子,有意思么?”   难得自己想要与他轻松些相处,奈何对方完全不领情,依旧跟自己摆出这么一副诚惶诚恐的无趣样子。   觉得臣子的态度很不顺心的皇帝陛下抿了抿唇,一脸扫兴地说道。   “微臣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有劳陛下挂心了,”见状,冷沧终于也放松了下来,难得看到皇帝陛下在自己面前表现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冷大将军一向冷漠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很是感激地说道。   随后,他沉默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想说,一时又说不出口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陛下,您可有去看过小奚了?”   “冷奚?   呃,朕见他似乎并没有受伤,就先过来你这边了,准备过会儿再去看他。   怎么?   冷卿为何这么问朕?   莫非他也受伤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自己,凤空华愣了一下,随即猜想到冷奚可能也受了伤的时候,原本平淡的语调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陛下……   是基于什么才这般关心微臣,只是君臣之谊,还是……”   对于皇帝陛下略显紧张的询问,冷沧并未作答,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问出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   冷沧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两人都知道他的未尽之语是什么,凤空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漆黑的凤眸内一片幽深,似是有无数复杂的情绪交杂在其中。   “……   陛下,或许是时候将目光从微臣身上移开了,微臣并不值得您这么记挂。   您值得有更好的人全心全意的爱您,而您的目光也该更多的看向那些真正需要它的人。   这样,不论是对您、对微臣、对小奚,亦或是对整个祈国都会更好。”   虽然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从那双幽深的凤眸中,自己已经看到了答案。   又是一个看不清自己内心的人啊……   冷沧轻叹了一声,抬手轻轻握住眼前君王白皙修长的手,诚挚地说道。   “你说的这些,朕又何尝不明白?   只是都这么多年了,几乎要变成习惯的东西,哪里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了的?   冷卿,朕虽是皇帝,但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做不到随意掌控自己感情。   拿得起、放得下,说起来很简单,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闻言,凤空华沉默地看了眼前之人一会儿,随即抽回自己的手,移开了目光,同样轻叹着说道。   “微臣斗胆,陛下如何确定如今依旧对微臣有情而不是只是因为一直以来的习惯,让陛下觉得自己是对微臣有情的?   微臣自问对陛下与其他臣子并无两样,陛下这么多年来,对微臣的执念究竟源于何故,陛下可曾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您想过的话,或许就会发现微臣跟其他的臣子,其实是一样的,并不值得陛下您如此厚爱……”   闻言,冷沧也沉默了下来,两人一时无话,良久,冷沧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朕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在那次,朕独自困在黑暗中,最是恐惧无依的时候你救了朕。   亦或许是朕幼时困在深宫中,所有人都端着一副诚惶诚恐的面孔对待朕,只有你会对朕展示真实的情绪,每次进宫都细心的带些宫外的有趣玩意来逗朕开心……   总之,当朕意识到自己感受到的所有温暖和真实都来自于你的时候,便放不下了……”   闻言,凤空华敛眸,似是真的在思索一般。   半晌,他站起身,转身背对着床上之人,目光空茫而悠远望着不远处的营帐门帘,带着回忆的语气,淡声说道。   “……   呃,微臣斗胆,陛下方才说微臣救了您,不知是指哪一次?”   听完君王的话,冷沧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你不记得了?”   闻言,凤空华转过身来,有些愕然地望着一脸茫然的冷沧,皱眉说道:“就是朕八岁那年,随着太上皇去狩猎。   为了追一只猎物,不小心误入了密林深处,结果跌入了捕兽的陷阱,最后是你把朕背出了林子,救了朕一命。   那时朕在那陷阱里困了一夜,还发了高烧,昏昏沉沉间只记得有人一直陪在朕身边,抱着朕取暖,不停地在朕耳边安慰朕,最后还把朕背出了林子。   当时朕就想,这个在那么可怕寒冷的黑夜中给了朕温暖,还救了朕性命的人,朕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他,如果朕做了皇帝,就要让他成为朕最为宠信的臣子……”   “……   陛下,微臣想,有些事情恐怕您误会了,而且一误会就误会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听完皇帝陛下的回忆,冷沧彻底愣住了。   过了良久,冷大将军一向冷淡的俊脸瞬间扭曲了一下,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随即,又在皇帝陛下疑惑的目光中,冷大将军重重地叹了口气,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道:“陛下,您真的误会了,当年……   救您的人并不是微臣,而是小奚。   当年您追着猎物跑进了密林深处,当时微臣跟在父亲身边,一时之间并没有注意到您的去向,是小奚不放心跟着您追了过去。   等狩猎结束,我们发现你们两人失踪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御林军将整个围场都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人。   直到次日清晨小奚才背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陛下您走了出来,当时小奚也是个孩子,把您带出林子后,他自己也病倒了,所以就换了微臣来照顾您。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陛下再醒来时看到是微臣在您身边,这才以为是微臣救了您吧?”   “……   你是说,其实当年在朕跌入陷阱之时,陪在朕身边后来又救了朕的人其实是冷奚。   是朕误会了,而且这误会还持续了将近十年?”   听完冷沧的叙述,皇帝陛下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他沉默地看着冷沧,半晌之后,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清冷的语调带着明显的难以置信。   “是的,陛下,当初救您的的确是小奚,而且,”看着皇帝陛下一脸几近憋屈的古怪表情,不知为何,冷沧竟觉得有些想笑,但是想了想现在如果自己笑出来,可能会有的后果,他还是努力地忍住了自己的笑意,努力地摆出一副严肃回忆的表情,继续给已经很是震惊的皇帝陛下雪上加霜,“而且,陛下,恕微臣直言,当年微臣从宫外带给您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小奚准备的,他不是陛下您的侍读,不能随意进宫。   这才搜罗了那些东西,让微臣每次进攻给您伴读的时候带给您的。”   意思就是说,陛下,其实您的感动都放错地方了,这么多年来,您都爱错人了……   当然,这些话冷沧是不会说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表白“有些事情是时候该好好想清楚了,陛下,”见凤空华黑着脸不说话,冷沧摇了摇头,轻叹着说道:“没有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着别人回头的,陛下,莫要等到错过了再后悔。   微臣想说的已经说完了,微臣还有伤在身,若是陛下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微臣想休息了。   陛下若是有空的话,就去看看舍弟吧,为了救微臣,他可伤得不轻。”   “朕知道了,爱卿好好休息吧,朕先走了。”   闻言,凤空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抬步往营帐外走去。   “陛下,”就在凤空华即将走出营帐的时候,冷沧突然出声叫住了他,难得郑重地说道:“过去都已经过去了,还望陛下能够惜取眼前人。”   “朕知道了,冷卿,”闻言,凤空华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是点头应道。   随即,他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多谢。”   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明白,点到为止即可。   知道君王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冷沧也不再多言。   目送着已经成长为以为合格的君王的少年走出营帐,冷沧轻轻舒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慢慢躺了下去。   虽然身上都是皮外伤,但毕竟还是受了伤,疲惫的身体不断叫嚣着需要休息。   在入睡之前,冷大将军一向冷淡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欣慰与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交织的笑意,心中低叹:看方才陛下关心则乱的样子,看来这位少年君王也并不像是自己想的那般对自家弟弟一点感觉都没有嘛,小奚啊小奚,为兄能帮你做可都做完了,能不能抓住帝王的心,接下来可就要看你自己了,你可莫要让为兄失望啊……   凤空华赶到冷奚营帐中的时候,他正好喝完了药,调息完毕准备休息。   突然看到皇帝陛下冷着脸掀帘进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幸好冷奚反应快,见他面色不善,便迅速从床上坐起,准备下地行礼。   “你给朕老实在床上躺着,”见那人面色苍白,还要下床给自己行礼,这般礼数周全却充满了疏离的举动让皇帝陛下莫名地觉得不悦了起来,恼怒地瞪了一眼正准备下床的人,皇帝陛下不悦地喝道。   不明白他怎么又发脾气了,但是皇帝陛下突如其来的怒气还是把冷奚唬了一跳,心头一个激灵便乖乖地听从他的吩咐,躺回了床上。   见他如此顺从,皇帝陛下的怒火似乎降低了一些,脸色却依旧有些难看,不再理会床上的人,他扭头看向营帐内其他的人,冷声轻喝道:“你们都下去,朕有话要单独跟冷二公子说。”   被皇帝陛下的怒火吓到,营帐内伺候着的下人们抖了一下,随即迅速地退了下去。   唯独青莟依旧有些不放心,有些犹豫地朝自家主人看了一眼,见冷奚对她点了点头,这才顺从地退了出去。   在走过皇帝陛下身边的时候,被对方冷冰冰的眼神状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青莟一抖,脚下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家主人拘了把同情泪,便再顾不得自家主人,迅速地逃离了皇帝陛下的怒火范围,以免引火烧身。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凤空华走到冷奚的床边坐下,却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架势,简直像是准备在面前之人那张俊美的脸上看出朵花来。   “陛下?   空华?   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嗯?”   虽然面前之人没有说话,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位皇帝陛下如今正在生气中,而且怒气还不小。   被他这么面无表情地,直勾勾地盯着,饶是淡定如冷奚也有些受不了了,跟他这么默默无言的对视了半晌之后,冷大神医就败下了阵来。   试探着伸手握住了皇帝陛下半掩在袖下的手,见对方没有拒绝,冷奚这才大着胆子往他身边凑了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朕你受伤了?   就算受了重伤也不告诉朕,宁愿自己一个人瞒着,冷奚,在你眼里朕算什么,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冷奚这一开口,便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皇帝陛下一改方才方才沉默以对,准备用视线杀死对方的战术,一把甩开冷奚握着自己的手,转而揪住对方的衣襟,直视着那人满是惊讶的温润双眸,清冷的凤眸中燃起熊熊怒火,恼怒地说道。   “空、空华,你先冷静一下,我并没有受什么重伤,你这是听谁说的?”   从没见过面前这人有过这么激烈的情绪反应,冷奚一时竟也被他吓住了,半晌才缓过劲来,试探着安抚道。   “你还想瞒着朕,冷沧都告诉朕了,说你受了重伤。   而且,若是你没事的话,为何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冷奚,我们不是爱人吗?   可是你连自己受了伤这种事都不跟朕说,你就是这么爱朕的吗?   你究竟把朕当成什么了?”   很显然,冷奚的话并没有如他自己预料的那般起到安抚作用,反而把已经接近暴怒边缘的皇帝陛下彻底点燃了。   而被怒火彻底冲昏了头脑的皇帝陛下,显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空华,你冷静点,听我说,”见这人彻底炸毛了,冷奚心下暗叫糟糕,在头脑做出反应之前,身体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不顾自己还有伤在身,冷奚伸手将暴怒中的人紧紧抱在怀中,一面强行压制住对方挣扎的动作,一面解释道:“是,我是受伤了,不过只是受了些内伤而已,并没有大碍,休养几天便好了。   所以,我才没有告诉你,空华,我真的没事……”   “你真的没事?”   顾虑他有伤在身,凤空华也没有太过挣扎,下意识地反抗了几下就顺从地任由对方抱住了自己。   待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他才不确定地问道。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后,皇帝陛下的脸黑了,仔细想了想,若是这人真的受了重伤,冷沧又怎会拉着自己说了半天话才告诉自己这人受伤的消息?   果然,自己是被骗了啊……   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冷沧那个死冰山摆了一道,皇帝陛下就忍不住心中暴怒,一把挥开冷奚抱着自己的双手,皇帝陛下阴沉脸,就要往外走,同时咬牙切齿地说道:“冷沧那个混蛋,居然敢骗朕,朕饶不了他……”   “空华空华,你别生气啊,你这是要去哪啊?”   一看皇帝陛下一脸阴沉,像是随时准备提着剑去砍人的样子,冷奚不由唬了一跳,也顾不上休息了,慌忙跳下床,几步追上那人,一把将暴怒中的皇帝陛下禁锢在怀中,故作可怜地说道:“陛下,空华,亲爱的,我可是受了伤呢,你当真要抛弃我不管,去找别的男人吗?”   “哼,方才不是你主动叫朕去看冷沧的吗?   怎么,你现在怎么不继续装大度了?”   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听着对方对自己的称唿,凤空华面上一热,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对方却紧紧禁锢着他,根本无法挣脱。   放弃了挣扎,凤空华借着两人相拥的姿势转身,望着眼前故作可怜的男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兄弟两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给朕松开。”   “我错了,空华,”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不松手,冷奚凑过去,在凤空华因为怒气而染上了一层漂亮绯红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态度诚恳地认错道:“那日我听闻你为了救大哥,不仅自己亲身涉险闯入敌营,就连宝宝的安危都不顾。   我、我以为你对大哥依旧有情,所以才……   我以为只要我把大哥救回来,你就会高兴的,毕竟你曾经那么爱他。   从小你眼中便只有他,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看到我,不论我做了什么,你眼中都只有大哥。   空华,你对大哥表现的太在乎了,让我觉得即便他爱的是别人,你的视线都不会动他身上移开,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或许只是因为有了宝宝,空华,我也会不安的,所以……”   “所以你就准备放弃了朕了?   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自己做了决定?   以为朕爱的是冷沧,就只想着把他救回来,就算把自己的命赔上也没关系了是不是?   冷奚,你可真是伟大啊,”闻言,凤空华怒极反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恼怒地说道:“你以为、你以为……   一切都是你以为,冷奚,你这个混蛋,你有问过朕的想法吗?   看来前段日子你莫名其妙地跟朕疏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你心中不满难道不会直接跟朕说吗?   是谁告诉你朕只要冷沧回来就会高兴了,就不管别人死活了?   你怎么不问问朕这几天心里担心的都是谁,是谁让朕牵肠挂肚、寝食难安的?   朕是因为有了宝宝才跟你在一起?   你可真会猜啊,原来朕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廉价的吗?   冷奚,朕是皇帝,不是青楼里的小倌,你以为如果不是朕爱他的话,会让一个男人压在朕身上为所欲为,甚至为他怀上孩子吗?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你给朕松开,朕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给朕松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定情“不,以前不知道你的心意之时,尚且无法轻易放开你。   如今知道了你的心意,你让我如何还能够放开你?”   双臂使力,无视皇帝陛下的挣扎,冷奚紧紧禁锢着怀中之人,不让他离开自己的怀抱半分。   一改方才小心翼翼的样子,冷奚温润清俊的脸上此刻满满的都被难以遏制的喜悦占据,他光明正大地用充满了占有欲的目光看着被禁锢在自己怀中的人,凑到他耳边,说道:“空华,我听见了,你说我们是爱人,你说你爱我。   有了你这句话,即便是死亡就在面前,我也不会再放开你。   既然已是两情相悦,空华,你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够放开你,你说,我还有何理由放开你?”   “谁跟你两情相悦了?   少自作多情,朕什么都没有说。   朕现在不想跟你说着这些,你给朕放开,冷奚,你放肆。”   有了冷奚的提醒,差不多已经冷静下来的皇帝陛下终于意识到方才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双颊烫的不行。   伸手用力推了推紧紧禁锢着自己的男人,凤空华又是羞恼又是懊恼地说道,只是呵斥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已经被人不耐烦地堵了回去,被迫将满腔恼怒都化成了呜咽。   有些话说出来了就收不回去了,你再想反悔又有什么用?   无视怀中之人炸毛的举动,冷奚直接伸手按住了这人的后颈,用最直接最有效的动作封住了这人别扭的话,连带着将那些自己不爱听的话也一并堵了回去。   至于皇帝陛下那毫无威慑力的呵斥,冷大神医表示听得太多了,此刻听来完全无压力。   揽着自己腰的双臂极为有力,半分都挣脱不得,这哪里像是一个有伤在身的病人该有的力道?   冷沧你这混蛋果然是骗朕的,可怜朕居然上了你们兄弟两个的当,落的如今不得不任人为所欲为的下场……   彻底意识到自己今日一时冲动之下吃了大亏的皇帝陛下暗自咬牙,愤愤地想着。   “不可以,你还有伤在身,快、快停下……”   待皇帝陛下迷迷煳煳地从那个过于炽热的吻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那人压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而罪魁祸首努力的双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凤空华浑身一颤,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忙不迭地伸手推拒着还压在自己身上”作恶”的男人。   “只是小伤而已,可一点都不妨碍微臣伺候您。   陛下,若是您不放心的话,就亲自来检验一下吧……”   伸出空闲的一手压制住对方推拒着自己的双手,冷奚手下动作不停,半晌,他才从忙碌的间隙中抬起头来,清俊温文的面容上突然扯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不、不行,快停下,你、你会伤了宝宝的……”   在身上之人不断的动作中,凤空华只觉得体内似乎有一簇火苗被点燃了,炽热的火焰正通过四肢百骸,几乎将自己的理智一点点的燃烧殆尽,但是一想到自己此刻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凤空华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说道。   “不要怕,空华,你忘了我是谁吗?   有我这个神医在,宝宝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再说,你现在还舍得我停下来吗?   嗯?”   闻言,冷奚微微一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冷奚你这个庸医,给朕滚出去…”   暖意融融的帐内传来皇帝陛下羞愤的怒斥。   半宿缠绵,待云收雨敛之时,皇帝陛下已经只剩下动动手指的力气了,浑身酸软的像是被好几辆马车压了一遍一般。   白皙身躯上艳丽的绯红还没有退去,凤空华半眯着一双修长的凤眼,懒懒地倚靠在身后之人怀中,一面抵挡着不断袭来的睡意,一面懒洋洋地问道:“这次你把冷沧救回来,怎么没见元倾颜?”   “宸国那老头子没有把元倾颜跟大哥关在一起,我们没找到他被关押的地方。   我带的人又不多,能把大哥救出来已是极限了,还如何顾得上他?”   一脸餍足的倚靠在床头,冷奚揽着怀中满身慵懒的人,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怀中之人光裸的后背,同样懒懒地回道。   说完,他瞟了一眼怀中半闭着眼,像只慵懒而优雅的大猫般好像随时会睡过去的人,一个翻身重新将人压在身下,用额头抵着对方光洁的额,坏笑着说道:“陛下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担心别的男人,看来是方才微臣伺候的不够好啊。   不如我们再来一次,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啊?   嗯?”   “如果你想回宫去接陈公公的班的话,你就继续,”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身上得寸进尺的男人,皇帝陛下毫不客气地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皱眉说道:“你此番闯入宸国皇宫将冷沧救出来的举动,定然已经触怒了宸国的那老头子,两国想要和谈估计是不可能了。   宸国绵延百年,虽然君王无能,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你看该如何是好?”   “陛下可真无情啊,用完微臣就扔在一边,当真令人伤心啊,”顺着对方推开自己的力道躺倒在他身侧,冷奚伸手将人搂到自己怀里,毫不在意地继续跟他开着玩笑。   直到被对方警告般的瞪了一眼之后,才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重新恢复到平日里的温文严肃,轻叹着说道:“空华,你应该明白,不管我有没有闯入宸国皇宫。   从宸国决定向我们祈国开战的那一刻,一场战争就已经避免不了了,如今也不过是多个开战的理由罢了。   空华,我想你也明白,这次一次跟以往两国间的任何一次战争都不一样了,再也不是小打小闹一场,再由双方签订几个合约就能了事了。   这一次,宸国做得太过了,我们不能再容忍他们继续放肆下去了。   放心吧,空华,有我跟大哥在,我们会把整个宸国作为礼物送到你手上。   所以,我的陛下,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好好的睡上一觉,等着我们将敢于挑衅您君威的攻打下来,亲自送到您手上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战前景辉三年,九月,宸国在夷陵关外大败于祈帝凤空华手上一月之后,非但没有与祈国求和,反而再次出兵挑衅祈国大军,祈帝大怒,以大将军冷沧为主帅,其弟冷奚为先锋迎战,再次大败宸国军队。   其后,祈国大军未作停顿,挥军直指宸国皇城。   其间,两国之间又发生了数次交战,均以祈国获胜告终,震惊宸国朝野。   两国战火烧过之处,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由于此次战争完全是由宸国单方挑起,一时之间,宸国境内怨气丛生,百姓将所有怨恨都直指宸国朝廷,直斥君王无道。   宸国君主抵挡不住民怨,不得已低头向祈国求和,却被祈帝凤空华断然拒绝。   和谈失败,宸国君主恼羞成怒,两国之间再次开战。   大大小小的战争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其间,大部分战争都以祈国的获胜告终。   景辉三年,十月,祈国大军在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行军之后,终于抵达了宸国境内,此时,祈国大军扎营之处距离宸国都城只有百里之遥。   “奚,你说,我们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攻下宸国都城?”   站在军营内高高的瞭望台上,凤空华半眯着一双修长的凤眸,远远地眺望着远处宸国的都城,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   “若要我说,多则五日,少则三日,这宸国的国土就将属于您了,陛下。”   闻言,站在他身边的俊雅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揽住他后腰,同样注视着不远处的宸国皇城,温润的嗓音中满是不容错认的自信。   “多则五日,少则三日?   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这样的话,怕是你大哥都不敢轻易夸下海口吧?”   闻言,凤空华转身,望着站在身边的男人,挑眉问道。   “怎么?   空华不相信为夫的能力?”   看着身边一脸高傲的皇帝陛下,冷奚挑眉,俯首在他白皙俊美的脸上偷了个香,坏笑着问道。   随即,又赶在对方炸毛之前,赶忙正了脸色,安抚着说道:“虽然在下只是个大夫,但是从小跟着家父在军营中成长,真要论起打仗来,我也不比我大哥差多少。   空华,你就放心吧,既然我敢说,就一定做得到。   若是你不信,尽可以去问我大哥,他定然也会告诉你相同的答案。   好了,这上面风大,我们先下去吧,别冻着我们儿子。   反正这宸国的都城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待它成了你的领土,咱们有的是时间看它。”   见这人说话越来越没个正经,皇帝陛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确在这冷风中站了不短的时间了,便也没有反驳他,直接转身走下了瞭望台。   自从上次差点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之后,他在孩子的事上便越发小心翼翼了起来。   其他的事还好,一旦事情涉及到肚子里的孩子,即便是在匪夷所思的要求,皇帝陛下都会完全听从冷奚这位神医的吩咐。   这就便宜了某位表面温良,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冷大神医,这段时间以来,皇帝陛下已经不知道被他打着自家儿子的名义吃了多少豆腐。   偏生这人每次还将那些大道理说的头头是道的,将那吃豆腐、耍流氓的行为进行的理由充足、光明正大,直把皇帝陛下气得火冒三丈,却又偏生发不出火来,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一物降一物啊……   宸国,皇城之内“废物!   一群废物,居然连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都挡不住,真是丢尽了我们宸国的脸!”   听着底下人送来的战报,王座的上君王愤怒将面前桌案上奢华的酒樽餐具连带着无数美酒珍馐都扫到了地上,暴怒地吼道。   “陛下息怒。”   眼见着君王暴怒,底下站着群臣纷纷跪下,齐声请罪道。   “息怒、息怒!   你们就只会叫朕息怒,那祈国的小皇帝都快打进皇城来了,你们叫朕如何息怒?”   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桌案,宸国君王靠坐在王座之中,老迈的胸膛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着,怒气冲冲的嗓音夹杂着粗重的喘息,朝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席卷而去。   “陛下,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祈国的军队已经在距离皇城百里之处安营扎寨,随时都有可能攻打进来。   若是再不想些法子,抵御外敌,我宸国当真危矣……”   待君王的怒火稍稍平息下一些之后,终于有大臣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祈国那个小皇帝马上就要打进来了,这一点难道朕不知道吗?   朕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来提醒朕祈国的军队如今距离都城有多远的,朕要的是能够御敌的方案,是要打败祈国的法子,而不是这些毫无用处的废话,”随手将手边的酒樽朝着方才开口说话的大臣扔了过去,宸国君王再次大怒,怒着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如今就是朕用得着你们了,一个个就都哑巴了?   那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说,都给朕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将祈国那些乌合之众从我们宸国的国土上赶出去?”   说着,他抬手,随手指着一个大臣,继续道:“你,就你先说,可有什么退敌的法子?   说得好,就有赏,说得不好,朕就把你满门抄斩!”   “微、微臣觉得如今祈国军队来势汹汹,而我们宸国在经过了这么多场战事后,特别是在赫连将军阵亡之后,既无充足的精兵,又无能征善战的强将,若是非要与祈国大军硬拼,非但不得民心,而且胜算也不大,甚至还有可能让其他国家坐收渔翁之利。   微臣以为,与其便宜其他国家,不如暂时退出都城,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待他日恢复了国力之后,再一举夺回我们丢失的国土。   陛下,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突然被君王点名的臣子抖了一下,随即便垂下头,很是诚恳地就如今的形势做出了分析。   “依爱卿的说法,是要朕弃国而逃,当一个亡国之君喽……”   闻言,暴怒中的君王收敛了面上的怒气,沉着脸色,半眯着眼,面目阴冷地注视着方才开口说话的臣子,阴恻恻地说道。   “不、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觉得与其跟祈国正面交战,不如暂避其锋再作打算……   微臣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是微臣失言了,求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闻言,垂首跪在地上的大臣身躯忍不住一阵颤抖,一面不断磕头谢罪,一面抖着嗓子求饶道。   “不用跟朕解释了,你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东西。   既然你这么怕死在祈国的大军手中,那朕就发发慈悲,送你先走一程好了。   来人啊,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东西给朕拖下去,凌迟处死,满门抄斩!”   无视那臣子的求饶,君王挥了挥手,用冰冷的嗓音下了残酷的命令。   “陛下!   陛下饶命啊,微臣一时失言,微臣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命啊,陛下~~~”一听自己即将被凌迟处死,而自己的家人也要受到连累,满门抄斩,那大臣心中无限悔恨自己方才为什么要实话实说。   可是,如今悔恨已经来不及了,君王不会给与他任何怜悯,那些将他从朝堂中拖出去卫兵们也不会给与他任何的同情,只有他自己凄厉的唿喊依旧回荡在冰冷的大殿之中……   “你们好好看着,这就是贪生怕死的下场,”解决了不识时务的大臣,君王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底下跪着的大臣们,语调阴冷的说道:“继续,现在谁想来说说退敌的法子?   只要说得好,朕就许他官进三级,如何?”   目睹了方才那位大臣的下场,如今所有的大臣心中都是一片冰凉,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就是没有人敢出声应了皇帝陛下的问话。   毕竟不说顶多被皇帝陛下呵斥一顿,但是一旦说错了话,那可就是死路一条啊。   在死亡面前,再多的高官厚禄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了吸引力。   “怎么?   都不知道?   真是一帮废物,那朕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见状,宸国君王冷笑了一声,看着跪了满地的大臣,本就阴沉的脸越发变得狰狞了起来,真当他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一帮贪生怕死的没用的东西,君王眯眼,既然对自己没用,那么留着也没有用了,冷笑了一声,君王阴冷的嗓音缓缓地大殿中响了起来,“来人啊,将这些没用的东西统统拉出去斩了!”   “不不,求陛下饶命,微臣知道有人能够抵挡住祈国的军队……”   眼看着马上要没命了,大臣们再也不敢继续保持沉默,大喊道。   “哦,是谁?”   闻言,君王挥手止住卫兵们的动作,眯着眼问道。   “回、回陛下,是小殿下元倾颜,他曾经多次领兵抵挡过祈国大将军冷沧带领的军队,这次肯定也能抵挡住祈国的进攻,保我宸国无恙的……”   生怕皇帝陛下一个不悦又要将他们拖下去砍了,大臣们慌忙回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商量“那还不快去把他带来!”   闻言,宸国的君王也终于想起了这个被自己软禁中的儿子,虽然对这个儿子毫无好感,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   如今,若论起还有谁能抵挡住祈国的军队,这个被自己承认的儿子便是唯一的人选了。   所以即便是再不愿看到他,他也不得不让人把他带过来了。   “是,陛下。”   闻言,一旁侍立着的卫兵中立刻有人应声离开,去请那位正被软禁中的皇子过来了。   很快,前去请人的卫兵便回来了,跟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略显清瘦的青年男子,正是曾以女子之姿出嫁祈帝凤空华,后又被宸国君王暗中带回宸国,并以此为借口向祈国开战的宸国小皇子,元倾颜。   “儿臣参见父皇。”   长达数月的软禁让本就清瘦的青年变得越发消瘦了起来,跟着传令的卫兵一同踏进议事大殿内,元倾颜缓缓走到玉阶之下,面无表情地跪下身来,淡声向上首的君王请安道。   “起来吧,”颇为不屑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年,宸国君王挥了挥手,颇有些不耐地说道:“想来你也知道,祈国那个小皇帝带着军队,已经打到皇城外面了。   如今国内情势紧急,你作为我们宸国的皇子,也该为自己的国家出一份力。   以前,你常常带领我们宸国的军队抵挡祈国的那个冷沧,虽然也不算有多大本事,但是总算还有点用。   如今,祈国兵临城下,就由你前去迎战吧。   若是能将祈国那些乌合之众赶出我们宸国的国土,也算是朕这多年来没有白养你这个儿子。”   “父皇,恕儿臣直言。   如今两国兵力悬殊,若真要与祈国硬拼,即便是有儿臣出战也毫无胜算。   究竟是要留在这里与宸国共存亡,还是先离开国都,另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养精蓄锐,待日后再做图谋,父皇还是早作打算吧。”   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位自己称唿为父皇的男人叫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所以在听到他要自己领兵抵挡祈国的军队的时候,元倾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他依旧垂首跪在地上,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   你是在在提醒朕该准备好做亡国之君了吗?   真不愧是朕的好儿子,在这种危急关头,不想着如何击退敌军,力挽狂澜,反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当真还是朕那个能在战场与冷沧平分秋色、不分伯仲的儿子吗?   我看你是被祈国那个男人迷昏头了,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朕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出战?”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试图说服自己做个弃国逃亡无用君主,宸国君王气得浑身发抖,恼怒地问道。   “儿臣的确是没用,父皇以为儿臣愿意说出这种毫无志气的话吗?   若不是父皇您无辜挑起战争,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如今宸国境内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所有人都在斥责朝廷无道。   我们已经失了民心,更别说祈国来势汹汹、兵强马壮,而我们宸国几乎所有的精兵强将都在父皇你一次又一次挑起的战争中折损了。   父皇您说,在这种既不得民心,又没有兵马的情况下,我们用什么去跟祈国打?   更别说还想打赢他们了。   父皇,儿臣正是当自己还是您儿子才好意提醒您。   现在暂时的退让并不代表着失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最主要的力量还保存着,日后就肯定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若是父皇您不愿听儿臣的劝告,执意要带着您的臣民们一起为您愚蠢的野心陪葬的话,儿臣也无话可说,但是儿臣不愿做这个将臣民带向死亡的人。   若是父皇执意要迎战的话,父皇也学着人家祈国的皇帝,御驾亲征吧。”   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这个空有野心的没用的父皇还看不清形势,还不愿不放弃他那愚蠢的野心,一心还想着跟祈国开战,元倾颜终于对这个作为自己的父亲却从未真正关心过自己的男人彻底失望了,干脆抛开了所有谦逊的伪装,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你这个逆子,朕、朕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你居然敢这么跟你的父皇说话,来人啊,把这个逆子给朕带下去,好好看管起来,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也不许给他饭吃。”   闻言,宸国君王的怒气更甚,他铁青着脸看着跪在下面毫不畏惧地与自己对视的青年,气愤地怒吼道。   “儿臣告退。”   无视上方君王的怒火,元倾颜重新恢复到最初的平静,面无表情地向上方的君王告了退,随即挥开想要上来拉住自己的卫兵,从容地离开了议事大殿,往自己这段日子一直被软禁的地方走去。   祈国大营内,凤空华脱去了一身华丽的软甲,只穿了一身轻便的袍子,懒懒地倚靠在软榻上,享受着身后容貌清俊的男子轻柔的按摩。   自他有了身孕以来,已经过了五个多月了,原本平坦的小腹早已离自己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微微凸起柔软腹部,可能是由于以男子之身受孕,所以即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五个多月了,但是他的小腹凸起的并不是很明显。   也亏得如此,否则他这个挺着大肚子的皇帝陛下可要被三军将士耻笑了。   虽然肚子并没有凸起的很明显,但是女子怀孕时会经历的事情,他可一样都没少碰上,从最初的烦躁孕吐,到如今的腰酸背痛、手脚浮肿,他一样都没落下,被孕期反应折腾的烦躁不堪的皇帝陛下在无奈之下也只能拿孩子的父亲来撒气。   不过,正如此刻正心甘情愿地给皇帝陛下按摩着他酸痛的腰背一样,冷奚对于皇帝陛下时不时就要闹上一闹的小脾气也是承受的甘之如饴,谁让他爱着这个任性高傲的皇帝陛下呢,说到底,这爱人之间也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   “陛下,有好消息,”就在皇帝陛下被冷奚伺候的舒舒服服、昏昏欲睡的时候,原本正与其他将领们商量战术的冷沧突然掀帘进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一向冷淡的俊脸上带着一丝欣喜,一进门就微笑着向皇帝陛下说道:“今晚我们就可以攻城了,待到明日,宸国就将永远成为历史,而宸国的领土也将属于我们祈国了。”   “哦,冷将军如此确定我们今晚能顺利攻下宸国的都城吗?”   闻言,凤空华睁开半眯着的凤眸,微微坐起身来,看向正朝自己走来冷沧,语调略有些慵懒地说道。   “是的,陛下,”闻言,冷沧微微一笑,走到皇帝陛下身边站定,将自己手中拿着的纸条递给他,继续说道,冷淡的嗓音中充满了自信,“宸国君王无能,算得上会打仗的几位将领也早已折损在了我们手上,如今的宸国,对于我们来说,想要攻下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有人里应外合,拿下宸国都城更是轻而易举。”   “哼,我说你们兄弟两个对于攻下宸国都城这件事怎么都这么自信呢?   原来是早有内应啊。   不过,你们真的确定这个元倾颜可信吗?   虽说他对冷将军你有情,但是你们别忘了,他同时也是祈国的皇子。   如今面临亡国与否,你们当真觉得他会真心助我们来覆灭他自己的国家吗?   而不是故意而为、诱敌之计?”   迅速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凤空华随手将那纸条扔到了不远处的火盆之中,任由火焰将薄薄的纸条吞没。   随后,他懒懒地抬眼,看向眼前难得表现的有些激动的冷沧,冷哼了一声,语调清冷的说道。   没错,他方才所看到的那张纸条不是别的,正是元倾颜写给冷沧的迷信,上面写的便是待他们攻城之时,双方如何里应外合的事情。   “陛下,倾颜他对于皇位从来都不感兴趣,他也早就想离开宸国,脱离他父亲的掌控了。   这一次,他是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微臣愿以人格担保,倾颜不会欺骗我们。”   对于凤空华的顾虑,冷沧不是不明白,但是他也同样信任自己的恋人,他相信那个人不会为了那些他本就不放在心上的权势来欺骗自己。   所以,他愿意为了自己的恋人,在自己的君王面前以自己的人格立下保证。   “好了,空华,我明白你的顾虑。   但是既然大哥愿意相信他,我们试一试也无妨。   你放心,届时我会跟大哥一起去,同时也会做好两手准备,即便对方真的有诈,也会准备好万全之策,予以应对。”   眼看着自家大哥话音一落,皇帝陛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冷奚明白自家大哥对于那元倾颜过于信任在乎的态度已经惹恼了皇帝陛下,未免他再次动怒,赶忙出来打圆场。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落幕“那好,既然你们都愿意相信他的话,朕也相信他这一次。   但是,朕不允许这最后一战有任何差错,你们明白吗?”   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接收到对方安抚的笑容,凤空华将视线重新放回冷沧身上,最终压下心头的恼怒,冷声说道。   “请陛下放心,微臣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让今晚的攻城出现任何问题。”   闻言,冷沧直接在皇帝陛下的榻前跪下身去,满脸肃然地说道。   “很好,那朕就在这大营中设下酒席,等你们凯旋归来,为你们庆功,两位爱卿可别让朕失望啊。”   看了看跪在自己面前的冷沧,再看了看身边笑得温柔的冷奚,凤空华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莹亮的光彩,再开口时,一贯平静无波的嗓音中也平添了几分豪气。   景辉三年,十月十四,是夜,大吉,宜出战今夜无月,夜色漆黑如泼墨一般,浓稠的黑暗蔓延开来,就好像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入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深秋的天气,已经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夜间的寒冷,平静的夜色中万籁俱寂,除了偶尔唿啸而过的凄厉风声之外,听不到半点其他的声音,似乎所有的鸟兽虫鱼、世间万物都蛰伏了起来,躲在黑暗中偷偷地窥视着这个实则并不平静的夜晚。   夜已深,祈国大营内却灯火通明,以冷家兄弟两为首的几位将领们个个都一身甲胄加身,端坐于健壮的战马之上,端的是英姿飒爽,在他们的身后,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数万士兵。   夜风过处,灯火摇曳,映照在将士们的铠甲和兵器上,折射出一片冰冷的寒芒,带着凌冽的杀气,就好像已出鞘的利剑,随时都准备着噬人鲜血。   “诸位将士们,宸国君王无道,无故挑起战事,侵占我祈国国土,欺凌我祈国百姓,屡次犯我祈国国威,其种种罪行罄竹难书。   如今宸国气数已尽,今日我祈国就替天行道,讨伐宸国无道昏君,为那些在战事中受难的百姓们讨回一个公道。   将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攻破宸国都城,诛杀无道昏君,为你们因宸国昏君的野心,而遭受战火荼毒的亲人们报仇吧。   时辰已到,众位将士们这边出发吧,朕就在这大营中等着众位凯旋。   待攻下了那宸国的都城,朕亲自为众位将士们庆功。”   看着面前整齐壮观的大军,一想到过了今晚,宸国就将彻底沦为历史,而宸国的领土也将归入祈国的国土,一向冷淡的皇帝陛下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股豪气来。   站在高台上,面对着眼前的千军万马,凤空华高高举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随后将空了的酒碗摔在地上,慷慨激昂地说道。   “诛杀无道昏君,扬我祈国天威!”   皇帝陛下的一番话成功地激励了将士们的士气,所有人动作一致地举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伴随着酒碗落地的清脆碎裂声,同时响起的是将士们豪气响亮,足以撼动天地的唿声。   “请陛下放心,臣等定会不负陛下所望,今日定会攻下宸国都城。”   策马立于君王面前,作为三军元帅的冷沧在喝完皇帝陛下亲自斟下的践行酒后,一张俊脸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副冰冷无情的模样,肃然说道。   随即,不等皇帝陛下回答,他便策马走到了队伍最前面,清冷的嗓音中无端带起了一阵肃杀之意,伴随着唿啸的冷风响彻整个漆黑的夜色之中,“将士们,扬我祈国军威的时候到了,让那些胆敢挑衅我们的宵小们好好看看我们祈国的精兵强将,让他们知道我祈国百万雄师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招惹的,出发!”   伴随着冷沧清冷的话音,数十万兵马踏着整齐的步伐,以雷霆之势朝着宸国的都城冲杀了过去。   宸国,皇宫之中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己方却连个能够领兵出战的人都找不出来,宸国的君王越想越气愤,于是帝王寝宫内的装饰摆设便又成了帝王怒火之下的牺牲品,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物品碎裂之声,很快,那些名贵奢华的摆设器具就都成了碎裂在地的垃圾。   “报!   陛下,大事不好了!”   就在宸国君王还在自己的寝宫中发泄着自己的怒气的时候,一个卫兵打扮的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帝王寝宫,连滚带爬地摔进了门,一脸惊惶地喊道。   “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说,又出了什么事了?”   看着一身衣冠不整,连头上的头盔都因为方才摔得那一跤而歪斜了的卫兵,宸国君王不悦地皱了皱眉,冷声呵斥道。   “启、启禀陛下,祈国大军夜袭,如今已经打到宫门外了。   所有的御林军都已经前去迎战了,只是祈国军队人数众多,来势汹汹,怕是挡不了多久了。   陛下,趁着祈国大军还没攻进来,请快些跟小人出城吧。”   君王的呵斥并没有让来人的情绪冷静下来,反而愈加惊惶地劝说道。   “什么?   你说祈国的大军已经到了皇宫门口,马上就要打进皇城了?”   闻言,宸国君王震惊地瞪大了眼,苍老臃肿的脸上血色尽退,瞬间便出了一身冷汗。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祈国大军会突然夜袭,如今已经不是兵临城下了,这都打到大门口来了,眼看着死期将近,这让他如何不惊惶。   “是的,陛下。   皇城内剩下的兵马应该还能抵挡一会儿,亲卫军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请陛下立刻离开,由属下等护送陛下到安全的地方。   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还请陛下不要再犹豫,否则在想离开就来不及了。”   看着一脸惊惶的君主,来人正了正头上的头盔,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同时再次向自己的君主劝说道。   “对对,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朕不能成为祈国的俘虏,朕不能做亡国之君,朕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养精蓄锐、东山再起。   快,派人去通知守城的将士,让他们尽量多拖延些时间,至于你们,即刻便护送朕离开这里。”   在面对即将成为亡国之君的命运,随时面临着死亡的时候,原本还坚守着那点不能弃国而逃的君王尊严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宸国君主勉强镇定了一下心神,随即便开始迅速地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一脸慌张地跟着自己的亲卫离开了帝王寝宫,准备通过皇宫内的密道,往宫外逃去。   “父皇这是准备去哪里?”   就在宸国君主在自己亲卫的护卫下离开寝殿,准备趁夜逃离的时候,突然一道清亮的嗓音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是你?   你不是已经被朕软禁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从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宸国君主饱受惊吓的心脏忍不住再次颤抖了一下,被常年沉迷酒色的生活变得肥胖臃肿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宸国君王惊惶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身形清瘦的青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慢慢地向自己走近,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也渐渐被灯火照亮。   随着对方容貌渐渐在视野中变得清晰,宸国君主睁大了眼,惊讶地喊道。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儿子,已经被让软禁了几个月的元倾颜。   原本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一直被自己轻视利用的儿子出现的那一刻,宸国君王心中突然涌上了一阵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有什么危险正在向自己接近一般,莫名的令人不安。   “既然父皇您都已经准备好弃国而逃了,作为您的儿子,儿臣我难道不应该过来送父皇你一程吗?”   闻言,元倾颜微微一笑,一脸温文谦和的说道。   “哼,吃里扒外的东西,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在朕面前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了。   若是你真有心,便去城楼上,为父皇守住这皇城吧,别在这里挡朕的路。”   闻言,宸国君主冷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不耐地说道。   “呵呵,作为您的儿子,守城哪有为父皇您送行来得重要呢?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父皇再相见,还望父皇能成全儿臣的一片孝心,允许儿臣亲自送您上路,”闻言,元倾颜轻笑了起来,清润的嗓音慢慢带起一股肃杀之意。   笑罢,他缓缓抬眸,清丽的眼眸慢慢扫过护卫在皇帝周围的亲卫军们,微笑着说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护送本殿的父皇上路。”   元倾颜话音刚落,亲卫军中异变突生,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身边的同伴割断了喉咙。   被身边的突然发难的亲卫反剪了双手,压在地上,宸国君主一脸愤恨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抖着嗓子呵斥道:“逆子,快放开朕,莫非你想弑父叛国不成?”   “父皇,你还不明白么?   早在你为了自己的野心不顾一切向祈国宣战的时候,这宸国就已经不存在了,既然没有了国,儿臣何来叛国之说啊?   儿臣只是来送父皇上路的,父皇好走。”   闻言,元倾颜微笑,在那个自己称作父皇的男人的怒视中,接过了身边亲卫送上的鸩酒,亲手给他灌了下去。   亲眼看着那个从未给过他半点父爱的男人慢慢断气,元倾颜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冰冷的嗓音慢慢在夜空中响起,“吩咐下去,开城门!”   -------------------本卷到这里就结束啦,明天开始第四卷 ,大家期待已久的小包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哟,想要尽快看到小包子的亲快来给狐狸爱的鼓励吧,求包养求评论求打赏~~~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国景辉三年,八月。   宸国以己国公主在祈国失踪为由,向祈国宣战,祈帝凤空华御驾亲征,于夷陵关外与宸国大将军赫连奔一战,一两万兵马打破宸国十万军队,史称夷陵关之战。   此后,宸国君王大怒,两国战事再起。   十月,祈国军队挥军直入宸国国境,直逼宸国皇城。   宸国国君在惊惶之下,欲趁夜逃离宸国皇城,却被其子元倾颜亲手鸩杀。   后,元倾颜打开皇宫大门,亲迎祈国军队进城。   至此,宸国国破,其领土归入祈国版图,宸国长达百年的统治历史彻底终结,祈国正式成为大路上领土最大的一个国家。   耗时三个月的战事终于结束了,除了冷沧带着大部分兵马留在边关处理战后事宜,继续保卫边关之外,凤空华和冷奚带着其余的兵马终于踏上了返回皇城的路途。   大军浩浩荡荡地行进着,在大军的队伍中央,在众多将士的保卫之中,行驶着一辆外表朴素,却甚为宽大的马车,里面坐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借由战时受伤,身体不适不宜骑马,实则是因为将近六个月的身孕,腹部已经有了明显凸起而不能出现在人前,而只能坐马车的皇帝陛下。   以及,依旧是一身女装,以前宸国公主,现在的祈帝妃子身份陪伴君侧的元倾颜。   “你后悔吗?”   懒懒地倚靠在柔软的靠枕上,凤空华从假寐中醒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边,正拿着一卷书册凝神阅读的元倾颜。   金黄的阳光从薄纱窗帘外透进来,在他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色光晕,使得元倾颜本就因为女装打扮而显得很是柔和的面容,变得更为柔丽了起来。   果然是个美人啊,难过冷沧那么冷心冷清的人也会倾心于他,甚至不惜为他与自己翻脸。   静静地注视着窗边的美人半晌,凤空华在心中暗赞了一声,突然出声问道。   “陛下在说什么?”   闻言,元倾颜转过头来,看向正倚靠在软垫上注视着自己的帝王,微笑着问道。   “为了冷卿,诛杀了你自己的父皇,亲手覆灭了你自己的国家,甚至还要背上叛国者的名声,你后悔吗?”   没有计较对方是不是在跟自己装煳涂,凤空华歪了歪头,略微侧了下身子,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一脸平淡的重复道,甚至还贴心地为对方详细解释了一下自己问话的意思,虽然他问话的内容似乎一点都不贴心,反倒更像是揭人伤疤。   “呵呵,陛下说笑了,世上本就没有后悔药卖,既然做了决定,就没有后悔不后悔的说法。   而且我这么做也并不是因为沧的关系。   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国家毁在自己手里,说不可惜是假的,毕竟那也是养育我长大的祖国。   但是对于亲手诛杀那个男人,我一点都不后悔,也不觉得有什么错。   虽然名义上,他的确是我的父亲,但是从出生开始,那个男人就从没尽过一个父亲改尽的责任。   他放任那些嫉妒的妃子害死我的母亲,以宠爱为名义用我来给他看重的儿子当挡箭牌,甚至还让我以女子之姿代替他宠爱的女儿作为质子远嫁他国,天知道我长这么大经历过多少暗杀,能一直活到现在,说实话,连我自己都觉得是奇迹。   这么多年身不由己、毫无尊严的生活早已磨平了我心中对于亲情仅剩的一点期待。   那个男人为了自己的野心,轻易挑起两国战事,导致百姓遭受战火荼毒,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民心已失,宸国灭亡已是必然的结果,我之所以愿意助你们拿下宸国都城,也不过是顺应局势,早日结束战事,以求让百姓少受几日战火的荼毒罢了。   只要能够重新令百姓们早日安居乐业,担上个叛国的虚名又有什么大不了。   少了家国责任的束缚,我也好更加自由的去追求我想过的生活。   所以,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倾颜或许会觉得可惜,但是绝不后悔,陛下大可放心,倾颜此生也只剩下沧这一个依靠了,有生之年,倾颜绝对不会做出令他为难的事情。”   闻言,元倾颜微微一笑,目光有些悠远地投向窗外越来越远离家乡的景色,很是感慨地说道。   “倾颜倒也真是性情中人,不知朕是否有幸与你交个朋友,先前在祈国皇城之时对你有些误会,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元倾颜的一番话满是对自身的身不由己和对百姓安危的感叹,凤空华细细听来也是颇有感触。   对这个他原本觉得居心叵测的前宸国皇子的印象也早已改观,一时之间反倒起了几分结交之心。   “自然,能与陛下做朋友是倾颜的荣幸。”   作为素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祈帝,凤空华的美貌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平日里他总是摆着一脸冷淡的表情,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所以无人敢细观他的容貌。   此刻见他突然一改平日的冷淡,对着自己微笑起来,眉目舒展之时,就如同缓缓晕染开的水墨画一般,清丽而隽逸,白玉般的面容上,一双清丽的凤眸在阳光下流转着璀璨的波光,就如同浸染了溪水的黑曜石一般,深邃而惑人,眼角的一点绯色朱砂更是为本就惑人的面容增添几分动人心魄的魅色。   元倾颜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眼前这个尚算少年的男子当真是当之无愧,就是本身容颜不俗的他在看到凤空华这一笑的瞬间,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惊艳之感。   但是谁又知道,在如此清丽脱俗的面容之下,却藏着一颗冰冷残酷的心,他可没有忘记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帝王以两万兵马覆灭了他们宸国十万兵马,甚至亲手诛杀了在他们宸国有”杀神”之称的赫连奔。   如今这位美丽而危险的帝王突然一脸和善地说要跟自己做朋友,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他元倾颜也不敢拒绝,更何况对于凤空华他也很是欣赏,自然也乐意交他这个朋友。   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他便点头答应了凤空华的提议。   “如此,以后你便是我祈国的贵客了,朕绝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   倾颜放心,朕知道你对朝政无甚兴趣,便也不将你拘在皇城了,待你帮完了朕最后一个忙,我们当初的约定也就算是完成了。   届时,朕自然会放你去跟冷卿团聚,只要冷卿不要忘了要给朕守好边关,你们想要如何去逍遥,朕都不会插手。   如此,倾颜可满意?”   闻言,凤空华唇边的弧度又加深了些,他抬眼看着眼前表现的一脸坦然的青年,难得温和地说道。   “如此,倾颜便多谢陛下恩典了。   往后的日子还长,相聚之日早晚都会到的。   陛下放心,在为陛下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完成当日的约定之前,倾颜都会留在皇城的。”   当日他跟冷沧的事情被凤空华撞破,眼前这位帝王许他们不死,却要求他么为他做几件事,其中一件事,便是要他假装有孕,以骗过满朝文武的眼光,掩饰凤空华自身怀有身孕的事实,直至小皇子顺利出生后,他再借小皇子生母难产身亡的借口摆脱前宸国公主以及凤空华妃子的这个身份,从此改名换姓得以跟冷沧相守,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战事结束后还要跟凤空华回祈国的原因。   本来他还担心事后凤空华会不会突然反悔,或是杀自己灭口什么的,如今有了皇帝陛下的亲口承诺,也就更添了一层保障,他自然不会傻到却拒绝,赶忙点头应了。   “要你以女子之姿待在皇宫里,此事是朕委屈你了。   不过你放心,孩子如今已经差不多六个月了,待回了皇城,朕便已为你养胎之名搬入朕的一处行宫,届时没有外人在场,你大可以男子之姿出现,再忍耐上几个月,你就可以彻底结束这种生活,与冷卿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想要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出生又不受他人非议,元倾颜是他这瞒天过海之计的关键一步,方才从他叙述中,凤空华不难听出他对于自己作为堂堂男子却要以女子之姿生活的愤恨和不甘,所以未免计划有失,他也不得不多说几句,权当安抚。   “倾颜知道分寸,定会尽力保小皇子无恙,还请陛下放心。”   知道对方对于自己还有些不放心,元倾颜也没有多做申辩,只是淡笑着做出了自己的保证。   说完,他视线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凤空华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   以男子之身受孕,这是多么神奇的事啊。   说实话,即便眼前真的有个挺着肚子的男人,但是对于此事,他至今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很神奇对吧,朕也觉得这很不真实呢。   你要不要摸摸看,小家伙已经会动了哟。”   一看他的表情,凤空华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看他一脸好奇的样子,皇帝陛下很是大度地提议道,语调中满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慈爱。   “真的可以摸吗?”   闻言,元倾颜惊讶地望向凤空华,见他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了他凸起的腹部。   随后,便听到了他惊奇的唿声,“啊,真的会动呢,好神奇。”   “呵呵,不要羡慕,说不定以后你跟冷卿也会有的。”   见他一脸惊奇的样子,皇帝陛下很好心情地揶揄道。   “啊,谁、谁会有啊?   陛下别开玩笑了……”   闻言,元倾颜顿时满脸绯红,羞恼地说道。   有了元倾颜的陪伴,皇帝陛下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浩浩荡荡的大军就在如此欢乐的气氛下慢慢向着皇城前进,只是此时谁都不知道,此次的凯旋,却是另一次劫难的开始……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政务景辉三年,十一月。   经过半个月的行军,祈帝凤空华收复作为大陆第二大国的宸国,凯旋归国。   大军进入皇城之日,满朝文武皆于皇城外跪迎君王凯旋归国,前来迎接的百姓一路从皇城门外一直排到皇宫门口,从这一点也足以看出祈国臣民对于这位少年君王的爱戴。   后世史册有记,景辉三年,年仅十八岁的祈帝凤空华顺利攻下宸国都城,结束了宸国长达百年的统治历史,将宸国领土归入祈国版图之内,从此祈国正是成为整个大陆上最大的国家,此等不世功勋一时之间令天下诸侯纷纷震慑,于祈帝归国后半月内,天下诸侯纷纷来朝,庆贺祈帝所创不世功勋,祈国之风光一时无两……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时刚回国没几天的祈帝陛下可没有时间去得意自己这次获得了多大的功勋。   他此刻正端坐在御书房中,埋首案牍,为这段时间积攒的政务、即将到来的各路诸侯的朝觐以及过段时间要去行宫养胎之前的安排事宜而忙得晕头转向。   不止是皇帝陛下很忙,同样被公务淹没的还有作为他心腹的老丞相以及作为他表弟的轩云侯司徒非,就连作为肚子里小宝宝亲生父亲的冷奚也被忙不过来的皇帝陛下给抓了壮丁。   一时之间,整个御书房都沉浸在一片浓郁的工作氛围中,只剩下纸张被翻动的细微声响充斥着整个空旷的御书房。   “啊啊啊~~皇帝表哥,为什么我只是一个毕生追求只是过闲云野鹤生活的闲散侯爷也要处理这么多公务啊?   啊啊啊,为什么那些大臣每次写的奏折都这么啰嗦啊,我看到的头都疼了,都没看到重点啊。   皇帝表哥,我已经给你当了好几天免费劳力了,您就大发慈悲放我回去休息两天吧!”   连续被皇帝陛下抓住当了好几天的壮丁,司徒非现在已经处于看到那些奏章就想吐的状态了,终于在解决完一份看了半天都觉得不知所云的奏章后,司徒非爆发了,抓狂地挠着自己的一头乱发,崩溃地朝坐在上首的皇帝陛下喊道。   “侯爷,您就知足吧,老臣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是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奏章?   更别说陛下御驾亲征期间,那些累死人的政务可都是老臣代理的,可怜老臣这么一把老骨头还得天天这么折腾,侯爷您年纪轻轻的就别抱怨了。”   闻言,同样被皇帝陛下抓了壮丁的老丞相从一堆政务后面抬起头来,看似劝慰实则也是借机抱怨地说道。   被老丞相说了一顿,司徒非倒也没有反驳,一下就看懂了对方心思的两人在互相抱怨完之后,就心照不宣地一起偷偷朝着坐在上首御案后的皇帝陛下,希望皇帝陛下能接收到他们的怨气,大发慈悲地给他们放个假。   可惜,令人失望的事,同样埋首于书案后的皇帝陛下就好像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一样,依旧认真地处理着堆在他自己面前的政务,半点反应也没有。   就在两人确定皇帝陛下今天是不打算理会他们,试图申请假期的打算也差不落空,准备认命地重新埋首于案牍的时候。   坐在角落中,已经被两人不经意间忽略了的,同样跟他们一样被皇帝陛下抓了壮丁,正被一大堆政务淹没的冷奚突然从高高的奏章后面抬起了头。   视线无声无息地扫过不远处那两个垂头丧气的人,温润的双目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狡黠的精光,唇角微勾,拉出了一个温和儒雅的弧度,他轻咳了一声,在将殿内的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之后,这才将视线放到了坐在上首的君王身上,用带着笑意的温润嗓音,不急不缓地开口道:“陛下,宝宝已经快七个月了,您不能每日都这么劳累。   今日您已经处理了三个时辰的政务了,该去休息了。   为了谨慎起见,等下微臣会再给您把一次脉。”   此言一出,装模作样地处理着政务,实则拉长了耳朵听着他说话的老丞相和司徒非两人顿时心头警铃大作,总有一种马上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的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们的预感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原本专注于政事,对于他们两人的抱怨充耳不闻的皇帝陛下在批改完手上的奏章之后,突然从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微笑着说道:“冷卿说的有理,出宫了几个月,积攒的政务太多,朕一时不察,竟把这是个忽略了,当真是朕疏忽了,多亏了冷卿的提醒啊。   既如此,为了皇嗣的健康成长,冷卿便随朕去偏殿休息一会儿吧。   至于这里的政务,就有劳两位爱卿了。   宝宝已经快七个月了,朕的身形已经遮不住了,未免在朝臣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朕搬去行宫的事情必须尽快安排妥当,而这些政务,以及朕离宫的这段时间里需要提前处理的政务也必须处理妥当,否则朕无法安心养胎。   两位爱卿,你们身上可是肩负着我祈国皇嗣的安危啊,可莫要让朕失望了。   不过,从朕尚且埋首政务,无法分神,而两位爱卿方才还有精力聊天来看,想来两位爱卿处理这些政务也是绰绰有余了。   既如此,两位爱卿就给其他各部帮帮忙吧,朕记得最近为了各地诸侯前来朝觐的事情,礼部那边好像人手不足,前几日礼部尚书还来找朕抱怨了,要不两位爱卿就去礼部帮帮忙吧。”   “……   是,微臣遵旨。   皇嗣关系到我祈国日后的国运绵延,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好好休息,臣等定会将这里的政务处理好,请陛下放心……”   闻言,司徒非和老丞相两人瞬间呆滞了,没想到自己方才多嘴了几句,就被皇帝陛下这般报复了。   他们知道这几天其他几部,特别是礼部已经为了各地诸侯前来朝觐的事忙的人仰马翻了,礼部尚书正到处抓壮丁呢,要是有他们两人主动过去帮忙,估计礼部那边要乐疯了,可问题是他们一点都不想去啊,光是处理完这御书房中堆积的政务就够他们吃一壶了,哪里还有精力去处理其他事情?   虽然心中不满,但是皇帝陛下危险目光正紧紧地盯着他们,再加上人家还有正当理由,两人就算是再不甘愿,也不得不点头应了下来。   “很好,两位爱卿不愧是我祈国的栋梁,果然很有担当。   那朕就将这里的政事交给两位爱卿了,冷卿,我们走吧。”   看着那两人不情不愿地应下了自己的吩咐,凤空华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愉悦,很是赞许地称赞了两人几声,便施施然地将一大堆政事都扔给了一脸苦笑的两人,带着冷奚离开了御书房,往他一贯休息的偏殿去了。   “微臣恭送陛下。”   眼看着皇帝陛下就这么把一堆政务扔给他们处理,自己跑去休息了。   司徒非和丞相两人表面恭敬地目送着皇帝陛下离开,心中去气得牙痒痒,暗骂这对夫夫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却又偏偏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懊恼自己方才为何要多嘴,一边更加卖力地解决这面前堆积着的奏章。   次日,凤空华和冷奚两人再次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原本还以为两人会趁着自己不在,偷偷熘回府中去。   却没想到,两人非但没有偷跑,反而早早就已经在御书房中后者他们了,老丞相作为三朝元老,向来有责任心,他没有偷跑还能够理解。   但是司徒非一向都是闲云野鹤的性子,这次被自己拘在这深宫中好几天了,他居然没有没有趁机逃跑,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看着早早就在御书房内候着自己的两人,凤空华也忍不住感到颇为惊诧。   不过,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就在他在上首的御案后坐下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两人虽然脸上的确带着他预料中的疲倦和些微的怨气,但是更多的却是凝重。   若是只有丞相一人就罢了,但是就连司徒非都露出了这么一脸凝重的表情,这就让凤空华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两位爱卿这是怎么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   隐隐预感到事情严重性,凤空华也没了想要趁机取笑他们两人一番的心思,同样沉下了脸色,沉声问道。   “陛下,月辉城那边,楼清今晨传了消息过来,很有可能是跟贪污案有关的消息。   由于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臣等不敢擅自拆开信件,这才特来御书房觐见陛下,请陛下定夺。”   闻言,老丞相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封密封好的信件,递了上去,沉声说道。   一听是楼清那里传来的消息,凤空华也顿时慎重了起来。   接过丞相递过来的信封打开,凤空华迅速地浏览了一遍信件上的内容,随着阅读的深入,凤空华的眉宇也慢慢地皱紧了起来,直到将整封信都看完后,他才将信件重新递还给丞相,皱眉问道:“丞相,朕怎么不知道朕还有个皇叔流落在外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往事“流落在外的皇叔?   据老臣所知,跟太上皇同辈的几位王爷除了远在淮宁的宁安王之外,已经全都过世了,并没有听说还有哪位王爷还流落在外的,陛下何出此言呐?”   闻言,老丞相愣了一下,稍稍回忆了一下之后,很是诧异地说道。   “朕也没听父皇跟朕说过除了宁安皇叔后还有其他皇叔在世的,但是楼清给朕的书信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包庇朝中官员贪污,与魔教勾结,利用销金窟洗钱以及前段日子唆使官员在朕微服出巡的时间里扰乱朝政的人是一位流落在外的皇族,还是跟父皇同一辈的某位王爷。   说实话,对于这个消息朕也很惊讶,但是朕相信楼清不会拿不确定的事来煳弄朕,所以此事必须慎重处理,具体的情况爱卿看完楼清的书信就明白了。”   毫不意外老丞相的答案,凤空华放松了身子倚靠在身后宽大的椅背上,紧拧着俊逸的双眉,一脸凝重的说道。   听完皇帝陛下的叙述,老丞相本就严肃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   他展开凤空华递过来的书信,迅速地浏览了一遍信笺上的内容。   符合楼清一贯言简意赅的风格,这封书信写的很是精简,篇幅并不长,所以很快老丞相就看完了上面所写的内容。   但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封信却让他越看越心惊。   信上所讲的内容大致就是楼清他们按照皇帝陛下的吩咐,一直在调查朝中官员贪污的案子以及与魔教勾结,利用销金窟洗钱的幕后之人的身份,因为有了冷奚在江湖中的势力的帮助,这一次他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调查的更为深入。   由此,也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一些线索。   根据他们目前查到的线索,基本可以确定一直以来躲在暗处兴风作浪,扰乱朝纲的幕后黑手都是同一个人,并且此人的身份还是皇室成员,大致可以确定为是跟太上皇同一辈的某位王爷。   但是,同时他们也确定了那个人并不是世人所知的,太上皇如今仅剩的一位兄弟---宁安王。   由于如今还查不出是哪位表面上已经”过世”的王爷,隐藏在暗处兴风作浪,再加上再过几天各地诸侯就要进京朝觐了,楼清他们担心那个人可能会趁各地诸侯进京朝觐,皇城内鱼龙混杂之时,伺机有所动作,这才派人将这个消息快马加鞭的送到皇帝陛下手中,一方面是提醒皇帝陛下提高警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他们也需要请皇帝陛下亲自定夺,已决定下一阶段的调查方向。   看完楼清的书信,老丞相顿时陷入了沉思。   此事的确是事关重大,若真有一位皇族诈死,并且这么多年一直隐藏在暗处谋划着篡夺皇权的话,那么这么多年来的养精蓄锐,那个人的势力肯定已经达到了不可小觑的地步,而这一点从他有能力控制这么多官员贪污、与魔教勾结洗钱,甚至能操控官员扰乱朝纲就能看出来了。   如此一来,那么这件事处理起来就必须慎之又慎了,甚至有可能需要通知云游在外的太上皇回宫了。   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老丞相不敢怠慢,立刻就将同太上皇同一辈的那几位皇室成员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以便找出谁是最有可能做到这些事的人。   如此思索了半晌,又将几个完全不可能的人选从名单中剔除,将剩下的几个人的生平事迹又细细回想了一遍。   功夫不负有心人,如此反复了几次之后,一个最有可能的人名终于脱颖而出,浮现在了老丞相的脑海中。   但是,就是因为想到了可能的人选是谁,老丞相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就好像想到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丞相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可是已经想到了这背后的幕后之人可能的身份?”   从将书信交到老丞相手中之时,凤空华就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   见他苦苦思索了半晌,如今突然露出了那般又是震惊又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顿时便明白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   一想到老丞相可能已经猜到了那个一直在暗处与自己作对的人是谁,凤空华等不及他开口,便已经按耐不住,先一步开口问道。   “回陛下,老臣的确是想到了一个人。   但如果这幕后之人真的是他的话,那此事就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因为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人不可能还活着……”   闻言,老丞相皱眉看向上首的皇帝陛下,犹豫了一下之后,肃然说道。   “无妨,丞相只管把你的想法说出来便是。   反正朕连小皇子的存在都接受了,区区有人”死而复生”想来朕接受起来应该也不会太困难。”   潜台词就是朕连自己以男子之身怀了身孕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都接受了,如此强大的心理接受能力,还有什么事能比这种事还要匪夷所思到朕无法接受的?   当然,皇帝陛下说这话的原因并不是在炫耀自己强大的接受能力,只是看丞相太过犹豫,而御书房的气氛又太过沉重,这才故意自嘲了一下,想让所有人都暂时先放松一下,这才能更好的处理这件事。   “是,老臣遵旨。”   皇帝陛下的”自我牺牲”并没有白费,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御书房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原本沉重的气氛也的确是轻松了不少。   而原本一直在犹豫着该不该开口的老丞相也像是终于想通了一般,紧绷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开始了他的叙述,“此事还要追溯到太上皇登基之时,想来陛下也是知道当初太上皇登上皇位之前所发生的那些事吧?”   “父皇登基之时的事情朕的确是知道一些,不过对于其中的一些细节也只知道个大概。”   闻言,凤空华点了点头,稍稍回忆了一下之后说道:“朕只知道当初皇爷爷抱恙,缠绵病榻,父皇作为嫡长子,又是太子,本是顺理成章的第一皇位继承人。   只是当时似乎有人不甘心皇位落在父皇手中,所以暗中勾结他国势力谋害父皇和其他几位皇子,甚至将父皇逼得不得不离宫避祸,在民间流落了一年多,才在重新回到了皇城,打破了那人的阴谋,顺利的继承了皇位。   据说当年因为那人的野心,引来了他国的势力介入我们祈国的朝政,导致当年的夺嫡之争异常惨烈,好几位皇子都在这场争斗中过世了,最后幸存下来的只有父皇和宁安皇叔两个人。   好像就是因为这样,父皇对于皇子间的争斗深恶痛绝,所以才在朕出生后就遣散了后宫,只留下母后一人,在母后仙逝后也没有再纳过任何一个妃子。   听丞相的意思,莫不是这个在幕后兴风作浪的人跟当年为了谋夺皇位谋害父皇的人是同一个?”   “陛下英明,据老臣猜测,若是当年过世的几位王爷中真的有人诈死,并且在暗处潜伏多年,伺机兴风作浪的话,有这般的耐心和野心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闻言,老丞相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哦?   没想到这人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贼心不死,当年想要谋夺父皇的皇位,如今又盯上了朕,这般狼子野心的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不知丞相能不能跟朕详细说说当年之事,特别是关于那个人的事,他当年都做了什么?   又是怎么”死”的?   这些朕都要清楚的知道,毕竟如今敌暗我明,形势于我们很不利,我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知己知彼这一点了。”   老丞相话音刚落,凤空华一贯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兴味盎然的神色,冷哼了一声,皇帝陛下挑眉,饶有兴味地问道。   “是,既然陛下想知道,老臣定会知无不言。”   想到那个人可能还活着,而且正在暗处伺机而动,老丞相顿时也觉得皇帝陛下多知道一些当年的事,特别是那个人的事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凤空华一开口,他也没有再犹豫,直接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当年的先帝一共有五名子嗣,其中当时作为太子的太上皇和如今的宁安王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是当时的中宫皇后所出,另外两位皇子虽不是皇后所出,但其各自的生母也是娘家势力雄厚的后妃所出,只有最小的一位皇子出身最低,其生母只是一名宫女,而他也只是当时的先帝一时兴起的产物。   在他出生之后,先帝对于这个意料之外出生的儿子一直不喜,就连他的生母也没有因为生下皇嗣而得到晋封,依旧是一个要伺候人的宫女。   原本宫女的日子就不好过,再加上她还生下了皇嗣,更是受尽了那些嫉妒的妃嫔们的凌辱,没几年就抑郁而终了。   而这位小皇子在失去母亲,又不被父亲所承认的情况下,从小就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饱受欺凌,直到他十六岁之时,才因为一次偶然的救驾,引起了先帝的注意,这才慢慢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中。   从小顶着皇子的身份,却总是过着连奴才都不如的生活,这种巨大的反差,使得这人的性格彻底被扭曲了,变得阴暗而残忍,特别是对于太上皇他们几位一出生就身份尊贵、高人一等的皇子们更是怨恨,这才惹出了当年几位惨烈的夺嫡之争。   后来他阴谋败露,知道自己已无胜算,就狂笑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焚而亡了。   由于当年很多人都亲眼看着他自焚了,所以没人怀疑他的死,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死……” 第一百五十章   传说“看来此人当年很有可能是在知道自己的阴谋破灭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逃离的方法。   所以他当年肯定用了什么偷龙转凤的法子,用替身代替自己,故意在满朝文武面前自焚身亡,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这样他才可以顺利逃脱,并且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在暗中养精蓄锐多年,并且一直与朝中那些不安分的官员暗中联系,兴风作浪。   只等他养足了元气,就一举谋夺皇位。   不得不说此人性子之阴狠深沉,尤其是能够在暗中蛰伏将近二十年的这份耐心都足以让人心惊。   若不是这次朝中那帮贪官太过贪婪,以至于让搁置多年的官员贪污案又浮上了水面,由此暴露了有人与魔教勾结洗钱的事情,这才让楼清他们顺藤摸瓜,发现了那人的存在。   否则朕无论在怎么精明也不可能怀疑到一个死人身上,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说不定那人的野心真的有可能实现也说不定。”   听完老丞相的叙述,凤空华的表情顿时变得更为凝重了起来,甚至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挫败和恼怒,嗓音冰冷的说道。   “没错,此人的心机的确是几位深沉、不容小觑,并且手段也极为狠辣。   想他当年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竟然也能暗中网罗到一支不小的势力,就连当年从小就极有帝王之才的太上皇都被他逼得不得不暂时离宫避祸。   据老臣所知,太上皇当年离宫避祸的时候还遭到过那人的追杀,若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得到了当年国师那一族的支持,说不定历史真的会被改写也说不定。   若那幕后之人真的是那个人的话,我们处理起这件事就必须得更为谨慎小心了。”   听到皇帝陛下的感叹,老丞相也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感叹着说道。   “国师?   什么国师?   朕怎么不知道我们祈国还有国师这一职的?”   正在感叹中的皇帝陛下敏锐地从老丞相的话中找到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皱眉问道。   “这国师一职在我们祈国历史上的确是没有的,还是当年太上皇特意为了那个人而设置的,只是没过多久就撤除了,并且严令史官不准将有关那人的事记入史册,所以陛下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闻言,老丞相轻叹了一声,沧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显的遗憾。   “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   为何父皇从未跟朕讲过有关国师的事?   看来,朕这个皇帝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啊,反正今日我们也说到了当年的事情,不如丞相就再详细些给朕讲讲吧,毕竟作为一个皇帝,连自己国家的历史都不清楚,这也太离谱了,说出去可是要贻笑大方的。”   不知为何,从老丞相说起那个人的神情来看,凤空华就觉得那个人定然不是普通人,很有可能跟自家父皇有很深的渊源。   毕竟能让那个连自己的儿子的冷漠以对的男人特意为他在朝中设立一个职位,甚至不惜推翻祖宗规矩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普通人呢。   一想到有这么个人能对自己的父皇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凤空华就忍不住对那个人感到万分好奇了起来。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他之所以对那个人的身份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好奇心,不过是由于从小被自己的父皇漠视,永远都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在他眼中如天神般存在的男人,所以才会如此热衷于跟自家父皇有关的八卦。   “唉,那个人啊,是个很容易吸引别人目光的人,”闻言,老丞相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悠远的目光就好像透过了层层时光的阻隔,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人,就连语气中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怀念的叹息,许久才缓缓地开口道:“当年太上皇受到那人的迫害,无奈之下不得不出宫避祸。   后来又在那人的追杀之下,不得不在民间到处逃亡。   而就在某次逃亡途中,太上皇被追杀过来的人重伤,危急之时闯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就在那个地方,太上皇遇到了一个人。   想来陛下也知道我们大陆上除了一个主要的国家之外,还有很多神秘的隐世氏族。   而那个人就是其中一个很大的隐世氏族的族长,当年那个人救下了重伤的太上皇,后来还动用他们氏族的力量,帮助太上皇重新夺回了皇位。   后来陛下登基后,就将人封为国师,并且极其宠信。   而那人也的确是很有能力,在他的帮助下,太上皇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收回了所有的权力,并且将当时乱成一团的祈国整顿成了一派繁华景象,甚至国力更甚从前。   所以,虽然当年陛下对那个人似乎又太过宠信的嫌疑,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反对,所有的臣民都觉得这个人是上天派来将祈国带向更为繁荣的未来的人。   只是不知为何,那人只当了短短一年的国师,就突然跟陛下起了冲突,直至某天突然扔下了尊贵的国师之位,一句话都没留下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皇城,从此不知所踪。   老臣记得,当年那人突然离开之后,太上皇的震怒比当年被人篡夺权位、被迫离宫避难的时候还要来得严重。   后来,太上皇还派了很多人去寻找那人的下落,却一直一无所获。   后来,太上皇在盛怒之下,亲自出宫寻找,这一出宫就是两个月未归。   待到太上皇再次回到皇城的时候,那人却依旧不知所踪,只是回到皇城的太上皇身边却多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也就是陛下您。   这之后,太上皇就遣散了后宫,并且下令让史官们消除了史记中关于那人的所有记载,同时也没再派人去找过那人。   现在想想自那人离开到现在也快有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当年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就如此昙花一现便彻底消失了,如今可能都没有几个人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了,如此想想,当真是令人不胜唏嘘啊。”   “能让身为三朝老臣的爱卿你都这般赞不绝口,想来那定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只是这般风华绝代的人物朕却无缘得见,当真是可惜可叹了。   不过换个方向想想,那样惊才绝艳的人物,若是当真一直被困在这深宫中几十年的话,反倒是真的委屈他了。   或许离开这里,投入外面更为广阔的世界才是更适合他的生活。   虽然朝廷失了这么个人才的确是可惜,但是这样一个人本就不该是被束缚的,想来父皇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才放弃了对那人的寻找吧。   所以,爱卿也莫要再介怀了,想来那样一个人物,定然在外面广阔的世界中生活的很好。”   看着老丞相一脸遗憾感叹的模样,凤空华轻叹了一声,温声劝慰道。   只是,他心中却已经对这个令这位三朝老臣都刮目相看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他突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父皇之所以会那么早就将皇位扔给自己,迫不及待地离宫云游,定然跟那个人有脱不了的干系。   而且,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早晚都会见到那个人的,如此一想,心中便隐隐期待了起来,至于在期待什么,现在他还说不清楚。   “陛下说的对,他那样的人的确是不该被一辈子束缚在皇宫中,他应该拥有更广阔的天空,倒是老臣看不开了。”   闻言,老丞相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轻轻舒了一口气,原本遗憾的神情放松了下来,颇为感慨地说道。   “爱卿想通了就好。   好了,既然已经猜到幕后之人可能的身份,我们现在就来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理。”   见老丞相似乎也想通了,凤空华微微一笑,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   随后,他又换上了一脸严肃的表情,轻轻敲了几下桌面,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对往事的回忆中拉了出来,重新放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上。   “依老臣之见,既然我们都已经查到了那个人可能的身份,那么幕后之人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   再加上上次他妄图操纵朝臣扰乱朝纲的事情也失败了,他很有可能会趁着我们还没有彻底查明他的身份,并且对他目前的实力还没有清晰的认识之前,有所动作。   而目前他最好的机会,就是几天后各地诸侯进京朝觐的时候。   到时候皇城内外来人员众多,鱼龙混杂,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所以对于几天后的诸侯朝觐我们必须加大防范的力度,并且严令禁止各地诸侯将他们带来的卫队带入皇城之中。”   感怀往事结束,老丞相又恢复成了一贯的精明,一下就找到问题的关键,肃然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皇叔即便凤空华他们几人再怎么紧张戒备,时间还是一天天地过去了。   很快,所有诸侯和其他国家的国主都已经到了祈国国都河京。   “陛下,宁安王爷在外求见。”   这日午后,凤空华正在自己的寝宫内小憩,就突然听到有人在外禀报说是宁安王来了。   “皇叔来了?   快请他进来。”   闻言,半梦半醒之间的皇帝陛下愣了一下,随即清冷的面容上顿时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情,一面从软榻上起身,整理着因午睡而略显凌乱的衣袍,一面语气欣喜地朝外面吩咐道。   “微臣参见陛下,多年不见,陛下一切可好?”   凤空华话音刚落,守在寝殿外面的陈公公就引着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一看到凤空华,威严沉肃的面容上便突然绽开了一抹温和的笑意,一面向凤空华行礼,一面含笑说道。   “几年不见,皇叔怎么跟侄儿这般生疏了?   快快平身。”   当年夺嫡之争结束之后,凤空华的父皇就只剩下这位宁安王这一个嫡亲兄弟了。   为了彰显与这位同胞兄弟的亲厚,虽然当年这位宁安王爷已经到了封地建府的年纪了,但是太上皇还是将他留在了皇城,又过了几年之后才给他划了一块富饶的封地让他封王离京。   凤空华幼时不得太上皇的亲近,反倒是与这位经常进宫看望他,会给他买宫外的有趣玩意儿,会陪他玩的皇叔更为亲厚一点,甚至连他的武功,大部分也是这位宁安王爷教导的。   说得夸张一点,在凤空华心中,这位宁安王爷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是另一个父亲的存在。   所以,在听闻这位远在淮宁的宁安皇叔来了的时候,凤空华才会这么高兴。   他幼时就与这位皇叔亲近,两人之间玩闹起来,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   此刻见自家皇叔如此恭敬地跟自己行礼,便知这位表面看上去严肃吓人,实则却有着老顽童般性子的皇叔又在跟自己开玩笑了,赶紧上去扶住正在行礼的人,将他引到上座坐下,又亲自为他甄了他最喜欢的茶,这才在他身边坐下,微笑着说道。   “哈哈哈,空儿不愧是本王亲手带大的孩子,即便是当了陛下还是这么有孝心,皇叔甚是欣慰、甚是欣慰啊。   不过,这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空儿,我知道你其实不在意这些,但是以后在人前可要注意了,免得被人拿到话柄。”   端起君王亲自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顿时门口茶香萦绕,正是他最喜欢的茶。   宁安王顿时满意地眯起了眼,一脸欣慰地对凤空华说道。   “是,皇叔的教诲,侄儿一直铭记在心。”   闻言,凤空华清冷的凤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感动的神色。   果然,不管何时,这位从小就很照顾自己的皇叔都是关心着自己的。   如此想着,凤空华不由也很微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含笑应了。   “听说这次能够顺利攻下宸国,还是你御驾亲征的功劳,皇叔当初听闻你跑去御驾亲征还真吓了一跳呢,就怕你小子经验不足,在战场上有什么闪失。   不过,事实证明皇叔是白担心了。   很好,你小子真是不错啊,第一次亲自带兵就把这么大的国家给攻了下来。   比你皇叔强多了,比你父皇都厉害,这次你可以去去你父皇面前扬眉吐气了,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要是在这么大的功绩面前,他还给你脸色看的话,你就告诉皇叔,皇叔帮你去嘲笑他。”   闻言,宁安王又笑了起来,看着眼前已经长成了一个出色的帝王的少年,宁安王威严的面容上不由多了几分感慨,赞赏地说道。   “侄儿能有今日成就,全靠皇叔教导之功。   若没有幼时皇叔的悉心教导,侄儿恐怕连怎么做好一个皇帝都不懂,更别说能有今日的功绩了。   这次之所以能在战场上取胜,也是全靠皇叔和冷老将军当年带侄儿亲自上战场学习排兵布阵的成果,真要说起来,我祈国此次能够成功收复宸国,皇叔你们也是功不可没啊。”   “你啊,就别再给皇叔戴高帽了,皇叔当年也不过是尽了一个做叔父的职责,谈不上做了什么。   倒是你父皇,一直很注重对你的教导。   空儿,皇叔知道你一直有些介怀当年你父皇对你的冷淡。   但是,你要记得,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作为父亲,他还是很在乎你的。   他暗中为你做了很多事,都是你不知道。   所以,皇叔不希望你心有芥蒂,从而导致你们父子之间产生隔阂。”   闻言,宁安王敛下面上的笑意,轻叹了一声,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还有啊,作为一个君王,亲自上战场御驾亲征的确很容易树立威信、建立功绩,但是你毕竟还年轻,虽然幼时也在军中呆过一段时间,但那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战场凶险,你有经验不足,而且你此时连个子嗣都没有,所幸这次的战事很顺利,否则你若要是有些什么不测,我祈国危矣。   空儿啊,不是皇叔不信任你,但是上战场这种事毕竟不是小事,以后还是要谨慎些为好。   毕竟,你作为一个天子,身系一个国家的命运,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是,侄儿明白了,多谢皇叔教导。   至于父皇,他当年的良苦用心,侄儿也是明白的,所以对于父皇,侄儿从来没有过怨愤,只不过是……   有些遗憾罢了。”   一般的臣子自然是不敢在君王面前屡次提起遭遇不测之类的话的,当时凤空华知道眼前这位皇叔越是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就越证明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所以,并没有对此产生丝毫恼怒的情绪,反而颇为感动。   但一说起他父皇,又免不了有几分黯然。   “唉,你能这么想就好。   这次你创下如此大的功绩,你父皇可有说要回来看看?”   看着眼前的少年君王突然黯淡下来的脸色,宁安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疼惜,轻叹着问道。   见对方摇头,他无奈之下,也只能出声劝慰道:“你父皇早早将皇位留给你也是有苦衷的,可能他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皇叔希望你能够多体谅他一些。   这么多年来,你父皇也不容易。”   “我明白的,皇叔不用担心。   对了,有件事侄儿想跟皇叔商量一下。”   闻言,凤空华微微一笑,敛下了面上怅然的神色,开始讲起了正事。   “哦?   是什么事?   你说吧,只要皇叔能帮得上忙的,都会尽量帮你的。”   见他神色颇为凝重的样子,宁安王一下就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肯定事关重大,所以神色间也忍不住多了几分认真,肃然说道。   “是这样的,皇叔可还记得当年跟父皇争夺皇位,结果导致朝政混乱,甚至还害死了另外两位皇叔的那个人?   最近侄儿发现有人在暗中操纵包庇官员贪污,还跟魔教勾结洗钱,甚至还操纵官员,妄图扰乱朝纲。   通过调查,我们发现那某后之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跟父皇争夺皇位的那个人。”   端起手边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凤空华表情凝重地说道。   “你是说凤望尘那个疯子?   他居然还没死?   空儿,此事你确定吗?   那个人真的还活着?”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凤空华即将跟自己说的事不简单,但是他却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会听到有关那个疯子的消息。   特别是在听到凤空华说那个人可能还活着的时候,宁安王彻底震惊了。   “究竟是不是那个人还不确定,但是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那个人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大。”   闻言,凤空华摇了摇头,皱眉说道。   “好你个凤望尘,你居然还活着。   本王还真是佩服他,居然欺骗了全天下的人,甚至一骗就骗了将近二十年,就连本王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   闻言,宁安王搭在桌上的手瞬间握紧了,威严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愤恨。   许久他才重新平静了下来,继续问道:“难怪你这次突然下令要限制前来朝觐的诸侯和国主带入都城的卫队人数,空儿,你是不是怀疑那个人会趁着这次诸侯朝觐的机会有所动作?”   “是的,我想来想去,若是他真的想要有所动作的话,这次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毕竟我们刚经历了一场战争,所有的军队都还在休整期,而且这次各地的诸侯和国主都要进京,人员混杂,很容易就可以混入皇城。”   闻言,凤空华点了点头,语气沉重地说道。   --------------------------------最近南京变成了禽流感重疫区,因为怕中招而不得不吃素的狐狸表示快要没力气码字了,紧急召唤亲亲们爱的鼓励~~~ 第一百五十三章   晚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果那个疯子真的还活着的话,的确很有可能会趁着这次机会有所动作。   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没有对皇位死心。   空儿,凤望尘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当年他发起疯来,连你父皇都拿他没辙,对上他,你可得多加小心。   对了,这件事你通知你父皇了吗?   说起来,当年所有人都觉得那个人已经死了,唯一对此有所怀疑的人就是你父皇。   当年我还嘲笑过皇兄疑神疑鬼呢,不过皇兄到底还是皇兄啊,这么都年来,我们都被那个人骗过了,只有皇兄一个人是对的。   真要说起来,那个人也算是皇兄的一个心结了,我看你还是尽快将此事通知你父皇吧。”   闻言,宁安王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了,紧锁着双眉说道。   “我明白的,皇叔你放心吧,早在我们查到那个人可能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已经派人通知父皇了,想来现在父皇已经接到了消息,很有可能已经再回皇城的路上了。”   “这就好,一旦涉及凤望尘那个疯子,此事就可大可小了。   有你父皇在这里坐镇,我们也多少能多几分胜算。   但愿在那个疯子有所动作之前,皇兄能赶得及回皇城。”   听凤空华说已经将此事通知他父皇,宁安王紧锁的眉宇终于舒展了一些,但面色却依旧显得有些凝重,沉吟了一会儿,才又道:“皇叔事先不知道此事,所以没做什么准备。   不过,我这次回皇城也带了些人过来,只是大部分都留在城外。   空儿,今晚就要举行宴请所有前来朝觐的诸侯和国主的宴会了,本王担心他会在宴会上动手。   所以,如果你相信皇叔的话,就让皇叔带来的人悄悄进城吧,到时没事最好,若是有事的话,也好多一份助力。”   “对于皇叔,侄儿自然是相信的。   侄儿多谢皇叔相助,不过那人若是真要有所动作的话,定然在皇城中买有眼线。   若是一次性将皇叔的人都放进来的话,难免不会被人发现,而且由于先前侄儿已经下令没有侄儿的手令,不允许任何可疑之人进城。   依侄儿之见,不如侄儿现在就给皇叔您写一份手令,然后皇叔你再拿着侄儿的手令安排您的人分批潜入皇城。   届时,侄儿会让司徒过去接应你们,尽量在不让那个人发现的情况下,将皇叔你的人马放入皇城。   这样的哈,如果那人今晚真敢有所动作的话,皇叔你的人马也可以作为一支奇兵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闻言,凤空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凝神细想了片刻,才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空儿这几年的确是大有长进啊,做起事来考虑的比皇叔还要周到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就按照你说的法子办。”   听了凤空华的想法,宁安王皱眉思索了片刻,也觉得甚是有理,便赞同地点了点头,很是赞赏地说道。   “那便先这样安排吧,皇叔,侄儿这就将手令写给你。   距离今晚的晚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皇叔拿着侄儿的手令,尽快将此事安排了吧。”   说着,凤空华立即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旁,迅速地写了一张手令交到宁安王手上,郑重地说道:“皇叔,我一会儿就通知司徒去给你帮忙,你们做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尽量避免打草惊蛇。   对于今晚的晚宴,侄儿还要去做些安排,至于其他的事情,一切就都仰仗皇叔了。”   “空儿放心吧,皇叔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这点是还是能办好的。   如果那个疯子这次真的敢来,有我们叔侄两联手,一定会好好”招待”他的。”   接过凤空华递过来的手令,宁安王微笑着说道,语气虽然很是轻松,但是眼中的凝重之色却是半分不少。   “这是你怎么看?”   送走了自家皇叔,凤空华依旧拧着双眉,神色间的凝重没有半分减少。   无意识地拿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杯中已经凉透了的茶水。   却因为入口的苦涩而更加蹙紧了眉宇,像是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   “不是跟你说过好几遍不要喝凉掉的茶水么?   你现在的身子跟以前不一样了,自己也不知道注意一下,果然不是可盯紧你不行啊。”   凤空华话音刚落,一道略带无奈的温润男音突然轻叹着在一旁响了起来。   随即,一道修长的人影就从一旁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正是方才不知去了何处的冷奚。   缓缓地走到皇帝陛下身边,冷奚伸手拿掉他手中冷掉的茶水,将手中端着的安胎药递给他,这才缓缓地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位宁安王爷都没有问题,我想你应该也是确定了他没有问题,才会将那么重要的手令交给他吧?   如今有了他的帮助,想来即便真的发生什么事,处理起来应该也会轻松不少吧。”   “唉,若非必要,我也不想怀疑皇叔,毕竟他是难得的从小就很关心我的几个人之一。   可是如今是非常时期,那个人既然能瞒过所有人,在暗中隐藏了将近二十年都没被人发现,那他自然也有办法假装成任何人混入皇城,我也是没有办法。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好像真的会有什么事发生一样。”   接过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凤空华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才仰头将那碗苦涩的汤药给喝了下去。   将空了的药碗放到一边,凤空华接过冷奚递过来的温水漱了漱口,待口中残留的苦涩药味冲淡了一些之后,他才轻叹着继续说道。   “好了,你最近总是在烦心这件事,会有这样的感觉也不奇怪。   不过现在不是一切都还不确定嘛,或许一切都只是我们想多了。   何况现在还有了宁安王爷的帮忙,你父皇应该也很快就会回来,就算那个人真的敢做什么,也讨不到多少好处的。   所以,你也别想太多了,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有办法的。   今晚还有晚宴要参加,趁现在时间还早,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省的晚上吃不消。   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的,别多想了。”   看着人最近为了那个人的事情而越发显得清瘦的人,冷奚就忍不住想叹气,伸手抚平皇帝陛下紧蹙的眉宇,冷奚一面拉着他往寝殿的内室走去,一面柔声劝慰道。   经过了一个下午的休息,在入夜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重新恢复了精神,而那场为所有前来朝觐的诸侯和国主举办的盛大晚宴也终于到来了。   在众人的山唿万岁中,凤空华踏入了宽敞豪华的晚宴大殿。   端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凤空华抬手让所有人平身,看着下面那些诸侯和国主们或是敬畏或是崇敬的眼神,他却没有丝毫自豪喜悦的感觉。   下意识地打量着下面坐着的所有人,想要找出是否有表现异常,可能由他人伪装的人,结果却一无所获,反倒是发现了司徒非的缺席。   “司徒为何不在?”   虽然司徒非是自己派去给宁安王帮忙去了,但是他以为有皇叔和司徒非在,那件事情应该在晚宴开始之前就可以办妥了,而且宁安王此刻也已经入席了。   所以,司徒非的缺席还是让凤空华产生了几分疑惑,便随手招来身边伺候真的陈公公低声问道。   “方才司徒侯爷身边的一个小厮过来告假了,说是司徒侯爷突染时疾,怕是不能来参加今日的晚宴了,让老奴代为向陛下请罪。”   闻言,陈公公立刻俯身恭声答道。   突染时疾?   这是什么理由?   难道那件事真的还没有处理好?   闻言,凤空华忍不住蹙紧了没眉,更为疑惑地朝坐在自己下首的宁安王看去。   接收到来自上首的视线,宁安王向着皇帝陛下点了点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给他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得到了自家皇叔的肯定,再一想到要将那么多人悄无声息的安排进皇城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便也释然了。   但理解是一回事,他总觉得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想了想,凤空华低声对陈公公吩咐道:“你找个机灵点的人去司徒府上看看,确定一下他是否在府中。   若是不在的话,就叫人去皇城守卫那边问问,看他有没有出城。”   陈公公领命离开之后,凤空华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眼前的宴会上。   但是,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今晚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基本上所有的诸侯和国主都离开了皇宫,回到了他们的行馆中,中途并没有发生凤空华他们预料中的任何意外之事。   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凤空华稍稍松了口气。   送走了那些前来赴宴的诸侯和国主们,凤空华一身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寝殿,但是那种不安的感觉并没有因为宴会上没有出事而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总觉得今晚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结束,这种强烈的不安感让本就在为那人的事情烦心的皇帝陛下更加心烦意乱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宫变(上)“真是奇怪,今晚这么好的机会,那个人居然完全没有任何动作。   难道说,真的是我们想太多了,还是那个人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安排,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做?”   揣着满心疑惑,一身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寝殿,凤空华一面在冷奚的帮助下脱下身上繁琐的皇服,一面皱眉说道。   “好了,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是最好吗?   别说的好像你很希望那个人真的有所动作似的。   说不定啊,就是那人已经知道了我们已经做好了安排,只等他有所动作就将他一举拿下,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我们真的想多了,或许当年你那位皇叔真的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样,既然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也别想太多了,赶紧休息吧,明天不是还有早朝吗?”   帮着皇帝陛下脱下他身上繁重的皇服,看着这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冷奚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一面体贴地帮他揉按酸痛的腰背,一面柔声劝慰道。   “你以为我愿意整天疑神疑鬼的吗?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的,似乎今晚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闻言,凤空华扭头没好气地瞪了冷奚一眼,随即便放软了身子,倚靠在身后熟悉的怀抱中,享受着对方温柔按摩的同时,依旧皱紧了双眉,似是抱怨般说道。   “启禀陛下,宁安王府(虽然宁安王的封地在淮宁,但是作为太上皇唯一的一个弟弟,他在京城也是有王府的)的管家在外求见。”   不得不说,每次皇帝陛下心中不祥的预感都会很快得到应验。   就在凤空华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那个幕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准备听从冷奚的建议,暂时将这些事放一边,准备洗漱休息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了陈公公的通传。   “皇叔的管家?   他这么晚进宫干嘛,皇叔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闻言,正在更换寝衣的皇帝陛下手上的动作顿时顿住了,一脸疑惑地望向身边的冷奚。   对于宁安王府这么晚遣人进宫的事,冷奚也觉得很奇怪,所以当皇帝陛下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同样一脸茫然地回望了过去。   看着同样一头雾水的爱人,皇帝陛下想了想,这才扬声吩咐道:“宣他进来吧。”   现在就算自己想要休息也不行了,凤空华轻叹了一声,将刚刚换上的寝衣又脱了下来,换了一身轻便的长袍,这才和冷奚一起往外殿走去。   两人一走进平日里用来接见客人的外殿,就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正一脸焦急地站在殿内,就连两人走进来都没发现。   “你就是皇叔府上的管家?   你深夜进宫求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   径自走到上首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凤空华看着面前这位一看就有些六神无主的宁安王府管家,很是疑惑地问道。   “回陛下,草民就是宁安王府的管家。   草民斗胆,深夜惊扰圣驾确是有要事禀报……”   听到上首传来的声音,那管家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皇帝陛下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殿内,一惊之下,慌忙跪下说道。   “哦?   你深夜进宫求见,可是宁安皇叔让你来的?   你所说的要事又是何要事,你且说来听听。”   能够成为一个王府的管家,定然不是简单的人物,但此刻看着眼前这位明显焦急万分,甚至有些六神无主的管家,凤空华心头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直觉的觉得自己接下来听到的消息定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草民深夜进宫,惊扰圣驾不为别的,只因我家王爷不见了,王妃在府中急得不行,这才遣了草民进宫向陛下禀报,希望陛下能够帮忙,将我家王爷找回来……”   闻言,跪在地上的管家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少年君王,一脸焦急地说道。   “什么?   你说皇叔不见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方才晚宴结束之后,皇叔就已经回府了,难道他没有回去?   你们又是如何确定皇叔已经失踪了的?”   果然不出凤空华所料,从这位王府管家那得到的答案果然是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凤空华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他霍然站起身,清冷面容上淡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愕然之色,一张口,便是一大堆问题涌了上来。   “晚宴?   我家王爷并没有参加晚宴啊……”   闻言,那管家愣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脸愕然地说道:“今日中午时分,我家王爷说跟陛下多年不见,要趁着晚宴开始之前的时间找陛下好好叙叙旧,所以就离府进宫了。   但是我家王爷自中午进宫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原本只以为王爷是因为和陛下许久未见,难得叙旧这才忘了时间。   但是眼看着晚宴的时间快到了,王爷也没有回府更换参见晚宴需要的朝服,我家王妃这才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想。   直至夜色已深,宫中晚宴也已经结束了,但是我家王爷依旧不见踪影的时候,才想到可能是出事了。   所以,我家王妃就遣了草民来把此事向陛下禀报……”   “什么?   你说皇叔自中午进宫之后就没回去过,那今晚朕在晚宴上见到的皇叔又是谁?”   闻言,凤空华清冷的面容上顿时一片震惊,若是真的像这个人所说的那样,皇叔自中午离宫之后便不知所终,那么他今晚在宴会上看到的那个宁安王又是谁?   下意识地扭头望向站在自己身侧的男子,就见对方也正一脸愕然地看着自己,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个想法慢慢地便开始在心中成形。   “此事朕已经知道了,朕会处理好的。   你现在先回王府去,让王妃暂且安心,朕定会保皇叔安然无恙。   还有,此事事关重大,为了保证皇叔的安危,切勿再让他人知晓。”   虽然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震惊了,但是凤空华还是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重新在椅上坐下,凤空华挥手让那位前来报信的王府管家先行离开。   待人走后,他才彻底冷下了脸,冷声说道:“墨冥,你赶紧派人去看看司徒那边情况。”   空旷的殿内没有人回应他的话,但是那细微的空气波动还是证明了这里的确是有人离开了。   知道墨冥已经下去办事了,冷奚走到凤空华身边,将人半揽在怀里,动作轻柔而坚定地将皇帝陛下握得死紧的手慢慢松开。   直到怀中的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之后,他这才开口,问道:“空华,你怀疑现在宁安王和司徒非都在那个人手上?”   “不是怀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   闻言,凤空华刚刚被松开的手又再一次握紧了,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恨恨地说道:“方才晚宴之时,我看到司徒非缺席,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   当时就遣了人去他府上查看情况,但是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定然已经出事了。   哼,我就说那个人怎么会放过这日这么好的机会,原来是等着我们所有人放松了警惕才开始动手。   真不愧是能够在暗处蛰伏将近二十年的人,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啊。   没想到朕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他……”   “主子,”就在两人正思索着对策的时候,空气中再次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没一会儿,一道修长的黑色身影就出现在了大殿之中,正是刚刚离开去办事的墨冥。   此刻,他单膝跪在自家皇帝陛下面前,不等对方询问,就将自己调查的结果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根据属下的调查,司徒侯爷在今日午后接到您的旨意之后就离开了侯府,至今未回。   同时属下也问过了皇城的守卫们,他们都说没有看到司徒侯爷出城。   倒是宁安王爷拿着您的手令,让他们暗中放了几批商人打扮的人进城。”   “果然如此,”听完墨冥的汇报,凤空华眯了眯眼,半敛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冷声说道:“看来那人不仅在朝堂上安插了他的势力,就连这后宫之中也不乏他的眼线。   如果朕没有才多的话,皇叔今日刚从朕这里拿了手令离开,就被那人控制住了。   他拿了朕的手令,易容成皇叔的样子,又控制住了被朕派去给皇叔帮忙的司徒非。   然后又顶着皇叔的身份参加了今日的晚宴,却什么都没做,目的就是要令朕放松警惕……   当真是好计策啊。”   “哈哈哈,不愧是凤望徵的儿子,皇侄小小年纪到时颇有几分洞察力,若是假以时日,定然能够成大器,只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正说着话,外面寂静的宫闱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漆黑的夜空突然被无数的火把照亮,凤空华几人抬首看去,就看到外面灯火通明之处,有一个人正大笑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缓缓地踏进殿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宫变(下)“你是何人?”   帝王寝殿突然被人闯入,凤空华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之色。   无言地看着那个五官俊美,却不知为带着一股邪佞之气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知道对方在距离自己五步远处停下了步子,凤空华这才开口,冷声问道。   “我是何人?   难道你父皇没有跟你说过吗?   我可是你的皇叔呢,小侄子你怎会不认得我?”   闻言,来人微微一笑,故作惊讶的问道。   “朕的皇叔只有宁安王爷一个,冒充皇族可是死罪呢,再加上这擅闯帝王寝宫,阁下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知道阁下准备了几条命来给朕砍呐?”   冷眼看着眼前这个给自己惹了一大堆麻烦,还敢擅闯他寝宫的人,凤空华眯了眯眼,轻哼了一声,冷笑着说道。   “冒充皇族?   哼,朕才是真龙天子,他凤望徵算什么东西,朕的能力远胜于他,凭什么他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朕却要过着连奴才都不如的生活,不就是因为他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吗?   即便他们抹杀了朕在皇族中存在的痕迹,也抹杀不了朕身上有着真龙血脉的事实,今日朕就要证明给全天下的人看,朕才是真正的皇族血脉,朕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   凤空华话音刚落,那人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语调阴冷地说道。   “哼,在朕的面前也敢自称”朕”看来阁下今日夜闯皇宫的目的已经很明白了,你这是要造反篡位么?”   看着那人眼中几近疯狂的恨意,凤空华不由皱了皱眉,本就清冷的语调不由又冷下了几分。   “造反篡位?   小娃娃,你说错了,朕只是来那会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这皇位本就是属于我的,当年凤望徵那个没用的东西,在夺位的时候本就输给了我,若不是后来他找来华熙那个贱人帮忙,朕又怎会容他白做了这近二十年的皇位。   而今日,朕就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小娃娃,你若是识相的话,就乖乖的退位,说不定朕还会饶你一命。”   闻言,那人本就阴沉邪佞的脸色变得越发扭曲了起来,他冷哼了一声,不屑地看着坐在上首的凤空华,邪笑着说道。   “我父皇当年身为嫡长子,能力出众,继承皇位上顺天意、下从民心。   反倒是你,妒忌生恨,在暗中使尽阴谋手段毒害我父皇,甚至还害死了另外两位皇叔,使得我祈国朝纲不稳,国力消退,差点成为其他国家的口中食。   我父皇最后能打败你,也是天命所归,从他即位以来,我祈国国力日盛,成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国,也足以看出他的能力远胜于你。   你当年能够逃脱一死,却不思悔改,依旧躲在暗处兴风作浪,甚至今日还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当真是罪不可恕。   即便你嘴上说得再好听,也改不了你身为乱臣贼子的事实。   而且,就算你今日真的篡位成功,没了朕,还有我父皇呢,你一个连皇室族谱都没上过的,没名没分的人,再怎么算都轮不上你来坐这张皇位。   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你真的坐上了皇位,也没有人会承认你,乱臣贼子这辈子都只能是乱臣贼子,别整天妄想着不属于你的东西了。   朕奉劝你一句,莫要再执迷不悟了,若你此时愿意悔改,朕可以不追究当年之事,放你安享晚年。”   华熙?   当那人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凤空华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叫做”华熙”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老丞相口中那个帮父皇夺回了皇位,被封为国师后来又自行离开,不知所踪的人。   虽然他一直对这个人很好奇,但是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感觉,此时听眼前之人语带恨意地叫那个人”贱人”不知为何,凤空华心中就莫名的觉得不悦了起来,不仅说话的语气更加冰冷,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刻薄了不少。   “不愧是那个人的儿子,一样的伶牙俐齿。   小娃娃,我作为长辈不跟做这些口舌之争,如今的形势你应该也看得明白,宁安王和司徒非都在我手里,没了宁安王,你调不动他带来的兵马,没了司徒非这个皇城禁军统领,你没办法联络上他手上的禁军。   如今,外面都是我的人,光凭你手上仅剩的禁军和几个暗卫,小娃娃,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聪明的话,就赶紧写下退位诏书,将皇位禅让与我,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条小命。   若是你再试图激怒我,那么就别怪皇叔我手下不留情了。”   凤望尘这辈子最大的心结就是自己跟其他几位兄弟同为皇子,却因为出身太低而得不到承认。   即便是后来他得到了先皇的赏识,先皇也没有承认他的身份,将他记入皇室族谱的意思,甚至还想要将他培养成当年还是太子的凤望徵的暗卫。   这才是他这么多年来怨恨的根源,也是当年他决心发起夺位之争的根本原因。   此刻,凤空华的几句话无疑都戳中了他的痛处。   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恨意再次翻涌而起,凤望尘的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双目赤红,犹如恶鬼般盯着凤空华,似乎下一刻就要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一般。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就此发作,也没有对凤空华做什么。   或许是在暗处蛰伏了将近二十年,忍耐力提高了不少,即便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君王是在激怒自己,他还是压抑下了心中暴虐的情绪,冷笑着说道。   “你以为你暂时占了上风,朕就会向你妥协吗?   你也太小看朕了吧,真不知道你这种盲目的自信都是从哪里来的,当真是可笑。”   即便眼前这人已经被自己激怒,随时都可能会对自己出手,而且自己的确是处于下风,凤空华也不见半分惧色。   听完对方所说的条件之后,凤空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目光冰冷地直视着眼前之人,语调森冷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不可能就这么屈服,你甚至会凭着手中仅剩的力量跟我拼个鱼死网破。   身为凤望徵的儿子,仅仅是兵力上胜过你,又怎能让你认输呢?   不过,若是再加上你肚子里的小皇子呢?”   闻言,凤望尘也不恼,反而轻笑了一声,视线扫过凤空华长袍遮掩下不是很明显的突起的小腹,语调邪肆地说道。   “什么?   你……”   闻言,凤空华一直保持着镇定的清冷面容上终于露出了一抹震惊的神色,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清冷的凤眸满是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然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呵呵,果然是那个贱人的儿子,居然也遗传到了这种恶心的体质,以男子之身孕子,小娃娃,你还有什么脸继续坐着这皇位?   我想你应该不想让你的臣民们都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吧?   看得出来,你还挺紧张肚子里那个孽种的,你应该也不想你的孩子会因为什么样”意外”夭折吧?   皇叔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若是你乖乖的写好退位诏书交给我,那就什么事都没有。   若是你不愿意,皇叔我照样能坐上皇位,但是同样的,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你是个能以男子之身孕子的怪物,我们祈国皇室可生不出这样的怪物来,再加上你还是凤望徵从宫外抱回来的。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怀疑你是否真的具有皇室血脉。   你说,到时我若是将你送到军营里去充当军妓会如何?   作为曾经的皇帝,有长着这么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而且还拥有一个能生孩子的身体,你说,你会不会很受欢迎啊?   皇侄,皇叔相信你是聪明人,应该怎么选择,你自己心中肯定明白吧?   记住了,两天期限,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   看着凤空华的反应,凤望尘就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这个软硬不吃的小皇帝的死穴了,邪佞的面容上不又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来,邪笑着说道。   “侄儿多谢皇叔的提醒,皇叔所说之事侄儿会好好考虑的。   侄儿有些累了,皇叔好走,侄儿不送了。”   凤望尘充满了侮辱性的话,让凤空华一向冷淡的面容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就连一直坐在他身旁默不作声的冷奚都忍不住变了脸色,温润的双眸一寒就准备动手,却被身边的皇帝陛下一把按住。   安抚下暴怒中的爱人,凤空华面色冰寒地看着眼前得意的男人,虽然说着妥协的话,态度却不见半分软化。   “早就知道皇侄是个聪明人,看来你父皇没忘了教你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放心,时间还有,皇侄可以好好考虑。   时辰不早了,皇叔就把打扰皇侄休息了。   你们几个,给朕好好保护着朕的皇侄,朕就只有这么一个皇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见一直态度强硬的少年帝王终于妥协了,凤望尘唇边的笑意越发得意了起来,虽然对方没给自己好脸色,他也很大度的不予计较了,颇为赞许地看了凤空华一眼,他转身对自己带来的人吩咐了几句,便大笑着离开了凤空华的寝殿。 第一百五十六章   软禁景辉三年,十一月,先皇第五子,废皇子凤望尘谋反,软禁景毓帝凤空华及一干大臣,并以铁血手腕镇压反抗的民众。   其后,帝王寝宫失火,景毓帝凤空华失踪,凤望尘以其已经驾崩为借口登基,自立为帝,同时派遣兵力,在全国范围内搜寻其下落,未果。   景辉四年初,景毓帝凤空华携镇国大将军冷沧率军夺回皇城河京,凤望尘阴谋败露,被捕伏诛,景毓帝凤空华重掌皇权。   至此,景毓帝凤空华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叛臣谋反彻底落幕,史称凛冬之乱。   景辉三年,十一月,帝王寝宫内“怎么样,皇侄?   皇叔的要求你考虑的如何了?   那退位诏书可写好了?”   站在宽敞华丽的帝王寝宫内,凤望尘看着眼前虽然已经被自己软禁,但是依旧一脸淡然,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样子的凤空华,似笑非笑地问道。   “此事事关重大,侄儿不能轻易做决定,还在考虑之中。   皇叔不是给了侄儿两天时间么?   如今才过了一天,皇叔何必心急?   还是说,皇叔想做皇帝想疯了,就连这短短一天都等不了了?”   虽然此刻自己已经被软禁了,凤空华却没有半分心急恼恨的表现,依旧淡然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似乎完全不介意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在意外面还有一个人时刻等着篡夺自己的皇位。   此刻,他正安然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懒懒地晒着冬日难得的温暖阳光,一手端着冷奚亲自为他熬煮的安胎药,也不管旁边还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只管自顾自地慢悠悠地喝着。   知道一碗汤药见了底,他才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了站在自己身旁,脸色隐隐发青,明显正压抑着怒气的人,不冷不热地说道。   “哼,凤空华小娃娃,如今的形势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退位诏书,你是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皇叔我给你这两日时间,是看在我们好歹是叔侄一场的份上,不想逼你太紧,可不是让你借机跟我拿乔的。   明日之后,你要是把退位诏书些出来,那便最好,若是你还想跟皇叔耍什么诡计,那么你应该知道后果,到时候可别怪皇叔不留情面。   反正不管有没有这退位诏书,这皇位我坐定了,如今让你写退位诏书,不过是好心想给你留条活路,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自寻死路。”   被凤空华不冷不热的态度刺了一下,凤望尘伪装出来的和善立刻破裂了,原本还颇有几分英俊样子的面容瞬间扭曲了一下,一脸阴沉地看着依旧一脸淡然的凤空华,语气不善地说道。   “好心给我留条活路?   说得好听,皇叔,你该不会真把我当成是三岁娃娃来哄吧?   别说活路了,以你的性子,既然决定了要篡夺皇位,哪里会放我这么大一个威胁活着呢?   若是我现在把退位诏书些给你,只怕你现在就会要了我的命吧?   放心吧,皇叔,我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能死的好看点,这退位诏书既然你想要,我就写给你。   只不过,早死晚死都得死,既然皇叔已经许了侄儿两日期限,那么让侄儿多活一天又何妨呢?   还是说,皇叔宁愿不要这份退位诏书,以乱臣贼子的名义登基称帝,做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帝王,也不愿意多等这一天时间?”   似乎完全看不见对方的愤怒一样,凤空华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急不缓地说道。   “皇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呢。   不过你说的对,名正言顺总比名不正言不顺好,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我也不介意多等这一天,只有一天的时间,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明日午时,我会来拿你写好的退位诏书。   在此之前,皇侄你就好好考虑吧,你可别忘了,如今不止你自己的性命捏在我手里,你的好皇叔和好表弟的性命也在我的掌握之中,若是你敢耍什么花招的话,我就先拿他们开刀。   好好享受生命的最后一天时光吧,皇叔就不打扰你了,我们走。”   再次被凤空华那种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淡然态度气得够呛,凤望尘差一点就想当场发作了,他现在才发现眼前这给少年帝王跟他那个讨人厌的父皇还真是一摸一样啊,当年那个自己的那位皇兄也是这样,明明都被人逼入绝境了,也没有露出半点惊慌的神色,一如既往地用那种冷淡中带着淡淡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明明是自己赢了,明明是他不如自己,凭什么他还敢用那种看着失败者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二十年前了,他早就不是那个动不动就会发怒的毛头小子了,如今自己胜券在握,眼前这个不过是自己随时都可以捏死的棋子,他怎么可能会被他的几句话就激怒呢?   即便被凤空华戳中了痛处,凤望尘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怒气,只是冷嘲热讽了几句就带着自己的人拂袖而去了。   “乱臣贼子,也敢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待凤望尘带着他的人离开之后,凤空华一改方才面对凤望尘时的那副淡定样子,清冷俊美得近乎冷艳的面容顿时蒙上了一层寒冰。   他从软榻上站起身来,勐地一甩袖子就将方才喝空的药碗扫到了地上,伴随着瓷器清脆的碎裂声一起响起的是皇帝陛下愤怒的低吼声。   “陛下,你看开点吧,如今我们根本斗不过他。   何必为了这种人动气,伤了身子呢,别气了啊……”   随后,冷奚温润的嗓音也跟着响了起来,言语之间全是满满的无奈和劝慰。   一边安抚着皇帝陛下,冷奚一边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当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外悄悄闪过之后,他才收回了目光,再继续劝慰皇帝陛下的同时,用传音入密的方式,悄然说道:“陛下,你猜得不错,应该已经有人把你方才的”暴怒”禀报给那人知道了。   空华,你方才演得不错哦,我想那个人现在应该会对我们放心些了。”   “哼,就连凤望尘这种乱臣贼子也敢公然篡夺朕的皇位,你要朕如何忍耐?”   在外面监视的人看不见的地方,凤空华难得调皮地朝冷奚眨了眨眼,一面继续敬业地扮演着一个愤怒的帝王的角色,恼怒地吼道。   一面同样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回道:“凤望尘是一只多疑的老狐狸,在他面前,朕不管是表现的冷静还是愤怒,他都会怀疑。   只有像现在这样,表面上表现的平静,背后再让他派来监视我们的爪牙看到我暴怒的一面,他才会相信我的确是他所想象的那种沉不住气的小鬼,这样他才会从心底里看轻我。   他越是看不起我,对我们的防备就会越低,而我们行动起来也就越容易。   最后,他将会为他的自大和对我的轻视,付出应有的代价……”   “陛下莫要生气,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不如让微臣服侍陛下先去休息会儿吧……”   看着一向清冷淡然的人难得露出这般孩子气的狡黠和傲气,冷奚顿时眼神一暗,忍不住低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随后又在那人羞恼的目光中,继续用传音入密道:“陛下英明,如今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们就让那个人在得意一段时间,等时机一到就将他和他在朝中的那些同党一网打尽,彻底解决了这个隐患。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打消他对我们的警惕,既然陛下想让他看轻你,那我们就演的再像些,除了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之外,不如再加上一条”荒淫无道”如何?”   说着,冷奚也不等凤空华反应,就俯首堵住了对方让自己垂涎已久的水润唇瓣……   “唔嗯……   那你就给朕好生伺候着……”   整天就知道找借口发情的混蛋!   被堵住了唇瓣的皇帝陛下羞恼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心中暗矛道。   不过一想到这法子的确可以减低那个人对自己的警惕,便也没再抵抗。   反而顺着对方的意,发出了一声旖旎的低哼,随即两人便互相纠缠着往里间的龙床而去了……   “哈哈哈,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什么幼年登基?   什么功勋卓着?   任凭他凤空华在民间的唿声再高,还不是个只知道玩男人的孩子。   就知道他那副淡然的样子是装出来的,我一离开还不是照样沉不住气,跟他爹一样没用,还真当他能做出什么大事呢。   倒是他那个男宠还是个懂事的,既然如此,就传令下去,不用将他们两个分开关押了。   反正也只有一天了,谅他们也闹出什么乱子来。   既然人都快死了,我这个做皇叔的,总要给我的好皇侄留点乐子吧,也好让他高高兴兴地上路啊。”   另一边,收到手下回报的凤望尘脸上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心中对于凤空华也越发轻视了起来,大笑着吩咐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逃离“唔……   你够了啊……   嗯……   停下来,只是演戏而已,你不用这么卖力的……”   两人一进了寝殿内室,凤空华就挣脱了正努力地纠缠自己的唇舌的人,没好气地说道。   “为了让他们相信,我卖力点哪行啊?   而且我这也是情难自禁嘛,谁让陛下您如此有人呢?”   被恼羞成怒的皇帝陛下一把推开,冷大神医轻咳着摸了摸鼻子,丝毫没有悔过之意,反而颇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同时又往皇帝陛下身边凑了凑,不安分的双手也悄悄摸上了皇帝陛下优美的腰线。   “喂,你别闹了,说正事呢……”   腰间的敏感地带被那人温热的掌心轻抚而过,皇帝陛下忍不住浑身一阵轻颤,红晕未消的双颊瞬间有染上了一层给为艳丽的绯色,就连那修长白皙的皓颈都不可避免的透出了一层薄红。   一把按住还在自己腰间作怪的手,皇帝陛下扭头,清冷的凤眸中含着薄怒狠狠瞪了一眼身后这个不知何时从谦谦君子退化成流氓的男人。   随即推开对方走到了一边,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招了招手。   随着皇帝陛下的动作,寝殿的空气起了一阵细微的波动。   没一会儿,一个浑身包裹在塑身的黑衣中,身材挺拔的男子就凭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正是这两天来一直隐身在暗处的,身为皇帝陛下贴身暗卫统领的墨冥。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方才寝殿中凤空华和冷奚两人那暧昧一幕的影响,墨冥从出现开始便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朝两人看,只静静地半跪在自家主子面前,等着对方的明令或问话。   “墨冥,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警告般地瞟了一眼还想往自己身边凑的男人,皇帝陛下转身在桌边坐下,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略有些紊乱的唿吸,这才将注意力放到垂首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墨冥身上,同样用传音入密的方式问道。   “回陛下的话,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按照陛下您的吩咐安排妥当了。   不出意外的话,今晚陛下您和冷二公子就可以离开皇宫了,暗卫们已经在宫外做好了接应的准备了。   至于宁安王爷和司徒侯爷那边,属下也暗中前去查看过了,两人都安然无恙,随时都可以按照陛下您的安排行事。”   闻言,墨冥依旧低着头,也用同样的方式细细地汇报道。   “很好,那就按照原定的计划,今晚子时我们就走。   墨冥,你下去好好准备。   记住,凡事要小心为上,千万不可打草惊蛇,否则我们所做的一切可就要前功尽弃了。”   听完墨冥的回报,凤空华点了点头,说道。   “是,请陛下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那个人发觉的。”   闻言,墨冥点头,恭顺的应道。   “嗯,你办事朕很放心。   你找个时间想办法把这封信交给丞相,不用跟他多说什么,他知道该怎么做。   好了,你先下去吧,以免被外面监视的人发现。”   从袖中拿出一封已经写好的书信交给墨冥,凤空华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是,属下告退。”   由始至终都没有抬过头的墨冥,垂首恭敬地接过皇帝陛下递过来的书信,放到怀中收好之后,便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就离开了皇帝陛下的寝宫。   冬日的夜晚,很少有人出来走动。   即便是人员庞杂的皇宫,到了深夜也是万籁俱寂,只有寒风还在夜空中不断地唿啸着。   深夜,软禁着景毓帝凤空华的寝宫中一片寂静,只有外面巡视的守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窗户中隐隐透出的烛光证明着这座雄伟豪华的建筑中的确有人住在里面。   夜已深了,在帝王寝殿的里间,凤空华和冷奚两人却还没有入睡。   两人既没有交谈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坐在桌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安静的房间中,某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响声。   坐在桌边的两人同时回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龙床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面平整的墙面突然缓缓地转动了起来,露出了一个一人宽的暗门。   随后,两个身穿黑衣的人各自肩上扛着一个大麻袋,迅速而悄无声息地从那暗门中走了出来。   一直走到桌边的两人身前,这才将肩上扛着的东西放到了地上,动作一致地向着皇帝陛下跪地行礼,打头的一人抬头看了皇帝陛下一眼,薄唇无声微动,皇帝陛下耳中立刻响起了自家暗卫统领那冷漠平板的嗓音,“启禀陛下,事情已经办妥了,请陛下和冷二公子尽快准备,由属下护卫两位离宫。”   “这两人是什么人?   用他们来做替身不会有问题吧?”   闻言,皇帝陛下起身,走到那两个大麻袋前面,另外那个跪在墨冥身后的暗卫立刻会意,伸手替皇帝陛下打开了麻袋的封口,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正是两个不知被用了什么手段,正昏迷不醒的人。   皇帝陛下走过去,微微俯身看了看麻袋里的两个人,皱眉问道。   “回陛下,这两人是属下从暗卫处的地牢中提出来的死囚,这两人的身形跟陛下您还有冷二公子几乎一模一样,只要将这两人换上陛下您跟冷二公子的衣物,在经过火烧毁去容貌等其他特征,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而且,这两人来自我们暗卫处的死牢,宫中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即便失踪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陛下尽可放心。   时辰不早了,未免拖延太久被那个人发现,还请陛下跟冷二公子尽快跟这两人换装。”   闻言,墨冥没有回头,依旧用他特有的平板的嗓音恭敬地回道。   确定地上的两人的身份的确没有问题后,凤空华和冷奚对视了一眼,同时动手,迅速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穿到了地上躺着的两人身上,而自己则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便服。   在他们两人换装的同时,墨冥和他带来的那个暗卫也没闲着,两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火油,迅速地浇在了寝殿各处。   当做完这一切,墨冥让他带来的那个暗卫护送着皇帝陛下和冷奚先进入密道。   在确定所有人都已经进了密道之后,他才运起掌风,将寝殿内燃着蜡烛全都扫落到了周围的帐幔和家具上。   随后他自己迅速地闪身进了密道,在密道的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汹涌的火势立刻在寝殿内蔓延了开来,在火油的帮助下,偌大的帝王寝殿在唿吸之间便陷入了一片炽热的火海之中。   在墨冥也进入了密道之后,正等在密室中的皇帝陛下伸手在墙上按下了一道机关,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块巨石瞬间落下,将密道入口堵得严严实实,即便是外面的寝殿完全烧毁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在废墟之下还有这么一条密道。   做完这一切,几人完全没有停留,迅速顺着密道离开了皇宫。   再次回到地面的时候,几人已经身处于皇城郊外的某个密林之中了。   在出口附近有一辆外观朴素低调的马车静静地停在一旁,有几个同样做暗卫打扮的人同样安静地侍立在马车旁边,一身黑衣的他们就好像在深夜出没的幽灵一般,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在皇帝陛下和冷奚坐上马车之后,这些人立刻消失在了马车周围,隐入了四周浓稠的夜色中,而墨冥这个暗卫统领则充当了车夫的职责。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低调的马车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朝着远离皇城的方向迅速地离开了……   而此刻的祈国皇宫早已乱成了一团,帝王寝宫失火,这就足以令所有人大惊失色了。   更别说这座寝宫里还软禁着对于凤望尘来说极为重要的人质----景毓帝凤空华呢,这更是让那些被凤望尘派去监视凤空华的人吓得六神无主。   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开始取水救火,却发现不知为何这突如其来的大火火势蔓延的极快,泼上去的水被迅速蒸发,根本撼动不了它半分。   更糟糕的是,就连旁边的宫殿给跟着遭了秧,没一会儿,半个皇宫就都陷入了汹涌的火海之中。   汹涌的火势随风而起,迅速地吞噬了那些设计精巧、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将半边天空都映照成了一片火红。   这么大的火,根本没有人敢冲进去救人,又不见里面的人跑出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慌了神,只得跌跌撞撞地跑去告诉自己的主子。   “什么?   着火了?   凤空华人呢?   现在他还不能死,还不快去救火!”   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凤望尘所有的不悦在听完自己手下的报告之后瞬间转化成了怒火。   一想到凤空华要是死在了这场大火中,自己就拿不到他的退位诏书,即便登基称帝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就忍不住亦真窝火。   一脚踹开前来报信的人,他暴怒低吼了一句,就匆匆地往软禁着凤空华的宫殿跑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过渡“情况怎么样了?”   匆匆赶到起火的宫殿前面,迎面扑来的热浪让凤望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以及在火焰的吞噬下不断倒塌的宫殿,凤望尘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了起来,一把拉住旁边跑过的一个卫兵,恼声问道。   “主子,火势太大了,一时难以控制。   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里面的人到现在还不出来,恕属下直言,恐怕里面关押的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那个被凤望尘拉住的卫兵愣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自家主子阴沉的脸色,顿时浑身一个哆嗦,立刻垂下了目光,恭敬地说道:“主子,周围的建筑随时都有可能坍塌,这里太危险了,为保安全,您还是先离开吧。”   看着在众人的扑救下,依旧丝毫不减的火势,凤望尘心里也明白,这个卫兵说的是对的,碰上这么大的火,到现在还没有逃出来的话,里面的人肯定已经凶多吉少了。   但他依旧觉得很不甘心,这冬日里,特别是昨夜还下过雨,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起了这么一场大火的,更别说这火的火势蔓延的这么快,连扑都扑不灭了。   他凤望尘可不是傻子,怎么想都知道这场火来的蹊跷了。   原本到了明日,他就可以拿到凤空华的退位诏书,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如今却被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给毁了。   虽然说他等了将近二十年才等到这个机会,不管有没有凤空华的退位诏书,他都会登上皇位。   但是就如同凤空华所说的那样,有了那份诏书,他就是名正言顺的登基,即便民众在不满也不能说什么。   但是没了那份诏书,他即便登上了皇位还是名不正言不顺,即便可以用铁血手腕镇压臣民的不满,但是在背地里,自己依旧会被成为乱臣贼子。   他凤望尘明明就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以后却要一辈子顶着个乱臣贼子的名号,这怎能让他不气恼?   神色不明地看着在火焰中的轰然倒塌的殿宇,凤望尘脸色难看的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原地。   就在皇宫中的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连夜离开了皇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时值深夜,几乎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行,更何况这辆马车走的还是本就人烟稀少的小径,所以更是一路畅通。   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远远地抵达了距离皇城最近的一座城镇,也就是楼清治理之下的月辉城。   但奇怪的是,这辆马车并没有进城,反而在即将靠近城门的时候,突然转向,拐进了城边的一个茂密的树林之中。   “我们这是要去哪?   不去找楼清他们会合吗?”   先开车帘看了看外面不断倒退的树影,凤空华扭头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疑惑地问道。   “宫中的那场大火,我们的布局并不算严密。   以凤望尘的心机,很快就能看出那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而且他也绝对不会相信我们这的死在那场大火了。   他在暗中潜伏了将近二十年,早就将我们的事情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连宝宝的事他都能知道,自然也知道楼清是你的好友。   既然他能猜到我们我们没死,自然也能猜到我们很有可能会去月辉城找楼清。   所以,根据我的猜测,月辉城中此刻定然已经混入了他的眼线,我们若是贸然进城,肯定会在进城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   我在这附近的山中有一座别庄,地方很隐秘,除了我的几个心腹手下之外,没人知道它的存在,我们现在在先去那里。   等确定安全之后,再想办法通知楼清他们来跟我们汇合。”   闻言,冷奚睁开眼,伸手将一脸疑惑的美人陛下揽到怀里,轻啄了一下他水润的薄唇,微笑着说道。   “看来你还有很多秘密的产业瞒着朕啊,还不快快跟朕老实交代,你在外面还藏着多少私产?”   听完他的话,皇帝陛下眯起了一双修长的凤眸,立刻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原本平淡的目光慢慢变得危险了起来,语气不善地问道。   却完全没有发现,他现在语气跟发现丈夫瞒着自己在外面置办了私产的妻子简直一模一样。   “空华,我当初在江湖上置办这些产业,本就是为了能够在背后帮上你一些忙,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自然愿意告诉你。   不过,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如今也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   你昨晚一夜没睡,现在肯定累了吧,不如你先睡一会儿。   等我们到了别院,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我再将那些东西完完整整的告诉你,怎么样?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藏私的。”   看着怀中不自觉地微微嘟着唇,危险的眯着一双漂亮的凤眸,就像是正在跟主人闹脾气的猫咪一般的人,冷奚温润的目光瞬间暗沉了一下,忍不住俯首含住怀中之人的双唇,好好品尝了一番。   直到被因为唿吸不畅而满脸绯红的人羞恼地推开,这才轻叹着开口说道,语气中满满都是无奈和宠溺。   “最好如此,若是被朕发现你敢背着朕偷偷置办私产,你自己知道后果……”   闻言,皇帝陛下眼角微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有事没事就占自己便宜的某人,冷哼了一声,威胁意味十足地说道。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便自发自动地在身后温热的胸膛上蹭了蹭,在对方怀中找了一个舒服地位置,迅速地闭目沉入了梦乡。   目光温柔地看着怀中迅速入睡的人,冷奚抬手,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滑过怀中之人明显带着疲色的脸颊,温润的双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心疼。   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怀中之人睡得更舒适些,深沉的目光滑过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树影,柔和的嗓音似低喃般在车厢内缓缓地想起,“好好睡吧,空华,等你醒来了,我们就安全了……”   “情况如何了?   可有找到他们?”   经过一整夜的扑救,皇宫中汹涌的火势终于被扑灭了。   几乎也是一夜没睡的凤望尘脸色阴沉地看着前来回报的人,语气阴冷地问道。   “启禀主子,大火已经被扑灭了,”前来回报的人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怒火,根本连头都不敢抬,此刻听到自家主子的询问,立刻恭恭敬敬地回报道:“此次共有五间宫殿被完全烧毁,周围其他的建筑也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我们在最先起火的景毓帝凤空华的寝宫中发现了两具焦尸,根据身形和残留的服侍来看,很像是景毓帝和他的男宠。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的是,我们在最先起火的宫殿中发现了使用过火油的痕迹……”   “火油?   看来这场大火果然来的蹊跷啊,很有可能是人为引发的呢……”   听到自己的手下回报说在最先起火的宫殿发现了使用过或有的痕迹,凤望尘却丝毫不觉得惊讶,他早就猜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所致的,如今也不过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罢了,他自然不会惊讶。   但是早就料到是一回事,这并不影响他的怒火。   一想到自己被人耍着玩了一次,他就气得恨不得把剩下的这一半完好无损的宫殿也一起烧了,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的阴沉了起来。   “是的,根据小人经验,这场大火是有人故意纵火的可能性很高。   而且,还有一件事,小人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感受到自家主子已经处于盛怒边缘了,前来回报的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本来想要说出口的东西都有些说不出口了,犹豫了半天,这才试探着开口道。   “还有什么事?   说!”   一看这那人吞吞吐吐的样子,凤望尘的怒火更盛了,一出口就是一声满含怒气的暴喝。   “是、是这样的,方才有人前来回报。   说、说是住在芙蘅宫的那位前宸国公主昨晚失踪了,但是由于昨晚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她是何时失踪的,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小、小人失职,求、求主子恕罪……”   被自家主子这么一喝,那人浑身一颤,立刻如倒豆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不等他家主子发话,便立刻磕头如捣蒜,惊惶地请罪道。   “你们都该死,连个人都看不住,我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一听说连元倾颜都失踪了,凤望尘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他现在已经完全确定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至于是谁策划的,就算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   一想到自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耍了,凤望尘的怒火就彻底无法抑制了,他从座椅上站起身来,掩在袖中的双手微微发着抖,脸色阴沉如恶鬼,咬牙切齿地吼道:“我暂时先留你们一条狗命,现在都给我滚出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摄政“主子息怒,此事虽然是那个小皇帝为了逃跑所策划的一场阴谋,但是对我们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啊。”   在那个前来回报的人被凤望尘吓得连滚带爬的离开之后,一直站在凤望尘身后没有出声的人突然开口说道。   “哦?   此话怎讲?”   发了一通火,凤望尘心中的火气已经消下去了一半,慢慢冷静了下来。   此刻听到这话,便立刻扭头看向自己的心腹,皱眉说道。   “主子您想,虽然现在我们都知道凤空华没有死在那场大火中,他寝殿里发现的那两具尸体不过是他找来的替身。   但是外面的人可不知道这些,只要我们咬死了说凤空华已经死在那场大火里了,谁都没有证据来反驳我们,更何况我们的确是在废墟里找到了两具”尸体”证据确凿,所有人都会相信凤空华已经死了。   如今,宁安王已经在您手里了,只要把他解决了,再暗中处理掉凤空华和他那个老不死的父皇,那么主子您就是这张皇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那么您坐上皇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即便没有凤空华的退位诏书,您登上皇位也是合情合理、名正言顺的。   到时候,即便还有人反对,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主子,您觉得属下说的可还有理?”   闻言,那人笑了笑,慢慢走到凤望尘身边,不急不缓地说道。   “如此想来,的确是挺有道理……   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只要那几个人都死了,那我就是这张皇位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我登基称帝是合情合理的,就算那些人反对又能怎么样,有祖宗规矩在,他们就是再怎么不满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阻止我登基。   哈哈哈,凤空华那个小娃娃果然还是嫩了点,他为了逃跑策划的这一场好戏却不没想到是为我顺利登基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他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好好好,你快下去让人准备一下,明日早朝的时候我就宣布凤空华的死讯,不日就准备登基。   另外,你现在就派人出去搜寻凤空华和凤望徵的下落,一旦找到,格杀勿论。”   闻言,凤望尘先是一怔,随即便凝神细想了一番,渐渐的,他脸上残留的怒意慢慢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自制的喜色。   越想越觉得这人说的对,方才的恼怒此刻完全被兴奋和喜悦所取代了,凤望尘很是赞许地拍了拍自家心腹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那凤空华虽然借着凤望徵的光当了皇帝,说到底不过也只是个小娃娃,又怎么能跟主子您斗呢?   不过,依属下之见,虽然主子您登基是天命所归、合情合理的,但是若是主子您在宣布了凤空华的死讯之后,直接宣布登基的话,属下担心朝中那些老家伙会有些说法。   不如,您明日上朝之时就这样做……”   接收到自家主子赞许的目光,那人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得意的神情,是微笑着凑到自家主子身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说完之后,才退后了一步,拉开了与凤望尘的距离,微笑着问道:“主子以为,属下的法子是否可行?”   听了他的想法,凤望尘细细思索了一番,发现他的想法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比自己原来的想法要来的缜密许多。   顿时大喜过望,一脸赞赏地看着自己的这位心腹手下,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甚是高兴地说道:“好好好,不愧是我手下最出色的谋士,这样的做法就万无一失了。   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这样的话,那些老家伙就说不处反对的话来了吧。   这次你做的很好,放心吧,你主子我不会亏待你的,待我登基了,这丞相的位置,就留给你了。”   “属下多谢主子抬爱,为主子分忧,是属下应该做的。   若是主子没什么其他吩咐的话,那属下就下去做事了。”   闻言,那人八风不动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喜悦的神色,立时弯腰对着凤望尘行了一个大礼,随后便喜不自胜地告退,做事去了。   挥手让自己的心腹离开,凤望尘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殿宇中,脸上已经找不到半分先前的怒色,一想到自己烦恼的事情终于有了解决的方法,只要再等几天,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了,就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多年心愿,一朝得偿,这让他怎么能够不高兴?   次日早朝之时,凤望尘在满朝文武惊讶的目光之中,以亲王身份迈入朝堂。   随后便故作沉痛地向满朝文武传达了昨日皇帝寝宫失火,正在寝宫内休息的景毓帝凤空华来不及逃脱,已经于昨晚驾崩,并有尸体为证的消息。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文武百官立时矮身跪地,满脸震惊地表达了对英年早逝的景毓帝的哀痛之情,整个议事大殿瞬间沉浸在一片悲痛的气氛之中。   “陛下他年少有为,少年登基便创下了不是功绩。   只可惜天妒英才,让他在这场意外中罹难。   对于陛下的驾崩,本王也是痛心万分。   但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陛下驾崩,有没有子嗣留下。   太上皇云游四海、不知所踪,而宁安王如今也是下落不明。   未免朝堂群龙无首,不利与我祈国江山社稷,本王决定,再找回太上皇之前,本王将接受摄政王一职,所有政事将由本王代理。   如此安排,众位爱卿没有什么意见吧?”   看着满朝文武悲痛的表情,凤望尘在心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更加”哀痛”了起来,未免被别人抓到把柄,他像是装模作样地表达了一番自己对于凤空华的”驾崩”的痛心,随后才把自己真正的目的说了出来。   虽然没有像一开始想的那样的直接说自己准备登基,但是他知道如今担下这摄政王一职不过是要堵住朝臣的口,只要他派出去解决凤空华和凤望徵的人成功了,他立刻就能顺理成章的登基称帝,所以这样说的时候,他并没有半分不甘心。   “乱臣贼子,大冬天的怎么会突然起火,明明是你包藏祸心,害死了陛下。   如今还想谋朝篡位,你别做梦了。   虽然陛下不在了,但是陛下的宸妃娘娘已经有了身孕,我提议由宸妃娘娘垂帘听政,待小皇子出生后,再由幼主登基。   我们祈国的江山,绝对不能落在你这种乱臣贼子手里。”   凤望尘话音刚落,立时就有比较冲动的朝臣站起来反对了。   “这位大人说的很有道理,若是正常情况下,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本王也很支持这位大人的说法。   只可惜,就在昨晚陛下寝殿失火的时候,宸妃娘娘也跟着失踪了,由于所有人都急着救陛下,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宸妃娘娘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若不是如此,本王也不想作此决定,枉担了这”乱臣贼子”的罪名。”   虽然早就料到会有人反对,但是那大臣一口一个”乱臣贼子”还是把凤望尘气得不轻。   虽然心中恼怒非常,但是凤望尘脸上却没有表露半分,依旧是一脸痛心诚恳的地说道:“各位大人放心,本王已经排除了人手去找太上皇和宸妃娘娘的下落了,只要找到他们,本王会立刻放弃摄政王一职。   若是各位大人不相信本王,本王现在就可以立誓,在太上皇和怀着小皇子的宸妃娘娘没找到之前,本王绝对不会做出擅自登基等有害皇权的举动,若违此誓,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如此,各位大人可放心了,若是还不放心,本王可以让丞相大人一起监国,监督本王的行为。”   他这话说的一点漏洞都没有,即便满朝文武有心反对,却也找不出理由来。   那个冲动的大臣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同僚拉住,打消了他想要开口的念头。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都静默了,谁都没有再出声反驳他。   “王爷的安排很周全,朝堂的确不可群龙无首。   既然联系不上太上皇,怀着小皇子的宸妃娘娘又下落不明,就连宁安王爷都失踪了,那么由王爷来统领朝堂也是无可厚非的。   老臣愿意与王爷一同监国,直到太上皇回来,或是找到宸妃娘娘为止。   为了我祈国的朝政安稳,不给其他国家可趁之机,这也是无奈之举。   此事就这样决定吧,各位同僚也不要再争了,预期再次争论不休,还不如多做些事实,大家一起努力让我们祈国的朝堂在突遭大难的时候也依旧稳固。”   整个朝堂静默了一会儿,在所有人都不出声的情况下,作为满朝文武中身份最高的老丞相终于站出来表了态。   只不过令人惊讶的是,他这次竟然站到了凤望尘这一边,赞成了他的说法。   “丞相大人不愧是三朝老臣,果然识得大体。   有丞相在,当真是我祈国朝堂之福啊。   既然丞相也赞同本王的说法,本王也放心了。   那么,从今日起,就有丞相与本王一同监国。   本王常年在外,初涉朝堂,还有很多事不明白,以后还请丞相多多指教了。”   没想到作为三朝老臣的丞相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凤望尘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大喜,赶忙做出一副谦虚谨慎的态度,一脸欣慰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章   别庄在凤望尘忙着谋朝篡位的时候,顺利逃出皇宫的皇帝陛下一行人也终于抵达了冷奚位于深山之中的别院。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粉墙黛瓦,檐牙高啄。   这座山庄修建于深山之中,四周围树木环绕、群峦叠嶂,山庄前面是一个半圆形的大湖。   虽然现在是冬天,绿树凋零,湖面上也镀上了厚厚的一层坚冰。   但是昨夜刚刚下了一场大雪,这座精巧玲珑的庄园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依旧透露出一股水乡建筑特有的秀美来。   “空华,醒醒,我们到了。”   眼见着到了地方,冷奚轻轻拍了拍一路上都窝在自己怀里,睡的正香的皇帝陛下,柔声轻唤道。   “嗯,到了吗?   还挺快的嘛……”   在冷奚的轻唤下,好梦正酣的皇帝陛下终于迷迷煳煳地从梦境中醒了过来,抬手请揉了一下因为睡了一路,而有些干涩的眼睛,平日里清冷的凤眸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有些迷茫地看了一眼周围,语气迷蒙地说道。   “你都睡了一路了,当然觉得快啦。   来,把衣服披上,我们该下车了。”   看着一向冷淡的人难得露出这种迷蒙的神情,冷奚只觉得眼前之人当真可爱非常,恨不得立刻将人扑倒,好好品尝一番眼看可口的”美味”所幸他还记得这人最近累得不轻,顾虑着他的身体,不得不控制住自己是不是就想失控的欲望。   最后也只是在对方因为熟睡而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轻啄了几下,暂时止了下渴,便拿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大氅将人裹了,带着他下了车。   下了车,被冬季的冷风一吹,原本还有些迷煳的皇帝陛下立刻清醒了过来。   同时也一眼就看到了那座掩映在白雪青峦之下的秀致院落。   祈国的皇城位于北方,受到当地气候的影响,周围的建筑基本上采用的都是坚固厚实,气势宏伟的风格,很少有看到这般精巧秀致的建筑。   所以当皇帝陛下看到那座远远看去都能感受到江南水乡才有的清爽秀气的建筑时,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   而这种欣赏和喜欢的心情,在他随着冷奚的走进这座庄园,看清了里面的景致之后,也变得越发深厚了起来。   虽然这里严格说起来,依旧是处在北方地界,但是由于山庄是临湖而建,再加上四周景色秀丽,所以这座典型按照书香园林建造的庄园在这里并不显得突兀。   一进园门,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蜿蜒曲折的石子小路。   整条小路用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成,虽然看上去有些凌乱,但是去平添了一股自然的美态。   小路两旁种植了不少的树木,高低错落、俯仰生姿,落叶树与常绿树相间,花时不同的多种花树交相掩映,即便是在冬季,依旧给人一种草木葱茏的繁华和欢悦。   绕过小路是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泊,湖泊对面就是这座庄园的主建筑。   与整座庄园的风格相同,所有的屋舍回廊、亭台楼阁都是采用了水乡式建筑风格。   屋舍大气精巧,临水而建,曲折蜿蜒的回廊在湖上凌空而过、雕梁画栋。   虽然此刻时值冬季,看不到春夏时节碧波荡漾,莲叶接天的美好景象。   但是湖中假山堆叠、怪石嶙峋,间或有造型优美的桥梁穿行其间,映着满池白雪、残荷零落的景象,也颇有几分别样的美感。   这座庄园的主要建筑分为三个部分,西部水面迂回,布局紧凑,依山傍水建以亭阁,作为其主体建筑的花厅是园主人宴请宾客和听曲的场所,厅内陈设考究。   园中有一小轩乃为扇亭,扇面两侧实墙上开着两个扇形空窗,一个对着倒影楼,另一个对着花厅,而后面面山的那一窗中又正好映着入山的笠亭,而笠亭的顶盖又恰好配成一个完整的扇子。   中园是整座庄园的精华部分,其总体布局以水池为中心,亭台楼榭借依水而建,具有江南水乡的特色。   主体建筑位于水池南岸,隔池与主景东西两山岛相望。   山岛上各建一亭,西为雪香云蔚亭,东为待霜亭,四季景色因时而异。   所有的主体建筑之间有分别以回廊相连,又以花墙作出适当的间隔。   墙壁隔着,有廊子界着,层次多了,景致就见得深了。   可是墙壁上有砖砌的各式镂空图案,廊子大多是两边无所依傍的,实际是隔而不隔,界而未界,因而更增加了景致的深度。   有几个地方还在适当的位置装上一面大大的铜镜,层次就更多了,几乎可以说把整个园林翻了一番。   整座园子用心精巧,即便是门窗等细节之处也力求完美。   所有门窗的图案设计和雕镂琢磨功夫都是工艺美术的上品,工细而决不庸俗,再考虑到高度的图案美的情况下,还很是细心地考虑到了光影的和谐,可见这座园子在建造之时,其主人花了不少心思。   “看来你还挺会享受的嘛,居然在这深山之中藏了这么一座步步生景的园子。   可是你自从当年离家之后,就很少回来。   这座园子建在这里,想来你也住不到几次吧?   老实交代,这院子不会是你建来金屋藏娇吧?”   赞叹着欣赏完了整座园子的景致,皇帝陛下跟着冷奚进了整座园子的主屋,手中捧着那人递上的刚刚沏好的热茶,感受着那人的体贴,皇帝陛下的神色却慢慢变得危险了起来,一双修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注视着身边之人的时候,有幽幽的冷光从羽睫掩映之下悄悄闪过,大有一副”今天不老实交代,就要你好看”的意思。   “金屋藏娇?   就算别人借我这个心,我也没这个胆啊。   空华,你知道的,从我懂事识情之日起,我心中就只有你一个。   这些年来,虽然你一直不接受我,但是我也从来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过,在这一点上,我可是很有原则的。   除了自己的爱人之外,谁都不会入眼。   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江南,但是因为身为皇上,整日忙于政务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有什么时间去江南游玩。   所以,我就在这里仿照江南水乡的建筑风格建造了这座园子,想着有机会的话,就跟你时不时过来小住几日。   待到他日你找到了合适的人接手皇位,可以向太上皇那般退位的话,我们再相伴云游天下,将想看的景致都看一遍。   所以,若真要说金屋藏娇的话,我想藏的也只有你一人。   空华,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一看到自家美人陛下露出这种危险的神色,冷奚心头一凛,立刻端出一副正直的表情,忙不迭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连自己说的这番话是不是太过恶心肉麻也顾不上了。   “难为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不过也算是很有先见之明。   你看,现在这座园子不就用的上了吗?   等到凤望尘的事平定之后,我们也可以像你说的那样,时不时来这里小住几日,反正这里离皇城也不是很远,一来一回也不是很麻烦。   等到我们的宝宝长大了,我就把皇位禅让给他,然后我们就像父皇那样去云游天下,把想看的景致都看个遍。   只不过那至少还要等上十多年,你愿意陪我一起等吗?”   听完冷奚的话,凤空华怔了一下,随即便感到心头滑过一道暖流。   一想到这个人在还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回应他的感情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从那个庞大的地下情报组织,到这个精巧的园子,处处都是这个人对自己的用心。   他自小便独自在冰冷的皇宫中成长,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自己好的人,又怎么能够不感动?   如今他最庆幸的是,自己及时回应了他的感情,没有错过了这份难得的温暖,若非如此,难保这座本来属于自己的美丽庄园,有朝一日会不会落到别人手中,连带着这个难得能够给与自己温暖的人也一起错过。   如此想着,皇帝陛下看向冷奚的目光也不有柔和了几分,软声问道。   “自然,你是我今生唯一所爱之人,也是我今生唯一想要相伴的人。   先前就已经等过一次了,再多等几年又有何妨?   更何况上一次等待的经验告诉我,只要有足够的耐心,终有一日能够得偿所愿的,所以,即便还要等上十年、二十年,我也甘之如饴,只要我等待的那个人是你……”   看着蓦然柔软下来的人,冷奚本就温润的双眸也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伸手将眼前之人揽入怀中,用下颔轻轻摩挲着怀中之人柔软的发顶,柔声说道。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整间屋子都充斥着一种温馨柔和的氛围,外面是寒冷的冬景,屋内却是温暖如春。 第一百六十一章   谋划“一帮冥顽不化的老东西,虽然嘴上赞同了本王坐上这摄政王的位置,但是背地里一个个都跟本王作对。   我看那帮老东西是在高位上做的时间长了,都忘记了他们不过是我们皇家的奴才这个事实了,等着吧,等本王正是登基的那一天,这些个老东西,本王一个都不会留下他们。”   上完早朝回到自己的寝殿,凤望尘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一挥手就将桌上的东西全给扫到了地上。   虽然上次有了丞相的赞同,满朝文武没有在对自己坐上摄政王这个位置表示反对。   但是这几天以来,虽然上朝是那些人都没有做出明显反对自己的事情,但是每每自己说了什么,除了自己原本安插到朝堂上的势力外,基本的不到什么回应。   安排下去的事,下面人基本上也是阳奉阴违,特别是老丞相开始告病不上朝之后,那些人没了丞相的约束,越发的肆无忌惮了起来,如今他这个掌握朝政大权的摄政王在他们眼里就好像不存在一样。   那些人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无视自己,甚至把自己当做跳梁小丑来看待,偏偏自己为了维持一开始树立起来的那个温良谦恭的形象,还不能随意地处置这些触犯自己权威的人,心里窝着火却得不到发泄,这怎能让他不气。   “主子莫要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啊。”   作为凤望尘的心腹,跟在凤望尘身后的人在他发怒的时候并没有吭声,知道见自家主子发完了脾气,差不多快冷静下来的时候,这才凑过去,一脸讨好地劝慰道:“主子你也别生气,那些人不理会您的命令,不愿意打理朝政不是很好吗?   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大好机会才是,主子为何要生气呢……”   “什么?   本王的威严都被他们彻底无视了,那些人一个个都敢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你还觉得好?   难道你也觉得本王不配得到朝臣的尊重吗?”   闻言,凤望尘刚消下去没多少的火气又重新燃烧了起来,不等自己的心腹把话说完,就暴跳了起来,愤怒地说道。   “不不不,属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主子是真龙天子,天命所归,那些做奴才的敢不尊重主子您,的确是自寻死路。   虽然我们现在动不了他们,但是属下以为,他们目前的态度,我只要好好利用,反倒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一看自家主子暴跳如雷的样子,那人吓了一跳,慌忙讨好着解释道。   “哦?   那你就说来听听,这是怎么个好机会法?”   那人安抚的话语终于起了作用,凤望尘重新冷静了下来,狐疑地看了自己的心腹一眼,他实在看不出那些朝臣无视自己对自己来说有什么好处。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这个心腹的确是经常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细节,所以也再急着冲他发火,只挑了挑眉,示意对方说下去。   “主子您也知道,这些表面上不在意您作为摄政王的事,但是他们心里面还是忠于凤空华那个小皇帝的,而且很有可能还在怀疑凤空华没死,所以才不愿意听从您的命令,想让您在朝堂上施展不开,还想着等凤空华回来。   但是也正是如此,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见自家主子终于消气了,那人松了一口气,开始向自家主子叙述自己的想法,“如今最难对付的丞相告病在家,不理朝政。   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这些人慢慢排挤出朝堂,然后在重要的职位上按插上我们自己的人,慢慢将朝堂大权转移到我们自己手里。   这样一来,我们就真正掌握了实权,就算到时候凤空华和凤望徵真的回来了,也奈何不了我们。   到时,朝中都是我们的人,主子您想什么时候登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等到您登基称帝的那天,那些敢对您不敬的人,想要如何处置,还不是主子您说了算?”   “说得有理,不愧是本王的左膀右臂,果然别有见地。   很好,那本王就再忍耐他们几天,趁着这个机会,将朝堂的大权都握到自己手里。   等到掌握了整个朝堂的大权,这些胆敢藐视本王的人,本王都不会放过他们。”   听完自己心腹的话,凤望尘略略思索了一下,随即立刻转怒为喜,语调阴沉地说道:“但是本王也已经等够了,本王再也不想顶着摄政王这个名头受这种窝囊气了。   你给本王想个办法,本王要尽快登基。   本来以为不用等多久的,但是那群废物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凤空华和凤望徵的下落,真要等到他们解决了他们父子两,本王再登基的话,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本王没这么多时间来陪他们耗,登基的事必须尽快解决,记住,一定要名正言顺。”   看着自己主子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作为一个合格的心腹,自然是要为自家主子排忧解难的。   那人皱着眉,低头思索了半晌,很快,一个想法便在脑海中成型了。   一想到了办法,那人也不再故作高深了,赶忙开口说道:“主子,要说法子也不是没有。   既然不管是凤空华还是凤望徵都藏得太好,我们的人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那么不如我们就来个引蛇出洞,让他们自己跑到我们眼皮底下来……”   “什么意思?   怎么个引蛇出洞法?   你给本王详细说说。”   一听自家心腹说有了想法,凤望尘顿时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属下是这么想的,”见顺利的引来自家主子的兴趣,那人又恢复到了原来那种故作高深的模样,沉吟了半晌,才重新开口道:“反正我们已经利用上次大火中的那两具尸体为由,宣布了凤空华的死讯,也堵住了朝臣们的嘴。   那就不如再来一次,再找一具跟凤望徵体形差不多的尸体,毁掉容貌之后对外宣布为太上皇凤望徵的尸体。   再找个人出来作证,说那个失踪的宸妃是跟人私通,因为怕被凤空华知道,就纵火焚烧帝王寝宫,害死凤空华后跟人私奔。   随后,主子您就可以以凤空华以及太上皇都已经身死,宸妃肚子里的孩子血统不正,宁安王下落不明,皇室血统无以为继为由,名正言顺的登上皇位。   而且,还能借此洗脱纵火谋害凤空华的嫌疑。   届时,证据确凿,满朝文武即便心中不满也无话可说。   而凤望徵父子两如果收到您即将登基的消息,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偷偷潜入皇城破坏您的计划,届时我们只要在能够进入皇城的各条通道上都布置上人手,就可以守株待兔了,只要他们出现,就立刻处理掉。   如此一来,就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主子您的东西了,主子您就可以安心的登基做皇帝了。”   “说得好,这样一来,本王想要登基就万无一失了。   就按你说的去办吧,有你这样能干的属下,真是本王的大幸啊,哈哈哈,你放心,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将自己心腹所说的方法在心中细细思量了一番,凤望尘发现这样的计划简直可是称得上是万无一失了,按照这样的计划,只要不出什么差错,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皇位,并且可以永除后患。   当下大喜,很是兴奋地说道。   深夜,两道身影迅速地穿过漆黑的树林,停在了一座山林深处的庄园前面。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伸手在庄园紧闭的门扉上轻敲了几下,随即便放下手,安静地等待着。   没一会儿,门内就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厚重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材修长浑身黑衣的人从门内探身出来,警惕地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人。   见状,门外的两人也没开口,只是将身上斗篷宽大的帽檐稍稍掀起了一点,好让前来开门的人看清自己的长相。   看清了来人的身份,前来开门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大门打开,将两人放了进去。   “墨冥,好久不见了,主子他们呢?”   一进了门,深夜前来的两人立刻拉下了头上戴着的兜帽,露出的脸是一男一女,正是青莟和青叶兄妹两人。   青莟性子向来跳脱,如今进了庄子,立时抛去了方才在门外的谨慎,拍了拍走在前面为两人引路的墨冥,笑嘻嘻地说道。   “好久不见,主子和冷二公子就在前面的花厅等着你们,随我过来吧。”   因为怕泄露了行踪,所以冷奚的这个庄子里并没有安排仆人,所有的杂事都由墨冥及他手下的几个暗卫处理。   所以,即便今晚充当了一回门童和引路人,墨冥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只是一板一眼地回答了青莟的问话,便带着两人朝凤空华和冷奚所在的花厅走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消息“你们来了,没碰上什么麻烦吧?”   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坐在桌前相对品茗的凤空华和冷奚两人齐齐回头,朝着门口看去,当看到墨冥带着两个人走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着问道。   “回主子,我们一路上都有细心留意过,并没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   主子尽可放心,这里暂时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青叶上前一步,摇了摇头,温声说道。   “如此甚好,都过来坐吧。”   青莟青叶这对兄妹两从当年冷奚第一次离家,开始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的人。   这么多年下来,与其说两人是他的属下,还不如说是朋友更为恰当。   所以,与这对兄妹相处的时候,冷奚从来不会摆出主子的架子。   在确定两人没有被跟踪之后,就亲手斟了几杯茶水,招唿那边站着的三人一起过来坐。   “主子,好久不见了。   你可真是狠心,自己跑去皇城跟陛下逍遥去了,就把我们扔在一边不管不问这长时间,你也不怕我们把你的产业变卖了,卷款潜逃。”   这样的相处模式,青莟青叶兄妹两也早已习惯了,所以在冷奚叫他们过去同坐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推辞。   青莟更是一在桌边坐定,就开始抱怨自家主子的”无情无义”完全就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   一边说,还一边不停地悄悄打量凤空华被桌沿遮挡的腹部。   “好了,青莟,当初在军营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知道马上就要有小主子了。   做什么还老盯着空华看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你没见空华都被你看的不好意思了吗?”   因为这座别庄里面除了凤空华和冷奚,以及凤空华的暗卫们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存在了。   所以,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凤空华就没有再像是在宫中那般拿绢帛束腹了。   此刻已经有八个月了的肚子已经很明显的凸了出来,即便有桌沿的遮挡,依旧可以被看得很清楚。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被青莟明目张胆的看了一次又一次,饶是一向淡定的皇帝陛下也忍不住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眼看着自家美人陛下因为周围或明目张胆,或隐晦的目光而慢慢红了双颊,一脸的不自在。   冷奚的护短本性立刻露了出来,一面侧身挡住投射到自家美人陛下身上的目光,一面沉着脸训斥道。   “是是是,属下知错。   属下再也不敢这么盯着咱们的”当家主母”看了,不过,主子你真是太厉害了,陛下明明是男子,居然也能怀上小主子,当真不枉费您的神医之称啊。”   当初在军营的时候,知道了皇帝陛下怀了他家主子的孩子的时候,青莟还被吓了一跳,随后就是各种震惊和不敢置信,而且那时候皇帝陛下的肚子还没有显现出来,所以她对于此事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   没想到几个月过去,皇帝陛下的肚子就已经明显的令人无法忽视了,在完全接受了眼前这位皇帝陛下的确是有了自家小主子的同时,她也无法克制地一次又一次把目光放到对方的身上去。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就被自家小心眼的主子给训斥了,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见自家主子承认的这么干脆,一直以为是自家这位身为神医的主子有制成了什么神奇的药,所以才能令这位皇帝陛下以男子之身有了身孕的青莟,立刻适时的表达了自己对于自家主子的崇拜之情。   “咳咳,属下恭喜主子。   青莟孩子心性,说话直了点,还望主子可以见谅。   不过,若是主子您真的制出了这种可以是男子……   咳,受孕的药,不妨考虑在我们名下的药房出售,想来应该会很受欢迎才对……”   看着在听完自家妹子的话之后,脸色慢慢变黑的自家主子,青叶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出来打圆场。   虽然一开始听自家妹子说了皇帝陛下怀了自家主子的孩子的时候,他也被震惊了,也一度觉得又是自家妹子在胡扯,但是此刻亲眼所见的东西容不得他不信了,更何况自家主子也承认了。   所以,同样以为是自家主子用了什么奇怪的药才有了眼前这种成果的青叶,在平复了心中的震惊之情之后,眼光就立刻放到了这种神奇的药的市场价值,及其所能带来的利益上面了。   “你家主子我是神医,但不是神仙,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逆天的药啊?   空华会……   呃,那什么是个意外,我到现在也没找出具体的原因来呢。   好了,我今日找你们来是让你们来说正事的,不是让你们来讨论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的。   说吧,皇城那边有什么消息?”   闻言,冷奚顿时黑了脸,恼怒地说道。   青莟孩子心性,说话没分寸也就算了,没想到一向沉稳的青叶也跟着瞎闹,眼看着自家皇帝陛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为了自己最近的”性”福着想,冷奚很是明智地将话题给转移了。   “回主子,我们接到消息,凤望尘在您和陛下离开皇宫之后,就对外宣布了皇帝陛下的”死讯”随后就自封为摄政王,与老丞相共掌朝政。   最近还有很多人正在暗中寻找陛下和太上皇的下落,应该是凤望尘的手下,可能是准备找到陛下和太上皇之后就下杀手,在处理掉你们之后,在解决他手里的宁安王。   然后作为唯一的皇室嫡传血脉的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了。”   一见自家主子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了,青莟青叶兄妹两也不敢再跟他们开玩笑,转而开始听话地汇报起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情报。   “哼,凤望尘这乱臣贼子到还有些脑子,没有直接登基称帝。   摄政王?   亏他想得到。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比较隐秘,他想要找到我们怕是还要费些力气,宁安皇叔虽然现在在他手里,但是我这位皇叔可不是好相与的,他想要对皇叔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如今最担心的就是父皇那边,最近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如今在何处,是否安全。”   闻言,凤空华冷笑了一声,颇有些嘲讽地说道。   他虽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也不担心凤望尘真的能够趁着他不在的时候侵蚀朝堂政权,但是对于自己的那位不知如今身在何处的父皇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虽然他自小就与他父皇不是很亲近,但是毕竟是血肉相连的父子,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空华,你放心吧。   太上皇也不是寻常之人,我相信以他的能力,要对付凤望尘的人,对于太上皇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   看着身边之人一脸担忧的样子,冷奚轻叹了一声,柔声安慰道。   “我知道,以父皇的能力自然不用我担心。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这种担忧却不是我能控制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虽然有了爱人的安慰,但是皇帝陛下脸上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多少。   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放任自己的情绪低落下去。   安抚了自家被自己的态度惹得有些担忧的爱人,皇帝陛下将注意力转到了青莟青叶兄妹两身上,开始询问正事,“青叶,楼清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还有元倾颜应该也离开皇宫了,你们知不知道他现在到哪了?   可还安全?”   “回陛下的话,元倾颜在皇宫失火的时候,就已经离开皇宫了。   他如今正往冷沧那边走,应该用不了几日,就可以跟冷沧他们回合了。   他如今很安全,陛下不用担心。”   闻言,青叶想了想,便缓缓地将自己查到的消息说了出来,“至于楼清那边,我们最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手上已经积累不少官员贪污的证据,待陛下重回朝堂的时候,应该可以以此给不少贪官定罪了。   不过,最近楼清的城主府附近多了很多眼线,他不方便过来,也不好现在将那些证据送过来,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陛下不用担心。   不过我们在查官员贪污还有凤望尘的罪证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事。”   “什么奇怪的事?”   见一向沉稳淡定的青叶也不自觉皱起了眉,凤空华立刻知道,他方才空中所说的”奇怪的事”定然不仅仅是奇怪而已,很有可能还事关重大,询问的语气也不由得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   “就是关于你们上次遇到的那个魔教教主的,”闻言,青莟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自己的语言,半晌之后才重新开口道:“虽说这个人的确是跟凤望尘合作洗钱,并且还因为我们查探他们跟我们动过手。   但是我们在查探过程中,却发现他对于跟凤望尘的合作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又一次再碰上他的时候,他甚至还隐晦地暗示过可以帮我们扳倒凤望尘的意思,只是我们吃不定他到底想怎么样,所以一直没有给他回应。”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布局“是那个人?   你说他跟你们暗示说想要帮我们?   这怎么可能呢,真要说起来,凤望尘才是他的合作伙伴,这几年凤望尘跟他以利用朝中官员贪污,他可定也赚了不少,要是凤望尘倒了,他岂不是要少了一个大财源?   如果我是他,在这种时候决定是要站在凤望尘那一边,帮他解决我们这些碍事的人才对,他怎么可能会想要帮我们呢?   难道说,这个人另有什么企图,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一听青叶提到魔教教主这几个字,凤空华愣了一下,随即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他们那次在关押楼清的寺院里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当初只是短暂的相处,他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个邪肆的男人的危险。   如今听到青叶说这个人想要帮他们,除了感到震惊和荒谬之外,凤空华还感觉到了一种很浓郁的危险感觉。   如果真的跟那样一个人合作的话,无异于与虎谋皮,对方肯定不安好心。   “我们也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并没有给与他任何回应。   不过,他似乎对我们的态度也不是很在意,我们也只是见过他那一次,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都没有再碰上过这个人,若真要说他想跟我们合作,倒也没见他正面联系我们。   除了这段时间我们查起事情来比以前要容易些,似乎对方有心让我们查到那些东西,以表明他跟我们合作的诚意之外,这个人具体打着什么主意,我们真的猜不透。”   一说起那位令人捉摸不透的魔教教主,就连一向淡定的青叶也是一脸的苦恼。   看来,对上像那位魔教教主这样的人,饶是能力出众如青叶这样的人也颇为吃力,根本搞不定他。   “我同意空华的看法,那个人不是好对付的,他主动提出想要跟我们合作扳倒凤望尘,肯定不会是突然的良心发现,这人别有企图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他真的是有诚意跟我们合作,我们也不可以信任这样的人,他连凤望尘这样跟他狼狈为奸多年,给他带来了无数财富的老帮手都能出卖,若是我们相信了他,难保那天也会被他出卖,变成凤望尘第二。”   看着身边的皇帝陛下不自觉地皱起眉,冷奚心中就一真不爽。   他最不喜欢自家美人陛下为其他男人烦心了,特别是如今他还有了宝宝,保持好心情很重要,怎么能整天为这种不知所谓的人操心呢。   于是作为一个疼爱爱人有负责人的好男人,其实根本就是打翻了醋缸的某位神医大人立刻出言帮着一起在那位魔教教主身上抹了把黑,然后干脆利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束了这次的话题,“关于这位魔教教主的问题,我看就先这么办吧。   青莟青叶,对于这个人的暗示你们不要理会,若是他直接找上你们,你们也暂时不要理会他,想办法把他拖住,再通知我们,具体的解决方法,我们暂时不用急着想,视对方的意思和要求再决定。”   “我同意奚的看法,”闻言,皇帝陛下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很给面子的站在了冷奚这一边,继续说道:“对于这位魔教教主,你们除了继续盯紧他,别让他在暗中动手脚之外,不用理会他,他的事情,暂时先放一边就好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想把凤望尘的问题给解决了,以我对凤望尘的了解,这个人绝对不会甘心只做个摄政王的,即便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只需要掩人耳目的坐上几天也一样。   他对皇位执念很重,隐忍了将近二十年,如今皇位就在他出后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且我们这些能跟他抢皇位的人都还不在他身边。   这么好的机会,却要让他看的到吃不到,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特别是如果在朝堂上官员不买他的账,让他体会不到那种大权在握、一唿百应的优越感的话,他就更加忍受不了了。   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想办法登基称帝,真正的享受君临天下的快感。   所以,如果猜测的不错的话,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忍不住想办法让自己登基。   所以,我们的布置必须尽快完成,他登基那天是我们最后的期限,若是真让他坐上了皇位,再要对付他就麻烦了。   我跟奚会尽快联络冷沧,让他尽量赶在月底之前潜回皇城。   青叶青莟,你们通知楼清尽快收集那些贪官和凤望尘的罪证,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寻找我父皇的下落,让他来跟我们会合。”   “是,陛下,这些事我们会尽快办妥的。”   闻言,青莟青叶兄妹两点了点头,正色说道。   “好了,既然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你们就先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在此逗留时间太长,暴露行踪的可能性越大。   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泄露了行踪。”   自从有了宝宝之后,皇帝陛下就一直很容易累,今日为了等青莟青叶他们的到来,已经将平日休息的时间延迟了。   再加上又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劳心劳力的,眼看着自家皇帝陛下的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疲色,作为全优爱人的冷大神医立刻很不客气地对自己忠心的属下下了逐客令。   “是,属下告退了。”   还以为主子今天会大方的让他们留宿呢,果然是他们想多了啊。   不过基于对自家主子小心眼程度,以及对这位皇帝陛下近乎变态的占有欲的了解,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的两人也识相地将自己郁闷的抱怨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跟自家主子告了辞,顶着夜间的寒风连夜离开了。   不得不说,作为血亲,即便多年不见,皇帝陛下对于凤望尘的了解还是很正确的。   他猜想的没有错,果然在那日与青莟青叶兄妹两人见面后没几日,就收到消息说是凤望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仅凭着相似的体型就说是游历在外的太上皇凤望徵的尸体,声称他是在在外云游的过程中遭遇意外去世的。   随后又宣称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怀了皇嗣,如今却下落不明的宸妃元倾颜在宫里之时与他人有染,她腹中的孩子并非皇室血脉,并声称她为了掩盖自己与人私通的罪行,放火烧了帝王寝宫,害死景毓帝凤空华,并趁乱与人私奔。   做完这些时候,凤望尘一面假装为自己皇兄和皇侄的横死而感到万分悲痛,在朝臣面前指天画地赌咒发誓说要找出害死凤空华的凶手宸妃。   一面又以皇室血脉无以为继,自己作为在宁安王下落不明多日,很有可能凶多吉少的情况下,唯一的正统皇室血脉,理应继承皇位以稳固朝纲,不给别过可趁之机为由,很是积极地准备起了自己的登基仪式,很快就确定了正式登基的日子,就在下月初五。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皇帝陛下并没有为此暴跳如雷,甚至都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他只是嘲讽的冷笑了一声,变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爱人,清丽的面容上明晃晃地写着,看吧,我知道她忍不住的,这才几天呢,就急着当皇帝了。   在得到爱人一个无奈的眼神和一句”陛下英明”的称赞后,皇帝陛下颇为得瑟的笑了,一点都不像是即将要被人篡位的人。   而被凤望尘作为登基的借口的其中一位当事人,在接到京中传来的消息之后,可就没有皇帝陛下那么淡定了。   听到凤望尘如何在昭告天下的时候编排自己的元倾颜当场就气得不行了,自己居然北边排成了一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与人通奸,甚至还珠胎暗结,并为此谋害了皇帝跟奸夫私奔的无耻女人。   偏偏对这些毫无根据的诬陷,他还偏偏有些反驳不了,比如作为凤空华”妃子”他的确是与他人有染,真要算起来的确是”不守妇道”给皇帝陛下带了绿帽子。   完全没有凤空华那般逆天的他也的确不可能怀上皇室血统……   但就是这样明明是无线栽赃,却偏偏让他没发完全否认,才让他更加郁闷。   暴怒的元大美人在自家爱人的安慰之下依旧对凤望尘这无耻之徒恨得牙痒痒,但偏偏无可奈何,只能一边在心中诅咒那个无耻小人,一边催促自家爱人抓紧行军,早日赶到皇城把这些破事解决了,他们也好眼不见为净地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当然,皇帝陛下他们也并没有真的像他们表现得那样毫不在意,否则就真的是坐等着别人来抢受伤的皇位了。   原先做好的很多布置,如今都在抓紧完善中,就等着在凤望尘登基的那一天一举打破他的阴谋,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他一个最为致命的打击,让他也体验一把从天堂堕入地狱的感觉。   其中大部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只等着决战之日的到来。   但还有一件事让皇帝陛下一直非常挂心,那就是他至今还没联系上他那位云游在外的父皇---太上皇凤望徵。   时间一天天过去,凤望尘派出来暗杀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对付,甚至有些人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在这种情况下,他对于自己这位至今音讯全无的父皇自然是担心非常。   某日这个隐秘的庄园里来了一个人,以为是自家父皇的皇帝陛下大喜过望,谁知一看才发现来的是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教主这日晚间,皇帝陛下跟冷奚在用完晚膳之后,照例坐在花厅之后,一边饮茶消食,一边讨论着最近正在布局中的事。   结果,两人刚聊了没几句,就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喧哗之声,还以为是凤望尘派来的杀手终于找到他们了,两人俱是一惊。   匆忙走出花厅,就碰上了正准备进来禀报的墨冥,从他口中得知的确是有人闯入了这座隐秘的庄园,只不过来的并不是凤望尘派来的那些杀手,因为对方只来了一人,而且还是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进来的,试问这世上会有那个杀手行事会这般嚣张高调的……   一听墨冥说来的只有一个人,皇帝陛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的人会不会是他那位云游在外多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皇,至于墨冥为何没认出那人的身份,皇帝陛下猜想,自己啊父皇很有可能易容了。   这么想着,凤空华往外走的脚步不由有加快了几分。   匆匆赶到那人所在的地方,皇帝陛下在看清来人长相的那一瞬间,就彻底愣住了。   那是一个五官俊美、长相邪肆的青年男子,身穿一身白底蓝纹滚银边的织锦长袍,一头乌黑长发挑了几束用一支碧玉簪子挽在脑后,其余的发丝则如飞瀑般止泻而下,垂至腰间。   那人长身玉立于庭院中间,周围包围着几个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攻击的暗卫。   虽然如今身处于包围之中,远远看去明显处于劣势之中,那人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此时应有的紧张和惧怕,单色薄唇边勾着一个闲适的弧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邪妄的气势,就好像他只是一个饭后无聊才,出来逛一下自家后花园的闲人,而不是一个闯入了别人地盘的闯入者。   这人绝对不是自家父皇,自家父皇就算是易容了,他身上那股曾经作为一国之君的凌厉和霸气也是不会改变的,而这人透露出来的气息,只能让他想到一个人,一个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更没有想过对方会亲自找上门来的人,同样的,这也是一个危险的人。   “原来是你,魔教教主大驾光临,在下有失远迎,还望教主见谅。   不知教主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啊?”   既然皇帝陛下已经认出了来认识谁,曾经与对方直接交过手的冷奚自然也看出了他的身份。   所以,在皇帝陛下还没开口的时候,作为这座庄园的主人的冷奚已经先一步开口跟来人打了招唿。   “在下洛弦,见过祈帝陛下。   冷大神医,幸会了。”   闻言,来人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到匆匆赶来的两人,唇边的弧度加深,整个人都显得更为邪肆了起来。   完全无视了围在自己身边的暗卫们,这位突然造访的魔教教主转身正对着脸色有些难看的皇帝陛下,礼数周全地弯腰行了一礼,又跟皇帝陛下身边的冷奚打了招唿。   这才指了指围在自己周围的人,施施然地说道:“在下深夜来访的确是有些唐突,但也确实是有要事与两位相商,并无恶意。   否则在下也不会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拜访,所以,不知两位可否让这几位大侠先离开,他们这样围着在下,实在不方便谈事情啊。   还是说,两位都喜欢跟客人站在庭院中间谈话?   若真是这样的话,在下倒也不是很在意,毕竟每个人做事的习惯都是不同的嘛。”   “堂堂魔教教主大驾光临,哪能让你站在这庭院中呢,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我这个一国之君不知礼数?   教主既然来了,就请到这边花厅喝杯热茶吧,也算是让我们一尽地主之谊了。”   此时皇帝陛下也已经从堂堂魔教教主半夜来访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了,抬手挥退了周围的暗卫们,皇帝陛下幽深的凤眸看了一眼庭中站着的人,微笑着说道。   “能得陛下的邀请,实乃在下的荣幸。   这夜深露重的,在下也的确需要喝盏热茶暖暖身子了,那陛下的盛情,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见状,来人也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客气的就接受了皇帝陛下的邀请,跟着他们往两人方才喝茶的花厅走去。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人,究竟是什么大事能劳动堂堂魔教教主深夜亲自来访,教主总可以说了吧,朕可是好奇的紧呢。   难道说,教主深夜前来,就只是来讨盏热茶喝的?   朕可不认为这些普普通通的茶水也能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将堂堂魔教教主都引来。”   三人在宽敞的花厅中落座,初时,所有人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都在互相比着耐性,就等着对方耐不住先开口,也好抢占先机。   结果就是,两盏茶过去了,整个花厅依旧是静悄悄一片,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皇帝陛下看了看对面那个半眯着眼,慢慢抿着杯中茶水的人,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   大半夜跑过来,却一句话都不说,难道他真当自己这里是茶馆,是给他慢悠悠品茶的地方吗?   忍了又忍,实在是看不下去对方那不紧不慢的样子,皇帝陛下终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啊,是在下失礼了。   只怪陛下这里的茶水实在是太过香醇,在下一时失神,倒是把正事给忘了,还望陛下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在下计较。”   闻言,洛弦在茶盏遮掩下的薄唇微微弯了弯,随即便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了一般,一脸歉意地说道。   “既然还有正事要谈,教主也不要在跟朕拐弯抹角了,咱们就是说了吧,你今夜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看到对方那副装模作样的样子,皇帝陛下心中没来由的就是一阵恼怒,勉强压住心中怒火,皇帝陛下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   “咦?   关于在下的目的,青莟青叶那对兄妹难道还没有跟两位说吗?   在下还以为两位早就知道了,今日来此还以为能听到两位的答复呢,没想到是在下多想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再说一次好了,在下知道陛下你如今想要对付的人是谁,所以在下今日前来是来跟两位合作的。   想必两位也知道吧,陛下想要除掉的那位跟在下有那么一点钱财往来,在这过程中,在下可是积攒了不少好玩的东西,足以帮助你除掉那个人,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若是两位愿意与在下合作的话,在下立刻就可以把手上的这些好东西原原本本的奉上,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闻言,洛弦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满脸无辜的说道。   随即不等两人有所反应,又自顾自地接下去说了,语气颇有几分懊恼。   “你为何想要帮我们?   真要说起来,凤望尘才是你的合作伙伴,这几年来,在凤望尘与你的”钱财往来”中,你可定也赚了不少吧?   要是凤望尘倒了,你岂不是要少了一个大财源?   如果朕是你,在这种时候定然是要站在凤望尘那一边,帮他解决我们这些碍事的人才对,教主你怎么可能会想要帮我们呢?   而且,即便我们相信了教主你,我们也不敢轻易跟教主你合作啊,毕竟连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都能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的人,我们若是相信了你,只怕终有一日也会布上凤望尘的的后尘,成为有一个被教主你一脚踢开的合作伙伴吧?”   虽然对方说的一脸诚恳,但是在座的皇帝陛下和冷奚两人却是半点都不为所动。   轻抿了一口杯中温热的液体,皇帝陛下轻笑了一声,凤眸流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对面之人,冷声说道:“若是朕猜得没错的话,教主之所以能够出卖凤望尘这个大财源,转而愿意帮助我们,想来是因为教主你有更重要的目的需要达到吧?   换句话说,那就是教主你也是有求于我们,并且所求之事只有靠我们的帮助才能达成,对么?”   “若在下现在说,在下之所以愿意帮你们,只是因为在下忠君爱国,一向支持皇室正统,想来两位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也罢,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把话摊开来讲吧。   陛下果然聪慧,难怪小小年纪就能取得如此大的功绩。   您猜得没错,在之所以愿意得罪凤望尘,来帮助两位,的确是别有目的,也只有两位才能帮助在下完成在下想做的事。   说起来,我们也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   如此,两位可愿意暂时相信在下一次,跟在下合作?”   话说到这份上,洛弦也不再惺惺作态,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他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瞬间,浑身的气势便又回到了初见时那个狂妄邪肆、气势凛然的魔教教主的样子,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恢复到了谈判时所用的那种冷静淡然。   ----------------------------------虽然最近因为感冒发烧反反复复,一直没什么精神码字,但是由于文文构架不大,大概在月底左右本文也要完结了,多谢大家这段时间来的支持,继续打滚求包养,跪求亲亲们最后一段时间的爱的鼓励,群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所求“如此大家开诚布公的的讲倒也不错,那就请教主先说说你的条件吧,我们总得先听听你先要从我们这里得到的东西是不是值得我们拿来换凤望尘的一份罪证吧?   毕竟,要除掉凤望尘,光是他谋朝篡位这一点就足以砍他好几次头了,对于他的其他罪证,认真说来,朕并不是很需要。”   闻言,皇帝陛下笑了笑,不急不缓地说道。   “放心吧,陛下,既然在下敢拿来跟你们交易,那么我手里的东西自然就会有它的价值,绝对不会让你们亏本的。   至于我的条件,不多,只有两个,”对于皇帝陛下对他手里的东西的价值表现出的不屑,洛弦也未着恼,依旧维持着适度的微笑,不急不缓地说着自己的条件,“第一个条件是,在下希望以后朝廷以后能够尽量少插手江湖之事,至少不要帮着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来打压我们魔教。   作为交换,我们以后也不会跟朝廷作对,更甚至,在某些方面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有好处大家一起分嘛。   至于另外一件事,那就要请冷大神医帮忙了……”   “哦?   教主还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那教主就请说吧,若是教主所言之事在在下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那在下愿意尽力一试。”   一听洛弦说又是需要自己帮忙,冷奚愣了一下,随即一挑眉宇,微微勾起唇角,饶有兴味的问道。   “是的,此事只有冷神医你能帮到在下的忙。   因为,在下想向冷神医讨要一样东西,只是不知冷神医是否愿意割爱?”   闻言,洛弦点了点头,说道。   “不知教主想要的是何物?   教主有怎知那东西定然在在下手上?”   闻言,冷奚微微蹙起了眉宇,一面出演询问,一面开始在脑中回想自己手上的东西里面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这位魔教教主大半夜的亲自来访相求的。   “在下想要问冷神医讨要一颗”轮回生”据在下所知,此药是冷神医你的独门圣药,所以今日特来相求。   还望冷神医能看在在下一片诚心的份上,不吝赐药。”   闻言,洛弦也没有故作客气,直接就说明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在说到那样东西的时候,不知为何他眼中京山过了一道沉痛,就连一直挂在脸上的邪肆笑容都有一瞬间的破裂,被慢慢的苦涩所取代。   “教主想要”轮回生”恕在下多言,莫不是教主身边有人中了”瞬息芳华””在听清对方想要的东西的瞬间,冷奚温文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惊愕,半晌之后才皱紧了眉,语调凝重地问道。   “不瞒冷神医,在下身边的确是有人中了”瞬息芳华”而且那人还是对在下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自他中了”瞬息芳华”之后,我已经时便所有的法子想要缓解他的病情,但是都没用。   日前听闻”瞬息芳华”只有冷神医你的”轮回生”才能解,所以在下才不得不深夜来访,向冷神医你求药。   只要冷神医你愿意出手相助,便是我教上下的大恩人,在下愿意代表魔教欠冷神医你一个人情,日后冷神医你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让我们帮你做一件事,只要此事不会危害到我们魔教的安危,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知这样的条件可否为在下换得一颗”轮回生””闻言,洛弦脸上邪肆的笑意终于维持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苦涩之意,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沉重了不少。   “你们所说的”瞬息芳华”和”轮回生”是何物?   竟值得洛教主用这么大的条件来换?”   见旁边的两人你来我往得说了半天,皇帝陛下却半句都没听懂,只知道这位魔教教主身边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中了一种很麻烦的毒,需要用冷奚的独家秘药来解。   至于他们所说的什么”瞬息芳华”什么”轮回生”他是从未听说过。   不过光是看这位魔教教主愿意亲自前来求药,又给出了这么丰厚的筹码,想来应该都是很了不得东西。   当下也不由好奇了起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瞬息芳华”是曾经在武林中盛传一时的奇药,服下这种药之后,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将人体的所有技能,包括武功、内力都提升到一个最高的境界,几乎可以让一个人从身体到精神等等所有方面都提升到全盛状态,甚至连容貌都可以瞬间恢复到一生中最年轻最美貌的时刻,就像瞬间芳华尽放,所以称为”瞬息芳华”这种药的效力能保持一个时辰,一般被人用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或是给对方致命一击。   但是这种药的副作用也非常明显,在初时的药效消退后,服用这种药的人,不管在服药之前是什么样的年龄,都会在短短几天之内迅速衰老,就好像生命力被一次燃烧殆尽了一般,最后因体内所有器官都萎缩而死,而且死亡之时容貌尽毁。   因为这种药几乎无药可解,所以若非走投无路、别无选择了,基本不会有人会选择用这种药。   当年我初涉江湖,年少气盛,听说有这种奇药,就致力于研究其解药,最终就有了”轮回生”虽然不能让人完全回到服用”瞬息芳华”之前的状态,但至少可以让人停止衰老,只是服药之人的武功依旧无法保住,身体也会受到一定影响,虽然不会继续衰老,但是以后大概都只能过着没有武功的普通人的生活,并且身体也会比一般人差。   虽然如此,当年我制出了”轮回生”之后,依旧引起了众人哄抢,我在烦不胜烦的情况下将大部分”轮回生”都毁了,并且因为制作此药所需的一味药草已经绝迹了,所以以后也再也没制过这种药。   后来,渐渐的江湖上也很好再有人用”瞬息芳华”所以我也几乎没在听人提起过”轮回生”没想到如今竟然又有人用了”瞬息芳华”……”   原本正想跟洛弦说些什么的冷奚,在看到自家美人陛下一脸疑惑地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立刻就将正殷切地等待着他的答案的洛大教主给丢到了一边,专心给自家陛下解惑了起来。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感慨。   “冷神医说的没错,中了”瞬息芳华”的人最多只能活五天,距离那人中毒已经有四天了,明日就是最后的期限了,若实在没有解药,他就、他就要……   若非实在没有办法了,在下也不会厚着脸皮深夜前来叨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冷神医看在医者仁心的份上,能够帮在下这一次。   在下知道”轮回生”的尊贵,也知道冷神医手上应该也只剩下仅剩的几颗了,此等宝物的确不能轻易许人。   不如这样说吧,怎样的条件,冷神医才愿意给在下一颗”轮回生”只要你的条件不会危害到我魔教的根基,你尽管提就是了,在下都可以考虑。”   方才在听冷奚的叙述中,洛弦听他无意中提及了”轮回生”的珍贵性,还以为的对方嫌自己提出的筹码不够,不愿意给自己药。   一想到明天就是那人最后的期限了,今日再拿不到解药,那人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一向狂妄冷酷的魔教教主也有些坐不住了,当下咬了咬牙,再次加重了自己的筹码。   “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本分,虽说这”轮回生”的确是很珍贵,但是再没有人中”瞬息芳华”的情况下,在下放着也没有用。   既然洛教主的朋友有难,需要这东西的话,在下自然不会吝惜这小小的一颗药丸,更何况洛教主还提出了如此丰厚的条件,在下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巧的很,在下身边正巧还带着一颗”轮回生”备用,还请洛教主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将它取来。”   原本只是为自家美人陛下解惑,所以没有立刻回应洛弦,没想到对方会误会自己的意思,居然再次提出了更为优厚的条件。   冷奚愣了一下,随即毫不心虚的接下了对方如此大的一份人情。   瞬间恢复到救死扶伤的好大夫的模式,冷奚转身进了内室,片刻后带着一只小盒子走了出来。   “洛教主,这就是”轮回生”了,你收好。”   重新在桌边坐下,冷奚将手中的盒子打开,地道洛弦手边。   那盒子不大,只有巴掌大小,打开之后便看到里面装着一个龙眼大小的药丸,那药丸呈淡青色,在盒子打开的瞬间便散发出一股清冽的幽香,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神医大恩,在下铭感于心。   这块令牌是我魔教的信物,以后冷神医若是有什么用得上我们魔教的,只要在我魔教的任一分布出示这块令牌就可以了。”   接过冷奚递过来的东西,洛弦一时难掩激动,连双手都有些微微的发抖,仔细地将装着药丸的盒子收到怀中。   洛弦倒也爽快,立刻就从袖中拿出一块玄铁令牌递给冷奚,算是兑现了自己的条件。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来信“之前由于彼此都不是很熟悉,所以我们对洛教主你难免有些误解,还望教主不要见怪。   不管别人怎么说,在朕眼里,能为朋友做到这份上的人,绝对不可能是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人士所说的十恶不赦之徒。   如今看来,洛教主的确是性情中人,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只得相交多了。   如果洛教主愿意的话,朕也愿意跟洛教主交个朋友,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本着在自家美人陛下面前绝不藏私的原则,冷奚一接过洛弦递过来的那块令牌,还没等在自己手中捂热就立刻转手将它交到了身边的皇帝陛下手中。   皇帝陛下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就将那块别人千金难求的令牌收到了自己怀中。   许是收了人家的好处的缘故,当皇帝陛下再次看向洛弦之时,态度明显比之前和善了不少,微笑着说道。   “承蒙陛下青睐,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既然陛下有意屈身跟在下这一介草民交朋友,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厚颜高攀了。   以后江湖上的事陛下尽可放心,只要我教存在一日,就绝对不会个朝廷作对。”   当一个皇帝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交朋友的时候,答案只有一个。   即便这位皇帝此刻看上去似乎还处在”落难”状态,但是你依旧没有拒绝的余地。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洛弦想来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攀上朝廷这棵大树,对他来说利大于弊,自然就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当下也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就应承了下来。   “好,洛教主果然是爽快人,朕就今日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日后洛教主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便是,只要朕能帮得上的,自然不会推辞。”   自古以来,武林江湖就一直是朝廷插不上手的地方。   那些桀骜不驯的江湖中人不仅难以驯服,还经常给朝廷惹麻烦,自祈国建国以来,几代帝王都为此想过各种各样的办法,只可惜大多都收效甚微。   自从凤空华登基以来,也一直在为这个问题头痛。   如今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放在眼前,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只要跟眼前这位魔教教主打好关系,以后朝廷想要将自己的实力渗透进江湖中去自然也会方便不少,他甚至还能通过洛弦的魔教与江湖正道力量抗衡,让武林中正邪两方的实力处于一个平衡,这样朝廷要管理起来也简单不少。   “好说,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那在下就再多嘴给两位提一个醒。   方才在下在来的路上,在附近发现了凤望尘派来的人的踪迹,想来两位的落脚之处很有可能已经被对方查到了。   虽然两位和这庄园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凤望尘手下这些杀手的手段甚是歹毒,连我们教主这些被那些武林正道成为魔教妖人的”魔头”们都比之不及。   正面对敌或许不足为虑,但就怕他们会在暗地里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依在下之见,两位还是早作打算,先离开这里的好。   如果两位决定离开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帮忙将那些人拖住几日,给两位多争取些时间。”   闻言,洛弦笑了笑,再次为两人提供了一条消息,以充分证明了自己的诚意。   “多谢教主提醒,我们也的确是有意在这两天暂时先离开这里。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将会在两天后的晚上离开,解释就有劳洛教主帮我们暂时引开凤望尘的爪牙了。”   听了洛弦的提醒,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毕竟他们谁都没想过可以在这里一直躲到解决凤望尘那日都不被发现,这里被找到也是早晚的事。   倒是洛弦主动提出要帮他们拖延住凤望尘的爪牙的这一点颇为出乎两人的意料。   只是,这两人都不是会放着便宜不占的人,立刻就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这两日我会派人尽量拖住凤望尘的人。   在下在此就先预祝两位一切顺利了,时候不早,未免惹人怀疑,在下就先告辞了,两位留步。”   交易达成,洛弦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更何况他还记着回去救人,自然更加不会继续在这里磨蹭,浪费时间了。   所以,将该说的事情都说完后,洛弦就立刻告辞离开了。   两日后,皇帝陛下一行人按照原先的计划,在入夜之后就悄悄离开了这座停留了数日的美丽别院,沿着早已计划好的隐秘路线,一路南下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洛弦这位魔教教主的帮忙,前两日还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出没的那些杀手们,在最近的这两天里都没有再出现过,直接为皇帝陛下他们的离开减少了很大一部分的风险。   后面暂时没有追兵,也没有被人发现行踪,一行人的离开进行的非常顺利。   一路疾行之下,很快就到了距离月辉城有三座城池距离的另一座大城---临渊。   据说,这座城池后面就是一个连飞鸟的不敢轻易涉足的万丈深渊,险峻非常,所以采取了这样一个名字作为城名。   这座城的城主是当年随凤空华的父皇征战沙场的一员老将,从战场上退下来之后,当年还在位的太上皇感念他的功勋,就将这座靠近江南的富庶之城赐给他管理兼养老。   这位将军当年跟冷奚冷沧两兄弟的父亲冷老将军以及太上皇凤望徵都是关系极为亲厚的好友,凤空华在幼时也见过他几面,依稀记得是一位极为严肃但是对朝廷却是忠心耿耿的人。   但是那毕竟是小时候的印象了,人总是会变的,这么多年过去,谁知道当年忠心耿耿的人现在心中是怎样的想法。   特别是在如此敏感的时期,皇帝陛下一点都不想冒险。   所以,一行人在进城的时候尽量保持了低调,在进城之后也没有惊动城主府。   只是找了一家普通的客栈先住下了,准备让人打听清楚这里的情况之后再作打算。   深夜,所有人都入睡了,整个客栈一片静寂无声。   客栈三楼某间上房,由于入住的房客已经入睡,所以跟其他的房间一样,这里同样是漆黑一片,借着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朦胧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在那张尚算宽敞的大床之上,帷帐之后,有两道修长的身影正相拥而眠,浅浅的唿吸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整个房间静谧而安然。   忽然,从紧闭的窗户外面传来了几声细微的振翅之声,随后便有轻轻的敲击之声在窗户上响起,打破了一室静谧的氛围。   对于一般人来说,在熟睡的情况下,这么几声细微的声响或许根本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睡眠,甚至根本不会被察觉到。   但是,就在窗外的振翅之声刚刚响起来的时候,帷帐后面原本正相拥而眠的两人瞬间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   待到窗户上传来轻巧的敲击之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掀起床帐,从床上下来了。   那人下床之后径直走到了放出响声的窗户前面,透过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慢慢的凝重和警惕。   小心谨慎地将紧闭的窗户打开,那人探首过去,待看清在窗户打开之后还在孜孜不倦的敲啄着窗柩的是什么东西后,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温润的面容上警惕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颇有些无奈的笑意。   他伸手过去,让那位深夜来访的小客人跳到自己手上,这才关上了窗,重新走回到床边。   那人回来的时候,床上的另外一个人也已经起身了。   当他看到那人手上托着一只小巧玲珑,浑身披着光滑油亮的黑色羽毛,爪子却是完全相反的白色,转动着一双圆熘熘的红色眼睛的小鸟走过来的时候,清冷的凤眸中不由闪过意思惊奇,随即便了然的挑了挑眉,淡声问道:“有消息来了?   是哪边的?”   “是九觞那边传来的消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太上皇的行踪有消息了。”   这两人正是白天刚刚抵达临渊城,正在客栈中休息的皇帝陛下和冷奚两人。   带着那只前来送信的小鸟在桌边坐下,冷奚一面将它脚上绑着的信纸取下来,一面回答着自家美人陛下的问话。   “父皇的行踪找到了?   怎么是九觞那里传来的消息?”   一听是关于自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皇的消息,皇帝陛下顿时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走到了冷奚身边,看着他把信纸从那只黑色小鸟的腿上拆下来,皱着眉问道。   ---------------------------------------------最近文文好冷清啊,亲亲们,乃们都不爱伦家了咩TAT,木有亲亲们爱的鼓励,都木有动力码字了,打滚求包养求打赏~~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避雨“说实话,空华,你那位父皇实在太会隐藏行踪了。   我手中的情报网已经够大了,居然也查不到他的行踪。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让九觞帮忙了,毕竟江湖上那些隐秘的消息,他比我更有办法知道,要找起人来,他也有一套有别于其他人的特殊方法。   我本来也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   取下了那黑色小鸟腿上的信纸,冷奚知道身边之人心急,也没有先打开看看就直接将那小小的一卷纸张递给了凤空华。   自己走到一边去取了些吃的给站在桌上的信使喂食,同时漫不经心地问道:“上面怎么说?”   “如果上面说的是真的的话,我那位遍寻不着的父皇,此刻离我们简直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因为,九觞的消息上说父皇的踪迹如今出现在逐曜城,距离我们所在的临渊城只有半日的路程。”   看着纸笺上短短的几句话,皇帝陛下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心中顿时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   “嗯?   逐曜城?   那不就是邻城吗?”   刚刚喂饱了深夜前来送信的”信使”冷奚再次打开窗户,让已经吃饱喝足的小鸟离开。   看着那黑色的小巧身影迅速地消失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中,冷奚抬手正打算将窗户合上,却在听到凤空华所说的消息之时愣了一下,就连手上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略带惊讶地问道,显然连他也没有想到,他手下的情报网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的太上皇,如今居然就在林他们只有半日路程的邻城。   “那你准备怎么做?   是打算直接去找太上皇会合,还是打算等太上皇到这边的时候,再跟他联系?”   重新将窗户关上,冷奚走回凤空华身边,一边拿过一旁的外袍给只穿了一身里衣站在桌边的人披上,一边问道。   “我想直接去找父皇会合,我们本来就没有打算在临渊城久留,此刻知道了父皇的行踪,自然更没有继续在这里多留的理由了。   若是等父皇来找我们的话,变数实在太多了,先不说父皇会不会往临渊城这边来,就算他来了,临渊城这边敌我不明,我们这么多人如果在这里会合的话,目标太大了,极有可能暴露行踪,引来凤望尘的爪牙。   相反,既然父皇会在逐曜城停留,那么肯定是他觉得逐曜城是安全的,至少没有那么危险。   我们过去找他,只要注意隐藏行踪,再悄悄联络父皇,被发现的风险应该要比在临渊城会合小一些。”   将手中的纸条就着烛火烧成了灰烬,闻言,凤空华皱眉说道。   “也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前往逐曜城。”   见皇帝陛下已经有了决定,冷奚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的提议。   见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一下就猜到对方心思的冷大神医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一面拉着人往床边走,一面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你急着去找太上皇,但是不行。   你应该明白,虽然洛弦已经帮我们拖住了那些杀手,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后面就已经没有危险了。   就算真的没人来追杀我们,深夜赶路也太危险了,我绝对不会同意现在就起程赶路的。   与其急于这一时,还不如今晚先好好休息,待养足了精神,明日再加快赶路。   当然,如果你实在很精神,睡不着的话,我也不介意做些其他的事,来帮你消磨一下过剩的精力。   反正再过一个月左右,宝宝就要出生了,某些事情多做几次还能让你在生产的时候少受些苦。   所以,怎么样?   我的陛下,你的选择是什么?   是继续睡觉呢?   还是我们一起来在做些让我们彼此都很舒服的事?”   “咳……   你说得对,深夜赶路实在太危险了,我们今晚还是想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早起来再赶路好了。   九觞也真是的,干嘛非要大半夜的传消息过来,还得朕还要大半夜的爬起来,真是困死了。   时间不早了,为了明天有足够的精神赶路,我们还是赶快睡觉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朕先睡了,晚安。”   一下就明白了冷奚口中翻来覆去被提起的所谓”让彼此都觉得很舒服的事情”是指什么,皇帝陛下白皙的面容上瞬间染上了一片红晕。   满脸无辜地看着眼前眸光暗沉地注视着自己的人,装作没有明白对方在暗示什么,皇帝陛下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一卷就闭上了眼睛。   口中刚刚跟对方道完晚安,他的唿吸就已经变得绵长而平缓了,就好像他真的已经睡熟了一半。   “……”   明早还要赶路,本来就打算要在今晚折腾这人,方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对方打消想要半夜赶路的念头而故意吓唬这人的罢了。   只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难道自己最近真的把这人折腾得太狠了?   所以才导致这人一谈到做那事就骤然变色?   无言地看着那人迅速地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条大毛虫,缩到角落里装睡的举动,冷大神医默默地反省着。   可是自己最近明明已经很克制了啊,反省过后发现自己完全没错的冷大神医放弃了对他来说完全无意义的反思行为,翻身躺到床上,将角落里的那条”大毛虫”连人带被子揽到了自己怀里。   如今已经真的入睡了的皇帝陛下感觉到他的动作,不舒服的动了动,不耐地皱起了秀气的眉峰,却没挣开对方的怀抱,反而缩了缩身子,在对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唿唿大睡。   真是笨蛋,若我真要动你,难道你装睡就能躲过去了吗?   好笑地看着对方孩子气的举动,冷奚轻笑了一声,俯首在皇帝陛下露在被子外面的小半只白玉般的耳廓上轻咬了一口,随即在对方不耐烦的轻哼中安然地闭上了眼睛,跟怀中之人一同沉入了梦乡。   整个房间再次沉入了一片静谧之中,就好像方才发生的一起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   因为挂心自家父皇的安危,皇帝陛下次日一早就醒了,准备早些赶路。   却发现天公不作美,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下起了大雨,今天显然不是一个出行的好天气。   但是几人却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停留,一起用过早餐之后就驾着马车离开了临渊城,向着逐曜城的方向赶去。   虽然冬日的雨不像是夏天的雷阵雨那样下一会儿就能停,连续不断的大雨对他们的赶路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所幸他们的目的地里出发地并不远,不过半日路程,只要动作快一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到时进了城就能找到地方休息了,这也是冷奚会同意皇帝陛下冒雨赶路的决定的原因。   “主子,雨太大了,让前两日的积雪也化了不少。   前面的路太过泥泞,我们的马车过去很有可能会陷在泥里,到时可能会很麻烦。   我想我们可能暂时过不去了,最好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雨停了再说。”   马车做到半路,坐在车前赶路的墨冥却突然发现在前面的路边有一个大水塘,而道路也因为大雨以及积雪的融化而变的很是泥泞。   马车行驶过去的时候,很有可能打滑,然后翻倒在水塘中。   虽然因为冬天的缘故,水塘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但是如果马车真的翻倒下去的话,陷在冰里也很麻烦。   墨冥没有办法,只能将眼前的情况禀报给自家主子,等待对方的决定。   “空华,前面的路况的确不宜继续赶路。   我看还是像墨冥说的那样,先找个地方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说吧。   反正现在已经有了太上皇的消息,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   听到墨冥的话,待在车厢里的两人也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   待看清了前面的路况后,冷奚轻叹了一声,转头看向身边同样眉头紧锁的皇帝陛下,柔声劝慰道。   “天公不作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就先按墨冥说的办吧。   我们暂时先找个地方躲雨,等雨停了再赶路。”   虽然很不想在半路上停下来,但是前面的路况的确不适合继续赶路。   皇帝陛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即便心中再不甘心,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暂时妥协。   既然自家皇帝陛下已经同意了,墨冥这位皇家暗卫统领立刻发挥了他高效的办事能力。   没一会儿,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座废弃的破庙。   可能经常有人在这里歇脚的关系,这破庙虽然简陋,但是并不是很脏乱,稍稍收拾一下,用来躲个雨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知是不是大家都不愿意在这样下着瓢泼大雨的冬日出门的缘故,几人进了破庙之后,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存在,这倒是免了他们不少麻烦。   由墨冥动手将空无一人的破庙简单收拾了一下,将马车找地方停好之后。   几人就暂时停了下来,一边烤着火,一边等着外面的这场大雨尽快结束。 第一百六十八章   重逢下着瓢泼大雨的冬日比下雪的时候更令人讨厌,整个天空阴云密布,灰蒙蒙的毫无生气,就好像是濒死之人的脸,豆大的雨点不断砸落在泥泞的土地上,嘈杂的雨声在这般阴冷的天气里无端的令人烦躁。   破庙毕竟只是破庙,虽然足以遮挡雨水,让躲避其中的人不至于不雨水淋湿,但是却依旧挡不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的寒意,那种刺骨的冰冷似乎连面前燃烧的还算旺盛的火堆都难以驱赶。   “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啊,照这个样子下去,说不定我们今天得在这破庙里过夜了。”   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温暖的火堆前烤着火,饶是如此,依旧有股挡不住的寒意直往衣服里钻,伸手将身上披着的狐裘拢紧了些,凤空华抬头看了看门外依旧不见半分减小的雨势,皱了皱眉,有些烦躁的说道。   “这雨看来一时半会还真停不了,今晚要留在这里过夜的可能性很大。   墨冥,再过半个时辰,如果雨势还不见小的话,你就出去多准备一些柴火和食物,将车上的被褥也搬两床过来,准备在这里过夜。”   闻言,冷奚也跟着抬头往外面看了看,收回视线后就皱着眉跟一旁的墨冥吩咐道。   说完又看向身边眉宇紧锁的人,轻叹着安慰道:“空华,你也看到了,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赶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这只是最坏的打算,说不定再等一会儿雨就停了,到时我们加快一些赶路的速度,所不定依旧有可能在入夜前赶到逐曜城的。   即便几日没法赶路,只要有了太上皇的行踪,我们总会找到他的,不急在这一时。”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担心今日如果没法跟父皇回合的话,又会跟他错过。   届时,再想找到他的行踪也不知道又要费上多少工夫了。   这种时候,没法确定父皇的安危,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闻言,凤空华没有抬头,依旧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堆,轻叹着说道,预期中饱含着担忧。   就在几日都在为这场意料之外的大雨阻挡了行程而烦躁的时候,破庙外原本人迹罕至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朝着这边而来。   而且,从声音上听起来,人数不止一人。   这几日一直担心着会被身后那些追兵发现的几日立刻警觉了起来,三人从火堆边站起身,冷奚和墨冥两人都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一人一边站到了敞开的门后,只等一旦发现进来的人是那些追兵的话,就可以立刻出手攻击。   至于如今身体特殊的皇帝陛下自然不会跟过去凑热闹,不用另外两人开口就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等三人做完这一切,外面的马蹄声也已经到了门外了。   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是不是也是被这场大雨阻了行程,还是顺着几人的踪迹住过来的追兵。   但是,那在破庙门前停下的马蹄声依旧还是让本就已经有了警觉的几人的神经更加紧绷了起来。   来人不多,只有四个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蓑衣,斗笠宽宽的帽檐挡住了他们的脸,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是从骑在马上的身姿来看,依旧可以推测出这四人为三男一女,并且都是习武之人,而且很有可能身手也不凡。   那四人下了马便直接往三人藏身的破庙走了过来,感受到慢慢接近的人身上不自觉间透露出的危险感,墨冥身为暗卫统领对于危险的直觉立刻冒了出来,本能的摆出了准备攻击的姿势,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也紧紧握上了腰间的剑柄,只等外面那几人进门的那一刻就动手。   而另一边的冷奚虽然也感觉到了外面正在慢慢走近的几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人,但是瘸并没有像墨冥那样立刻进入备战姿态,反而收回了手中的软剑,微微皱起了眉,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   外面过来的四人在走到破庙门口的时候不知为何竟停顿了一下,可能是发现了破庙之中还有其他人存在。   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而没有彻底停下脚步,或者离开。   在那一瞬的停顿之后,便又抬步继续往破庙里面走来,就好像里面持戈以待的危险氛围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看着那几个人明明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却依旧像是当他们不存在一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墨冥眸色一暗,铮然一声,手中长剑便已出鞘。   但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另一边的冷奚给阻止了。   “冷奚见过太上皇。”   按住墨冥持剑的手,冷奚在身边这位暗卫统领疑惑的目光中,走到了站在门口没有任何反应的四位意外来客面前,向着领头那人弯腰行礼,恭敬地说道。   在对方点头之后,他又转向领头那人身后站着的,身材魁梧的一人以及他旁边身材娇小的女子弯了弯腰,同样语调恭敬地说道:“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奚儿,自你离家之后,我们都已经多年未见了。   没想到今日竟会在这破庙中重逢,当真是老天有眼。   这几年你一人在外过得可好?   快让娘亲看看,可是瘦了?”   冷奚话音刚落,另外几人还没什么反应,那四人中唯一的女子便已经先一步摘下了身上的斗笠蓑衣,露出一位身量小巧,身姿婀娜的中年美妇来。   这人的目光一看到眼前这位身量修长,温文如玉的年轻男子,立刻红了眼眶,一把拉住冷奚,语调激动地说道。   她身边高大魁梧,长相英武严肃的中年男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向冷奚的目光中也是满满都是欣慰,这两人正是冷奚多年未见的父母。   当年叱咤沙场,如今却只想着云游四海的冷老将军夫妇。   方才冷奚也正是察觉到了来自父母的熟悉气息,这才收了自己武器,又阻止了想要动手的墨冥。   “你好像是空儿身边的这一任的暗卫统领吧?   警觉性倒是不错,观察力还不够,回去还得多练练啊。   既然你在这里,那么空儿想必也在这里吧,他人呢?”   跟冷老将军夫妇两一同进来的两人也脱下了身上的蓑衣和斗笠,领头的那人是一个面目冷峻的中年男子,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但是英俊的脸上却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岁月痕迹,反而因为岁月的沉淀而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锐利的双眸深沉而内敛,只是简简单单往那一站就有一股隐隐的王者之气油然而生,真正是不怒自威。   那人在跟冷奚点头致意之后,就没有再管旁边正上演着天伦之乐的一家三口。   锐利的双眸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圈周围,最后才将目光放到了刚刚还想跟自己动手,此刻却早已经愣在了一旁的墨冥身上,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冷淡的说道。   “父皇!”   不等墨冥有所回答,已经知道来人身份的凤空华立刻从藏身的地方走过了出来,在确定眼前的那个气势强盛的中年男子的确就是自己多年未见的父皇之后,一向清冷的凤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快步向不远处的人走了过去。   待走到对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之时,他才赫然反应过来,这是他家父皇啊,那个从小对自己严厉有加的人,哪里会容许自己这般放肆和失礼。   想到这里,凤空华心中跟自家父皇重逢的欣喜立刻被泼灭了。   他敛下面上惊喜的神色,放慢了步子走到离对方一步远处停下,规规矩矩地弯腰行了一礼,淡声说道:“儿臣见过父皇,方才墨冥不知是父皇驾到,有冒犯到父皇的地方,还望父皇不要见怪。”   “无妨,如今不在宫里,你也不用多礼了。”   垂眸看了一眼眼前正规规矩矩地给自己行礼的儿子,凤望徵点了点头,淡声说道。   同样是跟多年不见的儿子重逢,跟一旁不断拉着儿子嘘寒问暖、问东问西的冷家一家三口比起来,这边的父子两人之间的气氛但真实冷淡到了极点。   “是,谢父皇体谅。”   许是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跟自己的父亲亲近过,所以面对自家父皇如此冷淡的态度,凤空华除了稍微有些失落之外,倒也没有感到有多难以接受。   见自家父皇没有怪罪的意思,就顺着他的话直起了腰,乖顺地退到了一旁,没有再跟自家父皇搭话。   由于他方才一直弯着腰,现在有直接站到了一边,所以也没有看到他家父皇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的一丝欣慰。   看着如小时候那般,面对自己规规矩矩的,没有表现出任何父子间的亲昵的儿子,凤望徵几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当年对这孩子果然还是不够尽心,如今父子间的隔阂已经形成,想要消除,一时半会也是办不到的了。   只是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当年那个软软糯糯,会偷偷跟在自己身后,怯怯地喊自己父皇的孩子,如今也已经长大了,成了一个出色的帝王了,自己这一生的确是错过了很多东西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生父心中感慨着,凤望徵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冷峻,但是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儿子,结果这一看就不得了了,当视线移到自家儿子身上某个明显不太对劲的部位的时候,凤望徵双眉一挑,当即怒吼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你的肚子是哪来的?”   “父、父皇……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闻言,没想到自家父皇会突然发怒的皇帝陛下像是愣了一下,待他顺着自家父皇的视线看到自己高耸滚圆的腹部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自家父皇之所以会如此愤怒的原因。   瞬间,原本的疑惑全都被惶恐和心慌所取代了。   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自己的腹部,凤空华脸上一向的清冷淡漠终于被打破,他一脸惶恐地看着眼前脸色黑沉,浑身散发着难以遏制的怒火的自家父皇,双唇颤抖着试图解释些什么。   可是在如此意外的情况下被自己的父亲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面对着自家父亲的怒火,凤空华脑子里早已经是一片混乱,根本组织不了完整的语言,整个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句话不停地循环着,那就是他又让自家父皇失望了,就像小时候一样,自己总是让父皇失望……   这样的认识让他在惶恐之余,更添了一份失落。   一时之间也就更加说不出话了,只能苍白着脸垂首站在一边,准备像小时候一样,随时承受来自自家父皇的责骂。   “太上皇,此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请听我们解释。   我们……”   虽然一直在一旁应付着来自自家母亲的亲切慰问,但是一直都知道皇帝陛下跟他家父皇之间的心结的冷奚,其实一直都有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所以在凤望徵刚刚变了脸色,开始怒吼的时候,他就知道要坏事了,几乎是立刻就站到了自家美人陛下的身边。   眼看着自家皇帝陛下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想要解释又不敢开口的委屈样子,就不由的一阵心疼。   终于忍不住开口,即使会得罪自己的这位准岳父,也不想继续放任自家美人陛下一个人委屈下去了。   只是没想到他准备解释的话,才开了个头,就直接被人打断了。   在凤空华受不了自家父皇愤怒的目光而低下头的时候,凤望徵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还没来得及完全消退的暧昧痕迹。   顿时整个人都像是被浇了一盆火油一般,心中的怒火燃烧的更加旺盛了。   当他的目光扫到站在自家儿子身边,一副维护的姿态,并且还试图向自己解释的冷奚的时候,哪里还会不明白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之间,顿时只觉心中五味杂陈,一面是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的失望,一面是对于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居然被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吃干抹净了,甚至还有了孩子的懊恼和不甘。   心中满是身为父亲却被人偷偷抢走了宝贝儿子的愤怒的太上皇,看着自己儿子苍白着脸,一脸委屈的小模样,不忍心再跟他发火。   他很想现在就把那个胆大妄为到连他儿子都敢欺负的冷家小子揪出去暴打一顿,但是真跟小辈计较又有失他的身份,最终忍无可忍的太上皇只能将矛头指向了生出了这种胆大包天的儿子的冷氏夫妇两人,怒吼道:“看你们生的好儿子,真是胆大包天!”   “是是是,都是微臣夫妇两人的错,对犬子疏于管教,冒犯了陛下,还望陛下和太上皇恕罪。”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冷家夫妇两自然也明白了自家儿子跟凤空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不同于凤望徵的满腔怒火,冷家夫妇两人在看到凤空华那圆滚滚的肚子的时候,心中却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了。   作为当年跟随太上皇凤望徵打天下的得力手下加好友,深知凤空华身世的冷家夫妇两人自然不会对凤空华身为男子却有了身孕这种事感到惊讶,再一看自家这个小儿子对凤空华那满心维护的样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位现任的皇帝陛下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他们的长孙了。   家里两个儿子,大儿子整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除了打仗之外,对其他事情,包括跟女子相处都不感兴趣,所以如今年近而立了身边还没人,更别说孩子了。   小儿子小小年纪就离家闯荡江湖,好几年都见不到几次面,身边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人。   本来已经快要对抱孙子绝望了的冷家夫妇两人,根本没想到这次回来竟然就碰上了这么大的惊喜,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多半是要跟着凤空华姓凤,作为皇嗣继承皇位的,但是毕竟也是自己家的血脉,并不影响他们为此感到高兴,冷夫人甚至还偷偷冲自家儿子递了一个”儿子你干得好”的赞许眼神。   所以,即使被凤望徵这位脾气火爆的太上皇给迁怒了,两人也没有感到半点不高兴,反而立刻态度良好的跟太上皇请了罪,也好为两个孩子分担点怒火。   “好了,你也别发火了。   要不是你这个做人父皇的人不尽责,空儿还那么小,你就把这么重的担子扔给他,自己跑得无影无踪,把他一个人留在皇城里,他又怎么会这么早就被人给拐走?   我现在都后悔当初把孩子留给你了,一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在这孩子成长的过程中你都没有好好亲近过他。   你还记得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你说会好好照顾这孩子,难道你所谓的好好照顾就是对他又吼又骂,把好好的一个孩子养成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样子?   明明是你这个当人父亲的人太过失败,居然还有脸在这里骂孩子。   你冲孩子吼什么吼,难道他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孙子吗?   有了孙子你还不高兴?   你看看空儿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不知道有了身孕的人不能受惊吓吗?   更不用说以男子之身受孕本就比寻常女子更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到孩子,甚至大人的性命。   你跟你说,凤望徵,你要真把孩子吓坏了,我跟你没完。”   看着凤望徵再将所有人都训了一遍之后,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一直站在他身边没有说话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毫不客气的把身份尊贵,连凤空华这位皇帝陛下都不敢跟他顶撞的太上皇狠狠训了一顿。   教训完了太上皇,完全不理会刚刚还不可一世的人此刻那满脸懊悔尴尬,可怜兮兮的模样。   那人走到已经完全惊呆了的皇帝陛下身边,扶着他重新在温暖的火堆边坐下,微笑着开口,温柔的语调中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孩子,你不用怕你父皇,有我在这里,他不敢再凶你了。   既然有了身子怎么还不知道注意点,穿这么少也不知道往暖和的地方坐着,要是冻到了孩子可怎么办?”   “你、你是谁……”   从一开始就被自家父皇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皇帝陛下,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个人自他从藏身之处出来的那一刻,就一直用充满了激动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   直到这个人毫不顾忌的把自家父皇教训了一顿,而且自家父皇还不敢反驳的时候,凤空华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这是一个一旦注意到就绝对令人难以忘记的人,五官精致秀美,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干净神圣的气质。   虽然从他说的话中可以知道这个人的年纪应该跟自家父皇差不多,但是那张秀美的面容上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岁月的痕迹,看上却依旧像是一个还不到而立的青年,只是经过了岁月的沉淀让他身上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更加的风华绝代。   看着眼前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的男子,特别是在看到对方那张跟自己有五分相像的脸的时候,凤空华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还不敢相信罢了,所以用询问的语气开了口。   “我、我是……”   闻言,那人明显愣了一下。   方才看着凤望徵把这孩子吓得脸色发白,他一着急,就把对这孩子的关心表现的太过明显了。   此刻面对这孩子的询问,他反而有些无措了起来。   分开了将近二十年,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看着自己的孩子用一脸陌生的表情询问自己是谁,他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跟这个自生下来后就跟自己分开的孩子解释自己的身份。   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后悔当初自己把孩子交给凤望徵的决定了。   “他叫华熙,是你父皇这一生唯一爱的人。   同时,也是生下你的人,是你真正的生身之人,你可以喊他爹爹。”   看着刚才对自己还气势十足,如今面对两人的孩子确实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的爱人。   凤望徵忍不住又开始心疼了起来,当年要不是自己的错,这人也不会跟这孩子分开了将近二十年,如今也不会出现这种父子相见不相识的状况。   见不得好不容易追回来的爱人受委屈,凤望徵抢先一步说出了对方的身份,同时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对这人的爱意。 第一百七十章   相认“你叫华熙?   你就是当年那个国师?   也是我的……   爹爹?”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但是凤空华依旧对这样的事实感到一阵荒谬。   虽然他早就知道那位曾经坐着国母的位置,被自家父皇唯一留在后宫中的女子并非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他一直只以为自己是自家父皇跟某个宫外的民间女子的私生子,他也曾想过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从未想过生下自己的人甚至根本不是女子。   虽然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但是这同样也让很多一直以来难以理解的东西得到了解释。   比如说自己明明身为男子为什么却会怀上孩子,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样逆天的事情不是因为自己是怪物,也不是因为自己无意间吃了什么奇怪的药物,完全只是因为遗传而已。   看着眼前用温柔宠溺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秀美男子,他终于明白自家父皇当初为什么会被他吸引,甚至为了他不惜破例,特意为他设立了国师一职,并且这么多年以来都对他念念不忘、难以释怀了。   在对方充满暖意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凤空华只觉得自己完全无法对眼前之人生出任何一点厌恶或者抵触之情,反而有种莫名其妙的想要亲近对方的感觉,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力量。   所以,虽然”爹爹”这两个字对他来说还很陌生,但是他还是试探着唤了出来。   “嗯……   我就是你的生身之人,也就是你的爹爹。   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我的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都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王了。   好孩子,都是爹爹的错,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来看过你,你可有怪过爹爹?”   虽然凤空华说出口的是一个问句,但是能听到”爹爹”这两个字从这孩子口中说出,华熙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两人自凤空华出生之后就分开了,如今将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面,这孩子跟自己刚一见面就被人告知生下自己的人是个男人,他还能够保持如此的冷静,没有拒绝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也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任何恶心、厌恶或者任何其他的敌对情绪。   原本他还很担心这孩子会对自己很排斥,会不愿意接受自己,如今这样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他不敢再奢望更多。   在听到凤空华略带疑惑地唤出”爹爹”这两个字的时候,华熙只觉得心头一热,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油然而生,他试探着伸出手去,见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厌恶的表情,这才轻颤着将自己将近二十年没见过的孩子拥入了自己怀中,红着眼眶,温柔的嗓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带着些轻颤,略有些哽咽的说道。   被对方动作轻柔地拥入怀中,凤空华完全没有反抗,不是因为这个人是自己的父皇在乎的人,所以不敢反抗。   也不是因为他是剩下自己的人,所以不能反抗。   他不反抗,只是因为那种莫名其妙的充斥着心头的,同样想要亲近对方的感觉,让他根本不想反抗。   顺着对方的力道靠向眼前之人并不算是很宽厚胸膛,凤空华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的胸膛也可以这样柔软温暖,虽然抱着自己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但是他还是感受到了”母亲”的感觉,不会有错的,这就是来自”母亲”的独有的温暖。   这是从小就没有母亲的自己,一直渴望着的东西,如今自己终于也可以拥有这种温暖了,那为何要将这人推开呢?   “爹爹……   爹爹、爹爹、爹爹……”   放松了身体,埋首于对方温暖的怀抱中,汲取着对方特有的味道,凤空华的表情柔和了下来,不停地喃喃低唤着对方,而怀抱着他的人也一直耐心的回应着他,没有半丝不耐的感觉。   一时之间,相拥的两人周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温馨氛围,让周围的其他人也不禁有些动容,即便是对两人间过于亲密的氛围感到有些小小的嫉妒的太上皇都没舍得打扰他们。   半晌,皇帝陛下才有些不舍得从对方的怀中退了出来,抬头注视着对方依旧含着些忐忑,但是温柔不改的双眸,温声说道:“孩儿从来没有怪过爹爹,孩儿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并非母后亲生,他们都说孩儿是父皇从宫外抱回来的野孩子,孩儿一直以为自己是父皇跟宫外的女子所生的私生子。   小的时候,每次听到他们在背后偷偷议论孩儿是野孩子的时候,孩儿都会偷偷想象生下自己的人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是一个像母后一样温柔的女子?   不过现在孩儿知道了,孩儿不是野孩子,生下我的人虽然不是母后一样温柔美丽的女子,但是同样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   虽然是爹爹而不是母亲,但是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只要知道,你是生下我的人,我是你的孩子,你找到了我,这就够了。   我很高兴,真的,爹爹,我很高兴,谢谢你来找我……”   “爹爹也很高兴,这么多年来,虽然爹爹一直没有来看你,但是爹爹从未忘记过你。   将近二十年了,爹爹一直很想你,一直在想象着自己的孩子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如今,爹爹终于见到你了,你比爹爹想象中的还要优秀,还要能干,爹爹……   真的很高兴。   空儿,谢谢你愿意原谅爹爹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愿意原谅爹爹这么多年来对你的不闻不问,你还愿意认爹爹,爹爹真的很感激你……”   听到眼前这孩子毫无芥蒂地对自己喊出了”爹爹”这两个字,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接受和承认,华熙只觉得一股暖意直击心头,早就红成一片的眼圈终于阻拦不住眼中越聚越多的雾气,晶莹的水珠不断沿着眼角滑落,他重新伸手将分离多年的亲生孩子揽入怀中,激动地说道。   “你是我爹爹啊,我们是血脉相连的至亲,我怎么会不认你呢?   而且有了爹爹在,孩儿就在也不用怕父皇责罚了,这么合算的买卖,孩儿怎么会错过呢?”   在面对朝臣时,永远都冷漠自持的皇帝陛下,在面对自己久别重逢的生父之时,终于放下了自己所有强硬的伪装。   放任自己像个孩子一样,赖在自家爹爹的怀中,语调欢快,甚至略微带着些撒娇说道。   “是啊,空儿这么懂事,怎么会不认我呢?   是爹爹多想了……   空儿放心吧,既然爹爹回来了,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放任你不管了,你放心吧,有了爹爹在,你以后都不用怕你父皇了。   他要是再敢凶你,爹爹替你教训他。”   听着怀中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突然用这么孩子气的语调跟自己说话,华熙愣了一下。   随即温柔秀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更为宠溺的神色,微笑着迅速应和了自家孩儿的话。   同时不知是因为凤空华话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意思委屈,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承诺,他在哄儿子的间隙,还不忘抬头狠狠瞪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相认的凤望徵,目光中谴责以为浓重。   让你欺负我儿子,居然让别人说他是野孩子,你还凶他,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   好了好了,这么大的人了,你还这么宠他,像什么样子?   现在还有正事要说呢,叙旧的话就以后再说吧。”   被有了爹爹撑腰就造反的儿子摆了一道,躺着也中枪的太上皇郁闷地瞪了一眼堂而皇之的在自家爱人面前陷害自己的儿子,很是无奈的说道。   “这是我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我就是要宠他,怎么样,你有意见吗?   空儿,别管他,你父皇他是心里不平衡呢。   来,我们继续说我们的,你给爹爹说说,这十几年在皇宫里攻的高兴吗?   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如今完全就处于有了儿子万事足的状态的华熙,眼里已经只剩下自家儿子了。   一听凤望徵又在那边教训自家儿子,顿时毫不客气地反击了回去。   “好的,爹爹,那爹爹也给孩儿讲讲当年你跟父皇的事吧。   孩儿一直很好奇当年爹爹跟父皇是怎么在一起的,又是怎么分开的……   爹爹介意告诉孩儿吗?”   从小到大,第一次在自家父皇面前停止了腰杆,硬气了一把。   皇帝陛下衷心的感叹,有靠山的感觉就是好啊……   顿时恶向胆边生,在向自家爹爹告状的同时,底气十足地开始挖自家父皇当年的八卦。   “当年啊,你父皇被人陷害,流落民间。   然后在某次碰上追杀重伤的时候,他遇上了我……   我们的族人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几个隐世部族之一,我救了你父皇之后,就把他带回了我们族里。   后来,我们在相处中有了感情,我也不想让他这样一个帝王之才就此埋没,所以就动用我们一族的力量帮他夺回了皇位。   后来又接下了国师之位,帮他治理国家。   后来,我们之间有了误会,我就离开了,但是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你。   你是唯一的皇嗣,虽然当时我跟你父皇的误会还没有解除,但是我还是把你送了回去,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将近二十年……”   听他想知道当年的事,华熙也没隐瞒,很平淡的几句话就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   挨训“……   都是些成年旧事了,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那边相谈甚欢的父子两个,一个不停告状,诋毁自家父皇,一个毫不在意地自曝家丑,将当年两人之间的那点成年旧事都给抖了出来。   被彻底忽略在一边的太上皇顿时郁闷到了极点,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既然华熙他能做到这么平静的将当年的事说出来,这就说明他是真的不在意了,不是吗?   你应该高兴才对,至少,他们都很开心,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看着自己的主子和好友一脸郁卒地站在那边小声抱怨着,冷老将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一群人,微笑着说道。   “是啊,不管是华熙,还是空儿,我都亏欠了他们父子两个很多。   当年年轻气盛,一直觉得手掌天下权才是我所追求的,直到失去了真正重要的东西之后,我才意识到没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那个人,就算将整个天下都收入囊中又有什么用。   这几年来,我也已经想明白了,当年所谓的雄心壮志、抱负追求都不过是可笑的执念罢了。   如今,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能陪在我身边更重要的了。   只要他们高兴,那就一切都够了。”   闻言,凤望徵怔了一下,随即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他眼神柔和地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爱人和儿子,顿时有种难言的满足感满溢在心头,比当年打败凤望尘,登上皇位的那一刻都要来的高兴。   这种感觉就好像追寻了一辈子的东西终于被握在了手中,那种感动欣喜的感觉,让人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深唿吸了几下,待自己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之后,才释然地说道。   “陛下,这孩子几个月了?”   不知何时也加入到了聊天行列的冷夫人,看着皇帝陛下圆滚滚的肚子,强忍着想要伸手摸上两把的冲动,微笑着问道。   不同于华熙跟凤空华初次相见,所有的重点都放在父子相认上面了,对于她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她即将出生的长孙更具有吸引力了。   “呃……   应该九个月了,冷奚说再过一个月孩子应该就要出生了。”   虽然从身份上来说,作为皇帝的凤空华是最尊贵的,但是如今出门在外,眼前这个人又是冷老将军的夫人,冷奚的母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自己的”婆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长辈。   所以再被冷夫人突然问道有关孩子的问题的时候,皇帝陛下虽然感到有些尴尬,但是还是态度良好,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什么叫应该九个月了?   你们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的,怎么连孩子的月份都搞不清吗?   陛下也就算了,冷奚,你好歹也是个大夫吧?   怎么连自己的孩子几个月了都不确定,真是把我们冷家的脸都丢尽了。”   皇帝陛下话音刚落,冷夫人就淡定不了了,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居然连孩子的月份都确定不了。   可怜自己的长孙,落在这对粗心的夫夫手里,能安全的成长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   瞬间,冷夫人也顾不上君臣有序,尊卑有别了,将这对粗心的夫夫,尤其是自己的儿子好一顿教训。   同时,冷夫人心中也产生了深深的忧虑感,她甚至开始考虑,为了自己长孙的顺利成长,自己是不是应该暂时放弃跟自家夫君云游天下的计划,先留在皇城一段时间,帮着两个一看就没有带孩子经验的夫夫照顾一下孩子。   “咳咳,娘,你先别生气,这事儿子可以解释的……”   作为一个能把皇帝陛下压倒的男人,如今当着爱人和”岳母”的面被自家娘亲拎着耳朵教训什么的,真是太丢脸了。   冷奚温润清俊的脸上顿时一阵尴尬,轻咳着开口,试图向自家娘亲解释解释,也好挽回自己的形象。   “你先别急着解释,我作为空儿的生父,却没有尽到照顾他的责任,所以也没有资格一跟他相认就摆出父亲的架子来干涉你们的感情,你跟空华之间的事情我不管。   而且,由于我对你还不了解,所以你的人品如何,我也不会妄加评论。   但是,在空儿已经有了九个月的身孕,随时都有可能生产的情况下,你还带着他到处乱跑。   不管你们是出于无奈,还是你对自己的医术真的很有自信,我都觉得你考虑很欠妥当,你同意我的说法吗?”   冷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人给打断了。   跟儿子叙旧完毕,注意力被冷夫人的问题转移到自己儿子如今特殊的身体状况上的华熙,一改方才面对儿子时的温柔可亲,对于冷奚这个没经过自己的同意就将自己的儿子拐走的人,华熙可是半分都没有客气。   “……   是,前辈教训的是。   此事的确是晚辈考虑不周,都是晚辈的错。”   被自己的准”岳母”训斥了一顿,对于冷奚来说,这种打击真是比被自家娘亲当着自家爱人的面教训,还要来的大。   本来还试图解释几句,以挽回自己形象的冷大神医,面对曾经身为国师,能够站在太上皇身边,共同执掌天下,并且气势全开的华熙,顿时所有想要为正名的话都被噎回了肚子里。   他动了动唇,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认错请罪。   内心泪流满面:嘤嘤嘤,被准”岳母”嫌弃了有木有……   “爹爹,你别生气了,这也不全是他的错……”   看着温柔的爹爹突然冷下脸,变得气势凌人了起来,皇帝陛下愣了一下,随即低声解释道。   谁知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自家爹爹毫不留情地给打断了。   “空儿,你也别急着为他开脱。   爹爹还没说你呢,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小小年纪就学着别人御驾亲征,很威风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当我们知道你在战场上受伤的消息的时候,爹爹跟你父皇有多担心吗?   当时我们我还不知道你有了孩子呢,若是知道了,早就冲到战场上把你扭送回去了。   你说说,你当时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知道自己有了孩子还敢往战场上跑,你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不想要命了,嗯?”   皇帝陛下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华熙的火气就烧得的更旺盛了。   他扭过头来,目光凌厉的扫过自己的儿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   “……   是,孩儿知错了,爹爹莫要生气,孩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被自家爹爹利刃般的眼神扫过,皇帝陛下浑身一僵,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   看着眼前气势惊人的爹爹,皇帝陛下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倒塌了。   怎么会这样,爹爹刚刚不是还温柔的吗?   现在这个比父皇还吓人的人到底是谁啊,把他温柔可亲的爹爹还回来啊喂……   “说的没错,陛下随随便便就跑到战场上去的确有欠考虑。   不过,此事更大的错还是在冷奚身上,”这次冷夫人跟华熙站到了同一战线上,同样目光凌厉地瞪着自己的儿子,毫不留情地教训道:“你说,就算我们祈国真的找不到良将了,就非要陛下御驾亲征吗?   你当时干什么去了?   身为大夫,难道你不知道那么做有多危险吗?   你居然都不知道要阻止一下,亏得还有人叫你”神医”呢,依我看,你以后叫庸医算了。”   “……   此事还不是都怪大哥,要不是他突然在战场上玩失踪,空华也不会因为担心他,而趁我外出采药的时候御驾亲征了。   娘,您与其在这里教训儿子,还不如去教训大哥呢。   再怎么说,儿子也给您生了个长孙了不是,也算有功不是……”   被双方家长联合起来骂的狗血淋头的冷大神医,在郁闷之余,立刻不厚道拉出了自家大哥垫背,试图转移自家娘亲的火力。   “哼,少转移话题。   你大哥干的混账事,你娘我自然会跟他算账,但是你也跑不了。   少给自己找借口,你那点心思娘还不知道吗……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长孙?   你确定陛下肚子里的这个是男孩了?”   闻言,冷夫人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儿子妄图转移战火的妄想。   只不过训斥的话刚说到一半,她就突然发现了冷奚话中隐藏的某个关键,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一脸惊喜的问道。   “那是自然,儿子好歹还有些医术在身。   如今孩子都快出生了,想要确定是男是女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早就帮空华诊断过了,这一胎的确是男孩。   娘,您马上就要孙子了,高兴不?”   一看自家娘亲突然转变的态度,冷奚就知道有门,立马抓住机会请功道。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教训两个孩子了,现在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不就足够了吗?   孩子们都大了,他们自己的事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只要等着抱孙子就行了。   再多的就不要说了,孩子们心里都有数呢。”   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兮兮的在那挨训,早就想来帮忙的另外两位父亲总算逮到了机会,立刻扮演和事老,将自家爱人残余的火气给安抚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遇袭“是啊,谢天谢地,我们冷家终于有后了。”   秉着家有长孙万事足的心理,冷夫人终于在自家相公的安抚之下,暂时放过了自家不成器的儿子,一脸欣慰地说道。   “是啊,夫人。   再过一个月,我们的长孙就要出生了,我们老夫妻两个就在皇城多留些时日吧,我等着抱孙子已经等了好几年了。   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就该准备起来了,孩子一出生事情就多了,比如说满月酒什么的,还是提前准备的好啊。”   曾经叱咤沙场,被敌军成为”铁面将军”的冷老将军,如今一提到自家即将出生的长孙,也是一脸的慈爱和满足,絮絮叨叨地说着,哪里还有半分铁面无情的样子。   “喂喂,我说,这孩子可是我们皇家的嫡系血脉,以后可是要跟着空儿姓凤的。   作为皇长子,要办满月宴也应该是由我们皇家办,昭告天下,有你什么事啊?”   看着多年的好友在哪里兴致勃勃的筹划着自家儿子肚子里的还没出生的孩子的满月宴之类的事情,孩子还没影呢,就一口一声”长孙”喊得那叫一个殷勤,被所有人晾在一边半天了的太上皇心里彻底不平衡了。   一开始刚知道自家儿子有了冷家那小子的孩子的时候,他的确是有些不能接受,但是如今想通了,自然是不能让自家孙子被别人抢走了。   顿时利眸一瞪,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都多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跟人家抢。   还是做过皇帝的人呢,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凤望徵的话音一落,其他人都停下了说话,齐齐扭头,炯炯有神地看着他。   半晌,华熙才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   “怎么说这也是咱们皇家的血脉,我这不是怕将来孙子被人抢走了,你不高兴嘛,自然要先下手为强啊。”   在同一天里,不知道第几次被自家爱人嫌弃了,太上皇心中郁闷的内流满面,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凑到自家爱人面前,故作委屈地说道。   而刚刚还被他打压了的冷老将军看着他如今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在一旁笑得各种得意。   “……”   这真的是我父皇吗?   这真的是我爹吗?   看着一大把年纪还在那边耍宝的人,凤空华和冷奚的心声难得同步了。   两人都保持着一脸被囧到了的表情看着自家父亲在各自的爱人面前,完全不同的一面,默默地往旁边坐过去了一些,努力地淡化自己的存在感,省得引起几位家长的注意,又要被各种训斥教育。   “空儿,凤望尘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一帮年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终于闹够了,话题也终于转到了正事上面,凤望徵一改在自家爱人面前的温和,在转向自己的儿子时,立时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严肃不苟言笑,淡声问道。   “大致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其余的一些细节问题,儿臣原本想先找到父皇你的行踪之后在一起从长计议的。   但是,既然如今已经找到父皇您了,那剩下也就只有先跟冷沧的人马会合,然后在一起潜回皇城,待到凤望尘登基那日,就将他一举解决,届时宁安皇叔和司徒非会配合我们,里应外合,绝不会再让凤望尘有翻身的机会。”   说道正事,凤空华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沉声说道。   “不错,那我们就继续南下,先跟冷沧的人会合吧。”   听了儿子的安排,凤望徵点了点头,依旧严肃地语调中不由带上了一些赞赏。   随后,他眼中厉色一闪,冷声说道:“当年凤望尘假死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只是他藏得太好,我当时有没有证据。   即便怀疑他没死,也没办法,只能任由他逃脱。   本想着他若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分分的度过余生也就罢了,毕竟我们也是亲兄弟,饶他一命也没什么。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贼心不死,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给他逃脱的机会,像他这样时刻想着危害我们祈国江山社稷安危的毒瘤,必须斩草除根。”   一同商量完了剩下的一些细节问题,夜色也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碰上这种下着大雨的冬夜,几人自然不会冒险连夜赶路,毕竟他们这里还有一个身体情况特殊的凤空华在呢。   所以,所有人再商量过后,都同意暂时先在这破庙中将就一晚,等到明日雨停了之后在继续赶路。   由于凤望徵他们几人的到来,墨冥又出去找了一些柴火,将火堆烧得更旺了一些。   几人将马车上的被褥都搬了下来,在破庙中简单的铺了几个地铺。   又确定了守夜的安排之后,就各自睡下了。   瞬间,整间破庙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几人清浅的唿吸声之外,就只剩下外面连绵不断的雨声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   半夜,除了守夜的人以外,其他的人已经睡熟了。   就在此时,一群浑身上下都裹着黑衣的人,像是鬼魅一般,冒着大雨,悄无声息穿过黑夜,向着几人落脚的破庙不断接近着。   虽然这些人已经足够小心了,基本没有发出什么足以引人注意的声响。   但是,他们忘了如今正在破庙中留宿的可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就在他们向着破庙靠近的时候,里面的人就已经有所察觉,警觉的醒了过来。   “有人来了,估计来者不善。   我们先出去看看,冷奚墨冥,你们保护好空儿。”   听着外面不断接近的脚步声,凤望徵从火堆边站起身来,微微眯起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他跟同样站起身来的冷老将军对视了一眼,两人不愧是多年的好友兼搭档,根本不用多说什么,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在跟几个小辈交代过后,两人就默契的往外走了出去。   来人没想到里面的人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刚刚摸到破庙门口就被早就等候在哪里的太上皇和冷老将军解决了两个人。   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动手,却一上来就损失了两个人,前来偷袭的杀手们一愣,随即眼中凶光毕露,立刻就跟凤望徵和冷老将军两个人缠斗了起来。   “空儿身体特殊,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被伤到。   冷奚、墨冥,你们两个护着空儿先走,我们解决了这些人之后再来找你们会合。”   可能是拍了好几拨人都没有解决凤望徵和凤空华父子这两个最大的障碍,凤望尘这次终于把自己手下最为精英的杀手给派了出来。   这些人也的确不负精英之名,除了一开始没有准备,被凤望徵他们解决了两个人之外,此刻竟也跟他们打成了平手。   华熙和冷夫人在一旁看了一会,眼见着眼前的战局已经进入了胶着状态,立刻就决定上前帮忙,同时也不忘吩咐冷奚他们带着凤空华先走。   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而且对于自家父母的身手也相当有自信的冷奚和皇帝陛下对于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至于墨冥,就更加是跟着主子的命令走了。   所以,在华熙和冷夫人也加入了打斗,终于将那些杀手压制住之后,冷奚和墨冥两个人就趁机护着皇帝陛下从破庙中跑了出去,向着他们放马车的地方跑去。   前来偷袭的杀手基本上已经被四位家长压制住了,三人很顺利的就找到了自己的马车。   带冷奚护着皇帝陛下坐进车厢后,墨冥没有丝毫犹豫地甩出了马鞭,随着一声马匹的嘶鸣,这辆外面简单朴素的马车立刻冲进了黑暗中,朝着远处的某个城镇疾驰而去。   马车正行驶着,坐在外面驾车的墨冥突然感到有细微的破空声传来。   身为暗卫统领所具有的敏锐的反应能力让他迅速的警觉了起来,本能的弯下腰去。   而这种敏锐和本能也的确是救了他一命,就在他弯腰的瞬间,一直闪着寒光的利箭迅速地破空而来,贴着他的头发飞了过去,直直地钉入了一旁粗壮的树干中。   虽然墨冥很顺利的躲过了这一支暗箭,但是负责拉车的马匹还是受了惊吓,长嘶了一声,就直立了起来。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虽然墨冥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了受惊的马匹,但是刚才那一下,还是让坐在车内的两人受到了震动。   坐在窗边的皇帝陛下在身体被迫后仰的时候,侧腹不小心撞到了放在窗边的一个柜子上,顿时一阵激痛从腹部直穿脑中,皇帝陛下脸色一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空华,你怎么样?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旁刚刚稳住身形的冷奚,并没有错过他那一声压抑的痛唿,心头一凛,立刻将人护到了自己怀里。   看着怀中之人苍白着脸,冷汗泠泠的忍着痛的样子,只觉得整个心脏都被人掐了一把,心疼的不行,就连唿吸都忍不住一窒,抖着嗓子,紧张的问道。   “我没事,你别急,”靠在身后之人温暖的怀中休息了一下,方才那阵尖锐的疼痛终于过去了,除了隐隐的钝痛之外,基本上已经没事了。   知道外面可能出了什么意外,见疼痛已经恢复到了可以承受的范围,凤空华深唿吸了几下,朝冷奚安抚地笑了笑。   随即皱起双眉,朝外面的墨冥扬声喊道:“墨冥,外面出什么事了?”   “有人偷袭,主子,您先不要出来。   冷二公子,请保护好主子,外面属下会解决。”   一直坐在外面的墨冥并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的一样,此刻听到自家主子的问话,他双眸一眯,凌厉的目光扫过突然冒出来,此刻正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的一群黑衣人,语调平淡的说道。   “奚,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会保护我自己的。   你先出去看看,跟墨冥一起将那些人尽快解决。”   虽然墨冥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危险,很容易就能解决一样。   但是他们在马车里也并不是对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光是从气息来看,外面偷袭他们的人数不会少,如果这些人也有方才在破庙偷袭他们的那些人那样的身手的话,光靠墨冥一个人可一点都不容易解决。   感觉的方才撞到的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凤空华知道现在情况拖延不得,皱眉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让冷奚出去给墨冥帮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生(上)“你确定你没事吗?”   外面的状况,冷奚自然也是明白的,但是看着怀中嘴上说没事,却依旧苍白着脸,不停流着冷汗的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没事,你快去,若是再拖延下去,我就真的有事了。”   深深吸了几口气,感觉到疼痛稍减,凤空华强撑着从冷奚怀中退开,倚到了身后的软垫上。   外面的打斗之声不断传来,他知道墨冥已经跟那些人动手了,他甚至隐隐感觉到有好几次都有人想要攻击他们所在的马车,但是都被墨冥拦下来了。   虽然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感受到什么威胁,但是他知道外面那么多人,而且身手都还不错,仅靠墨冥一人,是撑不了多久的。   而自己的情况又不能再拖延下去,知道没时间磨蹭了,他推了推冷奚,皱眉催促道。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我会尽快把那些人解决的。   你再忍一会,等把外面那些人解决了,我们再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会。”   身为江湖上人人称道的神医,冷奚哪会看不出皇帝陛下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劲。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安排才是正确的,如果不快点解决掉外面那些人,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   看着对方催促的目光,冷奚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听从了皇帝陛下的安排,离开了车厢,去帮墨冥的忙。   “冷二公子,你为何不留在主子身边?   这里我可以解决,你快回去。”   看到冷奚从车厢里出来,墨冥皱了皱眉,在打斗间隙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不行,这次人太多了,你一个人应付起来太耗时间了。   所以,空华让我出来帮你。   墨冥,我们必须尽快把这些人解决,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从马车车厢里出来的那一刻,冷奚温润的俊顔顿时沉了下来,一改身上原本温润如玉的气质,浑身杀气四溢,整个人的气势都改变了。   一出了车厢,他就抽出了腰间的软剑,迅速地解决了两个试图靠近车厢的人。   听到墨冥的问话,他头也未回,手上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想要上前偷袭的杀手的性命,语调冰冷地说道。   一听这话,墨冥立刻猜到自家主子很有可能是出了什么问题。   顿时,他也不再多问。   只是下手之手,动作之间又多了几分凌厉,显然是接受了冷奚的建议,准备速战速决了。   这次的袭击,凤望尘可以说是下足了血本了,偷袭破庙的时候已经派来了三四十个人,没想到埋伏在半路上拦截他们的竟然也有三十多人,而且身手都很不错。   而皇帝陛下他们这边,剔除完全不能动手的皇帝陛下之后,就只剩下冷奚和墨冥两个人了。   虽然,这两个人的武功都很高,可以说是两人都是顶尖高手。   但是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武功并不比自己差太多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体力被消耗了不少的两人也渐渐觉得有些吃力了起来。   再次将妄图趁两人不注意偷袭车厢里的皇帝陛下的杀手击退,冷奚和墨冥背靠着马车的车厢轻轻喘着气,眼神冰冷而凌厉地看着围在四周的人,一面寸步不离地保护着车厢里的皇帝陛下,一面也开始在心中思索着应对之法。   时间慢慢过去,遭受围攻的两人身上的伤口也渐渐多了起来,不管是警觉性还是体力都下降了不少。   再次解决了一个朝自己攻过来的杀手,冷奚一回头,就看到有个杀手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马车后面,正举刀朝车厢砍去。   只是这一眼,就几乎看的冷奚肝胆俱裂,他简直无法想象里面身体不舒服的皇帝陛下如果躲不开这一刀会怎么样。   在大脑想到得出答案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除了反应,不顾自己正在遭受的攻击,冷奚迅速朝那个杀手掠了过去,同时对还在车厢中的皇帝陛下大声提醒道:“空华,小心,快躲开。”   本就已经感受到有杀气朝自己逼近的皇帝陛下,此刻听到冷奚的大声提醒,顿时心中一凛,一手撑起沉重的身体就想离开车厢。   只是没想到他刚刚动了一下,小腹中立刻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刺痛,凤空华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脚下一软,便有倒在了原地。   感觉到凛然的杀气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自己却半分都移动不了,凤空华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成了一片惨白,心中顿时涌上了一阵无法遏制的恐慌。   他不是怕死,真正令他害怕的是,他刚刚倒下的那一刻,明显的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正缓缓的从自己的体内流出,顺着大腿,浸湿了他的裤脚。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战场上受伤的时候,他就已经体会过这种恐怖的感觉了。   他知道,这不是别的,这是他的孩子在试图离开自己。   一想到好不容易留下里的孩子可能会出意外,他就害怕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作为一国之君,他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此刻他怕了。   这一刻,皇帝陛下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恐惧和绝望。   “空华,快出来!”   眼看那人手中的刀已经朝着马车的车厢砍了下去,而车厢里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冷奚急得瞬间冒出了一身冷汗,他一面加快脚下的速度,想要阻止那个杀手的动作,一面朝着车厢里的人大吼道。   墨冥此刻已经被缠住了,冷奚自己又在刚才的打斗中被人不知不觉地引开,距离马车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一时之间根本来不及赶过去阻止那个杀手的动作。   躺在车厢中无法动弹的皇帝陛下听到冷奚的怒吼,就知道自己这次很可能躲不过去了,他几乎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兵器的寒意正透过车厢朝自己逼近,只要再近一分,说不定就会要了他的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枝箭矢不知从何处破空而来,正中那个准备攻击车厢的杀手。   强大的力道甚至将中箭的人带的飞了起来,直到撞到一旁的大树,这才停了下来。   危机暂时解除,但是所有人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对于这突然逆转的形势都是一阵错愕。   冷奚愣了一下,这才从剧烈的心跳中缓过劲来,转头看向那支救了自家美人陛下一命的箭射来的方向。   谁知,一看之下,他又再次愣住了。   因为,那远远的,正持弓而立的人不只是别人,正是他家大哥,奉皇帝陛下之命,率领军队偷偷潜回皇城的冷沧。   而他旁边站着的人,不是那个趁着皇宫失火,趁乱离开皇城的元倾颜又是谁。   而看清了正在遭受攻击的人竟然是自家弟弟的冷大将军,同样也是一阵错愕。   不过自家弟弟在这里的话,那么马车里的人是谁就不用猜了,一想到这里,冷沧二话不说,立刻也加入了打斗的行列。   有了他的加入,本就被冷奚和墨冥解决的差不多了的杀手们顿时彻底被压制住了,打斗的现场顿时出现了一面倒的形势。   在打斗的间隙,冷沧转向自家弟弟,抽空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在这里?   陛下呢,可有受伤?”   “我们本来打算来找你会合的,却不想在这里碰上了埋伏。   陛下出了点意外,现在状况不太好,我们最好快些解决这些人,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给陛下休息。”   有了自家大哥和元倾颜的帮忙,冷奚顿感压力大减,在解决敌人的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   一听到皇帝陛下受伤了,冷沧也不再多说,只是手上的动作变得越发狠厉了起来。   在四人合力之下,终于用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杀手都解决了。   在确定周围已经没有危险残留,后面也没有杀手继续追上来之后。   冷奚立刻奔到马车前面,掀开车帘,望着躺在车中,一脸惨白的皇帝陛下,紧张地问道:“空华,你怎么样?   好些了没了?”   “奚……   孩子、孩子可能要提前出生了……   好疼……   救我……”   感受到腹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往下坠,凤空华只觉得心中的恐慌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一阵又一阵的钝痛,不停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什么?   孩子要出生了?”   皇帝陛下的话音刚落,立刻把在场的其他几人都吓得一个激灵。   冷奚愣了一下,随即温润的俊顔”刷”的一下就白了下来。   手忙脚乱地进了车厢,他一眼就看到了皇帝陛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袍脚,顿时只觉的脑中”嗡”的一声,几乎有些站不住脚。   狠狠深唿吸了几下,他才勉强稳定了情绪,伸手将人揽到自己怀里,抖着手给怀中之人把脉。   而手指下面感受到的脉象又再次将他好不容易保持住的镇定,给彻底击溃了。   看着怀中痛苦不堪的人,冷奚头一次感到脑中一片空,手足无措,几乎不知道该干什么。   最终,他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自家大哥,抖着嗓子问道:“大、大哥,怎么办,空华他好像要生了,这种荒郊野外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该怎么办呐?”   “我、我又没生过孩子,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大夫吗,还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   问我有什么用……”   闻言,同样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有些六神无主的冷沧,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心头,两眼发黑,最终崩溃地朝自家弟弟大吼道。   就在一群大男人被皇帝陛下突然要生产了这种惊悚的事实吓得六神无主的时候,留在破庙中解决那些杀手的太上皇一行人也终于赶了上来。   几人一靠近觉感受到了这边奇怪的气氛,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顿时,几位家长也懒得去追究为什么冷沧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下马就匆匆朝着马车走了过来,同时不无担忧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娘,空、空华要生了,怎么办呐?”   一看到几位家长的到来,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几人顿时就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冷奚一把拉住自家娘亲,急得满头大汗,声音颤抖地问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出生(下)“孩子真的要出生了,这里条件太差,肯定不行。   你们快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干净安全的地方,最好是找个房子,也好准备些热水什么。   空儿这个情况撑不了多久,你们快去。”   此言一出,几位家长也吓了一跳,作为曾经有过生育经验的冷夫人和华熙两个人立刻推开眼前碍事的人群走了过去。   华熙看着自己脸色惨白,满身鲜血的儿子,顿时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大致给他检查了一下之后,立刻朝身后等着的几人吼道。   “离这里最近的城镇都有半天路程,真要赶过去的话,我担心陛下撑不住。   这种荒郊野外的,又是半夜,想要找能用的房子很困难。   我的军队就驻扎在附近的山谷里,不如我先行一步,先赶回去吩咐他们准备好干净的帐篷和热水。   让倾颜留下来给你们带路,带你们到的时候,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   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就都一并说了吧,我会让手底下的人准备好的。”   这大半夜的,附近的城镇肯定已经关城门了,而且路程太远也赶不及。   真想找一个可以用的房子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冷沧想了想,拦住了准备离开的几人,说道。   “也好,那沧儿你快去吧,我们马上就来。”   闻言,几人都觉得冷沧所言极是有理。   确实,以目前的情况看,去冷沧的军营里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时间不等人,既然大家都觉得冷藏的提议可行,冷老将军大手一挥,吩咐儿子赶紧去办。   见状,冷沧已不再多言,翻身上马,一扬鞭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我们也快走吧,这种事情拖不得,”冷沧离开后,剩下的几人也纷纷上马,朝着冷沧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华熙没有再骑马,而是和冷夫人一同上了马车。   毕竟是长辈,有曾经有过生育的经验,两人虽然心里也着急,但是比起已经完全被吓呆了的冷奚可冷静多了,两人大致检查了一下凤空华的情况,华熙伸手将满头冷汗的儿子揽到怀里,一面为他擦着额上不断渗出的冷汗,一面转头对冷奚说道:“我知道作为孩子的父亲,你现在肯定很紧张。   但是据我所知你也是一个大夫,这种情况应该也遇到过。   现在空儿很需要你,你就算再怎么紧张,也得冷静下来,否则要是出了差错,你下半辈子就只能在后悔中度过了,你明白吗?”   “……   我、我明白了,前辈有什么需要吩咐晚辈做的,便直说吧,我可以的……”   不知是不是有了自家娘亲和华熙这两个有经验的人在的缘故,冷奚安心了不少,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此刻一听华熙说皇帝陛下需要自己,冷奚一个激灵,立刻绷紧了浑身的神经,用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说道。   “好,你听着,我要你现在施针帮空儿稳住胎气,免得等下孩子出生的时候胎位不正,你能做到吗?”   见他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是能够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华熙还是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严肃地说道。   “可以,我现在就给空华施针,还请前辈帮我固定住空华的身体,以免他因为疼痛而挣扎影响扎针。”   冷奚毕竟也是成名多年的专业医者,此刻涉及到自家爱人,他虽然心中依旧有些紧张,但是表面上已经平静了下来,作为医者的专业素质也显现了出来。   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在灯上消过毒之后,他解开皇帝陛下的衣衫,在华熙和冷夫人两人将皇帝陛下一左一右固定住之后,就开始在他此刻正不停蠕动的小腹上扎针。   “好了,你做的很好。   现在就只等到了冷沧的军营,就可以准备生产了。   你记住,等回到了军营,你立刻去给空儿准备催产药和可以保持他体力的药物,否则我担心他撑不下去。   至于其他的,有我跟你母亲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虽然男子生产比女子更加凶险,但是只要照顾得好,一定会平安度过的。”   看着在冷奚施针完毕后,终于平静了下来,不再因为疼痛而直流冷汗的儿子,华熙赞许地看了一眼同样出了一身汗的冷奚,温声安抚道。   “是,晚辈明白了,一切……   就都倚仗前辈和娘亲了。”   华熙安慰的话语让冷奚心里安定了不少,他现在才明白,碰上这种事,就算他是所谓的神医也没用。   因为,从自家爱人刚刚说孩子要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头脑就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才要不是有华熙的鼓励,他差点连需要扎针的穴位都找不到。   此刻他心中真是无比庆幸,如果没有自家娘亲和华熙在的话,光靠他自己,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你们来了,干净的营帐和热水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快跟我来。”   冷沧的军队驻扎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冷奚成功的帮皇帝陛下施针结束的时候,一行人也在元倾颜的带领下到达了军营。   一见他们到了,早已等候在军营的冷沧立刻迎了上去,带着他们往准备好的营帐跑去。   马车一停下,冷奚就抱起皇帝陛下冲进了冷沧准备好的营帐中,完全不在意旁人惊讶注视的目光。   直到将人安稳的放到了干净的床铺上,他才松了口气。   随即又转身跑了出去,开始准备华熙交代的催产药和补充体力的药物。   好不容易熬好了药,冷奚端着药碗回到皇帝陛下所在的营帐。   刚走到营帐门口,里面就传来了皇帝陛下充满了痛苦的嘶喊,那一声痛唿穿过营帐,直直地敲在了冷奚心头上。   心头揪痛的同时,冷奚手上一抖,刚刚熬好的药差点全泼到地上去。   而同样等候在外面的几个男人也是齐齐一震,一脸紧张地不停在外面踱步。   深唿吸了几下,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冷奚这才抖着手掀开帐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冷奚就被营帐内浓郁的血腥气给震慑到了。   当透过华熙和自家娘亲的遮挡看到床上脸色惨白,一脸痛苦的皇帝陛下和他身下沾染了鲜血的床单的时候,冷奚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脚下发软,几乎迈不动步子。   “傻愣着干嘛,快把催产药拿来。”   里面围着皇帝陛下,正紧张地做着准备工作的两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就看到冷奚盯着一张跟床上躺着人差不多的苍白面孔,傻呆呆地捧着个药碗站在门口。   看着儿子这副窝囊样子,冷夫人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再不顾平日里温柔可亲的形象,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转身就对自家儿子愤怒地吼道。   “哦,好,这就来……”   自家娘亲的这一声断喝,终于把冷奚不知神游到哪里去的理智给唤了回来。   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冷奚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娘亲正一脸恼怒地看着自己,赶忙应了一声,端着药碗跑了过去。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赶紧出去,真有用的找你的地方再叫你。”   早就等得心焦的两人,一接过冷奚端过来的催产药就给床上躺着的人灌了下去。   这药的效力发挥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听到皇帝陛下痛唿了一声,而他圆滚滚的腹部也开始不停蠕动了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   床边两个经验丰富的家长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孩子马上要出来了,当下便毫不留情的将冷奚这个碍事的准父亲给赶了出去,准备给皇帝陛下接生。   空有一身医术的冷大神医,头一次被人以毫无经验并且相当碍事的理由赶了出去。   无奈之下也只能加入了外面那群等候者的阵营,跟着那群同样紧张万分的男人们一起不停地在营帐外面踱着步子。   每次听到里面传来的自家美人陛下的痛唿,他就忍不住跟着心头一跳,浑身一抖,有好几次想要冲进去,都被自家父亲和大哥给拦住了,直把他急得想要在眼前的营帐上挠上几把。   虽然从一开始,华熙和冷夫人这两个经验丰富的人就跟其他人保证说一切都会很顺利,绝对不会有事。   但是寻常女子生产都凶险万分,几乎是在鬼门关前熘上一圈,更何况是男子了。   所以皇帝陛下这一生就折腾了整整一晚上,直把外面等着几个人给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地团团转。   就在夜晚过去,天光破晓之际。   而在外面等了一晚上,几乎抓狂的冷奚忍不住想要冲进去的时候,紧闭的营帐之内终于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随着这一声婴啼,和煦的晨光驱散了厚重的云层,金色的光晕普照大地,雨过天晴,天亮了。   在外面整整等候了一晚上的几个大男人也终于齐齐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作为准父亲的冷奚更是脚下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就好像这一晚上的等候,把他这辈子积攒的力气都用完了一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曲终(完结)深冬的日子,即便是在繁华的皇城,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雪,直至现在还零零散散的飘着些雪花。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路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银白,一脚踩下去直没到成人小腿处,几乎是寸步难行,也就更加没什么人出门了。   平日里繁华鲜活的桥梁大道、屋宇精致都失了去平日的那抹亮色,像个冬眠的垂暮老人,懒洋洋、死气沉沉地卧在白茫一片的天地间。   良久,在这冬日的清晨因无人问津而更加显得寥落萧条的青石桥梁,终于迎来了它今日的第一位过客。   那人从远处行来,一袭青色衣袍划过桥上的积雪,慢慢走近。   青衣之上是一把十二骨青底描花油纸伞,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形状漂亮的下巴。   这般的衣着在这样白雪皑皑的冬日里明显是有些单薄了,但是那人却没有露出半分受冻的瑟缩感,姿态优雅潇洒的就好像是行走在温暖的春日而不是如此寒风凛冽的冬季。   可能是没有什么要事在身,那人独自行走在冬日清晨寂寥的小路上,却步伐闲适的就像在散步一般。   他慢悠悠的走过宽阔的拱桥,穿过狭窄的小巷,最终在巷子深处的一处雅致的小院前停下了步子,抬手在紧闭的门扉上轻叩了几下。   “主子回来了?   外面冷得紧,屋里刚生了火盆,主子快进屋暖暖吧。”   没一会儿,小院紧闭的门扉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做丫鬟打扮的少女从门内探出一张娇俏的脸蛋来。   见了来人,前来开门的少女脸上顿时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忙不迭的把人迎了进去,殷切说道。   “嗯,今天的确是挺冷的。   陛下今天的情况怎么样,他素来怕冷,有没有给他屋里多生几个火盆?”   来人见门开了,便收起了手中的纸伞,露出一张普通之极的脸来。   跟着那丫鬟一起进了门,一边往自己屋里走去,一边问道。   “这些事情老夫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凡是涉及到陛下和小主子的东西一向都是老夫人和国师大人准备,我们都没有经手的机会,哪用得着主子你操心?   陛下今日一切都好,就是一早就被小主子闹醒了,精神有些差,这会儿估计还在补眠呢。”   那做丫鬟打扮的少女絮絮叨叨的说了一路,眼看着到了主屋门口,这才接过自家主子递过来的纸伞自顾走了。   那清晨归家的青年在那小丫鬟离开后就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屋里一片寂静,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后才想起方才那小丫鬟说的话。   一想到屋里的那人还在睡觉,青年唇边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无奈地摇了摇头,放轻了动作推门进去。   一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烧得正旺的几个火盆,上等的银丝炭在火盆中”哔剥”作响,让整个屋子都笼罩在浓郁的暖气中,跟外面冰寒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雪地里走了一路所积攒的寒气没一会儿就被彻底驱散了,青年搓了搓依旧有些凉意的双手,轻手轻脚地走进被屏风遮挡住的里屋,探头往帐幔掩映下的床榻看去。   慢慢掀开遮挡视线的帐幔,入目的便是一副惑人的美人晨睡图。   只见一个容貌秀美冷艳的青年男子正侧身倚在枕上,沉沉的睡着,白皙的肌肤因为屋内充足的暖气的缘故,透着淡淡的诱人粉色,一头乌黑水润的长发若泼墨般散了满枕,让人忍不住就想伸手抚摸一下,试试看手感是否真的像想象的那般好。   在那人怀里,放着一个锦缎织就的精致襁褓,里面裹着一个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正握着一双肉唿唿的小拳头,睡的正香。   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青年唇边的笑意忍不住又加深了一些,温柔的双眸中满是柔意。   “嗯……   你回来了?”   许是察觉到屋里多了一个人,原本正沉睡着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慵懒地掀起眼帘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人,当看清突然出现在屋里的人是谁后,沉睡初醒的美人揉了揉还有些迷蒙的凤眸,懒懒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一面伸手轻拍床上的襁褓,安抚着因为自己起身的动作而瘪着小嘴,作势要哭的小宝宝,一面嫌弃地跟坐在床边的男人说道:“脸上的东西去掉,难看死了。”   闻言,床边坐着的人轻笑,俯身在眼前美人白皙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这才起身走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水盆前,听话地开始卸除脸上的易容。   忙活了一会,等他重新走回床边的时候,原本平凡普通的面孔已经被一张温润清俊的面容所取代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冷大神医,至于床上的美人,那自然就是我们的皇帝陛下了。   一多月前,皇帝陛下早产,再把所有人都吓掉半条命后,终于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小宝宝。   由于是早晨出生的,两人给他取名叫做”凤曦”也算是结合了两位父亲的名字。   如今小凤曦已经出生一个多月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原本皱巴巴的小不点,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胖乎乎的小肉球了。   而他们这一行人也在皇帝陛下的身体修养的差不多后就悄悄潜回了皇城,如今都躲在这处僻静的小院内,只等着时机一到就把还在做皇帝梦的凤望尘给解决了。   “宝宝,今天有没有想爹爹呀?”   重新走到床边坐下,冷奚抱起已经被两人说话的声音吵醒,正睁着一双圆熘熘、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的儿子,轻轻在他肉唿唿、白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在把小家伙逗得咯咯直笑的同时,满眼笑意地问道。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冷沧那边没问题吧?”   凤空华靠在床头,微笑着看他们父子两个玩闹。   半晌,他才伸手接过玩累了的小家伙,一面轻哄着他入睡,一面问道。   “没什么问题,我昨日去找过大哥了,他们的军队驻扎的很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边关那边也做好了掩饰,凤望尘不会发现大哥他们不在的。   现在皇城城门那边的人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到了那天,只要我们一发信号,他们就会打开城门将大哥的人放进来,保管能打凤望尘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其他的事,都有太上皇和我父亲他们去安排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主要就是司徒非跟宁安王爷那边,你有跟他们联系过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闻言,冷奚抬头,目光柔和地望着自己的爱人,微笑着说道。   “前几日父皇跟皇叔他们联系过,他们那里进展的很顺利。   凤望尘现在一想忙着当皇帝呢,根本没把他们这两个”阶下之囚”放在眼里,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现在大部分都已经被换成我们的人了。   老丞相那边前两日也传来了消息,朝堂上的事他都安排好了,一切都没问题。   凤望尘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掌握了我留在皇城的那几千禁军,有趁我不在掌握了朝堂的大权,正洋洋自得的坐着他的春秋大梦呢,等到他登基的那天,我就送她一份大礼,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从云端掉落地狱,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   闻言,皇帝陛下点了点头,清冷的凤眸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冷哼了一声,语调嘲讽地说道。   “好了,你身子还没完全修养好,这些事就先别操心了,有我们呢。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等到那日到来的时候再给凤望尘最后一击就可以了。”   看着眼前之人的情绪似乎又有些激动,冷奚赶忙安抚道。   一个月前这人早产,满身是血的样子到现在都还让他心有余悸。   更何况这人经过这次的生产,身子损伤的厉害,他如今是半分也不敢让这人劳累了。   景辉四年,正月初五,大吉,宜祭祀这一日是摄政王凤望尘正式登基的日子,等了将近二十年才等来了这一日,他自然是喜不自胜。   早早地就起身沐浴更衣,祭天祈福,准备正式坐上那张觊觎了二十年。   哪知祭天仪式才进行到一半,原本已被他宣布死亡的太上皇凤望徵和景毓帝凤空华突然出现,历数凤望尘犯上作乱、谋朝篡位,并且暗中操纵朝中官员贪污,囚禁亲王等等数条大罪,并且拿出大量朝中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一时之间,天下哗然。   而同一时间,原本被凤望尘”囚禁”的司徒非和宁安王也率领禁军感到,痛斥凤望尘囚禁王侯,妄图犯上作乱的狼子野心。   将近二十年的谋划再次落空,凤望尘当场疯狂,妄图胁持凤空华与之同归于尽,却被冷沧率领的军队及时镇压,凤望尘当场伏诛,其手下乱党被尽皆铲除,同时大批贪官落马。   经此一事,祈国朝堂彻底进行了一次大换血,所有权利重新回到景毓帝凤空华手中,皇权稳固。   数年后,祈国国力再次大增,稳居大陆其一强国位置。   一时之间,四海来朝,开创了祈国历史上最为繁荣的时代。   而景毓帝凤空华跟他男皇后冷奚的故事也才刚刚开始……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