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穿书后,病娇反派每天想弄死我》作者:楠楠   文案:   【穿书+女配+病娇+爽文+甜宠】   穿书后,为了苟住自己的小命,岁淼果断扔了女配剧本!   开玩笑!她才不要那么早就领盒饭呢!   面对那个被虐的凄凄惨惨的幼年期反派   岁淼表示——“熊孩子不听话怎么办?   打一顿就好!”前期反派:好讨厌她,呵,装的真好,真是想掐死她。   后期反派:淼淼,他们欺负我。 第1章 路漫漫   皇城,春绣宫。   “郡主,前些时日送去方药,世子都扔了。”春喜垂下眼眸,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又扔了?”说到这个,岁淼就一个头两个大。   “依着小德子所说的,世子一听是郡主送来的就拒之门外,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春喜斟酌了一下,回答道。   她算是答得简练了,毕竟小德子讲的可比她要绘声绘色的多。   “啧……”岁淼啧了一口,竟然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毕竟那位如果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她反而觉得奇怪……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还是得亲自去一次。   “走吧,去庆元殿。小德子现在应该也在吧?”   “是的。”春喜点点头,还是忍不住奇怪的看了看岁淼,这郡主近日来属实是变得忒多了,如若不是有些小习惯还是一成不变她都要怀疑自家郡主是不是给人鬼上身了!   向来以折磨云世子为乐的郡主居然想着亲自去送药?别说是云世子不信了,就是换做她也会怀疑这药是不是什么毒药!   但岁淼不知道春喜心里的小九九,她现在可头疼着呢!   她是没想到穿越这种大奖还能给她撞上了,而且还是穿书的那种,更何况穿书就算了,还让她穿成了个女配!   俗话说得好,死不可怕,但是,知道自己的死期却只能等死的话,那就真的可怕了!   而岁淼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按照原着的剧情进度,等到这个岁淼十七岁的时候就是她嗝屁的时候了。   十七岁……现在的岁淼多大了?十一十二总有了吧?就尼玛五六年的时间活了啊!   再想想原着的被人砍掉四肢直接做成人彘的惨无人道的死法,岁淼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欲哭无泪啊!   她继承了原身的全部记忆,她自然是知道原身都做了什么,虽然那个最后弄死她的大反派手段属实残忍,但论对错,说实在话,岁淼觉得责任还是在原身自己,但悲催的是,现在她成了岁淼还是已经和大反派结仇了的情况下啊!   岁淼无语望苍天,她深深觉得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本来在现代活着她不香吗,跑到这书里来现在就要担心自己的小命!   那么问题就来了,她为什么会死?可不就是因为虐待了这位未来的大BOSS吗?   但是如果她现在就开始转变形象给自己洗白呢?   那不就从源头上解决问题了吗!   岁淼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啊!   还有五六年的时间不是?这云洹不是也才十三四岁么?搁在现在不是才刚上初中的年纪吗?五六年的时间,岁淼真不信自己还不能给自己洗白了!   越想岁淼越觉得自己这法子可行。   也因着这么个主意,这才有了这么几日来岁淼连着吩咐人往庆元殿送药的一出。   要知道这大反派前期是个实打实的小可怜,天天被原身虐待的那种,身上大概是没一处好肉的。   想想反派这几日没有一日是接受了她的示好的作态,岁淼长吁一口气,洗白之路真的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第2章 初见   偌大的皇城之内,朱红色的城墙连的一片接着一片,每一座宫殿看去都甚是精致,但是,除去那萧瑟的冷宫之外,岁淼真找不出还有什么地方比庆元殿还要冷清的。   一脚踏进庆元殿的门,岁淼连个值门的太监都没有看见,殿门外头瞧着倒是没什么,只是走进里边,入目的宫墙堆着些许枯草杂叶,偌大的宫殿就没见有几个人影,怕是说是冷宫、弃宫都有人信!   云洹这般处境倒是和小说里写的一点不差。   思及,岁淼轻轻叹了口气,抬着步子就走了进去,只是她身材矮胖笨重,平日里更是金贵的有人伺候,出个门也是自带着步撵,这一路紧赶慢赶的跑来,岁淼累的忍不住喘了几口气。   然,岁淼刚一进去就听到一声惨叫!   “什么声音?”岁淼心跟着一跳,定睛一看,只见一群人围着,隔着珠帘岁淼看不真切。   “给我打死他!打死他!一个罪奴竟然敢伤我!”叫喊的声音尖锐沙哑,语气是满满的气急败坏。   “慢着!”一听这话,岁淼当下一个激灵,立刻喊道。   众人齐齐转头。   “拜见郡主!”众人齐刷刷的行礼。   还不等岁淼说什么,一个蓝衣太监就扑倒岁淼脚边哭的好不凄惨:“呜呜,奴才可算是盼到郡主来了!可怜的,郡主菩萨心肠给这罪奴送来伤药他非但不领情还口出恶言,更是扑上来打伤了奴才,郡主瞧瞧奴才这脸,都是这罪奴作的恶阿!郡主可一定要替奴才做主啊!”   虽是哭喊着,这蓝衣太监该说的话可一个字儿都不少,岁淼顺着看去,只见他脸上赫然有两条红印隐约还渗着血,他这会儿叫喊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倒是可怜兮兮的。   岁淼抿了抿唇:“你们把他怎么了?”   “不是……郡主……是这罪奴……”满以为岁淼会替自己“伸张正义”的蓝衣太监给岁淼这一问给问的有些发蒙。   “我问的是,你们把他怎么了?”岁淼瞥了他一眼,这太监她认识,正是平日里在原身身边给原身出主意折磨云洹的得力助手——小德子。   小德子脸色白了白,莫名觉得这会儿的郡主不像是要护着他反倒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梗了梗脖子,还是道:“郡主说的什么话……”   “你们先把他扶起来。”岁淼懒得听他作什么辩驳,一群人围着她看不见云洹的状况,于是道。   本来还钳制着云洹,在见着岁淼来了更准备下死手的众太监面面相觑,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一直静默着,云洹虽说一直忍着没有抬过头看岁淼,这会儿却还是忍不住错愕的看她。   这一眼正好与岁淼四目相对。   他看见了她眼中的不耐、烦躁,甚至还有瞥见他的意外,且还冲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让云洹下意识的别过了眼,掩盖住眼中的困惑和冷意。   为什么他觉得岁淼眼中的不耐、烦躁不是对着他的?奇怪……   岁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中很无奈啊,确认过眼神她是被讨厌的人。 第3章 挑衅   “小心点把他扶着躺下。”岁淼说道,而她这句话说完太监们就跟松了一口气一样。   岁淼莫名觉得奇怪。   把人扶了难道不应该让人躺下吗?   “咳……郡、郡主,云世子的伤都在背部,怕是不好躺着……”站在岁淼身边的春喜算是已经比较习惯自家郡主的反常了,壮了壮胆子有些害怕的提醒。   没办法,原先岁淼对云洹的厌恶那简直是不要太高,她也怕自己是会错了意啊……   岁淼:……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被太监们“扶”上床躺着的云洹冷冷的看着岁淼,眼眸深幽翻涌着浓墨。   “咳……这……我、我忘了……”岁淼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说不出的怂,岁淼在心里啐了一声自己,怎么着她这内里也比这个小少年大了好几岁吧?怎么能怕一个小孩子呢!   但是,岁淼说了话,云洹却不理她,只是一双漂亮的凤眼轻轻眯了眯,瘦削的脊背紧紧的绷了起来,眼角下那一颗漂亮的泪痣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明显,本就精致到了极点的样貌这会儿更是染了三分妖冶。   只是岁淼下意识的觉得危险。   少年定定的看着她,岁淼却读懂了他眼中的不屑和讽刺,少年声音沙哑:“郡主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一字一句冰冷的没有感情,分明是七月的天,岁淼却生生打了个寒颤!   接着,脑海中的记忆喷涌而出。   “本郡主今个儿心情不好,给我狠狠地打!”   “打的好!打的最重的本郡主重重有赏!”   “呵,本郡主可是千金之躯,我就是觉得有些不舒爽,拿这个罪奴撒撒气怎么了?”   ……   那一句句嚣张至极的话语历历在目……   可以说,云洹身上的伤九成都是败岁淼所赐,而岁淼也不敢把人真的弄死,因着伤多半伤在后背,毕竟有衣物遮掩咋一看不容易看出什么端倪……   而分明被为难成这个样子,少年竟然还敢这般挑衅……   如果换做是原身,只怕是要暴跳如雷然后继续给云洹一顿皮肉之苦。   但现在是岁淼……   要完……   岁淼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   说实在话,岁淼也有些委屈,真正犯错事儿的又不是她是原身,她也很冤枉啊!   但现在她却是占了这一具身体,原身的业果也只能她来偿还,咬咬牙,岁淼道:“让他趴着,给他上药。”   左右不能再向原先那般对待云洹,岁淼看得不得他这苍白虚弱的样子,先把人伤治好了再说吧!   “滚。”一听这话,少年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狠声道,眼神阴鹜的盯着岁淼,犹如一头重伤了的野兽眼中满是仇恨的杀意。   岁淼被看的心里发毛,陡然想起原着中提过一句,这云洹似乎非常厌恶与人有什么肢体接触……   岁淼想着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果然反派都有这种无语的臭毛病!给他惯的!受了伤不上药他觉得自己金仙下凡铁打的吗? 第4章 活着   “你想死吗?不吃药不敷药,你以为你铁打的啊。”岁淼面色稍霁。   他对岁淼没什么好脸色,岁淼也不是大圣母,心里虽也明白缘由,但终归是整不出什么好脸色。   云洹没有答她,只是一双眼中露出的情绪却把未说的话写的分明——   我死了你不是最开心的吗?   岁淼莫名的被噎了一下,她试着带入一下原身的思想,大概或许……真的是很开心吧……   岁淼不由得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下而后道:“不管你信不信,现在,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可不是么,好好活着,能对她改改观。无论是因为为了自己能好好活着,也算是一点愧疚和心疼,云洹现在的年纪也不过是个少年,他是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才能有这么深的戒备有那么一双冷漠的眼。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矮胖的身材,一张脸也是平平无奇的,偏生一双眼睛却很好看,眸光水亮宛若清泉,这会儿定定的看着云洹,眸中满是认真,她在认真的向他传递一个讯息——   好好活着。   云洹蓦地一怔,盼他死的人很多,盼他活着的……岁淼却是第一个。   但岁淼的话谁能信呢?   看着少年投来的眼神愈发的深邃,岁淼欲哭无泪啊,合着她讲的这么认真这人压根不信!   岁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就当我希望你能活的久一点让我能省些麻烦再找一个出气筒!”   这话一出,岁淼觉得周边的人看她眼神仿佛都变了。   春喜和小德子皆是恍悟,感情是这么个道理啊!她(他)就说呢!郡主怎么可能转性呢!   然,云洹却是微微垂下了眼帘,勾了勾唇:“你帮我。”   “废话,我可不就是在帮你吗?你万一死了我可就麻烦大了。”岁淼下意识的回嘴,而后又立刻反应过来云洹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下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听错了吧?!云洹让她给他上药?   “不是让我好好活着么?你不帮我,那就滚出去。”少年一张脸虽是苍白的,但也难掩他的绝色,殷红的唇瓣张合吐字,漂亮的凤眼凝视着岁淼,藏着岁淼看不懂的情绪,眼角下的泪痣显得愈发的漂亮精致。   云洹真的是很好看呢……   这是岁淼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而岁淼的第二个念头就是……这尼玛还能用自己的命来要挟人的么?他不是一点也不相信她的么?   岁淼搞不懂云洹的脑回路!   左右权衡了一下,岁淼道:“你不怕我上药把你疼死我就帮你。”   回应她的是云洹轻轻的挑眉。   莫名感觉自己被嘲讽了的岁淼:“……”   “把药给我。”岁淼干脆无视他,对周边围着的太监们说道。   “郡主!郡主可是顶天了尊贵的人,怎么能做这等粗活?更何况他还是个罪奴!郡主就是菩萨心肠竟然听这罪奴哄骗!”   一边站着的小德子本以为岁淼会被激怒,结果看到的是岁淼的妥协,当下就急了! 第5章 哀嚎   他总觉得这小郡主的态度朝着一个对他绝对不利的方向变化,这怎么能行呢?!他可是费劲了心思才揽住岁淼这个金大腿可不能给云洹搅和了!   “你别说话了。”岁淼听着这话莫名觉得自己脊背发凉像是被什么毒蛇盯上似得,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云洹,而后转身对小德子说道,“我还没好好问你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在这儿嚎。”   一口一个罪奴的,她觉得他喊一声罪奴,云洹对她的好感度就跟着减一减一减一!   呜呜,她还想好好活着啊!不要害她啊!   “郡主奴才……”小德子语塞了一下,一张脸上的血痕已经化作血痂盘在皮肤上看着倒是渗人的很。   “不说也无妨。”岁淼见他支吾半天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索性懒得看他,她不说她也猜得出来几分,大概就是他说了什么话激怒了云洹所以被云洹给伤着了。   小德子听着这话莫名心头一紧,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郡主,您莫不是不信奴才?奴才为了郡主鞠躬尽瘁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郡主怎么能信这罪奴而不信奴才呢?真真是寒了奴才这一颗真心……”   他是原身身边的红人因着原身对小德子可是多番纵容的,他这会儿卖起惨来倒是有那么点可怜。   可惜,岁淼不吃他这一套。   “你是个什么德行我自然清楚,功劳靠抢苦劳靠装,你何须在本郡主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念在往昔情分本郡主也懒得和你深究,日后就去后殿莫要出现在本郡主面前了。”   岁淼学着记忆里原身在人前装模作样的姿态微微垂下了眼眸说道,她语气倒是没什么起伏,但听在小德子耳朵里却宛若晴天霹雳!   他就是从后殿一点点爬出来的,怎么还能让他回去呢?如若回去那帮墙头草们不知道该怎么笑话他!他还怎么在宫里自处?   这番没得脸面的事在小德子看来无异于给他宣判了死刑。   他想不明白不过几日怎么岁淼就对云洹变了态度,对他反而疏远起来!小德子心里恨的啊!   但面上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磕的砰砰响,嘴里大喊着求饶的话,那架势,岁淼都怕他把自己给撞死!   岁淼有些不忍,但她却也清楚如果把小德子留在身边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好不啦!他固然可怜却也是可恨,她还想好好洗白好好活着呢!   岁淼的唇线紧抿着,瞥了一眼春喜给她打了个眼色。   春喜是个伶俐的干脆人,当下明白了岁淼的意思:“大胆!郡主明鉴,不谢恩还在这儿碍着郡主的眼。你们几个还不把他带下去?!”   她是岁淼身边的一等宫女,更是皇帝亲赐给岁淼的,她说起话来自然是有的是底气,因着其余几个太监被春喜一指立刻就把小德子架了起来。   小德子平日仗着岁淼的宠爱可是干了不少捧高踩低、仗势欺人的事儿,他们早就看小德子不顺眼了,这会儿见他被罚那一个个的,心里可都乐开了花,见小德子挣扎,那对他下手的狠劲儿可比对着云洹还要狠。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吧。 第6章 上药   解决完小德子,岁淼讨好似得朝着云洹笑了笑,就是她脸上的肉也跟着这个笑容挤在了一块,看着就像是个皱巴巴的白面馒头,莫名的喜感。   “出去。”云洹侧着身子,依靠手臂方力量微微支起身子,他无视了岁淼对他那怪异的笑,只是哑着嗓子说道。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岁淼却听懂了,“药给我退下吧。”   春喜等人对视一眼,虽是有些担忧但还是不敢忤逆岁淼的意思,这位郡主可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儿,那折磨人的手段是一套套的,他们可不敢得罪。   一时间,本来就空荡荡的大殿再次回归了原有的姿态,冷冷清清的,空荡的可以。   岁淼拿着膏药,有些迟疑:“我不太会帮人,你可别怪我。”   云洹微微颔首,眸光微敛,怪她吗?唇边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瘦削的手腕附在藏在薄被下的匕首,静默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岁淼。   岁淼拿出那膏药,瞧着像是涂抹使用的,但是她也不敢确定,因着岁淼顿住步子:“我不会用,要不我去问问春喜再来帮你上药?”   蓄势待发的云洹:“……”莫名有种梗塞的感觉。   “涂在伤口上就好。”说着云洹微微背过身,露出单薄的脊背,一副等待着岁淼帮他上药的样子,这番姿态竟然有股子说不出的柔弱和温顺。   岁淼觉得奇怪,这可不像是云洹的作风,但是,隔着单薄的寝衣,她能依稀的看见那暗沉的血迹,算了算了,她先帮他上药吧。   岁淼上前,伸手刚想掀起少年的衣服,下一瞬,两人的位置便对掉了,一把冰冷的刀刃登时抵在了岁淼的脖颈上,她被云洹使着巧劲直接给压在了床榻上,因着她身材笨重,这床榻又没垫什么棉物,这么直愣愣的栽下去,加上原身这一身肉可都是细致养起来的,几乎让让岁淼以为自己撞上了一块木头,疼的她眼眶一红。   她抬眼,少年压制着她,两人离得极近,呼吸之间温热的鼻息还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这个距离显然是微妙极了,如果忽略少年压在她脖子上的刀刃的话,岁淼对着云洹这一张漂亮的过分了的脸兴许还能羞涩一下。   但现在……   “你、你想干什么?!”岁淼咽了口口水,心慌得很,刀刃抵着,少年下手分毫不留情,她感觉自己动一动那刀刃就能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漂亮的血痕。   “我当你本事有多大呢,竟然能冒充岁淼,没想到也不过尔尔。”云洹嗤笑一声,苍白的脸上浮动着杀意,话说的是云淡风轻,但是他压制岁淼的力道却又重了几分,而后冷下了眸子,“说,你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莫名其妙的对他频献殷勤,又是占着岁淼的身份,这个人当真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是的没错,在云洹眼中,眼前的这个岁淼就是个冒牌货,没办法,别人或许觉得岁淼变了脾气,但是对岁淼恨之入骨的云洹可不这么认为,那样一个满眼阴鹜、刁蛮恶毒的人的眼睛可不会流露出愧疚的情绪。 第7章 反压   听到这话,岁淼稍稍镇定了,感情是怀疑她啊,岁淼心中不屑!   猜吧猜吧!她就不信这人还能猜到她是魂穿的!尤其是她还继承了岁淼的记忆!   “我就是岁淼,什么我是谁?你看我这张脸你不会不认识我吧?”岁淼用一种格外挑衅的语气回答着。   云洹怎么可能不认识呢?这张脸,云洹怕是恨之入骨啊!   想到这儿岁淼心中哀叹,她想要在云洹这儿苟住小命还真是难死了!   “不说?”云洹是半点不信,手上的刀刃一动,岁淼登时感觉自己脖子一热!   登时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不是吧!还真动手啊!这云洹尼玛你人设崩了啊,!你不是前期韬光养蓄的小可怜吗?这会儿直接把她干掉,他是不怕死了吗?她怎么说也是个郡主啊喂!   岁淼白了脸色:“别!别动手!我死了你觉得你能好过?我真的是岁淼!你怀疑什么你居然还能怀疑我不是?怎么的?对你好点你还不习惯了吗?非得我每日打的你皮开肉绽你才满意吗?”   岁淼一边说的语速极快一边努力的把脖子往后靠想要离那冰冷的刀刃远些顺带小心翼翼的观察云洹的神情,而云洹被岁淼这噼里啪啦的一大串话砸的不由得皱了皱眉。   却不想下一瞬岁淼狠狠的发力一把将云洹压了过去!先不说岁淼这一身肉自带的物理加成就是云洹本来就虚弱的很岁淼狠狠发力一推云洹还真就给岁淼推回去了!   云洹一怔,还不等他多作反应,岁淼一手死死的抓住他握着匕首的手,力道之大让云洹感觉自己的手骨要被她碾断!   云洹不由得讶异的看了一眼岁淼,想不到这人的手劲儿居然那般的大!   岁淼一把讲他压在地上,而后熟练的使了个巧劲云洹吃痛手指不受控制的张开。。   “嗙——”是匕首掉落在地行声音,岁淼也随着松了一口气。   然后恨恨的瞪了一眼云洹,动作熟练的一开着自己的体重优势将人压在身下,这是岁淼习武多年头一回发现原来胖也有胖的好处。   作为一个家里开武馆的姑娘,岁淼是家里的独苗苗她也是打小就练家子的好不好!虽然岁淼觉得自己的武力值或许对付以后的云洹来说不堪一击但岁淼觉得现在跟小弱鸡没什么区别的云洹比起来她还是非常强大的!   将人压住岁淼毫不客气的抓住云洹的两只手扯来床上薄薄一层的锦被。   “嘶啦——”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被子撕破的岁淼沉默了一下,这被子的做工实在是太差劲了吧!   当下也不管这么多,岁淼扯下一条布料,而后动作利索的将少年的手高举过头再用布料绑上。   因为被岁淼压着,两人靠的极其的近,岁淼体重实在是感人,云洹几乎要喘不上气,一张漂亮的俊脸泛着不正常的绯红之色,眼角边上的泪痣也显得更加动人心魄,墨发凌乱,衣裳单薄的露出些许精致的锁骨,细微的呼吸声也因为这过度接近的距离而显得分外清晰。 第8章 故意   “淦!”岁淼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而后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这姿势,知道的人是说岁淼动作干脆,不知道的,尼玛还以为是什么羞耻play!   而且两人颜值方面的巨大悬殊,咋一看还真那么点味道。   “郡主?郡主可是需要奴婢帮忙?”外边侯着的春喜听着里面的动响有些踌躇但还是尽责的问道。   自己伺候的郡主自己清楚,压根不是个会帮人的主儿,那云世子一身的伤,她真担心郡主这番说着是帮他上药实际上是换个法子折磨人啊……   拽着布条子多余的边料,岁淼给了云洹一记威胁的眼神,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不用。”   云洹的刀刃只是划开了岁淼脖颈上的一道口子渗了血,但分明受伤的是岁淼,云洹的模样却看着比她惨多了。   少年躺在床上,墨发凌乱被岁淼束缚住了手他像是索性放弃挣扎了,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只是他一张脸本是苍白如纸的,这会儿却泛着可疑的绯红,一双凤眼却亮的很,只是看着岁淼的时候岁淼总感觉瘆得慌!   “我是真不想伤你,是你自己个儿非得找的罪受。”岁淼见他这样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伤,又靠近了云洹,帮着他翻了个身。   只是,岁淼以为自己是帮他的,却不知云洹半点不想动弹纯粹是给她伸手强掰过去的!   这女人怎么力气这么大?!   被迫露出后背,云洹这个角度完全看不见岁淼的表情,只是伸手挣扎了一下,却觉得缠在他手上的布条子更是紧了几分!   双眸斥血,云洹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他就知道岁淼这几日的不寻常是不对劲的,呵,这么大的力气,她是打算不假借他人之手自己动手了吗?!   岁淼看着少年瘦弱的脊背,这会儿白色的衣物早就已经染着血迹了,岁淼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啊后背的伤口崩裂了。   岁淼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掀开来看看这伤,以前馆里那些个练起来发狠了师弟们刚来的时候也总是不知轻重把自己弄得一身伤都是岁淼帮着上药。因着撩后背衣服几乎都快习惯了。   然,岁淼忘了这不是现代……   “嘶啦——”又是布帛撕碎的声音……   岁淼:“……”她真不是故意撕坏大佬衣服的!这衣服质量也忒差了!她真的就是轻轻扯了一下啊!   云洹听着那一声,脊背还是不由得绷了绷,这是紧张的表现。   他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刚刚听着岁淼那一句“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他竟然有那么点想相信的意味……还真是蠢到极致了……   岁淼……呵,只要他还活着……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不知道云洹心理活动的岁淼感觉到云洹的绷直,心中不由得的升起了一些愧疚的情绪。   其实也不能怪云洹的不是?毕竟原身对他是那样的一个态度,她这会儿突然对人好,岁淼自己代入了一下,突然就觉得云洹的反应倒是能理解。 第9章 看伤   而她的动作不算轻,没办法,刚刚云洹那个架势,岁淼是真担心自己小命会嗝屁,估摸着把他压下去的时候又让他受伤了吧?   云洹前期是个小可怜,瞧瞧这庆元殿冷清的样子和这衣物粗糙的样子就能知道,她还把人衣服撕坏了……   阿西!这都什么事儿啊!   岁淼莫名心里染上了几分同情和愧疚,瞥了一眼云洹身上的伤,这伤瞧着就知道断断不是这么一瓶膏药就能解决的。   “我再说一遍,我就是岁淼,你别天天迫害妄想症一样的,寻思着我会害你似得。”岁淼刚想说些软和的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微微低头就瞥见少年眼中尚未遮住的阴霾,当下莫名有些愤怒和委屈。   她又不是真正的岁淼,她只是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身体里,她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受这种气?她会正常点来对待他,但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那岁淼也就认了!   听着岁淼的话,云洹漆黑的墨瞳中划过一抹光亮,速度极快,怕是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春喜,进来。”岁淼懒得理他在想什么,在她看来,这会儿给云洹治治伤才是最重要的。   “奴婢在。”听着岁淼又突然呼喊自己,春喜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进来,这一进来,看见的景象可就让她吓了一跳!   云洹惨白着脸被人捆住手趴在床上!   在看自家郡主,脖子上竟然有一道血痕!岁淼虽然肉肉的,但是这一身皮却是金金贵贵的养出来的,白嫩的不行,这明晃晃的一道血痕出现在她身上简直不要太明显!   更奇怪的,云洹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一张精致的脸更是显得病恹恹了几分,而岁淼却是颇有些生气的瞪着眼睛……   “你去打些热水来,再去请个御医来给他好好看看伤。”   “郡、郡主,您的……”春喜呆滞了……   “我的伤不打紧,你先去请,然后一并给我看看就是了。以我的名义请过来。”岁淼不甚在意的拜拜手,想了想补了一句。   想着云洹的身份,估摸着若是以他的名义去请太医,太医院那边的人怕是不会多么在意随便打发个人过来,但是若是以她的名义应当是不同的。   在她的记忆里,原身可是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受宠的很。   想想太医院应当是不会敷衍自己的。   春喜珉珉唇,还是恭敬的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以前的小郡主让她觉得可畏,畏惧的是她折磨人的手段,和小小年纪就狠成这样的毒心肠,但是现在的小郡主却让她应约觉得有些不一样了,多了几分可敬的气息,这种感觉春喜自觉自己找不出什么形容词,只是乖顺的照做。   太医来的自然是比较慢的,但是热水却来的很快。   得了春喜的话,岁淼身边的两个二等丫鬟没一会儿就端两盆热水过来。   “再去拿两件合身的衣服过来,他穿的,还有这套被褥通通给我换了,还有把那窗子打开,青天白日的,阴森森的,待着怪不舒服的。”岁淼伸手试了试水温,确定不烫之后又对这两个丫鬟吩咐道。   左右她也是个郡主,她给不了云洹什么尊荣,只能从这些小方面来改善。 第10章 你敢   岁淼讲完这一番话,这本来冷清清的庆元殿登时就热闹起来了,几个宫女先是纳罕于岁淼的吩咐,但是岁淼是主子,他们自然是不敢违背岁淼的旨意的。   一个小宫女上前,拧干净了毛巾准备帮云洹拭擦一下,但是却被云洹狠狠的瞪了一眼,少年的眼眸漆黑,狠戾而又冰冷,漂亮的一张脸像极了吸食人精魄的妖精,小宫女瞧着也不过十二一岁样子,一下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当下就吓到了,止住了脚步,求助似得看了一眼岁淼。   “你先帮我擦一下脖颈,他的伤等着太医来了在说。”岁淼登时想起云洹讨厌他人接触这一茬,有些无语又无奈的说道。   小宫女当下如蒙大赦,向岁淼走来,也是这才注意到岁淼那白皙的脖颈上竟然横着一道血痕!虽说已经结了血痂,但这种伤哪层出现在岁淼的身上?这位主大小就是给金金贵贵的养大的,谁敢伤她?   只是这热乎乎的毛巾还没碰上岁淼的脖子,春喜就带着太医到了。   “拜见郡主。”老太医拎着药箱给岁淼行了个礼。   “太医多礼了,劳烦太医给他好好看看。”岁淼眼眸一亮,不由得站起身而后道。   她这一声多礼反倒让老太医拿着药箱的手颤巍了一下,奇奇怪怪的看了一眼岁淼。   这地方是庆元殿吧?老太医心中想,这小郡主喊着太医来庆元殿却是为了给别人疗伤?   这……这……老太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小郡主还是狠,这是得给人折磨的有多惨才能让这小郡主大发慈悲的让人请了太医?   岁淼抿抿为什么她觉得老太医看自己的眼神格外的奇怪呢?   老太医上前:“世子冒犯了。”   这一声世子倒是让岁淼看了他一眼。   “滚。”少年瞥了岁淼一眼,冷冷的吐字。   分明是狼狈到了极致的样子,但少年就像是一头幼兽,宁愿自己一个人细细的舔砥着伤口,对周遭的人都是警惕与戒备。   “别理他,给他绑了看。”岁淼一个白眼。   熊孩子!熊孩子就是不喜欢看病!   她就不信她还治不了一个熊孩子了。   一听这话,老太医一怔,这郡主还真是……   “春喜春喜,你别呆着啊,给他摁住啊。”岁淼微微仰着脖子,她这会儿缓过神还是感觉到自己脖子疼的厉害,她自然是不方便帮着云洹了,但是架不住她身边人多啊!   春喜一听自家主子的呼喊立刻招着几个宫女上前将人摁住。   “岁淼!”像是没想到岁淼会这么做一般,云洹瞪大了眼睛,低沉而沙哑的吼道。   “给他烧杯热水喝喝,这嗓子,我听着就是外边的斑鸠叫的都比他声音好听。”岁淼无语至极的说道,而她说话的那口气简直是不要太过于嫌弃了,骄纵蛮横的样子,倒是和原先的岁淼有了那么点相似。   不过吧……原先的岁淼对于云洹那是纯纯粹粹的坏,但是这会儿的岁淼,虽说嘴上说的话依旧是满满的嫌弃,但是那吩咐出来干的事儿却都是为了云洹好的。 第11章 看病   这让云洹一时之间竟然有些错愕,他其实也知道,若是有什么人顶替了岁淼的身份,这偌大的皇宫怎么会没有人察觉的出来?但他就是无法相信啊!   任谁换作云洹怕是都会难以置信的吧?   老太医的动作很快,宫女们一把云洹摁住了,他就上手号脉。   不过老太医没想那么多,听着岁淼那骄横的话,心里头默默的叹了口气,低声对云洹来了一句:“世子还是好生配合一下老夫吧,也省的遭罪。”他瞧着小少年被人压着伸出来的那一截手臂,这纤细的啊,他觉得自家那六岁的小孙子的手腕都比他粗,看看那脸色,他深深觉得云洹在岁淼手上可真是糟了不少罪。   这云世子也是可怜人一个,上辈的恩怨都留到他这个小辈身上承受着,这人养在深宫里,受着这等磋磨也实在是可怜……   这么想着,老太医看着云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自家的小孙子似得,又本着一份同情,老太医开的药方子也更为细致了,提笔写了好一会儿医诊,而后道:“还望世子脱下衣服让老夫看查一下这身上的伤,若是不看,怕是会有不尽的地方。”   然他口气和蔼,云洹却是分毫不领情的。   “不用问他,把他衣服脱了。”岁淼一看他这样子,就立刻抢在他之前开口了。   “岁淼你敢!”像是没想到岁淼会抢自己话茬子,云洹一张精致的不像话的脸登时涨红了,怒极道。   “你看我敢不敢。”岁淼这会儿子越看云洹越觉得他像是个熊孩子,带入一下年纪,可不就是叛逆的年纪吗?这个年纪的熊孩子可不能惯着的好吗!   “怎么了?不动手?”岁淼说完却发现春喜并没有动作而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岁淼,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的道。   春喜的脸因着岁淼这一句话登时就变了,而后支吾了一下道:“郡主……奴婢知道郡主是菩萨心肠,就是……郡主还是先去偏殿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势吧……?”   一句菩萨心肠,岁淼听着都觉得怪的慌,这句话怎么听着越听越觉得像是在讽刺她呢?是她的错觉么?   去偏殿?   额……   突然感觉自己明白了一点什么的岁淼脸色一红——不是害羞,纯粹是尴尬,不由得抿了抿唇,轻咳了一声,从善如流的道:“是是是,春喜说的有道理。”   而后就立刻僵硬着手脚走出门,不过她走归走还是没忘记扭头威胁云洹:“你们好好给他压住了,不要让他反抗,听太医吩咐就是了,他不配合别给他客气。”   云洹:“……”他之前就觉得岁淼讨厌,现在突然觉得更加讨厌了怎么办?   出了殿门,岁淼尴尬的觉得自己可以用jio扣出一座迪士尼了。   熊孩子才多大啊!她就是待在旁边看着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的好么!   但是想想这是一个古代世界,讲究这七岁不同席,八岁不同桌的时代……岁淼表示,她释怀了。 第12章 太医   太医待在正殿里给云洹看诊,岁淼身上的伤自然就享受不到这份待遇了,只有跟着太医的一个小小的医童来给岁淼包扎这个伤口。   得亏岁淼这伤不重,只是普通的划伤,只是她身体的肉娇贵的很,这咋一看比较恐怖罢了,若是仔细的处理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跟在老太医身边学习这么久,小医童来处理这等伤口,可以说是好不费力气的。   这小医童本来是不太敢给岁淼处理伤口的,毕竟岁淼这个郡主的名声在宫里可是顶顶响亮的,只是恶名只在这些宫女太监们流传不敢忤道圣上跟前,要知道这郡主可是圣上眼前的大红人啊!   但是,岁淼一走到偏殿就凄凄惨惨的对着小医童道:“你可以帮我处理一下吗?实在是疼的厉害,我估摸着等着太医那边好,得好一会儿,我可不想疼着。”   小姑娘虽说身材矮胖,样貌也不甚好看,但是这会儿脖子抹着一道血痕,皱着一张包子脸,说着的话也是温软的,卖起惨来倒是真有那么点样子,瞧着可怜兮兮的。   小医童犹豫了一下,他其实也没有正式的和岁淼接触过,对她也是道听途说的认识,这会儿突然觉得岁淼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于是小医童道:“那郡主冒犯了……”   岁淼连连点头,一副任由着小医童处置的样子,瞧着倒是很乖巧的。   只是,这小医童才给岁淼缠上一些绷带子,这外边就有人来了。   来人是个少年,着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衣着干净整洁,走路的姿态也是挺立立的,整个人更是如青松一样,只是这一身衣着打扮,一看就不像是宫里的人。   为什么会来这儿?来庆元殿找云洹的?这是岁淼的第一个想法,而后很快就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这人要是来找云洹,云洹在正殿,来这偏殿肯定不是来找云洹的,那么就很简单,就肯定是来找她的。   果然,少年对着岁淼行了个宫礼,而后道:“拜见郡主,大爷听着郡主在这庆元殿,大爷有些事想同郡主说说,便差小人来请郡主。”   这一番话说出来,岁淼又细细看了看他的脸,才把这人在自己的记忆里找到了影子,这不是原身她爹身边的小童子吗?   她爹来找她干什么?原身记忆里,关于这位父亲的印象很浅薄,只是岁淼大致能推出来,这父女两的关系可并不是很对付,要不然岁淼也不会看着这个少年半天才能看出他是何许人也。   而且这位父亲在原着中就是个炮灰到不能在炮灰的人,就是一句话带过,死于……一年后?只有这么一点点的记载,所以岁淼对于这位便宜爹可以说是并没有了解,冷不丁被人这么召见,岁淼瞬间就怂了。   对付云洹,在她眼里对方就是个还处于熊孩子阶段的叛逆少年,想长成到后期的反派大boss还有一段距离,岁淼倒是不太怂他;但是对付这位便宜爹就不一样了啊!这位年纪这么大了,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的好么!于是,岁淼可耻的怂了。 第13章 找我   “父亲找我啊……”岁淼吞了口唾沫,而后点头,“那劳烦你带个路了。”   那带话的小少年本来是打算转身就走的,但是听着岁淼这一句劳烦,那脚下一个不稳,这险些就要来一个平地摔了!   什么?他是不是听错了?岁淼竟然会说劳烦?还是用着这般的客气的话语……   小少年登时就觉得自己绝对绝对出门没有看黄历,要不然就是他昨日洗澡的时候把不小心把水注到耳朵里了?要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听到这等客气的话从岁淼的嘴里说出来!   见着少年投回来一个疑惑而又震惊的眼神,岁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回应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看着对自己笑着皱成一团的丑脸,少年眉头紧锁,这等丑样子,真的很难看出来是大爷那般神仙的人物的子女啊……   要知道,放眼这二十年前,这京都有三大才子,分别是沈家大爷沈琛,云家小少爷云鹤飞,还有当时还只是太子的当今圣上。   而其中又是以沈琛为魁首,常有人言:陌上公子颜如玉,人间难得沈琢玉。   这沈琢玉自然就是这沈琛了,光是这一评价就知道这沈琛沈琢玉是个何等风姿的神仙人物了。   这般惊才艳艳的人,现在却……   想着,小少年看向岁淼眼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厌恶,微微走快了几步与岁淼拉开了距离。   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厌恶了岁淼看着走在自己前边的小少年连连点头,看来她这便宜爹还是很会教导人的,这只是身边的一个童子,都是这般风姿,也不知他自己是个何等人物。   哎,岁淼突然惆怅了,真不知道这便宜爹突然把她提溜过来是干嘛呢?   有点慌。   一路跟着走过去,那小少年却是在庆元殿的殿门停下了脚步,然后纳罕的回头道:“郡主的轿撵呢?”   他又这么一问倒是在岁淼的意料之外,但是想想又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原身是真的把‘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贯彻到底,走到哪儿都带着自己的步撵,那是一步路子都不愿意多走的,瞧瞧原主这一身肉,瞧着就知道不一般啊!   “今日我来的匆忙就没带。”岁淼如实的解释,她说的是实话,至于信不信就不是她要去考虑的范围了。   而她这么说,少年自然是……不信的。   但是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尤其是对方还是岁淼,少年只是微微颔首,继续保持着一段距离走在前边领路。   而岁淼本以为要走好久,她这会儿脖子上还有伤,便想着要不差个人找个步撵来?但是,却哪想不过是走了一个廊道就到了另一座宫殿。   偌大的殿门外栽种着棵棵挺立的翠竹,这炎炎夏日因着这翠竹而笼出一片阴影,端的是一派清韵雅致。   岁淼瞧着着外边装饰就很是喜欢,而抬头一看,宫门上正悬挂着“聚清宫”三个字,这宫殿的名字都和宫殿给人的感觉一样,清俊飘逸。   见着岁淼目露欣赏的四处看着,小少年不屑的撇了撇嘴,但是嘴上还是非常有礼数的道:“郡主这边请,大爷在凉亭等着郡主呢。” 第14章 便宜爹   岁淼:“……”别请了,她不认路……   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记忆这个东西也是会忘的啊!而原主对于自己亲爹的印象都很淡,更别提能认路了。   “你给我带个路吧。”内心吐槽归吐槽,面上岁淼稳得一批!   “阿斐。”然,还不等少年回答,一声清冽温柔的呼喊就先漂了过来。   “嗯?”这是原主的小名儿,更巧的是,这也是岁淼在现实世界里的小名儿。   而能在这儿这么喊着她的,不用想也知道可能是自己那位便宜父亲。   沈琛身材高挑修长,一身淡蓝色的丝绸长衣上修着蓝白边的锦云和束着一头墨发的羊脂玉簪相得益彰,眉眼清俊,面皮白皙,眸光温柔,手上拿着一把白玉扇子,咋一看宛若天上下来的谪仙公子。   一瞬间,记忆中关于沈琛的记忆瞬间在岁淼脑海中鲜活起来!   好帅的爹!   岁淼咽了口唾沫,这瞧着大概才二十出头吧?就一个十几岁的闺女了?这保养的也忒好了吧!这颜值,岁淼表示,她慕了啊!   “父亲。”岁淼微微弯了弯腰想要给沈琛行礼,但是耐不住她脖子受伤、身材矮胖,这礼行的那叫一个不伦不类。   但是岁淼一直带着笑,虽然这笑让她脸上横着的肉显得更涨。   粗俗。站在身边的小少年看着岁淼这没规矩的样子,在心中默默评价了一句。   真不知道大爷的女儿怎么会是岁淼这一副样貌呢?明明就是那位公主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阿斐倒是又长大了。”沈琛眸光闪了闪,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近日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有了些变化,这下把人喊到跟前瞧了瞧,似乎真的变了不少……   倒不是说岁淼的样貌有什么变化,而是她身上的气质不太一样,以前的岁淼在人前也惯是个会装的,但身上总有一股子难以遮盖的阴郁和乖戾的气质,这会儿他再瞧瞧,那股子气质就没了,就像是寒冬过后引来早春的柳条抽出新绿的枝条换走冬日的斑驳似得,满是生机和活力。   这样岁淼倒是瞧着比以往好多了。   “咳咳……父亲说笑了……”岁淼对沈琛有种说不出缘来的亲昵感,或许是因为对方温和的样貌也或许是因为她继承了这具身体,毕竟除了个别以外,没有子女会厌恶自己的父母吧?   而她听着沈琛这一句话,虽然对方依旧是微笑着,端的是一派如沐春风,君子如玉,可是岁淼就是觉得沈琛在调侃自己!   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岁淼归结为——女人的第六感。   果然,听着岁淼这不情不愿的应和,还有眼睛里那满满的不爽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的样子,沈琛莫名觉得好笑。   他这个女儿倒是变得可爱了许多。   “为父说的是你这个头往纵着长了,阿斐莫不是认为自己是横着长比较漂亮?”沈琛陡然生出了些许逗弄的性子,笑道。   横着长……   岁淼抽了抽嘴角,为嘛她觉得自己这位便宜爹这么欠呢? 第15章 随你   “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龙生龙凤生凤,我什么样不得随您吗?”岁淼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乐呵呵的说道。   笑她胖?哼哼!她可是你亲闺女好不啦?   沈琛听着岁淼一句“爹”先是一愣,而后听清岁淼说的是什么话之后,忍不住大笑起来,“是是是,随我随我。”   口气敷衍至极,明明笑的止都止不住。   岁淼表示:谢谢,有被冒犯到。   看着岁淼的脸色一点点变成生无可恋的样子,沈琛的笑意是怎么也止不住。   他陡然一下子发现,自己这个闺女真的是变得可爱了许多。   而一边上立着看着自家大爷笑的眉眼弯弯的少年心中一半担忧一半喜乐,大爷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   然,下一刻,少年的担忧就见证了——   “咳咳咳……”许是笑的久了,沈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一张清俊的脸也跟着苍白了一些,方才因为笑而泛起的红润一下子褪的干干净净。   他略有些着急的用袖口堵住自己的口鼻向边上转去。   饶是狼狈的时刻,沈琛的风度不减。   “父亲……”岁淼连忙上前想要搀扶自己这位便宜美人爹爹,但是,却被身边的少年一把推开,动作那是分毫不留情,活像岁淼是什么刺客一样。   “郡主千金之躯这等伺候人的活还是小子这等粗人来做吧。”少年冷着眉眼对岁淼说道,语气之间满是嘲讽和不屑的锐刺。   “千金之躯有什么用?他是我爹,我当闺女的我还不能扶一扶了?我难道还存着什么心思想害他不成?你这么呛我做什么?”岁淼是会随他说的主?当然不是!   论口舌之争,岁淼就还没被人怼输过!   少年到底是少年,在他眼中岁淼这个郡主就是个假惺惺的主,他对岁淼是半点不待见,而岁淼又是个嘴上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的人,在圣上这些人面前是端足了姿态,在沈琛面前也是,肯定是不会出言反击的,毕竟这可和她想捏塑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因着,被岁淼这么呛回去,少年面色一红,尴尬和无措都有。因为岁淼方才的一举一动的确是没什么错,这话讲起来还真是他的不是……   可他……可他也是、也是关心为乱……   “青云……咳咳……不得无礼。”沈琛是何许人也?自然将两人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看向岁淼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   原来这人叫青云。   岁淼在心里记下了。   被沈琛训斥了,青云脸色一青一红的煞是好看,却强撑着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大爷别说话了,你这身子哪受得住啊……”   “父亲,太医就在庆元殿,要不要阿斐帮您请来瞧瞧?”岁淼伸手轻轻的在一边扶住沈琛,有些担忧。   因为离得近了,岁淼才发觉自己这位便宜美人爹爹的皮肤的确是白的可以,但是却并非那种建康的白皙倒像是一种长年羸弱的病态的白,眼皮底下略微有些青透着些许的疲惫。 第16章 催嫁   岁淼一下子就想到了原着里关于他一年后去世的信息。像他们这种配角,在小说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多的记载,所以岁淼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导致沈琛的早逝,但现在瞧瞧……   似乎……是久病难医?   “不必。”沈琛摆摆手,拒绝了岁淼的提议,“扶爹爹到屋里歇息一下就好了。”   许是因为咳嗽,这会儿沈琛的嗓音有些沙哑,但是说话的口气依旧是一派温润如玉的样子,这幅有些病气却不减风华的样子,岁淼表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病美人了叭?   岁淼点头,还是听话的按着病美人爹爹说的话做,而一边的青云这会儿也是一个字也不说全程静默着,只是步调略微在岁淼前边,也不知是为了带路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大爷小心些,先把这药丸子吞了,汤药昨个儿喝完了,青云这就去为大爷煎一副。”扶着沈琛坐上软椅上,青云这才开口,沈琛微微颔首他才退下。   不得不说,青云虽说针对自己,但是这礼节方面还真是挑不出半点差错。   只是,青云一走,偌大的屋子里一下子显得冷清了,春喜被岁淼留在了庆元殿,跟着来的只有一个二等宫女,这宫女安静的很,眼观鼻鼻观心的,跟个背景布没什么区别。   “先退下吧。”沈琛瞥了一眼“背景布”,哑着声音道。   岁淼也跟着打了个退下的手势。   屋内只剩下这父女二人。   “父亲可是有话要对阿斐说?”人走了,岁淼站在沈琛跟前,沈琛坐着,这样子,岁淼莫名紧张,总感觉像是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似得,于是岁淼有点按捺不住的开口了。   她自称阿斐倒是拉近了几分距离。   沈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然后抬起修长的手臂,宽大的手掌附在岁淼的头上轻轻的揉了揉,动作柔和亲昵,让岁淼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阿斐放才不还叫的是爹爹吗?”他道。   父亲是尊敬的称呼,但是这份尊敬莫名的会让人觉得少了亲昵多了几分生疏,而爹爹就不一样了,更多的是子女们对父亲的天然的孺慕之感。   “爹、爹爹……”岁淼壳子里到底不是他真正的闺女,对着这么一个瞧着不过二十五六的、君子如玉的青年喊爹,岁淼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因着这份别扭,岁淼有点脸皮子发红,吐出的字带着点儿生涩的感觉。   但是沈琛脸上的笑却是宛若夏日绚花般灿烂,看向岁淼的眼神带着慈爱也带着欣慰,这份眼神的的确确是只能在长辈的眼中出现的,也莫名让岁淼从他这份深邃的眼中瞥出了与外貌不一样的沧桑之感。   这位美人爹爹应当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岁淼如是的想着。   “爹爹的阿斐长大了啊,真好啊,再过个三两年阿斐也可以议亲了。”沈琛早收了在岁淼头上作乱的手,轻笑了一声道。   口气半是感慨半是揶揄。   岁淼听了先是一愣而后是快要刷屏的尴尬,她在现代才不过二十左右,连个男朋友好没交呢,好家伙,穿个书直接就被催嫁的节奏啊! 第17章 失望   只是岁淼的尴尬落到了沈琛的眼里就是害羞的样子了。   没办法,若是放在民间一些人家里,岁淼这个年纪怕是早就已经许了亲了。   岁淼尴尬了一会儿道:“爹爹你莫要打趣我了,您也别和我卖什么关子,阿斐愚钝,还望爹爹明示。”   她总觉得沈琛说这么多,又是把人赶走特定留下他们二人独处的,不会就是为了打趣她一下吧?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阿斐倒是直白。”沈琛垂下了眼皮,意味不明的感慨了一下,而后微微往后仰着,靠在软椅上,如玉般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扶手,“阿斐年纪不小了,不可以像着原先那般,随遇行事了。宫里的眼睛可不单单是长在明面上的,这个道理阿斐应当不会不明白的吧?”   这会儿的沈琛仿佛褪去了温柔的外壳,露出冷肃深沉的面貌,一字一句,谆谆教导,严厉又是关爱。   只是,这话有些犀利了,就差明晃晃的和岁淼说:你年纪不小了,你干的那些混账事儿我们都知道,只是不想说你,你自己应该不会不知好歹吧?   这样的意思如果换做是真正的岁淼听了去,岁淼估摸着原身怕是根本不会搭理自己这位父亲而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毕竟原身可是实打实的嚣张跋扈的主。   而岁淼听了却是心一紧,宫里有人知道,沈琛这么说,那么在原主记忆里一直疼爱她的皇上、太后会不知道吗?当然不可能。但是却都纵容着的,甚至……岁淼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们甚至还在原主对云洹下狠手的时候略微表达出赞赏。   这就很不对劲了。   云洹并非皇族中人,他的父亲乃是已经为国捐躯的镇国将军,祖辈上更是当年随着开国皇帝一同征战四方的兵马大元帅也是当年开国先帝亲封的异性王,这家世那是顶顶的尊容的,如若不是云家到了云洹这一脉已经没了血脉,先帝抿他孤弱特地把云洹接到宫中抚养,带到及冠即可继承祖辈的爵位。   这可是顶天了的尊宠,怕是岁淼这么个郡主也比不上的。   但是品品云洹在宫中的待遇……岁淼死都不信这事儿有那么简单。她依稀记得原着里有提过云洹的背景不一般,但是因为是个配角原著作者写到最后可能是写忘了愣是没把这个伏笔写出来。   岁淼微微皱眉,这是什么坑人的辣鸡作者,能不能把伏笔填完啊!这种行为和屎拉了一半让人憋回去一样的无语!   不过……突然觉得云洹更惨了怎么办?   但现在不是想这么些的时候。岁淼先把这个疑惑抛到一边,目光灼灼的看着云洹:“爹爹,阿斐知道了,先前的确是阿斐不懂事,阿斐前些日子做了个梦,这梦里的一番经历让阿斐感悟颇深,爹爹也说了,阿斐长大了,那么爹爹也相信一次阿斐,阿斐此次绝不会让爹爹失望的。”   小姑娘的样貌绝对算不上好看,全怪那一身肥肉挤得让人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是那一双眼睛中却透着坚定,仿佛将星光揉碎杂着坚韧。 第18章 怔愣   沈琛不由得怔愣了,他的阿斐变得让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有些认不清了,以往,阿斐可是断断不会讲出这番话的……   “爹爹……?”见美人爹爹只是眸光沉沉的看着自己,却不开口说话,岁淼有些急了。   “爹爹自然是相信阿斐的。”沈琛看着岁淼,失笑了一下,这会儿他已经略微缓过来了一张苍白的脸也增了些许红润,瞧着倒是没有那么惨淡,只是却依旧是让人忍不住呵护的病美人姿态啊。   他温润的吐字,唇边泛着一抹笑。   只是……   为嘛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笑容怎么怪异呢?是他的错觉吗?!   “不过阿斐得答应爹爹一件事情。”沈琛眉眼弯弯,宛若天边的一轮弯月,皎皎明晰。   这份美颜暴击差点晃了岁淼的眼!   岁淼在心中默默咬牙,她就知道这位便宜爹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   “爹爹先说,”岁淼笑的跟个弥勒佛似得,半点不进沈琛的圈套,满满的警惕让沈琛失笑。   “来年春去参加净台书院的春考。”压下心中的好笑之意,沈琛继续道。   一听净台书院这四个字岁淼登时就等大了眼睛。   这净台书院乃是整个大昭最名声赫赫的书院,这朝堂之上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大臣都出于此,整个大昭的学子均以能进净台书院学习为荣,哪怕就是有个什么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朋友在净台书院读书那说出去都是件能让人脸面大增想好事儿。   而这净台书院存在是时间细细算下来怕是比大昭建朝还来的久。   这种学院,岁淼一般称之为——我不配的学校。而且这个学校里还存在着这部小说剧情里的男女主,也是男女主感情猛增的剧情进行一大副本场所,她一个时刻准备领便当的女配往男女主情感副本里凑干什么?!   但是她这个病美人便宜爹和她说什么?让她去净台读书?这不是冲着柳树要吃枣——为难人吗?   岁淼的脸一下子变了又变,目光呆滞又震惊的看着沈琛,脸上就差写着“我不行我不配你别特么在逗我!”   表情变化之丰富,神情莫测之抗拒,可见一斑。   沈琛抽了抽嘴角,他突然觉得自家闺女什么都能变了就是这一份烂泥扶不上墙的懒惰性子怎么改不了。   他现在尚且能护她一二,可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待到他撑不住了,谁还能护着他这个女儿?他的阿斐还能指望谁?岁芊芊?呵……   想起这个名字,沈琛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收敛了几分,一双墨瞳雾霭沉沉,只是这会儿岁淼沉浸在思考怎么让这位便宜爹放弃自己,一时间还真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岁淼啧了一声:“爹,阿斐是您亲闺女不?”   沈琛皱眉,这问的是什么话?   “既然是,您应当知道阿斐是个什么水平啊,净台书院您就莫要让阿斐去丢人现眼了,毕竟阿斐丢人不打紧,但阿斐出去人家都知我是爹爹的女儿,丢的还是爹爹的脸面,这怎么能行呢?爹爹你说是吧?” 第19章 怪罪   沈琛听着岁淼噼里啪啦的讲了一堆,一句不发只是目光淡淡的看着她,那眼神方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停叭叭的岁淼:“……”   她怀疑便宜爹在为难她。   “那我若是考不上爹爹你可不能怪我。”伸脖子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岁淼索性认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艾艾的道。   沈琛见自己目的达到,看着岁淼一副天要亡我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只是淡如水般的眸子里却划过淡淡的惆怅,其实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岁淼不用受任何蹉跎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安然度过一生即可,但是……他现在怎么能放得下呢?   所以,他只能要着岁淼多学一些,多看一些,多懂一些,这样他若是日后去了,她也能有所自保的能力,而不是像个莬丝花一样永远都依附他人而生,他沈琛的女儿决计不是这种累赘!   但是,以往的岁淼虽然面上不曾和他发生什么冲突却与他渐渐疏远,他提什么,这丫头都是面上应和的好好的,心里头却不知道怎么想,压根儿不当一回事,转头就忘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偏偏她这般作态他碍着一些人也不能对岁淼逼迫些什么……   但还好,还好,他的阿斐还是明白了,清醒了。   他瞧着岁淼这会儿虽然是千般不乐意万般不情愿的,但是他却觉得,岁淼会去试试的,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答应的好好的,而后直接爽约,打发他的借口永远只有一句——“忘记了”。   当然,这些,岁淼完全不知道,她的记忆说是清晰全面却也有些模糊原主印象深刻的,她自然也记忆深刻,印象不深刻的或者忘了的,岁淼也压根儿不清楚,这般真实的记忆有的时候岁淼都有些思绪混乱分不清有些是岁淼的还是真的是她发生的。   而对于原先的岁淼而言,沈琛这位父亲的记忆就是很无关紧要的那一部分,原身压根儿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也就导致了岁淼的一无所知。   “爹爹从来不曾怪罪过阿斐。”病美人沈琛勾了勾唇,笑容灿烂似三月穿过林间的穿堂风,夹着三分风雨三分沁凉。   岁淼听着心一动,支吾了两声还是忍不住道:“爹爹为何非要逼阿斐去那净台书院呢?”   “阿斐日后就懂了。”沈琛笑容依旧,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岁淼柔软的长发,轻声道。   正在岁淼要问些什么都时候,青云捧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推门而入。   “大爷,快快趁热喝了吧。”青云有些着急,目光透着担忧,显然是担心坏了沈琛。   而沈琛的态度就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慢吞吞的那结果汤药,沈琛精致的眉毛也跟着蹙起。   一时间,原本站在瑶台月宫之上的谪仙人仿佛染上了人间的烟火气,多了几分真实与可爱。   原来,这位瞧着颇有些高深莫测的病美人便宜爹居然怕吃药。   岁淼探着头瞧了瞧,那药黑乎乎的,岁淼光看着都觉得喝下去的味道很微妙,她突然有点理解沈琛了。 第20章 懂得都懂   岁淼想了想,伸手在自己腰间别着的荷包里摸索了一下,待摸到想要的东西,岁淼眸光一亮,赶忙掏了出来。   其实,岁淼自打穿越过来她就觉得,原身能这么胖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别的公主郡主什么的,那荷包里放着的是些许碎银以备不时之需,袖子里藏着的是精致的帕子,那叫一个温柔淑女,而岁淼就不一样了,荷包里放着的是蜜饯,袖子里缝了个口袋装的是瓜子坚果,总归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和温柔淑女沾的上边的东西。   你就说吧,对吃的执着于这样,周遭的人还没一个敢管着她的,这能不胖么?不胖岁淼都奇了怪了。   “爹,你若是觉得药苦不妨尝尝这个。”岁淼拿出一块蜜饯递了过去,脸上带着笑。   沈琛:“……”为嘛他觉得岁淼这笑容是在揶揄他呢?   不过他还是接了过去,然后依旧是风度翩翩的道:“还是阿斐贴心。”   全程目睹了岁淼在荷包里掏出蜜饯的动作的青云忍不住嗤笑:“也无怪郡主殿下长得这般圆润可爱呢。”   岁淼一噎,好家伙,这青云煎了个药回来直接点满阴阳怪气技能吗?   “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没人知道你是哑巴。”岁淼翻了个白眼,烦不烦烦不烦?这一直怼她怼她的,就是他原先和原主有什么怨怼,但是她会儿不是没有怼他吗?为什么非得缠着她不放呢?   青云听了岁淼的话,你你你了个半天,一双眼睛瞪的老大也愣是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末了才憋出一句:“要你管!”   像极了斗败的公鸡。   “爹爹还是得请太医好生照看一下,这病是不能拖着的。”懒得搭理青云,岁淼还是忍不住关心起自己这病美人便宜爹来。   没办法,她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怎么着也得替人家对父母亲尽个孝不是?而且这病美人爹爹在原着中早死,岁淼这会儿见着人了,还真是觉得可惜。   这么一个风花雪月般的神仙人物怎么就那么命薄呢?   感受到岁淼的关心,沈琛心一暖,却避开了这个关于自己身体的话题:“阿斐带着太医去庆元殿是为何啊?”   他来了他来了!他还是忍不住问这个问题了!   岁淼一副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我先去不懂事,把人折腾的有点惨,就想着对他好些不是……”   “阿斐长大了。”沈琛没有立刻答岁淼的话,只是垂眸把药一饮而尽,而后吃了一口岁淼递来的蜜饯,方才又是感慨一样的说道。   岁淼:“……”这话她真的没法接。   “云洹是个可怜孩子,你先前的确不对,日后好生弥补一下吧。”沈琛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闺女,他不是没听到岁淼之前说的所谓的梦,他不信这个,但他知道自家闺女不想说,他自然也不想逼问。   他是个不喜欢逼迫人的性子,对待岁淼更是多了几分耐心,他不在意结果,他只要知道他的女儿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那么就够了。   见沈琛没有多问,岁淼在心里打了一遍又一遍解释的腹稿全都卡在了喉咙眼里,不由得怔愣的看着沈琛,正好对上沈琛幽幽的眸子,眸子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关爱。   岁淼突然有些羡慕原身,因为每一个被爱着的人,都值得被人羡慕。   “好,阿斐知道了。”岁淼认真的回答道,这话是真的,不毕竟也是为了自己能苟住小命。   “那爹爹若是没有别的事阿斐就退下了。”沉默了一下,岁淼又忍不住道。   在沈琛这呆了这么一会,岁淼觉得云洹那边太医应该已经看好了,想想那个熊孩子半点不配合的样子,岁淼觉得自己还是过去瞧瞧比较好。   “嗯,回去吧。”沈琛颔首,蜜饯的甜味儿冲淡了他唇边药带来的苦涩倒是一种别样的感觉,不过滋味儿很不错就是了。   见着岁淼背过去的背影,沈琛补了一句:“若是春闱过不了,阿斐可是要去沈家宗学和同辈一道学习刺绣和女德哦。”   一句话,岁淼后一只还没迈出门槛的脚险些给门槛绊倒!   什么?学习刺绣和女德?   岁淼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她自小学武,在男孩子堆里混着长大,让她绣花,简直是让张飞去捏绣花针一样让人绝望好不好!   沈琛绝对是故意的!   她深深的认为自家这位便宜爹是个白切黑!   岁淼现在就是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这位病美人便宜爹肯定笑的一脸温润如玉仿佛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他就是下凡的谪仙!但是!他!绝对是!故意的!   哪有这样逼人学习啊!   岁淼咬牙,她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答应了人的事断断没有不做的道理,而沈琛这么说想来那什么宗学她若是没考上那是绝对逃不掉的,   “阿、斐、知、道、了!”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子里挤出来似得!   连带着矮胖的背影也显得格外可怜萧瑟。   沈琛坐着目送岁淼远去,良久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爷今日很开心呢。”青云的口气一半喜一半忧,喜的是沈琛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了,忧的是这么大喜大悲的对他的身体并不利。   沈琛摆摆手:“无妨。”   青云听了这话也不在多言,拿着沈琛喝下的汤药准备退下,却被沈琛喊住:“青云,阿斐先前不懂事,但也不是你针对她的理由,她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女儿,你可明白?”   他的话没有透着什么情绪,也没有使用什么尊语,但一字一句却敲在了青云的脸上,他不由得白了白脸色。   对啊……自始至终岁淼都是沈琛的女儿啊……唯一的女儿啊……   青云赶忙行礼:“青云明白了,青云不会在犯错了,望大爷责罚。”   沈琛把他扶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日后我若是先去了,阿斐也得靠你们护着。”   一句话,青云红了眼眶:“大爷又胡说了,大爷定会好好的……”   沈琛不说话,只是笑着,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温柔的笑容始终都不会从他脸上消失,偏就是这份笑让青云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为什么呢?因为有些事情其实大家都明白,无法改变也无法阻挡,只是默契的不去提默契的可以去遗忘,以为这样就能让这件事情掀过去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结局,其实大家都懂。 第21章 虚虚弱弱   “他怎么样了?”岁淼是个记性很不错的人,因着这路走了一遍她基本上就记住了,一路直奔庆元殿正屋,瞧着守在外边的春喜,岁淼问道。   “回郡主,云世子身上的伤已经上了上药,恰好原本服饰世子的小贵子也来了,说是给世子煎了药。”春喜如是,只是她自己心中也奇怪,这云洹可不像是有人伺候的人,怎么还会有人给他煎药呢?   “药?拿给太医看过了么?有些药相冲,给太医看看总是好的。”   岁淼了然的点头。   “未曾,那小贵子只说这药乃是皇后娘娘吩咐的,他们只是负责煎,不知道什么方子……”   好家伙,还是皇后吩咐的,这倒是让岁淼意外了,倒是明白为什么春喜没让太医看了,皇后娘娘都搬出来了,她一个小小宫女哪有这胆子。   “奴才叩见郡主!”说话间一个小太监捧着药对着岁淼尖细着嗓音高喊道。   “啊,你是小贵子?”岁淼看着他手上拿着药挑了挑眉问道。   “回郡主,正是奴才!”小贵子笑的有些谄媚,听着岁淼说他名字,还以为自己被记住了,那一张瘦削的脸上笑的牙不见眼。   虽说这岁淼脾气不好,但顶不住她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这脾气就是再不好也有数不胜数的宫女太监想要往她身边凑,只盼着能得一个青眼就此可不就平步青云了吗?   “你这药他是每日都…嗯…喝这些吗…?”岁淼上前看了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那药黑乎乎的一团应约晃动岁淼总感觉里边还放了点别的东西,这距离,岁淼只闻到了一股子难说的焦臭味儿,岁淼虽说是平日里都吃西药,但是她也没听过哪个中药是焦味儿的阿……   皇后娘娘吩咐的药这么独特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岁淼只觉得奇怪。   “啊……回郡主正是。”小贵子没想到岁淼还会关心起云洹的事儿,心中纳罕了一下,还是点头。   “好吧,我随你一起进去看他喝药。”岁淼还是觉得奇怪,这种感觉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就是既然云洹每日都要喝药,为什么没人看到他的伤?   在落魄他也是个世子,寄住在皇宫里头他好像还享受的是皇子同待遇,那么肯定是有月例的,有钱为什么不看病呢?   云洹又不是个受虐狂,原主虽然喜欢折磨他但也大多是心情不好的时候,云洹按理来说不应该伤的那么重,岁淼是了解这种伤口的,绝对是没有经过任何救治处理的。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奇怪,太奇怪了。   但问题不在云洹就必定在他身边的人,所以岁淼不由得警惕了一下。   一听这话,小贵子脸色微变,但他没胆子拒绝岁淼的话,只能点头,就是那端药的手略微颤抖了一下。   这简直是不要太明显的心虚啊!   岁淼没说话,只是皱眉跟了上去。   “拜见世子。”小贵子像模像样的对着躺在床榻上的云洹行礼。   不得不说,岁淼宫里的人办事效率真的非常高,不一会儿的时间,云洹这就跟大变样了似得,偌大的殿虽说依旧是空荡的,但是却干净整洁了不少,云洹躺着的床榻也给人铺上了崭新的锦被,虽说空荡,但是却明亮敞阔了,全然不是刚刚进来的时候那般的阴郁沉沉的样子。   岁淼很满意,给了春喜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回忆了一下原身的做法道:“做的不错……嗯……你们都去领个赏吧。”   这话一出,春喜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喜,赶忙行礼道:“奴婢多谢郡主赏赐!”   当然不是说原先的岁淼是个小气的主,只是她的大气却不是在这些方面,她只会给那些个把她捧得舒舒服服的或者是给她出什么折磨人法子的宫女太监们赏赐,而春喜偏又是个两不占的,因着也就从未被岁淼赞赏过。   春喜眉开眼笑,她是皇上赐给岁淼的人,因着她这辈子估摸着就是和岁淼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岁淼原先那个做派她属实是瞧不上,但现在,最会溜须拍马的小德子给贬了,最受她蹉跎的云洹也被好生相待了。   郡主真的是在一点点变好呢……   春喜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感,就像是一个老母亲突然之间看见自己不懂事儿的闺女开窍了一样的激动。   岁淼不知道春喜的心理活动,她现在正瞧着云洹呢。   少年大概的后背大概是被包扎好了,他半侧着身子,一头墨发倾泻,面容精致,漂亮的泪痣点在他的凤眼之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妖艳。   岁淼瞧着不由得感慨,她觉得沈琛是好看的,只是那份好看属于仙人少了烟火气,而s云洹的好看更像是妖,肆意张扬带着点异域风情的味道。   云洹没有吭声,小贵子却径直自己站起来,然后端着黑乎乎的药递给云洹,云洹微微垂下眼帘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味。   那个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但岁淼愣是看出了抗拒的意味,她这回能理解云洹这个熊孩子了,那个药她闻着都觉得想吐,更不用说喝了。   而且云洹受着伤这小太监就这么递给他,也不说着帮人喂一下,态度也极随意,岁淼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小贵子怕不是个贴心人。   但这事儿岁淼还真没什么身份去管,左右这也是庆元殿的人,是云洹的人,   小贵子见着云洹抗拒,高挑的眉皱起:“世子殿下莫要蹉跎奴才了,这药可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为殿下特意做的,对世子的伤可是大有好处,世子耍这性子……”   他话讲了一半一副想讲又不敢讲的样子,话是一副苦心太监的样子,就是明明是对着云洹说的话,他那小眼神却时不时的瞧着岁淼。   岁淼:“……”好家伙,卖惨吗?   岁淼虽说不是个土著居民!但是现代那么多宫斗剧她也不是白看的,这不是典型的上眼药吗?   岁淼道:“别看我,看你自己主子。”   小贵子:“……?”   “把药给我,我来喂他。”岁淼想了想,上前道,药嘛还是得喝的,云洹抗拒怕什么?熊孩子而已,不听话,揍一顿就好。   瞧着云洹那虚虚弱弱的样子,岁淼觉得这搁在现代她一拳头下去,云洹得去ICU挂号。 第22章 喂药   但是听了岁淼这话小贵子却白了脸色,赶忙露出笑:“郡主这可使不得啊,郡主可是千金之躯……”   “这不是伺候人,喂个药而已。”岁淼对他这些话听得有些不耐烦,像他伸了伸手,小贵子颤颤巍巍的,犹豫了半天才把药递给岁淼。   那样子好想他递过来的不是药而是他的什么宝贝生怕被岁淼抢了似得。   他越是这样,岁淼越是觉得奇怪,一碗药而已,至于吗?除非是……这药有问题,   岁淼拿着勺子搅和了一下,只感觉有什么碎渣硬沫掺在里头有些奇怪的舀了一勺,她竟然捞出一片树叶模样的黑色物什!   “这不应该给过滤掉吗?”岁淼看着小贵子冷声问道。她就是再不懂,她也知道这东西不是能喝的阿!   岁淼皱着眉又舀了一勺,一小截小木条。   再舀,一坨坨看不出是什么构造的残渣。   “皇后娘娘吩咐的药你们就是这么煎的?”岁淼气极反笑,这哪里是熬药,这是在熬碎渣子吧!   “奴才不敢!”小贵子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奇怪,这位郡主殿下平日里不是最喜欢打骂云洹的吗?怎么这会儿的架势活像是要给云洹撑腰的样子?   “你平常就喝这些吗?”岁淼没有听小贵子的话,只是转身看向云洹,问道。   言辞间让人听不出喜怒。   “郡主若是喜欢不如尝尝?”云洹冷冷的说道。   岁淼默了,她知道云洹的意思,就是这熊孩子的嘴也太坏了叭?没看出来她是在给他撑腰吗?   这药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岁淼闻着都觉得难受,让她喝……   算了吧,她怕自己喝死。   “真不知道你是在倚仗什么这么硬气。”岁淼属实是被云洹气到了,声音也冷了下来,把药递给小贵子,“去重新煎。春喜你看着他。”   “是、是!奴才这就去!”小贵子连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赶忙接了过去。   春喜也跟着他一道去了。   “我倚仗得不过是郡主的仁慈。”   岁淼本来垂着眼帘在思考云洹处境的古怪,冷不丁就听到少年嘶哑的声线,不听还好,一听岁淼脸就跟打翻了的颜料盘似得,五彩斑斓。   “云洹,你知道就好,本郡主是这世上顶天了心慈的主,要是换做别人你现在已经被我弄死了知道吗?”岁淼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愣是接过了云洹的嘲讽。   “云洹多谢郡主仁慈。”云洹睨了她一眼,漂亮的唇g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看的岁淼莫名觉得有些渗人。   淦!她能说什么?真不愧是未来的超级大boss,这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气势。   但,讲句良心话,如果不是对方对自己的厌恶指数太高太明显,岁淼说不准还有吃瓜群众的心思欣赏一下这位反派大人的颜值。   “不用谢,本郡主可是这全天下最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人了。”岁淼真假半参的说着,没办法,她是希望他好好的,但有前提,就是不要让她嗝屁。   岁淼对活着的执念可不是一般都深。   而云洹听了这话,只是黑漆漆的眸子沉了沉,微微别过眼没有再看她。   “你身边伺候你的人,本郡主瞧着都不是什么贴心人啊。”左右对方是个伤患,岁淼觉得自己还是得有点容忍想肚量,自顾自坐下,拿起果盘子里一颗坚果剥了起来。   “郡主倒是让人意外的聪慧。”   平平淡淡的语气说着夸奖的词汇,岁淼愣是听出了嘲讽的语气。   岁淼自动屏蔽自己对这语气方面的理解,但她看着云洹这熊孩子那么嘴贱的样子,又忍不住:“要不你求求我我给你换换?”   她怎么说也是个郡主,给云洹安排几个下人真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她就是不想做那个默默付出的人,他奶奶的,这熊孩子讲话没一句好听的,她就是不爽!   她是想洗白自己,但她也不想做个舔狗啊!   云洹掀起眼皮冷冷的看着岁淼,明明他这会儿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但岁淼愣是感觉到了一股子冷气从自己脚心直直的钻到头顶让他打了个冷颤!   少年的样貌无疑是昳丽至极的,这般虚弱只让他多增添的病弱的美感却不减那动人心魄的慑人的瑰丽。   岁淼吞了吞口水,刚想打哈哈晃过去。   就听到少年道:“那云洹便求求郡主帮帮云洹,不知郡主答应与否?”   少年面色平静,眼眸诚恳,仿佛是真的认真在求着岁淼似得。   如果忽略掉他刚刚还在那边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话,岁淼指不定就信了。   她突然就想起一句话,为什么有些反派会是反派呢?因为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因为他们可能和你面带微笑说话的时候脑海里已经上演了一万遍你的死法。   岁淼深深觉得,云洹这幅不刺人的状态更像是笑里藏刀。   但这是她挑出来的话题,岁淼只能含着泪走完。   “好,我帮你。”岁淼沉默了一下,就在云洹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岁淼把她剥了半天壳的坚果一口塞进嘴里,然后道。   “不过我还想和你说一句,你若是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能力范围只能我不会拒绝你。”岁淼想了想,还是道。   她害怕云洹是真的,这样一个年级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气她觉得自己如果是同年级的人绝对会被云洹摁在地上摩擦,他永远不是生活在浅滩上的虾米过着任人宰割的生活,他是潜渊巨龙,差的只是一个机会就能青云直上,亦如那书中描写的一样。   但她也心疼这个少年书里几句话概括他不为人知的艰辛的半生,一个毫无权势、任人打压的少年怎么样才能一步步走到书里那样一个高度的地位呢?他付出的怕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所以岁淼对他有一些微妙的同情。   作为一个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姑娘,岁淼打小有师兄们护着,她的世界简单而纯粹,她初来乍到,她知道的自己的命运其实就是和云洹紧密相连,活下去这是她给自己定下去的目标,而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如果没有目标,岁淼觉得自己怕是很难熬。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云洹对岁淼而言又是不一样的。   她总觉得其实这个少年也挺可怜的,他的人生在宫里如若没有岁淼大概也不至于会过得那么难吧? 第23章 晦气   而同样的,岁淼这一句话让云洹怔愣了,但他还是没有给岁淼什么回答,只是心头未动,涌动着一股子陌生的情绪,但却莫名的让他觉得……温暖。   “郡主。”小贵子动作极快,没一会就跟着春喜回来了,这回他手上捧着的药瞧着澄澈了不少,味道也没有那么难闻了。   “喝吧。”岁淼点头,让小贵子伺候云洹用药。   但云洹却挣扎着想要自己拿碗,他手上缠着绷带,兴许是没拿稳,瓷碗摔地上了。   一声碗碎的声音,让屋子瞬间安静。   云洹没吭声,只是看了一眼岁淼。   他不想喝药。   这药有问题。   这一眼,岁淼脑子里腾地窜出来这两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意外,踌躇了一下,岁淼脸上登时满脸怒容:“没有的东西,本郡主要你何用?从今日起你就别这庆元殿伺候了,这么大个庆元殿竟然每个做事勤快的!”   岁淼声音极大,还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那蛮不讲理的样子跟原身几乎完完全全的重叠,让春喜听得心都凉一半。   而小贵子当即就跪下了,也不敢地上的碎片渣子,直接跪了上去,嘴里含着无非就是知错、冤枉之类的。   “春喜你还愣着做什么?不把他带出去?好啊!好的很!本郡主的话都没人听了是么?”岁淼怒道,顺手砸了桌上刚换新的茶杯。   春喜诚惶诚恐:“奴婢不敢!”说完就连忙喊着外边的侍卫把人压出去,而犯了错的奴才自然是被送到内务府的。   “晦气!一碗药都要熬两次,真不知道你庆元殿的人是不是都是酒囊饭袋!”岁淼不屑的对云洹说道,云洹默不作声,颇有几分任打任骂的意味,岁淼心里头莫名觉得有点……爽快?   诡异的满足感啊……   “既然方才你求我,本郡主,勉为其难的替你安排几个人,春喜这事儿你去负责。”岁淼打了个哈气,一副骄纵至极的样子,陪着她那张肥腻的脸瞧着让人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好感。   “是。”压一个太监去内务府,自然是用不着春喜亲自去的,她这会儿看着岁淼变回原来的样子,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但是听着要给云洹送人,她有有些惊讶的抬头,一时间突然有些摸不出岁淼的意思。   “别是是是是,现在就去选人啊!”岁淼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云洹跟前,蹲下身子,拾起地上一块碎了的瓷碗扔到云洹身侧,“啧啧,真是可怜,连药都喝不上,不过,也就一顿,你应该死不了吧?”   云洹抬头,因为他是躺着,而岁淼却是站着,他这样子颇有点仰视的滋味,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岁淼,仿佛想要透过她这层皮看出个别的什么似得。   而春喜得了岁淼的话已然退下,岁淼不喜欢屋内太多人,这会儿春喜退下,屋内只剩下她和云洹。   “郡主倒是聪明。”云洹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这回夸她岁淼没听出什么嘲讽的意味,她突然有点害羞,这种感觉很微妙,岁淼很不自在:“啧,你过得还真是艰难。”   她有点感慨,完了嘟囔着补了一句:“总觉得周围谁都想害你死似得。”   她是真这么感觉的,但也就感觉感觉罢了,毕竟云洹怎么说也是个世子落魄有,地位低有,但也不至于这么危机四伏吧?   但她不知道,她一语成谶。   “那郡主也想吗?”云洹不置可否的反问。   他问的轻飘飘的,但岁淼却觉得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有时候岁淼的语言理解能力的求生欲就是这么的高。   她是个实诚人,直言:“以前或许想,现在的话,今天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没骗你。”   ——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活着。   ——我不会害你。   ——以前或许想……   ……   岁淼今日说的话一句一句的在云洹脑海中闪过,他眸色渐深,却让人瞧不出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半晌他道:“为什么?”   他认真的在问,因为刚刚岁淼的回答太真诚了,或者说她今天一日是回答和做派都太真诚了,真诚的让人觉得意外让人觉得奇怪,却又让人忍不住的相信……   就像岁淼莫名的直觉一样,这也是云洹莫名的直觉,眼前的这个人,明明还是一模一样的皮相,却总给他一种变了个人感觉。   岁淼白了他一眼:“没有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凡事都问个为什么你累不累?你知道我讲的是真话就完事儿了。”   “我累了,我要回去了,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我不来烦你,省得你搁这儿一天天的迫害妄想症似得……”岁淼打了个哈气,一副累瘫了的样子,然后转身一边嘴上叭叭个不停一边往外边走。   肥胖的身影动作并不快,但是就是莫名让云洹给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他觉得岁淼有些怕他,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这不重要,就像岁淼自己说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虽然不太懂岁淼口中那个迫害妄想症是个什么意思,但总觉得就是在形容他的,他舔了舔下唇,看了眼刚刚岁淼扔过来的碎瓷片,眸光闪烁了一下,将它收起来。   岁淼走出门,外边守着的宫女太监才进来,而后都非常安静的一言不发的收拾着屋子里的残局。   “总觉得周围谁都想害你死似得。”   想到岁淼这句话,云洹唇边的笑扩大了几分,盼着他死的那么多,想他活着的却只有岁淼一个。   而岁淼一路出了庆元殿就直奔自己的春绣宫去了,这儿虽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居所,但是她这会儿却觉得分外亲近,呜呜,她太难了!   和未来大反派讲话是真的累啊!总感觉稍有不慎本来就已经跌破冰点的好感度直接拉到死亡线外去了,她容易吗她?她就想苟一条小命着啊!   岁淼觉得自己是真的身心俱疲,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这具身体太过娇弱了还是怎么的,岁淼这几个宫殿来回跑愣是给她累出一身汗,她是个爱干净的,当然受不了这个。   而宫女知会岁淼到了晚膳时间,岁淼索性就决定先用膳用完了再去沐个浴。   而岁淼觉得自己累,汇报她行踪的人更累。   “阿斐怎么会想着给这儿塞人?”龙椅之上,一身正黄色的龙袍,中年男子美目硬朗,这人赫然就是当今圣上干元帝,也是岁淼嫡亲的舅舅。 第24章 天干物燥   在他案桌下首的隐卫一个字也不吭声,只是静默的跪立着。   “啧,阿斐长大了啊。”干元帝略微思索了一番,宽大的手掌在桌上放着的玉玺上摸索了一会感慨似得说道。   “陛下的意思是?”隐卫抬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夏日炎炎,总是天干物燥的。”干元帝瞥了一眼隐卫,淡淡道。   隐卫眸色一深,颔首:“属下明白。”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夜色渐渐的深了,一轮弯月高高的悬在天上,四周无星更显出几分寂静。   岁淼懒洋洋的窝在被子里,今个儿的运动量对于她的身体而言简直是超负荷了,因着也就显得特别累,没一会儿就昏沉沉的睡去。   然!她刚刚进入到梦乡就觉得浑身都热得很,周遭更是陡然身处一片火海!   “走水了走水了!快跑啊!”   “火越来越大了!走不出去啊!”   “救命!谁来救!”   周遭一片喧闹,岁淼费劲的睁眼,也想跟着人群走,然她脚下还未落到实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扯,整个载到另一个地方去。   这地方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叫喊声,岁淼仔细瞧了瞧,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而这屋子被封的死死的,岁淼想要开个门出去,却发现自己压根儿推不动!这还用想么?有人在外边反锁了呗!   他滴个乖乖!岁淼只想高呼一声mmp,这是什么情况啊?   她又穿越了?这回连挣扎都不给她了直接让她葬身火海?   岁淼欲哭无泪,她喊着救命,拼命的拍着门,但那门跟铁焊住似得,竟然纹丝不动!岁淼只觉得人生灰暗!   这是天要亡她啊!   而在火光映照下,屋子里边竟然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墨发及腰,赤着脚,神情淡漠,一双凤眼明明漂亮到了极点但这会儿却像是失了光,周遭火光映映,给他清瘦的脸庞增添了几分神秘的魅惑,眼角下的那一颗泪痣显得更加妖娆。   岁淼:“?”   尼玛!这不是熊孩子吗?   好家伙,合着她穿越的命运,不是被云洹搞死就是和云洹一起死呗?!   岁淼怒了,她才不想死呢!   “云洹,你别干站着啊,跟我一起推推门咱们跑出去啊!”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分助力,岁淼连忙道。   而少年却像是根本没看到她似得,径直看了眼那被锁着的门,轻轻的弯了弯唇角神情变幻莫测。   他站了好一会儿,任凭岁淼怎么叫喊、哭闹云洹就完全听不见。   再怎么无视也不至于这么冷漠吧?   岁淼觉得云洹不是无视她而是……根本就看不见她?   离谱啊!岁淼捶胸顿足啊!   而云洹脸色却越发的苍白,重重的咳嗽了半天,他费劲的站起身子,然后走向桌子边上翻找着什么。   岁淼:“……”她突然有点奇怪,为什么她感觉自己……除了觉得有点热以外没闻到什么呛鼻的味道?   这不可能啊!   岁淼有点懵逼,想到把自己拉过来的那股子吸引力岁淼干嘛凑到云洹跟前拍了拍他,云洹还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得,她确定了,这货真看不见她。   就在岁淼以为云洹是找什么自救的东西,却不想他居然掏出一个火折子,火柴划过,火光亮起,少年随手丢在了帐上、床上、柜子、椅子,两盒火折子给他划空,周围的火光更胜。   而后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似得,少年席地而坐,重重的咳嗽着,眸色深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岁淼都蒙了!她这是目睹了云洹自杀现场吗?!   不带这么造啊!这还整个引火自焚?!把自己活活烧死这得多疼啊!   “你别想不开啊!你才多大啊?你就寻死?你有毛病是不是?”岁淼急了,也不管云洹听不听的到。   她试图晃醒这个一心寻思的少年,却只能做无用功。   火光渐盛,房梁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掀起一片火花。   这个房子要塌了,   但云洹虽然还睁着眼匍匐在地上却一点挣扎的欲望也没有,漂亮的凤眼毫无生气,像是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一样。   他在等死!   他手上还缠绕着绷带,身上的衣着打扮和岁淼下午见到的半点没差,难怪她刚刚觉得这里咋瞧着这么眼熟呢……   她这是……又穿了?还是魂穿吗?   岁淼有些绝望,她走不出去,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云洹……自焚?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岁淼有些不舒服的晃了晃,隐约觉得自己的意识也有点模糊。   她这也是……要死了吗?   “郡主?郡主快醒醒……”   “嗯?”岁淼恍惚的睁开眼帘,入目的是春喜有些着急的脸。   她登时就惊醒了,这啥情况?她刚刚还在火场呢……   这尼玛又穿了?一朝一夕之间穿两回,岁淼觉得自己就是接受能再强这会儿也有些hold不住啊!   稳住!不能慌!   岁淼张口问道:“何事?”   “庆元殿走水了!这火烧的怕是要染了半边天!这烟正往这儿飘着,奴婢担心郡主闻着不舒服。”   “你再说一遍?哪里走水了?”岁淼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抓住春喜的胳膊问道。   “云、云世子居住的庆元殿啊……”春喜被岁淼的反应整的有些奇怪,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只是干巴巴的回答着。   “快,过去看看。”岁淼赶忙站起身!自己动手穿上鞋,就火急火燎的往外边跑!   春喜没想到岁淼会这么激动,她还没反应过来岁淼已经跑出去了。   她只得也跟着赶去。   这会儿大概才不过是卯时,天刚亮,但西边却一片火光,大片大片的烟雾往四周散着,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提着一桶桶水紧赶慢赶。   岁淼一路是跑着过去的,在距离庆元殿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被一群护卫打扮的人拦下。   “郡主留步,前方火势太重郡主还是速速离去的好。”侍卫自然是认识岁淼的,行了个礼算是恭敬的说道。   岁淼皱眉:“我知道了。你们可有进去救人?”   这火势看着的确是吓人,甭说是现在自己这么笨重的身子不能进去,就是换做是原先那灵敏的身体她也不敢上啊!   “自然是有的。”侍卫点头,倒是意外的看了一眼岁淼,这位郡主殿下倒是会关心起他人了。 第25章 天干物燥2   “云洹呢?他找到了吗?”岁淼继续问道,既然是庆元殿着火,那么定然先去就主子才对,想到刚刚那个少年引火自焚时绝望的神情,岁淼心头一颤,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云世子尚未发现,但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郡主莫要着急。”侍卫不紧不慢的回答道,敷衍的意味在明显不过了。   岁淼抿唇,饶是如此她也没法子说这侍卫的不是,只能道:“我可以在这儿等着吗?我有些担心。”   她总觉得这侍卫的神情太轻松了,一点也不像着急的样子,他去救人岁淼总是觉得不放心。   “怕是不行,还望郡主体谅一下属下的不易。”侍卫见着岁淼今日居然这么好说话因着就直言不讳的拒绝了,一个锦衣玉食养出来的郡主在这儿对他们来说就是碍事。   岁淼皱眉,好家伙,软的不吃她只能来硬的了:“你说不行就不行?本郡主乃是圣上亲封,我母亲乃是当朝嫡公主,我说我要留在这儿你们还敢拦着我不成?”   侍卫一听这话当下白了白脸色,这位郡主殿下属实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里哪个人敢让她今个儿不如意,明个儿她就能让你日日不如意,他怎么能因为对方一时态度软和了就登脸了呢?   侍卫:“属下不敢!郡主所言极是,只是火势危险,郡主若是想守着且莫要靠近,你们两个,刘在这儿保护郡主。”   他安排了两个侍卫留给岁淼,但岁淼清楚,这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守着她不让她乱跑。   目的打成岁淼自然不会多纠缠,也就乖乖站在一边,只是时不时往救出来的人里边看,试图找到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少年。   但很意外,她没看见有多少人进去,也没看见多少人出来,赶来扑火的宫女太监们也被人安排着有条不紊的泼水,但火势是没蔓延的样子,就是也没有停止的样子。   岁淼莫名觉得心慌:“云洹呢?他还没出来么?庆元殿着火不应该是先去救他吗?”   岁淼一半是自言自语一半是对着春喜说道。   春喜给岁淼披上了一件披风,然后答:“郡主,云世子他在宫里的日子……”   她话没说完,点到即止。   岁淼秒懂了她的意思,这么久了,要救她死都不信救不出来!除非是里边的人不救或者是云洹他不想出来……   岁淼望着那火光,恍惚间就看见那少年失了魂的眼眸……   该死的!   岁淼在心里骂了一句!   她绝对!绝对!是上辈子欠着云洹的了。   “你们两个,跟我去救人!”岁淼冷着脸对那两个侍卫道。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单膝跪地刚想拒绝,就看着岁淼拦下一个拎着水桶的宫女,将那一桶水往自己身上泼,一瞬间本来就单薄的披风瞬间湿透。   “你们也泼上去,如若不去,我去了你也不敢拦我,但我若是出事了,你们自己掂量掂量你们的脑袋还能不能保得住!”岁淼幽幽的吐字,丢下一句话也不管春喜的阻拦径直朝着火海奔去。   那两个侍卫吓得赶忙泼了一桶水跟了过去。   岁淼用湿透了的袖子捂住口鼻,艰难的往里边走去,她其实并不太能分辨到底该怎么过去,但就是觉得,她要去的地方在那里!   冲都冲进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她是真特么看不得一个人就那么自戕在她眼前!   而她,明明可以救的。   一如岁淼刚刚记忆中的那样,庆元殿正屋门给人从外边用铁链子锁了!   这么大的火,这人是想要云洹死啊!   “云洹?云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岁淼不管了,直直的撞上去,一边撞一边大喊。   有人……在喊他?   云洹有些讶异,忍不住咳嗽了起来,手上刚划开的火柴再次被他丢到一边的火堆里。   “云洹?你在不在里面?在里面就吭一声!”岁淼狠狠的撞,撞得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肉都疼,但她不能放弃啊!她这会儿只是撞着疼,但那少年说烈火焚身啊!那得多疼啊?   云洹没有回答她,只是眼中的讶异更胜,这声音是……   是岁淼?   而岁淼耳力极好听到了云洹的咳嗽声,她喜出望外!   但也因为大声喊叫她吸了好几口硝烟,这会儿也觉得有些窒息。   而紧跟着岁淼的两个侍卫也来了。   “快,把门撞开,云、云洹在里面。”岁淼看见他们就跟看见救星一样。   两侍卫对视,也跟着狠命的撞,但撞了三两下那铁链子纹丝不动,根本就是开不了啊!   “郡主,这门破不开,火势越来越大了,郡主先回去吧!”侍卫真怕岁淼这祖宗出事儿了,她出事儿了,他们估计也不用活了!   岁淼没理他:“云洹?你千万不要找死知道吗?你特娘的伤是我揍的,药也是我给你喂的,你要死也得死爷手上!”   这一幕幕和刚刚岁淼不被人瞧见的状态时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岁淼现在不单单担心这大火,她更担心这云洹自己找死!   这怎么行?云洹如果死了,岁淼觉得这将成为她一辈子的梦魇!   任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自fen且毫无生的欲望的样子都难以忘却吧?   她喊的极大声,破有点气急败坏的味道,一边说,岁淼一手狠狠的拍在了门上!   但没有人应她,不过这回不是云洹想无视她,而是他的意识涣散的厉害,他实在是说不出话了。   死在她手上吗?   “砰——”木门整个落地!   岁淼:“?!”   刚刚撞那么久没坏她拍拍两下就尼玛塌了?   岁淼看了看自己肥嫩的手,有点不敢置信,她是大力士附体?   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岁淼就冲了进去!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这可给岁淼气死!   这熊孩子还真就一点也不想活下去隔着里面一声不吭的点火柴自焚呢!   岁淼怒极!   她在外边拼了命的想救他,他拼了命的想寻死?!   “你给我起来!”岁淼一把将他扯了起来。   好叭,看着少年被自己扯的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岁淼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真是个大力士属性。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好好给我活着?你个熊孩子咋就不听人话呢?”岁淼犹豫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罩在云洹的身上,然后在他耳边恶狠狠的说道。 第26章 赏赐   瞬间被湿漉漉的东西黏上,云洹的意识清醒了一些,入眼的就是岁淼晶亮的眼眸和气急败坏的脸。   好好活着?   “背他出去。”岁淼让两个侍卫扶着云洹出去,自己在后边搭把手。   突然间头顶的悬梁柱就掉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岁淼将云洹往外一推,那悬梁木狠狠的砸在了岁淼的脚上,疼的岁淼倒吸一口凉气。   “郡主!”两位侍卫瞪大了眼睛,但手上扶着云洹,也不敢上前搀扶岁淼。   “没、没事,快!我们先出去!”岁淼摇头,疼是疼了点,但她还能忍,现在是得让他们四个人先出去!   见岁淼这么说,侍卫稍稍放心,只是让岁淼走在中间,两个侍卫一人扶着一个。   云洹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岁淼看去,仿佛想看出一点别的什么。   “你……咳咳……你希望……我活着?”带着点迟疑,少年的眼神却很执着的看着岁淼。   “你这不废话吗?老子不希望你活着我特么费这么大劲救你干什么?我有病吗?”他这问的,直接给岁淼气笑了,瞪了一眼他,直接放飞本性骂道。   少年眉眼精致,带着三分病气的脸上陡然绽放出一抹笑,火光映衬下仿若昙花乍现,愣是让岁淼看花了眼,而少年殷红的唇瓣中幽幽的吐字:“我会活着的。”   好好活着。   为你活着。   否则怎么对得起你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呢?   岁淼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觉得少年本来如死水一般都眼睛里陡然绽放了烟火,整个人仿佛都注入了生机,只是眼眸漆黑翻涌着浓墨,那眼神让岁淼莫名的心悸,但只是一瞬,岁淼再看的时候早已销声匿迹。   “咳咳咳……”   周围的温度节节攀升,烟雾越发浓重,岁淼的脚也疼的厉害,让她几乎是半个身子靠在身边的人身上,她神智模糊也不知道自己靠的是谁。   只觉得有一双温热的手死死的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岁淼忍不住想挣扎,但是只会有更重的力气钳住她的手。   最后的最后,岁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去的,她只觉得越走步履越发艰难,胸口的窒息感几乎将她淹没,她想要大口的喘气,却也知道越是呼吸这窒息的感觉只会更加浓重!   重重的摔在地上,岁淼最后一个想法就是——   他娘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捏着她的手不放?真疼!   “嘶……”岁淼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右脚,只感到一股子灼烧的疼只钻她的心窝里,疼的她一个激灵!   “郡主?郡主醒了!郡主醒了!”是一个面生的丫鬟探头看了看岁淼,然后惊喜的喊着。   岁淼:“……”这个喊法莫名的熟悉。   “咳咳……”岁淼浑身都酸疼的不行,她想开口说话,却嗓子干哑的咳嗽起来。   “郡主嗓子受着了,这些时日还是少说些,好好注意一番才能好。”应声走进来的太医听到岁淼的咳嗽声,轻声道,口气也是慰问的姿态很是关怀。   这人正是之前岁淼请来给云洹看病的那位赵太医。   这赵太医之前可没有这么好脾气的对岁淼呢。   岁淼听话的放弃了说话的念头,没办法,她嗓子跟火烧一样,她就是想说话,条件也不允许啊。   岁淼想了想,给太医递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郡主吸了太多瘴烟,脚上既是砸伤又是烫伤,因着近日郡主怕是也不能多走动了……”看懂了岁淼眼神的赵太医开始了絮叨模式,絮絮叨叨的将岁淼的情况说来。   这热心程度属实是让岁淼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岁淼乖乖听着,点头。   难怪她觉得自己的脚动动都疼感情伤这么重吗?   “阿斐醒了?”一道洪亮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   众人一听,除了躺在床上的岁淼之外,所有人都赶忙跪下。   “参见皇上!”众人一排排跪下,那默契的速度简直让岁淼咋舌。   所以……她是跪还是不跪呢?   “阿斐伤着了就不必行礼了。”干元帝淡淡的瞥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岁很是和蔼的说道。   岁淼忍不住抬眼看去,如记忆中一般威严而又硬朗的面容,只是兴许是人到中年,干元帝的身材虽然高大依旧却也看得出有几分发福的趋向。   但瞧着依旧是个帅大叔,想来年轻的时候也应当是一个风流人物。   “平身吧。”干元帝对着岁淼很和蔼,口气中还交杂着几分关怀,但对着其他下人就显得很平淡了,这种区别之下看来,这位干元帝倒还真是很宠着岁淼这个外甥女。   “阿斐真是越来越让朕意外了。”干元帝走到岁淼身侧,岁淼吓得想支起身子却被他摁下,顺带帮着岁淼捏了捏被角。   岁淼:“……”这话她该怎么接?这位干元帝虽说瞧着很关心她,很宠爱的样子,但莫名的,她觉得这位皇帝舅舅在生气……   岁淼这丫头是个直性子,但是这娃打小有个天赋技能,就是对别人的情绪感知极快,所以岁淼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舅、舅舅……”岁淼学着记忆里原主的喊法喊着,带着儿点疑惑的意味看向干元帝。   她声音沙哑,这会儿脸色也有些苍白,平日里一直都是个嚣张跋扈的姿态的样子,先下虚虚弱弱的,看着还有些让人觉得唏嘘。   “阿斐很不错,一片善心,你父亲知道后很是高兴,云家那小子也是个知恩的,醒的比你早的多,就一直想着来见你呢。”干元帝眸光闪了闪,但依旧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慈蔼的不像是个皇帝就像是寻常人家的舅舅一样。   岁淼听了这话新心下爽快了不少,熊孩子还没有太歪,也不枉她废了大力气还给自己整瘸了才把他捞回来!   但她现在喉咙真是难受的厉害,只是眸光里闪着的喜悦表达了岁淼此刻雀跃的心情。   “阿斐可有什么想要的?舅舅赏你。”干元帝轻笑道。   岁淼这幅样子倒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同了。   岁淼摇头,然后一脸感激的看着干元帝。   干元帝笑容扩大了几分,在岁淼看来这会儿的笑倒是真诚了不少。   “赏赐就免了,不听劝阻将自己性命枉顾是为不孝,念着她是为了救人,功过相抵,有什么好要赏赐的。”一声凌厉高昂的女声带着三分冷意,直直的传来。 第27章 付出了太多   来人身着一身深蓝色的衣裙,长裙及地,盈盈纤腰用一根云带轻轻束着,墨发间一只八宝琉璃簪更衬她面若桃花,粉面含春,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媚意天成,偏生眼尾朝下多了几分冷意,一身装扮雍容至极,通身的气派是毫不掩饰的贵气。   这人正是当朝的嫡公主齐安公主——岁芊芊,也是岁淼的母亲。   她瞥了岁淼一眼就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神情冷漠的好像躺在床榻上惨白着脸的不是她的女儿似得。   “齐安,言重了。”干元帝皱了皱眉,对着自己这唯一的嫡亲妹妹,他虽然说着责备的话,但口气中更多的还是无奈,半点没有责怪齐安的意思。   齐安轻哼了一声:“怎么的?本宫还说不得她?教不得她了?皇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太宠着她了。”   可以说,当今天下敢这般直言不讳的职责起干元帝的不是的人,齐安也是独有的一份了。   “你啊你。”干元帝半点不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对岁淼说道,“阿斐且好生修养着,断不能忤逆太医的话知道吗?你们几个好生服饰郡主,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朕唯你们试问!”   干元帝说罢就先行一步离开,这也正常,毕竟他堂堂一个皇帝,宫里走水,出了这等事情他定然是忙上加忙,这会儿来看看岁淼也足以见得岁淼的宠爱了。   于是,屋子里敢说话的主子就剩下齐安公主一人。   上上下下的将岁淼打量了一番,齐安扬了扬眉:“若不是你还是这副丑样子我还真以为你换了个人似得。”   岁淼:“……”好家伙,果然是和记忆里一样的不待见原主,无论原主怎么讨好都无用,比起齐安这个母亲,原主和太后娘娘的关系都比和齐安好。   不过……尼玛,丑样子这三字也太伤人了吧?   但是瞧瞧这齐安的模样,岁淼又只能认了,好叭,她的确是个丑东西。   真不知道原主这基因是怎么继承的,爹娘都是那么好看的人,怎么到她这儿就是这个样子?基因突变,正正得负了?!   岁淼索性不接她的话茬子,只是两眼一闭,就差在脸上写着“莫挨老子,老子睡觉!”这八个大字了。   齐安上前毫不留情的拍了拍岁淼的肉脸,愣是给岁淼拍醒,然后居高临下的道:“本宫不管你玩什么把戏,若是你不想让本宫厌恶你,就离庆元殿那小子远些,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平日里的小动作。”   说话的口气冷淡至极,仿佛岁淼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下属,完完全全的命令的口吻。   岁淼抿唇,幸好她不是原主要不然她得呕死。   原身虽说的确不是个好东西(这话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作为母亲齐安说出这番话也熟属实有些过分。   岁淼不理她,原主在记忆里因为长期的在齐安面前讨到好处,久而久之也无视这个母亲了,所以,岁淼索性也不理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冷屁股的事情,岁淼觉得她贴云洹一个人已经是够累了,再来一个真心遭不住啊!   而齐安倒像是习惯岁淼这副样子,只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眼眸中翻涌的情绪也跟着在一瞬间销声匿迹。   半晌,她只幽幽道:“好自为之。”   说完她就仰头迈着步子离开。   岁淼睁眼,目送着她离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齐安这一句好自为之好像包含着什么深意似得,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而齐安来得快走的也快,正走出门时,与沈琛对上。   两人分明是夫妻,却只是对上一眼之后匆匆别开,就像是根本没看到对面的人似得。   奇怪的很。   岁淼瞧着沈琛来了,眼眸一亮,对这个病美人爹爹她还是很喜欢的。   于是她支棱着身子做起来,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沈琛。   沈琛微微一笑,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心疼,然后抬手轻轻揉了揉岁淼的头发,是安抚的意味,“阿斐做的是对的。”   他声音温柔,宛若三月的春风,光是听着都让人觉得舒服。   他一句认可莫名让岁淼心头一颤,刚刚的干元帝来也是夸了她,但她觉得很官方很表面,她感觉不到真心。尔后来的齐安,跟着的是一顿冷嘲热讽,她更是半点不想理会。   唯独沈琛一句肯定,她却从中品到了欣慰和鼓励的感觉,这份温暖让她心颤。   “咳咳咳……”岁淼想说些什么,但张口吐字,跟着就是嗓子冒烟儿的难受。   “你救了那孩子,他醒的可比你早的多,还寻着要来看你不过被人拦下了。”沈琛接过侍女递上来的水,一边让岁淼喝下一边说道。   岁淼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云洹还能有这种觉悟?!   而她这份震惊,落到沈琛眼里就是欢喜……   于是完美误会了的沈琛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道:“那孩子可怜,此番若不是你,他怕是葬身火海。”   岁淼连连点头,那可不?那熊孩子干啥不好,还给自己整了个自焚!   岁淼光想想都觉得可怕。   “你好生修养,他在宫里过得艰难,你若是想照看他一二也小心些,先前你那番作态,他未尝不会不在心里记恨你。”   一听这话,岁淼险些想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她就知道!就知道啊!原身的那些破事儿果然这些人都是知道的!亏原身还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别人都不晓得……   她现在是不知道到了哪里去了,但是她的尴尬现场就是她去接受了。   而且……美人爹还真说对了,云洹何止是记恨她啊,那简直是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   不过也真是奇怪,这当娘的让她离云洹远些,当爹的反而没说什么,这态度,反倒像是希望她好好对着云洹。   这两个态度变化还真是有点大啊!   岁淼抿抿唇,一口口温水润过嗓子让她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她觉得,云洹这熊孩子的背景故事怕是不简单,而原着里压根儿没提……   还真是让人头大!   “阿、阿斐知道的。”岁淼压下心底的疑惑,如是的回答。   小姑娘声音沙哑难听,像是布帛断裂的声音,岁淼说完就闭嘴了,本来就长得丑了,这声音咋还能毁了啊!   云洹啊云洹!她真是为了就他付出了太多了啊喂! 第28章 疯狂   再记恨她,岁淼觉得她都想拔刀了!   在古代,她这可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吧!她不指望云洹能以身相许个啥的,但求他能放她一马!   岁淼心里头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面上则是乖宝宝姿态的好好听着沈琛温和的嘱托,乖巧的让沈琛再一次感慨,他这闺女儿还真是长大了啊……   唠叨完,沈琛就离开了。   岁淼对春喜招了招手,春喜赶忙上前。   “云洹现在住在哪儿你可知道?”岁淼问道,庆元殿那大火烧的,岁淼实在不觉得,那个地方还能住人。   “就在春绣宫的侧殿。”春喜回答道。   岁淼震惊了一下,侧殿?合着他就住在她隔壁的节奏啊!   岁淼眼神中的疑惑和震惊春喜自然是看的明白的,轻笑了一下,回答道:“郡主,那日你将云世子带出来,便昏了过去,整个人都倒在了云世子的身上,于是宫人就将你们二人一道抬回了春绣宫,这庆元殿不是走水了吗?那基本上是毁了个七七八八,圣上索性就让云世子先在春绣宫住下了,待到伤好了再去新的宫殿。”   这话听完,岁淼的脸色就跟打翻了的颜料盘一样,五彩斑斓的。   好家伙,这直接在她这边住下了……那她不得夹紧尾巴做人?想着云洹对自己那戒备的样子,岁淼觉得看来她这些时日她还得在努努力。   古话说得好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他们离得近了,也不是没好处的不是?   岁淼的小算盘仔细计较了一下,还是觉得干元帝这个做法对她还是很有好处的。   于是点头,岁淼道:“那等我明日好些再去看看他。”   岁淼觉得,云洹身上的底子本来就比她若,她都成这个样子了,待得时间比她久那么多的云洹肯定也不好受,还能醒的比她快……这是得有多大的执念啊……   还要来见她……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话,岁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这货是觉得自己坏了他的自杀计划来打击报复的!   罪过罪过……   她也不想用这么阴暗的念头来揣测熊孩子的……   岁淼这边盘算着先好好睡上一觉再来瞧瞧云洹,而云洹却是半点也睡不着。   这边沈琛从岁淼这儿出来就直奔云洹的居所,而云洹虽说待得时间比岁淼久,偏生醒的却比岁淼早,瞧着模样恢复的似乎也比岁淼要好得多,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沈琛过来,云洹自然是认得他的。   想要行礼却被沈琛拦住,只听沈琛道:“受了伤就好好歇着,这些虚礼大可不必。”   云洹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点头,只是默默的看着沈琛,等待他的下文。   沈琛瞧着云洹,隐约有些恍惚:“你倒是与你父亲像极了。”   只是这一句话却像是踩到了云洹的某个痛处,少年脸色一变眸色微沉。   这番变化其实算不得明显,只是沈琛到底是见过的人多了,云洹年纪到底是小了,落在沈琛眼里,被一眼看穿自然是轻松的事情。   沈琛不由得笑了起来:“于我你倒是不必那么戒备,我与你父亲倒是有些私交。我这番来却也不是为了和你说这些的。”   “岁淼?”少年简言骇意,淡定的问道。   自然是不用多说的,若是为了他父亲,沈琛在宫里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来看早来看了,何须等到这个时候,除非是为了岁淼。   “阿斐顽劣,你莫要同她计较。此番她救你也是受了不少苦楚,以往的事情望你一笔勾销可好?”沈琛也懒得同云洹多说什么场面话,这少年瞧着也不是个想打官腔的样子,沈琛面对云洹到底是多了几分仁慈的,他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得不说,岁淼和沈琛在这个方面倒是诡异的同步了。   两人都知道云洹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这人是龙落浅滩,虎落平阳,待到他抓住时机那必然是青云直上的,偏生这人也不是个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主,典型的睚眦必报,所以,对付云洹,岁淼和沈琛也就同步的想到以恩报怨了。   不过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前者是因为有原着的外挂加持才明白,后者则是多年的经验所得。   但是,他们想的简单,云洹却不会如他们所愿。   一笔勾销?少年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   从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少年微微抬头,他尚且年少,瞧着沈琛于他对视的时候还需要用着仰望的姿态,但是漆黑的眼眸中却带着几分沈琛瞧着都心惊的疯狂。   他莫名觉得心头一跳,少年几乎都不用开口,他都已经猜到了他的回答。   少年精致如鬼魅的脸庞绽放的笑意宛若罂粟花一样的美丽,而后沈琛就听见他道:“从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沈琛皱了皱眉,他原先瞧着只是觉得有些少年阴郁,现在瞧着……   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女儿被这样的人盯上。   但沈琛到底是沈琛,他扬了扬眉反问道:“为何?”   为何不肯?   为何偏生是阿斐?   但少年却不曾回答他的话,只是轻笑着,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声……   她先来惹的。   她让他活着,她救他活着,怎么能让他先一笔勾销呢?   沈琛皱眉:“你倒是与你父亲像得很。”   瞧着少年的眉眼,他竟然他生生看出那个人的影子,一样的偏执一样的疯狂。   但是,他疯狂归疯狂,怎么能带上他的女儿呢?   沈琛冷哼一声:“但你到底是年轻的很,你以为你可以牢牢抓住什么,却不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过是个少年郎罢了,纵使是看着那人的面子他不会对他动手,但是若是让他知道他有什么不好的念头,他定然是不会放过的。   任何人与阿斐比起来都不足一提。   但是沈琛的冷嘲热讽在云洹看来去不足挂齿,此去经年,他受到的讽刺、辱骂可远比沈琛这一句来的重得多了,他自然是不怕的。   不过,这人到底是岁淼的父亲,想着也是为了岁淼好。   云洹到底是没有反唇相讥,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眸,瞧着倒是温顺的样子,就是不知道心里是怎么一个想法了,他不回答沈琛的话,当然自打沈琛进来他就未曾迎合过什么,只是轻声道:“天色渐晚,先生请回吧。” 第29章 火气   沈琛:“……”好家伙,直接给他下逐客令了?   莫名有些不爽,但是良好的修养到底是没让他说什么别的话,人家既然是不欢迎他,他也不是非得留在这儿。他来这儿也没想过一下子能得到云洹的什么保证,这小子和那人像的很,认准的事儿是撞死南墙也不会回头,他是这样,他的儿子更是疯狂。   不过还好,这小子羽翼不丰,掀不起什么大浪,他还能护着阿斐,到底是不会出什么事儿就是了。   他不过是想着看看云洹会对岁淼是个什么态度。   就是这结果让他实在是难安。   “大爷他怎么对您这个态度!”几乎是一出门,一直跟在沈琛后边的青云就忍不住了!   “什么态度?”沈琛一边走着,一边好笑的看着青云。   这个小少年虽说性子直白,但对他却真真是一片赤子之心。   “那、那般的、那般的粗俗无礼!”在青云看来,沈琛那是何等一个谪仙似得人物啊!还未曾见过有人对沈琛那般的无礼!三两句话也得不到一个回复,全程冷着一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沈琛欺负了他似得!   瞧着他是好生生气!他家大爷那般好的人,怎得能受这个委屈啊!   青云在一开始就想开口怼云洹了,却不想被沈琛压的死死的,愣是憋到最后,憋到出了门儿才能一吐为快!   但是他以为自己这么说了,大爷会和自己沆瀣一气,却不想被沈琛这么老神在在的反问了一句,一时间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瞧着青云,沈琛忍不住笑了,然后敲了敲少年的脑袋:“他若是对我有礼了,反倒是不像他了。而且,也是我先对不住他的。”   末了的一句,沈琛眼神明灭一闪,略有些怀念和愧疚,但这也只是一晃而过,快的让青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什么叫大爷先对不住的人家?青云真真没看明白,但他瞧着沈琛一副不愿意提及的模样,也识趣的不在多问。   他能怎么办?大爷自己个儿都不在意的事情,他一个伺候人的人,他也不好说什么。   要不然,可不就成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哼!青云表示,他绝对绝对没有抱怨大爷的意思!   青云不在言语,沈琛就静默不言,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带着几分缥缈的意味,思绪渐渐拉回了八年前……   “大爷,云将军来信了。”侍卫从信鸽子身上取下信笺恭敬的递给了沈琛。   沈琛扬眉,略有些惊异,这人可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他这来信若是没点事儿沈琛可不信。   信笺一拉开,琢玉亲启四个大字就印在上边,字迹飘逸飞扬却又带着几分凌厉,沈琛打开。   信很短,几乎扫了两眼就能看完。   “把信烧了。”将信丢给侍卫,沈琛的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是。”侍卫拿出火折子就将信点燃,没一会儿就化作灰烬,随着风轻轻一吹就没了踪迹。   “他倒是好算盘,自己来一场狂赌非得惹得我给他善后不是?”沈琛冷冷的说道,表情看不出喜怒。   但若是熟悉的人定然就能知道沈琛这会儿是极其愤怒的。   就是不知道他是在气云鹤飞这一场豪赌还是在气自己要给云鹤飞收拾烂摊子。   总归是气到了。   但是,收着信归收着信,沈琛并不认为为了一个女人云鹤飞能这般的疯狂,但事实证明到底是沈琛对云鹤飞嘀咕了,这人还真就有那么疯狂。   而两年后,就是沈琛第一次见着云洹。   小小的少年分明稚嫩的可以却板着一张脸,瞧着像个小大人,眼眸漆黑,眉宇间的神色倒是和云鹤飞如出一辙,光是瞧着这张脸,沈琛都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云鹤飞的种。   但是吧……他是有心想要遵从一下云鹤飞的嘱托,但是事与愿违……   他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分得出精力来呢?更何况他还有了阿斐。   人都是自私的,这是人性使然。   他只能尽力去做,但也因为岁淼做不到尽心尽责。   但细细想来,他也的确是亏欠了这个孩子。   但是!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孩子还能盯上他护着的宝贝疙瘩,这可让他如何是好?果然和云鹤飞是亲生的父子,这惹他火大的本事真的是一模一样!   沈琛想着,有些愤慨。   但到底是不曾说什么,这一想,他自然就回到自己的聚清宫。   聚清宫本来就有些冷清,因着他带着一拨人走了,显得更加冷清,却不想还能有人在等他。   瞧着人,沈琛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拜见驸马爷。”来的是个老嬷嬷,一张老脸上布满了褶子满满的都是岁月的痕迹,但这一双眼睛却是很清明,分明嘴角不带笑但瞧着却让人觉得慈眉善目的,像是个和蔼的主儿。   对待沈琛她也是恭恭敬敬的。   “你来做什么?”她再恭敬,沈琛也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变化,倒是青云见着这人高声反问,一点也不接人家话叉子的意思。   老嬷嬷也不恼,乐呵呵的回答道:“这才夏日出头,小公子就这般火气,平日里还是得多喝些莲子羹降降火气的不是?老奴此番来自然是受了公主的吩咐让老奴给驸马爷带句话,还望驸马爷好生管教一番自己的女儿。”   沈琛有什么女儿?自然只有岁淼了。   能这么和沈琛说话的有谁?自然只有齐安公主了。   不得不说,这老嬷嬷是个会说话的高人,前头那四两拨千斤的把青云的火气头压回去,后脚就跟着简言骇意把要说的说完,而她也根本不怕沈琛,讲完又是一个标标准准的宫礼。   “恕老奴无礼,公主那边还有许多事儿需等着老奴伺候,老奴这厢先告退,还望驸马爷体谅。”一句话丢下,这人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虽说面子上的礼仪半点不错,但偏生就是没给沈琛一点回答话的机会,活像是敷衍人似得。   看的青云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大爷!他们真是、真是……”青云刚刚好不容易熄灭的火气一下子就给它蹿了上来。   沈琛却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还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青云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倒是觉得刚刚那个赵嬷嬷说的挺对的,这才什么时候你就这般的火气上头,莲子羹不是?明日我吩咐下去,每日你给我老老实实喝上一碗好好的去去火气,你可明白?” 第30章 来了   沈琛说的委婉,青云却懂了他的意思,当下就委屈了。   他算是明白了,无论她怎么地的为了他大爷着想,合着他家大爷就是个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主子呗!这可让他说什么是好?真真是让人无语了!   青云被调侃了,冷哼了一声道:“得嘞,大爷吩咐的小的自然是照做的。”   小少年气到了,说话都是夹qiang带棍的,青竹子一般的人儿,这会儿生气起来倒像是蔫吧蔫吧的笋子了。   沈琛不答话,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我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   沈琛脸上面露疲态,像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才会露出真实的情绪似得。   青云瞧着也不敢忤逆,心里头就是有再多的不舒爽,这会儿也全都压下。   确切的说,瞧着沈琛这副模样,他还能有什么不舒爽的?满心满眼的就只剩下心疼了。   “大爷你当心身子。”青云关心道。   沈琛点头自顾自走进了屋子,门一合上,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姿态,配着他那张清绝的脸,青云莫名大爷像是一瞬间隐藏在了山间的大雾之中,咋一看瞧着,像是近在身边似得,但仔细一看,眼前空无一人。   先生……   若说沈琛进了屋子在想什么……倒也不是,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事情,纵使他机关算尽也未必讨到一点好处。   管好他的女儿?   怎么?他的女儿就不是她的了吗?   想到齐安那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的泾渭分明的话,沈琛再好的脾气也多了几分恼怒,但是他面上自然是什么也不会显露的,平白让齐安看了笑话,这个女人特意派着赵嬷嬷来说这一番话,可不就是想激怒他么?   他素来都是不会想要如她所愿的。   就是,她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他了,他的的确确是应该管管阿斐了。   以前不管,是阿斐的性子让他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去管,他都已经放弃了,左右他还能护住阿斐一二,也就随着她去了,但现在瞧着,阿斐变化那么多,而变数更多,他必须要提前谋划起来。   先生……   想着少年对自己的称呼,沈琛眸色深了深,他想的多了,脸色也略微有些苍白,情绪的大起大伏让他白玉般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异样的红,倒像是谪仙坠入凡尘,一瞬间染上了烟火的气息。   他倒是刚刚一时间未曾注意少年的这个称呼,管他喊先生,这孩子怕是不会是个简单的主儿,他瞧着,当年他入宫也才七八的年岁,一般的孩子猫嫌狗恨的很,他瞧着却是自己去了解了挺多。   这让沈琛有些警惕了,他冲着云鹤飞是不可能对云洹动手的,但若是放任瞧着也不行。   而且……有句话怎么说来?双管齐下的不是?他自然不可以单方面的努力让云洹改变,他的阿斐也要迅速的成长起来。   而这厢正在屋子里睡得酣畅淋漓的岁淼莫名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扼的她心脏一紧,像是自己要被什么东西算上了一样,怪让她觉得奇怪的。   不会吧不会吧?该不会是熊孩子这会儿还记恨着她吧?   岁淼脑子里迸出的第一个想法还是云洹的算计,可见云洹在岁淼心里的阴影面积有多大。   *   旭日东升,岁淼作为一个惯来都是任性霸道的郡主人设加上现在还是个生病人士,因此,岁淼这一觉睡得直睡到午饭来了春喜不得不叫岁淼起来才罢休。   享受了一波被人伺候的真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后,岁淼深深的体会到为什么在古代那么多人想要飞黄腾达想要有人伺候了,这种生活真的会让人上头!   但是,啥事儿都要被人伺候着岁淼还是有点不习惯的,被春喜扶着上了轮椅,岁淼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脚有些无语,这包的这么紧真的没问题么?   不过作为一个医学小白岁淼觉得自己还是没有资格质疑太医的,因此一半是春喜推着,一半是岁淼自己搁哪儿显得无聊划划划,偏殿离得不远,岁淼没一会儿就到了云洹的暂时住所。   夏日的阳光往往不是午时的时候最热,恰是过了饭点的那段时间阳光最为炙热,火辣辣的照在人脸上,纵使有宫女帮着打伞,岁淼还是觉得热的可以,看了一眼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岁淼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球形!   一踏入偏殿,岁淼就瞧见一棵玉兰树下坐着一位白衣少年郎。   少年衣裳单薄,并不是正正经经的宫装,多了几分闲适和随意的意味,一头墨发随意的散下连一根玉簪也不曾别着,偏生这般还衬得他更多了几分仙人之姿,陌上少年人如玉,一举一动迷人眼,配着他那张精致的不像话的脸,岁淼深深觉得,有些人生出来的那一刻就是被人嫉妒的份儿。   这脸,真真是好看啊。   饶是岁淼自认自己不是个十足的颜控也架不住这完全长在她的审美点上的神颜啊!   这谁顶得住?   岁淼痴了一下,身边的一众宫女更是各个呆了,有年纪小的还红了脸庞不敢看,端的是一派娇羞的模样。   但岁淼的痴愣只是一瞬间,毕竟这货可是熊孩子啊!   自认为自己深知云洹本性的岁淼表示,美貌这种东西,欣赏就够了!   “你来了。”岁淼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来了,云洹自然是看得到的,他的目光落在岁淼的脸上,然后开口道。   明明还隔着一段距离,岁淼却感受到了一种压迫的气场,让她略微有些不适应,但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而后还不等她回答,那白衣少年就径直走到了她跟前。   岁淼还不曾真正见过云洹站立的样子,少年的脊背直挺挺的,那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好看是好看,就是莫名显得人单薄脆弱了几分,像个精致的瓷娃娃,让岁淼瞧着不由得回想起那熊熊火光中少年妖艳却空洞的神情。   心头一颤!   岁淼是坐着的,而云洹却是站着,这一下岁淼看着他得用仰视的姿态,这个角度让岁淼很不适应。   而下一瞬,少年就半蹲下了身子,修长瘦削的手在岁淼脸颊一侧轻轻拂过,勾起了岁淼的几根发丝将它别在了岁淼的而后。   分明是炎炎夏日,少年的指尖却是冰凉的,而岁淼的脸却被这阳光照的热热的,一冷一热,多么鲜明的对比,而帮人挑起发丝这个举动…… 第31章 亲昵   莫名的亲昵了……   岁淼皱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与云洹拉开了距离。   这种亲昵的动作就是在现代都有些暧昧的气息,更何况是在一个这样相对保守的古代呢?   云洹绝对是居心不良!   岁淼用脚指头想都觉得云洹绝对是不怀好意的!   咋的了?仗着自己好看打算用美色谋取什么好处么?   岁淼这个念头蹿了上来,于是她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了云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熊孩子如果真的想靠颜值的话好像也不是行不通……   但是吧……这仅限于对别人!   对她岁淼?   岁淼表示!她像是那么轻易被诱惑的人么?   于是岁淼自认为自己非常冷酷的说道:“这种事儿用不着你来,和我说一声就行。我也不是来找你茬的好吧!我就是来看看你现在伤好的怎么样了,毕竟你这条命还是我给你找回来的好吧!”   岁淼觉得自己之前人设真的是崩的太快太厉害了才会让人一下子就觉得不对劲,导致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人揣测,这实在是她失策了好吧!   而作为一个发现错误就要立刻改正的行动派,岁淼当机立断,她要循序渐进。   让她继续作着原身那个娇蛮任性、无礼霸道的人设的话,岁淼觉得自己就是在找死,而且她本来的性格就不是这样,强行伪装岁淼觉得自己分分钟都在ooc。   那么就慢慢来吧,从无礼霸道转变成有礼霸道呗!   岁*自认人设完美*淼端着一张脸看着云洹。   殊不知,她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子——   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一张肥肉横生的脸上满满的严肃,一双亮晶晶的眼神还透漏着一股子“啊,我真是优秀啊”的自我满足,瞧着就让人觉得甚是滑稽。   本来因为岁淼下意识退开的动作而有些阴郁的云洹这会儿的心情就好似大雨过后的晴天似得,莫名的想笑。   他真是越来越觉得岁淼有趣了。   明明是那么的害怕他,却又那么有勇气的不断靠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云洹可不是岁淼,他自小见识过多少人情冷暖,察言观色的等级level不知道高了岁淼多少倍,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岁淼这种几乎把自己的情绪都放在脸上的人都在想什么。   她没有说谎。   这是其一。   她是认真的践行自己的话。   这是其二。   她想要对他好。   这是其三。   这是云洹这一日多住在这春绣宫得出的结论。   如果换做是之前,他绝对不相信岁淼会是这样的一个想法,但是在那日大火之中他信了。   有人想害他,有人想他死,亦然也有人同情他,有人自认悲悯的护着他,但却从未有人像岁淼一样,傻的用命去被他拉出死海。   “这小郡主倒是变得越来越不同了,兴许是好人有福报吧,世子是不知道,郡主的身体虽说是娇养着的,但却弱的可以,如若再出来的晚些,怕是华佗在世也拉不出她一口气。”赵太医给岁淼诊治完自然就奔向了云洹的屋子,兴许是瞧着云洹一脸阴沉,明明是很宽敞的偏殿屋子里却没有几个人伺候,他于心不忍,一边拿着笔写着药方一边像是缓解气氛似得诉说着。   “她醒了?”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少年靠在床榻上,死水一般的眸子因为太医的话泛起些许波澜,而后哑着嗓子问道。   听着少年对这事儿有反应,赵太医心里满意了几分,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得亏岁淼不知道赵太医的想法,要不然她指定得大呼,这赵太医对云洹的滤镜没有八米厚她都不带信的!   赵太医道:“刚醒,这会儿醒的真真是刚刚好,若是再不醒老夫也束手无措啊。”   谁能想到那壮得跟头小猪似得郡主居然比那扶柳还要柔弱呢?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   听了这话,云洹垂下了眼帘,又卷又翘的睫毛在他白净的脸上落下一圈漂亮的阴影像是一把小扇子,莫名的乖巧,他又问:“她倒是命大。”   只是他这一声感慨夹杂的微妙的欣喜怕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而赵太医听了只是无奈的笑了下,这世子殿下和郡主殿下之间还真是孽缘。   云世子这一身伤八成都是那郡主殿下造出来的,而偏生这一条命又是这郡主殿下拉回来的,可不是孽缘么?   但他作为一个太医,权贵之间的事儿他委实是不能多言,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已经是有些僭越了,因此,他这回没有回答云洹的话,只是开了药方依着往常的样子嘱咐了一番,就退下了。   而偏殿也亦如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庆元殿一样,冷清的可以。   少年微微仰头,轻轻的叹息了声。   好好活着……   没有人比她更希望他好好活着了。   她说的。   啧……   “你在想什么?”岁淼抬手在云洹眼前晃了晃,把少年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   岁淼很奇怪,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话,这人就这么站在她跟前,头上还顶着这么大的太阳,他居然还能发起呆来?!   这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吧?!   岁淼这一动作,云洹是反应过来了,同时眼神中尚且未曾隐去的浓墨也被岁淼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岁淼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把人拉回神是个错误的举动。   于是,岁怂怂立刻上线。   “你想吧想吧,我瞧着你恢复的挺不错的,我不打扰你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左右你住在我这儿,我的地盘我就勉为其难的照顾你一下吧。”   岁怂怂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扭过轮椅打道回府,她手在轮椅上推着,却被人摁住。   摁住她的手白皙如玉,指尖微凉,力道不大,但是岁淼却不敢动!   她惊讶的抬头,于少年的距离拉的极近。   离得近,少年苍白的脸还带着三分病气,唇色极淡,眉眼认真,眼角边上的泪痣这会儿也不妖艳了,更是托出了他几分虚弱之感。   然后她听着少年轻声道:“先前的话还作数吗?”   “什么话?”被美颜暴击了的岁淼下意识的跟着他的话走。   “活着。”少年的嘴唇一张一合,清晰的吐字,他认真的样子让岁淼有一种错觉,就是她如果说不作数,那个在火海中毫无生气的少年就会再次出现。 第32章 耳旁风   这登时就给岁淼吓得一个激灵!什么鬼!怎么可能?   她费了半条命把人拉回来,这人却告诉她,他还要找死?   岁淼险些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给这个熊孩子一个大嘴巴子!   但是,岁淼忍住了自己的手,却忍不住自己的嘴:“你想屁吃,你还想死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你好像有什么问题是不是?一天到晚的活着它不好么?你就不能积极阳光正能量一点么?天天搞得好像有人巴不得你早死早超生一样!”   岁淼这人生气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喜欢怼人。   于是,一串串的词儿往外蹦,蹦完岁淼仔细想想突然觉得……   好像这个未来的反派boss在现在的确是没有人希望他活着的。   这个在原着里那个坑货作者有些过一句。   岁淼抿唇,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而少年却因为岁淼这一番话,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阳光照在他半张俊美的侧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光。   岁淼:“……?”这是什么情况?被人骂了这么开心吗?   “作数就好,作数就好。”少年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认可似得,连连重复了两句,这副有些痴的样子让岁淼看着没由来的心软。   因为没有人希望你活着,所以才在大火中寻死吗?   岁淼下意识的想到,心突然就软了一块。   现在的云洹还很年幼,还不是后期那个残忍无情的超级反派,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得怀着多大的绝望才能在火海中露出那般绝望的神色呢?得是有多么的不确定才会哪怕被人就回来了也要反复的确认是不是真的有人盼着自己的存在呢?   岁淼一时间突然打心眼儿里心疼起眼前这个少年。   有时候情绪的转换往往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瞬间。   而在岁淼没注意的时候,少年眼眸中划过一抹狡黠。   这就……心软了吗?   “你别去想那么多,我不会似从前那般对你了,如果需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可以帮助你。”岁淼思考了一下,怎么说她也是个郡主的不是?罩着一个落魄世子,岁淼觉得虽说不一定能方方面面都能俱到,但是帮衬一下应该是不难的。   这也是她的真心话了,能力范围之内,她会尽她所能。   一半是她自己本人的心疼,一半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吧。   岁淼如是想着。   只是能力范围之内么?   听着岁淼的话,云洹眼中的笑意渐深。   倒也不是那么的单纯,那么多容易就相信一个人。   这个反应,倒也是云洹的意料之中,就是心里莫名又有了几分不舒爽,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不过,得了岁淼这样一个许诺,云洹的目的就已经打成了。   于是他继续认真的道:“多谢。”   岁淼想摆手说没事儿,毕竟她现在也就是打了也一个空头支票罢了,但是吧……   她才发现,她现在和这人的姿势咋就那么的不对劲呢?   这人怎么还摁着她的手啊喂!   这也靠的太近了吧!   岁淼绝对不承认她是羞涩了!   毕竟在她看来,对方还是个熊孩子呢!   于是岁淼皱眉,一把将人推开:“说话就说话,不要理我那么近好么?”   但是……   岁淼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她绝对就是轻轻的一推,力道大概就是将人的手挣脱开的力道,绝对绝对不重!   但是……   瞧着云洹那一脸懵的跌坐的样子,岁淼呆呆的看了看自己肉乎乎的手掌,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而云洹也懵了!   他想过岁淼的千百种反应断断没想到这一种!   他身体就是在柔弱,也不至于被人推一下就倒了吧?但是刚刚那个力道……云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扭到了。   到底是他太柔弱还是岁淼的力气太大?   想着之前自己被岁淼反身压制的情形,云洹的脸色微变,他觉得事情绝对不是他的问题,那么问题就肯定是出在岁淼的身上了……   但是抬眼看看岁淼那一脸震惊加懵逼的表情,云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于是,气氛突然就尴尬了。   还是春喜反应的快,将人扶起来,然后道:“云世子当心。”   她不太敢和云洹说话,之前岁淼不喜云洹,确切的说是到了厌恶的地步,她不愿意掺和,岁淼连带着对她也不喜,她虽说不至于记恨上谁,但是真就有些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情况在,她不太敢和云洹多说。   云洹被人半扶着站立,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果然如他所料,疼痛感过去后他就知道自己的手腕扭到了。   岁淼看了看云洹瞧不出喜怒的表情求生欲突然就上来了,她非常愧疚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我也不知道我力气这么大,我真不知道。你、你没事儿吧?”   或许是因为云洹本来瞧着就病恹恹的样子,岁妙的愧疚感指数跟着飙升了;又或许是因为是自己犯了错,岁淼自己个儿过不去,瞧着原先嘴炮能力max的人,这会儿子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叫一个怂啊。   云洹轻轻摇了摇头:“无事。”   才怪。   但是想着自己现在需要岁淼的帮衬,云洹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个事儿对岁淼甩什么脸色的。   但是,求生欲上线的岁淼莫名的就机灵起来,她就是绝对云洹越说没事儿就越是有事儿,想着云洹那一身伤都能抗这么久和原主硬刚的忍耐劲头,岁淼深深觉得云洹这会儿是不好意思了。   于是岁淼道:“我的错我的错,你肯定是不好意思,春喜春喜,快,去找个太医给他看看,他本来就弱得很,我怕我力气太大给他整出什么内伤一时半会儿没被看出来。”   云洹:“……”   春喜:“……”   也就是推着摔了一下,内伤也太夸张了吧?   这是春喜的想法。   而云洹的想法就是……   什么叫他本来就弱得很?   到底是谁弱?待在火海里的时间比他短得多,就九死一生的人,竟然说他弱?   岁淼这个说法很不巧的挑起了云洹心里头那星点微妙的胜负欲。   但是现在是病恹恹的云洹,是还需要有求于岁淼的云洹,云洹表示,他忍了。   于是听着岁淼的话,云洹是全当耳旁风,半个字也听不进心里去。 第33章 赎罪   而春喜更是不敢反驳岁淼,毕竟原主的积威还是很重的。   于是春喜连忙去请了太医。   因为春绣宫这会儿一下子躺了两个病号,加上干元帝对岁淼的宠爱,所以春绣宫这会儿的另一个偏殿里就住着一位太医,就是防着有什么突发情况方便处理。   可以说,这个考量就很细心了。   于是,本来是准备离开的岁淼,这会儿就进了那偏殿里头待着,坐在轮椅上,岁淼一眼不发,静默的等着太医给云洹看诊。   这位太医不是原先那个赵太医,因着对云洹和岁淼更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帮云洹正了正骨头,太医嘱咐了一些,正欲告退,那别的更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岁淼将人喊住:“太医留步。”   太医顿住步子,那反应虽然看着依旧是恭敬的,但是岁淼莫名觉得对方似乎并不是很待见她。   但是岁淼无所谓,管他是不是真待见自己,只要对方乖乖回答她问题就是了。   “太医,可有人的力气会比常人大许多呢?”岁淼瞥了一眼自己白胖胖的手心,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口气带着三分好奇,像是就是随口一问。   实际上……   才不是呢!   “自然是有的。”太医一副我还以为你要问啥呢,原来就这啊!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白胡子,微微颔首。   岁淼了然点头:“有劳太医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岁淼有点满意。   太医走后,岁淼瞥了一眼,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云洹,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那个,你好生歇息,我真并非故意。”   她说的认真,眼睛里的愧疚和看向云洹那星点的别扭更是明显。   不得不说,岁淼整个人在云洹看来都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尤其是她的样貌,整个宫内上下都觉得奇怪,先不说沈琛是个怎么样风姿卓越的人物,就是那齐安公主也是个样貌不俗的主啊,这两人的结合,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就成了岁淼这副样子?   真真是让人觉得奇怪。   但岁淼的一双眼睛却生的很亮,大而有神,云洹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岁淼的五官。   好吧……   他觉得还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脸上的肉太多了,挤在一处谁能看出来岁淼本来的样子呢?   不过他微妙的打量岁淼一概不知,她只知道云洹并不怎么说话,只是静默着,这安安静静不怼人的样子倒是和岁淼印象中的模样有些大相径庭,看着岁淼那叫一个不适应,心里头那个小愧疚指数更是升了升。   于是她也不在乎云洹理不理自己,只是和春喜吩咐起来。   “春喜,你往偏殿再波些人来伺候他,好生照料,细心些,他若是有什么……”   岁淼其实不是个很会照顾人的人,因此这会儿吩咐人照顾人也是为难她了。   把能想到的都一通的说了出来,岁淼见春喜听得认真,心中稍稍放宽心。   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白衣少年,少年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整个人更显得安静而又美好,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岁淼总觉得,这白衣并不衬云洹,压了他眉间自带的三分英气和凌厉,像是本来是一把利剑强行被套了温柔的壳子,从头到脚都显出违和感,虽然依旧是好看的。   他更适合红色。   少年郎鲜衣怒马一身红衣。   岁淼下意识的想着,但对方毕竟和自己不熟,冒然建议对方的穿衣风格岁淼觉得冒犯了。   而她不知道,她自己以为自己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殊不知云洹将岁淼眼中欣赏过后的小遗憾的眼神通通尽收眼底。   他莫名觉得很愉悦,听到岁淼在一点点嘱咐人照顾他的时候他觉得愉悦,看到岁淼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亦觉得愉悦。   云洹微微勾了勾唇角,他真是越来越想知道岁淼对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态度了。   但若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他不介意干脆从未看到过。   岁淼离开了偏殿,但她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跟过来,却留了大半的人手在偏殿,这都是岁淼吩咐过来照顾云洹的。   她甚至还特意嘱咐,不要随意靠近云洹。   这个吩咐听到的时候云洹错愕了一下,她怎么会这么说?   那模样瞧着像是很了解他似得。   奇怪的很。   不过也正是奇怪才让他对她更有兴趣不是么?   而偏殿发生的事儿,全部都被藏在暗处的影子看的一清二楚,隐卫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离开的岁淼,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复杂的神情,而后轻功运起,几个瞬息就离开了春绣宫。   而他的目的地……   正是长寿宫。   长寿宫坐落于皇城以东,最为尊贵的方位之一,整个宫殿建造的浩浩荡荡的,光光是看着高高砌好的城墙都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与春绣宫相比,长寿宫更显得庄重、显赫,无一处不显示出住在这里的人的尊贵。   “拜见太后、皇上。”暗卫单膝跪地,说道。   相对而坐的太后见着来人,拿着茶的手腕轻轻抖了一下。   她着着一身深红色的琉璃千绦锦衣裙,头发染着些许白霜却被高高的盘成一个髻,眉眼间虽说带着几分和善,但瞧着却依旧是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仪,单是看着样貌就与干元帝和齐安像了五分。   只是干元帝更多了几分英气和稳重,到了齐安这儿却是张扬肆意的美。   干元帝看着来无影去无踪突然就出现的暗卫略微皱了皱眉:“阿斐又去看他了?”   暗卫颔首:“正是,且郡主殿下对那人十分关心,态度一改往常。”   暗卫的职责从来都不是把发生了什么都一五一十的讲得明明白白,他们想来只抓重点去叙说。   而听了这话,干元帝忍不住上了三分火气:“她倒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可不是不懂事么?他费尽心思整了一场大火,这云洹本来就应该死在里面,他自己不是也没有准备跑出来么?怎么偏生跳出个岁淼将人从鬼门关扯回来了呢?   对于这个侄女,他一时间的感情真真是甚是复杂啊!   而一边坐着的太后则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她抬了抬手示意那个暗卫退下:“皇帝,阿斐并非不懂事啊。”   她只是在赎罪罢了。 第34章 太后   至于赎的是她的罪还是他们的呢?太后不愿去深想,只觉得疲惫,手上的茶盏放了下来,拨弄这掌心的佛珠,太后轻轻叹了口气。   “母后。”对于自己这位母亲,干元帝还是很敬重的,听着她这么说,干元帝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后口中未说完的话,他轻轻喊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言语,只是半晌,他像是不得不这么解释一样的说道——   “母后,并非儿臣心狠,只是那孩子,当年的命相您也是知道的。”   太后睨了干元帝一眼,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   命相?她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哪里还会看重这些东西?就是这些年的吃斋礼佛让她心生了些许悲悯罢了。   作为太后,皇帝的母亲,纵使她身份尊贵,但是儿子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   但太后也懒得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皇帝心中自有考量哀家自然是不会多言的,但是,阿斐你可得掂量掂量。”   云洹怎么样她不在意,但是岁淼她还是在意的。   这个孩子这些年被养坏了她不是不知道,但是齐安不管,皇帝有意纵容,父亲想管却也无力,待到她注意到的时候,性子都已经养好了,对着她也是打着哈哈,这会儿见着岁淼变了,太后那本来都死了的心思一下子又活络了起来。   能入火场救人,怎么着这性子里头还是好的,只要根没坏,总归还能拉一拉的不是?   干元帝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三分无奈的道:“母后说的哪里话?”   如若不是顾及着岁淼,云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原先岁淼厌恶他,变着法子折磨云洹的事儿他也不是不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稍稍放过云洹,毕竟有了岁淼在明面上那般蹉跎,时间久了这个孩子自然就废了,说起来,岁淼误打误撞还救了云洹一二。   就是现在不知道受了什么变化,岁淼就跟转了性子似得,好像突然给人开了灵窍似得,一下子对着云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只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阿斐哀家自然会管教的,她母亲不顶事,还有哀家这个皇祖母呢。”太后微微阖上了眼睛,手上的佛珠转了转,幽幽说道,她的态度很明显,岁淼的事儿她会管,干元帝怎么处理云洹跟她没关系,但是不可以动岁淼。   对着自己这位母后大人,她的手段干元帝还是信得过的,于是干元帝颔首自然是应下了。   “既然有了母后这般言语儿臣自然是放心的,有劳母后了。”他说的谦和,而后又对着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暗卫道,“还不退下?阿斐那儿日后就由母后看着,你们莫要碍着了。”   太后眉尾一挑,听着干元帝那作模作样的话不置可否。   “过两日就是盘龙寺大庆,洛川大师也是云游归来。”太后转移话茬子自然是不需要那么多掩饰,状似随意的问着,一双老眼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干元帝的脸色。   果然,听着洛川二字,干元帝的脸色一变,不由得凝重起来:“母后此话当真?”   不是说还要再过些时日才会回来么?这会儿居然能赶上大庆的日子来。   “皇帝日日忙着朝堂政务这等事自然是不大清楚的。”太后带着三分讥讽的说道。   干元帝这几日哪里是忙着政务,全是忙着那陈年旧事来了。   皇帝当得久了,年纪越大越是忌讳一切会威胁到自己位置的事情,要不然二十年前洛川的一句话干元帝也不会记了这么多年。   被自己母后讽刺了一句,干元帝面露尴尬,但他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这事儿和太后计较,他现在满心就是盘龙寺大庆和洛川大师云游归来的事儿。   这可是大事儿!   于是干元帝也自动无视了自己母亲的讽刺:“母后可有什么想法?”   他这会儿是很谦和的一副询问的样子,全然没了刚开始说话语气里的轻微敷衍。   太后轻哼了一声,心里头微微舒坦了不少,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她该说教的时候会说教,谈论正事儿她自然也不会含糊。   而这厢太后和干元帝在这儿谈论着,岁淼回了自己的院子,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守在岁淼床边上的春喜见着自家主子一副很烦躁的模样,有些看不过去。   毕竟……岁淼不睡,他们这些守夜的人也自然是睡不着的。   于是春喜斟酌了一下:“郡主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   她问的小心。   岁淼听着她这个问话眼睛蹭的一亮,她还以为她这么烦躁的样子春喜看不出来呢!她就等着春喜开口问啊!   呜呜,她好难,暗示好难!   而岁淼却不知道春喜也觉得自己难。   她虽然是皇帝赐给岁淼的一等丫鬟,身份比起其他伺候的人自然是高出一截,但是,耐不住原先的岁淼不待见她啊!她能有什么法子?有时候,再高的身份也抵不过宠爱啊!   而能对着岁淼问这种问题,那可得是贴心的心腹才能问的,她哪里敢啊!   但是……岁淼那模样实在是表现的太明显让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春喜,云洹往日里是个什么境遇?”岁淼从床上坐起来,轻声问道。   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架不住在原身的记忆里,除了她下手或者吩咐人下手去虐待云洹的记忆格外深刻之外,其他的是半点都不记得,她没办法只能求助一番身边的人。   瞧着春喜处理事情那得心应手的样子,岁淼觉得,问她绝对比她自己个儿跟着记忆瞎捉摸来的好。   她实在是太好奇了,真的很好奇,在原着里写不到的地方,云洹的生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生活环境才能养出云洹这样的性子,才能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火海中抱着必死的绝望放弃生的希望?   岁淼想象不出来,她只觉得云洹可怜。以前岁淼就听过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日后在原着里云洹的做派,岁淼觉得这句话真的是完美体现在他身上。   但是回忆起今日里她见着的少年的模样,白衣胜雪,眉眼精致,沐浴在阳光下更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安静美好。   很难和原着里关于他的描写切合上。 第35章 坦白   “郡主怎会这么问?”春喜瞪大了眼睛,脸上就差写着‘云洹什么境遇你会不清楚?’这几个大字了,看的让岁淼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但是她脸上都是肉,这会儿笑不笑的还真没啥区别。   岁淼试探性的道:“因为我他过得很惨?”   春喜更震惊了,岁淼头一回觉得自己原来这么有理解别人面部表情的天赋。   春喜表示,她死都不信造成云洹那么凄惨的状况的罪魁祸首这会儿会用这种有点无辜的语气问她这种问题!   于是春喜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语气点了点头,而后又略微思索了一下,也不知道她是安慰岁淼还是怎的,补充了一句:“郡主不必亏欠,郡主此番可是云世子的救命恩人,想来也能抵消了先前的不愉快。”   她说的还真是委婉。   岁淼没答,只是在心里默默评价,先前的事儿哪能叫不愉快,那简直就是生死大仇了。   “怕是难说。”岁淼有些自怨自艾的道,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心,“除了我,当真没人再磋磨他了?”   这个问题的好啊,问的春喜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因为,她突然觉得这会儿的岁淼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很丧的气息,像是如果她点头,岁淼就会很绝望似得。   莫名的让人想笑。   “你实话实说吧,我不怪你。”岁淼放弃挣扎了,原主还真是死有余辜啊,真是把自己剧情使命贯彻的明明白白的,那盒饭领的也是明明白白的。   “是也不是。”春喜正了正脸色,如是的回答。   而后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似得讲了一大串,语气之委婉,用词之温和属实让岁淼汗颜。   但再委婉也木的用啊!岁淼从春喜那一通坦白中得出了如下结论——   虽然就算岁淼不摧残云洹,云洹的日子也很难,但有了岁淼,云洹的日子就是难上加难。   因为本来想整云洹的人,自认有了岁淼打头阵那是更加毫不顾忌;而想要讨好岁淼的人,更是开心坏了,有了个可以博得岁淼青眼的绝妙输出点啊!诸如原先的小德子正是靠着出的一手能整治云洹的好点子成功上位的。   而岁淼还发现,春喜还很有写论文的天赋,这丫头总结原身对岁淼种种恶行还能整个总分总,中间穿插各种事例证明观点,让人听着都想揍原身一顿。   怎么会有这么欠这么坏心眼儿的人啊!   如果现在岁淼不是成了故事主角她怕是会狠狠的吐槽一下原身的做派,但现在……   岁淼表示,她的感觉很微妙啊。   她的情绪很复杂啊……   “郡、郡主……”一吐为快后春喜就后悔了,她讲得忘乎所以可见是憋了很久,但是她忘了她的输出对象就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啊!她这种行为不是典型的当着老板面讲老板缺点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春喜脸色白了白,看着岁淼垂着眸子半天不说话,春喜那个心慌慌的呦!   “没事。”岁淼抬头,轻轻拍了拍春喜的手,“谢谢你啊。”   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有多该死。   也谢谢你这一吐为快后让她知道为啥云洹那么厌恶原身,这换谁谁也得恨。   而她这一声谢谢只给春喜吓傻了!   这从古至今哪有主子对丫鬟说谢谢的!   再瞧瞧岁淼那一脸认真又一脸备受打击的样子,春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神出问题魔障了!   她诚惶诚恐的跪下,“郡主说的哪里话,是奴婢僭越了,奴婢罪该万死,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   岁淼连忙将人拉起来。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一声谢谢可把这丫头吓坏了。   但这会儿她也不敢说什么别的没事儿啊,安慰人的话了。   岁淼很清醒,作为一个传统的封建时代的女人,春喜打小经受的教育就是尊卑有别,简单点来说就是奴性,她想要靠着自己几句话几个动作就将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精神信仰摧毁,岁淼觉得自己如果有这本事她一定要去做个传教士。   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有。   所以,她改变不了,她越说春喜反倒越怕。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不能表现的太反常,这个时代还是很信鬼神的不是?岁淼可不想被当成邪祟烧死。   再说了,身边的人听话有时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且替我去打听打听。”岁淼把人虚虚扶起来,一脸认真的道。   春喜颔首,静等着岁淼的下文。   “替我好好查查有没有人对云洹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我可不信单我一个人能让他过得脸饭都吃不上,病也看不得。”岁淼说道,原身虽然是祸害反派的主力军,但是没有别的人,岁淼可不信。   她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人在蛰伏着要害云洹,那庆元殿的大火,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偶然。   尤其是庆元殿正殿的门居然是被锁上的,她喊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都推不动,而且走了水,不应该先去救主殿的人么?怎么云洹没有被人救,反倒是自己一人在屋子里准备把自己弄死?   这么奇怪,这么反常,岁淼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背后肯定有人吩咐了什么。   但是原着里没提到除了岁淼之外还有什么人这么想搞反派啊!   所以岁淼才觉得头疼,她初来乍到自己这边的人际关系还理不清,她真怕背后得罪什么人。   她也更清楚,单单靠着春喜一个人,肯定是打探不出个什么深层次的东西,这种原着里没提到的事情,岁淼觉得肯定是那个坑货作者挖的没填的坑,这种坑牵扯的人肯定不简单。   但是,抓不住主谋,抓个小喽啰也好,所谓顺藤摸瓜,她怎么着也得先找到一小节藤吧?   虽然……岁淼觉得这个一小节的藤她都很难抓到。   不过,去试试呗。   岁淼的人生准则就是,没有尝试过的事情绝对不会去轻易否定结果。   而她之所以这么放心,把事情交给春喜,就是在原着中为数不多的一点关于原主的描写里提到过一嘴这个丫鬟,好像是为了给原主顶罪自戕了。   这种忠心岁淼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相信一下春喜的。   其实是她身边也是没什么人可用的了……   而春喜得了岁淼这么一句吩咐,这会儿她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了。   从她知道岁淼能冲进火海救出云洹的时候她就觉得,岁淼再怎么反常也不能反常过这件事儿了。   而且她是岁淼的人,岁淼荣她荣,岁淼损她损,岁淼的事情她哪有不应的道理? 第36章 下雨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前几日还是晴空万里,烈阳高照的,这几日下来就晴转大雨,那雨滴大颗大颗的往地上洒着,敲在青砖瓦墙之上荡出一片声响,雨气弥漫的吹散了些许夏日的炎热。   在岁淼看来,下雨天,睡觉天。   加上她现在就是处在养病期间,因着这几日岁淼真的达成了她在现代曾经幻想过的米虫生活——吃了睡睡了吃。   就是躺在床上,分明是柔软的被料岁淼却觉得硌得慌。   不由得睁开眼,这一睁眼直接给岁淼吓到了。   又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偏生岁淼又觉得眼熟的很!   这感觉,莫名的熟悉啊!   岁淼抿抿唇,支棱起身子,看看自己,她穿的还是她入睡时候的衣服!   不会吧,她这是在做梦还是又穿了?   岁淼刚想伸手掐自己一把就听见外边一阵浩荡荡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凉凉的雨气也跟着漫了进来,接着一群着着青蓝色衣裳的太监走进来,还非常有组织的留了三个在外边,剩下的一圈人围着中间一个暗玄色衣服的人走进去。   那人身量略有些瘦小,高高的吊梢眉下立着一双狭长的三角眼端的是一派刻薄的面相,嘴唇很薄,鹰钩鼻一侧还有一块明晃晃的黑斑,他步履很快,带着几分急切和兴奋的朝里边走去。   他们一群人浩荡荡的从岁淼身边走过,岁淼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儿。   岁淼:“……”好家伙,她这是又被人看不见了?   岁淼无语,她也不知道这是个啥情况,但是有了上一回的经验,岁淼索性就跟着这一帮人往里边走去。   “云世子近来修养的不错啊,这眉眼真真是越发的精致了,看的老奴不由得为世子倾倒呢?”暗玄色衣服的男人让周围的太监拿了个绳子生生将云洹捆着,还给他嘴上不知道贴了个什么东西,云洹眼尾微微泛红,穿着的是寝衣,岁淼估摸着这大概是在睡梦中被人扯起来?   暗玄色衣服说话的声音尖细,语气轻佻带着几分痴迷,岁淼打量着他,他正看着云洹,眼神中带着兴奋和激动,看着云洹仿佛就像是看到什么即将入口的美味珍馐。   他轻轻凑近云洹,而后深深的在他颈肩吸了口气,那模样活像是岁淼在某些纪录片里看到的吸了鸦片的人的神情一样,莫名的恶心。   这男人一看就是个太监,一个太监,对着一个样貌精致、身体虚弱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做这样的动作,岁淼哪里还能不懂?   当下又是恶寒又是生气,她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上前试图一把推开这个老太监,但是她的手只能那么凭空从他身上穿过!   岁淼气的眼睛都泛出些许红,她最恨的就是这种无力的感觉!   而云洹在挣扎,只是这老太监显然是早做了准备,摁住他的太监各个身量高大,云洹本就病了,怎么可能比得过三个大太监的力气呢?   他狠狠的瞪着那老太监,眼神阴鹜狠戾,像极了一只一直生活在丛林的恶狼,只是这会儿被束缚住了手脚让他无法动弹,但若是让他挣脱必要啖其血肉!   “哈哈哈,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儿。”老太监桀桀的笑了笑,半点不把云洹当回事儿,反而更加兴奋起来,“等你待会儿舒服了你就知道公公是对疼你的,爱你的了……”   说着,他又靠近了几分,打了个手势,钳制着云洹的几个大太监立刻心领神会将他一把推倒在床上,扯出腰间早早备好的绳子,动作极其娴熟的将人捆在了床上,四肢被分开,云洹就成了个大字型躺在了床上!   这一幕,看的岁淼恨不得能一拳打死这个老太监!   这尼玛是哪里来的变态啊!   岁淼急的团团转,她陡然想起上回她也是这样,睡着睡着就突然到了个别的地方,周遭没一个人瞧得见她,而她看到的都是关于云洹的事情,偏生这事儿还在她醒来刚好发生!   想到这儿,岁淼更急了啊!这要是真的,岁淼都不敢想!   “还真是个小辣椒……”老太监笑起来,一张老脸上的褶皱藏都藏不住,他一点儿也不畏惧于云洹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色欲熏心了还是见多识广了不怕。   把人捆住了,三个大太监非常老练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老太监和云洹。   还真是体贴呢!   岁淼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明明很用力她却感不到一点疼!   她跑到云洹身边,“别怕,你是男的,这种事儿你别太在意,忍忍就过去了。”   这话说的,岁淼自己都不信!这种事情,无论男女,都恶心!   怎么还不让她醒过来啊,春喜咋还没来叫她啊?   岁淼是真的怕,任谁看到这样的情景都无法淡定的好么!   但她也不想跑出去,虽然她知道云洹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老太监的手在云洹的脸上摩挲着,像是在抚摸一块上好的美玉,带着些许贪恋。   而云洹的眼神极冷,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饶是老太监自认为自己阅历无数看到这样的宛若一滩死水的眼神还是心一悸,这也让他升起了些许火气!   一巴掌抬手就甩在了云洹的脸上只把人打的偏过头去!   半张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可见这老太监下手的力道有多大,但是这却分毫没有减少云洹的美,反而让人瞧着多了几分凌乱、脆弱的美感,这种绝色自然是狠狠的刺激到了老太监!   他又是一个耳光,只是这一次浑然不是被激怒而是带着凌虐的快感!   岁淼瞪大了眼睛:“我可去你的,死太监!老娘都不敢动的人你特么还打他脸?!”   岁淼一拳头完全控制不住,狠狠的朝着老太监的脸上招呼过去!   “我靠!”岁淼疼的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瞬间就清醒了!   咋一看,自己已经坐了起来!   四周打量一下,是她的屋子!这是她的床!   房间安静,阴沉沉的天让光线不是那么明亮,外边还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岁淼也顾不得自己拳头上的痛感,她蹭的一下站起身,然后跌坐了回去。   “春喜!春喜!”岁淼吃痛的皱眉,赶忙喊人!她忘记了自己脚上还有伤给包着,猛地一落地疼的岁淼那叫一个龇牙咧嘴! 第37章 老太监   “郡主您这是……”春喜听到岁淼的呼喊赶忙推门进来,她本来是给岁淼守夜的,但岁淼实在受不了自己睡觉床边上还站着一个人,那简直瘆得慌,所以就把春喜只走了。   “快,把我轮椅拿来,喊上护卫,去偏殿!”岁淼顾不得自己的脚和手了,鬼知道刚刚她看到的会不会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岁淼想都不敢想!   因着也愈发的着急起来。   “偏殿?”春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是她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快一步的给岁淼推来了轮椅,岁淼赶忙做了上去,连衣服都不带换的,手上动作飞快直直的朝着外边去。   春喜一边跟上一边喊人。   外边下着雨,岁淼实在是心急,走没有雨的地方要绕一段距离,岁淼哪敢耽误这个时间啊,连春喜匆匆忙忙拿来伞她都等不了,自己推椅子推得飞快,直直的闯过那雨帘朝着偏殿奔去。   这雨虽然没有前两日那般大了,但没一会儿岁淼浑身就湿透了,春喜追上就给岁淼搭上一件大披风撑上伞,护卫跟在后边,一大群人跟着岁淼往偏殿赶去。   看清门口守着的正是那一帮青蓝色衣服的太监,岁淼手都在颤抖!   “你们把他们给我压下!”岁淼指着一批护卫冷声吩咐道,护卫自然是听令的。   太监和护卫可不一样,前者的身体素质哪可能比得过后者,三两下就被岁淼带的人压制的死死的。   有个激灵的太监高喊了一声:“郡主殿下!”   他这会儿喊人,岁淼哪还不知道是给里边的人报信呢?   “想提醒?”岁淼冷笑,“你们几个守在这殿外边,谁都不能放过去,如若让我知道谁现在出了这个偏殿,你们应当知道本郡主折磨人的手段。”   这种时候,岁淼突然特别感谢原主之前的为非作歹了。   “郡主……”春喜想要推着岁淼进去,但被岁淼拦下。   她很狼狈,笨重的身影却很执拗,面上冷的渗人,让春喜瞧着莫名的害怕,不是像先前那般因为害怕岁淼蹉跎人,那种怕是带着厌恶的,现在她的怕却不自主的带上几分敬畏。   岁淼当然不会让人进去的,这种事情越少人看见越好。   她要把对云洹的伤害减到最低。   而岁淼一进门,那老太监正好就准备翻窗子,只是被守在窗子外边的侍卫揽住,正好给岁淼撞了正着。   岁淼吃力的站起身,步履蹒跚的很,她一步步的向着那老太监靠近,老太监见着来人那是吓得脸色发白,哪有刚刚对着云洹的那般嚣张劲头啊!   “郡、郡主……”老太监哆哆嗦嗦的不敢躲。   岁淼懒得和他废话,和这种人说话她嫌恶心!   她走进,几乎没给老太监一点准备的时间,一个拳头就狠狠的砸在了老太监脸上!   老太监本来身材就矮小,岁淼打他还真是轻轻松松!   一拳下去,老太监直接跌倒在地上,疼的呜咽起来,但他却不敢喊!   他哪里敢啊!这是春绣宫!是岁淼的地盘!   看着外边守着的护卫他就知道这位郡主大人是来者不善啊!   他心里那个悔啊,不是说这郡主最最讨厌那云洹的么?不是说这郡主这几日都在屋子里休息着么?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杀他个措手不及!   岁淼可不管这老太监怎么想的,她只觉得只打一拳属实不能解气!   于是岁淼蹲下。身子,对着老太监的腹部又是一拳!   岁淼那力道下去,打的还是最虚弱的腹部,只给老太监打的有气出没气进!   岁淼一把掰过他的脑袋,揪住他的衣领,眸光阴沉:“疼他?爱他?小辣椒?”   一字一句仿佛就像是从牙缝子里挤出来的似得!   老太监一哆嗦,但他被岁淼那一拳头下去直给他打的疼的说不出话来,而岁淼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   岁淼这会儿就非常确定原主这个身体在力量上绝对是开了个加成buff的存在,能一拳头给这个老太监揍成这样,饶是搁在现代她自己的身体她也做不到。   不过她现在也懒得在乎自己的力道,对付这老太监这样的变态,岁淼一个手刃朝他后颈劈了过去。   外边的护卫守着,听着屋子里的动静纷纷对视一眼,有些犹豫,而立在外边的春喜见此冷声道:“怎么?听不清郡主的吩咐么?”   春喜到底是诶精挑细选送来的,这一声还是很有气势的,侍卫们也便不在说什么只是老老实实的守着,几个人更是将那几个守门的太监压的死死的。   太监本来还打算喊人,却见着是岁淼来了,那是一个个面如死灰,也知道自己就是喊了也不过是于事无补,索性就颓丧着一张脸不说话了。   春喜瞧着,抿了抿唇,岁淼吩咐她的事情她去打探了一下,但也只知道些许皮毛,不过这些个人她是认得的的,那可是内务府一个主管太监手下的跟屁虫,而那个主管可不是个什么老实人。   想着刚刚岁淼冲进去那个表情,还有那太监们见着岁淼来了那副反应,这里面待着的人还是云洹?   春喜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脸色白了白,只是强作镇定的站在外边替岁淼守着。   而岁淼再次做回了轮椅上,老太监给她一张劈晕了,岁淼还是有些愤恨的踹了一脚,还是一阵透过窗子吹来的风让她打了个冷颤才稍稍清醒。   她一路来的快,雨几乎把她的外衣淋的湿透了,这会儿风一吹可谓是给岁淼一个透心凉。   扯了扯微微有些掉在地上的披风,岁淼有点不敢去看那躺在床榻上的人。   床上的锦被早就被扔在了地上,上边赫然印着几个带着泥水的脚印而躺在床榻上的人正如岁淼在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一张清绝的脸上是两个鲜红的巴掌印,发丝凌乱,唇角渗血,四肢被人用绳子死死的拴着,眼神宛若一个深渊,黑洞洞的,看着让人心惊。   但岁淼这会儿却没了害怕的情绪。   看着少年露出的雪白的一截锁骨上也是有着划痕她莫名有些心疼还有着淡淡的愧疚。   岁淼推着轮椅上前,垂下了眼眸,而后一把扯过自己身上的披风罩在了云洹的身上,将少年瘦削的身体挡住了个七七八八。 第38章 不懂   “你、你别怕。”岁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她平日里嘴炮能力max但是面对这种情况她也成了个哑巴,只能干巴巴的说这么一句。   少年看了岁淼一眼,眼眸深沉,看着岁淼的眼神透着些许杀意。   岁淼这会儿压根不敢看他,生怕自己啥眼神刺激到人家,因此错过了窥探到这份杀意的机会。   她道:“你等我一下。”   岁淼轻声说着,声音竭尽温柔,仿佛云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她稍稍声音大点这娃娃就碎了一样。   岁淼推着轮椅往外边挪去,她身量笨拙,偏生还想要走的快些从后边瞧去那姿势还有些许滑稽。   云洹瞧着,眸子划过一丝困惑。   他的耳力极好,他自然听见了岁淼刚刚对着那老太监说的话。   她怎么会知道这老太监说了什么呢?   她是在一边一直看着的吧,然后待到时机成熟跳出来救他,好让自己对她感恩戴德么?   想到这儿,少年微微舔了舔下唇,因为唇瓣磕出了血这一舔,就是一片铁锈味。   “春喜,你去端一盆温水来,顺带拿些擦外伤的药,要快,再拿件干净的衣物过来。”岁淼对春喜吩咐道。   她这么说,春喜就明白,她的猜测是真的,连忙点头,手脚麻利的撑着伞就跑了去。   “你们把他们绑了压到内务府,让人把他们送到辛者库,若是问发生什么,就说是我吩咐的。”岁淼回忆了一下原主是如何仗势欺人的,冷着一张脸说道,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里面还有一个,且先一并压过去,晚些本郡主亲自去皇后娘娘跟前好生说道说道。”   本来听着岁淼前半段话太监们松了口气,他们敢来做这种事儿背后没有个主子罩着怎么可能呢?辛者库?想出来不过是避个风头罢了。   但是,岁淼后边跟着的,却让他们彻彻底底的死心!   跟皇后娘娘说?那皇后娘娘可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那处置人的手段那叫一个雷厉风行,他们想要好好的出来怕是天方夜谭!   不是说这郡主殿下最最讨厌这云洹的么?不是说郡主这几日专心养着病压根儿不管事儿的么?怎么突然就来了呢!   以前不是只会靠自己仗势欺人,怎么现在还会告状了呢?   这番念头几乎是非常同步的在被压着的太监们的脑海里闪过来。   而后他们又格外默契的大喊:“郡主饶命啊!郡主!”   “压下去!”太监们的声音又尖又细,这么多个一块儿喊只给岁淼听得头疼,本来就不耐的心情更是又跌破了一个冰点,声音冷了几分,“若是再喊,你们的舌。头也别想要了。”   她听着都烦,云洹还在里边,这会儿需要的是安静!   侍卫们被岁淼这一番做法整的那是半个字儿也不敢说,手脚麻利的办事儿,没办法这位郡主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这会儿他们是瞎了才会看不出来这位郡主阁下心情不好到了极点,他们才不想触霉头呢!   于是,分明雨还没有停,连遮雨的伞都没撑,几位侍卫身高力壮的,直接把太监们扛着拖了出去,动作快得很,那雨压根儿没影响他们的发挥。   世界清净了。   岁淼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春喜也端着水回来了,那速度岁淼不得不感慨,小效率是真的高啊!   “郡主……”春喜眼神往屋子里瞟了瞟,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她进去帮着。   “给我吧。”岁淼沉吟了一会儿接过春喜端着的水盆和膏药道。   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少被一个人看见对云洹也更好一点。   但是春喜瞥了一眼自家郡主那湿漉漉的衣服还有那笨重的身姿……莫名的不放心啊。   而且郡主这锦衣玉食娇养着的人儿哪会这种粗活?   但是瞧着岁淼那没什么表情却让她不敢开口,   而她这一个犹豫,岁淼就自己个儿一手推着轮椅一手捧着水盆子往里边挪过去,动作小心翼翼的,和刚刚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年躺着的姿态和刚刚几乎是一模一样,那副毫无生气的样子,岁淼要不是看见他微微晃动了一下睫毛,她都要怀疑躺在床上是不是个死尸!   但是,这种事情发生,岁淼觉得可以理解!   心中对少年的同情心一不小心就又升高了几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少年其实一直有关注着她。   啧,真是虚伪的同情呢。   少年微微垂下了眼眸遮住眼中的嘲弄。   岁淼意味他是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声音更是温柔了几分。   “我先帮你把绳子解开。”岁淼说道,然后吃力的弯下腰将水盆放在一边,倾身凑近少年,伸手一扯,捆住云洹一个手腕的绳子就给她毫不费力的扯开了。   而她也看到了少年白皙的皮肤上被勒出来的红痕,少年的皮肤白的像是岁淼见过的白瓷一样,这红痕烙在他的手腕上显得格外明显也格外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岁淼看着,有些不忍。   她也没说什么,另一只手捆的地方她碰不到,于是岁淼绕到云洹脚后边把人腿先给解除束缚。   “那边我碰不到,你等我我给你拿个剪刀你自己把绳子剪了。”岁淼说着,就挪着轮椅往一边的柜子找去。   她行动不便,翻箱倒柜更是吃力,那认真忙碌的样子看的云洹一愣。   他突然有些看不懂岁淼了。   她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就什么也不知道呢?   她难道就没再一边看着吗?没看着怎么会知道人说了什么?   但是,岁淼那神情又不似作假,云洹瞥了一眼已经解开束缚的手腕和地上放着的还冒着热气的水盆子。   屋子里就云洹和岁淼两个人,其他人不用说肯定是在外边守着的,岁淼可不是他没人管,她金贵着呢。   一时间,云洹心中五味杂陈,突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而岁淼也找到了剪刀,眼眸亮晶晶的递给了云洹:“你自己可以来吧?”   她胖嘟嘟的手心上拿着一把剪子,手心泛红是大概是一直用力推着轮椅磨出来的,她眸光带着担忧和关切,连他猜想的自认为是救世主的骄傲和自得也没有,甚至没有同情,她只是在担心,担心他。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想,岁淼的行为好像能理解了。 第39章 尽他所能   他微微抬手,迟疑了一瞬,还是接了过去,而后利落的将那绳子剪短。   岁淼见此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不怕这人不说话,就怕这人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不出来。   如若是这样,她真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看着岁淼那明显舒展开了的眉眼,云洹眸光一闪,下一瞬,还没等他多做反应,温热的毛巾就贴在了他的手腕上。   岁淼看见云洹扫来的眼神讪讪一笑:“你自己擦擦?还有,这是伤药,我让人给你备了新的衣物,你要不要也一并换了?”   少年不答只是眸光沉沉的看着岁淼,眼神让人瞧不出喜怒,只是岁淼莫名觉得对方在思考着什么。   岁淼的直觉是很正确的。   云洹的眼神略在她的脖颈上,几乎是在岁淼靠近的那一瞬间,他的手腕就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冲动想要狠狠的扼住她。   杀了她,杀了她自然就没有这些个烦心事。   但是对上岁淼温热的眼眸,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小心翼翼,他微微蜷了蜷手指,那股子冲动一下子又被遏制住了。   云洹莫名觉得烦躁。   到底是为什么呢?   饶是他到现在也没想通这逻辑。   如若岁淼是为了让他对她感恩戴德什么的,也大没有这个必要啊。依着干元帝和沈琛对她的重视程度,她想要什么她得不到呢?她实在是犯不着来讨好他。   他孑然一人、空无一物。如若说他有什么,大概只能有麻烦,接近他、试图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是有什么好下场的。   所以,岁淼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当一个人的行为一下子失去了目的动机,就让人一时间无法理解。   因为没有目的动机,几只能表明纯粹二字。   纯纯粹粹的想要对他好。   这个想法弹出来的时候云洹第一个念头是否认的。   这怎么可能呢?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去否认了。   就在云洹犹豫不决不说话的工夫里,岁淼自动的把云洹的表情换了个翻译去解释。   瞧瞧这少年可怜的模样啊,浑身上下那真真是瘦的仿佛一阵风能把人给吹跑了似得,安安静静的躺着,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这姿态,没有了岁淼初见是那份坚韧和生机,宛若一滩死水一般。   岁淼觉得自己能理解的,换做是她处在云洹的环境里,岁淼觉得自己早就疯了。   于是她把云洹的静默直接给理解为了没有缓过神的恐惧。   她轻轻叹了口气,造孽哦!   真的是耳闻千遍不如实看一眼,她在原着里就知道云洹是个小时候极其凄惨的反派,但是真真看到了时候她却深深觉得,这何止是凄惨,简直是绝望的深渊。   那些许许多多成年人都无法扛得住的事情,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去撑住,谁受得了啊……   岁淼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她斟酌的开口保证。   “那些人我会帮你处理掉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云洹没有反应,岁淼继续补充,态度满满的认真。   在岁淼看来,根据她所知道的一切她能得出,云洹在宫里最大的苦难来源来自于她,而这会儿云洹住的还是春绣宫的偏殿,春绣宫是哪里?她的地盘啊!   这人之前怎么样姑且不说,那是原主造的孽,岁淼觉得自己也是实惨要来收拾烂摊子,但是这会儿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自打云洹住在春绣宫的时候,岁淼心里头就暗戳戳的将人划在了自己保护人的范畴里。   岁淼这姑娘没有什么别的小性子,她就是护犊子。   她自己个儿都小心翼翼伺候着的人,搁在别人手里被这么对待,还是那么恶心的人,岁淼那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更重要的是,这姑娘同情心作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太惨了,云洹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在戳岁淼那微妙的同情点啊。   “我知道你现在估摸着不太想理我。”   岁淼一副我理解你,你别害怕的眼神看着云洹。   云洹:“……”   他不是不想理她,而是……   他瞧着岁淼那说话的姿态,云洹深深觉得自己插不上什么嘴啊。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岁淼会继续说些什么。   “但我还是原先那句话,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我觉得现在真没谁比我更希望你好好的了。”岁淼现在非常担心这娃子的心理状况啊,本来就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有自戕前科的熊孩子,所以岁淼对于给云洹灌输活下去的念头不可谓不积极。   “我之前答应过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尽我所能护着你。”见人还是不搭理自己,岁淼是半点不恼,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爱答不理,她理解,她简直能理解的不能在理解了,所以她继续下着保证。   “那什么,我觉得太多人瞧着你现在这副虚虚弱弱的样子不太好,你说是吧?我就让人现在外边守着了。”岁淼说着还笑了笑,竭尽释。放自己的善意。   眼前这人真是没有继承自己父母亲样貌上的优良基因,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本来就被肉挤着看不大清楚五官的脸因为笑起来更是把唯一有些神采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颇有些像是那佛教里头乐呵呵的弥勒佛,瞧着透着几分傻气。   让人忍俊不禁。   云洹忍不住弯了弯唇,心情莫名愉悦了不少。   其实饶是岁淼没来,那老太监的下场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这人是惯犯,自打云洹入宫后被岁淼第一次打罚的时候,这人就已经来过了,只是那时候还有些顾及断断不敢像是今日那般无所顾忌的来找他。   那姿态,若是背后没有个人指示云洹是死都不信的。   他本来以为是岁淼。   但现在看来不像。   这人瞧着色厉内茬,有时候更是单纯的让他怀疑这人是不是出门做事少了一根筋,太单纯了,连以前在外头伪装的那种扭捏感也一下子给她自己撕了个粉碎,但凡是留意她的人都会察觉到她身上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变化。   尤其是云洹。   他感受到的简直是太明显了。   护着他么?   这的确是岁淼答应过的。但他以为这不过是岁淼顺着他的话应下来的一个随口承诺,那就是镜花。水月,不过是个空头大饼。   但是瞧着岁淼那透着傻气却依旧认真的眉眼,云洹突然觉得,这人似乎是当真了。   在非常认真、非常小心的护着他,像她说的一样,尽她所能。 第40章 不会不管   呵,这人还真是傻得可以。   以前是愚蠢的想尽了办法来整他,现在是傻的冒泡似得想要对他好。偏生原因他还都找不到,厌恶他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岁淼的理由,现在这毫无目的的好意更是让他觉得烫手!   瞥了一眼岁淼,少年的眼神沉沉似深暮。   “我想如沐。”   少年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的颗粒质感。   如沐?   岁淼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而后连连点头:“好,好,我这就让人给你烧水。”   她一脸欣喜,又有些略微的钦佩的看向云洹。   她以为这人怎么着也要哭一会儿或者落寞一会儿,但是瞥着他那无悲无喜的表情,岁淼觉得无论是哭还是落寞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分明遭罪的人是他自己,他却像是游离在外的魂灵,半点不觉得苦楚。   岁淼觉得,这份心境,云洹真的是个很不一般的人。   该说,   真不愧是超级大反派吗?男女主光环之下最最开挂的存在。   她这会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就觉得突然疲惫了,就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松掉了,原先被分散掉注意力的不适存在感一下子就提升了。   她自己推着轮椅来来回回的动着,这会儿一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早磨破了皮这会儿岁淼觉得隐约起了水泡。   岁淼:“……”真是娇弱的让她都觉得嫌弃的身体。   岁淼松了松自己略有些酸痛的肩膀又推着轮椅出去,让春喜让人烧了水。   吩咐完,岁淼就懒懒的靠在轮椅上,外边的雨丝乱飞,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本来夏日自带的几分炎热。   她突然觉得在这个异世界她好像就和云洹有那么点联系,虽然不知道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像只要云洹出了什么事情她就会有预警似得,然后他梦到的事情都会成真。   到底是为什么呢?岁淼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   在现代,岁淼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在陡然发生了穿越的事情,相当于直接把岁淼这么多年来的世界观都给击碎了。   百因必有果,这都疯狂给岁淼这么暗示了,岁淼觉得,这不就是就差明晃晃的告诉她,要让她护着云洹了么?   她在现代的名字就叫做岁淼,这个剧情里的人也叫岁淼,还是云洹的痛苦前期源泉,而她又成了岁淼。   岁淼略有些惆怅的眺望了一下远处,雨滴层层,雾气散散,或许,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护着云洹么?   脑海中陡然又闪现了少年在火海中死水一般的眼神,那被她拉出火海后那反复求证的神情,还有刚刚那个瘦削的倒在床榻上的身影。   护着他吗?   “郡主,可要安排宫女进去服。侍一番云世子?”春喜望着目光有些涣散的岁淼,略有些迟疑的开口。   她瞧着郡主那神情,莫名的觉得疏远的厉害,仿佛一下子眼前这个人明明就站在这儿却让人觉得遥远的仿佛在尘世之外,让她觉得陌生的很。   而她这一句话就把岁淼拉回了现实,眸光下意识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上,手心红肿,手腕白嫩却肥硕,握住轮椅的扶手上有些细微的刺痛让岁淼一下子多了几分真切的感觉。   她切切实实的成为了岁淼。   护着他。   她反正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或许现代的自己早就死了,那么她就顺应着这儿的指示好好的或者呗。   而且,岁淼认为自己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她本来就答应云洹了,人总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   岁淼对春喜笑了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用,就进去和他说一声吧。再去找个太医来看看,我先会正殿换件衣服。”   “诺。”春喜被岁淼这一笑笑的略微晃了晃神,然后点头,“那奴婢来推着郡主去。”   岁淼自然不会拒绝春喜这个提议,毕竟她现在这个手上略微的刺痛还有因为用力过度的而有些疲惫的身体真真是让她不想动了。   那就享受一下能被人伺候感觉吧。   岁淼懒洋洋的靠在轮椅上,微微阖着眼,心思却活络的很。   到底是谁要去这么害云洹呢?   敢去做出这种让事情背后肯定有靠山,岁淼觉得自己是个只有宠爱没有实权的郡主想要掰了后边的人怕是难的厉害,而且她现在想要处置那个老太监只怕单靠她自己也不太行。   她刚刚说了要去找皇后娘娘自然不是说说的。   在她印象中这位皇后娘娘虽然对原主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脸色,但是这位皇后娘娘却是个实在人,不止一次训导过原主的行为作风,还多次试图让原主‘改邪归正’,但是原主是个烂在根子里的人,对这位皇后娘娘也就端着表面功夫,这位皇后娘娘久而久之也就懒得管,只要原主做的不太过分。   而原主这人虽说的确是个表里不一、嚣张跋扈的主,但是吧,她的恶行非常集中极其针对于云洹,皇后娘娘也说教不动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   这件事情,岁淼觉得这位皇后娘娘不会不管的。   而且想想之前在那个小贵子口中说的,皇后娘娘送来的汤药。   岁淼觉得,或许这位皇后娘娘是个口子可以让她揣测一下那个原着中没讲出的剧情。   于是,岁淼就这么走了。   不能怪岁淼走得太快,没办法,云洹表现的实在是过分淡定了,好像除了那个时候被那个老太监打了的时候眼神有了杀意之外这其他的时候就什么太大的情绪,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一个这样死水一般的眼神。   而躺在屋子里的云洹自己沐浴完,就看见那个格外眼熟的太医拎着自己的药箱在侯着他。   太医的眼神带着心疼的瞥向云洹脸上的红肿,没错,这位眼神带着同情,模样让云洹眼熟的太医正是那赵太医。   赵太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着云洹那弱的一阵风能吹散了的身体,还有那个脸上消不下去的红肿却依旧不减风采的模样,赵太医在这个宫里呆了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呢?   太医表示,这年轻人啊!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的!   太医轻轻叹了口气,叹的云洹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第41章 皇后娘娘   这位小郡主还真是改变了折磨人的方向啊……这样一张好看的脸都能下得去手,还把人救出来,若是说没点那方面的想法,太医表示自己是死都不信的。   于是赵太医一边给人号着脉一边那脸上的表情是变幻莫测的,欲言又止想说不敢收,那表情出现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真的是带着几分滑稽让云洹想不注意都难,而这么丰富的面部表情又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岁淼。   一样的过度丰富的面部表情以及一样的……担忧?   “太医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云洹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抿了一口被宫女沏上了的茶道。   “回世子,世子与郡主感情深厚但也要注意身体,世子的身体旧伤未好实在是不便再添新伤,世子还是与郡主好好商量一番,莫要这么激烈。”   太医斟酌着言辞说道。   那一副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微妙表情,看的云洹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愣是没明白太医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感情深厚?   激烈?   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些词儿他一个个都听得懂,偏生到了这个太医的嘴里他怎么就是一个都听不明白了呢?   他是因为这病还没好,病气入了头,一时间理解能力出了问题么?   但是云洹这会儿就是有一个非常强烈的直觉,千万不要多听这人的话,千万不要接着这个太医的话去说。   于是,沉默是金这句话,云洹有了非常深的感悟。   但是,   岁淼呢?   她就这么走了么?   气冲冲的来这儿一趟就为了来这儿把那个太监打一顿然后给他松个绑就走了么?   如果是为了让他感恩戴德这会儿不应该跑到他这儿对她一阵嘘寒问暖么?   就算不是为了这个目的,但凡是个人碰到别人有这种情况,也不应该来这里关心一下么?怎么个情况啊?他在这里坐半天就是没有看到岁淼的人影呢?   云洹一时之间深深的开始了自我怀疑。   岁淼这完全不按常理来啊。   但细细想想,好像岁淼这么做才是在情理之中,这人若是好好的按着套路来云洹反而觉得更加奇怪。   好像一时间奇奇怪怪的事情在岁淼身上发生才会显得不那么奇怪。   这话听着怎么有些绕呢?   云洹突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忍不住又想起刚刚岁淼那认真的眼神。   她是个很执拗的人,很认真。   但是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呢?   没看到岁淼过来为他忙忙碌碌的身影云洹莫名觉得有些不舒爽。   “咳咳……”又是一口茶,但这回儿云洹却给呛到了。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   “郡主,您这是要去哪儿?”见着岁淼以光速沐浴完就坐在轮椅上准备要出去,看的春喜那叫一个一愣愣的。   小姑娘穿着一袭浅红色的宫装,一张白胖的脸虽说胖了些但是这会儿穿的却有几分喜庆,这件衣服是原先的岁淼最最喜欢的一件因着春喜这回给岁淼拿衣服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拿了这件。   但是,原先的岁淼穿这件衣服最喜欢的就是给自己头上戴着各种朱钗,那个架势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己整个首饰盒里最最矜贵的簪子都插在自己脑袋上,虽然那簪子每一个都好看的不得了,而且各个价值连城,但架不住全都往脑袋上戴啊!   显得艳丽而又庸俗半点也体现不出来自己身份的那股子贵气。   而这会儿,或许是为了赶时间,岁淼头只带了一根梨花黄木簪子,简单的有些过分了,岁淼虽说胖,但是却白,所谓一白遮百丑,这么一看倒是也还好,有些像是民间画作之中的鲤鱼年娃娃,那白嫩的脸瞧着还有几分喜庆。   岁淼浑然不知道自己懒得处理、给啥穿啥的作态让人给误会了,她回答道:“去找皇后娘娘。”   这件事情绝对是等不得的,越快让皇后处理对她越有好处,如若等着那个太监背后的人察觉到了使出法子把人给保了那可就难办了。   所以岁淼那着急的啊,那可不就紧赶慢赶赶快点吗?!   春喜道:“奴婢这就给郡主准备轿撵。”   外边的雨滴滴嗒嗒的落个没完没了,岁淼心里想着事情,坐在轿撵上,饶是下边抬着的人让她颠簸的不行也没什么反应。   不得不说,古代的这些权贵们真的是会享受,这出门真的是脸自己走路都可以省略了。而原主是皇族的人,那可不就是权贵中的权贵吗,也难怪这么胖了。   岁淼弓了弓身子,感受到自己腹部上挤着的肉圈,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以前的身材不说多么前凸后翘的火辣吧,但也是很有型的,那马甲线什么的她是一个不差,而且岁淼的颜也不差,这会儿陡然穿了个书,变成了一个这样的丑人。岁淼莫名有些落差感。   “郡主。”春喜拿下台阶扶着岁淼下来,又将人推上轮椅,小心翼翼的罩上披风、撑着一把大大的油纸伞,将人往里边推。   而守门的宫人自然是认识岁淼的,纷纷行礼。   岁淼这一路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畅通无阻。   “怎么得空往本宫这儿跑了,伤势可好些了?”一进正殿,坐在上首的女人岁淼尚且为看清她的面容就听着她淡淡的开口道。   声音淡漠,饶是说着关切的话但是那口吻一听就是随口敷衍的。   这人赫然就是当今容德皇后江氏。   江皇后着着一袭深紫色的散花百草雾云裙,头上戴着一只镂空金簪点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一头青丝上倒是让略有些严肃的面容微微缓和,多了几分柔美的气质,她一只手执着一把精致漂亮的团扇,姿态慵懒却不减华贵,一举一动都透漏着上位者的气息。   江皇后的年纪怕是和干元帝差不了多少,但是但看着说她只有二十三四岁淼都是信的,真的是保养的很好瞧着姿色真是风华依旧。   岁淼因为坐在轮椅上只能虚虚的行了礼,脸上带着笑:“多谢娘娘关怀,伤势已好了大半。”   岁淼在打量着江皇后,但江皇后何尝不是在打量她呢?   江皇后自打岁淼穿过来就不曾见过,饶是那日岁淼从火海里出来见着干元帝了都没碰着这位皇后娘娘,因着岁淼这还算是第一次和皇后交锋。 第42章 认得   江皇后将团扇放下,如玉般的手拿了一盏茶轻轻抿了一口,像是无视了岁淼的话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岁淼脸上的笑微微僵了僵,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位皇后娘娘似乎有点不一样啊。   “娘娘莫要逗着小郡主了,好孩子过来让本宫瞧瞧,这好孩子真是一副好心肠啊。”一声轻笑打破了略有些不对味的气氛,岁淼这才注意到姜皇后身边坐着一位蓝衣美人。   这位蓝衣美人面容温婉,眉眼含笑,说话间的语气也带着吴侬软语的温和。   就是吧,许是江皇后的气场太强,岁淼又一心想着江皇后,这人没开口岁淼还以为这是哪个掌司的女官呢,但是看着说话的语气,岁淼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她腰上系着的带子。   好家伙,感情这位蓝衣美人是个妃子。   真不愧是在宫里混的宫斗玩家,瞧瞧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就四两拨千斤的吧岁淼和江皇后两边都拢住了。   就是吧,   这话恭维的让岁淼觉得有些尴尬,这真实睁眼说瞎话的狠人啊。   岁淼瞄了一眼这位蓝衣美人,确认过眼神,是根本没印象的人。   而江皇后听了蓝衣美人这句话轻轻笑了笑,岁淼瞧着这笑莫名觉得有几分嘲讽,不过这份讽刺倒不像是冲着她。   看来这蓝衣美人和江皇后不太和谐的样子啊。   岁淼权衡了一下继续道:“皇后娘娘。”   岁淼笑的那叫一个纯良无害,就差在脸上写着‘有事相求’四个字了。   江皇后抬眼睨了她一眼,“说罢,何事?”   她气定神闲的样子颇有几分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显然在她眼中岁淼就是个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子,她一开始就是在等着岁淼主动开口。   岁淼见此莫名觉得有戏。   “岁淼此番来这儿是有一事需要娘娘做主。”岁淼微微敛了敛笑容,认真的说道。   许是被岁淼突然之间不太一样的状态给引起了几分兴趣,江皇后慵懒的神情收了收,身子直起来,看着岁淼:“继续。”   岁淼瞥了一眼蓝衣美人,意思不言而喻。   她这个小举动让江皇后不由得笑出了声,一瞬间那高高在上的威严也一下子消散了,多了几分亲切的感觉,她看向岁淼的眼神也多了一点温度,倒是没有最开始的那般疏离。   “兰美人若是无事就先退下吧。”江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蓝衣美人本来就被忽视的状态更是雪上加霜。   明晃晃的意思——压根儿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蓝衣美人却是个很有涵养的样子,饶是被江皇后这般无视她脸上温婉的笑意却始终是保持着的,也不知道是真温婉还是假单纯了。   而岁淼的想法就是,   看来她战队对了,这位皇后娘娘看来的确是不大喜欢这位蓝衣美人,不得不说这蓝衣美人的名字还挺贴切的,一身蓝衣还姓兰。   “诺。”兰美人微微一笑,起身服了服身子,依旧是风度翩翩的退下了。   兰美人离开后岁淼才发现这偌大的凤怡殿一下子就显得空荡起来,周边立着的丫鬟嬷嬷什么的各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模样,瞧着就不像是多话的。   而那兰美人走的风姿摇曳,除了这凤怡殿她一张秀美的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手上攥着的绣帕一下子就给她撕。扯坏了,一口银牙紧紧咬着。   好一个容德皇后,好一个郡主!一个两个的,都将她无视到了底。   身边跟着的嬷嬷见兰美人一张脸上的五官都气的有些扭曲不由得皱眉,“姑娘,人多眼杂。”   一句话就成功的让兰美人宛若泄了气的皮球似得没了身材,只能愤愤的跺了跺脚由着丫鬟撑着油纸伞回去了。   在宫里除了贵妃以上的主子之外就只剩下岁淼有那个特权可以用着步撵,其他人,还是真没有这番殊荣的。   而江皇后见着兰美人走的没了身影方才将目光再次落在了岁淼的脸上,像是在大量着什么似得,一寸寸的端详着岁淼,看了半晌她才道:“你倒是聪明了,晓得本宫不喜欢她。”   岁淼:“……”这个夸奖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   只能讪讪想笑着,心中纳罕,这位皇后娘娘还真是和宫里传闻的一样是个直落的性子,这不喜欢说的那么直率,瞧着刚刚那敷衍人的态度,还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   这倒是让岁淼对这位江皇后多了几分好感,没有和她猜想的一样凡事都顾全大局的端方,从这位江皇后的身上她莫名瞧出了几分不一样的豪爽气质,这种感觉岁淼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有些时候,眼缘这个东西还真是妙不可言。   “娘娘过奖,岁淼此番来是想告诉娘娘这件事儿的。”岁淼含糊过去了江皇后的这句话,直接单刀直入。   她是个爽快性子,三言两语就将云洹的遭遇和江皇后说了个明白。   不过岁淼不认得那个老太监,还是春喜在一边不充了这老太监的身份。   而岁淼每说一句,江皇后的脸色就跟着沉了一分,待到岁淼讲完,江皇后手上端着的茶杯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   “周森啊。”江皇后带着三分怒意和几分见怪不怪的口气说道。   “娘娘认得?”岁淼小心翼翼的问道。瞧着江皇后这个反应,岁淼心里那原先高高悬着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不少,只觉得自己找对人了。   江皇后嗤笑,就像是岁淼讲了个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她勾了勾唇角,一张端方明艳的脸上因为这弯起的唇角带了三分笑意,“怎么会不认得?若你说是旁人做出这事儿本宫还有些意外,如若是他倒是也说得通。”   江皇后没有明说,但岁淼就明白了。   心中对那个老太监更是多了几分厌恶,她眼眸也染上了三分火气,感情这玩意儿还是个惯犯啊!   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不过,你怎么就赶得那般的巧直接你碰上了?偏生他还胆子这么大,在你那春绣宫里头就干办这事儿?”江皇后见着岁淼那模样莫名觉得有几分的好笑,但是眼神却很犀利的扫到岁淼的脸上,无端让岁淼多了几分压迫感。 第43章 直白   岁淼斟酌了一下,开口道:“娘娘,这话您不应当问我啊。”   江皇后挑了挑眉,“那你跑这儿跟我告状合着不让我问问你,这是什么道理?”   她有些意外于岁淼的反问。这可不像是之前的岁淼能做出来的事儿。   “娘娘,这事儿还真就那么巧儿我就是正巧碰上的,这事儿我处理不了,这不是得来找娘娘您来主持主持公道吗?”岁淼无奈,索性就坦白了。   她说的很真诚,她就不信谁能想到她是梦到了呢?   抛开这梦到一说,岁淼觉得自己还真没骗这位皇后娘娘,于是她这谎话自己都认为是真的了,愣是让江皇后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破绽。   虽然这话听着就觉得不靠谱。   不过她也看出来了,岁淼要么讲得是真话,要么就是不愿意说,既然如此她强问什么也没有什么意义。   江皇后轻笑了一声:“那你觉得这周森后边会是谁呢?本宫可以处置他,但是本宫不想惹麻烦。为了区区一个云洹得罪人,属实不划算。”   江皇后眯了眯眸子,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夹着些许让人摸不清真是心绪的薄雾。   岁淼面色一僵,这是什么意思?   传闻不可信啊!这位皇后娘娘不是刚正不阿的么?这会儿怎么到了她跟前就是这样一副功利心思的啊!   一时间岁淼的脸色变得很精彩,让人瞧着莫名觉得好笑。   江皇后本来就是想逗弄一下岁淼的,想看看这会儿完全不一样的岁淼会是个什么反应,这会儿瞧着,岁淼的表情还真是……   丰富多彩啊。   岁淼道:“娘娘这话说的就不负责任了。”   江皇后挑眉,岁淼这话的口气她怎么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思?   “娘娘您可是皇后娘娘啊,您掌管六宫,这后宫的事情娘娘不做定夺这可怎么办呢?”岁淼干巴巴的说道,心思却一下子活络了起来。   江皇后这般态度,倒是不像是会刻意去苛责云洹的人了,她嘴上说着是不划算不想惹麻烦的,但是那口气看戏的心态却明显是多于厌恶,这样态度的人反而不太会自主的去给云洹什么麻烦的。   所以,背后的靠山不是皇后。   那个奇奇怪怪的药材……   “你倒是变了许多。”江皇后深深的看了岁淼一眼,轻笑,“现在都学会来给本宫带上高帽子了。”   一口一个掌管六宫,却又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理由只能在这这么干巴巴的说道着。   “岁淼不敢。”岁淼诚惶诚恐的颔首,她垂下了眼眸,一时之间她陡然不太能揣摩这位江皇后是个什么想法了。   如果江皇后不管,她该怎么办?她能去找谁?她只是个空有名头没有什么实权的郡主。   一时之间,岁淼觉得自己也是个没什么用的废物,她给云洹说的话也不过是个空头支票。   这种感觉属实不太好。   “没什么敢不敢的。”江皇后又是一笑,只是这一笑却饱含深意,轻轻的站起身,挪步到岁淼的跟前,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看着岁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翘着岁淼。   然后她抬手轻轻捏了捏岁淼的脸颊,掐住岁淼的脸颊,“还没及笄就这么多心思塞在肚子里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宫看错了,本宫总觉得你似瘦了一些。”   岁淼:“娘、娘……”她给江皇后捏着脸一下子说话都有些吐不出字了。   “别喊了,好好回去歇着吧。”江皇后笑了笑,松开了岁淼的脸,只是在岁淼没看见的地方微微摩挲了一下略带有岁淼温热的手指,颇有点意犹未尽。   这软软的一团真的让她想捏很久了,咋一碰上去,这手感还真是不出她的所料。   岁淼:“恩?”什么意思?这是打算接手了吗?   岁淼眨眨眼,眼中流露着几分不确定。   而且江皇后讲得这话,她总觉得和那日干元帝和齐安公主过来的时候和她讲得一模一样,总觉得话中有话似得。   而江皇后只是又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位子上。   岁淼道:“娘娘,岁淼还有一事相问。”   江皇后点头,示意岁淼继续问下去。   然后她就听着岁淼一副小心翼翼的说道:“娘娘,您说我瘦在哪里了?”   江皇后:“……”   春喜:“……”   江皇后莫名被噎住了,然后她硬着头皮的道:“脸。”   纯粹是睁眼说瞎话的。   “那娘娘您认得周森,你可知道他是不是惦记云洹很久了?”岁淼继续问道。   话题突然掉转的有点快,让江皇后一时间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于是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见到小姑娘一拳头狠狠的锤在了自己的轮椅扶手上,“咔嚓……”   是扶手断裂的声音。   岁淼:“……”她发誓,她真的是纯纯粹粹的只是被那个老太监恶心到了忍不住拍了一下泄泄气。   “娘娘您也挺关注云洹的啊。”岁淼幽幽的道,轻声的说道。   江皇后莫名感觉自己被岁淼套话了,莫名觉得岁淼在炸自己,这种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属实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是却也不让她觉得讨厌,对着这会儿的岁淼,那傻里傻气却又想要套他话的样子让江皇后莫名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于是带着几分纵容,江皇后道:“想问什么就问,不要想着怎么套本宫的话。”   岁淼讪讪一笑,她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谋略的人,她就是典型的能动手绝对不动口的莽夫,这会儿让她绞尽脑汁去炸话委实是为难她了,而且她套话的对象还是皇后这种宫斗满级选手。   岁淼觉得自己被识穿也没有那么尴尬。   那心里建设做的那叫一个迅速。   “娘娘可曾吩咐人照料云洹?”岁淼直白的问着,她觉得自己面对宫斗玩家还是多些真诚少些虚伪的小心思吧,太伤了,一眼就给人家看穿。   “未曾。”江皇后答得很快,对于岁淼这么直白的问法她也不生气,反倒是很愉悦的样子,事实证明岁淼的想法是对的,这位江皇后的确是喜欢直来直往的那一挂。   她答得太干脆了,口气里还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意味,仿佛再问岁淼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她没事儿是得有多无聊多么想要去触干元帝的霉头才回去吩咐人照料云洹的啊! 第44章 拿捏   后便这句岁淼不知道,但是这个答案却让岁淼心一沉。   她很清楚,皇后没有骗她,她也没必要骗她。   所以,   那个小贵子是骗她喽?也不像啊,那太监怂怂的样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谄媚的意味,这样的人属实是不会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去扯虎皮做大旗。   两个人都不像是骗人的主子,那么只能有一个可能性。   有人借着皇后的名头去骗了小贵子,小贵子信以为真然后就那么一直做着还自认为是自己按着皇后娘娘的吩咐来的,左右也没有人会去皇后面前求证这件事情,所以,   到底是为什么呢?   岁淼莫名觉得脊背都有点发凉,太寒了,仿佛自己就是立在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不知道是谁作为幕后对弈的人在背后c控着这一切。   真真是让她觉得光是想想都觉得害怕。这种一切都被人操控,完了自己的每一步都被人注视被人算计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只能被动承受的感觉真的是非常非常的糟糕,光是想想岁淼都觉得很艰难。   每一个反派的成长果然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的。   难怪会有那么奇奇怪怪的暗示来暗示她去救救她,就冲着这种折磨人的场手法来看,岁淼真心好奇,云洹在原着当中是怎么做到活下来的,生命力和战斗力还都那么的顽强那么的爆表,实属吾辈之楷模啊。   岁淼的心思千回百转反复横跳,但面上却不显,然后她对皇后娘娘笑了笑:“岁淼替云洹多谢娘娘了。”   她说的轻巧,脸上的笑像极了目的达成后成功的笑意,的的确确是分毫不掩饰,真诚的仿佛是一个一直蒙着见面的假人儿陡然撕下了伪装,愣是给江皇后看的一愣一愣的。   但江皇后是何许人也,她微微颔首,一副懒得和岁淼多说什么的样子,仿佛刚刚凑到人跟前跟个痴汉似得往人脸上捏的人不是她一样,实打实的口嫌体正的傲娇模样。   而岁淼显然不知道江皇后的心理活动,在她眼里,对方这是再给她打逐客令啊!   目的达成,对方还并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岁淼自认自己并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于是她笑的眉眼弯弯的道:“劳烦娘娘了,岁淼这厢先行告退,娘娘切莫太过c。劳。”   末了还行了个半礼,仪态上真真是挑不出半点错,不过和之前那故意装出来的乖巧不一样,现在的岁淼行的礼虽说有那么点不伦不类的,但是浑身透着通透的气息,像是一块蒙尘的美玉在被人细细的打磨之后去掉了在外边掩盖本真的石壳子,露出淡淡的光芒向世人昭告着自己的不同之处。   江皇后目送着岁淼离开,凤怡宫没了兰美人又走了岁淼,这下是真真正正的冷清下来了。   江皇后端坐着,看着岁淼被人推着出去的背影,眸光闪烁,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就是身边给她沏茶的老嬷嬷感慨似得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娘娘,这位郡主倒是真的如传闻一般似是顿悟了一般,变化颇多啊。”   老嬷嬷是江皇后的心腹,模样瞧着也有五十了,年过半百的岁数还待在宫里,可见这人是江皇后心中的心腹了。   果然江皇后的目光落在了老嬷嬷身上,但是她却摇了摇头:“你也不曾想想,她父亲是那般剔透的人物,女儿怎么说也不能那么蠢笨如猪,这也是快及笄的人了,定然是被拉去好生教导了,有变化算不得奇怪。”   老嬷嬷一听这话,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而后她就见江皇后像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似得,眸光凝滞,目露悲伤,她道:“真想知道沈琛是怎么教导的,如若我的小鱼儿和小风筝也能这般该多好。”   “娘娘严重了。”一听这话,嬷嬷大惊失色的看着江皇后连忙道。   “本宫知道。”江皇后凄苦一笑,再一看去她又是那么飒爽却又带着威严的母仪天下的容德皇后,仿佛刚刚的脆弱刚刚的悲伤都是镜花。水月的错觉罢了。   嬷嬷见此,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娘娘要怎么处置那周森?”   老嬷嬷问道,她是江皇后的心腹,有些辛秘她也是知道的,所以不由得有些棘手的问道。   这事儿她也明白,不是件好处理的。宫里想要害死云洹还能够有那么大能力偏生手段有些低劣的直白的人只有那一位的。   所以这才是为什么江皇后那么好说话的应下了这件事儿的原因,没办法,如若岁淼没有察觉到什么倒也还好,但是被岁淼发现了还被捉住,捅到了她这里她就必须替人拦下,这个消息必须被锁死。   而什么人才是真正会守口如瓶的呢?   答案再简单不过了。   周森必须死,包括那日跟着周森一起去的人,但凡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人都必须死,这个秘密必须要藏得天衣无缝。   所以江皇后瞥了老嬷嬷一眼道:“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一句话,和老嬷嬷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果断和……无奈。   其实说到底,云洹也是个可怜人,这个孩子就是个牺牲品。上一辈的恩怨全部都要累积到他的身上去偿还,他也是不容易。   不过,江皇后抿抿唇,她瞧着外边阴沉沉的天,她就是觉得,岁淼的变化来的太大也太反差了,而且这番变化怕是和云洹是脱不开关系的,以前的岁淼是关心云洹啥时候死,她做的那些事情江皇后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曾抱着几分怜悯劝过岁淼几回,但都无疾而终,对方完全当做耳旁风吹吹就过去了,但是现在给她的感觉就完全相反了,那份关心,她也不知道会造成个什么结果。   但是,这就不是她要去操心的事情了。   江皇后老神在在,吃瓜吃的毫无压力,如果不是岁淼求上门,她真就很乐意做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路人安安静静的在一边上看戏。   但事实证明,吃瓜群众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哦。   这不,她得出手了。   *   三日后,岁淼脚上的伤由着那位赵太医拆了厚厚的绷带,岁淼又接收了一波亦如当日云洹那般懵逼的长辈关爱,然后她就听到春喜传来的消息。   周森被发配到了辛者库,受不了蹉跎自己投井死了,而那日跟着他去守着门的太监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见过。   偌大的皇宫每天都有新的人进来也有新的人出去,没有人在意一群伺候人的太监、宫女们的存在,消失了,也就真的消失了。   江皇后还真不愧是江皇后,这处理事情的手段真的是把‘快’‘狠’‘绝’这三个字给拿捏的死死的。 第45章 禁足   雨连着下了两日不见停,岁淼那日自打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后就得了齐安的命令把她给禁足了,毫无原因且毫不留情的直接给禁足了,这是之前全然不曾有过的。   原先的原主和自己这位母亲虽说也是不对面的但是还没有被齐安直接这么下脸面,而轮到岁淼自己,她连反驳的理由也没有。   大昭以孝治天下,齐安对岁淼作任何的处置饶是干元帝怕是也不能太过于插手毕竟母亲训导女儿那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了。   而岁淼只能憋憋屈屈的认下了这突如其来的处罚。   更让她无语的是,齐安禁足的地方直直只让岁淼在春绣宫正殿范围内动弹。   简单点来说,岁淼在自己地盘里只能在自己的住所和书房来回动,其他地方都不能出去。   而且这一禁就是十日!   岁淼直接给看傻了!   看着那传话的嬷嬷,岁淼满脸的不敢置信,又有点不甘心的道:“嬷嬷确定了是十日?”   那老嬷嬷点头,还顺带给了岁淼一个你在质疑我业务能力的不爽眼神,对岁淼那是半点不尊重。   岁淼抿唇懒得理这个嬷嬷的表情,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晴天霹雳给砸了个眼冒金星啊!这都是什么事儿?   但就想某位哲学家说的,无法改变的事情就试着顺从他。   正好岁淼也是病人状态,这偌大的皇宫岁淼虽然好奇却也害怕,这一切得拜现代那些层出不穷的宫斗剧所赐。   岁淼很担心自己这个徒有其名的郡主冲撞了那些真正的贵人整出些事故也不好,十日的时间,她可以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身边的处境。   所以,左右想了想,岁淼倒也觉得没什么。   无非就是无聊了一些罢了,十天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   她忍他个大头鬼啊!   岁淼合上春喜替她找来的话本子非常无语的瘸着脚在屋子里晃荡着。   春喜见着也属实不忍心,这才是第五日呢,还有一半的时间呢,郡主这时候就受不了了,这接下去可怎么办啊。   而且春喜现在是越发喜欢现在这个脾气大变的郡主了,虽说有的时候郡主一个人待着神神叨叨的,但是脾气却是比以前好上了不知道多少倍,不会那么暴戾恣睢,也不会随意的打骂下人,有时候还挺好说话的。   这样的主子哪个宫女不巴望着碰上呢?   于是春喜上前道:“郡主不如去……锻炼锻炼?”   是的没错,自打意识到自己这具身体有力大无穷这个buff的加成之后岁淼就开始锻炼自己了,她的脚上早就好了,能蹦能跳,岁淼自然是闲不下来,可不得抓紧锻炼锻炼吗?   而且现在这个身体弱的岁淼觉得换做以前自己能一巴掌拍死,现代人爱美瘦自然就是一个标准,岁淼虽说算不上多么爱美,但是她也知道过度肥胖对身体绝对百害而无一利,而自己这个身体可不就是过度肥胖了吗?   这可万万不行的。   所以,岁淼考量了一下,的确是又到了每日午后要锻炼的时间段了。   站起身,岁淼准备先做个准备活动,这姿势刚刚摆开就连翘就进来了。   连翘是岁淼和春喜相看了半天挑出来的心上人的一等丫鬟,人年纪虽不大但是做事勤快老实是个可用的人。   而连翘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很是那种典型的多做事少说话的人,岁淼这会儿禁足以来还是没怎么碰见她,这会儿突然进来甭说岁淼意外了,春喜也有些意外。   因为连翘给她安排去负责伺候云洹了,连翘这么急忙忙过来,莫不是云世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春喜还没多想,就听着连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郡主殿下,是奴婢的错,云世子发了两日的烧,奴婢听了世子的话不曾喊来太医却不想这烧今个儿还没退下,云世子也昏了过去,奴婢没本事做不得这个大主意这就赶忙来找郡主挑大梁了……”   连翘虽是带着几分着急和哭腔的说这话但话里想说的意思却是表达的明明白白,岁淼一听就坐不住了。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责怪连翘的时候,她道:“那就快去请太医来瞧瞧啊,熊孩子身体弱的要死,高烧怎么能耽误呢?”   瞧瞧瞧瞧,岁淼一时担心连着自己心里头给云洹取的绰号也给喊了出来。   “回郡主,云世子不愿意,说什么郡主不管他,他便……不想活了。”连翘含糊的说着,不敢多作描绘,但她说着脑子里却浮现出那时她推门而入,少年面色苍白偏生眼睛亮的惊人的模样。   她转头想要跑出去喊太医却被少年喊住。   少年定定的看着她,或者是说在看向她身后的门,带着几分执拗和痴缠的说道:“不许去请太医,去找她,她若不来,我便不想活着。”   少年面容倾城独绝,那病气过在脸上带着他虚弱了几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连翘心头一阵!   她怎么看云洹怎么像是她之前在外殿底下见着的有赌瘾的太监一样,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而云洹更胜,看的让她有些害怕。   连翘唯唯诺诺的应下了,越想越是害怕那自然就脚步不停的往岁淼这儿跑来了。   “你没告诉他我被禁足了吗?”岁淼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不来他就死,整的好像她是个负心汉似得!岁淼那个脸绿的啊,只恨不得跑到熊孩子跟前捉住他的脑袋晃晃看看里面能不能有水声!   “没有,奴婢以为世子是知道的……”岁淼一句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似得,连翘怔怔都开口回答。   她就说云世子怎么会那般执着,感情有可能是不知道啊!   虽然那日齐安公主下召令下的那般的雷声震动但是云世子是个病人待在寝殿里养着周遭的人都是岁淼精挑细选送过去的,各个都不是个多嘴的人,云世子不知道不是也不奇怪吗?   连翘面色白了白,她是负责照顾的,云洹出了事儿她怕是难辞其咎啊。   “你去请太医,春喜你跟我来。”岁淼脑子转的飞快,拉着春喜往外边走去。   连翘得了吩咐就赶忙往着太医院跟去了。   “找赵太医。”岁淼又扯住她补充了一句。 第46章 攥紧   别的太医她不太习惯也没什么信任度,但是那个拉着她说着奇怪话的赵太医岁淼觉得对方对她还有对云洹都是带着善意的,一个对自己抱有好感的人总归会对自己好些,看病这事儿找熟人也是最好的不是吗?   连翘应下了就见着自家郡主领着春喜走的那叫一个迅速。   岁淼这几日锻炼是把自己能活动范围都。摸透了,望着那不高不低的宫墙,岁淼很无语。   云洹啊云洹,她岁淼上辈子绝对是欠他钱了这辈子真是为了他啥事儿都去沾一遍。   “春喜你在下边扶我一下,让我踩你上去。”这个高度的宫墙对于以前的岁淼而言那是轻轻松松、不在话下的,但是对于现在的岁淼,   那就难多了啊!   这也是为什么她还要拉着春喜一起来的原因。   春喜也是个利落的人,半点也不含糊的弯下腰,而岁淼就借力一脚踩了上去,但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娇软无力到了极点,她这些日虽说锻炼了却也一时起不了什么太大的色变,吃力的坐在了那墙头上,岁淼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跌了下去。   这墙不高,但是耐不住岁淼肉厚且软啊,这么一头扎下去,岁淼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连翘请过来的赵太医怕是要一道给她看看了。   但是,想象中湿润的触感没有,岁淼只感受到了自己压住了一具温热的身体,但饶是如此,她手掌直直的在地面划了过去,愣是一下子划出几道口子。   岁淼咬咬牙,小心翼翼的睁开眼而后挣扎着要站起来,但她身体实在是笨拙的很,   身下的人被岁淼这么个天降“重物”压的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岁淼手脚更快挣扎着起来,赶忙想把人扶起来。   那人却死死的抓住岁淼的手腕而后一个使住力气借着岁淼的手站起来,岁淼给她掐的有些疼,但到底是自己先摔到人家身上的,抓着他就抓着吧。   但,下一瞬她就看清了少年的面容。   少年眉眼精致,这会儿因为摔在了地上脸上也沾了一点地上的土碎沫子,略微有些狼狈,面容瘦削且苍白,但一双眼却犀利的瞧着岁淼,目光沉沉,岁淼堕在这样的目光里宛若给定住了一般一时做不得反应。   “你……来了。”少年瞧着岁淼,目光灼灼地细细看着一寸寸的想要将岁淼的面容刻在心里似得,然后宛若痴语低喃的说着。   他手腕纤细,衣裳单薄的披在身上,但是力气却极大,紧紧捏着岁淼的手腕让岁淼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在隐隐作痛。   “我、我来了!”岁淼脑子乱糟糟的,团着一圈问题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只是瞧着云洹,她有些发怵。   她总觉得云洹拉住她瞧着她的样子像极了她以前救过的一个溺水的人,那人在岁淼抱住他捞他出水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也是这般的执着和死也不愿松手的很绝,但这位是因为真的要死了,而云洹……   她却有些搞不明白。   他不是高烧了吗?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出啥事儿了?怎么又感觉对她的态度就像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似得呢?   岁淼想不明白,只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要给自己折腾的烦起来了。   但还不等她多想,少年就笑了笑,然后直愣愣的栽了下去吓得岁淼赶忙将人一把抱起来!   啥情况啊?这就晕了?   岁淼一脸懵逼,刚刚这人不是还力气贼大的抓住她的手不放的吗?   而岁淼堪堪扶住云洹有些吃力,身后那道墙后便就听见春喜的呼喊——   “郡主?殿下?”春喜刚刚就那么看着岁淼直直的栽了下去,只觉得心都跳的要蹦出嗓子眼了,要不是想着自家主子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春喜怕是要高喊出声了,在她眼里这墙可算不得矮啊!   而偏生岁淼又是个虚弱身子,哪里有他们这些吓人来的皮糙肉厚的啊!   于是春喜只能强忍着心里的紧张,轻声喊道。   “我没事,你先跟着连翘一道来。”岁淼听着春喜这一声大过一声的呼喊那叫一个紧张的啊,这丫头喊的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这儿么?   听了岁淼这一声回应,春喜才放下心来,也就按着岁淼的吩咐去了。   岁淼抱着云洹才发现这少年的身子是有多么的轻,她手上抱着的仿佛就是一架皮包骨头让她申购啊自己用力大了把人给捏疼了。   而少年虽说这会儿昏着了,但是那修长瘦削的手却紧紧的抓住岁淼不肯放。   岁淼一脚将门踢开才发现,这偏殿还是如她之前进来的那般的冷清,连个守门的人也没有,实在是给岁淼行了个方便。   将人小心翼翼的放下,岁淼生怕自己这个粗手粗脚的人把云洹给磕着了,而岁淼把人给放下了,偏生云洹却不肯松手,岁淼想挣扎却少年攥着她的手腕的手更加用力,捏的岁淼的手生疼。   岁淼有些无语的瞥了一眼被人死死攥住的手腕,该怎么说呢,瞧着少年算不得小的手竟然连她的手腕也握不住,握得越紧这会儿那手腕上的一圈子肉更是给捏出来了。   岁淼别开眼不忍直视,实在是有被自己尴尬到啊!   病人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岁淼觉得自己强行掰开怕是不太好,索性太医没来,岁淼就凑前伸出另一只手轻轻附在了少年的额头上,触手是一片火热。   岁淼皱了皱眉,这都烧成这样了,还要出来寻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而岁淼的手附在云洹的额头上,略有些凉的感觉这会儿对着云洹而言却是很舒服的温度,意识模糊之中,少年颇有几分亲近的靠近,轻轻蹭了蹭岁淼的指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得,少年眉眼微微舒展。   少年的皮肤很白,触感细腻柔软,精致的眉眼带着几分虚弱,柔软的长发这会儿并没有用钗子冠起随意的散着,更是添了几分脆弱之感,莫名的乖巧,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的锋利和阴鹜,多了几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少年感。   岁淼瞧着莫名心里软了软,抿抿唇,她挣不开,索性就随意的让少年攥着,攥着就攥着吧,反正她也不会少块肉什么的。   岁淼就这少年边上的床沿坐下,低垂着眼眸瞧着自己划开的手。   岁淼正感慨着自己的这身体的娇弱指数正好错过了少年悄悄掀开的眼帘。   眼眸略带着几分赤红,目光仿佛点着几分火簇。 第47章 利用   五日前,阴雨绵绵过后之留下偶尔滴滴答答的从屋檐上落下的水滴,一声一声的让寂静的夜显得愈发的幽密。   夜色如墨,月亮也躲在厚厚的云层中不曾露出脑袋。   “世子。”一位着着雾蓝色长衫的男子默不作声的潜入,见着上一刻他瞧着还躺着的男子已然端坐的等着,眼眸闪了闪,划过一抹暗芒,喊道。   云洹睨了他一眼,坐在床榻之上不开口,只是埋在锦被里的手紧紧的攥紧。   雾蓝色长衫男子倒是根本没在意云洹是否回答,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信步向云洹走来,递上了一个药瓶子对云洹继续说道:“上回的汤药被岁淼这个废物郡主耽误了,世子这次可是要多吃些苦头了。”   “几颗?”听到这话,云洹微微抬眼问道,目光清浅,声音淡漠,叫人看不出情绪。   “全部。”男子如是回答,瞧着云洹还是很听话的乖乖将药丸接了过去,他似是感慨又似警告的说道,“世子还是乖乖守着自己的本分,莫要指望那个郡主了,她也不过是个徒有其名的废物,世子若是想活着,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世子是个聪明人不是么?”   男子一口一个废物的喊着,口气中是满满的轻蔑。   他不是口头上随意的说着认为岁淼是个废物,而是打心眼儿里头这么说着。   口气极其自然,显然不是第一回 这么说着。   但这一回云洹却莫名觉得心里头有那么些许的不舒服。   接过药瓶子的手略微颤抖了一下,很是乖顺的点头。   雾蓝长衫男子见到云洹这副样子,颇有些逆来顺受的姿态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一双老眼一片浑浊,而后又将那几分轻蔑落到了云洹的身上。   “世子果然不会让人失望。”男子似褒实贬的道。   丢下这一句话后,男子正欲离开,却见云洹陡然开口喊住了他。   “等等。”许是因为这几日的病气缭绕,少年说话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是很有颗粒的质感。   “恩?”一直没有被少年喊住过,男子颇有些意外的的回头看着云洹。   “敢问大人,那件事可是那人的手笔?”少年问的轻巧,仿佛只是一个简单的求证,问的也是没头没脑的一句。   男子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大火还是那周森。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回答,他挑了挑眉道:“是不是世子日后如若是有自己本事了自然是能知道的,不过,世子倒是好本事竟然能让那个废物郡主为你做到这等地步。”   他没有直面的回答云洹的问题,但是这个回答却正是让云洹得到了自己心中的求证。自己有了本事才能知道?   这说的还真是委婉啊。   云洹垂下了眼眸藏住了眼中的冷意。   不过又和岁淼有什么关系?她做了什么?   云洹想不出来,而男子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得,本来话不多的他也忍不住道——   “那小郡主不是答应好好护着你吗?你怕是想不到,她竟然跑到皇后那儿为你去伸冤,更是奇了,这江皇后居然还真应下了这事儿。那周森没两日便死了,那些个太监也都没落到个好下场。你倒是白捡个便宜,那小郡主却是没讨到半点好处。”   “你说有趣不有趣?作为皇帝最最疼爱的小侄女她在背后却这般护着你。我仔细瞧了瞧,你说这人怎么能一时间变了这么多呢?这对你还真是掏心窝子了的好。你好生利用,这个废物郡主是个好拿捏的,你若是拿捏住了她,对你倒是有些好处。”   男子说完桀桀的笑了起来,这份笑带着几分嘲弄和不屑。   拿捏岁淼?怎么拿捏?瞥了一眼男子眼中的情绪,云洹牙关紧锁,才让自己眼中升起的阴郁压了下去,面上始终是那一份温顺的模样。   “我明白了。”云洹淡淡的点头,拿着药瓶子的手紧了紧,修长瘦削的指尖在药瓶口子上摩挲了一下。   男子感慨完了之后就没有再去和云洹多做废话了,轻功在脚下运起,足见轻点,人就消失在了偏殿,徒留下一阵吹过门窗传来的吱吱呀呀的声音,证明着这里曾经有过一些不一样的动静。   掏心窝子的好,   云洹脑海中又一次浮现了岁淼那双透着认真的眼睛。   还有那将她拉出火海时候奋力将她推开的动作。   “没人比我更希望你活着。”   “你要相信我!”   “我会尽我所能的护着你。”   一字一句,字字入心,字字认真。   云洹兀自笑了,利用么?   不用,大可不必。   这世上这般纯粹对他好的人怕是只有她一人了,他只想看看她会做到哪一步,这怎么能算利用呢?   目光落在那药品里,云洹打开,一口全部咽下。   而后轻轻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   “咳咳咳——”   好一会儿,偏殿里就传来阵阵咳嗽声,剧烈的让人听着都要怀疑一下,这咳嗽的人是不是要把这肺都咳出来。   守夜的小太监在门口提着灯晃晃悠悠的,本着里头的主子是个不受宠的自然不需要太认真的原则,他的态度实在是不要太敷衍,偏生这动静让他忽略不得。   一推门,就瞧着一人倒在了床榻下,赶忙喊了主事儿的连翘跑来瞧着。   连翘来了,就想着把人给扶起来先,偏生她手刚碰上去,云洹就像是有所察觉的睁开眼,而后躲开了连翘的动作,眼眸阴沉的自己挣扎着站起来,瘦削的脊背却始终挺直,面无血色,长发及腰,略有些狼狈,在微弱的灯光之下更是多了几分森幽之感。   连翘吓得不敢动弹。   “世子……”连翘想要将人扶起来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半晌不敢说话的。   “她怎么不来?”云洹懒得理会连翘的想法,反问道。   他眼眸执着,死死盯着连翘,那目光莫名让连翘觉得,如若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光是这眼神连翘都觉得自己要被洞穿了。   连翘脑子一下子就当机了一瞬间,轻声问道:“谁、谁?太医吗?奴婢这就为世子请来太医!”   然后他就收获了云洹一个一言难尽的冷漠眼神,只给连翘吓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云洹说的是什么,赶忙道:“世子还是先去请太医来瞧瞧吧,郡主这厢应当是在忙着。” 第48章 盘算   她转头想要跑出去喊太医却被少年喊住。   少年定定的看着她,或者是说在看向她身后的门,带着几分执拗和痴缠的说道:“不许去请太医,去找她,她若不来,我便不想活着。”   少年面容倾城独绝,那病气过在脸上带着他虚弱了几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连翘心头一振!   她怎么看云洹怎么像是她之前在外殿底下见着的有赌瘾的太监一样,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而云洹更胜,看的让她有些害怕。   连翘止住了脚步,这才发现云洹在说的是谁,唯唯诺诺的应下了,越想越是害怕那自然就脚步不停的往岁淼这儿跑来了。   而目送着连翘离开,云洹的驱退了周遭聚着的人,而周围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的那是巴不得离开,没有人愿意留在这儿伺候云洹。   气氛冷清的可以。   阖着眼躺了一会儿,云洹支起身子,朝着外边走去。   而他刚走到偏门外墙就听到另一侧的墙上有着些许动静,他耳力极佳寻着声过去,就见着一大团人影摇摇晃晃的在墙上坐着而后往下倒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云洹冲了上去,他的本意其实是接住这一大团肉。球,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岁淼。   结结实实的当了人的肉垫子,云洹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闷像是被什么重物死死压着似得,偏生这个重物还没有自觉,在他胸口还晃荡一下,更是压的他不由得闷哼出声。   云洹吃力的掀开眼帘瞧见的就是岁淼那慌慌张张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岁淼手脚更快挣扎着起来,赶忙想把人扶起来。   云洹绕了绕而后死死的抓住岁淼的手腕而后一个使住力气借着岁淼的手站起来,岁淼给她掐的有些疼,但到底是自己先摔到人家身上的,抓着他就抓着吧。   岁淼像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少年是谁。   云洹眉眼精致,这会儿因为摔在了地上脸上也沾了一点地上的土碎沫子,略微有些狼狈,面容瘦削且苍白,但一双眼却犀利的瞧着岁淼,目光沉沉,岁淼堕在这样的目光里宛若给定住了一般一时做不得反应。   云洹将岁淼这呆愣愣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牵了牵嘴角,幽幽的开口道:“你……来了。”   少年瞧着岁淼,目光灼灼地细细看着,一寸寸的想要将岁淼的面容刻在心里似得,然后宛若痴语低喃的说着,声音轻的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将这声音压了过去。   他手腕纤细,衣裳单薄的披在身上,但是力气却极大,紧紧捏着岁淼的手腕让岁淼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在隐隐作痛。   “我、我来了……”岁淼脑子乱糟糟的,团着一圈问题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只是瞧着云洹,她有些发怵。   她总觉得云洹拉住她瞧着她的样子像极了她以前救过的一个溺水的人,那人在岁淼抱住他捞他出水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也是这般的执着和死也不愿松手的很绝,但这位是因为真的要死了,而云洹,   她却想不明白。   云洹读懂了岁淼眼中的困惑,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垂下的眼帘藏住了眸中翻涌的云。雨,他微微靠前,计算了一个完美的角度,然后就那么直愣愣的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岁淼的身上。   岁淼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下意识的接住了少年单薄的身躯,有些手足无措。   云洹将脸轻轻的埋在了岁淼的颈肩上,贪婪地嗅着岁淼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微微皱了皱眉,压着浑身虚软的感觉,云洹任由着岁淼笨拙的抱着自己。   他一直闭着眼,因着其他感官的敏锐程度好像一下子被放大了。   他故作昏迷的倒下,但一只手却死死的抓住岁淼的手腕不让人逃脱自己的钳制。   而被拉住的岁淼挣扎了一会儿像是放弃了似得就那么靠在他身边坐下。   他吃了那药丸浑身都疼,又惹了风寒发着高烧,如若不是顽强的意志力让他保持着清醒,他估摸着早就不知道昏死过去多少回了。   而与他病痛的热不一样,岁淼的指尖微凉触。碰在他的肌肤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滋味像是怕弄疼了他似得,莫名让他心头一动,他想要岁淼多碰碰他,于是他便放任着自己轻轻的蹭了蹭那微凉的手,让自己炙热的肌肤能有更多的接触。   但也只是多了一会会的时间,岁淼就收回了手。   他不动声色的睁开眼,入目的是岁淼白皙的侧脸,她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让云洹觉得,自己仿佛离她很远很远似得。   这种感觉让云洹略微有些不适,而许是这一个晃神他攥着岁淼的手略微一松。   “恩?”岁淼百般无赖,因着注意云洹的动向也就格外敏感了。   感觉到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岁淼就偏过头看向云洹。   而云洹自然是紧闭着双眼。   岁淼:“……”   你敢不敢装的再假一点?那睫毛都在颤抖的样子装给谁看啊!   “行了就别抓着我了吧。”岁淼很无语的戳了戳少年的脸颊,试图把这个装睡的人叫醒。   而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即使是被拆穿了,云洹依旧稳得一批,继续将装睡进行到底,还摆出一副被岁淼吵醒的样子‘晃晃悠悠’的睁开眼睛,只把岁淼看的内心一阵无语。   不过,瞧着少年发白的唇瓣和那憔悴的面容,岁淼微微心软也便不拆穿他。   没有继续绕着话题,岁淼晃了晃依旧被人抓着的手道:“可以松开了吗?”   她以为以云洹那讨厌人接触的个性这会儿是恨不得把她甩的远远的。   但少年下一句却打破了岁淼的预期,少年眼尾发红,眼角的泪痣显得他面容多了几分妖艳的色彩,他声音略有些嘶哑,但却格外清晰:“不。”   他拒绝了。   还像是证明什么似得他拉的更紧,还稍稍把岁淼往自己身边扯了扯。   岁淼:“?”啥情况啊?这熊孩子以前对她可不是这个态度的啊!怎么一会会的时间这态度直接给她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呢?   岁淼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心里只想的是,这个熊孩子指不定是在盘算什么东西算计着她! 第49章 受伤   被岁淼用一脸戒备和蒙圈的眼神看着,云洹眼神微闪,微微垂下眼角,那个角度在岁淼看来只显得他整个人都软的不行。   温顺。   岁淼瞧着云洹,脑海里陡然就蹦跶出这两个词儿。   的确瞧着很乖,乖得让她想在少年瞧着就很柔软的头发上揉一把。   手感应该很不错。   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岁淼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伸出了自己的咸猪蹄,在那长长的、如绸缎一般的长发上揉了揉,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岁淼,突然就觉得自己在死亡线上疯狂跳跃!   “我……”岁淼想要解释什么,却被感受到掌心微痒,少年像是幼兽一般在她手上轻轻蹭了蹭,这是一个很亲密很亲昵的动作了。   而许是因为发着烧,少年唇边泛白但是两腮却泛着不寻常的红晕瞧着就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乖。   真的很乖。   岁淼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帮朋友养过一只猫,那只猫最开始很不亲近岁淼,只要岁淼一靠近就会给她亲切的来一爪子,为此岁淼还去打了好几针疫苗,但是后来在岁淼的越挫越勇的舔狗状态下,这只猫才亲近起岁淼来。   也是一样的一开始浑身都是刺,谁碰了都要被它挠几下,但是后来被岁淼抱在怀里却是乖得不得了,软的像是一滩水。   后来的后来,猫被朋友领回去了,岁淼也曾想去养只猫,但是看了许多,总是觉得没有那一只有感觉,也就把这事儿不了了之了。   但是现在瞧着云洹,那段自己很美好的rua猫历史一下子就给唤醒了,岁淼不由得眼角眉梢都跟着染上了几分满足的笑意。   只是这份笑落在了云洹的眼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眼前的姑娘一张脸真的算不上好看,但是这会儿她笑起来,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那股子愉快气息仿佛染着星辰藏进了眼眸,让人看着她笑莫名也跟着心情好起来。   她……想起了谁?   云洹眼眸暗了暗,手微微使劲,岁淼就被手腕上的疼痛刺激的回过了神来。   真和猫一样!咋还带挠人的啊!   岁淼想瞪云洹一眼,但是她是个欺软怕硬的怂货,云洹在她心中还是给岁淼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阴影面积,她不敢明晃晃的瞪人只能就这么在心里吐槽吐槽。   “我怕你走了。”云洹见着岁淼回过神来,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一下子填满了自己的影子,他心头涌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缘由的满足感,他撤开话题,轻声说道。   不得不说,云洹真的是个天生的表演家。   他太懂得怎么让人心疼了。   少年的声音略带着几分虚弱的沙哑,说话的字里行间都带着脆弱,像是一个孩童很怕被抛弃似得。   岁淼下意识的想到了少年那个火海中绝望的眼神,她心头颤了颤。   可不是被抛弃么……   谁都不管,谁都不爱,谁都不想他好。   岁淼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自动把云洹刚刚的举动理解为——   熊孩子一直是处在不是被害就是被害的路上,整个人都快厌世了,这会儿她冒出来算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熊孩子对她有点依恋害怕自己不理他也是可以理解的。   岁淼这么一想,那个身心舒畅的呦!   这叫什么?这叫什么?   这就叫苦尽甘来啊有木有!   她岁淼这么费心费力险些把自己捡来的小命儿都给他搭进去了,可算盼来了啊!   岁淼几乎是喜难自矜!   “我不走我不走,你先松松手,我请了太医过会儿就来给你看病了。”   云洹现在的样子真的乖得不像话,配着他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岁淼不由得也跟着软了声音,带着几分哄孩子的口气轻声说道。   把岁淼的反应尽收眼底,云洹唇角微不可见的弯了起来。   心疼他吧,关心他吧……   一点一点的,他要慢慢让她彻彻底底和他缠绕的死死的,如若不然,他怎么对得起她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呢?   “当真?”少年因为岁淼的回答,眼眸亮了亮,但又一瞬间黯淡了下来,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再次反问。   熊孩子也太没有安全感了吧!啥事儿都要反复问!   岁淼感慨了一下,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从不骗你。”   这个回答云洹满意了,他松开了一直攥着岁淼的手。   而手上少了束缚岁淼当下就把手抽了回来,果然就看见自己皓白的手腕上是一圈非常明显的红痕,更深的地方还泛着几分青色,而她手心上还有因为坠下去划伤的划痕,染着几分血迹但已经干涸成暗红色,宛若梅花点点的落在手心上,瞧着莫名的渗人,像是个了不得大伤似得。   实际上,   岁淼除了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疼以外没有一点感觉,只能说这个皮肤太娇。嫩了,受不得一点伤,就这么一点点伤瞧着比实际可怖的多。   岁淼无所谓的撇撇嘴,她以前练武的时候那可是三天两头医院骨科挂号的呢!   这算啥?小case啊!待会儿太医来了她让着帮她消个毒擦点药要不了两天估摸着就好的透透的了。   于是岁淼索性就退到一边坐着,静等连翘和春喜带着赵太医过来。   毕竟云洹光是看着都比她惨了十倍,刚刚她还拿人家做人肉垫子,她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去和人挤着床啊!   但是,岁淼不在乎的把手缩回去,静默不做声的坐在一边的姿态落在云洹的眼里就是,   她不满了!   也是,到底是金枝玉叶养出来的娇贵郡主不是?哪里受过这样的伤,糟过这样的罪呢?这会儿肯定是恼了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云洹莫名觉得心一颤,他不由得微微支起身子,但是他刚张了张嘴那话都还没有从嘴边说出来,岁淼就格外殷勤的说道:“咋啦?你要喝水吗?我听着你那声音就得喝点水。”   说着她就格外手脚麻利的给云洹倒了一杯茶水,但是却发现水是凉的。   岁淼皱眉,这万一是隔夜茶那可就喝不得了。   她记得宫里的宫女啊太监啊他们不是每天都得来屋里打扫换茶水什么的吗?怎么云洹这儿冷寂的,像是根本没人居住似得。   不用想岁淼也知道肯定是那些宫女太监不把云洹当回事儿的结果。   她有些生气,又有点无奈,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 第50章 太医   “茶水冷了,你别喝了,我待会儿喊人给你再去倒一杯热水来,太医快到了,你若是觉得难受先睡着,不要乱动了,你现在是烧着,肯定觉得热的,但若是不盖被子,这会儿凉快了,晚些可就更有的是罪受着。”岁淼上前,一把把人塞回被窝里,然后开启了老妈子一般的碎碎念模式,一边说着一边帮云洹扯过杯子给人把被角都捻地好好的。   动作格外娴熟也格外关切。   感受到周遭一片暖意,云洹有些错愕的看着岁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岁淼给他的感觉绝对不是一个温柔细心的人,但是她现在却像是生疏的在温柔的对待他。   她力气很大。这是那日他以为岁淼是什么人顶替了的时候就意识到了的。   所以她其实完完全全可以很轻轻松松的就能挣脱开他的钳制,但是她没有。她耐心的等着他醒,纵容着他装睡,明明看穿了,却也乐得哄着他。   是的,没错。   完完全全就是哄着,好像他在她眼里是个孩童似得。   这个认知让云洹觉得有些暖又有些恼。   很奇怪的感觉,一颗心仿佛都被这古怪的情绪搅动的沸腾起来。   她刚刚没有生气……她好像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索性就看着他,如若不然怎么他稍有动作她就这么快这么敏感的注意到了呢?   云洹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忍不住弯起来的唇角,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岁淼,眼眸中带着几分隐蔽的笑。   岁淼:“……”该配合你演出的我一脸懵逼。   瞧着熊孩子那一副很开心又压抑住了的表情,岁淼看的是一言难尽。   她觉得自己和云洹的代沟一下子就来了,她老了,她看不懂熊孩子的想法了。   岁淼无奈地耸耸肩,索性不理会,退回到自己的小板凳等着人来。   浑然不知道自己在岁淼面前的情绪一下子就曝露的云洹见此,也跟着静默下来,只是心里头还忍不住回味刚刚岁淼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的举动。   很温柔也很亲昵,   很亲密却不让他讨厌。   云洹默默的想着。   而很快,连翘等人来的脚步声就分散了云洹的注意力。   “郡主。”一行人看着岁淼就赶忙行礼。   “赵太医辛苦您了,劳烦您快去给他瞧瞧。”岁淼连忙摆手,这会儿是看病重要啊,还行什么礼,古代社会这套礼仪还真是让她一阵无语。   她一句辛苦了,一句劳烦可让赵太医那个意外的呦,饶是那些个在宫里惯是以心善仁慈出名的主子也没有像岁淼这般客气的,而且这个惯是嚣张跋扈的郡主说起这话来那叫一个娴熟仿佛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有长进啊。   赵太医忍不住感慨。   岁淼被齐安公主禁足的事情在宫里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平日里被这小郡主欺压的不少宫人那一个个开心的跟什么似得,所以一直在太医院不怎么出去的赵太医都知道这件事儿,甚至还知道的很详细。   所以,   这位郡主的偷偷跑出来的?   就为了给里面那个小世子看病?   赵太医一时间说不出自己心里头是个什么感受,想着上头人给的命令,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位云世子遇着这位小郡主还真是孽缘。   没办法,那个命令说的很明显,如若太医院接到关于云洹的病事可以不用理会或者随便打发了就是,简单点来说,就是让太医院无视云洹,这也是为什么云洹身上的伤一直以来都没有被精心治疗过都是草草看看了事的原因。   而以前眼前这个小郡主可是给云洹制造伤口的主力军,那曾想这风水转的,到头来还是这个小郡主真真想救这个可怜的小世子。   赵太医年纪大了,心里头都不由得唏嘘起来。   人呢,活到他这个岁数都有些无所谓了,因着被连翘喊来,他也猜到了一些事儿,所以赵太医自然是带了最好的伤药一并来的。   他上前给云洹号脉,和第一次号脉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之前那个浑身仿佛都是尖刺儿的少年这会儿也不知道是病痛折磨的还是怎的,乖巧的不像话,也格外配合。   那瞧着像是被人硬生生磋磨了身上的棱角只留下柔软的皮肤,听话温顺的同时又让人瞧着可怜。   赵太医不由得又多了几句嘴:“小世子这伤怎么又重了?世子是不是未曾按时用药啊?”   他号着脉只觉得云洹的脉象一片紊乱像是用了什么药生生给搅和了的,分明他前几次来的时候脉象都是往好的方向走去的。   任何一个大夫应对不听医嘱的病人都没有好脸色的。   他不由得带了几分严肃的口吻问道。   少年又卷又翘的睫毛垂了下来,他没说话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赵太医自知自己失言了。   这位是个没人管的主子,他自己又不能煎药。   “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他,太医说的是,我日后定当改过好好让人照料他。”岁淼看的熊孩子那乖乖被数落的样子莫名就心疼的厉害,赶忙自己认错了。   在她看来这就是她的错,她说好了要好好护着人家,这连个药她都没有让人看好可不就是她的问题嘛!   岁淼心里愧疚指数加了一点,而瞧着云洹那几乎是往她同情点疯狂戳的样子,岁淼那叫一个自惭形秽啊!   赵太医:“……”   有些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岁淼,赵太医这才注意到这位小郡主的模样似是有点狼狈啊。   那发髻乱糟糟的,钗子插在上边却是一副要掉下来的样子,一身宫裙上带着一些泥水,而以往岁淼可是出了名的在意自己形象的主子,这会儿看起来可不是狼狈么?   “郡主严重了。”赵太医也不想揪着这个话题,见岁淼打岔子,也就含糊含糊过去了。   而躺着的云洹却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岁淼,却不想正好与岁淼四目相对。   岁淼冲云洹眨了眨眼睛,表达的是自己拳拳的愧疚之情啊,而云洹却是一愣后匆匆别开眼不敢再看。   岁淼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却遗漏了少年陡然红起来的耳尖。   赵太医给云洹开了三张密密麻麻写着字的药方子,还顺带给云洹施了针,瞧着云洹那瘦削的脸上扎着几个冒着寒光的针眼,岁淼光是看着都觉得疼,有点不忍直视的别开眼。 第51章 近日   “赵太医,劳您轻点。”她忍不住关心起来。   赵太医:“……”   这是什么和什么?这都直接开始来质疑起他的医术了吗?   赵太医无语了一下,但还是好脾气的什么都没说话。   被岁淼这一打岔,赵太医号着脉的心思更是认真了一些。   而后他一张老脸不由得微微皱起眉,他说不上来的奇怪。   脉象瞧着的确是体虚身寒导致的发热,但是他施针上去,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再一号脉,又的的确确是这么一回事儿,赵太医只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岁淼在一边看着赵太医的表情凝滞了一下,自己那心跳也跟着凝滞。   好一会儿,在赵太医终于忙完一切准备背着自己的药箱子离开的时候,陡然被云洹喊住。   “太医,近日大雨,地上路滑,当心。”少年喊住了赵太医,瞥了一眼太医那花白的头发,而后微微别开眼,说道。   他声音淡漠的厉害,明明说的是关心人的话,但是这话落在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半点听不出什么好来,也真是让人奇怪。   不过赵太医听了则是一愣,当下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多谢世子关心,老夫记住了。”   他心中感慨啊,真是苦命的孩子,但却是个心善的,在宫里被人这么磋磨却依旧一颗赤子之心。   而岁淼听了,那是先是一感动,而后又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预感,总觉得云洹是话里有话在提醒着什么。   她瞧瞧云洹,又瞧瞧赵太医,属实是她才疏学浅,她啥也没看出来。   于是岁淼不多嘴了,瞥了一眼自己给涂上膏药的手,岁淼直盼望着它赶快好。不碰水不做活,这事儿对岁淼来说倒是有些难了。   这古代生活什么都好,就是她被禁足,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   想到这儿,岁淼脸上赶忙堆出一脸的笑,给春喜打了个眼色,后者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那重量岁淼都觉得这荷包绝对是价值不菲的。   “太医幸苦了。”笑的好不谄媚的岁淼把大荷包往赵太医箱子里一塞,而后说道。   赵太医见着岁淼这举动不置可否,嘴上是客套了一下,说的哪里那里,郡主严重了,但那脸上的笑容明显就亮了几分。   目送着人远去,岁淼摇了摇头。   怎么说呢,果然,有钱真的是好啊,这是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事是能用钱解决的呢!   “连翘你去拿药,再去煎了,日后这活都得你亲自来瞧着,必须好生服。侍着世子,明白了吗?”岁淼把药方子递给连翘,三分敲打三分嘱咐的说道。   连翘得了吩咐心下陡然就明白自家郡主是要做什么了,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宫里人对云洹的漠视她是知道的,但是因着她是岁淼吩咐来的,所以也便不曾懈怠,但是其他人她却没那个本事管得着,   但是这里是春绣宫啊!岁淼的地盘啊!饶是岁淼被禁足了,她也始终是春绣宫的主子啊!但凡的在春绣宫当差的,哪个能不听岁淼的差使呢?   岁淼转身就对春喜吩咐起来。没办法,她现在纯粹是偷溜出来的,只能交代给春喜了。春喜是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春喜传达出去的意思自然就是她的意思,由着春喜去处理这件事情那是再好不过了。   “给这儿伺候的人好生敲打一番,如若是不得力的,通通换了。”绞尽脑汁的说了一下伺候人的标准,岁淼最后丢了这么一句话。   春喜连连点头,心中对云洹在岁淼眼里的重要程度再次刷新了一番,她跟在岁淼身边这么久了,还真是没看出来这位小郡主几曾何时这么关心过一个人了呢!   真是让她想不到,这份关心居然是对着云洹的。   却说这少年,他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赵太医的感觉是没有错的,只是他没有这方面的研究也便不了解。   用了那药,连云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药效会发作。他忍过了最开始那蚀骨的疼,实在是抗不动后下的余药才发出声响让人注意到。   五日。整整五日。   他都不曾见到岁淼的影子。   不是说好了要尽力护着他的么?怎么的?做出承诺了,他都相信了,这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就是所谓的尽力吗?   这也是为什么他执着于要去找到岁淼的原因。   但似乎是因为这个,又好像不是这个。   云洹自己也说不上来。   而方才他作了岁淼的人肉垫子,对上岁淼的瞳仁,瞥见她眼中自己恍惚的倒影,捏住她的手,死死的抓住,那真实的、温热的触感让他多了几分踏实,如若不是不可以,他甚至想要紧紧的抱住岁淼,嗅着她身上那股子淡淡的好闻的花香……   越是想着,少年的眸色渐深,他堪堪止住念头,入眼的就是岁淼对春喜细细嘱咐的样子,莫名的心头一甜。   但他还是忍不住出声:“近、近日,你为何没来?”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和忐忑,像是斟酌了好久才问出口的问题。   这个感觉让岁淼一愣,她轻轻挑了挑眉笑了起来:“不会吧,你还真不知道?”   她的反问让云洹一愣。   脑海中陡然想到男子说的话:“你倒是白捡个便宜,那小郡主却是没讨到半点好处。”   所以,岁淼是发生了什么呢?   他眼中的迷茫实在是太明显了,岁淼方才轻叹了一口气如是道:“我也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我母亲禁足了,整整十日啊!更过分是,除了我主殿那一亩三分地的,我别的地方是哪儿都去不了!我也不知道我是犯了什么事儿!气死我了!别说,我这次来看你可不能留的久了,我留久了给人知道了,说不准我还得多禁几日的足呢!”   岁淼听着有人问着忍不住吐槽起来,她这会儿吐槽吐得乐呵着呢,却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   而云洹听着岁淼这么说着,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这足禁的怕只是为了不让岁淼来他这儿吧?   这个齐安公主看这样子似乎也并不是如表面那般的厌恶岁淼这个女儿的……想想也是,怎么着岁淼也是她名下唯一的嫡女。   岁淼不晓得云洹心里想的是什么,她这会儿正筹划着怎么再翻墙翻回去呢!她一个空有虚名的郡主,久留只怕是给人送话柄子啊! 第52章 打板子   于是岁淼又嘱咐了一下连翘,就猫着腰赶忙跟着春喜溜了。   有句话说的话,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饶是被摔了一次,岁淼也只能继续如法炮制了。   小心翼翼的踩着春喜的腰,岁淼摇摇晃晃的爬上那墙头,心里想的只有一个念头——减肥!她一定要减肥!她实在是受不了自己这个又丑又胖的样子了!   爬上墙头,岁淼就累的忍不住先坐着喘两口气。   而她正欲再次翻身下去,一眼看去,险些让岁淼腿软的再次摔下去!   站在墙下微微仰着头看着她的宫装女子,眉眼凌厉是毫不掩饰的怒气!   站在她身边的是一帮宫女太监,各个都是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岁淼心里一哆嗦,这人可不就是她那个便宜娘么!   岁淼咧了咧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讪讪道:“母亲,咳、咳,这墙上的风景比这下边看的要好得多了……”   这话说出来,岁淼自己都觉得可以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然,齐安冷笑一声,本就染着三分怒气的脸这会儿眼睛在岁淼看来那简直都快喷出火来!   她怒呵:“好一个母亲!你就是这么把母亲当傻子耍的么?”   这话说的极重了,仿佛岁淼不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而是她的仇人似得。   岁淼脸色一白,唯唯诺诺的不敢答话。   “好不给我滚下来?”齐安见着岁淼不敢说话,却也不动,眉头紧锁又呵斥了一声道。   然后,她就看着岁淼真的是……滚着下来的!   那动作之笨拙,那姿态之狼狈,愣是给齐安看的气笑了。   她攥了攥拳头微微遏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把郡主给本宫带回去。”   她这话是对着周围的宫女说的,而刚好从偏殿绕到这儿来接看岁淼的春喜正好就看见这一幕,当下脸色发白,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公主!一切都是奴婢的注意与郡主无关!公主……”   春喜磕头磕的极其用力,没一会儿白嫩的额头就是一片红肿,而齐安却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淡淡的丢了一句:“一并带回去。”   带去哪儿?   自然是春绣宫的正殿。   “母亲……”岁淼被宫女压着跪下,却也不敢反抗,只是抿唇喊道。   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让这个便宜娘不分青红皂白的直接罚她禁足,但是现在瞧着这位便宜娘的脸上岁淼非常识相的不敢多说什么。   她被摁着跪下的时候就非常清晰的意识到,这里不是她那个和父母叫板也没关系的时代,在这里,她但凡对齐安大呼小叫一下,不说齐安是公主殿下的身份,就是她是她母亲,她这般作态估摸着都够拉去官府遭一顿罪了。   “你还知道喊本宫。”齐安凉飕飕的看了她一眼,口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和厌恶。   而一边的春喜听着这话,那是一刻都不带停的磕头,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家这位郡主殿下和公主殿下的关系到底有多差,岁淼这番直接给人撞了个正着,可不就是撞在qiang口上了吗?   许是听烦了春喜的认错和求饶,齐安皱着的眉头仿佛能碾死一只苍蝇,她抬了抬手,身边站着的那个岁淼有点眼熟的老嬷嬷三步并作两步就拿了一块帕子直接给春喜的嘴堵上。   “本宫自然知道不是她的错。”齐安坐在上首,轻轻仰着头,语气淡漠,姿态高贵,眼尾淡淡的扫了一眼岁淼,却让岁淼有一种浑身冰凉的感觉。   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齐安的话就让岁淼脸色刷的就白了。   “如若不是你这蠢奴教唆郡主怎么敢忤逆本宫呢?”齐安一边说着,她身边站着的老嬷嬷就把春喜压住,而后还分了一个站在岁淼旁边,死死的摁住岁淼的肩膀让她不能有太大的动作幅度。   “崔嬷嬷,此事按照宫规当如何处置?”齐安问道。   “杖责三十,罚入辛者库。”崔嬷嬷就是那个岁淼瞧着眼熟的老嬷嬷,她高声回答。   意思,不言而喻。   周围的人动作极快,立刻就抬了一张长椅子把春喜绑了上去,两个太监左右立着,手上拿着的板子那个厚度岁淼觉得就那么一下打下去都够她喝一壶了!   杖责三十……这是要了春喜的命啊!   “不……不可以……”岁淼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种处罚她只在影视剧里见着,从未想过居然有生之年能直接看见,而且还是用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由不得你说不。”齐安看着岁淼惨白着一张脸,整个都懵了的表情,冷声说道,半点怜悯也没有,毫不留情的就是一盆冷水浇了上去。   “念在她平日里也算是用心,罚入辛者库本宫就免了。岁淼,你莫要得寸进尺。”齐安抬手喝了一口身边宫女刚刚端上来的热茶,冷冷的与岁淼对视,一副施舍的模样。   她话音刚落,崔嬷嬷就道:“打!”   伴随的就是春喜一声声闷喊,她口中塞着布让她的声音减弱了不少,但是才一板子打下去,春喜整张脸就扭曲了,泪水是止不住的流。   “把她嘴上的布给取了,让这宫里的下人好好听听、好好看看,这就是教唆主子的下场。”齐安半点没有触动,继续吩咐道。   崔嬷嬷立刻就上前把春喜嘴上塞得布扯了,惨叫声立刻就响了起来。   “公、公主饶命!奴婢知错了!”春喜哭喊着,声音嘶哑,一张清秀的小脸疼的扭曲起来,一声声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听得都让人觉得心间发颤。   岁淼眼眶发红,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母亲,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顽劣不听教诲,与春喜无关,还望母亲放过春喜……”   她声音颤抖,带着难以言说的恐惧。   会死的啊,三十大板打下去,春喜会死的啊!   因为她,春喜会死的。   是她不听话要翻墙,春喜半点错也没有,就是这要打,打的也该是她啊!   看着岁淼一副极其屈辱的样子,齐安眼眸闪了闪:“你的错?那你的意思,便是你替她受这三十大板?”   齐安站起身走到岁淼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岁淼,眼眸深沉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岁淼一愣,有些惊异的抬头呆呆的看着齐安,齐安这话让她一时间摸不清她的想法。 第53章 护着   而齐安瞧着岁淼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她的姿态,唇角勾起了一个嘲弄的微笑:“呵,本宫还真以为你们是主仆情深呢,你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装的慈悲心罢了,跟……”   她话还没说完,岁淼就打断了她的话:“我替!我替她来!”   一句话,掷地有声,让齐安未吐出嘲讽的话语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半点也吐不出来。   她不由得带着几分错愕的看着岁淼,眸中带着审视,目光灼灼仿佛想要透过岁淼的皮层照到她的魂魄里,但她看到的只有岁淼的认真,在她的目光下,岁淼弓下了身子再次磕了一个响头。   “还望母亲让女儿领罚!”   齐安见此,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是怒急了!   而春喜则是呆呆的看着岁淼这会儿子更是脸哭都忘了,她哑着嗓子:“都是奴婢的错,郡、郡主莫要犯傻了!奴婢皮糙肉厚是泥塘里的烂点子郡主可是金枝玉叶哪里能受这等罚……”   瞧着齐安那个架势,春喜毫不怀疑,这位公主是真的会让这板子打在自己的亲女儿身上!   她原先认错是本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教育,但是看着岁淼跪下愿意替她领罚的时候,春喜陡然觉得,原来真的有主子会这般善待奴婢的,这罚她领的心甘情愿!   她在宫里长大,见惯了肮脏的事儿,那些个明着菩萨心肠的主子背地里不知道是个什么姿态,他们最多为奴才们说两句求情的话,哪里会真的替奴才们领罚的呢?   只有这个郡主才会这么傻!   “话都说了哪有反悔的道理呢?”齐安可懒得看他们主仆情深的场面,淡淡的说道。   崔嬷嬷立刻明白了齐安的意思招呼了两个宫女又抬了两个长椅子把岁淼给压了上去。   别问为什么是两个。   一板子到肉,岁淼本来硬气的不行的冷脸一下子就扭曲了!   “啊!”这尼玛是真的疼啊!   原主的身体本就娇弱,哪里受得了这等毒打!   岁淼几乎是生理。反应的惨叫出声而后忍不住扭动一下却被身边两个宫女摁得死死的!   一下接着一下几乎都打在同一个地方,岁淼只觉得自己屁股那块地方已经疼的没有知觉了!   岁淼觉得,三十大板下来,她和春喜都可以一起去见阎王了。   而春喜泪眼朦胧的瞧着岁淼,她似是想说一些安慰岁淼的话,但是疼痛让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只剩下凄惨的喊叫声……   两个女人高分贝的声音一下子就在春绣宫响的彻彻底底,外边守着的宫人听得那各个都是心头发颤,眼观鼻鼻观心的做事不敢多说一个字。   “传太后旨意……”就在岁淼以为自己要疼的昏过去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又愣是给岁淼喊醒了。   太监念了一大串文绉绉的旨意岁淼是意识恍惚的一个字儿没听明白,直到最后太监念到几句训斥齐安的话岁淼才意识到,这个太后旨意似乎是来救她的?   她下意识的偏头看了一眼齐安,果然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脸色阴沉的接过那旨意然后冷飕飕的看了岁淼一眼:“你倒是走运,有母后护着。”   而后周遭的板子撤了下去,刚刚压着岁淼不让她挣扎的两个宫女轻手轻脚的将她扶了起来。   岁淼半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的重量都靠着这两个宫女身上,她嗓子也干巴的紧,仿佛要冒烟儿似得,只是瞧着齐安那铁青的脸她莫名觉得痛快的很!   她突然就对那个太后娘娘的好感度高的要爆表了好嘛!   岁淼嘶哑着嗓子回答道:“那也得多亏了母亲。”   多亏了你把我生下来,要不然太后怎么能是护着我呢?   也多亏了你跑过来打我一顿,被气到了吧?被训斥了吧?活该!   岁淼嘲讽回去后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齐安的脸色因为岁淼这一个补刀就像是那打翻了的颜料盘五彩斑斓的难看的很。   *   却说赵太医这边,他回了太医院继续过着自己悠闲悠闲的太医生涯,没办法太医院的太医很多,他又不是最拔尖的那一个,宫里的主子们也不是天天生病,在太医院的生活还是非常清闲的。   因为清闲,赵太医就有点无聊。   于是,无聊的赵太医忍不住翻起了那日他记录下来的关于云洹的脉诊记录,他是真觉得怪怪的,于是忍不住记了下来等着回来后好生研究一下。   脉中虚浮漂泊……   对照着医经上的字眼赵太医一字一句的看着,   却不想,他那屋子门一下子给人推开了。   “何人啊?”赵太医头也没抬的问着。   “你的送葬人。”回答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更多的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声音淡淡的,好像说的就是个玩笑话似得。   赵太医翻看典籍的手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呆呆的抬头看向来人。   来人着着一袭雾蓝色长衫,眼眸犀利,却透着几分阴冷的气息,右脸上有着一块狭长的疤痕,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杀气,腰间带着一把长剑,就那么直直的立在门口。   “许、许大人何出此言?”看清来人,赵太医一张老脸登时就苍白如纸,他指尖不由得害怕的颤抖起来,带着三分不解和七分绝望的说道。   “太医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应当知道有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东西该知道,什么东西……不该知道?”男子见赵太医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冷哼一声,还真是个老东西,这么精明,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非得找死呢?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赵太医手上拿着的脉诊上,意思不言而喻。   赵太医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无力的笑了笑,在他去给云洹看病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预感的不是?他后悔么?   后悔的。   毕竟也算不得什么和他很熟悉的人,他也不过是年纪大了面对那么小的孩子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罢了,却也没想拿命去换啊。   人都是这样,会有善意,但是这份善意仅限于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前提之下。   “老夫明白了,还望大人不要波及老夫的家人。”赵太医苍白一笑,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人自然明白,想要保守秘密的话,只有死人是最靠谱的。 第54章 恩典   男子撇了赵太医一眼不置可否,他当然不会波及,毕竟赵太医怎么死的还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引起注意可不是他的目的。   不过他也有些感慨,这老家伙活了一把年纪到底是个通透人怎么到了垂暮之年反倒翻了船要自己寻思呢?   许是这么一点点恻隐之心,男子手起刀落,一剑封喉是很痛快的给了赵太医一个死法,而后上前拿着那脉诊就给烧了,看到脉诊化为灰烬消失,男子悬着的心才放下。   *   岁淼是被疼醒的。   屁股后边一直蔓延到大腿根都是火辣辣的疼,而兴许是给上过药了这火辣的疼痛之下又有些许凉意。   岁淼憋屈的趴在床上,她不敢乱动,生怕压着自己的伤口直接来个钻心疼。   “郡主醒了。”岁淼想自己就那么咸鱼躺着的睡下去却被守着她的连翘看见了动向面色一喜道。   岁淼扯了扯嘴角不由得弹出脑袋看她。   “郡主可是渴了?”连翘循着岁淼的目光发出疑问。   岁淼摇头:“可有……发生什么?”   她当时不知道给打了多少下最后等着那太后娘娘的旨意下来她嘲讽了齐安几句就扛不住昏了过去,不是岁淼矫情,那实打实的木板子挨下去岁淼哪里扛得住啊!   所以,因为昏了过去岁淼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郡主睡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确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连翘有点为难的说道。   “云洹又出事儿了?”岁淼瞧着她这副模样下意识的问道。   连翘摇头,心中有些意外,这云世子在郡主心中的分量还真是不一般,郡主伤的这么惨居然还先想着的是世子的安危……   得亏岁淼不晓得连翘心里头在想什么,要不然得无语的直呼这可真是一个美妙的误会啊!   没办法,穿过来这么久,岁淼算是悟出来一个道理了,云洹就是她苦难的根源啊,云洹出事儿她必出事儿,连翘还是她吩咐着去照顾云洹的人,这会儿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她跟前,岁淼可不就下意识的认为是云洹出了什么事情吗?   见连翘摇头,岁淼松了一口气。   不是熊孩子出问题就想!   “那没事儿了,你说吧。”岁淼放心的说道,她寻思撑死了就是齐安气不过再给她禁几日的足呗,她难不成还能无缘无故再跑过来揍她一顿吧?!   但事实证明,岁淼放心的太早了。   “太后娘娘有旨,让郡主您好生修养,禁足也给解了,就是郡主伤好了要日日去给她请安,还需要好生准备护国寺大典,郡主您可不知道,洛川大师云游回来了!届时皇族人可都是有机会向洛川大师问缘的啊!”连翘说到最后!那声音里是止不住的羡慕。   这就是皇室啊,顶天了的皇天贵胄,也就只有这般权贵才有机会能向洛川大师问缘的吧?   “没了么?”岁淼的关注点显然和连翘不一样,她对这个洛川大师什么的,问不问缘的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要伤好之后日日去给太后请安这个事儿!   试问,太后娘娘是何许人物啊?那可是上一届宫斗大获全胜的超级赢家啊,唯一的嫡子是干元帝,唯一的嫡女是齐安公主,她这个母后可不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身份了么?   和这么一个宫斗超级玩家打交道岁淼还是怂怂的,虽然记忆里对方对原主这个外孙女还是非常喜欢的,但岁淼又不是原装货啊,穿帮了怎么整?   有了齐安打板子的那一出,岁淼和这些权贵人物相处都觉得怕的厉害,实在是被打的太疼了!   岁淼都快有心里阴影了……   “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听着岁淼一副沉思的模样,连翘小心翼翼的说道。   “讲。”岁淼回答,能有什么不当讲的,她肯定是要全部都知道的。   “赵太医溺水,去了!”连翘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   “你说什么?去、去了?”想着那个颇为慈眉善目的老太医岁淼有些难以置信,才不过多久啊?先前还和她说这话的人这就去了?   溺水吗?赵太医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呢……   岁淼莫名觉得心里头难受的厉害,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就是酸酸胀胀的让她有点想哭,但是又给岁淼憋了回去因而眼角不由得泛起了几分红,声音也带上了一些哭腔。   “你当真不是听错了?真就走了?”   “奴婢不曾听错。”看着岁淼这幅反应连翘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虽然瞧着这郡主这幅脸色惨白要哭不哭的样子她瞧着都觉得有些可怜,可她也只能如是说道。   “人死不能复生,郡主节哀。”连翘轻轻安慰。   岁淼的伤是怎么来的她们整个宫里都传遍了。   惊讶的不敢信的人有,感到欣慰的人也有,而春绣宫里搁在岁淼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更多的是愉快。   主子性子变好了,在手底下当差的人的日子不也就跟着好过了吗?   岁淼不说话,一句节哀说的轻松,但心中滋味儿谁人知道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岁淼就是觉得赵太医死的时间实在是太巧了,总让她有种说不缘由的奇怪。   但是她也没有证据,她也查不出什么,岁淼只能道:“拿些东西给赵太医的亲属那边送去,权当对他的感谢了。”   “是。”连翘点头,心中对岁淼好感度又增加了几分。   “春喜怎么样了?”岁淼还是能感觉到自己屁股后边的疼,不由得问道。她挨得板子可没有春喜多,她尚且这般难受,春喜的境况肯定比她糟糕多了。   “喊来医女给春喜姐姐看过了,这会儿也在屋子里歇着,就是人还没有醒。”连翘如是回答,面上带着几分不忍,春喜那时候给扶下来,掀开衣物一看,那可都是渗着血的啊。   他们奴才比不上岁淼这等金枝玉叶,用的是最好的伤药请的也是太医来看,他们只能喊个医女来看看,这也是为什么春喜到现在都没醒来的原因。   “只是医女去看了吗?让太医也去瞧瞧,伤药什么都用最好的。”岁淼皱眉,她知道自己没有实权,但这个权利岁淼觉得自己还是有的。   想到那个瘦弱的小姑娘是为了自己才受了这罪,岁淼心里那个忏悔那个心疼的呦。 第55章 遗忘   而连翘本来还想着怎么开口向岁淼求这个恩典这会儿岁淼自己讲出来了还真是让她喜出望外,不由得笑意都染上了眉梢。   “奴婢替春喜姐姐谢过郡主恩典。”   连翘这声谢谢道的是真心实意,他们作下人的人替主子领罚那是应该的,而她瞧着岁淼愿意和春喜分担把自己也整成这副模样心里头对这个素来刁蛮任性的郡主不由得大为改观。   春喜平日里对她多有照顾,她说把春喜当成姐姐辈的人敬着的,这会儿开心那简直不要太明显。   岁淼瞧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我这不是什么恩典,本来就是我的错,春喜是被我连累了的。”   这话连翘哪里敢附和?只是含糊的盖过去,嘴上念着的仍然是恩赐。   没办法,主子自己说自己错了那行,但是下人可是万万不能这么说的。   岁淼见连翘还是对自己一顿彩虹屁也知道自己说啥都没用,索性闭目养神了,毕竟她的屁股,是真的疼啊!   养病的日子是真的过得宛如度秒如年般的漫长,岁淼每日趴在床上闲的都快发霉了。   而和岁淼的闲不一样,连翘等一众宫女太监们可是兴奋的不行,只要是在岁淼面前晃得都忍不住说几句“真是羡慕郡主,洛川大师云游回来了,郡主这般菩萨心肠定然是和佛有缘的……”   各种彩虹屁是吹的满天飞,岁淼趴在床榻上最常听见的就是宫女太监们讨论的“洛川大师”“护国寺大典”这几个字眼。   岁淼听多了,不由得好奇起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护国寺它是有印象的。   大昭建朝不过百年,那护国寺却说是早已经传承了千年,坐落在卧龙山,压的是龙脉,守得是这天下国泰民安。   每一任护国寺都会有一方住持,这个住持除了是护国寺的住持之外还是皇族的国师,这一点无论更替了多少个朝代都不曾变过。民间曾嬉言:皇帝轮流做,国师永不变。问国归何处?卧龙山上做。   由此这护国寺的威名可见一斑。而护国寺大典自然是整个大昭上上下下最最隆重的庆典了。但只有十岁之上的男男女女才可以前往,每三年一次。   这个规矩也不晓得是谁定的,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流传的,而原主的年岁一直都没到,前两年到了,这护国寺大典也是今年才开,才轮得到她去。   而作为和皇室有着密切联系的护国寺,他们给皇族自然是提供了便利,比如会在皇族中选择有缘人进行问缘。   据说几十年前还是太子的干元帝就是那个有缘人在护国寺占卜了一些东西,不过具体的没有人清楚。   因为这件事情和原主一直不沾边,原主又向来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主,所以关于护国寺大典的有关信息岁淼知道的少之又少。   对于宫女太监们连连提起的“洛川大师”岁淼听得也是一脸懵逼。   闲出屁来的岁淼眨眨眼,微微挪动了一下自己好了大半的屁股对着连翘问道:“这洛川大师是何许人啊?”   而这一句话问完,岁淼就收获了一堆震惊的小眼神儿,尤其是连翘,因为近来春喜的伤没好,在岁淼身边能主事儿的丫鬟就剩下她一个,一来二去她就和岁淼熟悉了。   连翘的眼睛里就差写着“郡主你怎么能不知道洛川大师呢!”   岁淼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别说她不知道,原主的记忆里也不知道啊!   岁淼理不直气也壮的回答道:“我真不知道,你同我说说呗。”   她是真好奇了。   连翘听着一脸无奈但还是乖巧的如是回答道:   “洛川大师乃是得到的高人,自我朝建来每逢大灾大难洛川大师就回进行占卜求得解决之法,在护国寺更是专门设了难所共灾民居住,洛川大师……”   接着岁淼就硬生生的听了连翘小作文式的洛川大师彩虹屁,配着连翘一脸崇拜且虔诚的表情,岁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讲了那么多,岁淼就捕捉到了两个关键点——   洛川大师活了很多年,为皇室占卜从未失过手。   洛川大师非常心善为百姓作了不少好事,但是一直云游四海行踪不明。   就这么两点,搁在连翘嘴里,岁淼觉得如若不是自己打了岔子连翘能絮叨更久洛川大师的彩虹屁。   看来还真是位高人啊……   自打穿越这事儿存在了,岁淼对于自己成了书中纸片人这个认知都接受了,对于洛川大师这等人物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畏,谁知道这样一个大师人物是不是真的能看出点什么呢?   不过,还真是奇了,这么牛的一个大佬人物岁淼自认自己对原文内容记忆还是很深刻的,怎么她就没听过原书里写过这么牛气哄哄的N,P,C呢?   岁淼不由得回忆了一波原着内容。   好家伙,这不回忆不知道,一回忆岁淼吓死掉。她关于原书内容竟然隐约有些模糊了,那段原先非常深刻的记忆像是一下子给盖上了什么薄薄的雾似得,模模糊糊的叫她看不真切。   这可是岁淼一直以来自认为的最大的金手指啊!这怎么还能出问题呢!?   岁淼一张脸登时就变了色彩,而被自家主子打断话茬子的连翘就在一边呆呆的看着岁淼变幻莫测的神情一时间不敢出声。   “连翘,能否帮我拿些宣纸再找几只炭笔过来?”岁淼攥紧了拳头,不能忘,绝对不能忘……她本来就是个两眼一抹黑的瞎子,要是连原着都剧情都忘得干干净净岁淼觉得自己要完。   这就好比是你一直存着攒着的私房钱,突然你极其需要的时候去找它却发现它已经被什么人偷着用完了的心情一样。   糟心,心慌,烦躁。   岁淼想,行啊,她记不住她就写下来,总归得给自己留点印象。   虽然不知道自己主子为什么要这些东西,连翘却是个不多话的人,没一会就捧着一大把宣纸和两根炭笔回来了。   然后她就看着岁淼拿着炭笔伏案写着,但是她写的很认真却写的表情越发烦躁乃至于绝望,半刻钟过去,连翘就瞧着岁淼僵直着身体在伏案前拿着炭笔却一字未动。   她有点看不明白,尤其是岁淼此刻的表情简直是可以用恐惧来形容。 第56章 练字   岁淼绝望了!她发现自己想要写任何关于剧情的字的时候,她的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钳制住不让她动弹!   她想要挣脱这份束缚换来的就像是筋骨被人狠狠撕拉的疼痛,疼的她冷汗直流、面色发白,如若不是害怕被发现什么岁淼都要闷痛喊出声了!   岁淼不信邪,忍着剧痛提笔写下一个沈字,却不想下一瞬她的炭笔就给她捏断了。   岁淼疼的忍不住呻。吟了一下。   “郡、郡主?”不知道岁淼发生了什么,但瞧着岁淼一下子扭曲起来的面容连翘不由得担心起来,小心翼翼的上前,喊了一声。   “我没事。”岁淼无奈的放下炭笔,放弃了想要把剧情写出来的念头,而她一放下这个念头手上的剧痛就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似得。   如果不是她身上还没有消失的冷汗,岁淼都要产生错觉了。   岁淼算是明白了,这就是把她限制了,根本不让她去记住啊。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说迷,这种剧情岁淼简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试探性的想要张口对连翘吐露一些关于小说的剧情,果然连翘就呆呆的看着自己,一点反应也没有。   漂亮,还真把她限制了。   那么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把这故事忘得干干净净,包括忘记云洹是怎么把她弄死的?   想到云洹,岁淼猛地发现,那蒙着薄雾的记忆一下子就清晰起来,当然,全是关于云洹的那一部分。   其余的还是一成未变的渐渐模糊。   岁淼:“……”   大可不必给她暗示的那么明显吧?   穿越大神啊,你直接告诉她,你穿越就是为了云洹来的就完事儿了,非得给她整这一出?岁淼无语凝噎,但一时间又有点庆幸。   为什么呢?原着当中关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的剧情线,几乎都是和云洹契合的,她自己这具身体死亡的唯一因素就是因为云洹,她一个小小的炮灰管主线剧情干什么?   想通这一点,岁淼一下子就释怀了。   但岁淼这会儿安定了,搁在连翘这儿就不一样了。   “郡主,您是姑娘家,大可不必这般在意。”连翘瞧着岁淼的脸色变来变去,手上的炭笔都给生生折断,不由得出声安慰。   “恩?”岁淼懵了懵,为嘛她突然觉得这个小丫头一下子误会了什么似得?   “郡主,您会用炭笔,想来毛笔也应当是不成问题的……”连翘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瞧着岁淼懵懵的表情,连翘自动把岁淼这个表情理解为自己一不小心把自家郡主的痛脚给踩了个正着。   岁淼:“……”好家伙,这安慰的口气跟哄孩子似得。   真以为她不知道炭笔和毛笔的区别么?她在现代写了那么多年的水笔字,字迹不说多么好看,但是也算是端正清秀,但换上毛笔字那就简直丑的离谱。   但是瞧着连翘这小心翼翼的安慰自己的模样,岁淼心一暖:“我没事,我知道,不用安慰我的。”   岁淼说的毫不在意,因为这个时代的字除了是用毛笔写之外,完全就是现代的简体字,岁淼能看得懂不算是个文盲就很知足了,她这个人对自己素来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但是,她这话却让连翘脸色变了变,目光瞬间就由安慰转向同情,她道:“郡主,驸马可是早就差人吩咐了,让人牵着您练字的,您这般怕是很难过了净台书院的考试啊。”   连翘说的真的是委婉到了极致,净台书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普天之下的学子都向往的圣地啊!岁淼若是拿着一手炭笔去参加入学的考核,指不定要让人笑掉大牙,更何况岁淼的身份还是郡主,在外头代表的可是皇家的脸面。   想想齐安公主对自家主子的不喜程度,连翘不由得为自家主子担忧起来。   而岁淼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宛若晴天霹雳一般,“让人牵我练字?”   还是练毛笔字?!岁淼瞬间就可以想象出自己悲惨的生活遭遇了。   一张脸登时就皱成了一团,几乎在用她全身的细胞诉说着自己的抗拒。   连翘瞧着岁淼这丰富的面部表情,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她发现自家这位郡主殿下的脾气真的是变得越来越好了,整个人也有趣了不少,少了原先带着的几分阴郁和俗气,更多的是一份恬淡的随意,但也不是无规矩的那种,就是让人觉得自带着的几分悠闲的气息,跟着郡主待在一块,莫名让人觉得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这是一种很不一样的气质,连翘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实在是想不出好的形容词,只是敏感的更喜欢现在这位郡主殿下。   连翘点点头,“正是,依着时间应当是等护国寺大典过后就有人来了。”   岁淼一时间面如土色,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她就是个徒有其名的郡主罢了,面对齐安的怒火她不能反抗,面对那些权贵她就是任人拿捏,这身份也只能唬住诸如连翘这类小宫女,她就是个纸糊的老虎,瞧着嚣张跋扈,内里却是空空的。   所以,岁淼仔细想想,她去净台书院学学倒也没什么不好。毕竟这个地方可是连剧情中都提到过的好去处。所谓技多不压身,她得去学习新的技能,同时也扩展一下自己的交际圈子,如若不然,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半点也不能自保。   这种命运捏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实在是很糟糕。   岁淼不喜欢,所以她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学学也挺好的,我是得学学东西了。”   岁淼说的认真,还顺带着点点头,那小模样让连翘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眼前这位小郡主,莫名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倒是和驸马爷有几分相似。   从前不知道有多少宫人在背地里说着这位小郡主,分明父母亲都是神仙般好看的人物,落在她身上却成了泥点子,但现在她瞧着,虽说脸依旧是那张脸,但她却瞧出了几分相似之处。   连翘看了一会儿,眼眸亮了亮,如是的夸道:“郡主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岁淼:“……”姑娘,大可不必拍这种马屁。   “郡主别不信,郡主没觉得自己瘦了些吗?”连翘见岁淼一副你别逗了的表情,忍不住较起真来。 第57章 疼   瘦了么?岁淼有些狐疑的看向连翘,后者连连点头。   的确是瘦了一些,加上因为伤才刚好没多久,这会儿岁淼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倒是多了几分羸弱之感。   岁淼瞅见连翘眼眸中的认真那叫一个开心的呦,忍不住乐了。   虽说瘦了不代表一定好看,但是总归会比胖的好吧?而且这具身体实在是肥胖过度了,有时候行动也不大方便,岁淼偏生又是个喜欢动的人,这可不就苦了她吗?   所以,减肥这件事,岁淼她势在必行!   写不下那关于剧情的事儿岁淼也懒得在这方面纠缠,瞧瞧连翘,她道:“云洹近两日可好了?”   连翘本来是给她拨去专门看着云洹的,但这会儿春喜不在只能把人喊回来两头跑,所以岁淼觉得还是要问问的。   毕竟这种种来的奇怪迹象都告诉她,她和云洹怕是要绑着了。   所以,岁淼觉得自己对云洹还是得多多关心一下。   而且,想到少年孱弱的模样,岁淼抿抿唇,她也是真心心疼这个少年。   “烧是退下了,皇后娘娘知道了世子的病也托了人来专门给世子爷瞧着。”连翘如是回答,如若不是皇后娘娘吩咐了人来看照着云洹,连翘可是真够忙的。两个要伺候的主子都是病着的,这事儿搁谁谁得忙的团团转。   “皇后娘娘吩咐人来啊……”岁淼挑了挑眉,想起那日她前脚刚从江皇后那儿出来后脚就被齐安没头没尾的禁了足,岁淼莫名觉得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关联。   岁淼和那江皇后打了个照面,直觉觉得这江皇后是不会特意下手去对付云洹的,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麻烦,但保不齐有人借着她的旗号不是?   而且,在这个皇宫里,各个都是人精,岁淼觉得自己这种看人眼色技能还没点满的小炮灰还真不能盲目相信自己那个直觉。   没人盼着云洹好,想害他的人却是不少,岁淼放心不下,且她近来实在是闲得发慌,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去见见云洹的。   于是,岁淼道:“走吧,我们去瞧瞧他。”   连翘思索了一下,还是点头:“这会儿世子应当是在用药的,郡主先等等,奴婢这就去把轮子椅给您推来。”   听着用药二字岁淼眉头跳了跳,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小贵子端来的光是闻着都让人食不下咽的古怪汤药。   她还把一块碎瓷片摔了给了云洹,也不知道对他有没有用。   打住思绪,岁淼又补充了一句:“别带着太多人,我不过是去偏殿就你跟着我去吧,每日走在哪儿都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这排场属实过了。”   原先原主会这般作态一来是为了显示自己在宫里有多么得宠二来就是方便她随时可以使唤人来惩治一些对她“不敬”的宫人。   但现在这套轮到岁淼身上,岁淼就不太乐意了。   一个没有一点实权的郡主这么高调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连翘听了,连连应下。   *   大概是因为岁淼对云洹的重视已经被春绣宫里的宫人们主意到了,这回岁淼来这偏殿倒是瞧见了不少人影。   殿外院疏疏落落的栽着许多树木还有漂亮的岁淼叫不出名字的花,前几日连连大雨这些花像是一下子经了洗涤,芬香阵阵,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而那颗玉兰树上的玉兰花更是如此,先前有些许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这会儿也完完全全的展开了。   岁淼瞧着这话就想到那少年站在玉兰树下风姿绰约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啊。   真真是老天爷都偏爱的一张脸。   或许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岁淼才被连翘推着轮椅过了那玉兰树,一道玄衣身影就向她奔来。   岁淼先是一愣,别说手她就是守在岁淼身后的连翘都没反应过来,岁淼就被人死死的拥入怀中。   这怀抱略微有些清瘦,环住她的手略有些凉,但圈着她的力道却一点也不小,岁淼脑袋大概抵在这人的胸口上,距离太近了,她鼻尖嗅到的不单单有刚刚令她心醉的花香,还有淡淡的竹木的清香。   这人是谁?岁淼觉得就冲着这揽住她熟悉的力道她不用抬头也知道。   她想推但又不敢,毕竟自己这力量buff她还真把握不好力道(主要是因为对方太瘦弱了)。   但少年的怀抱并不让岁淼有太多的排斥,至少没有她在现代那些师兄弟身上的汗臭味让岁淼望而生畏,清淡的竹香倒是好闻。   岁淼耷拉着手,见着少年抱了一会儿也没有松手的欲望,而一边的连翘惊的说不出话,欲言又止,岁淼她开口了,“你抱够了吗?”   抱够了就快点给她松开,她脑袋给他那么摁着很不舒服啊!   再抱一会儿岁淼觉得自己要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一爪子把人给拍开!   云洹垂下眸子瞧着怀中的人毛茸茸的发顶,岁淼虽说说着的话没什么怒气,但云洹却觉得他在抱下去这人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挣开他。   他天生体温偏凉,身体多年来没有细细照料也很是单薄,而怀中的人儿却不同,他抱着的宛若一个热乎乎的肉儿球。   他一时间还真不想松开手。   感觉岁淼已经开始不耐了,云洹眨眨眼,犹犹豫豫的松开了手,还不等岁淼先说什么,他就眼尾带着几分红,配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更是让人觉得心疼。   岁淼:“?”她啥也没做怎么这人的模样,瞧着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似得!   “可还疼?”少年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轻轻的附在了岁淼的脑袋上,带着安抚的气息揉了揉,然后眸光略带着几分担忧的问道。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颗粒感的沙哑,口气还有些别扭,在她头发上作祟的手也有些强硬。   就像是很想表达自己的亲近和担忧却又有些生疏忐忑。   岁淼抬眼瞧着他莫名觉得心一软,刚刚被他死死摁在怀里的火气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但她有点不适应的拂开了云洹的手。   她知道云洹问的是什么,于是岁淼摇头:“早就不疼了。”   才怪。   原主的身体娇贵的很,哪有好的那么快的。她现在坐着的轮椅下边也是垫了好几层鹅绒垫子她才敢坐上去的。   但是对着云洹,岁淼下意识的不想让他知道,于是这谎话张口就来。 第58章 骗人   少年着一身玄色衣裳,这还是岁淼头一回见着他穿除了白色之外的衣服,瞧着样式很是简单,但是与一身白衣不同,玄色的衣服显得少年多了几分气血的少年感。   面皮白皙,五官精致昳丽却不显得女气,是带着几分俊朗的好看,眼角下一颗漂亮的泪痣点缀着他的脸更是增添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气质。再简单的衣服落在他身上也遮盖不了通身的贵气,就是身形实在是单薄了些,瞧着让人心疼。   岁淼觉得,自己要减肥的话,云洹就是得增肥。   呜呜,好难过,可不可以把她身上的肉匀个十斤给云洹?她很大方的!一点儿也不介意!   而少年这会儿一双乌黑的眼正直直的瞧着岁淼看,脱去了第一回 见着的戾气和厌恶,少年眼眸透亮,夹杂着几分关心。   岁淼心一暖,她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榆树下意识的软和了声线,又会补充了一句:“真不疼,倒是你,你的伤可好些了?”   云洹眸光亮了亮,下一瞬却轻轻叹了口气:“骗人。”   他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凉凉的绕了岁淼的耳廓,莫名让岁淼打了个寒颤。   “没骗你啊。”有点心虚的声音。   云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手轻轻的附在了岁淼的脸上,在岁淼呆滞的目光下,指尖一用力就把岁淼腮帮子上软和的肉捏了起来。   “唔唔唔——”岁淼被人捏住脸,整个人都蒙了,想放狠话让云洹松手,对方却双手齐上对着岁淼的脸就是一顿揉捏,只把岁淼要说的话打的支离破碎。   在岁淼要喷。火的眼神下,云洹松开了手,他分明是作了恶的人,但是瞧着面相怎么看怎么像是云洹被岁淼欺压的那个。   “撒谎要受罚。”瞧着岁淼白皙的脸上的红痕,云洹目光带着几分欣赏,心里透着一股子满足。   很想,也很喜欢在岁淼身上留下痕迹。   像极了猛兽在自己的领地留下标记一样,是宣告主权和占有欲的表现。   岁淼看不懂云洹的操作,她脑海中只剩下三个字在刷屏——   熊孩子!   给点颜料就开染坊了!这回居然敢捏她的脸了!他不知道女孩子的脸不能随便乱捏的吗?   岁淼气急一把推开了云洹,少年一个踉跄,身后是高大挺立的白玉兰树他被岁淼推得撞了上去,脸色一下子更是难看了几分!   岁淼:“……”她真的只是轻轻一推啊,不带这么脆弱的啊!难不成她力量buff在云洹这儿还有个属性加成吗?   岁淼下意识的想站起身搀扶她,但她动作幅度大,一不小心后腿跟的伤口就撞了轮椅,疼的岁淼倒吸一口冷气,眼眶一下子就红了_险些要落下几滴生理盐水来!   “没事吧?”岁淼缓过劲,云洹又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站在自己跟前,她咧了咧嘴角有点担忧的问道。   “有事。”少年瞥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点头,认真的模样让岁淼一时间就体会了一把如鲠在喉无语凝噎的感觉。   好家伙,熊孩子这是不按套路走啊!   “那你想咋样?”岁淼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会儿,斟酌了一下,犹犹豫豫的开口。   这熊孩子今天太反常了,她总觉得从头到脚都透露着奇怪,这么奇怪……   难不成是有求于她?   “云洹不想怎样,云洹能有什么坏心思你?云洹不过是想和郡主一道去护国寺大典罢了。”少年轻笑了一声,流利的吐字,那一份笑容宛若天上的朗朗明月带着少年儿郎独有的清俊,一时间直叫岁淼晃了神。   待听清少年说了什么,岁淼的表情不由分说的僵硬了一下。   她就知道!反派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感化了!这么好这么乖的来她这儿关心她果然是有阴谋!   这不?狐狸尾巴连遮掩都不带遮掩的!   但偏是这样岁淼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如若说云洹给她拐弯抹角的说说自己的小算盘岁淼还可以装作听不明白的给他糊弄过去,但是这么直白的讲出来岁淼是真不能糊弄了。   去护国寺大典?那护国寺这么大魅力的吗?连熊孩子都不惜来她面前卖乖就为了能去?   其实也不是说云洹自己不能去,就是他身份不尴不尬的,没人在意他,这么隆重的庆典如若没人领着他就是去了最多就是看看人山人海,岁淼可不觉得云洹会是个想看人山人海的人,所以这人求到她这儿定然是护国寺那儿有什么别的东西值得他这么做的。   岁淼不在意这个东西是什么,她在意的是……   岁淼瞥了云洹一眼,带个人而已,云洹若是想去她自然可以带着。   于是岁淼:“可以啊,我带着你去。”   她答应的太爽快了,仿佛只是做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许诺一样轻松,瞧着她的神情也是认真的应下半点不是敷衍云洹的意思,这回怔愣就轮到了云洹了。   下一瞬,云洹就见着岁淼补充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大可以直言不讳,不需要铺垫一番特别担忧我的戏份来,我说过你的事儿能力范围内我会尽我所能。我岁淼纵有千般不好,但我一言九鼎。”   岁淼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感受,刚刚云洹上来就抱紧她的时候她虽然没有看清云洹的面容在想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几分在乎,她还高兴呢,以为是自己这么些时日对云洹投的好得到回报了,感情对方只是为了求她帮忙做出来的把戏。   岁淼有种自己被人糊弄了的感觉,但她也知道云洹这么做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岁淼没发火,这火气她自己掐没了,她只是略微有些情绪低落的说着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她不知道云洹信了几分,但她还是自顾自的说着,“你好好准备好好养伤,大典我会让人来接你和我一同去的。还有就是,真别在我面前装作什么担心我的模样,我看着怪不适应的。”   确切的说是怪膈应人的,有种自己满腔热血的为一个人好的时候,对方毫不领情的对你不屑一顾,用着虚伪来回应你的真情。   这换做谁心里大概都不会好受的。   云洹听得岁淼这一番话,忍不住看了看她。 第59章 担忧   眼前的人低垂着眉眼,通身弥漫的气息没了刚刚那份懒散和淡淡的悠闲,反而多了几分不耐和郁闷。   她在……难过?   云洹有些没懂。   而他不知道,在岁淼眼里,云洹这就是纯纯的心机代名词,她对云洹提不上太多的信任度了都快。   岁淼瞧着云洹脸色发白,眼神带着困惑像是一个懵懂的孩童浑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岁淼瞧着莫名想起自己之前代养的猫,也是这般的模样,分明有时候惹得她火冒三丈它自己却浑然不知而后用一个极其无辜的眼神瞧着她。   罢了,一个熊孩子而已,还是一个特别没安全感的熊孩子,岁淼觉得自己和一个熊孩子计较这些属实是没必要。   她面色稍缓,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岁淼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她道:“好生补补,你这瘦的一阵风都能给你刮跑了。”   听出了岁淼语气中的缓和,云洹原本不知为何而烦躁起来的心像是犹如清风划过一般吹散了那份燥热。   他乖巧的应着点头。   真的很乖,想猫一样。   这个认知让岁淼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她是个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的人,自己想明白了许多这会看着云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情感波动了。   “不需要对我遮掩什么,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就行了。带着层皮费尽心思的打成自己的目的多累啊。”岁淼忍不住说道,其实归根到底她还是讨厌云洹把算计别人忽悠别人的那份儿心眼儿用在她身上的。   没办法的事儿,在岁淼看来云洹已经被她当做必须要护着的自己人了,被自己人这么不信任,属实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而云洹听了岁淼这话心中打了个冷颤,他以为岁淼是发现了什么,却见她眼中只有淡淡不悦他就明白,岁淼还是纠结着刚刚的事儿。   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就行了。   他当真能这般洒脱这般自在么?   云洹在心里默默的又把这话重复了一边,在岁淼眼中他透亮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了下来,像是天上皓皓星辰陡然失去了光芒一般。   少年声音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问出来的,带着几分痴痴的缠:“那你可会允了我?”   岁淼本想答能做到的都会,但是对上云洹那双眼,她宛若被见了美杜莎被摄去了心魂,下意识的改了口:“会。”   谁能对这样好看而又脆弱的人儿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呢?   岁淼心里暗暗唾弃了一下自己,还真是美色误人啊!   而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这一会会功夫,少年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赐似得笑的宛若夏花般绚烂,他道:“郡主待我还真是好。”   这话说到岁淼心坎儿里了,可不是嘛!岁淼觉得自己简直太无私太伟大了!她可是拿命把这人救出来的。   岁淼连连点头,非常赞同云洹说的话。   看的云洹勾了勾唇角,幽幽的目光落在岁淼白嫩的肩颈上,他不喜欢说谎的人,更不喜欢看着他却想着别人而对他说谎的人,   真是令人讨厌呢。   还笑着的岁淼顿时感觉自己脖子一凉,像是被什么阴沉沉的毒蛇盯上了似得,让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云洹,少年清风霁月的立着,自带三分风骨。   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岁淼默默的想着。   “拜见郡主,拜见世子!”端着汤药的两个小太监稳当当的行了宫礼把岁淼的思绪一瞬间提拎了上来。   “你们这是?”岁淼眨眨眼,让他们起来后问道。   “回郡主的话,今个儿宫里薪柴因着大雨湿。了不少,奴才这才耽误了些许功夫没给世子按时送上药来,还望郡主责罚。”回答的太监一板一眼的说着,连认错的话给岁淼听来这台词都像是背好了的似得。   “是先前赵太医给开的药方吗?”这事儿岁淼肯定不能怪罪,于是她直接略过了太监说的责罚一话有点好奇的问。   “非也,这药乃是皇后娘娘特意给世子寻来的调养的补方。”太监刻板的面孔因着岁淼这一问略微凝滞了一下,但还是答得很快,仿佛那凝滞只是岁淼眼神的一个错觉。   又是皇后给的药!岁淼皱眉,只觉得有问题。   她那日问了江皇后,江皇后分明答了没有。她不觉得江皇后那坦荡的模样像是在骗她啊。   但是这太监说的理直气壮,岁淼又有点怀疑,“是一直给世子喝的那种吗?”   太监像是没想到岁淼会多问这么多,但他还是点头称是。   不对劲!   岁淼皱了皱眉,而后扯了一抹笑道:“哦,那行,不过这药就交给本宫吧,本宫看着他喝。”   说完给连翘打了个眼色意思不言而喻,连翘心领神会的上前想要拿走那太监端着的药。   却见那太监动作极快的护上,然后扑通一声就给跪下来了,“郡主莫要为难奴才们,奴才们也是奉命办事,这药说了要奴才们伺候世子用下,哪里能劳烦郡主。”   岁淼皱眉,合着就是不肯给呗。   越不肯给的东西越是让岁淼好奇,也越是有古怪。   岁淼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云洹却一手摁住了岁淼的肩膀,然后:“自然是不会为难公公的。”   他伸手拿过药,一口就饮尽,动作痛快极了。   两个太监见此纷纷对视一眼,“多谢世子!”   云洹无所谓的摆摆手,将药碗放下,“你们退下吧。”   两个太监看了一眼岁淼,毕竟在他们看来岁淼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人。   岁淼:“……”她有个锤子的话语权!   别过眼岁淼不理会,意思不言而喻。   两个太监退下了。   岁淼才含着三分火气的对云洹说道:“你还真是厉害,这药说喝就喝,别人给的喝的那么痛苦,本宫之前给你送的药你就好似砒霜一样不敢碰。”   云洹听着岁淼的阴阳怪气却是半点不生气,眸光闪闪仿佛藏着星辰点点。   岁淼:“……”好家伙,熊孩子涵养真不错,她更气了怎么办。   只是怕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气云洹不爱惜自己还是在气云洹忽视了她的意思又或是两者兼有。   “郡主是在担心我吗?”少年眉眼弯弯的反问,半点不被岁淼的阴阳怪气影响,这笑容带着他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美颜暴击之下,岁淼莫名觉得有点羞涩。 第60章 阿斐与阿肥   但对上少年的眼眸,岁淼脑袋瓜子飞速的转了一下,然后道:“我肯定担心啊。”   她可不是担心死了,这熊孩子一天天的净让人不省心的,她可不就得关心吗。   岁淼觉得自己答得非常认真。   而云洹自然也瞧出了岁淼眼中的认真,但这份认真却过分干净了,让云洹莫名有些郁结。   但这份郁结只在云洹的脸上留了一瞬间,快的人看不清,然后他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那郡主可否帮我个忙?”   岁淼听着云洹居然有事求她,当即眼睛亮了亮,“你说。”   “郡主待我真好。”云洹笑了笑。   岁淼眨眨眼等着云洹的下文,但对方只是轻轻的笑着却没在说话,仿佛刚刚那个请求只是他随口的一个话。   岁淼皱眉:“你说呀,我能办到肯定办到的。”   云洹瞥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岁淼的脑袋,却并没有说话,眸光带着三分笑意,仿佛在说着‘没事没事,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淦……   岁淼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少年越是这样越是让岁淼较上劲了。   “你知道我待你好,你就莫要和我绕什么弯子。”岁淼无奈极了,如若换作在现代她那些个师兄弟对她这样的口气说话,岁淼早就耐不住名字一拳揍了过去。   “郡主,你可有小字?”云洹反问道了。   “啊?”岁淼有些懵,但还是想了想回答道,“父亲他们管我叫阿斐。”   一句阿斐让云洹愣了愣,然后他唇边的笑容渐深:“阿肥?”   这个名字,配着岁淼的身姿,莫名倒是有些般配。   “嗯呢,阿斐。”岁淼点头,半点没听出云洹字眼上的不对。   “与你倒是很般配。”云洹如是的点头,一副很欣赏的样子。   “文采斐然的斐,我倒没觉得和我哪里般配了。”岁淼轻轻叹了一口气,自打知道自家爹娘当年是为了这个文采斐然才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小名,岁淼每每想起了都很惭愧。   “文采斐然的斐,我倒没觉得和我哪里般配了。”岁淼轻轻叹了一口气,自打知道自家爹娘当年是为了这个文采斐然才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小名,岁淼每每想起了都很惭愧。   云洹听到这儿,像是失望了一下,“好吧,阿斐。”   岁淼道:“那可以说了么?啥事儿啊。”   云洹不答而是看了一眼连翘,然后冲着岁淼笑了笑。   岁淼立刻心领神会,然后对连翘说道:“连翘,你先出去一下,稍些我来找你。”   连翘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后边,一句话不曾发出来,好像这儿根本就不存在她这个人似得,但实际上她只是完全怔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大脑完全是出于一个当机的状态啊!   也不能怪连翘震惊了,换作是是谁碰见了都得是这个反应。   谁让云洹和岁淼的相处方式实在是太怪异了一些呢?她从未见过哪家主子会和外男这般亲近,那云世子上来就是一个拥抱,这简直逾越的不行了,而一直嚣张跋扈对着云洹最最厌恶小郡主却是纵容着的姿态,和云洹说话间,那简直是步步退让。   这态度,说是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螺旋大变都不为过,连翘怎么能不震惊呢?   而这会儿猛地被提了名字,虽然只是他们两人想要把她打发出去的借口,连翘欲言又止,神情变幻的看了一眼云洹和岁淼,她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的退下了。   “说罢,有什么事?”岁淼目送着人远去然后继续问着云洹。   熊孩子是有什么大事儿求她么?竟然这般小心,连身边的人都要除去了才敢讲。   云洹定定的看了岁淼一眼,眼眸中带着三分认真的说道:“不知阿斐可否帮我去查查这药?”   “你是说帮你查这个药的成分用处还是帮你去查这个药怎么来的呢?”岁淼这会儿脑回路跟的极快,微微皱了皱眉,继续追问道。   “用处。”云洹回答。   “我肯定不能去找太医院帮你查的,这事儿恐怕得等我过些时日出宫了才能帮你。”岁淼其实心里也有想要去查的意思,但是她之前唯一的证据也是给了云洹的,所以云洹这会儿提出来,岁淼倒是没什么异议的附和了。   她分析了一下,云洹在宫里举步维艰,如果真有什么幕后大佬这么费尽心思的想要打压他,那么怎么说这人定然是权势极高的主子,岁淼觉得只怕是云洹周围的人早就给打点好了,如若不然云洹在宫里就是再不得宠也不至于被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不待见啊!   必有古怪!   而太医院也是设在宫里的,保不齐也有对方的人手。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她必须要万分小心的对待每一件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事情。   太医这里怕是动不得手了,岁淼只能想着把手伸到宫外。   云洹瞧着岁淼听了自己这个请求后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微微一愣,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岁淼有时候向他这里扫过来的考量,她是真的在认认真真的为他做打算。   这个认知让云洹刚刚心里升起来的一点点微妙的不悦的情绪一下子消失了。   他心情很愉悦但面上却是分毫不显露出来的,少年的眉眼染着三分落寞,他唇色很白,显然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瞧着更是整个人多了几分孱弱之感,他声音清润的回答着:“的确,云洹在宫里举步维艰,甚至出了那种事,此时我要查怕是很难……”   真的好乖……岁淼瞧着云洹这副翩翩病公子的模样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她发现,云洹的颜值,甚至有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真的是完完全全都长在了她的心坎上。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岁淼点头:“好,我如若是有机会一定帮你去查,尽我所能。”   后面的四个字是岁淼意识到对方的小顾及补充上去的。   察觉到岁淼几乎是用尽了心思去照顾自己的每一个小情绪,云洹眸光闪了闪,像是藏着星辰的银河,带着几分醉人的温柔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第61章 糊涂   岁淼这边和云洹相处的很是愉快,这会儿在和太后娘娘一道喝着茶水的齐安公主的心情可就差的可以了。   “你还知道来见哀家,哀家以为你都要忘了你还有哀家这个母后了呢。”太后眉眼冷冷的扫了一眼自己这位娇宠着长大的女儿,淡淡的道。   “母后说的哪里话,如若女儿心里不曾惦记着你,这会儿又怎么会坐在这儿陪着您呢?”齐安公主半点不在意自家母妃的这份冷意,微微抬了抬精致的下巴,一脸高傲的说道。   不得不说,齐安公主在这方面真的是比干元帝还要嚣张,这大概就是应了那一句,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一句话成功的让太后娘娘噎住了。   她穿着一身深红色的琉璃八宝九凤裙,头上别着一支血色剔透的玛瑙簪子,头发给高高束起更是给她本就端庄肃穆的神情多了几分精气神,单单从神色看起来,太后娘娘哪里瞧得出来是个年近七十的人物了呢?瞧着也不过是个五十岁出头的精神小老太太。   而齐安公主今日穿的也是一件深红色的衣裙,裙边绣上了朵朵暗金色的牡丹花,端的是一派富贵无双,她面容艳丽,粉面桃腮体格风骚,就是许是因为这几日心绪不宁没有好好休息,她涂得胭脂自然是比平日厚重了三分,但也难遮掩住眼窝底下的淡淡的青黑,不过瞧着那身段和模样就可以窥探出她若是在年轻个十岁应当是个怎样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就是许是因为这几日心绪不宁没有好好休息,她涂得胭脂自然是比平日厚重了三分,但也难遮掩住眼窝底下的淡淡的青黑,不过瞧着那身段和模样就可以窥探出她若是在年轻个十岁应当是个怎样风华绝代的大美人。   而齐安公主的眉眼细细看去真真是和太后娘娘像了足足五分。   不过齐安公主是艳丽逼人的长相,而太后娘娘则是更加端庄威严。   母女二人在容貌上的交锋还真是不分伯仲。   被齐安损了损的太后娘娘面上有些挂不住,她做了太后这么多年,熬死了不少年轻时候的劲敌太妃,坐稳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这会儿陡然被自家亲闺女怼了怼,太后娘娘的心那个不得劲的啊!   但是她对自己这个打小捧在心尖上的女儿还是舍不得说什么重话因而只能旁敲侧击起来。   太后娘娘很有涵养的无视了齐安对自己嘲讽的这一段,她压住跳了跳的眉眼继续道:“你真是糊涂啊你!你以为你把阿斐禁足了旁人就想不到了吗?你为何明明是在护着她却偏偏要选择这副她最最厌恶你的姿态去做这等事,你这不是存了心不给自己找痛快吗?!”   太后娘娘越说越是生气,后面的一字一句那声音是一声高过一声,口气的怒火那是压都压不住愣是给齐安公主说的一句话也也不敢反驳!   她抿唇,眼神闪躲,耳尖微微泛红,但嘴上的功夫却还是颇有点死鸭子嘴硬的回答道:“我不懂母后你在说什么!我几时说过的要护着她!”   “糊涂啊你!你以为你就逃得了了吗?你以为你这几年来自己搁在那儿醉生梦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阿斐也是你十月怀胎生出来的骨肉,是你和沈琛的孩子!你以为你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可是一出事儿,芊芊,你的心不会骗你!”   太后娘娘恨铁不成钢的对自己这唯一的女儿说道,她现在很后悔。   子不教父之过,齐安这个女儿的过错自然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未曾教好。   齐安是她唯二的子嗣,对于干元帝也好对于齐安也好,太后娘娘都为他们付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心血,尤其是齐安,干元帝是个男娃娃,男娃娃大可不必那么娇生惯养,更何况他是要当皇帝的人,那更是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所以自打齐安一出生,她就把自己对干元帝亏欠掉的母爱通通弥补在齐安的身上,那是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上怕碎了的爱护。   她以为自家的女儿有些刁蛮,却不想更是个懦弱的。   想到齐安和沈琛只见那如履薄冰的关系,太后娘娘叹了一口气,深深的呼吸了一瞬,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开口了,她毕竟是个外人。   “母妃,这事你莫要管了。”齐安到底是孝顺的,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出了以往没有的深深的疲惫,她心微微颤动了一下,脑海中掠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但是从未动心。这事你莫要管了。”齐安到底是孝顺的,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出了以往没有的深深的疲惫,她心微微颤动了一下,脑海中掠过了许许多多的画面,像是走马观花一样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但是从未动心。   但是对着自家母亲,齐安也只能按捺住自己那嘴强王者的实力,不开启嘲讽模式去嘲讽自家母亲。   而听着齐安这衣服敷衍的样子,太后眉头紧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保养得体的脸庞这会儿周遭给人的气势却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让人瞧着心疼,齐安看着自然是心疼的。   她精致的眉毛也不由得皱了皱:“母后,女儿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女儿心里头有分寸的,你应当信我的。”   然后她得到的是来自自家母后大人的一记刀眼,她分明什么都没说,但是齐安愣是从这里面瞧出了这么个信息——你尽管说罢,尽管吹吧,你看我信不信就完事儿了。   “母后让儿臣过来莫不是只为了说这两句?”这个话题齐安实在是不想继续,于是她直接生生的转话题了。   虽然说后宫中人不可非议朝政要受礼尊卑,但是面对的是自己母后,齐安是不在意的。   “护国寺大典要来,皇帝他心里头还是心心念念那个占卜,我是劝不动他,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当妹妹的该怎么做了。”太后瞥了自家女儿一眼,如是的说道。 第62章 清泪   “母后都说不动皇兄,儿臣又何德何能呢?”齐安挑眉,捧起身侧茶盏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如是说道。   皇帝当得久了谁都会担心身下的位子稳不稳,干元帝怎么可能因为太后一两句话就放弃了呢?母后这些年来日日吃斋念佛还真是生了善心,离宫里远了也就不晓得这变化了。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了,哀家替你们担心就是给自己这把老骨头身上揽罪受。”太后面对齐安的这套说辞那是又气又不好反驳,撂了撂手,带着三分怒意的说着。   只是她这么说着,齐安面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半点变化,无波无澜好似什么也不能触动她似得。   母女俩一个心里有火气一个心里有事情,谁也不想先低头搭理谁,太后这一句话说完,气氛当下就冷凝了起来,安静的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显而易见的无声的对峙。   最后还是太后先败下阵来——   “阿斐年纪到了,这次大典哀家自会带她去的,你是她母亲!你怎么能这般不管她呢?”   她算是瞧明白了,皇帝那边的事儿只要一提齐安就权当耳旁风,所以太后也就不揪着这个不放,换了个输出点继续宣泄着自己的怒气值。   “有劳母后了,天色渐晚母后还是早些用膳休息吧,儿臣宫里还有事情要忙,恕儿臣先行告退。”齐安眸色变了变,本来悠哉悠哉喝茶的动作也跟着一僵,她站起身行了个礼说完这一番话也不等太后多作反应直接退下了。   太后皱眉竟一时间觉得心里憔悴她也开不了口再说着什么话来,良久良久,太后本来直挺挺的脊背才渐渐弯了弯。   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站在她身边伺候的老嬷嬷上前替太厚顺着背:“娘娘莫要气着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   “哀家老了管不住他们了……”太后娘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时候的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更像是寻常百姓家为子女c心的老母亲。   “娘娘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还有小郡主需要娘娘护着娘娘怎的先说着这番话来呢?”老嬷嬷见此赶忙道。   她这话说在了太后的心尖尖上,人总得有点精神寄托才能打得起精神。   太后娘娘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了她的话。   “殿下莫要气着了。”倒也不愧是母女,齐安回到自己宫里砸了一地的瓷器,周围的宫女们各个都心惊胆战的,只有服饰她最久的老嬷嬷壮着胆子上前劝慰了起来。   “本宫不管她?本宫若是不管她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本宫若是不管她,她能好好当她郡主?一个两个,都只会怪着本宫!是本宫的错吗?是么?!”   齐安歇斯底里的叫着,美艳的脸庞带着深深的愤怒和怨怼,硬生生将这份美艳挤出了戾气,一番话吼下来周遭的人更是没一个敢说话的,纷纷跪下来嘴里唯唯诺诺的喊着公主息怒。   “公主这是怎么了?”夹着三分关心一位着着一袭白衣的男子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他身量高挑却不瘦弱,一身白衣披在他身上更是显得他眉眼如画温文尔雅,就是一双眼睛略带着几分世俗气显得整个人都容貌也掉了几分档次。   看着进来的人,齐安本就皱着的眉头更是紧锁了几分,但那人却分毫没有注意,轻轻伸手拥住齐安纤细的身子将人往怀里带着,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殿下莫要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齐安侧目,定定的看着来人俊秀的眉眼目光沉沉,让这白衣公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脸上的笑却不曾减弱,伸手欲抚摸齐安的腰侧。   “噼里啪啦——”是人撞到桌子上把瓷器撞落摔在地上的声音。   那人竟直直的被齐安狠狠的推开。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宫面前自称“我”?”齐安一双美目之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很是嫌弃的拍了拍被这白衣公子碰过的衣裳,仿佛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得。   被推开,白衣公子满眼的不敢置信,目光之下藏着的还有淡淡的恨。   不过是个公主罢了,一个女人,如若不是投了个好胎她怎么配的呢?   他张口想要再说什么,下把却被齐安狠狠的抬起来,动作很粗鲁,眸光犀利,但语气却很温柔,仿佛情。人间的低喃:“我当你是怎么敢的,这张脸还真是有那么些相似……”   “公、公主……”白衣公子眼眸一亮带着几分希冀。   “可惜了,再像也不过是个赝品,赝品只会让人更加厌恶。”毫不留情的把人的脸再次甩开,齐安的语气冰冷,一句话就把白衣公子眼中的火花破灭。   “带下去,把他的脸也给本宫划了,不要再让本宫见着他。”齐安微微抬头,姿态矜持高贵极了仿佛刚刚那个歇斯底里的怒吼的女人不是她一般。   “是!”跪着的几个太监立刻上前,将人压着想要拖着往外边走。   这几个太监人多力量大的,白衣公子哪里能反抗得了,他也知道求情无用,不由得怒吼起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哈哈哈哈,赝品?那还不是因为真品您不配拥有呢?堂堂大昭最尊贵的嫡公主也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   一番话吼完,男子的表情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心里升起了浓浓的快感,癫狂似的笑着。   但齐安却不为所动,脸上无波无澜宛若一摊死水,但偏偏是这样,守在这儿的老嬷嬷却更是害怕。   因为有的时候,真正怒到了极致反倒不会有太多的情绪外露。   “公主,那贱人是一派胡言,公主可不能着了这贱人的道……”老嬷嬷目露关心的说着。   齐安勾了勾唇,轻轻的笑了一声,声音轻的直直在这晚风种被吹散。   “哪里是胡言,连他都知道的事情,你说可不是有更多人清楚?只是他们不敢说罢了。”齐安幽幽的开口,叫人品不出话里的喜怒。   “公主……”   “退下吧!本宫累了。”齐安摆手,没有人敢忤逆她的话,就是那老嬷嬷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退下了。   望着一下子空荡下来的屋子,齐安又是一声轻笑,只是两行清泪却湿润了脸庞。 第63章 护国寺大典1   历朝历代,新旧更替,但对于百姓而言,从他们有记忆以来,护国寺大典就是堪比建朝大典还要来的隆重的事。   单从皇城中走出来就能看到一路上都是张灯剪彩的,人人的肩上都别着一枚菩提叶子彰显著自己的虔诚。   “你们听说了么?”茶馆子里的人们聚集着讨论着。   “听说什么?别卖关子啊!”   “什么叫我卖关子?洛川大师今年正巧云游回来了!”起了话头的人高声说道,那模样嚣张极了。   果然,话音一落整个茶馆子都沸腾起来了!   “什么?洛川大师回来了?”   “洛川大师的谣你也敢造?你怕不是活腻了?”   “不得了不得了,不管真假,这活我今个儿不做了,我定要去护国寺上柱香去!”   “有道理有道理,去护国寺!”   “奶奶的!就是给老子十个胆子老子也不敢造这个谣啊!是我那宫里当差的侄子亲口和我说的!”起话头的人见有人不信,那眼眸都红了,高声吼道!   他这一生气,众人又信了几分,一时间本来人声鼎沸的茶馆子一下子就空落落的没几个人留着,就连那茶馆子的掌柜也在收拾着准备离开。   *   “郡主昨个儿可是熬了夜?”一大早把岁淼从暖乎乎的被窝里捞出来,春喜见着岁淼还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忍不住关切了几句。   “没有呀。”岁淼迷糊着眼,矢口否认,话语间那心虚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郡主白日里看话本子奴婢也就不说你了,可是这晚上看伤的是郡主的眼睛,郡主也莫要怪奴婢多嘴,这眼睛若是不好了可有得罪受了。”春喜一边帮岁淼拨弄着头发一边开启了碎碎念模式。   岁淼硬生生给她念得清醒了几分,她明白春喜这是关心她,如若不是关心谁会费大把的口舌来劝说你呢?   岁淼脸不由得红起来,她壳子里头的年纪可是比春喜要大上好几岁,但这会儿给人这么训着,她可不是尴尬死了吗?   一副小学生模样的乖乖挨着春喜的唠叨,岁淼那是怂的一句话不敢反驳,心里头却是暖烘烘的,比起那日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春喜,岁淼更喜欢现在这个在她跟前碎碎念却充满活力的春喜。   而不得不说的是,古代的服饰是真的繁琐,岁淼莫约寅时被人从床上扒起来的,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坐在这梳妆台前边都得做了一个时辰春喜还没忙活完。   好容易折腾完衣服,岁淼感受着自己脑袋上沉重的挂件欲哭无泪,顶着这么重的东西她感觉自己脊椎没一会儿都得废了。   “郡主真是瘦了……”春喜忍不住摸了摸岁淼的脸,感慨的说道。   岁淼一听这话那叫一个心花怒放的啊,可不得瘦了么!她这半个多月可累死,天天运动还天天吃那些青菜萝卜嘴巴都要淡出鸟来,再不瘦岁淼真恨不得买块豆腐把自己给撞死!   “真的么?我也这么觉得。”岁淼美滋滋的说道。   “真的真的,郡主瘦了倒是越发好看了。”见着岁淼一改刚刚欲哭无泪的模样春喜忍不住笑了而后附和道。   岁淼脸一红,她是照过镜子的,她现在虽然还是胖但比起之前那肥肉横生挤得一张脸五官都分不清的样子要好了不少,她细细瞧着自己的眉眼隐约觉得原主的底子是不差的,毕竟爹妈都是那么好看的人,怎么着原主也不能丑到天际去啊!   不过吧,被春喜这彩虹屁夸的,岁淼有点飘飘然忍不住脸红,好看还真不至于。   “走吧,我们去找云洹。”岁淼岔开话题,她这会儿早就清醒了,自然是没有忘记自己答应的事情,“还有记得把我那个小包袱带上。”   春喜点头然后提起了岁淼自制的侧背包跟着岁淼往偏殿走去。   半个月来,虽说这庆元殿重建了不少,但尚且不能住人,云洹自然就留在了岁淼的春绣宫待到庆元殿修好,就搬回去。   岁淼熟门熟路的走着,因为脑袋上顶着个重物岁淼走起路来属实是费劲的很,不由得微微低下了头。   “怎么了?今个儿脖子不舒服?”少年温润的声音含着笑,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对岁淼说道。   “你别打趣我了。”岁淼无奈极了,这能怪她吗?这玩意是真的重啊!   而后她抬眸,不由得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少年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锦云杉,腰间系着一条莽皮带,腰侧挂着一个通体雪白的狐狸坠子,眉眼俊美出尘,漂亮的凤眼眼波流转之间都是一派风华,眼角下的泪痣更显得他五官精致,三千青丝玉带束,简洁干净的装束更给他修出一抹飘逸之姿。   岁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眼眸中满满的欣赏,但她以为自己看的不是很明显,殊不知落在他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春喜瞧着自家郡主那没出息的花痴目光心中默默扶额,但瞧着云洹也不曾说什么,她也便立在一旁不开口。   只是心中感慨,郡主啊郡主,哪有姑娘家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外男看的啊!   而两人之间的气氛这么多日看下来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云世子许多举动都有些逾越了,但郡主却好似根本没当回事儿,她偶尔忍不住提起胆子委婉的说两句,换来的却是岁淼无所谓的哈哈大笑。   主子之间的事情他们当下人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云洹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春喜,而后对着岁淼笑了笑,他其实很讨厌别人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他知道自己这张脸生的极好,但这张脸在此之前却从未给他带来过什么好的事情,更是让他想起那周森恶心的目光。   但现在他却并不讨厌岁淼的眼神,太干净的,也很纯粹,眼中只有淡淡的欣赏和赞叹,仿佛他是一支美丽的花,她见着了瞧着了,好看,多看两眼,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而且饶是那份不太美丽的回忆里,有了她的色彩也显得似乎没有那么难堪,   但是,见着他不堪的事情,阿斐可要好好保守秘密呢。   不知怎的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了岁淼白嫩的脖颈上,那里白皙圆滑,刀尖轻轻碰上去,怕是就会有一颗颗血珠落下来。 第64章 明白   浑然不知云洹想法的岁淼这会儿早就在这美颜暴击之下回过神来了。   她道;“走罢走罢,我寻思应当是要出去了。”   护国寺坐落在山上,他们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过去,除了极为尊贵的皇室嫡系一派大部分的人还是为了虔诚自己走过去的,因着宫里一些个公主皇子妃子什么的都是早前两日就已经到了护国寺,今日大典真正从皇宫出发的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而他们自然也不可能是徒步走去,岁淼他们自然是有马车的。   但是云洹没有。   这么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让云洹自然不可能享受这种待遇,所以岁淼才跑来偏殿,为的就是来接他,然后安排马车载云洹一程。   而岁淼这话说出来却让云洹面露难色。   岁淼挑眉:“怎么了?”   “今早我过去瞧了,马车给人卸了前轮坏了。”云洹微微垂下了眼眸,淡淡的说道。   “没法修吗?”岁淼皱眉,这次大典实在是隆重的可以,因此宫里也忙碌起来,马车全都给调动了,这会儿想要找一辆新的马车怕是难。   云洹摇头。   “怎么会突然坏了呢?真是奇奇怪怪的,前两日看着不是还是好的吗?”岁淼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似是想了会儿,岁淼继续道,“要不你和我一道去吧?”   这话一出,还不等云洹说什么,站在岁淼身边的春喜登时就瞪大了眼睛,连忙道:“郡主!此番出行乃是大事,您若是和世子同行,怕是……”   春喜的话没有说完就止住了声,很是为难的看着云洹,期盼着这位世子爷能懂事些配合些,郡主日日往他这儿走,衣食住行哪个不是郡主细细让人照看着?这位爷承了郡主这么大的恩赐,怎么着也应当懂事些。   收到了春喜的目光暗示,云洹微微瞥过眼,唇边轻轻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似笑非笑,漆黑的瞳孔中藏着的情绪叫谁也看不透。   “阿斐,我还是不去了。”云洹轻声开口,少年的声音很是清冽干净,这会儿微微压低了声线更是多了几分质感。   “恩?为什么?你先去不是还要去的吗?”这些时日,岁淼日日往云洹这儿跑,盯着他喝药作息就是盼着他的伤能好的快点,也巴望着把人养的胖些,所以一来二去倒也熟悉起来。   更让岁淼惊喜的其实是云洹对她的态度,没有了最开始的敌视,虽然还是有些防备和生疏,但也是非常大的进步了,而这么久的相处,岁淼算是看明白了,这熊孩子就是打小没人照顾他也没人盼他好,他心里的防备重的很,但若是把这防备破开了,这人里头藏着的却是一颗温软的心。   而对待岁淼,云洹除了最开始那般的抵触之外,现在就是可以平常的相处,岁淼心里头算是把云洹当做朋友去对待了。   依着岁淼对云洹的‘了解’,岁淼哪里听不出来这是推辞?亦如知道她给他找来疗伤的草药名贵是她求了太后娘娘才得来的,这人就很是惭愧说什么都不肯用就能看出来!   岁淼心里莫名有些心疼,这么久以来,包括在看原着的时候她都没见云洹对什么事情有过渴求,除了这次大典云洹说了好几回想去之外。   云*温软的新*洹难得的请求岁淼觉得自己说什么都要帮他达成的好吧!   岁淼一瞬间就像是被点燃了什么似得,很是强硬的说道;“别闹,我知道你是怕打扰到我,害没事儿,我载你去,我吵得很,我还怕是我会打扰你呢!你就别担心啦!”   心里一通脑补,岁淼直接给云洹‘赶鸭子上架’随口扯了理由说道,而云洹面露‘为难’,瞥了一眼春喜,一副说不出拒绝的话的模样。   春喜:“……”我滴个好郡主啊!合着你是压根儿没听懂她想表达什么啊!   真是难为云世子了!   “郡主……”春喜期期艾艾的看着岁淼,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岁淼大手一拍在肩膀上,登时就把她瘦弱的肩膀震得有些疼,疼的她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春喜,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你放心吧,我定会乖乖的。”   春喜眨眨眼,眼中满是无奈,你明白个锤子啊郡主!   春喜面带愧疚的看了看云洹,心中很是对不起这位很是善解人意的世子,是她没用,不能让这云世子脱离自家郡主的苦海!   是的没错,在春喜看来,自家郡主有事没事就往云洹这跑可不就是赖着人家吗?   可以说,三人的脑回路完全都不一样。   收到春喜眼神的云洹默默的别开眼,藏住眼底的厌恶,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像是丝毫未变。   “走罢。”岁淼见自己目的达成非常满意,乐滋滋的顶着自己头上的重物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出宫门去。   不得不说,云洹的伪装很完美,岁淼的脑补很到位。   春喜以为岁淼是日日主动往云洹这儿跑,殊不知是因为云洹日日都‘不经意’的让岁淼察觉到自己被人怠慢无视的那一幕,给岁淼洗脑着所有人因为某些人而对他的需求视而不见有意无意的怠慢他的这个观念,然后借着这个一点点的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质。   而岁淼不知道的是,她以为云洹是知道药材珍贵舍不得用,实际上是这药材和他体内的东西相克,他用了一次就浑身疼的厉害,实在是没那个胆子再用第二回 ,索性卖卖惨让岁淼心疼心疼就是了。   岁淼更不知道,她所认为的某个有着内里温软的心肠的人,每日都算计着该怎么让她吧注意力全都放到他身上……   云洹跟在岁淼后便,看着走在前面的姑娘略有些笨重的身影和摇摇晃晃的脑袋莫名有些好笑,不得不说,岁淼今个儿特意打扮了一下倒是显得没有那么臃肿难看了。   而她做的那个什么健身运动似乎真的很有用,虽然日日和岁淼见着,但云洹还是能很敏锐的看出来,岁淼瘦了一些。   五官轮廓稍稍的显现出来,有了那么一点点沈琛的影子,但也只有一点点。 第65章 打趣   岁淼这还是第一次出宫门,没办法,饶她是郡主,平日里其实不用住在皇宫里,住在公主府就可以了,但架不住齐安都待在宫里,岁淼也就跟着待在宫里了。   这宫门可不是想出就能出的,岁淼也不是没打听过出去的法子,但得出来的方法她只能放弃。开玩笑!让她主动去找那个变T的便宜娘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好么!   而且宫里这么大,她还没玩够呢,干嘛要找那个晦气!岁淼直接把这个法子pass了。   坐在马车里,岁淼忍不住悄悄的掀起了一块车帘子,瞧着马车快速的行驶,外边的景物迅速的倒退,没一会儿就驶出了皇城,岁淼忍不住笑了起来!莫名就有一种很兴奋的感觉。   “郡主快放下吧,这周遭可是有不少人瞧着的……”春喜瞧着岁淼那完全不在乎礼节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她家郡主的脾气虽然改了,但是旁人不知道啊,在许多宫人眼中自家郡主可是嚣张跋扈的代名词,现在若是给人瞧着郡主这般不守规矩的样子,怕是又要多一个不知礼仪的罪名了。   岁淼可以不在乎这些俗名议论,但是春喜实在是受不得别人说一点点岁淼的不好!   她家主子再不好,有哪个主子会代替奴才一起领罚让自己伤的躺在床榻上的?   她家主子再不好,就这一点就不知道把多少人比了下去。   是的,经此一遭,春喜直接变成了无脑的岁淼护了。   听着春喜像老母亲一般的嘱托,岁淼看看春喜那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只觉得好笑,她有那么不守规矩让人C心吗?这小丫头明明是孩子年岁,却这么老气横秋的日日嘱咐她。   “春喜。”岁淼笑眯眯的瞧着她,轻声喊她名字,手上也是听话的把掀起来的车帘子放下来。   “奴婢在。”   “春喜啊,你今年多大了?”   春喜不解却也如是回答:“十五了。”   她这年纪若是放在一些个穷苦人家里,怕是孩子都怀上了。   “这么年轻那你可得小心了。”岁淼作担忧状。   春喜:“?”啥意思?她要担心什么?郡主嫌他话多要把她卖了吗?想到这儿春喜眼眸登时染了水雾,却又强撑着,“郡主,奴婢逾越了,郡主莫要赶奴婢走……”   这回一脸懵的人是岁淼了,这都啥啊?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赶她走了?   见人马上要掉金豆豆了,岁淼赶忙在身边放着的自制背包里掏出一块牛轧糖眼疾手快的赛到春喜嘴里。   春喜:“?”这是什么意思?郡主怎么喂她糖吃?   岁淼的吃食自然不可能怠慢的,牛轧糖入口醇香带着浓厚的奶味儿,是那种很好吃却也不会显得过分黏腻的香甜。   岁淼捏捏小丫头有点婴儿肥的脸颊,半是哄着半是打趣的说道:“别哭别哭,我几时说要卖你了?我是看你日日在我跟前念叨这念叨那,知道你是关心我,我怕你一直C心这些把自己这一颗玲珑心都给磋磨成石盘子了。”   一听这话,春喜一张素白的小脸就绯红了,那是纯粹的羞的,她听到岁淼这话说出来就知道自己是会错了意,嘴里的糖一下子就显得更加香甜,她红着脸轻声道:“郡主就晓得打趣奴婢。”   好可爱好乖!岁淼老阿姨属性瞬间就上来了,瞧着小丫头一张红彤彤的脸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却也不敢在上自己的咸猪蹄往人家脸上怼怼了,生怕自己动作过分小丫头又给掉金豆子了*好可爱好乖!岁淼老阿姨属性瞬间就上来了,瞧着小丫头一张红彤彤的脸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却也不敢在上自己的咸猪蹄往人家脸上怼怼了,生怕自己动作过分小丫头又给掉金豆子了。。   目睹了两人相处过程的云洹眸色深深,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   岁淼刚刚看向春喜的眼神他真是再熟悉不过,以往这样的眼神不都是看向他的么?   所以她也会看向别人的不是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云洹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本来有些苍白的脸庞这会儿像是透明的纸一样,但他却‘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像是忍不住了一样轻轻闷哼一声。   岁淼打趣完春喜就嚼着牛轧糖看起了自己带着的话本子,兴致勃勃的很,还感慨着古代的写手真是了不得,那G朝场面写的她都有些热血沸腾,冷不丁听到一点动响岁淼才微微抬起来头来看云洹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岁淼拿着话本子的手都要拿不稳了!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难受啊?”岁淼赶忙凑过去,心急如焚。   少年的脸白的很,似乎是察觉到了岁淼的急切,少年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岁淼的肩膀似是安抚的说道:“我没事。”   声音轻的岁淼差点没听到。   这哪里像是没事儿的样子啊!她瞧着这尼玛估摸着就差临门一脚就可以魂归西去了好么!   “春喜,太医可有跟来的?在哪儿可有找大夫啊!找大夫……”岁淼根本不care云洹的安慰,他越是这么说岁淼就越是害怕整个人都着急了。   她知道云洹身体很差,却不知道居然可以这么差,这才坐上马车多久啊,怎么人就突然成了这副模样呢?难道云洹还晕马车不成?   岁淼不清楚缘由,但人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儿的,岁淼眼尾略微有些泛红,一半是着急一半是自责,她握住云洹的手:“对不起啊,刚刚没注意你,你别怕,我去给你找大夫。”   岁淼说话口气带着点儿哄人的味道,但是却是真诚的不行,一双杏眼清澈透亮,云洹瞧着,里头全是他的影子,他眸中划过一丝满足的意味,但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我很难受但是我不说我不想让你担心’的模样。   “与你无关,是、是我自己的问题。老毛病了,叫太医没有用的。” 第66章 落泪   云洹越是这么说,岁淼越是心疼。   老毛病,习惯了,原着里只提过他自少时变体质不好,饶是后来武功高强也不曾好过,所以就是这个时候落下来的病根吗?   “郡主,太医们大部分都是留在宫中的,马车已经行了很久了,就是掉头回去……”怕是也来不及啊。   春喜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不敢把这最后半句话说出口。   岁淼当下脸色发白,她有些慌乱。虽然她坚信现在剧情都没走完,作为大反派的云洹是不会死的,但是望着云洹那虚弱的面容岁淼这坚定的信念也一点点的瓦解。   “没事的,别怕!”岁淼有点委屈的想哭,她强忍住自己眸子里的泪意抽噎了一下,轻声哄着云洹,她不敢随便触。碰云洹,这种情况下随便的搬动很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望着岁淼杏眼中隐约的水雾,云洹没由来的心一紧,一种酸涩之感登时就涌了上来让他一时间哑住了声音说不出话。   她是……哭了?   说起来,时至今日他还从未见过岁淼落泪,她一张脸算不上多好看,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一张脸都皱巴的卷成一团属实有些磕碜了,但是他却莫名的心疼,望着岁淼眼角的泪意他心中头一回有了后悔的情绪。   “我没事……”云洹轻轻握了握岁淼的手,一边说着一边默默放软了自己刺激穴位的力道,他本不是什么很重的伤,不过是他为了吸引注意故意刺激了一下那个压抑住的穴位才会一下子虚弱起来。   这会儿他放软了力道,只需要稍稍休息一会儿这痛感也就缓过去了。   想想为了心里那点说不清的郁结之气就这么草率的做,云洹一时间都有些看不明白他自己的想法。   他惯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怎么偏生对着岁淼会有失了分寸的念头呢?   岁淼不知道云洹心里的起起伏伏,她全部理解为了云洹的自己克制,抿了抿唇,眸中的心疼更胜,她平日里怼人厉害,但是这会儿她觉得自己有很多想要安慰云洹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知道云洹可怜身上还负着伤,这些伤即使到了原着后期他登上了权利的顶峰也依旧折磨着他,她清楚的很,但她从未真正见识到。   年纪如同云洹一般的孩子在她那个年代还处在叛逆期会肆意的挥霍青春,但他却在深宫之中举步维艰,时常为自己的安危提心吊胆活的万般小心。   那么难受的伤,这般年岁都有了,岁淼很难去想象以前的云洹是怎么扛过来的。   而她什么也做不了,若是在宫里她还可以请个太医给她看看,但现她什么都做不了。   真的是很挫败很无力,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废物,半点用处也没有。   岁淼握住云洹的手紧了紧,压住自己的泪意认真的说道:“没事,你别担心,你不会死的,我保证。”   他不会死的,他可是未来权倾天下的超级BOSS,他还那么年幼他不会死的。   这话说的岁淼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云洹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让车夫把马车赶的快些。”岁淼对春喜道。   “郡主,这怕是不行,此番大典都是分好了先后顺序,不可逾越”春喜为难的不得不开口,护国寺大典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一切其实早就给安排好了,岁淼就是想改也难。   “那他怎么办?”一句话让岁淼唯一的渺茫的希望都碎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对云洹的了解少得可怜,她只知道他受伤却不知道他伤在哪里为什么伤,她知道他难受知道他痛苦却也没办法替他做任何事情。   “没事的,等会儿就会好了的,阿斐莫要着急。”   少年的声音很是虚弱但是却带着浓厚的安抚的意味,温润如玉,干净清冽,分明受伤的人是他,他却反倒成了那个安慰人的人。   岁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嚅嗫了一声:“疼不疼?疼的话你哭一哭我不笑你。”   这一句话岁淼说的极为认真,却让云洹一时语塞,望着她清澈的瞳孔,云洹是又好笑又好气,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岁淼了。   哪有人让人哭的啊!   但疼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如履薄冰,云洹恍惚间发现,岁淼似乎是第一个问他疼不疼的人,很久之前那个人也会问,但那已经是很模糊的记忆了,久到他都要忘记了。   这一份关怀的温暖让他忍不住贪恋。   他突然又不是那么后悔了,他就是这样的人,不想把属于自己的目光分出一丝一毫给别人,自私也好残忍也罢,他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有又何妨,只要他的目的能达到就是了。   岁淼没说话,只是沉默着,轻轻握住云洹的手也跟着松开了,眸光微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指尖上的温度渐渐消失,云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感觉到岁淼松开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勾住她的手指但却被他忍住了。   看着岁淼一副沉思的模样,云洹静默着。   “云洹,我会尽力去治好你的。”没一会儿岁淼的眼神再次渐渐聚焦到云洹的脸上像是作下什么重要的承诺似得。   岁淼刚刚的晃神的确是在思索,她在回忆剧情,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   剧情中讲过关于云洹的伤,只说他本来去南疆征战遇到了巫族,本可以解了这苦楚但被他拒绝了,原因只是为了铭记心中的恨意,犹如那勾践卧薪尝胆一般,因为一直痛着,所以便不曾忘记过。   南疆……她觉得,她或许要去这个地方走一遭。   而这个念头蹦出来的一瞬间岁淼感觉自己浑身一轻,身上因为马车颠簸而带来的疲惫感也跟着松弛掉了,整个人仿佛都清爽了。   这种玄妙的感觉让岁淼越发坚定了一个念头——   她的穿越兴许就是为了云洹而来,而她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云洹。   而事实上,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岁淼觉得,即使没有这种这么玄乎其玄的感觉她也会尽力去保护云洹。   因为这个熊孩子实在是太招人疼了。   他的温柔藏在点滴里叫你不易察觉但是一经发现就会知道他已经这么做了许久。 第67章 护国寺大殿2   明明最受蹉跎的是他,但却始终在心间守着一方净土,这样的少年真的是很难不让人心疼。   “真没骗我?”岁淼瞧着云洹的脸又问。   “嗯。”云洹点头,答得很快,也答得半点都不心虚。   好一会儿,马车依旧是摇摇晃晃的往前开着,岁淼轻轻的帮着云洹倚在了转角处,给他搬了两个垫子靠着减少震动。   而岁淼这会儿也失去了开玩笑的心思,就连她最喜欢的话本子也不想看了。   得亏护国寺并不算多么远的路程,待到马车悠悠停下的时候,岁淼赶忙先云洹一步下了马车,这是春喜要求的,说是避嫌。   本来岁淼是拒绝的,但瞧着小姑娘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她也就应下了。   “我们再去找太医瞧瞧吧。”岁淼顶着头上的重物顶了许久她都快习惯了,先一步下了马车,岁淼自然是先一步与众人汇聚。   她是郡主,虽然得宠但在她前边还有皇子和公主因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各个的衣着都甚是隆重可见用心,岁淼这一身装备在里边也就显得没有那么突出了。   而云洹的身影更是如此,瞧着他慢慢的向自自己走来,岁淼忍不住抬头一直注视着他,少年容貌极盛,和岁淼来的不惹人注目不一样,少年刚到众人就分了些许目光到了他身上。   绕是他面色有些苍白孱弱也惹得不少姑娘红了脸庞纷纷拉着自家丫鬟询问这等风光霁月之人是谁。   众人之中混杂着,云洹却仿佛能隔过人山人海一眼望到岁淼,精准的和她对上视线,少年唇角微微弯了弯,岁淼立刻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说自己已经好了,不必担心。   岁淼轻轻摇头,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她待会儿就要拉着人去找太医好生看看。   病这个东西就不能拖着,拖着拖着小病就会给拖成了大病。云洹显得年纪还小,怎么说也还年轻,现在就去调养……或许他日后就没有那般的难受了呢?   岁淼觉得自己的废柴身份有一点很好,那就是不差钱。原主得皇帝宠爱每次打赏过来都是一大笔钱,所以岁淼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得出结论,她是个小富婆啊!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岁淼觉得这可能是她为数不多有用处的地方。   护国寺大典无疑是隆重的,但也比现代她上学那会儿在太阳底下听年纪训话还要累,头上顶着重的仿佛能把脖子压断的重物,岁淼感觉自己这个脖子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而他们还不是站着的,皇帝来了跪下,皇后来了跪下,太后来了跪下,齐安来了还得跪下,跪倒最后等着那主持来了岁淼还得弯着腰鞠一个九十度的躬直把岁淼折腾的身心俱疲!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岁淼欲哭无泪,她发誓,这样的庆典她以后是绝对能逃就逃,死都不可能参见的!   待会儿去见太医,岁淼觉得她也得去一道看看,预防一下颈椎病什么的。   岁淼还是很担心云洹,她这么一个身体还算好的人搜觉得浑身疲惫,云洹那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给他刮跑了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岁淼瞥了一眼过去,云洹在亲王郡王之中显得格外醒目,他父母双亡世子身份是毋庸置疑只要等到弱冠年华他就能承袭爵位,因着他立在亲王郡王之列倒也无措。   就是……和周围那些中年发福的王爷们比起来,少年欣长的身姿显得更加风华绝代。   第一次,岁淼由衷的想用风华绝代来形容一个男子,真的是无比贴切啊。   单云洹这一张脸不知道要迷惑了多少人。   因此倒是不仅仅只有岁淼一个人往云洹身上看去,不少若有似无的视线可以说是一直追随着云洹。   有的是好奇这般七度的公子出自哪里有的是纯粹的欣赏目光,但看到少年立着的位子,这些眼神纷纷变了味道。   这般年纪却站在那里,云洹的身份一下子就被众人知晓,那欣赏和打量的目光全都变为了不屑和嘲弄。   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竟然是那人的儿子!谁若是赶着上前同他交好只怕是脑子不清醒了。   而连岁淼都能感觉到他们都目光不善,岁淼觉得云洹更是不可能注意不到,对方的心可是比她要细的多。   岁淼皱眉,莫名有点不舒服。   而云洹似是有所察觉一般的朝着岁淼看来,少年目光清浅,直直的与岁淼对上,岁淼冲他眨眨眼,意思是不要把他放心上。   云洹几乎是一眼就读懂了岁淼的意思,微微别过眼,心却莫名不规律的跳动了一下。   岁淼感受到云洹的躲避,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而她这个举动瞬间就被人注意到了。   “阿斐过来,来哀家身边。”太后端坐在大殿的之上,然后对岁淼招招手。   刚想脚底抹油趁乱溜走的岁淼:“……”   好家伙,感觉到周围站着的皇子皇女们投来的各种眼刀子。   没办法,原主实在不是一个讨喜的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诸如太后和皇上这些个人会那么宠爱原主,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原身对着这些皇子皇女都有了嚣张跋扈的底气,在宫里可以说是风头无两。   岁淼欲哭无泪,春喜悄悄告诉她若是离了这大殿她就可以把头上这个沉甸甸的重物拿掉了,这会儿给太后提溜上来,她还得顶着好一会儿……   呜呜,太难了!   岁淼上前,就这太后娘娘身边站着。她自打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就按照这位太后娘娘旨意天天来她宫里请安,一来二去她对着太后娘娘也算是熟悉,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然,岁淼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如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要一脸无语,这可真是个好骗的主啊……   太后望着向自己亦步亦趋走过来的岁淼脸上不由得绽放出了几分笑意,对待这个外孙女,她是真的喜欢的,以前的岁淼她更多的是爱屋及乌,但现在的岁淼却让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样一个爽利直率的姑娘真的很难让她不喜欢,更是让她在岁淼身上看出了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   “好孩子,站的那么远做什么?离哀家近些。”太后娘娘将岁淼一把拉到自己跟前。 第68章 护国寺大典3   突然就感受到周围的眼刀子一下子更加重了。   岁淼:“……”娘娘求放过!她感觉自己脖子已经要废了,她想开溜!   “好。”但是,对方是太后娘娘,岁淼没胆子当众忤逆,于是,即使心里疯狂吐槽,但是面上岁淼还是堆起了假笑,然后点头。   这个假笑属实是太假了,太后娘娘不由得被岁淼这副‘我不好但是我还要笑笑生活太难了’的表情逗乐了,实在是太好笑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岁淼的表情总是会特别丰富一点。   太后娘娘笑道:“苦了你了。”说着捏了捏岁淼软软的腮帮子。   被人当面团揉。捏了一下,岁淼都快习惯了,直接就是绝望脸jpg   殊不知这份祖孙亲昵的画面落在旁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众人皆是惊异的看着岁淼,这位郡主殿下还真是了不得,以前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太后喜欢岁淼但也只是因为岁淼是齐安的嫡女,但现在这亲近的就像是民间普通的祖孙两的画面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太后娘娘对岁淼真心的喜欢。   不由得众人心里头的想法一下子活络了不少,这位郡主似乎有些了不得啊。   岁淼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脑子里只被她的脖子的酸痛感挤得满当当的,满满都是想着怎么脱身,不,更详细的是,她的脖子想啊!   岁淼凑到太后娘娘身边,轻轻扯了扯太后娘娘的袖子,然后冲她眨眨眼又摸了摸自己酸痛的脖子,然后小心翼翼的道:“祖母…”   太后娘娘:“……”虽然很不想懂但岁淼这暗示的也忒明显了吧!   太后娘娘忍不住乐呵了,想要逗弄一下岁淼,却又看着岁淼因着她的沉默而更加绝望的小眼神一时不忍,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岁淼的脑袋,“不拘着你了。”   一句话,岁淼那绝望的小表情登时就变得乐滋滋的,仿佛如蒙大赦一般,“多谢皇祖母。”   说完岁淼那走的小步伐简直不要太快,那身影简直和刚刚那亦步亦趋强颜欢笑的样子截然相反。   太后娘娘:“……”好家伙,她突然就后悔了,这个臭丫头怎么就跑得这么快?   “娘娘好福气。”身边立着的主持大师冲着太后双手合十笑道。   “大师何出此言?”太后娘娘是个信佛的,也跟着合十,目光虔诚道。   “我观郡主身上气运加身,福泽深厚啊。”主持大师看着岁淼尚且未曾走远的身影目光淡若水,却是很认真的说道。   一句福泽深厚直接让太后娘娘乐得眉开眼笑,连忙道;“谢大师吉言。”   主持摆摆手,行了个礼:“娘娘言重了。”   只是主持在心里默默想着的却是,只怕这姑娘今日在这儿护国寺会有一番机遇。   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这般福泽深厚的人了,光是靠近他都感受到了些许祥和之气,这也不知道得是累了几世的福报才能换得这一身福泽。   而跑路了的岁淼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夸了,她这会儿留到护国寺后院,直奔着留给皇家专用的可以休息的厢房。   春喜自然是提着步子跟上,然后帮着岁淼把折磨了她许久的头饰给摘了下来。   头上的负重感接触,岁淼只感觉浑身一轻,真的,头一回觉得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她扭动了一下发酸的脖颈可没有忘记自己的正事儿:“春喜,你去把云洹喊过来。”   “是。”见自家郡主那是半刻也不想离着这云世子,春喜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自家郡主实在是太主动了吧!   目送春喜离开,岁淼伸手揉着发酸的脖子,在厢房外边的走廊里来回晃着,舒展着自己发酸的身体,太折磨人了!那马车抖得她感觉自己骨头都快给抖散架了。   蓦地,脚边滚过来一个小球儿,岁淼就见着一个矮矮小小一团的小团子朝着自己这边跑来,然后站在她身侧,略有些笨拙的把小球儿捡了起来,小团子动作不利索,捡了起来没拿住一会儿又掉了,他也不气馁继续捡,然后继续松掉……   循环往复了好一会儿,岁淼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蹲下。身子帮他把小球儿捡起来,然后半弯着腰和小团子视线齐平。   “呐,给你。”岁淼把珠子递给她,忍不住多瞧了瞧这小团子几眼。   实在是太可爱了,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肉乎乎的,眼眸睁圆清澈甚是可爱,扎着双丫髻甚是可爱,略有些呆呆的看着岁淼,成功让岁淼的老阿姨属性被激发,差点就忍不住想要伸手戳戳这肉乎乎的小脸蛋。   “谢、谢谢!”小团子见岁淼把小球儿还给她一下子乐得眉开眼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像是两个新月似得。   真的是懂事的乖宝宝啊!岁淼老阿姨上线,成功被小团子萌化了。   小团子穿着一件淡黄色的小襦裙,样式倒也不是特别的精致,但做衣服的料子却是极好的,在宫里呆了这么一段时间,岁淼觉得自己的品鉴能力都跟着上去了,这小团子瞧着倒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但是,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呢?身边就没有人跟着吗?这么半大的孩子,今日护国寺的人还这么多。   岁淼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到这儿啦?”   小团子冲她眨眨眼,皱着小眉头似乎在思索她话里的意思,好半天才回答;“捡、捡球球!”   岁淼默了,这个回答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仔细想想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刚刚这小团子捡东西的手法岁淼觉得,她捡一路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也不应该没人跟着啊!   “你爹爹和娘亲呢?他们在哪儿?”对待乖巧的小团子岁淼还是很有耐心的,继续问道。   这里人这么多,若是给走丢了可就不好了,多可爱的小团子啊,小小一只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父母竟然这般粗心。   小团子听了岁淼的话,非常认真的回答:“没、没有爹爹和娘亲。”   岁淼:“……”好家伙,是个孤、孤儿?   岁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什么玩意儿,她怎么能问这种事情呢!   岁淼当下愧疚死了,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第69章 护国寺大典4   “没事没事,那你身边可有人跟着?”这么小一个小团子自己一个人在这么人多的地方晃荡终究是不安全的,岁淼不由得多问了几句。   小团子皱着自己精致的小眉毛一副思考的模样然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岁淼:“……”所以,到底是有没有人跟着呢?   岁淼实在不放心这么小一个孩子乱跑于是带着几分诱哄的口气说道:“小朋友,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着人来找你好不好?姐姐陪着你,你的小球儿也陪着你。”   听着这话,小团子本来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动了下来,一张小脸笑的像是一朵娇花,她扯出自己腰间别着的一个小荷包,给岁淼递过去,“姐、姐姐!给你!给你!”   小团子奶音甜甜的,把小荷包就往岁淼手上塞着,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岁淼老阿姨哪好意思要一个小团子的东西呢?她当然好意思。   笑眯眯的收下,岁淼打开来看了看。   岁淼:“!”她没看错吧?这小小的荷包里装着的全是小小的宝石,各个精致无比就差写着“我很贵”三个字了。   那荷包的做工也甚是精致小巧,这一个小孩子身上带着这么多宝石,这孩子来历不一般啊。   岁淼想想今日来护国寺的的确有不少达官贵人,兴许就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孩子呢?   岁淼这回是没好意思收了,她把荷包递回去:“姐姐不要,你收着就好了。”   她一句话小团子一张小脸就垮了下来像是漏了气的皮球儿没精打采的,眨巴眨巴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团子那金豆子立刻就冒了出来:“呜呜,姐姐收下,呜呜,不要讨厌小鱼儿。”   小团子哭的那叫一个可怜兮兮,仿佛岁淼不收下她就能哭昏过去,嘴里一口一个不要讨厌小鱼儿,只给岁淼整的哭笑不得。   心疼的替小团子擦去眼泪,岁淼赶忙把小荷包捏在手里:“好好好,姐姐收下,不哭了不哭了……”   这么可爱的一个奶团子就是哭起来也甚是可爱直把她一颗心都给哭软了。   岁淼轻声哄着,好一会儿奶团子才停了哭声然后可怜巴巴的捏着岁淼的衣角打了个哭嗝儿。   岁淼松了一口气,再哄不好她就要心态崩了啊!   不过这么贵重的宝石岁淼可不敢收,寻思着把人先带在身边,然后等着小团子家人来找了再把它还回去就是了。   岁淼也奇怪,这是什么样富贵的人家啊,这送人宝石不收就是讨厌,这孩子平日里得送了多少人宝石才能给养出这么个习惯。   岁淼轻声哄问着:“你是叫小鱼儿吗?”   奶团子点头,很乖巧的样子,看的岁淼简直都要母爱泛滥了。   “平日里小鱼儿送了多少人东西啊?”岁淼没忍住戳了戳小团子软乎乎的腮帮子,小团子给戳了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着岁淼,像个年画里的娃娃,可爱极了。   小团子答得很快:“记不清了,好多好多。”   岁淼:“……”这怕不是个小富婆!   小团子又补充了一句:“送四姐姐送的最多,但小鱼儿不想送她。”   “为什么不想送她啊?”岁淼挑眉,有故事,既然喊姐姐,却管着这么个小孩子要东西,怕是没那么简单。   “她不喜欢小鱼儿。”这个问题似乎把小团子难住了,她想了半天才回答岁淼。   岁淼听懂了她想表达的意思,估摸着这个四姐姐是不喜欢小鱼儿但是为了拿东西装作喜欢,偏小孩子对大人对自己的喜恶最是敏感的,这个四姐姐在小鱼儿这儿也讨不到好。   “不喜欢,小鱼儿为什么要送啊?”   “四姐姐说,我若是不送她,她就讨厌我,别人也会讨厌我,不送东西就不会有人喜欢小鱼儿的!”小团子像是被问到伤心事儿了,眼上的金豆子又凝聚出来,但没哭,泫然欲泣的样子真的是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直把岁淼给心疼坏了!   这四姐姐是个什么人啊!哪有当姐姐的给小朋友灌输这种观念的啊!   岁淼忙道:“她胡说!”   小团子震惊的看着岁淼,似乎没想过岁淼会这么说!   “小鱼儿,岁姐姐告诉你哈,不要送给她东西了,她讨厌你但是更多人会喜欢你的,小鱼儿这么可爱不用送人东西就有打把的人喜欢你的。”岁淼很认真的说着,这么小的孩子被人灌输这样想观念真的非常不好,她得给人掰回来,可不能让这么可爱的小朋友给嚯嚯了。   岁淼脑海里立刻上演了一出姐妹仇恨,宅斗恩怨,看向小团子的眼神更是柔和了不少。   “真的?”小团子眼睛一亮,又有几分不确定,带着犹豫的问道。   “真的,姐姐向你保证!你知道吗!就是你不送姐姐东西姐姐也可喜欢小团子了!”岁淼说着上手揉了揉小团子软嫩滑。腻的小脸,心里满足的叹慰,太快乐了!小盆友的脸蛋怎么可以这么软乎。   想着这个,岁淼脑海里陡然就蹦出了云洹瘦削的脸,心下打定主意,她要好好给云洹补补,长肉!长肉!长肉!   “好!”小鱼儿高兴极了,忍不住转了个圈圈,乐呵呵的模样萌的人心都要化了。   “真乖!”岁淼摸摸头。   “姐姐,小鱼儿好喜欢姐姐!”小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简单极了,小鱼儿一把抱住岁淼,把小脑袋埋在岁淼怀里蹭了蹭大声的说道。   岁淼笑的都要成弥勒佛了,太可爱了吧!   “姐姐也喜欢你!”岁淼回答。   真的是,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父母这么粗心,既然小团子能拿出那么多宝石身份肯定不一般,这身边竟然连个人跟着也没有,这也太过分了吧!   岁淼打定主意把人先带在身边,如若她家人不来找她就把人领到太后娘娘跟前让太后帮着,怎么说也能保证孩子的安全。   “郡主。”春喜上前有点惊讶的看着扑在岁淼怀里的小娃娃有些意外,她家郡主是从哪里拐了个孩子过来?   “你回来啦!云洹呢?”岁淼见着春喜笑了笑,然后问道。   而春喜身后站着的赫然就是云洹。   和其他官宦子弟不一样,云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一直都是孤零零的,少年直挺挺的站着好似青松一般。 第70章 护国寺大典5   岁淼道:“好点了吗?”   她仔细瞧着少年的眉眼,唇色还有些白,但比起刚刚在马车那会儿属实是好了不少。   “嗯。”少年的视线略微在岁淼身边站着的小团子身上留了一会儿而后回答道。   “走吧,我们还是得去找太医瞧瞧的。”岁淼打定主意一百年不动摇,刚刚那么虚弱她说什么都得带云洹瞧瞧。   云洹没有否认,乖乖的跟着岁淼走。   但事实是岁淼也不认路啊!   春喜更不用说,这丫头一直都在宫里呆着,年岁比起岁淼也打不了多少,护国寺她也是未曾来过的。   岁淼默了,合着就是三个啥也不明白的人凑一起了呗!   “问路吧。”岁淼叹了一口气认命了。   但这儿是皇家人专属的休息的厢房这会儿基本上是没什么人的,岁淼无法,只能先往人多的地方走。   “姐姐,姐姐……”小鱼儿跟在岁淼边上扯着岁淼的手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拉去。   小鱼儿奶音软软甚是讨人喜欢,岁淼反正也找不着方向索性就跟着小鱼儿走。   “小鱼儿要带姐姐去哪儿啊?”见着云洹好些了,岁淼悬着的心微微放下,刚刚在马车上她真的是吓死了。   小鱼儿没回答她,直把岁淼拉着往一个僻静的方向走,岁淼顿住脚步,却被小鱼儿继续推搡着,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岁淼:“!”好家伙,这孩子都会学卖萌了。   “呦,小姑娘你又来啦?”领到一个厢房门口,里面的门就自顾自的开了,走出来的一个面容和蔼略有些胖胖的和尚模样的人。   他笑眯眯的摸了摸小鱼儿的头,一副很娴熟的样子,小鱼儿同他也甚是亲近的笑了笑,然后把自己牵着的岁淼往前推了推:“姐、姐姐!她、她……”   她似乎着急的想说什么,但是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也就这么干巴巴的说着,急得小鱼儿眼睛都有些泛红。   “不着急不着急,慢慢说。”和尚和岁淼几乎是同一时间的说道。   倒是诡异的默契。   和尚瞧了瞧岁淼而后哈哈大笑起来,“你还是来了啊!小鱼儿可真是我的福星!”   他笑着摸了摸小鱼儿的头,然后和蔼的目光落在了岁淼的身上。   他面容很平凡,但是给人的感觉却甚是亲切和蔼,眸光清亮,平平淡淡像是一汪湖水,但好似带着某种穿透力让岁淼觉得这人仿佛能一眼将他看穿,但又不是那种审视的味道,更多的是宽容和柔和。   这个和尚怕是不一般。   岁淼觉得这人倒是给她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大师。”对待这种大师级别的大佬岁淼很尊敬,赶忙说道。   她一句大师像是把和尚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严重了严重了,我就是个普通和尚哪里担得起小郡主一声大师啊。”   岁淼:“……”还普通和尚呢,这都一眼看穿她身份了哪里普通了。   “小郡主莫要担心,你那朋友没什么大事,他的伤想好可不是现在能好的,倒是小郡主,小僧甚是想和小郡主聊聊,不知小郡主可否赏脸啊?”和尚笑眯眯的说道,口期间带着几分随意像是老朋友之间调侃的寒暄一般让人很难提起什么戒备。   他几句话就把岁淼的目的和心中所想都点的透透的,岁淼心中一惊,聊聊?这可得好好聊聊!她真是好奇了起来,当下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劳烦两位小友在隔壁厢房稍稍等候一二?”和尚继续对着春喜和一边立着的云洹说道。   “是、是!”春喜听了和尚这几番话那简直是目瞪口呆,听着大师这么说哪还会拒绝赶忙点头。   而云洹只是目光落在了岁淼身上,深深的瞧了她一眼,转身走掉。   岁淼莫名觉得有些心虚,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云洹这小眼神看的她很慌啊!   但她偏偏又想不起来自己是犯了啥事儿,只得讨好的冲着云洹的……背影笑了笑。   “小鱼儿也退下!”小鱼儿也跟着说道,一副很开心的模样,看着和尚的小眼神儿就差写着“我厉害吧,快夸夸我!”只让人瞧着忍俊不禁,和尚更是哈哈笑了起来,而后摸出一枚让岁淼甚是眼熟的珠子递给了小鱼儿,小鱼儿就眉开眼笑的捧着珠子走了。   岁淼看傻眼儿了,好家伙,感情这珠子是这个和尚给的啊?莫名感觉小鱼儿身边没人跟着可以解释了,又莫名觉得,她好像……被安排了?   瞧着和尚和蔼的面容,岁淼蓦的灵光一闪,心里有个想法渐渐冒了出来。   “小郡主请。”和尚对着岁淼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脸上的笑容分毫不改。   岁淼迈进去,很是宽敞简明的屋子,光线很透亮,点着香也很好问,淡淡的不浓郁却让人闻着很舒服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小郡主来的比小僧想的还要快些啊。”和尚感慨了一句。   “敢问师傅是想与岁淼聊什么?”在这般显得高深莫测的人跟前岁淼可不敢自称什么,恭恭敬敬的说道。   “别这么拘谨,小郡主的来历小僧略知一二,此番只是想求小郡主一事。”和尚说着,和蔼带笑的面容渐渐端方起来,多了几分严肃。   提到“来历”二字,岁淼心尖不由得跟着颤抖了起来,她有些害怕,但这和尚紧跟着的话更是让岁淼不解。   有事求她?什么事她能帮上忙?岁淼直觉这或许和她穿书有关,那么,她有没有可能回去呢?   她还真的是有点想家了,想她老爹和老妈的碎碎念也想念馆里兄弟们的打闹。   这么想着,岁淼目露希冀:“大师,您说。”   “小郡主乃是大福之人,郡主之所为与我朝昌荣恰是息息相关啊。”和尚说着轻轻皱了皱眉,像是担忧着什么,却又没什么办法解决的无奈。   大福?她?还和大昭朝有关?   她有这么大能耐吗?   岁淼有点迟疑,但眼前这人却是能一眼看穿她的来历让她又不得不信,   所以,要她帮的忙她真的能帮吗?或者说她真的帮得上吗?   似是看穿了岁淼的迟疑,和尚笑了起来:“倒也并非是需要郡主特意的做什么,只是希望郡主莫要轻易放弃,跟着自己的心意走。”   这话说的岁淼云里雾里的,不要放弃?她有在坚持着什么吗?坚持减肥? 第71章 护国寺大典6   岁淼直接就是迷惑脸。   “郡主日后就明白了,郡主所求也能如愿的。”和尚冲着岁淼说道,语气很像岁淼以前在电视剧见着的那些僧人一模一样看的岁淼是一愣一愣的。   所以,这就是说完了吗?这就没了?   岁淼觉得自己云里雾里的。   “敢问师傅名讳?”岁淼和和尚四目相对对方冲她和蔼的笑着,岁淼忍不住问道。   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哪里戳了和尚的笑点他哈哈大笑起来却没有回答岁淼,反倒有点俏皮的冲岁淼合十双手道,“这个郡主稍后也会知道的。”   岁淼默了,她特别想知道这些高僧都是很喜欢时机未到这四个字吗?稍后、到时候,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   但岁淼也清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道:“师傅说的我那朋友的身体?”   她还是很担心的,熊孩子的身体状况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差啊!   “时机未到,郡主自是不必担心。”   岁淼:“……”她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岁淼无奈极了却也没什么办法,“多谢师傅告知。”虽然她觉得自己知道了跟没知道一样。   而和尚见着岁淼这幅回答,一双透亮的眼睛里分明就是藏不住自己的心里话,他又是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这位小郡主还真是可爱的很,倒是如赤子一般,他都有些好奇那劫为何会是因她而解。   “郡主且在这儿稍歇息一番,待会儿会有些有趣的事儿发生,郡主怕是要有一通忙活了。”和尚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抚了抚自己的下巴,然后高深莫测的说道。   岁淼听了这话当下就是一个激灵,这话说的!有她忙活的了,有啥事儿啊?她这哪里还歇的了!   岁淼严重怀疑这位和尚师傅就是来搞她心态的。   岁淼眼神中的含义实在是太明显了,幽怨的小眼神儿也是明晃晃的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郡主快出去吧,莫要让你那朋友等急了。”和尚瞧着岁淼丰富的表情忍不住乐了,心中暗忖,这位小福人似乎格外有活力。   岁淼可不觉得云洹会想自己,但是她这会儿却也没了想休息的念头,满脑子都是想着会有什么事儿发生,全当和尚是打发自己的说辞。   这种要等待风雨来临的感觉实在是不那么美妙。   岁淼在和和尚师傅聊的云里雾里,春喜跟着小鱼儿一道待在厢房里莫名觉得气氛冷凝的很。   而冒着冷气的那位却是脸上带着三分笑,面若冠玉恍若谪仙一般都风光霁月。   就是那笑意却是分明不达眼底。   春喜瑟缩了一下,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原来世子爷有这般气场呢?同这人待在一起她只觉得仿佛浑身都被人盯着似得,怪是坐立不安的。   “哥、哥哥……”小鱼儿踱步道云洹跟前,稚嫩的小手轻轻拉了拉云洹的衣角,然后仰着小脸对云洹喊着,她只觉得这位哥哥生气了,她觉得这位哥哥特别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的厉害,她喜欢好看的人儿,于是小鱼儿下意识往自己腰间摸索了一下,猛地想起自己的荷包已经全部送给了岁淼。   “哥哥不气,这个给你。”小鱼儿皱着小眉毛轻声细语的说着,奶音略有些含糊,然后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把手上拿着的两个和尚送的小球递给云洹。   云洹沉默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小鱼儿以为云洹是嫌一个太少了,像是犹豫了一下,把两个小球儿都递了过去:“哥哥别、别生气都给你。”一副很不舍却又很坚定的样子。   云洹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小家伙把手举的高高的,仰着脑袋有点呆愣愣的模样。   好一会儿,就在小鱼儿要哭出来的时候云洹轻轻把小鱼儿的手推了回去,“哥哥不要,哥哥没生气。”   小鱼儿呆愣愣的看着云洹,轻声问道:“真的?”   云洹木这脸,但还是很配合的点点头:“真的。”   小鱼儿半点没看出来云洹的敷衍,她乐滋滋的笑开了花:“哥哥真好!”   云洹瞧着小姑娘乐滋滋的眉眼莫名就想到了岁淼那张面部表情极其丰富的大脸盘子,唇角轻轻上扬。   岁淼踏出门见着想就是那样一副画面——   少年挺立着,身姿虽说瘦削了一些但却不减风华,眉眼如精致,三千墨发衬得他更是肤白如玉,身边站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灿烂的笑着,少年唇角也跟着微微弯起,气氛好不温暖。   岁淼瞧着心中满是感慨啊,熊孩子原来也这么喜欢小朋友的么?的确,那么可爱的奶娃娃谁会不喜欢啊!   浑然不知道岁淼完美误会了的云洹感觉身后有人,微微转身,就撞上了岁淼略带欣慰和感慨的目光。   云洹:“……”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个眼神。   “在聊什么呀?”岁淼忍不住好奇。   “没聊什么。”云洹如是说道,然后收获的就是岁淼一个“行吧行吧不说就不说,我懂我懂”的眼神,直给云洹看的无语了。   他都不用想也知道岁淼指不定脑补了什么东西。   “郡主可还要去找太医?”春喜差了话问道。   “不用。”   “也行。”   两道不同的回答几乎是同时响起来,前者是云洹,后者是不放心的岁淼。   “你身体太虚弱了,我觉得还是去看看好。”岁淼叹了一口气,熊孩子的本性还是没变啊,还是不喜欢看病。   云洹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眸中的拒绝之色不言而喻。   岁淼无奈极了想开口哄着,却不想外边就有人来通传了——   “郡主!还请郡主移步!有人在大典上使了巫邪之术!”来的是一个小太监,几乎是统一标配的尖细嗓子惊慌失措极了。   巫邪之术?   岁淼挑眉,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太后娘娘可有受伤?”瞧这小太监慌乱的样子,岁淼忍不住问一句,毕竟太后娘娘是个上了年纪的,这小太监年纪轻轻的都吓成这个样子了那么太后娘娘就不知道会如何了。   “太后娘娘也受了不小的惊吓,郡主快随奴才去看看吧。”小太监诚惶诚恐的说着。   听到这儿岁淼只能打消现在就去找太医的念头,跟着这小太监一道去。   不过岁淼可没忘记这小团子。 第72章 护国寺大典7   “小鱼儿要留在这儿吗?”岁淼轻轻摸了摸小团子柔软的头发软声问道。   小团子摇摇头,捏住岁淼的衣角攥的紧紧的。   岁淼被小团子这黏糊糊的可爱模样萌化了,“那你就跟着姐姐,姐姐帮我你去找你家人好不好?”   小团子只是笑着不曾回答岁淼,岁淼也不急,转而就跟着这小太监走。   几乎是全程被岁淼忽略了的云洹眸光微微闪动,修长白皙的指尖藏在宽大的衣袖下轻轻蜷着。   他迈开步子跟在岁淼身后走着,却见岁淼向他微微凑近,然后轻声嘀咕了一句:“你别怕,晚点我们再去找太医瞧瞧。”   岁淼真的是很执着让云洹去看医生。在岁淼的观念里很坚定的一个念头就是,有病一定要去看,而云洹在岁淼印象里那脆弱程度都快比上瓷娃娃了,她可不就挂念了吗?   她温温软软的一句话带着淡淡的关心,莫名的就像是一阵徐徐吹拂而来的清风让云洹心尖上的火气一下子给压了下去,余下一片清凉。   云洹微微别过眼,亦如刚刚小团子没回答岁淼的话一样没有吱声。   岁淼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好家伙,还真是一个两个都不搭理她。她就像个老母亲似得C碎了心!   这回有那个小太监领路岁淼一行人走的很快,七拐八拐的扭了好几个道道就来到了那传经堂正殿。   乌压压的一片人聚集着全都跪在地上一言不发,那样子不像是刚刚虔诚的祷告更像是在恐惧,岁淼瞥了一眼,有些个小宫女素白的脸更是惨败一片,就是脸上涂了再好的胭脂水粉也藏不住的惨白。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岁淼有点好奇也有些惊异。   刚刚小太监说了什么巫邪之术,放在以前岁淼铁定认为是封建迷信,但现在嘛,   岁淼表示,她也怂啊!   “还望圣上替老臣做主啊!那乃是南疆的巫邪之术才害得老臣母亲……”   一个胡子略带着些许白的穿着一品朝臣服饰的男子跪在地上匍匐嚎啕着,话到最后他竟是落下泪来一字也吐不出来,显然是伤心哭恨到了极点。   南疆?巫邪之术?这六个关键词一出现岁淼只觉得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家熊孩子他娘就是一个巫族来着?   而立着的干元帝也是面色沉沉,他伸手将这臣子扶了起来,朗声道:“爱卿言重了,此事朕自然是会替爱卿作定夺的。”   “皇上!皇上!南疆已灭巫族尽诛,这普天之下唯一的巫族就是那云洹!还望陛下将云洹扣押肃清巫族余孽!”那大臣却并不愿意起来,跪伏在地上,大声喊着,语气中是满满的愤恨之色。   “还望陛下将云洹扣押肃清巫族余孽!”   这老臣一嗓子吼着,接着就有一大批朝臣跟着一起跪下高呼着,最后几乎都整个大殿之内的人都跪着喊。   岁淼:“……”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她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感情那个和尚说的要她忙活的事情就是这个?   这还真是让她好忙活!   岁淼没有走上前,而是下意识的将云洹拉到自己身后微微替他遮掩一二,轻声道:“没事,你别怕,和你没关系的。”   云洹冷不丁被人扯到自己身后——岁淼以为自己的力道只是拉但是她自带力量buff,所以云洹险些没站稳。   瞥了一眼岁淼白皙的侧脸云洹莫名心一暖。   “你信我?”他眸中翻涌着云海,晦暗不明,声音低沉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这么相信他么?他可是巫族啊!   岁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那不废话吗?诬陷人的话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出来了,信不得。你就在我跟前,也与我最熟悉我不信你我信他们,我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而且你前期拿的还是纯粹的小可怜剧本。   后边这句话岁淼默默在心里念了嘴上不曾说出来,但她睁圆的杏眼里满满的都是认真和信赖。   云洹心尖发烫,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塌陷了,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眸中阴霾一扫而空像是碧水洗过的晴天满是暖阳。   只是岁淼是背着他未曾看到这份璀璨的笑。   “岁淼郡主……”有人指了在大殿边缘的岁淼喊了一句。   “她身后站着的是谁?”   “是云洹!是巫族余孽!”   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一句,本来还算安静的大殿一下子喧闹起来,有年轻的女眷胆小的哭出来。   “肃静!”干元帝皱着眉,对身边的公公使了个眼色,那公公立刻高声喊了起来。   碍于天子权威躁动的声音一下子少了不少。   “将云洹拿下。”干元帝脸色甚是沉重的看向云洹,目光自然会略过岁淼,岁淼莫名感受到了几分怒气,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天子一令,几个高大的侍卫就上前将云洹扣着压他跪下。   而后几乎是拖着将云洹拖到大殿正中之上,可以说是万众瞩目了,但是那众人看向他的眼神的怨毒之色可以说是毫不掩饰。   “拜见圣上。”岁淼赶忙上前行礼,而她本想让春喜带着小鱼儿到一边去远离纷争,却不想小鱼儿早就不见了身影,她只能硬着头皮对干元帝道。   “阿斐来了。”干元帝虽说没什么表情波动但还是对她微微颔首。   但是身边的大臣可不愿意放过岁淼!岁淼可是跟着云洹一道来的,刚刚那云洹还是站在岁淼身后,岁淼那替他掩护的姿态可不像是碰巧遇见的!   “恕臣逾越了!敢问郡主和那余孽是从何处来?!”他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可以说是质问也不为过了,可见其愤恨。   岁淼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这个人的影子,原主虽说跋扈但是该学的东西却也没落下,认人可是闺秀们必备的技能。   岁淼回答道:“王尚书,本郡主一直都呆在后厢房歇息着,云洹方才也在后厢。”   “那郡主就是一直同那余孽待在一处了?”王尚书一双眼迸发处狠厉的目光似是要把岁淼给生吞活剥了似得!   “爱卿!郡主只说在歇息,可未曾说是与云洹一道的。”干元帝皱眉,替岁淼回答道,而后递给了岁淼一个眼神,意思很明确。 第73章 护国寺大典8   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岁淼看懂了干元帝的意思,但她却不想做!   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个王尚书对云洹有那么大恶意!那样子瞧着活像云洹诛了他九族似得!再看看周围乌压压一片跪着的人,到底是发生什么了能让他们这么默契又惊慌失措高喊巫族余孽!   而她更明白,如果她顺着干元帝的话往下说她肯定能给摘出来,不用受到波及。   但是!云洹呢?云洹怎么办?谁会护着他吗?没有人会!   巫族余孽……巫族余孽!这一声声称呼可不就是针对云洹来的吗?   若是连她也不护着他,那云洹的后果又当是如何?岁淼不敢想。   而云洹被压着跪下,周遭人低语的骂声虽然不大但他耳力极佳却听得分明。   再看干元帝维护岁淼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了,那王尚书见此也不敢直直的对着皇帝说什么,只是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岁淼,心中无不恶意的想着这个郡主是个没脑子的.   或许是他的心声灵验了吧——   “我刚刚的确是同云洹待在一起的。”岁淼别过眼不敢看干元帝,她直直瞧着王尚书,声音不响却很清晰。   “阿斐!”干元帝皱眉,带着三分怒意和意外的喊着岁淼。   岁淼不接他的话那可不就是不给他脸面吗?这也就算了,她竟然还顺着王尚书的话往下走!她这是非得要往死路里撞吗?   干元帝不由得有些不悦,岁淼这些时日的做法是越发的引起他的不满了。   “呵!郡主还真是直率,菩萨心肠的很,那余孽罪恶深重如若不是郡主怕是早就死在了那天火之中!郡主此番简直是助纣为虐!”岁淼这话惊到的可不止干元帝一人,连着王尚书也意外了,心中冷笑,这个郡主还真是不识好歹,不过却也正中他下怀。   云家的后人,巫族的余孽他是决计留不得的!   他一番言论简直是把“冷嘲热讽”和“阴阳怪气”贯彻到底了,其中那是对云洹毫不掩饰的恶意,但竟然也有不少人附和,岁淼站在干元帝身边硬是感觉周围一道道眼刀子直往她身上扎,岁淼在现代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哪层何时见过这番场面?   岁淼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有点紧张的捏住自己的衣角,让自己冷静。   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慌,她慌了,云洹怎么办?   “岁淼不知自己何时竟然就担上了助纣为虐这么大的罪名,还请王尚书同岁淼好生说道说道。”岁淼屏蔽周遭的言论,继续道。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剧情里也根本没提过这一茬,岁淼就是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   果然,对着岁淼这“死不悔改”的模样,王尚书的怒气值是蹭蹭蹭的往上走!   “好一个不知!”他冷笑一声,“这巫族余孽枉视天神竟然在这佛前圣地就公然使用巫术!用那巫术将我妻儿活活焚烧致死!可怜我……”   后面就是这王尚书老泪纵横的一番哭泣,岁淼听得直皱眉,重点其实就在前面。   活活焚烧致死?巫术?   岁淼只觉得奇怪,云洹一直跟着她,就算真有什么巫术她也应该有所察觉的啊!   而且,瞧着王尚书那个架势,岁淼莫名觉得事情远没那么简单。   岁淼无奈极了,她就是和人唠会儿磕的功夫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   “大人如何得知这就是巫术呢?这天底下可以燃火之物千千万,大人……”岁淼下意识的为云洹辩驳,但她的话还没有讲完,就被王尚书打断了。   “郡主是在说老夫污蔑人?”王尚书瞪大了眼睛,那一张脸上泪痕未干这会儿既是满眼的不敢置信又是被人挑衅的恼火。   岁淼略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她这哪里是污蔑人了,对方反应这么过激,岁淼觉得自己想要讲理还真是挺难的,她有些无奈的道:“岁淼并不是这个意思。”   “哼!”王尚书冷哼了一声,他瞥了一眼干元帝,看见对方冷涩的脸他心中又千万种恨意也不好发作于皇族啊!   “阿斐,莫要胡闹。”干元帝很是不耐,但还是说道。   岁淼抿唇,她能感觉的出来这件事如果不能替云洹洗刷罪名,这个熊孩子的日子怕是难了,这条命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   岁淼挣扎了一会儿,深深看了云洹一眼,索性直接跪了下去,按照记忆中的印象标标准准的行了个大礼:“圣上,阿斐敢担保此事绝对并非云洹所为。”   说完她直直的匍匐在地,跪下的姿态极其认真,但也可以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干元帝的脸面摁在地上摩擦。   “你担保?你担保有何用?谁人不知道岁淼郡主是个什么性子?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一个样貌艳丽打扮精致的女子站起身来怒吼道,面容带着三分狰狞的看着云洹,那模样好像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似得!   她情绪甚是激动,脖颈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大胆!”一声高昂的女声立了出来,而后众人的目光就随着声音追了过去。   入眼的是齐安带着三分怒气的脸。   “不知尊卑的东西。”齐安快走到女子身边,竟然直接甩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力道之大竟然让那女子生生打的嘴角流出几缕血丝,没一会儿半张脸就肿的老高。而那女子冷不丁被人这么一打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反击,但是看清来者是何人她挣扎的动作生生停了下来!   这人可是齐安公主啊!大昭的嫡长公主!地位都是顶尖儿了尊贵的。   而她刚刚那怒极说出来的话的确是大不敬,岁淼就是有千种不是她也是皇族,断断不是她一个官僚之女可以议论的。这话若是较真起来可以治她一个大罪的!   女子不敢说话了,只能生生受下了齐安这力道不小的一巴掌,但一双眼睛却宛如淬了毒似得带着怨恨的视线在云洹和岁淼之间游荡。   “母亲。”岁淼瞧着来人轻轻喊了句,虽然齐安看她的目光始终透着淡淡的厌恶和疏离,但是莫名,岁淼有种直觉,齐安是来给她撑腰的,她心稍稍安定。   “圣上。”齐安没有理会岁淼的话,只是对着干元帝行了个礼,和她刚刚气势汹汹的甩了人巴掌的跋扈样子完全不一样。 第74章 护国寺大典9   “起来吧。”干元帝见着齐安还算给自己脸面,稍霁的面容微微缓和,静静的等待着齐安的下文。   他这位妹妹可不是个一般人啊,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这会儿怒气冲冲的跑来,干元帝倒是想看看齐安的来意。   齐安看向王尚书,脸上的怒气被她稍稍压制了,她冷静而又自持的缓声道:“尚书大人,小女顽劣还望尚书大人海涵。”   王尚书对着齐安这软和的姿态有些意外,对方放低了姿态他一时间还真是不好说什么,但他心中的火气可是半点不减,毕竟刚刚齐安上来就打了的人可是他的嫡亲妹妹啊!   他道:“公主殿下,郡主可并非顽劣啊!”   跪着的岁淼:“……”好家伙,原来古代人也会阴阳怪气的嘛!   “大人说的是。”齐安公主到底是齐安公主,这么多年宫斗经验可不是白混的,阴阳怪气算什么?只要她面不改色,对方也不能耐她如何,全当听不懂就是了。   这一招叫做……厚颜无耻。   而王尚书显然被齐安这一句话成功的噎着了。   齐安乘胜追击,但问的却不是王尚书而是岁淼:“你方才一直与云洹待在一处?”   齐安问的很平淡,叫人听不出喜怒,也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是想要维护岁淼还是想要来“伸张正义”,虽说这齐安公主是岁淼的母亲,但是她对岁淼的厌恶之情可以说是整个大昭都看在眼里的。   这个形象实在是太过根深蒂固了,饶是她刚刚怒气冲冲的打了那个女子一巴掌也没有把这个形象扭转成维护的样子,大多数人都认为齐安只是为了维护皇家的脸面。   但岁淼却像是懂了什么似得,跪着的动作没有变化,她道:“不错。那日大火,他便在我的春绣宫偏殿里住下了,就是待在我眼皮子底下的人,怎么可能会使什么巫邪之术呢?虽然岁淼不懂什么是巫邪之术,但是却也知道,无论什么术法若是想要实施总得需要时间的,云洹分明就没有这个时间。”   王尚书却是半点不信岁淼的话,他对云洹恨到了极点的原因可不单单只是因为这一个巫邪之术,这个事情只是他借题发挥的契机罢了,他立刻反唇相讥道:“郡主救他一命,对他自然是信得很。谁人不知?南疆巫族最是会迷惑人心!”   岁淼皱眉。   南疆巫族这个她倒是在书中听过。后期云洹征战四方靠的就是战争和军权建立的辉煌,他身上的旧疾本说在南疆可以治疗但被他拒绝,而原着男主在南疆那也学习了占卜之术,正是靠着这个占卜之术让他取得了一些不小的帮助。   南疆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剧情里为男女主也好或是为了云洹这个反派也好提升自己属性技能的一个副本的存在。但南疆巫族她却是印象很少,只知道云洹的母亲是个巫族。   不过瞧着这些一口一个巫族余孽岁淼估摸着这个民族可能近似于一个过街老鼠的存在人人得而诛之的,而且一提到巫族联系的就是巫邪之术,想来这个种族怕是不好的。   而余孽……众所周知,只有一个种族被消灭殆尽才会使用余这个字眼啊……   岁淼咽了咽口水,但却是毫不示弱的道:“尚书大人可以不信岁淼但不可以不信春绣宫那么多人的眼睛,还是说大人在质疑宫中的制度管理呢?大人还可以不信岁淼尴尬一直与云洹待在一起,但是大人莫非是认为岁淼有那个胆子欺君罔上呢?”   岁淼一个又一个罪名往王尚书头上扣着,分明是极其小的话眼漏洞,但是落在了岁淼嘴里那就是攻击人的破绽啊!她抓不住王尚书什么实质性的把柄可不得找点小漏洞扯个虎皮做大旗吗?   这一招我们也可以称作为……厚颜无耻。   和齐安就是如出一辙的嘴皮子凌厉。   看的王尚书那是一愣一愣的,那一张老脸是涨的通红,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说道:“郡主一张巧嘴老夫自是说不过郡主的!但郡主空口无凭就像替那余孽辩护!郡主!您可是我们大昭的郡主啊!一个巫族余孽将您的心智都给迷惑了!”   如若不是王尚书看着岁淼的眼神是没有半点善意甚至带着厌恶和怨怼,岁淼听着他最后这两句话,简直都要为他的苦口婆心鞠一把泪了。   真不愧是在官场上能混到尚书的人,说话的艺术这一块还真是拿捏的死死的。   “尚书大人不也是空口无凭么?”岁淼微微抬起身子,直直的看着王尚书,态度不卑不亢,连最开始的紧张也没有了。   岁淼这个人的属性就像是弹簧,你强她就弱你弱她就强,她直觉这个王尚书来势汹汹那个动机怕是不一般,逮住了云洹就是狠命的撕咬任谁维护都恨不得狠狠的把对方打回去,这个作态就有点意思了。   而他现在被岁淼说的已经开始急了。   只要人急了那么肯定会漏出破绽的,岁淼决计不信云洹会做出他们口中那些个所谓的巫邪之术。   她定了定心神,脑子飞速的旋转这想要努力回忆起关于这个王尚书的事情。   这位是刑部尚书,并非京都里土生土长的世家大族,能够做到尚书的位子可以说是很牛的一个草根逆袭的人物,而他有个糟糠之妻乃是皇商出身,但两人可不是什么伉俪情深,这位王尚书似乎坐到了这个位子就开始看不上自己的妻子了,是京都里有了名的宠妾灭妻的主子……   还有什么么?岁淼拼命会想,但属实是没有了。原主之所以会去了解这些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在京都的圈子里能吃开,类似于王尚书这种算不得世家大族家里还挺乱的主子并不是原主关注的对对象,岁淼绞尽脑汁也就得出了这么一点信息。   不过……这位王尚书刚刚说的是他妻儿被烧死?他这么一个宠妾灭妻出了名的人刚刚哭的老泪纵横倒是与传言不符合啊!   但岁淼仔细瞧了瞧王尚书那张脸,她可不信是传言有误,她更相信是别有目的。   动机不纯目的却很简单——他要云洹死啊!   既然如此,岁淼那自然是不可能让他如愿的。   王尚书似乎是没想到岁淼这么难缠一副铁了心要护着云洹的样子。 第75章 护国寺大典10   “空口无凭?老夫可不是郡主,会被巫族迷了心智。”王尚书冷哼一声,像是嘲讽似得看着岁淼眼中夹着不屑。   “圣上!”王尚书扑在地上跪了下来,那大礼行的,岁淼看着都替他的膝盖觉得疼。   岁淼赶忙也跟着弯腰,心中狂喊,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动不动就要跪,得亏她一直跪着没起来。   “圣上方才也见着了,内子身上的衣物凭空起火,那火烧到最后尽然化作黑烟,水扑不灭,风吹越大……”王尚书哭嚎的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瞧着都让人觉得可怜,他絮絮叨叨的描绘了一番刚刚岁淼没见过的混乱场面,又声情并茂的落泪诉说着自己和妻子的伉俪情深,可真真是听者落泪闻者伤心。   岁淼嘴角抽了抽,我信他个邪!这也太能装了吧!大叔,你宠妾灭妻的名头可是出了名的,你这会儿跑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为了整云洹岁淼深深觉得这王尚书也真是拼了自己的老脸。   妻儿受伤他不是在妻儿边上而是在这儿叫嚣着整治一个无辜的人,这实在是离谱。   “那也不能说是巫术所谓啊!”岁淼听他说完忍不住反驳。   “那此物呢?”王尚书一张脸上是泪意斑驳跪在地上可以说是有那么几分可怜,他听着岁淼的话,手上拿出一个类似于半牛角的东西,通体纯黑刻着繁复的纹路,瞧着就不像是个简单的东西。   而见了这个东西,干元帝脸色蓦的沉了下来,眼神扫向云洹的时候带着丝丝狠厉,而周遭跪着的也有不少人悄悄抬头看着,底下一片议论之声。   “这、这……老夫年轻时路过南疆,此物的确是南疆巫族施展巫术才有的,而现今巫族尽灭,除了云世子怕是没有人会用巫术了。”一位没有跪着的白发苍苍的老臣声音沙哑的说着,面色凝重。   “巫族现,天下灭。巫术无一不是害人之物!巫族人天下人人得而诛之!陛下当年仁慈为了保下云家唯一血脉将这巫族余孽放在宫中细心教诲,但巫族血脉肮脏,竟是死不悔改!巫术杀人,还请陛下肃清巫族余孽,保我大昭万寿无疆!”王尚书高声喊着匍匐的跪下,言辞之间不可谓不是一个慷慨激昂。   “还请陛下肃清巫族余孽,保我大昭万寿无疆!”刷刷刷的片人跟着高喊,声音震震入在这大殿之上砸出了震震回响。   扣着云洹的侍卫也跟着跪下高喊着,而少年虽说被压着双膝跪着,瘦削的脊背却挺的笔直,好似青松一般宁折不弯,一双凤眼沉沉如浓,颇有几分置身事外的漫不经心,好像被喊着巫族余孽的人不是他,要被处置的也不是他。   岁淼狠狠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她突然发现剧情似乎有些不受控制了,有人要害云洹,这是无疑的,对方来势汹汹直接蛇打七寸抓住了云洹那身份的漏洞狠狠的给了当头棒喝。   她该怎么做呢?她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啊……就连刚刚干元帝看向她的眼神,岁淼觉得自己已经踩到了对方的底线了。   岁淼忍不住看向云洹,一时间竟与云洹四目相对,对方冲她展颜一笑,少年本就样貌精致到了极点,这会儿一笑更似是那冰雪初融、百花齐放一时间竟然让岁淼晃了心神。   下一瞬岁淼就忍不住气起来了,这人什么情况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齐安一言不发手上拿着一串佛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波弄着,只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云洹和岁淼。   “父、父皇……”一声小奶音打破了这略有些肃杀的气氛。   岁淼顺声看去,当下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小鱼儿吗?她喊的什么?   父、父皇?   好家伙!原来不是没有爹爹娘亲,这娃子是怕是根本没叫过爹爹娘亲二字一直喊着的是父皇母后所以不知道吧?   岁淼内心简直要被卧槽两个字刷屏了,她突然想起来她刚刚待着的地方是皇族特有的能居住的地方,这小团子能往那跑可不得是皇族中人吗?送人都送宝石,尼玛,这么壕无人性可不得是天家的吗?   谢谢,有被自己蠢到。   而这个年岁,岁淼猜这位应该就是江皇后的女儿十公主了,这位十公主原主没有印象的原因很简单,她是个傻子。当然也不是天生傻而是烧坏了傻掉的,一直被江皇后小心护着甚少出来和人见面,原主对这种和自己搭不上关系的人当然不会去记忆,这也导致了岁淼一开始没有认出对方身份。   “小鱼儿怎么来了?”面对自己这个女儿干元帝面色稍缓,眸中也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疼爱,岁淼能很明显的看出来,因为干元帝看向她的眼神虽然也是疼爱的但总少了点什么,而看向小鱼儿的却不是这样。   “父皇看!父皇看!小鱼儿把师傅带来了!”小鱼儿笑的很欢快,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干元帝的怀抱很是亲昵的说道,而干元帝也是下意识的将这小小的人儿抱起来,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   岁淼总觉得这个师傅……   好家伙!可不就是那个拉着她没头没尾说了一通话和尚吗?   “洛川大师。”干元帝见到来人眼眸一亮,态度也不由得放缓了。   “圣上,老僧有礼了。”双手合十,和尚,不,应该称为洛川大师,微微躬了躬身子算是行了个礼。   “大师是……?”干元帝将小鱼儿放下,虚虚的将洛川扶了起来。   洛川面上虽然带着笑但是却透着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和刚刚在那小小厢房里给岁淼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会儿的洛川身上的气质给岁淼的感觉倒真有了那么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直到瞥见洛川看向自己那略带戏谑的目光,岁淼默了,感情这位大师也是个演戏的一把好手,架子一端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圣上,方才尚书大人的事老僧都已听到了。”洛川笑着,但却话锋一转。   “大师有何高见?”干元帝不露声色等待着洛川的下文。   “放下老僧一直与郡主和那位世子相伴,与他们倒是聊的颇为投机,都是福泽深厚的好孩子啊。”洛川悠悠的说道,眉间带着几分笑。 第76章 护国寺大典11   一句福泽深厚,可以说是让王尚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由红变青由青变紫可以说是变幻莫测好不精彩。   洛川在大昭的地位自然是不用多说,决计是没有人敢去质疑他话里头的真假,也不会有人认为洛川会去包庇谁,这种信任程度岁淼觉得,洛川如果去现代做销售只怕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动辄千万上下。   岁淼心中一喜,感情她的救兵在这!   洛川可不就是证明了岁淼的话吗?他们可是和洛川大师一直待在一起的!洛川大师在身边,他们怎么敢用使用巫术呢?这不是血口喷人还质疑洛川大师吗?!   岁淼心中狂喜,赶忙配合起洛川的话:“岁淼方才眼拙竟然未曾认出洛川大师实属冒犯,让大师见笑了。”   洛川对着岁淼笑的很慈祥,“小郡主言重的,小郡主风趣幽默与小郡主谈聊老僧甚是欣悦,何谈见笑一说?”   “大师!大师怕是有所不知……”王尚书有些急了,不由得背后渗出些许冷汗,洛川这么一两句就想把云洹摘出来那他刚刚那一番可以说是自己打脸的表演可不就白做了吗?   这么怎么行?这可以说是他唯一一个能把那个小崽子整死的机会了。   他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就前功尽弃!   该死的岁淼!以前整治云洹断是她站在明处冲锋陷阵的,怎么现在这态度跟换了个人似得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竟然直接维护起云洹来了!   王尚书气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他是巫族的孩子,老僧自然是知晓的。”洛川不动声色的瞥了王尚书一眼,依旧是温和的说着,但却径直打断了他的话,“老僧此番回来就是为了他而来。”   一语出四座惊。   洛川大师十年前云游四海说的是占到大昭有一大劫要去祈福顺便寻找破劫之人,而十年后洛川回来却说是为了云洹?为了这么个巫族余孽?   一时间众人有些不太清楚洛川意欲何为了,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师可不像是无事会登三宝殿啊!   而岁淼则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刚刚还说是为了她想和她聊聊呢!说好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嘛?这位洛川大师你是认真的嘛?   但是……岁淼现在当然不会戳穿洛川的,对方是可是来帮她的友军啊!   “大师的意思是云洹是我大昭的破劫之人?”干元帝沉声问道,可以说是问出了在做人的心声。   比起王尚书那凄凄惨惨哭诉的丧妻之痛他们更在意的还是这个十年前就预言了的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劫难。   不由得各个屏息凝神,全神贯注于洛川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复。   “可否将这垂敖给老僧瞧瞧?”洛川笑了一声却是避而不答,王尚书纵使对他心有怨怼却也是乖乖奉上。   “啧……老僧还以为真是巫族的垂敖,原来不过是个赝品,仿制的倒是像了九分。”拿在手里拨弄了一下,洛川似是夹着三分遗憾的说道。   但他的话却又像是惊雷一样炸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假的?假的就不能做巫术了啊……那他们刚刚声声喊着的话一下子就好像一个笑话一样!   这怎么可能?!但又没有人敢去怀疑洛川的话。   但事实证明还真有人质疑——   “大师莫不是看错了?!”   王尚书带着不甘心还是忍不住说道,但他面如死灰也知道自己是负隅顽抗的强撑罢了。   “自然是不可能的,尚书大人。这垂敖是没有染萃香的,这巫族用于施展巫术的垂敖都需要用萃香染上七七四十九天,那萃香难得,因而垂敖也难得,巫族覆灭后当今天下怕是少有人能认得垂敖了,大人不知也实属正常。”洛川将垂敖还给了王尚书,双手合十的行了一个礼,目光清澈带着仿佛能包容万物的和煦之色。   但却无疑给王尚书宣告了死刑,他的计划落空了。   巫术都没办法施展,那么他刚刚口口声声念着的又算什么呢?和云洹又有什么干系呢?   一边跪着的众人好像集体失忆了一样,忘记了他们刚刚是如何的沆瀣一气的同那王尚书附和着请求惩治云洹的。   “这云洹到底是在宫里养出来的,皇恩浩荡,受着圣上的龙气熏陶怎么还会行巫邪之术呢?”   “垂敖都是无用的赝品,巫术就是想施都没有法子啊!”   “云世子尚未弱冠,那可能有那般狠毒的心思?”   低低的声音在为云洹辩解着,一个个仿佛一下子明白了真相似得。   岁淼听得心中冷笑,放下只有她一人坚信着,这边洛川一出来他们就跟见着风向标似得转的飞快了。   莫名的让岁淼觉得有几分心酸,到底是她无用,弱小到连想护住一个人也护不住。   岁淼可以肯定,依着刚刚那个形式走下去,云洹怕是要惨了,但得亏有了洛川的神助攻。   “如此说来,云洹应当是无辜的。”干元帝瞥了洛川大师一眼,对方冲他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干元帝到底是坐久了皇帝的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明确的表明自己的态度,而现在有了洛川的这一番言辞可以说是证明了云洹的清白,一切可以说是尘埃落定了他才悠悠的开口维持大局。   “好孩子,受委屈了。”干元帝走到云洹跟前,看着少年那挺立的身姿眸光闪了闪,虚虚的扶了云洹一把,将少年扶起。   而云洹一双黑漆漆的眼却好像一下子注入了些许光亮似得,期期艾艾的看着干元帝,声音略带着些许大病初愈的沙哑:“谢圣上。”   语气拿捏的刚刚好,像极了一个对皇帝感恩戴德的臣子模样。   这显然取悦了干元帝,他面上的慈爱更是多了几分,像极了把云洹当做后辈疼爱的长辈而非一个皇帝,当然,如果忽略掉他眼中淡淡的戒备的话,这画面会更加养眼。   云洹垂下眸子,遮住自己眼中的嘲弄,余光瞥向岁淼,见着岁淼依旧是跪着的,他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   “既然如此,皇兄可得好好补偿一下这孩子。好有王尚书,这垂敖这般难得却是出现在了这里,这扒手不简单啊,尚书大人丧妻之痛本宫倍感难过,皇兄定然替尚书大人住持一番公道的,对吧?” 第77章 护国寺大典12   一直默不作声的齐安突然的开口了,她虽说不说话的立着,但是那通身的气势摆在那里还真没人敢忽略她,不过这会儿这位公主的话说出来,却是让人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要替云洹讨个公道还是怎么的?一时间竟然没人能猜出齐安到底在想什么。   而齐安说完这句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干元帝,一双美目眼波流转只见尽显风情万种。   干元帝不由得狠狠的皱了皱眉,这是整的哪一出?   但是,齐安都这么说了,干元帝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面上的阴霾一闪而过快的让人几乎以为是个错觉。   抬眼再去看,干元帝分明还是那一副和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端方爱民的好皇帝。   “齐安说的是。”干元帝点头,见着岁淼还跪着轻轻笑了笑,“阿斐长大了,真是让朕深感欣慰啊,快些起来吧。”   他眉间带着笑,五官轮廓和齐安有着五分相似,只是更加硬朗而富有男性特征。   岁淼虽然觉得干元帝并不像表面那般那么的疼爱自己,但是刚刚那种情景之下,干元帝纵使是有千般不耐却也是维护她的,岁淼还是很配合的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崇拜的看着干元帝然后才起身。   实际上,她早就想站起来了!地板很硬啊!地面很凉啊!她膝盖跪的还挺痛啊!   接下去的事情自然是和岁淼没什么关系,而干元帝见着岁淼脸色不太好,而云洹也是一脸虚弱的样子,就体贴的让两人退下了。   云洹和岁淼来的悄无声息,走的却是万众瞩目,不少女眷的目光一直盯着云洹那张精致的脸看着,全然忘记刚刚少年被扣住时他们的奚落。   而云洹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冷冷的像是一块木头,岁淼可以说是一直跪着的,她本来就舟车劳顿很是疲惫,刚刚更是一颗心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一番刺激,这会儿她哪里吃得消?得了干元帝退下的指令,她就好似如蒙大赦一般走的那叫一个飞快,云洹自然就跟在她的后面。   少年一双眼黑亮黑亮的藏着风起云涌,而他走的并不算快,身上的衣着也算不上多么精致,但愣是给他穿出了青松般的直挺。   宁折不弯。   齐安目送着云洹离去的背影脑海中陡然想起这四个字,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人影让她眼中不由得落下了一圈阴影,而后齐安眸中不由得染上了三分惆怅。   还真是……同他父亲像的厉害。   齐安默默的在心里想着,而后勾了勾唇,美艳的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的笑意更是显得风情万种,既然如此,那她便替他好好的讨个公道,也算是全了当年的情分。   齐安想着,自动忽略掉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瞥向岁淼的眼神,她可不会在意岁淼呢,绝对不会。   少年的眼睛一直盯着岁淼,没有错过岁淼的任何一个小举动,饶是岁淼轻轻的打了个哈气他也全都收在了眼里。   少年的眼神实在是太过于明目张胆了,一路走着岁淼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死死盯着似得,那种感觉可不太美妙,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对上的是少年的眼。   一瞬间,岁淼觉得她仿佛看见了星辰。   原来,真的有人的眼睛里装的全是星星啊。   云洹的模样可以说是长在了岁淼的审美点上,看的岁淼那叫一个陶醉,但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她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缝,一张肉肉的脸也跟着耷拉下来,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很丧的气息。   走到后厢房,这会儿几乎没什么人,春喜是一路跟着的,但她却又安静的很,叫人一时间很容易忽略掉她的存在,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云洹没有侍从也没有丫鬟,他自始至终都是孤零零的。   他自己也不开口说话,刚刚大殿之上被人扣押他甚至连反驳和质疑也没有,神情淡漠,仿佛他们议论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因为知道根本没有办法反抗而索性省些力气。   而相较于云洹的淡定,岁淼的状态显然就不一样了。   无论是那种情形,眼前这个瘦削的少年都让岁淼心疼了。   她答应过的,要保护他的,但实际上她的承诺就像是鹅毛一般,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岁淼垂下了眼眸,一种无力之感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   她之前被齐安禁足的时候就明白,她就是一个徒有其名的郡主罢了,她没有实权,而刚刚在大殿之上她更是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无用,因为只是一个郡主,一个附庸,仅仅只有身份,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依靠他人的宠爱,除此之外没有人会在意她说了什么,她做了什么。   倘若她和齐安一样有着实权,那么她亦然可以肆无忌惮的飞扬跋扈,可以像齐安一样敢在干元帝面前动手打人对方甚至连反驳也不敢;   又或者她如洛川大师一般有着足够的威信和实力,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没有人会去质疑。   但很可惜的是,她什么都没有,她平平无奇,她一无是处。   这让岁淼自认为自己手握剧本的哪一种说不出来又很隐蔽的优越感一下子荡然无存,她在大殿上跪下,跪的不单单是求能宽恕,更是跪一个心安理得。   岁淼定住脚步,颇为认真的看向云洹:“很抱歉,实际上我并未帮到你什么。但是很高兴你没有出什么意外,你别太在意他们的话,见风使舵的人多了去了,巫族也好普通人也罢,你只需要记住自己是谁就可以了。”   岁淼干巴巴的说着,她瞧着云洹的脸色比刚刚见着的似乎还要冷上两分,暗暗的觉得因当时刚刚受了打击的。   她实际上已然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她尚且有些惧怕刚刚的场面,更遑论云洹这个孩子呢?他应当是怕的吧?   这世上最伤人的东西,很多事并不是身体上的暴击,而是来自于他人的口诛笔伐,言语上的暴力在很多时候都会比身体上的暴力来的更可怕。   而云洹,还只是个尚未弱冠之年的熊孩子啊。   云洹抬了抬眼皮,见到的就是岁淼耷拉的脸和小心翼翼哄着自己的语气。   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悄悄的破土而出! 第78章 护国寺大典13   云洹舔了舔唇瓣,泪痣点缀在他如玉的脸上更显得妖艳非凡,岁淼的话依稀历历在目。   “没人比我更希望你活着。”   “你好好的就行了。”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   “我肯定担心你啊!”   一字一句的穿过他的的心脏,在他的心尖砸破一个又一个防线。   强压着他上药的是她,就将他从那老太监手下救出来的是她,火海之中将他拉出火海的是她,而刚刚大殿之上面对众人所指,唯一相信他护着他的人,还是她。   怎么就偏是她了呢?少年垂下了眼眸,心尖发烫的厉害,这样他怎么舍得不向她靠近,明明是她先走近他的,不拉她一起沉沦对得起她的主动呢?   少年轻笑了起来,低低沉沉的笑声带着几分撩人的意味,听得岁淼有些懵。   云洹这熊孩子是咋了?   下一瞬,少年抬眸,一双漂亮的凤眼亮的惊人,看向她的眼神很温柔还带着些许信赖的亲昵,这是原先都不曾有过的。   没有戒备亦没有阴霾,少年的眼睛是干净的一汪泉水,直直的望着岁淼,眼中全是她的碎影,温柔的不像话。   岁淼头一回觉得,熊孩子不是熊孩子了,更像是一只小刺猬,先前用着尖锐的刺保护自己,将自己圈成一团,尖锐的利刺刺向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殊不知刺猬坚Y外壳下的是柔软的肚皮。而现在,云洹这只小刺猬似乎愿意为她敞开自己柔软的一面了。   这个念头来的很快预感也很强烈,让岁淼有些激动,她耳尖微微发烫,像是一件自己努力了很久的东西终于达成目标了。   而下一瞬,少年长臂一身轻轻的将岁淼拥入怀中,感受到岁淼的僵硬和怔愣,少年像是表达友好似得轻轻圈住岁淼的后背然后在岁淼的颈肩蹭了蹭像极了一个表达自己亲昵的幼兽,岁淼的那个角度很微妙她能清晰的看见少年白皙的侧脸和略微泛红的耳尖。   同样的少年也是如此。   他轻声道:“谢谢你阿斐。”   一声谢谢,岁淼认为是云洹感谢于她刚刚到维护,这属实让她羞愧。   在她看来她自己什么都没做,连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都没太明白,事情就解决了,而主力军也不是她而是洛川大师,云洹这一声谢谢该谢的也应该是洛川大师。   而实际上,云洹想说的谢谢指的是——   谢谢她走近他的世界。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渴望一束月光的明亮却不想,有一日月亮会奔他而来。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知足的人,他会为了得到某样东西而费尽心思,就像是那个人一样,疯狂而又执着,他是那个人的孩子,他们身上流淌着的血也是一样的。   而如若得不到……   云洹瞥了一眼岁淼白嫩的脖颈,眸色渐深仿佛星光蒙上云雾若隐若现,毁掉又如何呢?   但岁淼瞧不见少年莫测的神色她觉得云洹会这会儿抱着她只是因为从未得到过什么人维护,这么多日她的苦心也不算白费,好歹不是一个白眼狼,岁淼权当云洹是表达感谢和小孩子之间亲昵的做法,她轻轻拍了拍云洹瘦削的脊背入手的是少年一节一节的脊梁,岁淼忍不住皱眉,她知道云洹瘦,也不想瘦到了这样,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让云洹回去后好好进补。   而殊不知她自己自认为的安慰举动却让圈着她的少年浑身僵硬整个人都触觉神经仿佛一下都集中在了岁淼轻拍的脊背上,感受着岁淼手心的温热和动作间的关怀和安慰。   云洹贪恋的看着岁淼侧脸,只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   岁淼当然不知道自己造成了一个什么样的误会,她自然也忘记了这不是她熟悉适应的现代而是讲究男女八岁不同席的古代世界,更忘记了她现在的年纪可是要比云洹小的。   岁淼还轻声安慰道:“没事啦,我真没做什么,你要谢也应当谢谢洛川大师。”   这话云洹没接,他只是笑着然后压住心中的恋恋不舍轻轻的松开了圈着岁淼的手,而后往后小退了半步,让两人保持着一个相对合理却又不会疏远的距离。   不得不说,适度这两个字云洹真的是拿捏的死死的。   一边立着的春喜可以说是全程目睹了两人的拥抱和分离,她脑子一片嗡嗡作响,只觉得整个人仿佛都不太妙了。   她能看得出来自家郡主是单单纯纯的不懂,但是那云世子的眼神……春喜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有些东西她也是早早知道了的,她不信郡主不懂,云世子会不懂!   但,当春喜满脸震惊的想要开口破坏两人的气氛的时候,云洹的眼神也恰好落到了春喜的身上,只是这时候少年的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不含一丝生气,让春喜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冻在了唇齿之间什么也吐不出来,那眼神让她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   饶是她面对齐安公主、干元帝和太后娘娘的时候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已经被一条毒蛇盯上,如果她稍有动作毒蛇就会毫不犹豫的用獠牙刺破她的喉咙!   而再次等到春喜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已然时一派温润如玉的模样,与岁淼保持的距离也是很适度的,她想说的话再次卡在了嘴边。   说到底她也是个下人,对着岁淼说教她未免是不太够格。   再瞧着少年文弱的样子,春喜觉得放下那个让她遍体生寒的眼神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见着春喜没有多嘴,云洹稍稍放心,他不喜欢不识趣的人,这个丫鬟如果多嘴的话……   可以说,这个厢房之内只有岁淼一个人什么感觉也没有半点没察觉到自己身边二人的暗流涌动。   她这会儿已经是把云洹当做一个需要保护的幼兽去对待了,对待幼崽,岁淼总是有着十足的耐心。   她忍不住关心起来:“云洹,你可于那王尚书有什么过节吗?”   岁淼虽然是问着,但她其实心中也有答案,对方那恨不得生啖云洹血肉的模样没点过节岁淼觉得自己的智商可以下线了。   但云洹一直待在深宫就是之前没进宫和王尚书也定然不会有什么交集,那么问题不在云洹身上肯定是在云洹的父母辈的人身上了。 第79章 护国寺大典14   听着岁淼的问话,云洹心里软的不像话,他先是暖心与岁淼对他的担心,这种被人牵挂着关怀着的感觉真的就好似罂粟让人上瘾。   而后他脑海中弹出来的画面就是刚好岁淼匍匐的跪在干元帝跟前,苍白着一张脸,她分明也是怕的,紧紧攥着自己裙摆的手都在微微颤着,她也不喜欢跪着,素来被皇帝和太后娘娘捧在手心里的岁淼郡主什么时候这么卑微的匍匐的跪在地上受着众人指责和鄙夷的目光呢?   但她还是跪了,还是压住自己心里的害怕和恐惧,坚定不移的相信他替他维护着。   她都是为了他啊!   这个念头只要想到云洹都觉得自己一颗心跳动的厉害,还真是个傻姑娘,她竟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愧疚的安慰他,殊不知她多少次让他死寂的心活了过来放他满是阴暗的念头开始一点点的充满希冀。   而云洹更觉得,洛川之所以会出言帮他未尝不是没有岁淼的功劳。   他眸光更是温柔了几分,他微微颔首:“他与我父亲积怨已久,具体的,因为我尚且年幼我并不是很清楚。”   听他这么说岁淼虽是无奈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却也知道不能怪他,云洹的父亲她是知道的,云鹤飞镇国将军也是唯一的异姓王爷,这一份殊荣可以说是整个大昭独一份的,可见云洹身份尊贵。   就是云家向来一脉单传,云鹤飞好像也是因为出兵打仗而战死沙场。岁淼不禁又看了少年几眼,少年面容清瘦稚嫩却难掩其风华,假以时日岁淼觉得云洹定然能是个倾倒众人的仙人之资,通身的贵气饶是身上的衣着不见得多么精致也掩盖不了。   如若云将军还在,云洹大抵不会过得这般艰难吧?也应当如今日大殿之上见着的不少少年郎一般,鲜衣怒马,英姿飒爽吧?   有多大的荣耀,就有多大的危险,云将军走得早云洹年幼周围无人帮衬照料可不是给了仇家可乘之机吗?   这么想想,岁淼越是觉得自家熊孩子可怜,瞧瞧给他瘦的,整个人仿佛风一吹就散了,看着岁淼一颗老母亲的心都跟着担忧起来。   “好吧,不过你也要当心,我怕有些人还会想要害你。”岁淼觉得云洹这个年岁已经背负的够多了,她不想再给他制造危机感,于是只能隐晦的提醒着。   少年勾了勾唇角,阿斐的心思真的是太好猜了,想什么全都写在眼睛里偏生她眼眸干净一眼就能叫人看穿了去,他瞥一瞥就能读懂岁淼眸中藏着的心疼,不由得加深了几分笑意,回答道:“不是还有阿斐护着我吗?”   岁淼听着心里一阵熨帖而后又是无奈:“我无用,不能护你周全。”   但是,她会努力的。   她不想做一个徒有其名的郡主,而她现在尚未及笄不能自己开辟府邸,但不代表她不能提升自己的技能啊?   美人爹爹不是要她去净台书院吗?据她所知,净台书院可不是个书呆子云集的地方,里面的授课更不是单纯的四书五经,医术、经商、治世、武术、占卜、机关、谋术等等等等,只要你能想到的,净台书院都能为你提供良好的课程学习环境。   不然也不会成为天下闻名的书院。   钱再多你拿在手里也要担心会不会有贼子,权再大也要害怕会不会一朝颠覆,但是唯有自己切实学到的东西才是真真正正的握住的宝贝。   这一点,岁淼深信不疑。   云洹自然看懂了岁淼眼中的坚定,只觉得眼前的姑娘真的是哪哪都可爱,她没有多么惊艳的样貌,没有多么婀娜的身姿,也没有权势滔天才高八斗,她甚至莽莽撞撞的有些懒散,也过分的直白,她不是完美无瑕的,甚至有的时候笨拙的很,但是却她眼中始终有光,无论遇到什么,她想到的永远都不是放弃而是尝试。   她是一团火焰永远散发着自己的热度,温暖而明亮,她一步一步、误打误撞的撞破了他的心,然后扎根生芽。   而岁淼这会儿想着的都是自己今后要怎么奋进然后好好保护一下云洹这位“熊孩子”浑然没有注意到看向她的少年眼神有多么的炽热和温柔,像是溺水之人握住浮木时的孤注一掷。   *   燃这凝香味道的厢房让人觉得心旷神怡,一颗躁动的心仿佛也被这淡淡的香气微微抚平。   洛川端坐在木珓之前,他的正前方坐着的是干元帝,和洛川淡定的模样截然相反,干元帝脸上的表情不可谓不凝重。   小心翼翼而又充满期待的看向那龟甲排出来的卦象,见洛川手上的动作停了,干元帝才敢开口问道:“大师,有何指示?”   洛川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劫难有破解之机,关键全在陛下。”   干元帝皱了皱眉,“在朕?”   “陛下,往事随风,何不让他散了就是?如若陛下始终纠结于此,怕是不会得偿所愿。”   洛川说着,一边替干元帝斟满了一盏茶,茶叶在杯上漂浮着带泛起一圈圈涟漪。   干元帝接过茶碗,也没喝,只是凝视着木珓上的卦象看了好一会儿,良久他幽幽的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好像一下子松掉了什么似得,他一扫刚刚脸上的暮沉之色对洛川拱了拱手:“多谢大师指点。”   “陛下言重了,老僧不过是做了应做之事。”洛川摆摆手,硬生生将干元帝拱手的姿势抬了起来阻止了他的礼节。   眼前这位帝王甚是会隐匿自己的内心,这天下到底是皇族的天下,干元帝愿意行礼显示的是他的谦逊,他若是承了反倒就不对了。   其中的弯弯道道想着都让人觉得头疼,但显然两人都是聪明人,干元帝非常满意于洛川的识相,又是同洛川寒暄了起来,可以说是半点没有帝王的架子端的是一派宽宏之色。   然后干元帝才问起来小鱼儿和岁淼的事情,提到这两个名字,洛川眸中划过一抹笑意,生疏的姿态仿佛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十公主和小郡主都是福泽深厚的孩子,陛下倒是不必担忧于此。”   洛川如是的说道。   果然,听了这话干元帝的眉眼舒展开来,他对岁淼的关怀更多的是一分愧对和责任,但是对于小鱼儿,他却是带着父亲真正的关怀。 第80章 护国寺大典15   皇位做的久了的人,见过谄媚的也见过不谄媚的,他有不少子嗣,但是这些孩子大多都是被他们的母妃教育的极好的,对着他这个父亲,恭敬和讨好居多,但唯有小鱼儿不是这样,或许在旁人眼里,小鱼儿痴傻但是这个孩子却让他能深深的感受到为人父的一种快乐,因为她的真诚和直白,正是他所缺少的东西。   而洛川说的干元帝的担忧其实也甚是清楚,他如何能不担忧呢?他那位外甥女可不像是个安分的主,但是刚刚在大殿之上,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小鱼儿对岁淼的亲近。   干元帝又和洛川聊了一会儿,气氛倒是也算融洽。   第二日,岁淼又是被迫带上了那个沉甸甸的头饰在大殿跪了好一会儿,然后就在岁淼觉得自己的脖子要废了的时候才得到了解放。   结果刚以为自己可以溜之大吉的时候,就被齐安给提溜过来了。   “阿斐随我来。”在一众公主皇子之间,齐安端立着,一张明艳的脸上带着几分烦躁的意味,然后走到岁淼跟前,对她道。   岁淼:“?”她别不是听错了吧?齐安居然管她喊阿斐?这人可是一向不喜欢搭理自己的,但对方昨日的的确确是帮了自己的,岁淼虽然摸不清齐安的意图但显然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岁淼乖乖的跟着人走了。   云洹和昨日一样颇有些突兀的立在一众亲王之间,不过和昨日不一样的是,昨日落在云洹身上的眼神更多的是不屑和厌恶还有一些打量,而今日这些目光通通收敛起来,更多的是探究还有些许小姑娘投来含羞带怯的目光。   无他,云洹这张脸真的是太好看了,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自然不可能对这张脸不提心动的。   但无论这些目光的意味有什么变化,云洹始终沉默着一张脸并没有什么变化,少年眸色沉沉,入眼的唯有一人。   目送着岁淼略有些费力的跟着齐安大步离去,云洹垂下了眼眸,又长又卷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脸上圈下一层阴影,让人看不懂她的情绪。   “母亲。”跟着齐安来到自己的厢房之内,岁淼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而下一瞬,齐安靠的离她极其的近,她修长的手指白皙如玉,这会儿却死死的扣住岁淼的下巴,齐安的身量很高挑,岁淼被迫仰视着她,下巴被人捏的生疼。   她疼的皱了皱眉头不由得轻哼了一声而后道:“母亲……”   “本宫真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若你先前想装,装到底就是了,这会儿不装了,本宫瞧着还不如你装了好。”齐安语气森冷,一边说着一边又狠狠的将岁淼往外一推,直让岁淼险些站不稳。   岁淼心下骇然,这位公主殿下还真是tmd不按常理出牌啊!昨日还维护着她,这会儿又对她这般态度,岁淼一时间还真是摸不准。   而听着齐安的话,显然她是知道原先的岁淼在主子们面前是一番做派,在下人们面前又是另一番做派的虚伪,但是‘瞧着还不如你装了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岁淼昨天累的很,睡得也早,她更不知道自己被打发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晨诵,她这会儿还是属于信息滞后的情况。   她压住自己心里被齐安整出来的三分火气,耐着性子道:“回殿下,岁淼只是按着自己的心做事。”   “好一个按着自己心做事。”齐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带着嘲讽意味的说道。   “你可知道,那王尚书的品性?一个宠妾灭妻出了名的人,却又自打脸面想要整治云洹。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他与云家有仇,又或是受人指使。”岁淼微微抬头,定住自己的心神,如是回答道。   “那你可知道什么是巫族?可知道巫术意味着什么?”听着岁淼的回答,瞥见她强做镇定的脸,齐安一时间心中竟然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岁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虽然不是特别懂,但是猜一猜也是能猜明白的啊!   “你都明白。”齐安似乎被岁淼的回答气到了,“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就根本没把本宫同你说的话记在心里?全当耳旁风了吗?你可知道什么是巫族?可知道巫术意味着什么?”听着岁淼的回答,瞥见她强做镇定的脸,齐安一时间心中竟然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岁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虽然不是特别懂,但是猜一猜也是能猜明白的啊!   “你都明白。”齐安似乎被岁淼的回答气到了,“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就根本没把本宫同你说的话记在心里?全当耳旁风了吗?”   岁淼一脸懵的看向齐安,然后冲她眨眨眼,就差在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你说了啥?我还真不明白。   齐安诡异的沉默了,然后又是伸手,这回她竟然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捏在了岁淼软乎乎的脸上揪了一下。   “你倒是还挺理直气壮的。”齐安捏着她的的脸,诡异的感觉手感还蛮不错的,嫩滑的很,她本来是气着这会儿揉。捏两下,倒是下去了一些火气。   “我……”岁淼的话给齐安的动作打的支离破碎。   “昨日王尚书得了许多赏赐,这事才算磨平。而后你说是不是很有趣,他的爱妾恰巧是个,那垂敖是她出于嫉妒之心作下的孽,什么诬陷不过是个巧合。”像是觉得岁淼这个样子挺有趣的,齐安类似于逗猫一样又肉了两下而后松开。   “这不是纯闹着玩么!挡箭牌啊这是!”岁淼不敢防抗与对方的动作,但是听到齐安的话,当下就瞪大了眼睛,直接怒呵出声了。   这个挡箭牌挡的也太不走心了啊!她不信干元帝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这点小把戏他会看不穿,但是齐安这么和她说,干元帝定然就是没有追究的。   这不是明晃晃的包庇么?   那云洹合着就是白白被诬陷,白白被人骂了呗?瞧着昨日那些人的架势,可不像是会轻易放过云洹的样子啊!   这是干什么啊?几个意思啊?是觉得云洹好欺负么?岁淼光是想想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即使这会儿站在她面前的是齐安,岁淼都有些顾不得了,她就是见不得自家熊孩子平白无故受这个委屈!   不得不说,岁淼护犊子这个属性还是蛮强的。 第81章 护国寺大典16   齐安见着岁淼这么怒气冲冲的样子倒是没有说话,而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将岁淼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   她目光如炬看的岁淼心里毛毛的,一时间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那一下子给气的口不择言了。   “你喜欢他?”齐安坐下,懒洋洋的瞥了岁淼一眼,虽说是用着问的方式,但是口气却是肯定句,末了她还自我肯定般的补了一句,“你再过几年也是及笄了,那云洹一张脸倒也的确有迷惑人的资本。”   岁淼:“……?”   她没听错吧?齐安说她喜欢云洹?岁淼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她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熊孩子啊?她年纪在这个时代估摸着都可以当云洹小姨辈的人了!   岁淼表示自己憋笑憋的好辛苦……   而齐安瞥见岁淼那一副忍笑的模样精致的眉毛微微拧了拧,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这位女儿:“怎么了?”   岁淼立马笑不出来了。   她讪讪道:“我不喜欢他。”   岁淼极为认真的说道,一双眸子中只有坦诚和真挚,齐安愣是看不出半点小女儿家的娇羞扭捏,很是干脆的否认,毫不拖泥带水的。   这让齐安纳闷了,不是喜欢那是什么?   齐安如是的问了出来。   “同情啊!当然若是说愧疚也是有的。”岁淼感觉自己隐约摸清楚和这位长公主殿下的相处模式,对方是个精明人,她那点伪装本事估计都是对方小时候玩剩下的,所以岁淼干脆很坦诚,而且关于这一点来说,岁淼还真的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   齐安挑眉,睨了她一眼,等待着岁淼的下文。   “我先去那般对他,我真的很愧疚就想着弥补他,接触下来发现他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对他倒是蛮欣赏的,近似于姐姐对于弟弟般的欣赏,这怎么可能会是喜欢呢?!”   岁淼说着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呦,男女之间稍稍走近点就是喜欢了,她和云洹现在这个年纪放在现代就是小屁孩两个,早恋是要请家长的好不好!   岁淼心里忍不住吐槽的,但瞧着齐安默不作声的样子,也不知道对方是信还是不信,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不论如何,他对我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话说完了,齐安只是伸着自己漂亮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细细的喝着,像是在思索什么又像是把岁淼给无视了,直让岁淼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岁淼觉得那一盏茶都给齐安喝了一半了,才见她放下茶碗然后漫不经心的一句一句的说着——   “你还挺有良心的,本宫蛮意外的。”   “他比你大,论起来他得是哥哥。”   “欣赏往往是好感的一个开始。”   岁淼:“……”   感觉自己讲了一堆齐安是一个字也不信啊!一个字不信就算了她还听完了一点点的反驳回来!   而且她第一句话什么意思?她难道就没有良心吗?!这话说亲娘能说出来的么?   岁淼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一箭又一箭,只给她扎的血压都要上升,整个人都不好了!   岁淼抽了抽嘴角想反驳后来想想又懒得反驳,总觉得自己继续说下去就是越描越黑、欲盖弥彰!   那这样她还说什么?随她怎么想吧。   见岁淼一副放弃挣扎的无语脸,齐安眸光中划过一丝笑意,闪的极快,怕是除了齐安没有人知道。   “本宫从前怎么不知道你与皇后娘娘交情那般的好了?”齐安略过这个话题,倒也是放了岁淼一马。   其实她莫名觉得岁淼这模样还挺可爱的,让她有种想要继续逗弄的兴趣。不过她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人,所以也便压下了自己的欲望。   她打了个眼色给身边的老嬷嬷,老嬷嬷就呈上来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这匣子上镶嵌着几颗漂亮的蓝宝石,雕刻的花纹也甚是精美好看,匣子还没打开岁淼都觉得里面的东西肯定不一般。   “这是皇后娘娘托本宫给你的谢礼。”齐安淡淡的说着。   岁淼让春喜接了过去,有点蒙,她做啥了这江皇后要来谢谢她?   而齐安是何等心思通透的人?一眼就看懂了岁淼眼中的困惑,心中多了几分考量。   不过她不在乎岁淼做了什么,只要知道江皇后乐意对岁淼的谢意和喜爱就可以了。   她有些惊讶,自己这位女儿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不一样变化,身上的那股子阴郁蛮横的气质早就退了干净,倒是变得平静柔和起来。   就连这位皇后都对她颇有好感,足以见得岁淼的变化。   但是,齐安心里夸了岁淼一下她面上会夸吗?那必是不能的。   她反而露出一种淡淡的嘲讽的表情说道:“你倒是好手段把她最宝贝的女儿给笼络了,本宫瞧着小鱼儿对你可是甚是亲近呢。”   岁淼默了一下,怎么搞的?一个两个都阴阳怪气的,岁淼觉得难怪原身那么不喜欢这位母亲了,任谁也不会喜欢一个随时随地嘲讽你随时随地都会翻脸无情把你训斥一度的人,即使这个人是你的母亲。   岁淼直接无视了齐安的话,她虽然没和江皇后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但是对于对方她还真是很有好感,而且小鱼儿还是对方的女儿,岁淼又得了人家的一个赠礼,她这会儿心情好着呢。   岁淼可没什么阴谋论一说,别人给了那就受着呗,而且江皇后还不是自己明目张胆的打赏给她反倒是通过齐安来,可见对方对自己的交好之心。   她一个徒有虚名的郡主对方可是高高在上手握实权的皇后娘娘,岁淼觉得这波交好自己还是血赚的。   于是美滋滋的收下匣子,岁淼问道:“母亲可还有赐教?”没有的话我可以滚了吧?   这是岁淼的潜台词,任谁也听得出来。   见岁淼这么不情愿同自己带着,齐安莫名有一点点不爽,但是她又不能说出来,顾及着自己那点面子,齐安那张高贵冷艳的脸那是一点儿不变,但实际上她把岁淼拉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想告诉岁淼的她已经说了,该给的东西也给了。   岁淼的确是……可以滚蛋了。   莫名不爽更重了。   齐安略微思索了一下,勾了勾唇角脸上弯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淡声道:“听闻你要去净台书院?” 第82章 护国寺大典17   看着她笑,岁淼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干巴巴的点头:“是啊……”   “那既然如此定然是要好好练字的,你那一手字写的,猫在纸上踩两下怕是都比你好看。”齐安悠悠的说道,非常平淡的语气说着让岁淼十分心塞的话。   她想反驳,她炭笔鞋子还算凑合吧……但是想想那日练字的时候,沈琛瞧着她炭笔写出来的字迹那满脸的嫌弃岁淼识相的闭嘴了。   嘲讽吧嘲讽吧,她听不见听不见!   她更想知道齐安接下来想说啥。   “那你便每日抄十页佛经送来给本宫瞧瞧,你到底是本宫的女儿,本宫就勉为其难的监督监督你吧。”齐安嘴上说的很勉强,但是那嘴角简直要控制不住的上扬,真不能怪她,而是岁淼这会儿石化绝望脸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想到岁淼每日抄书也会是这么痛苦的表情,齐安那心里的不爽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她简直不要太开心哦!   岁淼瞧着齐安这模样若是还看不出来对方是故意搞她她就是蠢蛋了,狠狠的咬牙,岁淼的表情一寸寸龟裂,这个便宜娘还真是逮住空子就要来搞她心态啊!   岁淼一字一句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岁淼明白,多谢母亲。”   “嗯,你退下吧。”齐安摆摆手,很是随意又很心满意足的将人打发走。   岁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真的很不爽啊!齐安这幅“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真的是把岁淼气的牙痒痒!   但她还真不能拿对方怎么办。   呜呜,好气哦!   岁淼像是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走了。   殊不知她刚刚在屋子里和齐安的对话全然被某个悄悄跟来的少年听在耳里。   ——“同情啊!当然若是说愧疚也是有的。”   ——“……我对他倒是蛮欣赏的,近似于姐姐对于弟弟般的欣赏,这怎么可能会是喜欢呢?!”   岁淼的一字一句仿佛一个又一个重锤砸在他心尖,疼的他欲立不稳,指尖狠狠的扣住手心,力道之大竟然让指甲划破手掌渗出些许血迹来。   好一个同情和愧疚……同情和愧疚就可以做到这样吗?还真是足够深的同情和愧疚呢?   察觉到岁淼走出来,云洹足下微动将自己完美的藏匿住,只是一双眼却布满了阴霾,死死的盯着岁淼的背影,带着三分绝望和痛苦。   微微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少年压住自己疯狂生长的阴婺的念头。   ——“但不论如何,他对我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少女的话清晰的传入耳中,让云洹更是清晰的意识到了一点,他或许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他只需要她一直这般温暖的对待他,他的时间还长,还可以慢慢来,就像齐安所说的不是吗?   一位优秀的猎手永远不会轻易的放走猎物,而他们能成功的秘诀往往在于他们有着极致的耐心。   大不了,他也不在意那个猎物是死是活就是了。   而走出去的岁淼莫名感觉自己脊背有些凉凉的,刚在在齐安那边待着她就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她,那种感觉属实算不上多么美妙,但岁淼往后看了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或许是她被齐安怼的心肌梗塞的出现了臆想叭,岁淼好不绝望的想着。   而屋里的齐安目送着岁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帘又等着少年也离去了她才轻轻的长吁一口气,精致如画的脸上露出些许疲惫的神情。   “殿下,那位小世子也走了。”老嬷嬷如是汇报着。   齐安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老嬷嬷上前轻轻替齐安捏着肩膀帮她缓解着疲惫,忍不住轻声问道:“公主,郡主离那位是否太近了?”   齐安笑了笑:“她乐意去亲近她就去,本宫就是打了她的双腿也管不住她的心。她要作她的死,本宫看着戏就好了。”   嬷嬷沉默了,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自家公主殿下还真是个死鸭子嘴硬的主。   那日殿上冲上去就是给那王家女一个巴掌,可不是护犊子么?这会却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怕是她自己心里头变扭不想承认。   想到齐安和沈琛那微妙的关系,老嬷嬷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揪着这个话题继续,她是了解齐安的,齐安这么说了定然是心里有数的,她就是嘴上再怎么厌恶岁淼,但心里头……怕是还是护着的。   她忍不住说道:“殿下,太医那边传信,驸马爷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齐安什么,她脊背一僵硬,挥挥手让嬷嬷停止捏肩的动作,微微别过脸,语气生冷:“关本宫什么事?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不会调养吗?同本宫说这些做什么?”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如果……忽略她微微颤抖的手,嬷嬷险些就要信了。   但她不敢戳穿,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认错。   主子们的事情到底还是得主子自己来解决。他们当下人的,言多必失,索性言尽于此就好了。   却说岁淼这会儿一路径直回到自己厢房里,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那个小匣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总归是江皇后给的东西,岁淼还是很想知道江皇后会送些什么,总归对方是个皇后,怎么着送人的东西肯定不会很寒碜的。   一打开匣子,里面最下边放了一堆银票,而压在银票上面的是一把精致漂亮的匕首,匕首上同样镶嵌这一颗宝石,不过是淡蓝色的,瞧着倒是没有那么耀眼。   没有人会不喜欢不漂亮的东西,而这把匕首的样式真是的踩在了岁淼的审美上了。   岁淼目露欣喜的拿了起来,仔细看了看,不仔细看不知道,一看岁淼才发现这把匕首似乎不是一个新物,显然是留有着别人用过的痕迹,匕首的背面刻着一个字,但许是用的太久了,这字迹也很模糊,只是隐约瞧出来刻字的痕迹罢了。   虽然是别人用过的,但是岁淼依旧很喜欢,微微将刀刃抽了出来,锋利的刀剑泛着冷白的光,拿在手上也不会让人觉得沉,尤其是岁淼这种自带力量buff的人,这刀就显得更加轻飘飘的,岁淼忍不住在手上把玩了一下。 第83章 护国寺大典18   她是打小就习武的,练得也是剑,只不过在现代冷兵器很难找到纯铁的,且纯铁的太沉,女孩子光是拿都不一定能拿得动,因着岁淼也就练了个皮毛,但这会儿自带力量buff岁淼不由得心头微热。   作为一个习武的人,谁年轻的时候没看过几本武侠小说呢?谁不想练练轻功什么的飞檐走壁行走江湖当个侠客呢?   感情她现代曾经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搁在这个古代兴许还能完成喽?   岁淼拿着匕首心里头一阵激动。   春喜:“……”为嘛她觉得自家郡主现在这个样子很像个傻子?抱着个匕首搁哪儿傻乐呵呢。   春喜见岁淼连刀鞘都没有合上就把匕首放怀里不由得觉得心惊肉跳的。   “郡主当心些,刀剑无眼小心伤着郡主。”春喜关切的说道。   岁淼含笑的点头乖乖的把匕首放下然后套到刀鞘里,又抱着那小匣子看了看,把里面的银票全拿了出来数了数。   好机会,真不愧是皇后娘娘,一把银票岁淼数了数足足有二十张一万两的银票!   这出手!阔绰啊!   要知道岁淼一个郡主一个月的月例也不过一百两,这皇后娘娘一出手就给了她这么多!   而春喜瞧着这一叠银票却皱了皱眉头:“怎么没有宫印在上面?皇后娘娘怎么给的竟是银票,这也太侮辱郡主了……”   岁淼:“?”侮辱?妙啊!请多多侮辱她!   这有句话说的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   但后来想想,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好像权贵人家里,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商人,总是觉得对方身上一股子的铜臭味。民间更是流传着一句话,宁娶穷人。妻,不纳商女妾。   这么想来,春喜的想法倒是可以理解了。   岁淼眨眨眼笑道:“傻丫头,你家郡主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每月宫里那点俸禄你瞧着哪里够我们用的?这皇后娘娘给的银票可不是给对了吗?”   她没有反驳春喜的观念,岁淼一向认为人人的世界观都有不同,没有必要一定要让对方接受自己的观点,更何况像是春喜这样一直以来都是这么个思想熏陶的环境下生活的,她何必要赶着上去改变人家打小树立起来的三观呢。   她换种方式说自己的观点就是了。   “可是娘娘给的是没有宫印的啊。”春喜眨眨眼,想了想感觉岁淼说的还挺有道理的,但她不由得补充道。   宫印?这个触及到岁淼的知识盲区了。   于是岁淼就问了。   “何为宫印?有或没有有什么区别吗?”   “宫印那证明着银票是出自宫里,那可是身份的象征啊!郡主乃是天家的人,在外边行走却用的不是宫印的银票,这可不是平白无故自降身份?”春喜说的理所当然,在她看来岁淼的活动范围就是京都的贵人圈子,相处的也都是同一个阶层领域的人,这种没有宫印的银票可不就是‘没什么用途的’的吗?   “宫印那证明着银票是出自宫里,那可是身份的象征啊!郡主乃是天家的人,在外边行走却用的不是宫印的银票,这可不是平白无故自降身份?”春喜说的理所当然,在她看来岁淼的活动范围就是京都的贵人圈子,相处的也都是同一个阶层领域的人,这种没有宫印的银票可不就是‘没什么用途的’的吗?   听了春喜的解释,岁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感情这宫印有没有都没啥区别合着就是一个身份的象征呗?岁淼表示,身份什么的,能当饭吃?银子握在手心里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啦!   而且,没有宫印还刚好方便了她。拿着带着宫印的银票出去花,可不就是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吗?岁淼越想越觉得皇后娘娘给没有宫印的银票属实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岁淼不由得乐滋滋的笑弯了眼睛。   春喜见了不由得沉默了一下,她感觉自己有一点点跟不上自家郡主的思想了,感觉郡主变得不单单是哪个性格,就连这等以前在她看来最最忌讳的掉身份的事情郡主也不在意了。   这让春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无事,皇后娘娘这东西送的属实是太合我意了,皇后娘娘有心了。”岁淼没有给春喜解释太多,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春喜也是个聪明人,她也不会多问。   岁淼只是表达着自己的喜欢。同时她觉得,皇后娘娘特意拿这么一把没有宫印的门票怕是别有深意啊……   岁淼深深叹了一口气,真心觉得宫斗好累,古代生活也好累,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收什么东西又或者是送什么东西,都要好好的斟酌思考一下,稍有不慎没领悟到背后的寒意那怕不是就得凉。   而她这会儿就搞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了,她自觉她也没做什么,对方怎么就突然给她送东西了。   *   见着岁淼被打发走,小鱼儿下意识的想要跟着岁淼跑了,但是却被干元帝拉住,她眨眨眼望着拽着自己手腕的父皇,眸中闪着不解和些许不耐。   她喜欢的漂亮哥哥走了,喜欢的姐姐也跟着哥哥走了,她才不要呆在这里呢!   莫名感觉自己被嫌弃了的干元帝摸了摸鼻子,招来身边的的总管太监,轻声哄着小鱼儿:“小鱼儿乖,去找母后可好?”   小鱼儿本想拒绝,但小孩子的心思最最敏感,她感觉到了干元帝温声哄着她的背后那些许的不悦,虽然这份不悦不是冲着她的,但是小鱼儿缩了缩脖子,乖巧的点头,“好。”   奶音软软的,小鱼儿乖巧的跟这太监总管走了,临走前还拍了拍扯了扯干元帝宽大的袖口,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着干元帝,让干元帝心头一暖。   不由得感慨,还是他的小鱼儿乖啊。   而小鱼儿被领着离开了大殿没走一会儿就见着江皇后在不远处等她,见到是熟悉而又亲切的母后,小鱼儿眉开眼笑,小步伐迈的飞快朝着江皇后奔去,而后一头扎进江皇后温暖的怀抱,亲昵的蹭了蹭江皇后,软软的喊道:“母后……”   任哪个母亲大概都不能抵挡住这样的呼喊,江皇后本来因为担心她而焦躁的心现在只剩下一片温软了,她一把将小鱼儿抱了起来,“母后的小鱼儿,母后的小宝贝,你可担心死母后了。” 第84章 护国寺大典19   小鱼儿赖在江皇后的怀里咯咯的笑着,天真的模样透着几分娇憨,她只感觉到自己母后的心情不太好没懂她的担忧。   望着自家女儿天真的笑颜江皇后心头发酸,又是欢喜又是难过,略有些吃力的将小鱼儿一把抱起来,江皇后掂了掂,笑道:“小鱼儿又长大了,母后都要抱不动了。”   一边说着江皇后一边抱着小鱼儿往屋子里走。   小鱼儿很乖巧,被抱在怀里也没有调皮的扭来扭去增加江皇后的负担,她听了江皇后说“长大”二字眼睛发亮,“小鱼儿有好好吃饭!小鱼儿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小鱼儿来抱着母后走!”   童言童语,奶声奶气的说着信誓旦旦的话,好像宣誓一般,给江皇后一颗心都给软化了,乐的眉开眼笑。   身边跟着的嬷嬷们宫女们也纷纷跟着夸起来。   但是江皇后可没有忘记自己想问什么。   她捏了捏小鱼儿软乎乎的小脸蛋,问道:“小鱼儿可以告诉母后为什么没有和四姐姐一起回来吗?”   江皇后声音温软,像是诱哄一般,往常听了这话,小鱼儿肯定会如同竹筒倒豆子似得把什么事儿都说得明明白白,但这会儿她却皱起了小眉毛。   她咿呀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表达不出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一张小脸都急得通红。   江皇后看了直心疼,哪里还在乎要问什么啊!   她道:“不说了不说了,小鱼儿不想说母后就不问了。”   小鱼儿却摇摇头,断断续续的回答道:“不、不是不想说。”   江皇后一愣,没有再作声,而是静静的等着小鱼儿的下文。   好一会儿,江皇后才见着女儿睁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一脸纠结的说道:“母后,是不是只有小鱼儿送东西给别人别人才会喜欢小鱼儿啊?”   咯噔一声,江皇后仿佛听到自己的心碎了的声音,她压下心头的震动,却压不下心里的火气,略有些急切的回答道:“当然不是!母后的小鱼儿这般玉雪可爱,谁都会喜欢的。”   江皇后说的很坚定生怕自己回答慢了会引起女儿的某种不好的想法,她寻着椅子坐下,把小鱼儿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生怕丢了什么宝贝似得。   江皇后眼尾微微泛红,满心都是怒火。   是谁?到底是谁在这般引导她的女儿?   小鱼儿自己绝对是不会会有这种想法的,肯定是有什么人在她身边说了什么才会让她有这种念头。   她的小鱼儿是她捧在心尖尖的宝贝,是她的逆鳞啊!   小鱼儿听了自家母后肯定的回答当即笑的更灿烂的,“大姐姐也是那么说的!”   大姐姐?江皇后挑了挑眉,“大姐姐和小鱼儿说了什么悄悄话啊?可以告诉母后吗?”   “不是悄悄话。”小鱼儿咯咯的笑着,“大姐姐可好了,她给小鱼儿捡小球,还带小鱼儿看见了一个超级好看的哥哥,超级超级好看!有那么好看!”   小鱼儿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那俏皮的模样让江皇后有些忍俊不禁。   然后她听着小鱼儿又说道:“小鱼儿就给大姐姐宝石,小鱼儿太喜欢大姐姐了,就把宝石都给大姐姐了,但是大姐姐不要。四姐姐说了,小鱼儿不送人东西就没有人喜欢小鱼儿的,小鱼儿是个傻子,小鱼儿不想大姐姐不喜欢小鱼儿!”   小鱼儿说着说着还委屈上了,小嘴瘪了瘪活像真的被人讨厌了,却又没一会儿自己破涕为笑,乐呵呵的说道:“但是大姐姐说的和母后一样!母后母后!大姐姐是不是特别喜欢小鱼儿啊!”   小鱼儿缠着江皇后的手臂晃荡着,眼眸亮晶晶的寻求着答案,娇俏的小模样看的江皇后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她揉了揉女儿柔软的小脑袋,点头:“大姐姐肯定会很喜欢小鱼儿的。”她面上笑着,但圈着小鱼儿的手却紧了紧,涂着漂亮丹蔻的指甲插在肉里才让她清醒着保持着面上的温柔,她不想吓到自己这个单纯可爱的女儿。   小鱼儿讲了很多,但是江皇后听到的重点就在“四姐姐”这三个字。   难怪小鱼儿每日出去都管她要一袋子宝石放在身上,她以为是小姑娘喜欢漂亮的东西,却不想不是她家小鱼儿这个小姑娘喜欢,而是另一个白眼狼喜欢。   “小鱼儿是不是送了很多东西给四姐姐啊?”江皇后温柔的笑着,只是精致的眉眼却闪过一丝暗芒。   一点儿没察觉到自家母后在套自己话小鱼儿毫不犹豫的点头,“全都送给四姐姐了,但是……小鱼儿觉得四姐姐还是不喜欢小鱼儿。母后母后,是不是小鱼儿送的东西还不多四姐姐才不喜欢的啊?”   在小鱼儿的观念里,母后和大姐姐都不需要送东西会喜欢自己,但是四姐姐却是要的。   听懂了女儿的意思,江皇后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摇头,“小鱼儿,你四姐姐不喜欢你和你送不送东西都没关系知道吗?小鱼儿的东西小鱼儿只能送给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小鱼儿的人知道吗?小鱼儿喜欢四姐姐吗?”   “不喜欢。”小鱼儿回答的很快!小脸皱巴巴的那嫌弃的样子直接溢于言表。   江皇后欣慰了:“小鱼儿要记住母后和大姐姐的话,就算小鱼儿不送东西也会有人喜欢小鱼儿的。小鱼儿记住了么?”   “记住了!”小鱼儿想了想,笑眯眯的点头。   “小鱼儿真乖。”江皇后一颗心都给自家女儿萌化了,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小鱼儿可以告诉母后为什么没跟四姐姐一起回来吗?”   “四姐姐和小鱼儿玩躲猫猫,小鱼儿找不到四姐姐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小鱼儿说的委屈巴巴的,“但是小鱼儿遇到了一个和尚师傅!他给小鱼儿两个小球儿!还告诉小鱼儿在外边玩能碰见有趣的人,他拜托把她带回来,小鱼儿就碰见了大姐姐!”   小鱼儿说的很开心,也很骄傲,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就差在小脸上写着“求表扬”三个字。   江皇后当然不会吝啬自己的夸赞:“小鱼儿真厉害!”   说着,她把小鱼儿放下,声音依旧是很温柔的样子:“小鱼儿是不是还想在外边玩会儿啊?” 第85章 护国寺大典20   “嗯嗯。”小鱼儿想了想点头,她一点也不想这么早就呆在屋里哪也去不了!   “那让奶妈陪着你好不好?”江皇后笑眯眯的问着。   果然,小鱼儿乐滋滋的点头,还抱着江皇后亲了一口:“母后最好啦!”   然后挣扎着要从江皇后的怀抱里起来,让江皇后看的哭笑不得,莫名有一种自己被女儿敷衍了的感觉。   她松手让小鱼儿自己玩去,待到看不见小鱼儿蹦蹦跳跳的身影的时候她的脸色一寸寸的冷了下来。   “混账东西!”江皇后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拍,放在桌子边缘的一盏茶直直掉下去摔了个粉碎。   “皇后息怒!”一众宫女嬷嬷齐刷刷的跪下,各个面容寒蝉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江皇后的霉头。   “好一个岁落!好一个岁落啊!”江皇后气极反笑,平日里素养极佳的她这会儿也是难掩怒容,她冷冷的说道:“去把岁落给本宫带过来,再去好好查查公主今日都发生了什么,平日里岁落都是怎么对本宫的小鱼儿的!好好的查!但凡有一点不明白的,你们知道本宫的手段!”   话说的极为狠厉显然是气狠了。   “是!”众人低着头,身子也不由得抖了抖,立刻就下去办事儿了。   江皇后身边的自然是手脚麻利的,不过是刚刚换了一个茶具的功夫,岁落就带过来了。   “母后。”岁落恭敬的喊道,面上待着担忧,行了礼后径直的站起来,柔声补充道,“母后,是儿臣的错。儿臣没有看好小鱼儿,小鱼儿顽皮,儿臣心软就随着她闹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江皇后三步并做两步直接走到岁落跟前,抬手就是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扣在岁落的脸上,只把她打的半边脸都木了,耳朵嗡嗡作响,嘴角渗出些许血丝,整个人一个踉跄没站稳直接载倒在地上。   “母、母后……”岁落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她完全被江皇后打蒙了!眼睛中飞快略过一抹恶毒,带着几分恨意。   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到底是年幼,江皇后只一眼就能将她的把戏看穿。   “你的确是错的离谱。”江皇后森冷的笑着,“本宫把你接来是为了什么你可明白?”   岁落被江皇后这冷笑笑的毛骨悚然,她颤栗着身子,带着几分哭腔的回答道:“母、母后心慈,念儿臣年幼丧母变把儿臣记在名下,视儿臣如己出……”   她说着说着,泪水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她样貌本就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的清秀,这般哭的楚楚动人,若是原先怕是谁见了都要心疼一二,但现在她半边脸肿的老高,甚是没有形象的跌坐在地上,头发也散乱了,怎么一个狼狈了得呢?瞧着没有楚楚动人,只有滑稽可笑。   更遑论她还没有修炼到家,哭的也透着几分假,而江皇后现在对她是打心眼儿里的厌恶,更是不可能有什么恻隐之心的。   “你也知道本宫视你如己出,你便是这么对待本宫的吗?”她冷漠依旧,只是心却疼了一下,看向岁落的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她,是真的有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去教导的。或许没有像对小鱼儿那般细致,但绝对是没有半分亏待……   “母后息怒……母后……”岁落傻眼了,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心跳的极快,扑倒江皇后脚步期期艾艾的叫着。   江皇后蓦的感觉有些疲惫,她微微别开眼,“你回春锦宫吧。”   这是她对这个女儿最后的仁慈。   但在岁落眼中却无疑是对她宣判了死刑!她母妃本就出身不高还早逝,江皇后现在让她回春锦宫无疑就是告诉众人她被厌弃了啊!   这让她如何是好?她快及笄了,没有江皇后的帮衬她定然只会被随意的指婚……她这一辈子就完了啊!   岁落立刻变了脸色,她顾不上半边脸的疼痛扑在地上磕着头,这回她是真真实实的哭了起来:“母后不要赶儿臣走!母后!儿臣错了!儿臣会改的!母后求求您!不要赶儿臣走……!”   她哭的肝肠寸断,但江皇后却不为所动。   她若是因为这样一两声哭喊就心软了,这深宫之中她早就已经是一具尸骨。   “落儿。”江皇后疲惫的喊着,岁落仰头看着她,听她轻声道,“落儿,你犯了别的错本宫都愿意好好教导你给你改过的机会,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对小鱼儿下手!你知道的,小鱼儿时本宫的命啊!你怎么会如此?你怎么舍得?”   江皇后说着面上染了三分怒意但更多却是数不尽的失望。   岁落哭喊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脱力的跌坐在地上,自嘲般的笑着,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的母后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会这般对她……   “母后,那是在小鱼儿之前您是这般,之后您便不是这样了。她是您的命,那儿臣呢?儿臣算什么?您口口声声说把儿臣视若己出,但您可曾知道儿臣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您可曾知道儿臣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岁落歇斯底里的喊着,眼眸赤红,夹着深深的恨意和不甘看着江皇后。   江皇后气的浑身颤抖,“混账东西!”她高高的扬起手掌又想打下去,但在触及到岁落的脸之前她又堪堪停手,而后重重的垂落,   岁落早就害怕的闭上眼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疼痛,只看到江皇后失望的瞳孔和略带疲惫的脸。   “知道你喜欢月季,本宫在殿里特意为你种了许多才迎你回来;知道你身子柔弱又不喜欢吃药,本宫每日让人熬了补药加在你的饭菜里让你吃下;知道你喜欢漂亮的衣物首饰,本宫觉着若是我主动给你你怕是不肯收便借着小鱼儿的名头顺着赏你一份。你不喜欢桂花糕,吃不得辣,也吃不得虾……你的喜欢本宫都有命人记着替你想着……”江皇后说着不由得落下泪来,“本宫同你说这些只想告诉你,本宫对你,问心无愧。”   岁落呆了,痴痴的喊着“母后……”   江皇后却拂了拂眼中的泪水,彻底的冷下了面容连那失望的神情也跟着消散了,“本宫与你的缘分尽了,你回春锦宫去吧,本宫……不想在见到你。” 第86章 护国寺大典21   岁落呆在原地,,但这一次她却没有再哭喊着留下,她脑中只随着江皇后那一番话跟着跳出来许多画面,她完全忘记了该去言语什么,只是怔怔的流着泪。   “母后……”岁落嚅嗫着唇瓣,面上血色尽失,“儿臣错了……”   这一回,是真的认错了。   只可惜为时已晚。   江皇后别过眼不看她,只是别了别手示意周围立着的默不作声的嬷嬷们带着岁落退下。   岁落一步三回头,待到要走出屋门的时候她定住脚步:“母后,儿臣心里您永远是儿臣的母亲,儿臣知错,儿臣认罚,儿臣今后绝不会在出现母后眼前……”   江皇后想要查的东西并不难知道,很快嬷嬷就回来了,入眼的就是江皇后略有些颓废的坐在美人榻上,目光略微有些涣散,似乎在沉思,周遭的宫女们更是各个眼观鼻鼻观心的不敢开口说话。   办事嬷嬷轻声唤了一句:“娘娘……”   江皇后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公主说的大姐姐应当是岁淼郡主,方才公主是和洛川大师待在一起的。”嬷嬷立刻回答道,“至于四公主……”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皇后打断,“去查,查四公主跟宫里的谁走的近了,本宫想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把手伸到小鱼儿身上了。”   她眸中泛着冷意,她现在不想知道岁落对小鱼儿说了什么,她更想知道谁在背后C作这一切。   岁落到底是打小养在她身边的,她是个什么性子,江皇后还是有所把握,这后面没人推澜助波她可不信。   嬷嬷来的时候就见到了失魂落魄离开的岁落也知道四公主应当是坦白了的。   听着江皇后的吩咐,嬷嬷颔首正欲退下去办事儿却又被江皇后喊住。   “岁淼可是和云洹一直待在一起的?”江皇后挑眉,问道。   “是的。”嬷嬷思索了一下颔首,有些纳罕,娘娘怎么会去问起世子的事情?   “他们的关系倒是缓和不少。”江皇后感慨似的说道。   嬷嬷立刻心领神会:“郡主殿下自那日把云世子救出来后就对云世子十分关心,云世子和她的关系倒是不错。”   “她帮了本宫这么大个忙,本宫得好好谢谢她。”江皇后垂下了眼帘,似是在思考怎么谢。   毕竟岁落是养在她跟前的,她对岁落的信任程度很高,如若不然也不会这么久才发现岁落竟然这般对待小鱼儿,可以说如果不是今个儿发生的事儿,她怕是很难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被人钻了空子。   江皇后心下微动,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了个人选。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对岁淼的感谢。   “娘娘的意思是……”   “去把那把匕首取来给本宫,顺便再取些银票来,就拿前些日子手下的没有宫印的银票。”江皇后勾了勾唇,说道。   听到江皇后提到这个,嬷嬷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没懂江皇后是什么意思,那匕首这么些年江皇后一直带着,这会儿竟然送人了?送匕首就算了,怎么还送银票?   但是,主子的命令下人怎么可以反驳呢?嬷嬷老实去做了。   “送到齐安那里去,说是本宫的谢礼让她给岁淼,走的隐蔽些莫要让人注意了。”江皇后又嘱咐了一句。   嬷嬷老实退下。   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完了,江皇后略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但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岁淼真是让她惊喜到了,大殿里发生的事儿她虽然不在却也清楚,既然和云家那小子走的那么近,那她就索性把那东西物归原主就是了。   至于银票,江皇后突然也很期待这位变化颇大的外甥女会拿去做什么,她同她打的交道不多,但是她觉得,岁淼虽说样貌和齐安还有沈琛都不想,但是那给人的感觉却让她看到了些许齐安年轻时候的样子,不过到底是女儿像父亲,齐安年轻的时候可没那么能屈能伸。   而这边收到江皇后送来东西的齐安望着那个精致的小匣子有些意外。   “殿下可要打开来看看?”嬷嬷捧着匣子询问齐安的意思。   齐安瞥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既然是给岁淼的,本宫若是看了未免不厚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馋她的东西呢。”   眉宇间皆是傲气,只是如果忽略掉她略带困惑的眼还真像那么满不在意的样子。   “本宫这皇后嫂嫂还真是有意思,送谢礼自己不亲自给还要绕弯子让本宫给,是存心给本宫找不痛快么?又要让本宫去找岁淼这个不肖女。”   嬷嬷:“……”   公主殿下,您大可不必这么别扭,你方才还想着怎么找借口见岁淼呢!皇后娘娘这不是给您送枕头来了么?   但是这话嬷嬷只敢在心里吐槽着半点不敢当着齐安的面说出来。   “走罢,去瞧瞧她。”齐安放下手上拿着的茶盏,迈步向外边走去。   她一边走着一边感慨似的说道,“她倒是有些本事,竟然得了本宫这皇后嫂嫂的青眼,这么多年本宫还没见她对哪个郡主世子亲近的,多少人想搭她这个靠山,这会儿居然给岁淼送东西了。”   她吐槽着,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周遭的人只敢听着每一个人敢去接着话。   除了,新来的宫女。   “殿下说的是,郡主平日里就顽劣,此番也不知道是踩了什么运起得了皇后娘娘的眼。”身边新提拔上来的宫女眼睛咕溜溜的转了转,一脸赞同的附和。   话一出来,气氛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凝固了。   齐安美艳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演变成冷笑,而后定定的瞧着这位宫女。   周遭待得久了的伺候的老人则是默默的在心里汗颜了一下,这是哪个人提拔上来的?这也太不懂瞧眼色了吧?   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宫女脸上的表情凝固,莫名紧张起来。   齐安嗤笑一声,“说到底本宫也是她的母亲,你可明白?”   “明白。”宫女讪讪的点头。   “那本宫的女儿,大昭的郡主殿下,也是你配说的?”齐安冷冷的瞧了她一眼。   这一眼只把宫女看的一哆嗦,心中暗道不妙!   果然,下一瞬周遭极为懂眼色的嬷嬷上去就捂住了她的嘴,“奴婢这就将人待下去好生调教望殿下恕罪!”   齐安默许她的动作,矜贵的点点头。   而那宫女嘴巴给人捂得死死的,那是连求饶的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是睁着眼睛落泪。 第87章 护国寺大典22   翌日,天才微微亮,岁淼睡惯了宫里软软的大床而偏生这寺庙里的床只铺了薄薄一层垫子硌的她一身软肉生疼,不由得早早的醒了。   而后她就一如既往的顶着重的能把人脖子压弯的头饰在大殿上跪了足足一个时辰岁淼才撒丫子跑路了。   而她刚累的不行躺在床上歇着这会儿干元帝就差遣身边的公公给他传口谕了。   文绉绉的一大串,岁淼总结了一下,意思很明确就是褒奖岁淼,顺道奖赏了许多精致的玉器和银子。   这奖励来的实在啊!岁淼当下就乐了,美滋滋的让春喜送公公离开,岁淼原先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红光满面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赏万赏赏钱最爽。   春喜木着脸瞧着岁淼那爱财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时候。   心中无奈极了,郡主千金之躯怎么非得染那铜臭味儿?   而同时,云洹没有离开大殿而是被干元帝喊住,带着到了厢房里进行私下谈话。   要不然说为什么天下那么多人物都想当皇帝呢?抛开一切不谈,享受这方面,皇帝真的是拿捏的死死的。   精致典雅的厢房里点着上号的香料驱散人的疲惫,只让人闻着都觉得心旷神怡。里头放着的家具各个都是用金丝楠木制成的,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   “圣上。”云洹乖巧的站立着,恭恭敬敬的行礼。   温顺的模样让干元帝很是满意。   他不由得多看了少年几眼。   少年身量不低,但是却很瘦,着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更显得整个人干净利落,分明是简单的样式却愣是给他穿出了几分贵气和飒爽,眉眼精致但是却不显得女气而是带着男子的那份俊逸,眼下那一颗泪痣更是让他的面容熠熠生辉。   真的是……像极了那人啊!   干元帝越瞧着云洹的面容眸色就越发的深幽,不由得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之中,一时间竟然忘记让云洹起来。   而云洹也不急,依旧是保持着乖巧行礼的样子,礼数方面当真是拿捏得死死的,叫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干元帝回过神来见着的就是云洹这幅姿态,眸光闪了闪,他坐在上首,手上拿着一串佛珠,不由得轻轻摸索了一下。   他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而后亲自将云洹实实的扶起来,他道:“好孩子,你可有怪朕?”   他面上带着愧疚和怜惜。   但云洹却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也是他……等了这么久的转机。   “圣上心中不也应有答案吗?”少年抬眸,目光清澈透亮,声音也如同他给人的感觉一般,干净透亮。   干元帝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一回他的笑却是真心实意了不少。   他想过云洹千万种答案,却没想过这个孩子会这般直落,还真是和那人像到了极点,如剑一般都锋利。   许是想到了什么,干元帝的眸光软和了一些,他道:“那阵便允你三个要求做你的补偿可好?”   干元帝许诺的很大度,只是一双眼却藏着打量,他倒是想知道云洹会提什么要求。   皇帝一言九鼎,他这三个许诺可不一般。   少年眸光闪烁了一下,轻轻的勾了勾唇角,眸光中飞快的掠过一抹嘲弄的神情,修长如玉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边藏住了他紧紧攥着的拳头。   “云洹不敢多贪只有一个念想,还望圣上恩允。”说着,少年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干元帝挑眉,饶有兴致的又将云洹扶了起来面上却是一派心疼的样子。   他道:“你说。”   “云洹先前愚笨与五皇子打了赌却技不如人输了应下承诺离开了翰辰院,云洹……厚颜,还望圣上能……”云洹说着像是非常不好意思的红了半边脸,没有把话说完但干元帝却明白了云洹的意思。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朕允了。”   而后他便如愿的看见云洹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略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   皇城之内发生的事情自然不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五皇子和云洹的赌注他却是知道的,真说起来还是五皇子胜之不武,但他以为云洹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却不想只是为了读书。   云家是手握兵权,根基全在军营中,云洹长了这么大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家的基业在哪儿,但哪曾想作为那人的儿子,他竟然想的是弃武从文,这是让干元帝想不到的。   不过,这也就彻底的让云洹断了重塑云家基业的可能了,毕竟那帮人可不会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当主子。   这些念头在干元帝脑海中闪的飞快,所以他几乎是没有犹豫方答应了云洹的请求,这对于他来说不过就是个举手之劳的事情罢了。   达到自己的目的,云洹很满意,他不动声色的凝视着干元帝的神情,没有错过他眼中的任何情绪,几乎是一眼他就猜到了干元帝在想什么。   啧,还真是虚伪呢。嘴上说着悲天悯人的仁慈话,端着个仁厚的名声,实际上心中的计较却不知穿了多少个回肠,伪君子一个罢了。   不过……云洹不在乎,他只需要知道他的目标达成了。   他诚惶诚恐而又万分欣喜的连胜谢着,感激涕零的模样让干元帝非常受用。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朕知道你与阿斐甚是亲近,阿斐也要在翰辰院里学习一些日子,你们倒是可以照应一二,想她护着你的样子,怕是很欣喜能见着你。”   他的话让云洹心头一跳,干元帝怎么会突然提起岁淼?   淡淡的疑惑在他心中徘徊,但他却没有问出口,依旧是欢快的点着头,很是高兴的样子。   少年眸光里带着显而易见方欣喜像是天上的星辰在闪烁,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干净的不像话,单纯的像是一张白纸。   到底是年轻……干元帝默默的在心里感慨了一下,心中确实止不住的满意。   这样的孩子最容易掌控,他需要的就是乖巧的孩子而不是一个有着自己想法的刀刃,如若不是这样,当年的云鹤飞也不至于落得那般下场不是吗?   干元帝略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面上带着宽和想笑,“好孩子,瞧你这瘦弱的,回宫后朕定要让太医给你好生调养一番。”   云洹含笑的点头,一副很信赖的模样。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甚是融洽。 第88章 护国寺大典23   从干元帝的厢房里出来,云洹的步子直奔岁淼的屋子。   他突然很想知道现在岁淼在做什么,就是分明也不是分隔多久,但莫名就是很想看着岁淼。   而云洹一脚踏入岁淼的屋子,就看见岁淼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在那拳打脚踢的比划着,云洹看不懂岁淼在比划什么,但岁淼舞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面容也甚是严肃,好像在做一件大事儿。   若说别人这般认真云洹最多看一眼就别过去了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但莫名瞧着岁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认真模样云洹就觉得很好笑。   总觉得岁淼这幅正经的样子和她平日里那丰富的面部表情属实是反差有点大,太正经了反而让人不适应。   得亏岁淼听不到云洹的心声要不然她肯定想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谁?”岁淼皱眉迅速的将刀刃往有陌生动向的地方挥了过去。   岁淼的耳力不差,尤其是在练武的时候,越是练得认真她越是会注意周围的风吹草动,简单点来说就是警惕心格外的高。   全败岁淼在现代的亲爹是个喜欢在弟子练武练着练着跑上去突袭和人打架的主子,这么多年在自己亲爹的摧残下,这都成岁淼的本能了。   而她这一挥好死不死离云洹的鼻尖竟然只隔了一点点的距离在近一点怕是要划了云洹的脸!   岁淼下吓得匕首都拿不稳了!   干嘛放下,一脸关切又带着几分震惊的说道:“可有伤到你?你怎么来了?”   昨日岁淼还是不放心又找太医给云洹把了脉,得了体虚需要调养的嘱托,岁淼就恨不得云洹搁在床上躺着。这大早上的跪那么久她都受不了,更何况云洹这体弱的?   “不希望我来吗?”云洹听着岁淼的第一句是对自己的关心,对于早上她径直溜走根本不看自己的气一下子就散了,他故意装作没听见岁淼前一句话的模样,略有些受伤的反问道。   岁淼一看他这明媚的忧伤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她才想起来熊孩子是个心思敏感的主,这会儿估摸着只信任她,她稍稍表现出对他不如意的样子他就敏感的不行。   岁淼一通脑补,心软了大半,赶忙道:“没有的事!你来找我我高兴的很!这不是说明你信任我吗?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不欢迎你呢?”   岁淼一脸认真的说着,就差拍着胸。脯同云洹保证。   云洹听着她这明晃晃的顺毛一样的话心里熨帖了不少,忍不住多瞧了她两眼。   岁淼今日的装束没有第一次那么精致,偏向于素丽简练,这些时日的相处云洹摸清楚了些许岁淼的个性,这人是个懒货,估摸着就是不想穿那些繁复的衣物。   这和她原先恨不得从头到家都披上金子的样子可以说是截然相反,但是比起原先显然是现在的岁淼更让人觉得好看。   她刚刚一阵拳打脚踢的动作,这会儿脸上已然出了些许薄薄的汗,云洹仔细瞧了瞧,发觉岁淼好像又瘦了许多,五官的轮廓稍稍显现了出来,虽然还是胖的,但仔细瞧瞧还是能看出岁淼五官并不差。   毕竟父母亲都是那般好看的人儿,岁淼如若不是过度肥胖了,她也会很好看吧?   这个念头突的闪现在云洹脑海中,让他心里隐约有些许的不适。   他不是很希望岁淼变得好看。   没有原因,单纯的讨厌。云洹默默的想着,眸光却微不可见的黯淡了些许。   下一瞬,他的眼落在了岁淼握着的匕首上,不由得怔住了。   而岁淼见着云洹上上下下把自己一通打量,最后眼神落在自己的匕首上,不由得乐了!   这匕首她真的是喜欢的不得了,但春喜却觉得是别人用过的旧物并不是很喜欢,还“大逆不道”的吐槽了一句江皇后小气,给岁淼听得是又好笑又无奈,虽然知道这丫头是护着自己,但是没有办法和人分享心中的喜悦岁淼还是郁闷了一下。   这会儿见云洹看的目光发直,岁淼自然是认为找到了共同爱好了。   她美滋滋的把匕首亮了出来,在云洹眼前晃了晃,顺带把剑鞘也掏了出来递给云洹:“好看吧?我也觉得好看!你喜欢不?给你瞧瞧?”   毕竟大反派后期是个杀神,一身武艺高强的不得了,男孩子嘛喜欢舞刀弄棒的,岁淼表示理解。   而云洹没接岁淼的话而是颤颤巍巍的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匕首拿了起来,目光落在了那剑鞘上刻字的地方,眼尾微微泛红。   岁淼正处在终于有人分享喜悦的激动上还真没注意云洹的异样,她道:“这匕首上虽然好像刻了字还是别人用过的,不过不打紧,我还是很喜欢!”   “你从哪里得到的?”云洹猛地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很急切的问道。   云洹一贯是不疾不徐的模样,自岁淼认识他以来就没看到过他这么着急而又有些失态的样子,不由得一愣,直觉告诉她这把匕首对他很重要。   “江皇后给我的谢礼。”岁淼如是回答。   一听这个回答,云洹眸光闪烁了一下,嚅嗫了一下唇瓣,似是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什么而是把匕首套上剑鞘还给了岁淼。   “原来如此。”他淡淡的回应,仿佛刚刚失态的人不是他一样。   岁淼挑眉,望着匕首抿了抿唇。   这匕首她是真的很喜欢……   罢了罢了!   岁淼咬牙:“你喜欢吗?喜欢就给你。”   嘴上说的大方但岁淼脸上还是一副很肉疼的样子,云洹刚刚心头的震动莫名就缓解了不少,好看的唇角边不由得泛起了一抹笑。   只是怕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岁淼还真是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   云洹眸光闪了闪,轻轻摇头:“皇后娘娘给你的礼物,云洹怎么能要呢?阿斐如此喜欢,那便自己收着吧。”   但话虽这么讲,少年清浅的目光里却带着淡淡的不舍,眼神“不动声色”的瞧着岁淼手上拿着的匕首。   岁淼心中一梗,莫名觉得这匕首烫手起来。   分明很想要却不说。   岁淼想想,继续问道:“你到底想不想要?只许回答一个字。”   一个字那便是想了。   云洹眸光闪了闪,却没有答话,只是耳尖微微泛红。   他纯粹是因为岁淼这幅“虽然我很肉疼但我很大度”的样子给逗乐了憋笑憋的。 第89章 护国寺大典24   但在岁淼眼中就是,云洹很想要这个匕首,但属实脸皮薄,开不出口来夺人所爱。   岁淼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云洹生活不易,这样的一把匕首哪怕是旧物,依着他的身份和处境,想来也是得不到的,而且她瞧着熊孩子刚刚那震动到失态的表情,岁淼隐约觉得这个东西兴许对他很重要。   虽然不知道重要的原因,但岁淼想了想,自己大小是个郡主,即使没有实权,但这把匕首她若是想要找个一样的,也不是得不到,之所以会这么喜欢只不过是因为头一回见,并不是爱到无法割舍。   她想要很容易,但云洹不一样。   这么一想,岁淼觉得送给云洹也没什么。   “给你了给你了。”岁淼把匕首赛到云洹手里,“呐呐,我可是很大方的,这个就当做给你的小礼物安抚一下你之前受的委屈,想要就说嘛!多大点事儿~”   岁淼说的轻飘飘的,她故意寻了个很蹩脚的借口,就是为了让熊孩子收的干脆点,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这副模样瞧着,好像刚刚那个一脸肉痛的人不是她一样。   而她的话落在了云洹的耳中让他心一跳。   安抚他……受得委屈?   还从未有人觉得他是受了委屈,更从未有人想要来安抚他。   饶是干元帝也不过是因为想要试探或者是什么别的目的,而绝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仁厚关切。   云洹略有些怔愣的瞧着岁淼,岁淼眼眸澄澈,见他看着自己还冲云洹笑了笑,而后别过眼又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云洹看不懂的拳法。   本来算不上多么好的心情一下子好像雨过天晴一样,浑身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带着股甜味儿,这种感觉很温暖也很舒适,让他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只是拿着匕首的手紧了紧。   “谢谢……”云洹抿了抿漂亮的唇线,轻声道。   岁淼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喜欢就好啦。”   云洹抬眼看她,一时间总感觉心尖卡着千言万语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这么直愣愣的显得有些呆呆的看着岁淼,他只想看看她,连一贯想要装出来的温柔都忘了。   而云洹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有多么温柔。漂亮的凤眼原先藏着的浓稠的墨仿佛被水冲刷了,只余下淡淡的星光。   他的眼睛里有星河。岁淼陡然想起这句惯会出现在小说中夸人的话,她突然觉得小说诚不欺她,云洹的眼睛里真的有星河。   不过吧,少年,你眼睛的确好看,但是也不要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啊!这美颜暴击的,岁淼表示自己有点遭不住啊!   岁淼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扶额,她几曾何时也成了这么个十足颜控的人啊!不能怪她不能怪她!都怪云洹长得实在是太戳人了。   “对了,再过两日回去的时候,我会吩咐春喜去外边找人替你看看那个东西的。”岁淼很生硬的开口打破尴尬。   岁淼不知道云洹在看自己什么,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被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美少年看着,岁淼这个老阿姨也不由得有些脸红,不过这厮本来就因为运动了脸上泛着红润,倒也叫人从脸上看不出什么。比起来的时候那般浩浩荡荡、隆隆重重的样子,从护国寺回去的话就显得很平淡了,岁淼寻思这是个机会让她让春喜把那个碎瓷片带出去给人看看。   云洹缓过神来,一眼就瞧出了岁淼的尴尬,他也有些不自在,心中暗道自己的失态,但他眼尖的瞧出了岁淼泛红的耳尖莫名的心跳的厉害,而岁淼的话让他略微清醒,他点头:“多谢。”   聊了没几句,少年就道了两次谢谢,偏生还是极为认真郑重的那种,让岁淼好不尴尬。   她道:“是朋友就不用谢谢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定然是要做到的。”   朋友?听到这两个字,云洹本来微微发烫的心头像是一下子给人泼了一盆冷水,他有些失落。   只是朋友吗?他忍不住看向岁淼的眼睛,岁淼的眼睛真的生的很好,熠熠生辉的像是暖阳一般,她又是个不懂掩藏情绪的人,透过她的眼睛就能让人一眼看穿她的心绪。   岁淼眼眸认真而又坚定。   但蓦地让云洹失落的情绪更重,眼中渐渐染上阴霾。   而后,他勾了勾唇角,轻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在笑岁淼还是在笑他自己。   他比岁淼大两岁,他这般年纪落在一些个富贵人家里,怕是通房都有两个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   但显然,岁淼是那个傻瓜。   她见云洹兀自笑出声,她奇怪的挑眉,但终究没问什么。   她接过春喜递过来的帕子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汗而后大口的调节着呼吸。   她要好好锻炼!好好学习!冲就完事儿了!岁淼干劲十足。   “阿斐怎么这般随意?”少年温柔的嗓音响起,而后他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的在岁淼脸上拭擦,顺便帮她把脸颊上贴着的凌乱的头发勾到耳后。   少年的指尖微凉,岁淼的脸颊微烫,一冷一热的触感更是分明。   擦汗的动作让两人离得很近,岁淼才发现云洹竟然略微比她高了小半个头,她需要抬眼才能瞥见少年的全貌。   他的眼神温柔而又专注,全然没有最初见到的阴郁和阴霾。   明明岁淼才是那个仰望视角的人,但岁淼却觉得云洹是莫名的乖巧和温顺,让她再次想起了那个被朋友带回去的、她好不容易驯养好的小猫。   真的是一模一样。乖巧的让她心都化了。   但是……这个距离也太近了吧!这、这这……帮人擦汗,在现代都是有点暧昧的。   而且反派不是最讨厌何人接触的吗?   想到这儿,岁淼吓得忙往后退了一步。   随着她的动作,少年眸色一沉,收起了手帕将它拢在宽大的袖子中紧紧的攥着以此来缓和自己因为刚刚岁淼躲避动作而生出的些许戾气。   他何其的敏锐,一眼就捕捉到了岁淼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   她……在害怕他?   这个认知让云洹莫名觉得有些害怕。   她难道察觉了什么?   “别、别靠这么近吧!我自己可以擦汗,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岁淼只觉得云洹刚刚的动作温柔的过分了,让她的心跟着跳的厉害。 第90章 护国寺大典25   于是岁淼赶忙纠正起人来,可别离她这么久,她怪害怕的。   而云洹听着岁淼抗拒的话莫名感觉心头梗的厉害,他眸光微暗,却并没有如岁淼所想的那般退开而是直挺挺的看着岁淼:“阿斐说笑了,如若能替阿斐做什么我很高兴,毕竟阿斐帮了我许多。”   他说话间脸上也带着笑,瞧着很是动人。   但他的话落到岁淼耳中那就不一样了,分明已经入秋了的天却硬生生让岁淼再次出了一身冷汗,她把云洹方话翻译了一下——   你先前那么对我,现在帮我功过相抵,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岁淼一脑补,赶忙支棱起来,她道:“哪里哪里,功过相抵功过相抵!你看哈,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好生歇息吧!你放心!那事儿我指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所以!求忘掉她的过去吧!给孩子个机会!   完全不知道岁淼已经全部会错意,脑回路都不知道偏到哪个山沟沟里去的云洹只觉得岁淼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他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他听出了不对劲,却也不知道缘由。   但他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点——   岁淼在对他下着逐客令呢。   云洹负手而立,指腹微微摩挲了一会儿压下心头的窜出来的阴郁,他脸上依旧是带着温柔的笑,他微微颔首,“好,阿斐也要多多休息。”   他一口一个阿斐喊着,很是温和的样子让岁淼微微松了一口气暗暗夸着自己机智,殊不知云洹的眼睛已经往她露出来的脖子上看了好几眼。   云洹离开了,岁淼殷切的像个望妻石一样目送云洹远去。   春喜瞧着两人间的相处模式不由得皱了皱眉,她踌躇了一会儿道:“郡主,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岁淼瞥了她一眼,好家伙,这经典的开场白啊。   “那就不当讲吧。”她顺嘴儿接了下去,然后笑眯眯的走进屋子里,很没形象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了似得倒在了美人榻上,手上还捧了一杯桌上沏好了的茶,眉目舒展的满足的叹慰。   被岁淼狠狠的噎到了的春喜一路跟着岁淼进屋,只感觉自己心里堵着一口气卡在喉咙眼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还真没见过想郡主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说吧说吧,你想说什么?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岁淼说道,一副“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的表情,顺带喝了一大口茶水。   “郡主可是对世子有意?”春喜看的哭笑不得但还是问出了声。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岁淼先写给喉咙里的茶水呛死!   那给岁淼咳的是眼泛泪花,她一脸不可思议,就差在脸上写着“你特么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   “你怎么也问这个问题?之前我怎么回答母亲,我现在依旧是这么想的。”岁淼一脸怪异的看了一眼春喜,很想知道这丫头是怎么个想法,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云洹呢?   “可是郡主若非对世子……”春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岁淼打断了。   岁淼收起懒散的样子非常认真的看向春喜,到底是跟在她身边的人,岁淼觉得这个事情还是非常有必要说清楚的,春喜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问题了,岁淼觉得再来两次她都要神经衰弱了。   “春喜,你说我先前对云洹好么?”   春喜没回答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能叫好的话,那些个把姑娘送进窑子里的父母那都是菩萨再世了。   岁淼读懂了春喜未说出的意思,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这都是原主造的孽啊!她只是个背锅侠啊!   但这个锅岁淼还非得背不可了。   岁淼假装没看懂,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继续道:“你看哈,我原先对他那样,他一直也未曾改变过!我怎么就突然瞧上他了呢?那我之前就不应该那么对他,这道理上行不通啊!难不成我有点特殊癖好,越是喜欢人家越是喜欢折磨人家?”   春喜想想岁淼口中的可能性毫不犹疑的摇头,必是不可能的啊!她家郡主怎么会是这般狠毒的心肠呢?   “至于你觉得我和他关系亲近,可是春喜,你可曾想过偌大的皇城之中又有几人是真心待他的?你换作云洹你觉得你会对我不亲近吗?如若还是不亲近那可真是心肝被狗吃了的白眼狼了!”   春喜想了想,一副突然就明白了什么都样子,岁淼虽然看不懂小丫头明白了什么,但是她感觉她的目的达到了,耳根子可以清净了。   岁淼想了想可没忘记正事儿:“你这两日找个空子,带着这个东西去找京都里的大夫瞧瞧,验验上面的药是个什么,切记不要引人注意,用的银票也要是没有宫印的。”   岁淼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特制的小包袱里拿出那个瓷片递给春喜。   “郡主……这是?”见岁淼这般嘱托,想要验药偏生又要出去瞧,宫里的太医哪个不是拔尖的?   “莫要多问,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岁淼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春喜这个东西的来历。   这事儿关系的有点大,岁淼认为少一个人知道自然就少一分危险,不是不信赖春喜,而是觉得没必要让另一个人徒增烦恼,有些事情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春喜乖巧的应下,主仆二人又是聊了些体己的话逗乐,屋子里的气氛可不谓不融洽。   而云洹这边从岁淼的厢房走出去,一路沿着长廊,却不想在他的厢房外边,洛川早早的站着等候他。   “世子。”洛川眉眼带笑的对着云洹行礼。   云洹眸光闪了闪,而后忙道:“大师多礼了。”   “世子自然是受得的。”洛川笑着回应,“老僧已等候世子多时了。”   云洹挑眉,眸色深深的瞧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洛川眼神落在了云洹手上拿着的匕首身上,但只是一眼就别过,“老僧曾答应你父亲如若日后有缘见到你便将此物交给你,如若没有那便当做给予老僧的赠礼。说来也巧,这么多年了,老僧以为这一世怕是见不到世子了。”   一边说着洛川从怀里拿出一枚上好的羊脂玉的玉佩,玉佩上赫然刻着“云”字,玉佩通体荧白,瞧着就是价值不菲,更何况东西是从洛川这儿拿来的,可见此物的确是云家的东西。 第91章 七尺男儿   “多谢。”云洹沉默了一瞬还是伸手接过玉佩,诚恳的对着洛川说道。   洛川见此,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世子爷心中的执念太深,若是太执着只怕会适得其反……”怕是到最后落得与你父亲一般都下场。   后一句话洛川并没有说出来,只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他觉得云洹真不愧是云鹤飞的儿子,抛开长相不谈,那眼神透出来的性子他就知道云洹是他的儿子。   两个人几乎是如出一辙的疯狂和执拗。   “敢问大师云洹的执念为何?”却不想,少年闻言勾了勾漂亮的唇瓣,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好像没听明白似得眨了眨眼满脸困惑的看着洛川。   洛川:“……”这话怎么接?他只感觉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而云洹却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见洛川不回答也不深究,只是行了个客套的礼仪:“多谢大师相告,云洹自当注意。”   说的只是注意可没说要改,言辞之间挑不出错来但洛川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嘲讽了一样。   他活了这么多年有一回有了无语凝噎的感觉。   而后云洹怎么从他身边走掉的,洛川都没有太过注意。   而唯有云洹在背过洛川的时候唇边的笑容一寸寸的冷了下去,眼中藏着的幽冷,这个玉佩他是认得的,这是云家家主的玉佩,是云家掌权人身份的象征,有了这个玉佩可以调动一切云家的势力,也是那些人疯狂寻找的东西。   他还以为这个东西已经摔碎了或者在别的什么人手上,却不想竟然在洛川这里,难怪哪些人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任谁也想不到云鹤飞会把这个信物放到洛川这里保管。   如若见到了就给他,那若是见不到呢?洛川常年云游在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又束缚在宫里,他们二人想要碰面怕是难如上青天。   如若不是这次遇到了岁淼他怕是根本不能来这个大典,那么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会失去这些东西?   想到岁淼,云洹耳廓微微泛红,心尖不由得微微发烫。   不得不说,云洹的揣测真的是十分正确的,在原着中他就是一生都未曾见到过洛川,也便一生都不曾拿到云家的信物,这也导致了他拿到那些权利的难度系数直接翻了个倍数,更是让他的身体一差再差。   不过,现在,一切都在悄然改变。   这一点云洹不知道,而自认手握剧本的岁淼也不知道。   云洹这两日有事没事都会去岁淼那儿坐着,而岁淼倒也不是烦他,只是每次见着云洹都一阵羡慕。   她在凄凄惨惨戚戚的做着减肥运动浑身累的要死,吃青菜萝卜这些水煮东西更是嘴巴都要淡的没味道了,而云洹却瘦的然后她羡慕死了!   岁淼每次看到云洹微笑的看着她在那里跑来跑去,她就恨不得能把身上的脂肪分一半给他!   而云洹瞧着岁淼每日跑得汗流浃背的样子,和逐渐有了清晰轮廓的五官,心中略微有些烦躁。   他不动声色的开始给云洹洗脑:“阿斐为何这么执着于减肥?”   “你不懂……”岁淼瞧着他没有二两肉的瘦削脸颊艳羡的别过眼。   “我觉得阿斐现在也很好看。”好看的让他想吧她藏起来牢牢的束在自己身边,让她眼中永远都只有他一人。后半边没说出口的话都藏在了云洹黑亮的眸子里。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A昧了,这样一个男女大防的时代,若非喜欢哪有外男会这么夸赞一个女子的样貌的呢?   云洹觉得自己暗示的很明显。   事实上岁淼也被云洹感动到了。   被一个美男夸好看对于任何一个女生来说都是一件很让人逾越的事情前提是这个美男没有恶意,岁淼瞧着云洹那认真的样子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尴尬。   她大手一挥拍在了云洹瘦弱的肩膀上,她一副好哥两的样子情真意切的看着云洹:“云洹,真不愧是好兄弟啊!我长成这样你都能夸的出口!不说了!你这好兄弟我是认下了!不说了,从今往后只要有大哥我一口肉吃必然有你一口汤喝!”   岁淼这个人有点人来疯,这会儿喝云洹混熟了就有些放飞自我,开始了打科犯浑的嘴贱模式。   而云洹给她那一巴掌拍的五脏六腑都给震动了一下,脸上白了几分,凭借强大的表情管理能力才没有变了神色,而后听到岁淼的话他这能力再强也有些绷不住,温柔的神情一寸寸龟裂。   兄弟?云洹的脸黑了下来。   神特么的兄弟!   谁要当她兄弟的?   云洹又不由得想到了那时候岁淼对着齐安说的话,脸色更是阴沉下来。   只是,他这会儿给岁淼震的脸色苍白,阴沉着脸只让人觉得他是不舒爽,岁淼猛地想到了自己的力量buff加成。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我还是不太能掌控自己的力道……”岁淼满脸愧疚。   而云洹瞧着她这幅担忧的样子一时间满心的火气又降了下来,他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无妨,是我身体太弱了。”   少年眉眼精致,脸色却带着病态的白,唇边笑容温柔,带着淡淡的忧伤,成功的把岁淼的同理心彻彻底底的激发了。   哎呦喂!这是什么人间小可怜啊!   岁淼本就吃云洹的颜吃的死死的,这会儿美人故作坚强的样子更是让她心软的不行。   傻熊孩子啊,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杀千刀的原着搞的鬼把你整的那么惨!   岁淼现在深深的觉得,云洹无论是样貌、智商、心智或者手段,怎么看怎么都比原着里的男主强得多,要知道云洹真的是一手烂牌给硬生生打成王炸啊!比不得男主生来就在罗马的待遇。   但这话岁淼不能说,她也说不出来,她想拍拍云洹以示安慰,但是想想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思索了一下,岁淼道:“没事,你若是难过,我可以把肩膀借你哭哭。”   熊孩子嘛,难过的话哭哭就好了,哭完啥事儿都没有啦!   云洹微微愣神,而后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从未见过像岁淼这般哄人的法子。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轻易落泪呢。”   岁淼看了看只比自己高一点的云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七尺差不多有一米七八左右的样子,于是岁淼非常认真的道:“放心,你还没有七尺,还可以哭。” 第92章 上学1   云洹:“……”   他就不应该指望岁淼的嘴里能吐出什么他开心的话。   但是,他忍不住弯起的唇角却泄露了主人的好心情。   *   从护国寺回来,岁淼打心眼里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的感觉,头一回觉得春绣宫是多么的让她感到亲切。   而当岁淼在自己软乎乎的大床上自在的打了个滚儿后,屋子外边就响起了敲门声,一听声音岁淼就知道是春喜回来了。   “进来吧。”岁淼不想穿鞋,索性就葛优躺一样的躺在床榻上,懒洋洋的看着进门来的春喜。   春喜走过屏风正好就看见岁淼那非常没有形象的随意躺姿,让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敢保证,整个京都最是放浪不羁的大家小姐也没有岁淼这么随意的睡姿!   “回郡主,奴婢在外边寻了三个医馆验了验,但因为放的时间太久了,没有办法摸清楚到底是什么个配方,不过有一位大夫验出这上边残存了奇空。”春喜简言骇意的把自己得到的结果报了出来,“这奇空是个大补药,是和体质偏寒的人用,但如若是本来体质正常的人用,用久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岁淼皱眉,适得其反这四个字就值得好好品味了。   云洹的身子的确是很虚弱,那一直冰凉凉的指尖瞧着也或许也是个体质偏寒的……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岁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既然验不出来岁淼也便没有办法了,她颔首:“那瓷片给我,你辛苦了。”   春喜忙道:“为郡主分忧是奴婢的分内之事。”   客套的话岁淼不想多说,索性让春喜出去领赏,而后将瓷片收了起来。   既然有了结果那改日她得抽个空告诉一下云洹。   至于现在……岁淼表示,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她真的要累死了!   什么阴谋阳谋的在现在的岁淼眼里都比不上让她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来的重要!   千盼万盼她终于回宫了!再也不用每天早上被人拖起来戴着那沉甸甸的重物跪那么久了!   她终于可以愉快的每日睡到自然醒了!   但是,岁淼的美梦自然是很快又给破碎了。   因为……   岁淼悲催的发现!她!要!上!学!   一大早岁淼睡眼惺忪的给春喜拉起来,然后整个人都还是懵懵的就被春喜告知她要去翰辰院上早课。   岁淼当下给听懵了,她不是要去净台书院么?为什么还要去翰辰院读书啊?   “郡主您忘了?”春喜有些奇怪的看着岁淼,“郡主先前陈夫子让您……”   春喜的话还没说完,岁淼就想起来原主记忆里的关于自己在翰辰院的事情,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道:“我知道了!知道了!走吧,别迟到了!”   迟到了她估摸着要站在外边上课顺带还要打个手板什么的,太尴尬了!   原身岁淼之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去翰辰院读书,就是因为原主是个懒人,日日早课都是迟了的,偏生教她的又是宫里最严格的陈太傅,这可不撞Q口上了吗?陈太傅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原身可是在他吃了不少板子,站了两次门外,于是乎原身这个死要面子的当下就不乐意了,直接跑到干元帝跟前求了一个恩典。   原身岁淼之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去翰辰院读书,就是因为原主是个懒人,日日早课都是迟了的,偏生教她的又是宫里最严格的陈太傅,这可不撞Q口上了吗?陈太傅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原身可是在他吃了不少板子,站了两次门外,于是乎原身这个死要面子的当下就不乐意了,直接跑到干元帝跟前求了一个恩典。   加上后来这么久时间岁淼不是生病就是禁足因着也就一直没有去翰辰书院上课。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岁淼身体好了,那个恩典时间也到了,这不,岁淼就得再去去学校了。   岁淼回忆了一下原身记忆中那手板的痛感和被陈太傅一通冷嘲热讽的情形,整个人都支棱起来,立刻催促着春喜。   春喜瞧着岁淼那急匆匆的样子,莫名的欣慰起来。   于是,主仆二人紧赶慢赶的硬生生的卡在陈太傅进院的前一秒冲进去了。   拿着教案一只脚刚迈进门的陈太傅只感觉有一个肉乎乎的黑影直接从自己身边掠了过去。   陈太傅:“……?”什么东西?   他定住脚步,眯了眯有些昏花的眼,就看见守在后边因为一路跑着来的春喜面色红红、气喘吁吁的。   这是个眼生的宫女,他微微收回目光,而后迈步子走进去,扫视了一圈,然后就瞥见岁淼面色红润的坐在自己位子上喘着粗气。   瞧着那身子,陈太傅明白了,合着刚刚那个阴影就是她啊!   近来宫里关于岁淼的风评变了许多,那日大殿上岁淼的表现让陈太傅对岁淼的印象略微有一些变动。   不得不说,岁淼还真是会讨巧。早课的规矩不是定在时间,全是靠着陈太傅,只要比陈太傅来的早了那便不算迟到,所以岁淼今个儿算是过关了。   陈太傅本来是不太想要关注岁淼这个小郡主的,毕竟是个女娃娃,性子还傲得很,但是想想好友的嘱托,陈太傅瞥了几眼岁淼,心下略微有了主意。   岁淼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一口气,然后就乖巧的坐直了身体,打算认真的体验一下古代的早自习。   而事实证明,作为一个铁铁的理科生,岁淼听着陈太傅慢悠悠的“君子言之”“子曰”岁淼就上眼皮和下眼皮打起架来,支起胳膊撑着脑袋,强打着精神看着陈太傅。   “岁淼郡主,可否为此句断一断句读。”陈太傅虽说捧著书念着,但眼角的余光一直跟着岁淼走,见她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不由得皱了皱眉,便索性把岁淼点起来让她清醒一二。   岁淼一听自己名字,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我、我没睡老师!”   一句话说的,本来有些死寂沉沉的课堂一下子爆发了一阵哄笑。   陈太傅也忍不住想笑,但到底是端着夫子的姿态严肃的道了句,“安静!”   陈太傅还是很有威严的,笑声渐渐小了下来,只是几个调皮的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的,他们压低了声音陈太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而岁淼则是彻彻底底的清醒了。 第93章 上学2   现在这情形饶是岁淼再怎么厚脸皮这脸上也是臊得慌,但怎么着她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岁淼压下尴尬,站直了身体道:“太傅,可否指一指是哪一句?”   “啧!连哪一句都不知道,你怕不是来上学的而是来睡觉的吧?什么郡主啊!说你猪脑子你还不承认?”还没等陈太傅回答,坐在随便前边的一个锦衣玉带的小少年便一脸讥讽的转头对着岁淼说道。   他面容算是清俊,带着几分少年气长相是现在倍受追捧的元气少年的长相,但是那一脸的嘲弄生生给破坏了不少,岁淼瞧着只觉得这尼玛又是一个熊孩子,也是个欠打的!   岁淼回忆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就把这人给提溜出来了。   淮南侯府的独子,萧凌涛。   淮南侯府在朝堂上也是手握十万兵权的,萧凌涛还是淮南侯的独子,这也就养成了他小霸王的个性,饶是一些皇子也得让他三分。   而这人为什么会和原主不对付呢,原因有三。   第一,这熊孩子是个死颜控,而原主的长相大概是长在了他审美厌恶的点上。   第二,这熊孩子据说是看见了岁淼恃强凌弱,对她打心眼里厌恶,直言岁淼是个伪女子,世间女子恶毒之楷模。   这样的言论不可谓不狠,这可是封建社会女孩子的名声可比什么都重要,君不见原身在外边也是个惯会装的吗?这萧凌涛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嘴下留情,半点不在乎什么好男不跟女斗一说。   岁淼回忆了一波,仔细想想她觉得对方原身还挺有道理的,换做是她虽然不至于这么厌恶,但是也绝对喜欢不起来。   岁淼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我和陈太傅说话呢,你插什么嘴?这就是淮南侯家的教养吗?见识了见识了。”   岁淼一副受教了的模样,没像原主一样见到萧凌涛就连平日里都伪装都顾不得跟个炮仗一样跟人家撕起来。   这里岁淼觉得,这个萧凌涛也是个狠人,原主那么喜欢在人前装的人,也能被他整得到最后连装都不想装了。   不知道岁淼已经换了个壳子的萧凌涛莫名被噎了一下,他虽然是个小霸王,但是也不是那种纯粹的纨绔,因着他只是恶狠狠的瞪了岁淼一眼,却没有再说话了。   “陈太傅,岁淼方才走神了,这是我的错,还望太傅能原谅岁淼,再把题目说一次。”岁淼没把萧凌涛那饱含威胁的一眼放在心上而是非常认真的对着陈太傅低头认错。   刚刚她的确是没认真听课,这是她的错,岁淼认错认得很干脆。   而正是因为太干脆了反而让人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饶是阅历丰富的陈太傅这前前后后想着岁淼这两幅面孔转换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岁淼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陈太傅怎么还会说不呢?如若这样他夫子的脸面才是没地方的。   因着,陈太傅不由得多看了岁淼两眼,心中隐约相信了好友的说辞。   于是他把话重新给岁淼指了一遍。   岁淼仔细看了看,她虽然是个理科生,但她也是正儿八经参加高考考出来的名牌大学的好吧!这句读岁淼还是会一些的,而且陈太傅也没有为难岁淼,很普通的一个三断句,岁淼念了一次就断出来了。   岁淼觉得这事儿轻轻松松的,但是陈太傅却是这心里连连点头,真的是变了啊!   而前边坐下的萧凌涛还正和同桌嘀咕着嘲讽岁淼待会儿肯定断不出来却不想岁淼还真断出来了,一时间他脸打的简直不要太快,只给他一张白皙的脸气的通红!   倒不是这句子有多难,岁淼答得多么完美,而是……有了之前岁淼那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做了对比,才会显得岁淼现在变化特别大。   陈太傅欣慰了一下,为人夫子的,饶是对方是个女子还是个郡主他也忍不住道:“是个聪明的孩子,日后可要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陈太傅这话一出来,岁淼弯了弯眉眼连连点头保证再也不犯困了才被让这坐下,而萧凌涛的脸色则像是打翻了的颜料五彩斑斓的。   他刚刚还说岁淼猪脑子呢,这会儿陈太傅亲口夸岁淼聪明,他可不是脸又疼起来了吗!   萧凌涛自然不会把火气撒在陈太傅的身上而是转移到了岁淼身上,怎么看岁淼怎么觉得不对劲,他心里别着一股气,只等着早学下课了跟岁淼好生掰扯掰扯!   岁淼这会儿可没心思注意这个小霸王,她说到做到,说好好听课那乌溜溜的眼睛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陈太傅晃动,陈太傅读什么对面也跟着念得响亮,陈太傅问题目,岁淼会的就回答不会的就听人回答完了附和,那态度简直不要太积极。   陈太傅被岁淼直愣愣的看着都有些不自在,这些学生虽然都是看着他,但也没哪个像岁淼那么看的,太直白了,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但是,被学生用这种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盯着,对于老师来说可不谓不是一件好事儿,而且还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毕竟岁淼之前可是出了名的不爱学习。   于是,下课了,陈太傅破天荒的对着岁淼分外和颜悦色的夸了一两句,但大概所有的老师和学生聊天聊到最后都喜欢训导一下学生,陈太傅道:“你父亲当年可是京都风头无两的大才子,你可是他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好好学着莫要辱了你父亲的门楣啊。”   说来陈太傅还真不是一般人,这个时代,老师们都是儒生思想方面大多刻板了些,但是陈太傅却没这个想法,也没觉得女子就应当“无才便是德”或者是觉得有权有势的读不读书就不重要了,正是因为如此之前原身不喜欢上课他才会又是打板子又是罚站的。   如果不是关心,他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就是了。   可以说,这是一位非常有教育情怀的老师。对于这样的老师岁淼自然是很尊敬的,于是岁淼乖巧的行了礼,毕恭毕敬的说道:“岁淼明白,多谢先生指点。”   陈太傅见着岁淼这幅作态心中又是满意了不少,对岁淼的印象可以说是彻底的扭了过来。   而岁淼目送着陈太傅离去的背影却很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第94章 上学3   作为经过现代九年义务制教育的磨炼,岁淼读了那么多年书的必备本能之一就是能知道老师有没有在特意关注某个人。   早课早课,来翰辰院读书的学生各个都是家中的掌上明珠或者嫡子又或者是皇子啊公主啊什么都,哪个不是金贵得很,这么早起来,不是住在宫里的,更是要早起来宫中上学,这会儿坐下来听着那么催眠的课,打瞌睡的自然不可能只有岁淼一个。   所以,岁淼觉得自己不单单是被提溜起来杀鸡儆猴的那个“鸡”也应该说有谁关照过的。   果不其然,瞧着陈太傅说的那话,岁淼是傻子才猜不出来是自家便宜爹干得好事儿。   岁淼无奈的回到位子上,她刚坐下一直等着她的萧凌涛就赶忙站了起来,这一下子就和岁淼拉开了高度距离,居高临下的就差用鼻孔对着岁淼说话了。   “你说说你,你是不是偷摸着找人给你做了预习就为了早上来睡觉的吗?”萧凌涛想到刚刚自己频频打脸的样子,就气的牙痒痒。   岁淼没搭理他的话,而是认认真真的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看的萧凌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后岁淼面无表情却又非常认真的一副得出结论的样子说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这个角度丑的出奇?”   萧凌涛:“?”最最注重自己外貌的外貌协会骨灰级成员的萧凌涛瞪大了眼睛,险些没反应过来。   “你这个角度这么丑还要做出来给人看你不觉得尴尬吗?”   萧凌涛:“……”感觉心脏中了一箭有点喘不过气。   “好吧,就算你不不知道你不尴尬,可是现在有人和你说了你为什么还不改正呢?你是觉得这样很有趣吗?”   萧凌涛:“……”中箭x3   而岁淼虽然面上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心里却笑的要喘不过气来。   这是她跟现代某个非常让人接不上话的女主持学习的死亡连问,没想到搁在古代也这么有用。   瞧瞧萧凌涛的神色,由红转青由青专黑,变幻莫测好不精彩。   “岁!淼!”萧凌涛气的险些咬碎了自己一口牙,直接大声吼叫道!   但是他虽然吼着却也默默的改正了那个鼻孔看人的姿态。   这个小动作给岁淼看的清清楚楚险些要绷不住笑出声。   “别喊那么大声我听得见。”岁淼强行一波表情管理成功hold住场面,继续下一剂猛药,“你丑就算了你不要喊出来,我知道了我也不会笑话你,你喊这么大声是想让我把刚刚到话重复一便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因为小霸王和岁淼实在是积怨已久,两个人只要碰上那就堪比火星撞地球一般都精彩,因着刚刚就有不少人暗戳戳的注意着这里,小心翼翼的竖着耳朵听着,只是碍着岁淼和小霸王的脸面不敢太明显。   但是,小霸王这一嗓子吼的,想让人装都不行,于是刚刚想偷偷摸摸看戏的众人这会儿那是正大光明的看起戏来。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落下风的不是萧凌涛而是岁淼。   还不等萧凌涛回答,岁淼就站起身而后老气横秋的拍了拍萧凌涛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说第二遍的。”   萧凌涛:“……”我可真TMD谢谢你了!   他被岁淼拍的肩膀都疼,毕竟岁淼是个自带力量buff的女人,但他咬牙:“你是谁丑呢?”   “你说呢?”岁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而后道,“除了你我难道还会说别人吗?”   萧凌涛蒙了,这话说着说没错,但是他怎么就听着这么不爽了呢?岁淼什么时候恶心人的本事长得这么快,他都接不上岁淼的话来了!   还有啊,你这一脸认真还一副“你很荣幸吧”的表情是什么鬼?他荣幸个鬼啊他!   萧凌涛一巴掌把岁淼的手拍开:“不知羞耻!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个郡主呢!这都不懂吗?”   岁淼眸光闪了闪,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原来你也知道我是郡主啊。”岁淼可没打算就这么让了这个熊孩子,虽然她有点认同对方讨厌原主的点,但不代表她成为了原主就要受这个气,对付萧凌涛这种熊孩子就得让对方怕,知道你是个硬骨头他才不会动你,如若不然你就没了,   萧凌涛想点头,但看着岁淼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莫名有点不详的预感。   “那我是郡主我怎么着也是皇家人,郡主是从一品哦,你对我这般不敬,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呢?”岁淼笑眯眯的开口。   萧凌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岁淼这会儿软和和说话的样子比之前和他硬着来要危险的多。   和他爹一样!活脱脱的一个笑面虎!   萧凌涛脑袋瓜子转的极快,较真起来的确是他不敬,但是他就是不想给岁淼低头啊!   这人本来就讨厌,今个儿的嘴跟上了毒药似得句句都扎在他心上,谁不知道淮南侯家的小公子最喜欢美,也最在乎脸。   岁淼一口一个丑,不就是往他心上扎刀子呢?   萧凌涛不乐意了,他小霸王何时这么憋屈过?   他越想越气一双眼睛都染上了三分红,他直接叫嚷起来:“岁淼你别给我踩着痛处了就学会靠嘴咬人了!有本事你就和我打一架!”   说完萧凌涛又后悔了,再怎么说岁淼也是个女子,他堂堂七尺男儿,向一个姑娘下战书属实没面子!   但岁淼却乐了,她笑容真诚了几分,淮南侯武将世家,作为唯一的儿子,岁淼觉得萧凌涛应该有点真本事,她自带大力buff,说起来还真想和萧凌涛碰一碰。   于是岁淼乐滋滋的点头:“好啊好啊!”   萧凌涛瞪大了眼睛,他都想好了岁淼求饶拒绝他怎么给台阶让岁淼下去,好全了自己的脸面,却没想岁淼居然应下了!   萧凌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了幻听了!   却见岁淼激动的搓搓手:“什么时候打?你抗揍吗?”   萧凌涛咬牙,他刚刚那点后悔的心思被岁杪这一句抗不抗揍直接给吹没了!   他觉得这是他活这么大以来遭到的最大侮辱!   “我呸!你别被小爷揍得满地找牙!小爷我可不会顾及你是不是姑娘!”萧凌涛怒气上头,面子算什么?他现在瞧着岁淼就觉得浑身不舒畅。 第95章 上学4   反正岁淼是个恶毒女人,他揍了她也是为民除害!而且是岁淼应下的!怨不得他!   “如若是平白打了没什么意思,不如你们二人下个赌注?”说话的是户部侍郎的儿子,王子龙,他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子,看热闹看了这么半天,他见着两人是彻底杠上了,那当下就跳出来了。   光打有什么意思,得有点赌注才有看头啊!   “行啊。”岁淼和萧凌涛同时应下。   “你输了你得在院门口大喊我是丑女十句,还得向小爷道歉!”萧凌涛一口一个小爷喊的很嚣张,小霸王的名字可真的是坐的稳稳的。   岁淼挑眉,熊孩子就这啊?多大点事儿!岁淼还以为对方会敲她一笔财,没想到就这。   显然,萧凌涛不了解岁淼。   在岁淼眼中面子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如她一碗臭豆腐香呢!   但是在萧凌涛眼中,钱什么东西?全然没他脸面重要!他印象中岁淼也是个极其要脸的人,这在宫里大喊,不出一个时辰保管整个皇城都传遍了,岁淼的脸可就丢大发了!   岁淼毫不犹豫的应下。   她想的比萧凌涛多一点,就算她喊了,这事儿也绝对传不出去,毕竟她是郡主,代表的是皇家脸面,她丢脸,不就是皇室丢脸么?在皇宫内出的事情,皇室怎么可能会让有损皇帝脸面的事情传出去呢?   见岁淼应的干脆,萧凌涛笑的很恶劣:“哼!输了可别哭鼻子!”   岁淼不理她,知道为什么现代武道比赛要分体重参赛么?她这身子一屁股坐在萧凌涛这小身板上不知他能不能站的起来呢!   岁淼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意思,只是道:“你输了,你就乖乖当我小弟,见着我得喊大哥。”   萧凌涛怒极反笑:“小爷输给你?输给你别说小爷喊你大哥了,喊爹我都乐意!”   岁淼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最好别被淮南侯大人听见了。”   谁不知道小霸王是小霸王,可是小霸王他爹是老霸王,萧凌涛犯事儿了那淮南侯据说可是拎着扫把追着人揍,这也才导致这小霸王熊是熊了点但却没有犯什么错,关键时候还很懂得分寸。   毕竟皇城天子脚下,权力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啊!这个道理萧凌涛还是懂很。   但是,岁淼实在是太可气了!   萧凌涛头一回觉得原来岁淼这嘴上功夫居然这么厉害,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今个儿让她说起话来,分明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那般粗鲁但就是跟刀子似得直晃晃的往他心尖上扎,戳的他浑身不舒适!   “岁淼,你得寸进尺!你看小爷不揍的你满地找牙!”   小霸王是彻底恼了,直直的叫喊起来。   却不想后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个人,而后这人对着萧凌涛的脑瓜子就是一个巴掌!   “混账!你要揍谁?”淮南侯这会儿刚刚下了早朝,顺道就想来瞧瞧自己儿子的学习情况,却不想在门口一听就是听见萧凌涛那“揍的满地找牙”的豪言壮志,揍得不是别人还是那岁淼郡主,只给淮南侯整得又是惊又是气的,当下脚下生风的来到他跟前,偏生他又是个习武的,萧凌涛注意不到。   身边瞧见淮南侯来了的众人更是不敢提醒,于是本来跟斗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站着的萧凌涛猛地给自家老爹一个巴掌就给拍蒙了。   这熟悉的力道……   头都不用回,萧凌涛的表情已经可以用龟裂来形容了。   “没、没揍谁……”萧凌涛干巴巴的说着。   曾经有个小霸王,直到有一天他爹来了,于是只剩下了小王八。   “我都听见了你还跟我说没有?”淮南侯又是一巴掌,那是打的一点也不含糊。   “爹……”萧凌涛欲哭无泪,只能暗戳戳的瞪了岁淼一眼,她肯定看见淮南王在才故意引导他说这样的话的!   收到萧凌涛瞪眼的岁淼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没什么表情,然后淡淡的开口:“侯爷,他瞪我。”   萧凌涛:“?!”还带直接告状的?   淮南侯一听这话,更是尴尬,直接跟拎小鸡仔一样把萧凌涛提溜起来,“混账!还不给郡主道歉?”   “我没错!道什么歉!是她先说我丑的!”   萧凌涛有些委屈,忍不住反驳道。   他亲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带给他的,这么多人说揍就揍!他还要不要混了!他小霸王的名声是不是不要了!   “你先说我是猪的。”岁淼依旧是神色如常的回答。   自己儿子自己的种,撅一撅屁股淮南侯都知道萧凌涛要拉屎还是拉尿,当然不信萧凌涛的话,他心中窜了点火气,这一巴掌直接招呼在萧凌涛的屁股上:“混账!道歉!”   被人当众打屁屁的萧凌涛简直羞愤欲死,这回他也不怂了,直接蹿到一边去跟淮南侯拉开距离:“我没错!我才不道歉呢!”   说完就撒开脚丫子往外边跑了,而下一节课马上就开始了,这可是妥妥的要逃课的节奏啊!   但是对于萧凌涛来说,天大地大他脸面最大!他爹这般不给他面子,他还怎么待?逃课就逃课,他没找块豆腐撞死就不错了!   淮南侯一看这架势也有点傻眼,正准备上去捉人,却不想萧凌涛就因为撞着人给跌坐下来。   岁淼顺着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岁淼吓得要蹦起来!   这被撞得可不就是她家熊孩子吗!   熊孩子和熊孩子也是有区别的啊!云洹那弱柳扶风的样子可经不起萧凌涛那结实的一撞啊!   岁淼想都没想就泡上前去将人小心点扶起来:“没事吧!”   云洹其实早就看到萧凌涛往这儿跑得,不用质疑,他就是故意被撞的。   但少年这会儿面色有些惨败,他刚刚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猛地被人这么狠狠的撞了,他身子很虚,这一下直接撞在他胸口上可不轻。   岁淼见的云洹这模样有些心疼,瞥了一眼站起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的萧凌涛莫名看这个熊孩子怎么看怎么不爽起来。   她先前对萧凌涛没什么感觉,还存了几分逗弄对方的意思,但现在……岁淼却是有点生气了。   她这个人别的脾气没有,护短这一点却可是拿捏的死死的。   “兔崽子你瞧瞧你干的好事!”淮南侯杀过来,待看清云洹的面容,他脸上飞快的掠过一抹异样,看向萧凌涛的时候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第96章 上学5   话说那淮南侯武将出身,靠的就是自己那一身武艺,性子也是火爆直率的那一挂,对自己的独子也是说动手就动手那是半点不含糊。   但是,饶是萧凌涛三天两头被他爹锤也没见过淮南侯那么生气的样子啊!   饶是萧凌涛都惊呆了!他、他也不过就是撞了个人啊!他也站起来道歉,只是被岁淼抢先把人扶起来了就是。   一只耳朵给淮南侯揪起来,萧凌涛疼的嗷嗷直叫。   他道:“爹!爹!疼!疼!”   他脸色涨的通红,一半是这么多人看着属实羞人一半则是真的给拉的疼啊!   “你还知疼!还不给我道歉?”淮南侯松了萧凌涛的耳朵,把人一脚踹到岁淼跟前说道。   “对不起!”萧凌涛虽然给自家老爹踹的屁股疼的不要不要的,但是道歉也是不含糊,毕竟的的确确是他不对把人给撞了!   他小霸王别的不行,敢作敢当第一名!   “你怎么来了?”岁淼无视了萧凌涛,只瞧着自家熊孩子略白的脸,不由得关切的问道。   看着岁淼一直盯着自己看,全心全眼都是自己的时候,云洹眸光划过一抹亮,轻轻摇了摇头,“无事,云洹没有大碍。”   瞧着云洹的脸,众人谁不知道他是谁?一来是他的身份二来云洹这张脸太好看了,让人想不记住都难。   有人嗤笑一声,“侯爷向他道什么歉?我瞧着分明是这云洹自己走的快往小侯爷身上撞的!”   淮南侯这人虽说是个武将,但是却也深情,家中莫说妾室了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淮南侯夫人早年生下萧凌涛上了身子据说是不能再孕,这淮南侯为了安慰夫人竟然给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的萧凌涛请了侯位承袭,因着这一声小侯爷叫的也不为过。   岁淼听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存心挑事儿了吧?   但是还不等岁淼开口,萧凌涛就一脸莫名其妙的看了回去:“五皇子眼睛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都知道是我撞得人家啊!”   岁淼听了这话险些没绷住笑出了声,突然就对萧凌涛这个熊孩子一下子改观了,这熊孩子熊是熊了点,还挺耿直的。   人家明明是想给他吹个彩虹屁,他直接把彩虹砍了,打成了屁。   五皇子面上也是一阵尴尬,一时之间竟然接不上话来。   而淮南侯却是冷嗖嗖的瞥了一眼五皇子,他是上了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一千次的战场的人,他手上染着的人命数不胜数,他这么冷冷的看过去,瞬间仿若血海浮沉一般,自带了几分积累的杀气,让五皇子险些下的腿软了,脸上也是白了几分。   “混账,跟我回去,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但淮南侯也只是这么看了一眼,就对着萧凌涛说道。   萧凌涛想拒绝,想继续开溜,但是淮南侯同样冷嗖嗖的一眼杀过来,萧凌涛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老实点他回去还能少挨点揍。   父子俩就这样走了,半点没再给那五皇子一点台阶下。   而唯有萧凌涛那脚步迈出翰辰院的门的时候还猛地一回头对着岁淼喊道:“岁淼你给小爷等着!我们这事儿没完!”是的,这位小霸王还是觉得岁淼是故意激怒他的!   而随着他这一生喊,跟着上来的就是淮南侯中气十足的一声混账。   父子俩活像是比谁嗓门大似得。   岁淼笑了笑,收回了看着他们的眼神,只是默默在心里头替萧凌涛点了个小蜡烛,希望人没事。   而在座的其余的翰辰院的学子们见着小霸王又给自家老爹收走了像是见怪不怪一样的笑了笑,接着转而把兴趣的眼神投到了岁淼、云洹和五皇子三人身上。   以前五皇子和岁淼差不多是一丘之貉,岁淼对云洹直接进行身体力行的攻击,而五皇子则是进行暗戳戳的语言攻击,两个人一男一女切实做到了在给幼年期反派增加成长难度上面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所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只是,岁淼穿过来后一直在关心云洹,也没有来翰辰院,两人虽说是表兄妹,但五皇子没事儿也不想去找岁淼这个丑妹妹,所以对于岁淼来说,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和五皇子打交道。   五皇子穿着一身蓝衣锦绣飞鹤杉,腰上系着漂亮的白玉缎带,连着勾在带子上的玉佩也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他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多了艳色,单从五官上来看,五皇子的样貌和干元帝有五分相,只是眉眼更加精致好看,而岁淼也听闻五皇子的母亲也是被誉为京都第一美人,五皇子生的好看也是正常。   岁淼看了看五皇子又看了看云洹,衡量了一下,岁淼扯了扯云洹的袖子:“别在意他,你比他好看多了。”岁淼说的是心里话,如果五皇子比作人间富贵花那么云洹就是九天的玄月,可望不可即带着与生俱来的仙气,可以说,云洹的脸完完全全就把岁淼的审美卡的死死的,见到云洹这般颜色的人儿了,岁淼觉得看着五皇子,也就一般般吧~   而五皇子见着岁淼完全没有像以前一样跑到自己跟前殷勤的打招呼也没有和以前一样刁难云洹,反倒是对云洹很亲近,他眉间闪过一丝阴霾,看着岁淼也有点不舒服了。   他道:“岁淼!你离云洹那么近做什么?你还是不是个郡主了?离他那么近也不怕脏了自己的衣裳!”   岁淼怔了怔,看向五皇子的眼神不自觉带了点敬佩,这位还真是把自己在书里的任务贯彻的死死的啊!   岁淼记得没错的话,五皇子的死法在最后也就比岁淼好了那么一点点,真的,就那么一点点,他咽气咽的比岁淼早多了,可不就受得苦比岁淼少了吗?   被岁淼那眼神看的奇奇怪怪的五皇子心里的不爽又拔高了一个度,刚刚萧凌涛没给他面子他不好记恨萧凌涛,但是对于云洹他却是更加恨上了几分。   他这份不爽属实表现的很明显,一点儿都不带掩饰的,岁淼见着皱了皱眉:“我是不是郡主你难道还要去质疑一下我母亲吗?”   岁淼眼睛都不眨的就把齐安的名头搬出来用,谁不知道嫡长公主齐安是个什么样的脾气?这位可是个不能得罪的主,他那么说话还真给齐安听了的话他一顿责罚肯定是跑不了的,他质疑谁也不能质疑这个啊! 第97章 上学6   但岁淼偏是故意往这方面扯,这让五皇子很不舒服,他皱眉,对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表情睨了一眼岁淼,然后开始对云洹发作起来:“呦呦呦,不是愿赌服输不再来书院丢人现眼的么?怎么的?这是反悔了?真是笑死个人,不过你云洹本就是个下等人,爽约对你来说也没什么不是吗?”   岁淼当下就冷脸了,她把云洹拉到自己后边,“这人还分三六九等的吗?这几日在大典上你诵的经书全是耳旁风?佛曰众生平等,圣上更是爱民如子不分三六九等一律平等对待,你身为皇子就是这么打自家脸面?这么不懂自谦#你才是笑死个人!云洹今日来必然不是毁约,那日你怎么赢下来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真以为没人说就没人知道了吗?我看……”   岁淼怼起人来那是一句接着一句,话是又多又密,专挑着五皇子最不想提的点死命的踩,扯虎皮做大旗这个事儿岁淼熟练的不行。   她站在云洹跟前,那维护的姿态简直不要太明显,全亏了先前五皇子和原身同流合污的整云洹的经验,五皇子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岁淼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是半点不在乎的竹筒倒豆子般的全说出来,那简直堪称现场版打脸揭秘,偏生她说的快,五皇子想插嘴就会给岁淼怼回去,那架势就差指着鼻子对着五皇子就是破口大骂。   “怎么了?不说话了?踩着痛处揭穿你你就变鹌鹑了?”岁淼说了一大通也有些累了,于是便堪堪止住,看着五皇子那一张俊逸的脸气的涨成了猪肝色岁淼越看越舒心,只觉得身心舒畅。   “岁淼!你到底是帮谁的?”五皇子恼急了,他是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原先的“整治云洹同盟”的队友怎么突然就叛变了,还反咬他一口!   还有岁淼那些话,有些是能说的么?她自己也不嫌丢人的吗?为了把他拉下水她是跟疯了一样什么都往外说?   岁淼这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架势让五皇子恍若吞了个苍蝇似得卡在喉咙里咽的人难受得很!   事实上岁淼还真不在乎这个名声不名声的问题,反正她原先的名声就不咋地,早烂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岁淼还真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她护着的熊孩子说啥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了。   熊孩子这打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岁淼分外能理解他黑化的原因了,搁在她身上,岁淼觉得自己不紧黑化,她都想灭世了!   见着五皇子问这个问题,岁淼用一种仿佛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瞧了一眼五皇子,“你说呢?我不帮云洹我帮你?我有问题?”   “岁淼!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五皇子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相信,他原先其实是不想搭理岁淼的,如若不是岁淼追上来且岁淼做的整云洹的事情让他很满意之外,五皇子压根儿不想搭理他!   其实,他们俩的关系,用岁淼的话开概括就是,同流合污,一丘之貉,而且原身还带点狗腿子服务!   现在换成岁淼自己了,岁淼表示,她才看的懒得搭理这个王子病的小皇子呢!   要说这五皇子为什么这么讨厌云洹,这其中还和萧凌涛有那么一点点相似。   这五皇子在干元帝跟前得宠的有两大原因,一个是因为他母妃是干元帝的宠妃,还一个就是因为五皇子聪明,比之江皇后生下的四皇子,明明差不多的年岁,但是五皇子在翰辰院表现出来的聪慧要不四皇子胜的多,没有皇帝会不希望自己的皇子不出色,因着对五皇子的喜爱也多了几分。   再加上时不时有岁淼在前面做个衬托,换做谁在干元帝跟前的好感度也不会太低。   但是,这是在云洹进翰辰院之前。   云洹比五皇子晚了三年进翰辰院学习,但是他的出现直接让原先都是第一的五皇子一下子跳到第二去,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算数经纶又或者是武术课之类的,明明五皇子还有贵妃私下请人教导,但就是比不过半路出家的云洹,可以说是被全方面碾压了的存在。   这让心高气傲的五皇子如何受得了?这也就成了他攻击云洹的始作源泉。   但是,作为同盟里的塑料友谊小伙伴的岁淼居然叛逃了?叛逃就算了还反咬他一口!   饶是这些时日里不少关于岁淼对云洹改变态度的传闻还有那日大殿上对云洹的维护五皇子都没有这么大震动,坚定不移的认为是自己这个塑料友谊同盟长进了懂得伪装了,但事实来的那么残酷又是那么的猝不及防,这让五皇子一时间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有一就有二,平日里五皇子那趾高气昂的做派在做的哪个不是权贵后代,五皇子还是皇子又不是太子,平日里被人压着受气他们也是心高气傲的主,这会儿有了岁淼起头,这议论声一下子就让整个翰辰院变得分外吵闹。   他们也开始数落起五皇子的不好,他们的小算盘也清晰的很,这么多人都在吐槽,五皇子就是想算账那也是会算在岁淼头上,找不到他们,难得有机会怼一怼这个五皇子,谁会不乐意呢?   有些不怕的,不喜欢五皇子的权贵后代更是生怕五皇子听不见似得,就在五皇子身边说起来。   “是呀,没人说不代表大家不知道!专挑着人家云洹受了伤大病的时候和人比赛这不是欺负人吗?”   “有道理,先前云洹在的时候,哪一处不是压着五皇子打一头?如若不然那么针对云洹做什么?一口一个下等人的,属实没有君子之风。”   “不错不错……”   “你们够了!”五皇子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当下大吼一声,眼眸赤血的瞪着云洹和岁淼,岁淼半点不怕他而是把云洹又往自己背后塞了塞,“岁淼你不要后悔!那日就是我赢了!云洹就不应当进书院!愿赌服输!”   “滚!”岁淼懒得搭理他,半点不怂,来呀和她刚啊,怼着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岁淼干不过,但是对付五皇子岁淼还是不带怂的,就是后面那贵妃娘娘追问起来,岁淼觉得自己也是占理的,实在不行就往太后跟前缩着呗! 第98章 上学7   毕竟她可是知道的,太后娘娘可是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贵妃娘娘连带着五皇子也不喜欢。   岁淼更清楚的是,这位贵妃娘娘的母族最高在朝中也不过是个三品官,家中这一辈更是没有什么表兄弟,要不然,怕是也不会送进宫里做贵妃。   所以,对上五皇子岁淼是一点不虚,而她刚刚那蛮横的姿态除了不动手嘴巴毒和原主不太一样以外还真是和原主平日盛气凌人的姿态没有太大的差别,众人也没什么怀疑。   被岁淼一直牢牢塞着身后边护着的云洹莫名弯了弯唇角,抬眼看向五皇子的时候眸中带着几分讥讽,面上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世间喧哗都与他无关,直接喝五皇子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望着岁淼腾出一只胳膊微微扶着他是姿态,云洹心跳的莫名快了许多,她数落五皇子的话落在云洹耳中那就是白瓷梅子汤,冰块撞碗叮当响,悦耳舒心,声声入耳,直把他一颗心放在蜜罐子里泡了一样。   让他通身都是甜丝丝的。   只是下一瞬云洹又反应了过来,他伸手反握住岁淼的手腕,漂亮的墨瞳一眨不眨的盯着岁淼,“你……不必如此。”   他轻声说道,声音轻,落在岁淼耳中更是像一阵风,周围又太吵,岁淼没听清,便以为是自己抓疼了他,便抽开了自己扶着的手,目露歉意。   云洹望着压根儿没听懂自己再说什么且明显会错意的岁淼望着一下子失去扶持的手臂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他就知道他永远也不应该想着在岁淼跟前得到什么想要的结果!永远都不可能!   而全然被无视还被骂了一个滚字的五皇子脸色铁青,当下还想出言讽刺,却被人打断。   “书院不是你们吵闹的地方。”进来的夫子一身青衣,头发灰白,面容严肃,皱着眉毛,声音也是冷冷的。   “学生明白。”众人见着这人齐刷刷的闭了嘴,出了位子的更是赶忙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正襟危坐的。   青衣夫子姓杨,教的是算学和经书讲义,是当世有名的大儒之一,能被请进翰辰院给这些勋贵们上课据说还是因为早年欠了先帝一份因果,可以说是两朝帝师了。   这份威严自然是不用多说。   他看着还没有入座的五皇子、岁淼和云洹三人,目光落到云洹身上严肃的脸微微缓和,“入座吧。云洹乃是老夫请他回来学习的,你们可还有什么异议?”   他这话显然是回答刚刚五皇子说的话,更是明晃晃又一次把五皇子的脸给打了个响亮,这饶是干元帝在都毕恭毕敬的杨先生啊!五皇子哪里敢不给他脸面?   但这人一出来说出的话就是维护云洹的,属实差点没把五皇子怄死!   “学生不敢非议。”五皇子咬牙,在杨先生平平淡淡的目光中节节败退,但也只能应下。   有了杨先生这一句话,云洹到底为什么回到翰辰院就没有人在意了,在座的诸位只是感慨着云洹深得杨先生宠爱。   但想想云洹的算学造诣先前也是多次得了杨先生的大礼夸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他可是不止一次对着云洹开怀大笑可见喜爱程度,他这番作为,说是不忍人才淹没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知道实情的云洹深深看了一眼杨先生,又瞥了一眼欢欢喜喜回到位子上的岁淼,微微弯了弯唇角,眸中有无奈却也是笑。   岁淼是真开心,饶是她护着,她也知道压不住风言风语,云洹的处境落魄,五皇子可不一样,愿意捧他臭脚的人多了去了,所谓杀人诛心,那些话即使你安慰自己不在意,但是听多了难免会心里难受,岁淼实在不希望云洹因为这个心情不好,他本来就过得很难了,在这般的不如意,该有多难过啊……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有杨先生这一句话谁还敢多说什么呢?说之前可得掂量掂量了。   而五皇子则是臭着一张脸瞪完云洹瞪岁淼,视线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的,岁淼觉得,如若眼神能杀人她怕是早就给五皇子这眼神给戳成筛子了。   对于这种幼稚的行为岁淼撇撇嘴直接无视,专心的听杨先生讲课。   这一堂课是算学,简单点来说就是数学,作为一个理科生,岁淼听的是两眼发光,这不是她拿手的地方吗?   岁淼觉得她可以!   于是,这一堂课岁淼格外积极的举手作答,古代的算数自然没有现代那么复杂,出出来的题目对于岁淼而言简直不要太轻松哦,于是自信心爆棚的岁淼越答越上头,一堂课她和杨先生你来我往的答了不知多少题,只给杨先生高兴坏了。   他和陈太傅一样,都不是什么迂腐的人,而学算数还教文学的杨先生不仅不迂腐,还是个非常开明直白的人,原先瞧着岁淼是哪哪不好,现在一堂课下来,他看着岁淼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慈爱。   算学不是很普及的科目,且难,因着会的人很少,肯钻研的更是少之又少,但杨先生却觉得算学有大用处,于是硬是给翰辰院开了这门课,由他来主讲,但一直以来除了云洹他就没碰见什么有水平有天赋的孩子,不免失落。   这回他突然发现,原来岁淼也是个被埋没了的金子,不由得高兴起来。   岁*被埋没的金子*淼望着杨先生和蔼的目光有点心虚,不是她有算学天赋纯粹是多亏了自己穿越的福,这题目如若是她写不出来,那她可得给广大穿越同志丢脸了了。   于是岁淼面上面不改色的迎着杨先生和蔼的目光微笑,心里却很心虚的唾弃自己的幼稚行为,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出风头!   她绝对不是因为刚刚被萧凌涛还有五皇子嘲讽而心生不爽!绝对不是!   而注视着岁淼的可不只有杨先生,云洹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岁淼。   不过比起五皇子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云洹的目光温软的很,岁淼自然没怎么注意。   早上的课总共就两节,因着,杨先生酣畅淋漓的结束了自己的算学课又和陈太傅一样对着岁淼教诲了一下才提着自己的讲义走了。   眉间带笑显然开心极了。   岁淼这么出彩自然被人注意,于是岁淼一下课,还不等她走到云洹身边想和他说会儿话,就被人拦下了。 第99章 上学8   岁淼抬眼看去,拦下的她的少年面容瞧着莫名有些眼熟,他对着岁淼缓缓行了一个平辈礼,眼神澄澈:“多谢那日你对小鱼儿的照顾。”   他这一声谢谢岁淼登时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记忆中也跟着闪过关于这个人的影子。   这人可不就是江皇后的独子,小鱼儿的嫡亲哥哥岁潜么?   倒不是说岁淼不认识这人,而是和五皇子岁焰的嚣张飞扬不一样,岁潜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一直潜伏着不曾显露出什么特别的才华也没有张扬的个性,如若不是他是皇后独子,他在翰辰院的地位怕说跟个透明人没什么区别。   这样的人原主的印象自然也不会太深刻,所以这人冷不丁站到自己跟前,岁淼才反应了一会儿认出来。   岁淼对小鱼儿是真心喜欢,于是对着岁潜岁淼也蛮有好感的,见对方这么认真的向自己道谢,又想着江皇后送的谢礼,岁淼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她真不觉得自己有做什么事情啊!   岁淼蒙蒙的道:“谢我做什么?小鱼儿那么可爱,任谁见了都会喜欢她的,我也属实没有做什么。”   听了这话,岁潜深深的看了岁淼一眼,而后笑了笑,他没说什么客套的话,而是继续轻声问道:“这道先生布下的算学题你解出来了吗?”   岁淼顺着他说的看了一眼那题目,瞧了瞧点头:“会写。”   于是她就收到了岁潜灼灼的目光。   岁淼乐了,感情这位四皇子是来请教她的?这可是个稀奇事儿,虽说岁淼今日在算学课上表现不错,但她一贯以来都是出了名的成绩差,岁潜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还是拿着题目来问,这就让岁淼很开心了。   岁淼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要我教你吗?”   岁潜颔首。   分毫没觉得自己向岁淼请教题目有什么不对的。   岁淼自然也不会吝啬于这点时间,“我觉得我也不能直接把题目给你写了,不如我给你个提供个思路,你自己回去在琢磨一下。”   岁潜显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沉默的点头。   岁淼便用一种简单的方式把题目的思路大致的讲了一遍,她没有全部讲出来而是留下了思考的余地交给岁潜。   岁潜听完,目光清明了几分,又是非常郑重的想要对岁淼行礼致谢,幸好岁淼拉得快,这才没有给他行礼行成功。   岁淼摸了摸鼻子,她还是不太喜欢古代这套繁复的礼节,不过是教一道题目罢了,不至于又是鞠躬又是道谢的,“别别别,举手之劳,行礼就生分了。”   的确,干元帝是她亲舅舅,江皇后是干元帝正儿八经的原配,岁潜自然也是岁淼正儿八经的表哥,岁淼这么说也没出错。   听了岁淼这话,岁潜略显少年老成的脸上露出一抹笑,他还是有些沉默却是珍而重之的点头。   对方话不多,但是岁淼对岁潜的印象却很好,他给岁淼的眼神就很干净,是那种有着自己一份执着的干净,他身上也没有同年龄孩子的毛躁和轻浮,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你初见时觉得它没有黄金耀眼,但是时间久了却明白它的隽永。   真不知道江皇后怎么教孩子的,一个两个都是教养好极了的。   岁淼有点敬佩的想着。   不由得也笑起来。   有些人的磁场就是会特别的吻合即使不用多话但彼此之间的意思对方都能体会。   岁潜目的达到自然没有道理拦着岁淼,也就拿着题目离开了。   一直站在他身边跟着的小书童有几分不解:“这题目殿下不是早就解出来了吗?为什么还要去问郡主?郡主那脾性……”   岁潜定住脚步,淡淡的瞥了一眼自己的书童,“不可妄言。”   书童不敢说话了,虽然自己殿下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尚未弱冠,但是面对着岁潜小书童比面对着江皇后还要怕。   “她是个很不错的人。”岁潜由衷的说道,唇边带着的笑始终没有下去,“他人评价不可一直相信。”   小书童懵懵懂懂的瞧着殿下唇边的笑,有些吃惊,要知道自家殿下可不是个经常笑的人,就是对着小公主才眼中有几分温情,这会儿却因着岁淼笑了?   不对!小书童猛地想到,刚刚和岁淼聊天的时候,殿下就一直是笑着的!   不会殿下……不可能,小书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子,郡主是殿下的亲表妹自然没有那番心思,想来也是真的对这个郡主很有好感了。   而看着岁潜离开,岁淼就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云洹。   这会儿翰辰院已经没剩多少人了,云洹却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如玉的手指上拿着毛笔,低头认真思索着,岁淼瞧了一眼,也不是杨先生留下的题目,比杨先生留的要难得多,估摸着是云洹自己找来的。   对方在解题,岁淼很有礼貌的没有打扰而是坐在一边从自己自制的包包里掏出经书抄了起来。   她的位子与云洹离得有些距离,坐在位子上,岁淼抄的认真,云洹解题也解的入神……才怪!   云洹的眼神一直落在岁淼的身上,一下课见着岁淼站起身,他本以为岁淼是来同他说话的,但是却和岁潜相谈甚欢。   而后竟然就直接无视了他,径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抄书?   云洹捏着笔杆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你解完了吗?”毛笔写字甚是锻炼臂力,岁淼拿着笔抄了一页就觉得手腕有些酸,便微微偏头看向云洹,正好与云洹撇过来的眼神相对,她不由得一喜,如若云洹还要继续解题岁淼自然是陪着的,她也不能干什么,只能继续苦哈哈的抄经书喽。   想到这个岁淼就来气!齐安干什么不好啊,非是要逼她抄书。   岁淼忍不住给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岁淼自己在心里默默的悲春伤秋的,半点没注意到云洹情绪的不一样。   而云洹见着岁淼一副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心中莫名酸涩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阿斐,让你久等了。”云洹定住表情,眸色淡淡的说道。   岁淼摆摆手,不甚在意:“没事,走罢,正好,我有个东西给你。”   云洹被噎了噎:“好。”   眸光略微晦涩了一下。   岁淼走在云洹前边,一出翰辰院,就见到春喜站在前边。 第100章 上学9   “郡主、世子。”春喜对着岁淼和云洹行了一礼。   岁淼摆摆手无所谓。   云洹并肩站在岁淼身侧,虽然略微有些沉默。   岁淼瞥了一眼云洹,莫名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岁淼定住脚步,总觉得身边有人在用一种幽幽怨怨的眼神瞧着自己,岁淼下意识的瞥了一眼云洹,但对方神色平和,一双眸子更是似清水洗过一般甚是干净,精致的脸上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虽然面容尚且稚嫩,但是依旧显出风华。   但是岁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的把云洹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哪里怪怪的,她不由得道:“云洹,你可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周围站着的人就那么一点点人,岁淼实在想不出谁会用这种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没有。”云洹微笑摇头。   岁淼皱眉:“我可曾和你说过这样的话?”   云洹挑眉:“什么话?”   “不想笑笑就别笑了,笑的怪难看的。”岁淼略微别过自己的眼,轻声说道。   其实当然是不难看的,就云洹这样一张脸,岁淼觉得哪怕云洹抠脚她都觉得有点赏心悦目。   云洹心头一跳,脸上的笑容也跟着走散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气氛陡然之间就凝固了。凝固也罢,岁淼这些时间的运动,这步子迈的自然是快的,但是云洹依旧是保持着同样的步频紧紧只落在岁淼身后半步。   岁淼和云洹一道回到春绣宫周围站着的宫女太监们自然是不意外的,这些时日他们都快习惯了自己主子完全是两个极端反转的作风,对云洹那可真是一顶一的好。   进了岁淼的屋子,自然是早就有宫女给屋子里端上了新的糕点和茶水。   “春喜你先退下吧。”岁淼想了想,对春喜说道。   春喜应下了。   岁淼本就不喜欢人跟在身前伺候,因着自打她穿回来之后,就只在身边只留着春喜一个人伺候,本来接了这份人物的春喜还担心自己忙不过来,毕竟岁淼可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不过久而久之她才发现岁淼意外的好伺候,也就造成了岁淼身边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来伺候。   这偌大的房间一下子就剩下了云洹和春喜。   云洹倒是一点也不和春喜客气,径直坐在了椅案身边,手上捧着一杯热茶细细的品起来。   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这屋子的主人不是岁淼而是云洹。   岁淼抽了抽嘴角但也没有说什么,她迈步走过去,将那个碎瓷片递给云洹。   “呐,帮你查过了,查不出什么东西,但是里面有一味叫奇空的药材,这奇空是个大补药,只适合体质偏寒的人用,但如若是本来体质正常的人用,用久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岁淼把春喜的话如是的回复给云洹。   云洹把手上捧着的茶杯放下,修长如玉的手接过岁淼递过来的碎瓷片。   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碎瓷片锋利,云洹的指骨纤细,岁淼莫名有点担心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手给划了。   然后……   说什么来什么,下一瞬,那碎瓷片就真的在云洹的手上留下一道漂亮的血痕,血迹顺着指骨滴落下来,红与白形成了极致的对比,更加具有几分美感。   岁淼瞧着心跟着颤了颤,这熊孩子还敢在故意一点么?   这划得要不要这么明显啊!他要是想干哈?   岁淼第一个反应是懵逼的,而后就赶忙山前捧着云洹的手,丝毫不介意的用着自己的衣服紧紧的包着,对着门外就像喊春喜,却被云洹长臂一伸捂住了嘴。   岁淼可以说是被云洹半揽着的,岁淼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没看懂云洹的操作。   “别喊。”少年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眸色沉沉的似那山间浓稠的雾,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岁淼被捂着嘴,本来她是可以一巴掌就能把云洹拍开的,但是这货丧心病狂的直接给自己划了一下,岁淼就不敢了,谁知道这个熊孩子要干什么啊!   岁淼眨眨眼,疯狂用眼神示意给云洹,表示自己不喊了。   云洹像是满意了一样,松开了捂住岁淼的手,却顺势将半边身子依靠在岁淼的背上,下巴微微抵住岁淼的肩膀,云洹一只手圈住岁淼,另一只手虽说是被岁淼包着,却一个用力反握住了岁淼的手腕,血色的花在岁淼浅色的衣裙上绽开了一朵又一朵。   “怎、怎么了?”岁淼觉得,现在的云洹给她的感觉和初见那会儿莫名的相似。   岁淼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   “你有话可以好好说,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呢?”岁淼不敢动手挣脱云洹的钳制生怕这人受什么刺激在给自己来一下。   岁淼有些忧伤,还真是转变来的猝不及防,原先云洹这副模样是要嚯嚯别人,现在他这副模样却是来嚯嚯自己。   岁淼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岁淼眉间的担心清晰可见,清澈的瞳孔紧紧的注视着云洹的手腕,脑子里想着怎么才能让这熊孩子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   而她越是如此,云洹眸色越是阴沉。   但是岁淼这个角度却看不见,她只能瞥见少年白皙的侧脸和若有似无的竹香味。   “不能好好说。”少年薄唇轻轻的抿了抿,瓮声瓮气的说道。   本来想着抡起拳头给少年撂倒亦如最开始的那样,但是少年这副模样岁淼登时就心软了,哪里还想着想要抡拳头揍他啊!   熊孩子什么的,不能打不能打,哄哄说不准能好呢?   岁淼的想法转变的就非常快。   可以说是驰名双标现场了。   但岁淼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就不好好的说。”岁淼听了云洹的话,挑了挑眉,分毫不在意的从善如流的回答。   云洹:“……”   很好,云洹觉得对上岁淼无论他说什么,这人都能成功的让他无语掉。   “阿斐……”但云洹到底是云洹,他轻声的喊着岁淼的名字,因为离得近,他说话的声音直直的穿到了岁淼的耳中,还带着点温热的气息,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冽,宛若清酒一般,让人有几分醉。   “说吧。”岁淼感觉自己的耳朵听得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只是觉得云洹想要开始倾诉了,但是吧,岁淼觉得这不是机会,于是又跟着补了一句。 第101章 上学9   “等一会儿,你先把血止一下。”   岁淼觉得天大地大还是先把云洹的血止了在说,话可以慢慢说说不尽的,但是这血却是不能一直流着的啊!   要是一直流着可得了啊!   “好。”云洹沉默了一瞬,微微抬头,一下子就和岁淼拉开了距离。   岁淼莫名觉得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这不是重点,他一松开这钳制,岁淼就小心翼翼的扯着他往自己背着的药箱子那儿过去。   她衣服上已经染着云洹的血迹了,这会儿她若是一下子把衣服扯开,可不就是对云洹的二次伤害么,岁淼可不想这样,所以就拉着云洹走。   而云洹也很配合的跟着岁淼过去。   岁淼因为自小就是在武馆里长大的,学习的都是些拳脚功夫,所以每次从武馆回来,身上挂个彩,胳膊脱个臼属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因着也没必要去看医生,久而久之岁淼就养成了在自己屋子里自备一个药箱的习惯,这对于岁淼而言有点类似于安全感的一个存在,所以饶是穿书穿进来了,岁淼这个习惯也没有变,放在药箱里的东西更是因为原身是个郡主而更加精致价值不菲。   岁淼熟练的拿出止血药粉和她特意从太医院拿来的消毒的酒,小心翼翼的给云洹消了个毒,毕竟是酒,总归有点刺激,岁淼嘴上还不忘提醒:“你忍着点疼,会有些刺激。”   岁淼很专注,手上的动作虽然熟练却又不由得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没办法,一来是云洹身体若,岁淼自带力量buff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人给伤到了,而来就是云洹的这一双手在岁淼看来实在是太好看了,岁淼不止一次的盯着云怀瞧的时候在想,难道美人这个事物的评定是浑身上下无一处是不好看的么?   难怪在现代,看了原着的人看了有关云洹的样貌描写后纷纷留言“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帅,只要反派足够帅,三观跟着五官歪”虽然这话有点夸张了,但是岁淼觉得自己被云洹攻略成一直颜狗,自己觉得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岁淼实在是忍不住不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下手没轻重的就把云洹的手落下一个疤痕,那实在是太罪过了啊!   岁淼的专注的看着云洹的手,殊不知云洹也在专注的看她。   眼前的女孩的样貌属实是被脸上的肉和臃肿的身材毁了个彻底,但是云洹能看的出来,岁淼瘦了,五官的变化虽说不明显但能隐隐约约的看出两三分骨相来。   岁淼的眼睛生的真的很好看,以前云洹从未这么觉得,以前的岁淼浑身透着一股子阴郁之气,面对他的时候更是笑容扭曲的狠厉,让他根本没有想要仔细看岁淼样貌的想法,他恨不得能把这人的肉一片片的切下来,欣赏她因为痛苦而更加扭曲的面容。   但现在的岁淼不一样了,一双杏眼圆圆的,眼中满是灵气和生机,看下他的时候让他甚至有种她眼中只有他一人的错觉,让他忍不住像是那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阴暗而贪婪的渴望更多。   分明她已经拥有了许多,拥有了许多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但是望着岁潜和岁淼相谈甚欢的样子,望着她细数和五皇子的事情,别人听了是觉得岁淼够狠直接把五皇子给卖了,但是云洹听了之后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原来她有这么多他不曾知道的地方,原来她的眼睛从来看到的都不止有她一个。   云洹想着,越想只觉得浑身都不舒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扼住,让他觉得有些酸涩,但更多的却是这样一个诡谲的念头——杀了她,把她的眼睛挖出了不就可以了吗?   她这相信你,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想法让云洹的心跳的厉害,一方面他唾弃自己阴暗的念头,一方面却又为这份阴暗所心动。   于是,几乎是不可控的,云洹的眸光落在了岁淼因为低头而裸露在外边的白皙的脖颈上,他下意识的在思考,他需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迅速而又快捷的达成自己的目的呢?   而下一瞬,伤药的粉末涂在了他故意割破的伤口上,刺激的疼痛让他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岁淼,生怕她清澈的瞳孔里印出对于勘破自己阴暗念头的厌恶。   虽然之前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岁淼厌恶的目光中存活着,但现在他却突然惧怕起自己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而下一瞬,伤药的粉末涂在了他故意割破的伤口上,刺激的疼痛让他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的抬眼看向岁淼,生怕她清澈的瞳孔里印出对于勘破自己阴暗念头的厌恶。   虽然之前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岁淼厌恶的目光中存活着,但现在他却突然惧怕起自己曾经习以为常的东西。   “疼么?忍着点,上了伤药就好了,不是很严重的伤口,你放心这药乃是玉凝膏,效果自然是不用说的。”岁淼浑然不知道云洹的念头,她只单纯的认为是自己的动作弄疼了少年,不由得开口解释,语气温软带着几分哄人的意味。   玉凝膏?   这个东西云洹是知道的,但这也是在他进宫之前知道。这膏药金贵的很,而且里面放的药材无一个不是用著名贵的,但饶是要用那么多名贵的草药,但这东西却也只能提炼出一点点,可以说岁淼手上拿着的这一小罐放到外面莫说价值千金就是价值万金也是正常的。   这东西宫里总共就五瓶,不曾想居然岁淼也能有一瓶,可见她在圣上太后跟前的宠爱程度。但是她就这么随意的给他用了?   感受到手上那被岁淼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黏腻感觉,云洹有些哭笑不得,岁淼不可能不知道玉凝膏的价值,但是她仍旧这么给了,让云怀觉得,这涂在他手上的东西,不是什么膏药而是赤裸裸、沉甸甸的金钱啊!   可见岁淼对他的重视和用心。   而岁淼给云洹上好药后,用纱布薄薄的缠了一层,默了在手侧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让她紧张的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幸好熊孩子还没有熊到极致,还知道配合她!不然岁淼觉得,管云洹是不是身体弱,也管她能不能控制好自己的力量buff,岁淼非得给云洹揍一顿教育一下熊孩子要怎么身体力行的爱护自己的身体。 第102章 上学10   静默的看着岁淼给他绑好的蝴蝶结,云洹目光最后幽幽的落在了岁淼的脸上,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云洹微微垂下眼眸,“阿斐……”   岁淼觉得自己最受不了的就是云洹用这种声音同她说话,总让她觉得委屈,莫名的心疼。   岁淼皱了皱眉,她其实能感觉出来云洹似乎在和她闹别扭,但是这份别扭中又夹杂着那么一点小心翼翼,云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不得不说,还真是完美的误会。   岁淼若是知道云洹上一刻还在想着怎么弄死她的话,只怕现在只会想怎么先发制人弄死云洹这个熊孩子了!   岁淼踌躇了一下,她道:“咱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你若是觉得我有什么做法或者事情让你觉得不开心了,你可以痛痛快快说出来啊,干嘛还要弄伤自己啊?”   岁淼的口气不自觉的带着几分埋汰的意味,云洹垂下的眼帘完美的遮住了他眼中的暗流涌动,而他这副模样落在岁淼的眼里,就是熊孩子这个头坠的前面再加上自闭两个字。   熊孩子的心思,海底的针。   岁淼摸不清。   而她更加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就在岁淼要失去耐心去和云洹说话的时候,云洹非常完美的看准时期开口了。   少年似乎是不敢看她,岁淼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精致的半张脸,带着几分病气的苍白,让人瞧着都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怜惜的那种脆弱的美感在他脸上萦绕着,而他闪烁着眼眸躲避的姿态就像是一个孩童在害怕着什么在纠结着什么似得,莫名的乖巧。   岁淼的耐心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放软了声音:“你可以和我直接说,我不会生气的。”对着这样一张乖巧精致的脸谁忍得下心思去对他发脾气啊!   岁淼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现代会有那么多单单依靠颜值就能出到的流量小生了,实在是让人难以抵抗的存在啊。   “当真?”云洹的眼睛像是一下子点亮了的星空一般,直直的看着岁淼,眼中的惊喜更是一下子打破了岁淼心中对于云洹的所有刻板印象。   无论在原着中眼前的这个人有多么的冷酷残忍,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任人宰割的鱼肉,身处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稍有不慎等待他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她似乎一直把云洹当做一个危险的但有是有自保能力的人去看待,但是现在再去看云洹,岁淼才发觉,对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啊,这个年纪的少年在现代还是父母的手中宝,还是没有经历过太多黑暗的时代啊,但是云洹都经历了什么呢?   正是因为云洹这份独特才让岁淼对他也独特起来。   不过现在意识到似乎也不算晚。   岁淼忙道:“当真。”   她也认真的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云洹眼中的岁淼像是奔他而来的那轮明月,岁淼眼中的云洹眸中藏着的是万千星河般的璀璨。   “阿斐答应我的事情忘记了。”云洹眨眨眼,一副被辜负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小可怜模样。   岁淼:“?”怎么可能?她这个人最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言论,如若是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岁淼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忘记的,更加不可能会忘记啊!   但是,面对云洹,岁淼实在想不出对方会骗自己的理由,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啊!   所以岁淼诡异的沉默了,有那么一点开始自己,她带着几分迟疑不由得问道:“我答应你什么了?”   “阿斐答应过,只要阿斐可以,定当尽你所能帮助我。”云洹轻声说道。   岁淼想了想,在自己的记忆库里思索了一下,没错啊,这话的确是她说的。   所以岁淼点头应下,但是却更加困惑:“我知道啊,但是我没骗你啊?”   “那阿斐为何教岁潜题目不肯教我?”云洹继续追问,眸中的认真看的岁淼都有些懵了。   看岁淼怔愣的神情反应,云洹的心莫名的忐忑起来,他的算学成绩很好,自然是不需要岁淼来教的,但是他偏要这么说,因为他的重点可不是教不教这个事情而是落在了‘岁潜’二字。   云洹微微勾了勾唇角,扬起一抹带着几分期冀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非常明显了,只要是和岁淼同年纪的世家小姐就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云洹就有些期待岁淼的反映了,但如若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阴暗的念头像是疯狂生长的野草在他心头的燎原上覆盖。   但,岁淼的回答永远都能让云洹出乎意料的猝不及防。   “你是说算学的题目么?”岁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不会啊!我看你写的题目都有点难,我还以为你是把杨先生布置的题目全都解出来的所以才会去做这些课外的题目呢,原来你是不会的啊!没事没事,你放心,我算学很好的,我可以教你的。”   “你是说算学的题目么?”岁淼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不会啊!我看你写的题目都有点难,我还以为你是把杨先生布置的题目全都解出来的所以才会去做这些课外的题目呢,原来你是不会的啊!没事没事,你放心,我算学很好的,我可以教你的。”   岁淼说的一脸认真,她觉得自己的算学水平或许没有杨先生钻研的那么高深,但是她教现在这种在她看来的小学生题目,那不是有手就行?   而云洹瞧着岁淼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只觉得岁淼就差拍着自己的胸。脯对着云洹打包票自己关于算学这方面包教包会了。   云洹:“……”这大概是云洹生平头一回有这种仿佛给人当头棒喝的晕眩感。   如若是别人说这番话,云洹可能会觉得对方是在拒绝或者是欲迎却还的意思,但是这话落到了岁淼的嘴里,云洹瞧着岁淼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头疼。   因为,对方是真的压根儿就没领会到云洹的意思,她那自信满满的样子,云洹觉得,对方真的是单纯的不知道自己的算学水平,且对自己非常自信。   云洹沉默了,他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一时间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了屈原的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第103章 上学11   云洹听了岁淼的话,不由得郁结了,但与此同时却又松了一口气。   而云洹到底是云洹,他的面部表情管理可是比岁淼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因此岁淼半点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只听到少年清冽的嗓音略微应和了一下自己。   其实,云洹觉得,岁淼的回答每次都会让他这么的心塞塞,但是现在想想,如若岁淼不是这么的让人出人意料,岁淼大概也就不是岁淼了吧?   云洹想到这儿,突然觉得岁淼的回答,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微微哑然。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岁淼拍了拍自己的脑壳,一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云洹心跟着提起来了——“想起了什么?”   “岁潜啊!”岁淼答,“我寻思吧,我也没干什么,为什么江皇后和岁潜都赶着上前跟我道歉呢?”   闻言,云洹挑了挑眉,他没有接话,而是等待着岁淼的下文。   “就是你知道吧,本来一下课我就想来找你的,但是被岁潜用题目拦下了,你说他怎么说也是我的表哥不是?我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就流着给他解答了一下。”岁淼皱着眉毛,像是在仔细的回忆什么,“但是,他也跟我道谢,我就奇了怪了,我这是干什么好事儿了么?”   云洹静静的听着岁淼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再和他吐槽似得发言,他唇边的笑容几乎就没有下来过,他有些哭笑不得,他刚刚心情那么跌宕起伏,那么的暗示岁淼,没有从岁淼口中得到什么解释,但是这会儿他表示自己习惯了,岁淼却又把他想听的给说出来了。   还真是完美的错过了最佳的表达时间呢。   云洹无奈极了,他开始给岁淼解惑了——   “四公主搬回自己的宫殿也从江皇后的名字下边划去了。”   云洹觉得,岁淼会有这种疑惑一定是因为她不知道最近发生的这件事儿。   但是这么些时间的相处,云洹也了解到了岁淼的一个死宅属性,这货就是那种典型的,如若不是必要的话,她能在自己的房间里自娱自乐一辈子,大概上辈子就是一床被子,这辈子才会这么捻着床。   但是吧,云洹知道岁淼消息滞后是情有可原,也没想到能这么滞后的啊!   毕竟这件事在宫里可以说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毕竟那四公主的母妃早就去世了,又没有外戚支持,眼看着就要及笄了,皇后还把她划去了名字,这四公主想要找个好夫婿怕是难了。   这个可以说是给四公主宣判了死刑了。   京都内的各大世家肯定下意识的机会觉得是四公主得罪了江皇后,毕竟当年江皇后把四公主接到跟下养着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做到的,甚至宠爱到给了四公主自己嫡长女的身份,这不可谓不是独一份的恩宠了,但现在竟然全都没了,可见四公主是让皇后伤透了心才会做出这么狠戾的惩罚。   江皇后的母族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出了三代宰相,现在当朝宰相也是正是江皇后的父亲,而江家的其他嫡系啊支系啊也出了不少人才,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了。   为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得罪江皇后,世家门自然是不会触这个霉头的,而宫里的人更是见风使舵的主子,这四公主日后的生活怕是难了。   一个四公主就成功的让岁淼回忆起来了。   当时小鱼儿说出那番让她震惊的话的时候不就是提了一个四姐姐吗?   小鱼儿是十公主,她的四姐姐可不就是这位四公主吗?   原身的记忆中虽然关于四公主的信息很少却也知道她和皇后的关系,不由得唏嘘起来。   这小鱼儿可是江皇后的心尖肉啊,难怪她会这般感谢自己了。   岁淼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特殊待遇的缘故。   但是,岁淼还是有点受之有愧,她不过是说了那么一两句话,这江皇后就给了那么多银子,这还真是让岁淼切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一字千金了。   但由于江皇后出手过于阔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价值不止千金。   “这样呀,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岁淼感慨了一下,但是在宫里呆久了,岁淼也懂了那么一点点人情世故,“那你说我要不要给个回礼?”   这话岁淼说的可是很有底气的,虽然对方是个皇后,但是原主在干元帝和太后娘娘跟前可是实打实的红人,因着原身这么多年在自己小库房里屯下了不少好东西,岁淼觉得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非常不错的回礼礼物,而且还不显得随意。   毕竟……她可是把皇帝/太后给的礼物送来了喽,你说随意,难道你是在说皇帝/太后给的礼物随意吗?   这也不能怪岁淼,毕竟皇家赏赐的东西外边卖也卖不掉的,她又是个穷鬼,现在的钱还都是江皇后给的,所以岁淼觉得自己穷也是穷的情有可原的。   “不用。”但是,岁淼没有想到,云洹直接把她的想法给pass了。   “为什么啊?”岁淼没有质疑云洹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反问。   “她不过是……物归原主吧。”云洹笑了笑,但是眸光却暗沉了一下,但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岁淼瞧见的始终是哪个风姿如玉的翩翩少年。   “物归原主?”岁淼懵了一下,什么意思?什么叫……物归原主?说的是那把匕首呢还是那些银票呢?难不成这几十万的银票还是她的不成?   但岁淼想想又把这个念头给赶走了,原主就是个金絮其外,全空其中的小穷鬼啊。   “阿斐,那把匕首乃是我父亲的佩剑。”云洹淡淡的解释,他口中吐出来的‘父亲’二字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冷凝的厉害。   这份冷凝让岁淼有些奇怪。   但云洹在原着中就是一个配角,关于配角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的笔墨描写,所以岁淼倒是不太清楚这其中的隐情。   但是岁淼这个人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点,就是,她知道什么问题该问,什么问题不该问。   所以见到云洹少见的冷郁,岁淼非常识趣的当做自己没看到:“物归原主不应该给你么?给我做什么?”   难不成江皇后还算准了她一定会把这个剑给云洹的么?   岁淼不由得在心里想道。   但是,岁淼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第104章 上学12   对方可是个宫斗扛把子,她的小心思在对方眼前只怕就是幼稚园水平,她和云洹的关系缓和自然是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的事情,所以她得了这么一把匕首,云洹能见到的可能性是非常的大啊!   毕竟,如若岁淼喜欢,那么云洹看见很正常,如若岁淼不喜欢,更是会生气于江皇后送了她一个旧物,但是云洹还是可能会在岁淼生气的时候看到这一把匕首。   所以,云洹认得出这是他爹的东西,很大可能会向岁淼讨要的,而岁淼无论是忍痛割爱也好还是反正也没有用废物利用的给了云洹也好,这把匕首很大可能就会落到了云洹的手上。   这可不就是物归原主么!   而且这个物归原主的手段还真是把岁淼秀一脸,这尼玛还真是每一步都算的准准的啊!   岁淼觉得,如若江皇后算计的不是她,她知道了,大概会忍不住给江皇后跳起来鼓掌直呼大佬NB,但是很可惜,岁淼是那个被算计的死死的蠢货。   但是没有人会乐意自己被算准了,岁淼也不例外。   但是岁淼这样就更不明白了,要给就给,干嘛非要借她的手呢?江皇后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岁淼觉得这背后牵扯到的东西兴许会很庞大,这让她有点不敢深。入的去了解。   “那还真是物归原主。”岁淼别开眼淡定的回复。她只想改变云洹对自己的看法从而避免最后嗝屁的那么凄惨的结局,别的什么太复杂的东西,岁淼是一个也不想去沾惹的。   岁淼的态度其实是有点敷衍的,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欲望,但是她有过这个想法只不过好像很快就给岁淼自己否定掉了,好像她在害怕着什么,不敢去尝试,也没有力量去打破,所以岁淼很怂怂的选择了顺从。   岁淼的态度其实是有点敷衍的,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欲望,但是她有过这个想法只不过好像很快就给岁淼自己否定掉了,好像她在害怕着什么,不敢去尝试,也没有力量去打破,所以岁淼很怂怂的选择了顺从。   几乎是一眼,云洹就能把岁淼心里的小九九看的一清二楚。   没办法,岁淼的脸藏不住东西,她向来是个什么都放在脸上的人。   这让云洹有点意外,本来他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怎么和岁淼去解释,然后给岁淼打打感情牌方便让岁淼对他更加降低警惕。   每一个珍贵的猎物在被捕捉之前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猎人的目标,更加想不到为了达到目的,猎人的伪装有多么的精湛,他们会一次次的试探猎物对自己的警惕心从而一点点的降低这份警惕心,在猎物对自己完全放下警惕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手从而一击致命,算无遗漏。   但是这一次轮到猎人摸不清攻略的方向了。   但云*优秀的猎人*洹很快就能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他开始循循善诱:“阿斐就不想问为何这匕首会出现在皇后手中吗?”问问关于他的事情……她、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想了解一下他吗?   少年低垂着眉眼询问的模样透着些许的认真,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一颗心跳的有多么厉害,仿佛在期待这什么,他低眉顺眼的样子,似乎正等着岁淼就着这个台阶顺着往下走的问出口,他好同她细细解答。   但是岁淼可get不到这些东西,她单纯的认为云洹在问她字面意思的问题。   于是,珍贵的猎物,她非常坚定的摇头了:“不想知道。”   岁淼拒绝的很干脆半点没有犹豫让云洹也很清楚的明白了她拒绝的意思,一瞬间,唇边的笑容僵硬住了,修长如玉的手指藏在了宽大的衣袍中间,紧紧攥着,力道之大,如若岁淼仔细去看能看到云洹微微颤抖的一只手。   但是粗枝大叶的岁淼自然不可能看出来这些小细节,她老神在在的坐在长椅上,顺道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学着云洹的模样细细的品了起来,但是岁淼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鉴赏水平面的,她没有品尝出这略微泛着苦味的茶水让人陶醉其中的魅力在哪里。   于是岁淼只抿了一口就放了回去,还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东西她真是没法欣赏。   为了掩饰自己略微的尴尬,岁淼轻咳了一声,猝不及防的就看见云洹略带了几分困惑的小眼神,岁淼继续道:   “我觉得有些事情是我现在应该知道的,而有些事情是我现在不应该知道的。比如你说的这件事,我觉得我现在就不应该知道。首先这肯定是你的家事,但是吧,我觉得我如果知道了对我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我觉得我现在大概还不到知道这些事情的地步。”   岁淼说完这一段话,见到的是云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于是她话锋一转,   “但是,我觉得我有一件事情还是要知道的。”   岁淼笑眯眯的看着云洹,笑容实在是过分的笑容可掬了,岁淼的双下巴云洹都能看的很清楚,属实是很憨憨的笑容了。   但是云洹瞧着莫名这心里头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云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因为我理了岁潜却一直在边上看着你写题没有和你说话生气了啊?”   云洹怔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脑海中弹出了另一个想法——   所以,岁淼到底是懂还是不懂呢?   因为这个岁淼这反问实在是太妙了,让云洹都有些猝不及防,在他看来无论他回答是是还是不是,似乎都不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而云洹不知道的是,其实纯粹就是他自己想太多。   “是。”云洹思索了一下,还是点头应了。   心也跟着跳个不停。   她……会怎么回答他呢?   而岁淼听了这话,笑容渐渐转变成愧疚:“是我的错了,我不知道你也不会写算学题。”   云洹:“……”   “我以为你在那儿写的那么认真应当是会了也便不想打扰你,没想到你也是想请教我啊。”   云洹:“……”   他就知道!永远都不用怀疑,岁淼她就是什么也不懂!这是他会不会写题的问题的吗? 第105章 上学13   “你题目还会写么?要我教你吗?”岁淼见云洹沉默,全当他是不好意思主动开口问,“没关系的,我都会我可以教你。不过咱们先说好了,下次不能这样伤自己身体了。”   云洹抽了抽嘴角,别开眼,“解出来了。”   岁淼了然的点点头,“那就好。”   而后目光落在了云洹的手上,轻轻的叹了口气,“多好看的手啊,干嘛不爱惜呢?你的身体你自己都不晓得疼。”   云洹轻轻的闭了闭眼,他深深的觉得自己同岁淼实在是没什么好计较的,这货就是什么都听不懂的榆木疙瘩!   岁*榆木疙瘩*淼没明白云洹的小心思,见云洹闭上眼,只以为对方是全然不想理会自己的话,而熊孩子还因为吃醋和自己生气了,岁淼无语至极。   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岁淼无奈极了,她道:“别不听我说话,就是我看见了心疼你,你瞧瞧除了我谁还会心疼你啊?”   云洹缄默了,纵使是明白岁淼全然没有哪方面的心思,他还是不由得对她脱口而出的关心而怦然心跳。   岁淼见着熊孩子还是沉默不语,当下是没脾气了,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你再这般随意伤了自己,干脆就把自己手剁了得了。多大点事儿,至于么?”   云洹将自己受伤的手藏在了衣袖里,轻声反问:“他呢?”   “谁?”岁淼莫名其妙。   “旁人。”   少年的话极少,岁淼觉得他一个字能抵得上别人一段话,一般人还真听不明白。   而岁淼承认了,她就是那个一般人。   “什么旁人?你在说什么?没有旁人啊,只有你啊。”岁淼懵懵的。   听了岁淼的话,少年白玉般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好似那烟火绽放。   岁淼略微有些看痴了。   “阿斐说的对,没有旁人,只有你。”少年目光直直的与岁淼相对,笑容是止都止不住,璀璨极了。   这话有些过分的亲昵了,带着几分撩人的意味。   少年的声音也是好听极了,听着仿佛再和情。人在说着呢喃情语。   岁淼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句蓝颜祸水啊,要不是她心里明白云洹没那个意思只怕要误会了。   岁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别笑了,药拿回去,每日记得先消了毒再上药,每日都要擦,莫要留了什么印子。”   其实伤口很浅,只是岁淼深深觉得那样一双好像艺术品的手如果留下什么瑕疵实在是一个遗憾,所以才会这般小心。   云洹脸上的笑不由得僵在了唇角。   我在专心撩你,你在专心让我上药。   看着岁淼塞在他手上的药,云洹有些哭笑不得。   “云洹,你身边都没有什么伺候的人么?”岁淼见着云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忍不住问道。   云洹摇了摇头,“没必要带着。”谁知道跟在他身边的人到底是想要伺候他还是想要刺侯他呢?与其让人跟着还要费心思防备,云洹更希望身边没有人,反正他也不需要。   “好吧。但如若是需要人伺候,你可以从我这里挑两个合适的带走。我总担心你那边的宫女太监什么的是别人安排的,从我这儿挑人总会好些。”岁淼见云洹对这个没什么太在意的样子,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回答道。   “好。”听着岁淼为自己盘算话,云洹莫名又觉得很舒心,唇边刚刚压下去的弧度再次卷了上来。   “郡主。”外边的春喜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吧。”岁淼挑眉,让春喜进来,却见着春喜手上拿着一封拜帖。   “这是淮南侯府递上来的帖子。”春喜地上手上的拜帖,眉间带着淡淡的疑惑。   淮南侯府和他们可没什么交情啊,怎么会递上帖子呢?   听着‘淮南侯’三个字,岁淼眉毛跳了跳,她不认为会是淮南侯递上来的,多半是那位小霸王。   这小霸王平白无故的给她递帖子做什么?   带着几分好奇,岁淼打开了帖子。   帖子上墨迹都为干,因着有些墨印子印花开了,而字迹也是分外飘逸潦草,看这个字岁淼就知道肯定是萧凌涛写的。   再一看内容——   好家伙!这哪里是什么拜帖,这就是个战书啊!   岁淼抽了抽嘴角,这小霸王要不要这么中二?给她下战书?   岁淼想着当时被淮南侯提溜回去的时候萧凌涛那愤懑的样子,突然又觉得以对方的个性这么像模像样的给个战书帖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性。   而再看一看时间,岁淼就知道萧凌涛是有多么等不及了,直接把时间定在了明日的武学课。   岁淼自然是不怕他的,她这几日好好研究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力量buff,岁淼觉得揍一个十三岁的熊孩子还是可以的。   “阿斐与淮南侯家的小侯爷有交情?”云洹瞥见拜帖的内容,看着岁淼问道。   “算吧。”岁淼点头,交情嘛,坏交情也算交情不是?   想着之前萧凌涛对着原主那火星撞地球的限量级场面,岁淼觉得他们还是有交情的,原主是恨不得撕烂了萧凌涛欠扁的表情,萧凌涛是恨极了原主虚伪的模样。   “哦。”云洹见着岁淼眼中含笑,微微转过身,“阿斐可还有什么事?”   “没了。”岁淼想着自己那碎瓷片的事儿也和云洹说了,也便摇了摇头,的确没事了。   云洹抿了抿唇,只感觉自己欣赏堵着一口气那是上不去也下不来,卡的他浑身难受。   但是他对着岁淼却也吐不出来,只是硬梆梆的说道:“那我便先回去了。”   “好。”岁淼应得很快,半点没察觉到对方口气上的变化。   云洹咬牙,没有在理会岁淼这个榆木疙瘩,迈开步子离去了。   却是春喜见着两人之间那奇奇怪怪的对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自家郡主,而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却说被自家老爹提溜回家的萧凌涛那是面红耳赤非常不爽。   “爹,我能不回去吗?我还有算学课没上呢。”萧凌涛慢吞吞的走在自家老爹跟前,贼心不死的想要挣扎一下,定住脚步,回头问道。   声音有些可怜巴巴的,瞧着还有那么几分可怜相。   “你就是回去了,你难不成还会上课?”淮南侯森森的笑了一声,压根儿不吃萧凌涛这套,“左右你那算学课的成绩连个丙等也排不上,缺一节课也无所谓不是?” 第106章 上学14   成功被自家老爹内涵了的萧凌涛抽了抽嘴角,一时间还真是不好反驳,只能继续迈开步子走前边。   一路向外,萧凌涛坐在马车里,气氛静默的很,淮南侯巍峨不动的立在萧凌涛身侧,萧凌涛那个角度只能瞥见自家父亲冷凝的面容和蓄势蓬勃的肌肉,他一下子仿佛就能预言到自己待会儿回去了的凄惨模样。   而他的母上大人这会儿估摸着还没回来呢!   天要亡他啊!萧凌涛欲哭无泪。   “爹,你能不能在外边给我点面子?”萧凌涛决定自己还是要先发制人掌握主动时机。   “给了,回去再揍你。”淮南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副‘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要怎样’的眼神。   萧凌涛:“……”你可真是我亲爹。   萧凌涛还是很不服气,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回答道:“我又没做错什么!那岁淼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阴险狡诈、刁蛮无礼!我就是说她了、骂她了也是她活该!小爷我是为民除害!”   萧凌涛说完闭上了眼睛,捂住自己的脑壳,但却没等到意想之中他爹给的脑壳暴击,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帘看着自家父亲,却见淮南侯略微垂下了眼眸。   萧凌涛蓦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回去再和你说。”淮南侯看了一眼自家儿子那懵逼的怂样,忧伤滞留了三秒后又是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萧凌涛一眼,而后没好气的道。   萧凌涛这会儿是乖巧的跟个鹌鹑似得,没再吭声。   淮南侯家的马车就这么开的飞快的回到了府邸。   而萧凌涛是乖乖的跟着自家老父亲后边,只不过这一次,他跟着走的方向却不是书房而是……自家的宗堂。   “爹、爹……”萧凌涛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不会吧!他不过是骂了岁淼而已!他爹也不像是那么忠君的主啊!他可是偷听了好几回自家老爹偷偷摸摸的骂着干元帝的一些号令啊!   “跪下!”关上门,淮南侯喝了一声。   萧凌涛非常识相的跪在了一排排的碑位之前,挺直了腰板不敢出声。   “我萧家祖训第七条是什么?”   “第七条是凡是对有恩于萧家之人不得无礼、不得不敬。”萧凌涛虽是不懂自家老爹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的很快。   开玩笑,这祖训他抄都不知道抄了多少回了,可不是脱口而出的事情吗?   “云将军于我萧家是何恩情?”见萧凌涛答得快,淮南侯还算是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冷声问道。   “无云将军无我萧家!”提到‘云将军’这三个字,萧凌涛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尊敬起来,还带着几分向往的味道,回答的更是毫不犹豫。   “那我可曾告诉你,要怎么待小世子?你又是怎么做的?”   萧凌涛无奈极了,他就是撞了人一下啊……不至于吧……   自家儿子心里在想什么,淮南侯一眼就能看穿,看着萧凌涛还是没有读懂自己的意思,淮南侯沉默了一下:“那小郡主待世子有恩,便是待我们萧家有恩,你便是这么对待我们萧家的恩人?”   听到这儿萧凌涛这才明白自己为啥会被提溜过来了,感情还是因为岁淼啊!这让萧凌涛很不爽,他是打心眼儿里认为自己没错,在他眼中对于岁淼的印象依旧是停留在原主的身上。   但是面对着一看就在气头上的淮南侯萧凌涛可不敢触自家老爹的霉头,他只是低下头,而后嘴上应着:“儿子认错。”才怪!他明个儿就让岁淼好看!   见着萧凌涛低头认错,淮南侯才稍稍满意,但是惩罚还是要给的,“你便在这儿跪半个时辰认错吧。”   其实如果不是他还有事儿要去安排,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这个混账东西呢!   萧凌涛唯唯诺诺的应着,在淮南侯退出门之前那是跪的笔直笔直的,咋一看还真有那么几分痛改前非的味道。   待到淮南侯走后,萧凌涛就蹦了起来。   如若说是因为他撞了云洹被自家老爹训了,萧凌涛也就认了,但是对于岁淼……萧凌涛表示,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于是,半个时辰一过,萧凌涛就跑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屋子,拿着笔就写了一封战书顺道吩咐人递给岁淼。   他萧凌涛才不做师出无名的人呢!他得好好给岁淼下一封战书,岁淼接了,可就别说他欺负人!   而淮南侯离开了自家的宗堂之后,那是直奔自己的书房。   “侯爷。”   见到自家养的暗卫,淮南侯才微微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问道:“世子现在宫中的际遇如何?”   “郡主待世子极好。”暗卫思考了一下,如是回复。   听了这话,淮南侯才微微放下心来,只是心中又涌上些许心酸,面上也不由带上几分愧疚的神色。   “侯爷也是身不由己,云将军不会怪罪侯爷的。”见着淮南侯脸上的神情,暗卫不由得出声安慰。   “可是我会怪我自己啊!”淮南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当年如若我早些到,将军也不会……也不会……”后面的话是伤心到深处实在是说不上来了。   “侯爷这些年已经做的很好了。”暗卫如是的说道,这些年如若不是淮南侯明里暗里的周旋打点,云洹怕是要比现在还要凄惨,说不准都未必能活着!   “不够啊……不够!”淮南侯摆摆手,他做的这些算得了什么?比起当年云鹤飞对萧家所做的,他这简直不值一提!   “你找个机会见一见世子,世子年纪也到了,也应该知道这些了。”淮南侯轻声说道,有了护国寺那一遭,想想明面上有岁淼护着,淮南侯觉得早些让云洹知道他们或许会更好。   对于淮南侯这个决定,暗卫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而且他的心不由得跟着跳的有些快了。   他一直在暗处守着云洹,他自然知道自家这位小主子不是什么一般人物,那份隐忍的心性连他都自愧不如,所以,想着要和云洹正式碰面,暗卫不由得有些激动。   他们等了十年了,可算是能和小主子见面了……   淮南侯自然是明白暗卫的想法,连他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更何况暗卫呢?   于是,当晚,月色浓郁,云洹的屋子里却是点着一盏油灯,照亮了周围的方寸之地,若明若灭的火焰打在了少年如美玉般的脸庞上,更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第107章 上学15   光是看着云洹这张脸,暗卫都有些恍惚,真的是像啊。   在云洹的脸上他仿佛能看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   “影六拜见世子。”暗卫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   面对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的高大男人,云洹第一时间摆出来的姿态自然是戒备的,但是瞥见对方对自己恭敬的姿态,云洹有些意外,但这份意外他自始至终都是藏在了心底不曾表露出来。   “世子?不过是个受人钳制的废物罢了。”云洹淡淡的说道,目光落在影六的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世子是龙搁浅摊,他日必定扶摇直上!世子断断不可妄自菲薄啊!”影六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激动的反驳道。   “你是云家的暗卫?”少年说着,拿出那把从岁淼手上拿回的匕首,在影六眼前晃了晃。   影六抬眼,目露意外,随后的目光更是火热。   “世、世子竟然找到了云响……”影六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真是太好了!”   “哦?怎么说?”听到了对方这么激动的口气,云洹自然确认了来人的身份,也略微放松了几分紧绷的心弦。   “世子不知,自将军长辞后,因世子年幼,有些不安分的正寻思着另投他主,如若他们真这么做了那也算了,只是他们还打着世子没有云响号动不了云羽,他们也是被逼无奈的名头!”影六说着,不由得带了几分愤恨的意味。   “那你呢?”听了这话,云洹隐约明白了影六是属于那一类型的,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   “我等自是忠心于世子的,我们自世子进宫便护在世子身边,只是因为那些觊觎之人太多,宫中眼线复杂,世子年幼,我等也不好同世子相见。”银六赶忙解释,“云羽是云家的势力,自是归云家家主所有。但现今云羽内一分为三,一脉是观望着是另投还是等着世子长大,一脉是如我等一般守护世子的,还有一脉已经背叛。”   “哦。”对于这个解释云洹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很是平淡的点头,他甚至还觉得,大概整个云羽之中,大概也没剩多少人是想他执掌云羽的,但是,势力再小也值得他去争取,“你们是以何人为首的?”   “我等以淮南侯为首。”本来听着云洹那一声平淡的哦,影六还以为自己被嫌弃了,但是而后听着云洹的问话,赶忙恭敬的回答。   听到淮南侯这三个字云洹略微有些意外,云羽的势力范围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这淮南侯在朝堂上可是个举足轻重的重臣,那曾想竟然也只是云家的附属之臣。   这么看来,也难怪他父亲会落得那般下场了。   如若换作是他怕是也会忌惮云家。   “那你来见我,不会只是单纯的想要告诉我这些吧?”云洹看向影六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回世子,影六是云羽之中影辈第一人。”   “教我习武的?”云洹懂的很快,继续问道。   如若是来教他习武的话,那倒是不错。   “属下资历怕是不足以教导世子。”影六轻声回答道,“云家曾与净台书院的银磊大师有恩。”   银磊这个名字云洹倒是不陌生,这位可是一代武学宗师,依着影六的意思,云家和银磊的恩情怕是希望银磊能收他为徒的了。   净台书院……   云洹皱了皱眉,这个地方不说他能不能考得上,就是他考上了,干元帝能不能放他过去呢?云洹觉得,怕是有点玄。   不过……就是在难又如何?该是他的东西他是半分都不会让的,那些仇,他定然是要一一还了回去。   半点、半点都不能少。   想到这儿,云洹眸中有红光一闪而过,带着几分嗜血的杀气,让影六瞧着心口一震。   “那再次之前,还望前辈指导。”云洹对着影六行礼。   对方的年纪定然是同他父辈一样的,对于向着自己的人,云洹自然是以礼相待的,更何况,他还有求于对方。   但影六却闪身躲过了云洹的行礼,更加恭敬的说道:“世子严重了,这不过是属下的分内之事,世子行如此大礼属下受之有愧。”虽然说着受之有愧,但是影六眼中对云洹却是更加满意,还带着几分欣慰,姿态是更加恭敬了几分。   “多谢。”云洹点头,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强求着什么。   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目光落在了手上的云响身上。   想到白日里那个让他百般无言的岁淼,云洹脸上笑意一闪而过。   “那还望世子每日戌时待候。”影六说道,但说完了又有些后悔,不禁暗自懊恼于自己的心急,这才见着少主呢!   但是云洹却没有异议,事实上他比影六还要心急,给他的时间实在是不多,年纪越大学武的难度就越高,他已经荒废了那么多年,云家是从武的,他的武艺若是低了,只怕会有人不服,而且,有武艺傍身,自然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武艺越高,甚至能达到百毒不侵之效……   而云洹这边烛火不曾熄灭,岁淼这儿亦然也是如此。   白日里云洹走后,岁淼总觉得对方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好转,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熊孩子的气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于是便决定给云洹写起了数学公式。   为了防止云洹看不懂,岁淼还非常贴心的提供了验证过程、应用案例,把自己能想得到的、云洹能用得到的公式都尽力给云洹写了出来,这么一个工程自然是要费不少时间的,所以从夜幕刚刚降临一直到皓月当空,写的春喜都催了三四回,岁淼才停笔。   看了看自己的幸苦心血,岁淼成就感爆棚啊!   只等着明日把这东西拿给云洹,想想云洹到时候那感动的表情,岁淼只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熊孩子,看她这个老阿姨对你好吧!这满满的数学岁淼牌辅导笔记,那可都是爱啊!   岁淼想想都觉得开心。   “郡主,您这么晚了,明个可就起不来了。”春喜无奈极了,一边帮着岁淼收好笔墨一边说道。   岁淼现在大概就是处在那种越熬越精神的状态,她无所谓的摆摆手,“起得来起得来,你喊我我就起来了。而且明个儿我还有要事呢。” 第108章 上学16   可不是有要事么?   若说这世上最不透风的墙是什么?岁淼觉得,那定然是宫墙。   宫墙之中,遍布人眼,遍地也都是风。   昨个儿那小霸王萧凌涛刚怒气冲冲的命人给岁淼像模像样的递了战书,这第二日岁淼给春喜拉起来之后,这个消息就跟自己长了翅膀似得,瞬间就传遍了。   岁淼不由得深深的怀疑,萧凌涛这个小霸王是不是找了个什么人来特意为自己下战书这事儿宣传一下呢?   但实际上岁淼还真是冤枉了萧凌涛,在他看来,自己向一个姑娘下战书已经是一件非常没有脸面的事情了,这会儿他怎么可能还命人把这么没有脸面的事情再宣传一波呢?   他萧凌涛怎么说也是京都上下有了名的小霸王,这等事情他才不会做呢!   而岁淼自认是不知道的,她一大早就给春喜喊起来,睡眼惺忪的。   这秋日的天亮的倒是一日早过一日,微暖的曙光撒向大地,倒是不错的好天气,连带着天空也是如同碧水洗过一般的湛蓝,看的都让人舒心了不少。   宫内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不论岁淼叫不叫得出名字,总归路上见了,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一进翰辰院,岁淼以为自己已经是来的比较早的那个了,却不想她到了的时候整个翰辰院几乎是座无虚席,甚至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有些身份没有那么高的世家子弟还只能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可以这么形容,偌大的翰辰院讲堂这会儿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简直和昨天稀稀疏疏还有空位留下来的样子截然相反!看的岁淼那是不由得吃惊了一下,今个儿的课也没和昨日有什么不同,主要是把算学课变成了武学课,怎么这会儿就人满为患了呢?   武学课这么受欢迎的么?   岁淼默默在心里纳罕了。   不过很快,岁淼就知道,不是因为武学课受欢迎,而是因为今日的武学课受欢迎。   在古代,这些个世家子弟们不论男女都不需要做什么活儿,每日身边跟着的丫鬟小厮就会把他们的生活打理的仅仅有条,于是他们本人不由得就闲了下来。   但是,他们又没手机一说,平日里打发时间的事情就那么一两件,所以,岁淼把这种生活称之为闲出屁的生活,而这些闲出屁的世家子们最最开心的事情倒是和现代没什么区别——热衷于吃瓜。   只要京都内外的圈子里有什么瓜出来了,大家都是闲得蛋疼的人,可不就闻风而来么?   而萧凌涛向着岁淼下战书这已经是一个瓜了,岁淼接下了战书且今日就要来比一比,这可不是瓜中瓜堪称瓜王么!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可不就引来了闲出屁的世家子们的瞩目了么?   所以,平日里在翰辰院学习,能翘课就翘课,能不来就不来的世家子们一下子就齐聚一堂,硬是给这还算宽敞的翰辰院给挤满了,可见他们的吃瓜精神有多么的坚定了。   而岁淼是怎么意识到这一点的呢?   因为,自打她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瞩目,眼神或敬佩或讽刺又或者是同情,总归是要什么有什么,就差明晃晃在自己身上贴一个“看戏”的标签了。   岁淼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径直向着人群中那为数不多的几个空位做了上去。   怎么着岁淼都是一个郡主,所以哪怕在座的诸位没几个是看得上岁淼的做派的,但岁淼的位子他们也是不敢抢的。   而岁淼前脚刚坐下,后脚云洹就跟着来了。   不过他和岁淼不一样,他的座位早就给人占了。   占了云洹位子的是一个油头少年,那头发简直就是油光水亮的代名词。   他头上还别着一支相当惹眼的金簪子,明晃晃的扎在他的油头上简直不要太明显,让人看着都觉得瞩目。   瞧着对方的造型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很快她又给憋了回去,瞥了一眼站在他身边默不作声垂下眼帘的云洹,岁淼怎么看怎么觉得云洹的颜值一下子又高了两分呢?   罪过罪过,她不应该以貌取人的。   “那个,你占了别人的位子。”岁淼见着云洹直愣愣的站着,自动给云洹代入了一个默不作声、任人欺负的小可怜形象,当下就不乐意了,她忍不住开口道。   油头少年一脸懵的看了看岁淼,然后指了指自己:“你说我么?”   岁淼点头。   对方当即大笑起来,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搁在他的脸上岁淼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扁的很,“我可没占人位子,位子这个事儿不是先来后到的么?”   末了油头少年摇头晃脑的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说是不是?”   坐在他周围的自然是油头少年的好朋友,当下脸上欠扁的表情就跟复制粘贴一样看的岁淼牙痒痒,他们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先到先得!”   “就是就是,他自己来得晚了没有位子坐下,怎么能怪我们占了位子呢!”   “……”   岁淼皱眉,这话说的像话么?   岁淼忍着自己的脾气:“先生那儿有写好座位表,一看便知道,你们这是要强占到底了?”   “什么座位表不座位表的?我说这位子就是我的,难不成还他还要和我抢不是?”油头少年一听座位表,先是一愣,而后更是满不在意的看了看云洹,挑衅意味满满的说道。   他是料定了这个亏云洹就得咽下,一个孤苦无依的遗孤罢了,他不咽下这口气,难不成还指望着谁天神下凡的救他?开什么玩笑!云洹敢得罪他们么?他怕是不想在宫里好好呆着了。   事实上不单单是云洹,好些被占了位子但是背景羸弱的世家子只能任由着他人把自己的位子占了根本不敢开口提座位表的事情,夫子们是来授课的,也不太会管这些小事,所以座位表的事情只要他们不说,压根儿就不会出事儿。所以这些人才会这么的有恃无恐。   “不是他要和你抢,是我要和你抢。”岁淼没脾气了,只是站在心里骂了一句又他娘的是一个熊孩子!   油头少年不在意云洹,但是却不能不在意岁淼,于是见着岁淼要和自己死磕到底的样子,油头少年皱了皱眉毛,略微有些意外的看向岁淼:“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第109章 上学17   他是在给岁淼台阶下,毕竟在他看来岁淼和他们是一个‘阶层’的人,既然是一个‘阶层’的人,岁淼断然是没必要和他们内斗的,岁淼大概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脑才会想着护起云洹来,谁不知道岁淼郡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蹉跎云洹了?   所以,油头少年自信满满的认为岁淼一定会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来,然后和他们一起像以前一样对待云洹。反正是个废物,他存在的价值不就是给他们撒撒气的么?   “本宫认为阿斐未曾说错什么。”少年的嗓音沉稳而平静,虽然声线略微稚嫩,但是口气却是不符的老成。   岁淼抬眼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岁潜。   岁潜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劲装,想来也是因为今日有武学课而特意换上的,一头墨发给束起,整个人显得精神而体面,他面容硬朗的透着几分冷,但是眼神却很干净直白,静静的与岁淼对视了一眼,岁潜略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岁潜一开口,显然是要护着云洹了,这让油头少年有些尴尬,白皙的脸上也泛起了几分尴尬的红晕,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回复,如若是单一个岁淼倒也还好他也不至于怕了,但如若是再加上一个岁潜那就不一样了,对方虽说并没有那么的深的干元帝宠爱,但架不住人家的母亲是当今皇后啊,岁潜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子,江家更是地位非凡,岁潜的身份自然是不用多说的尊贵。   油头少年哪里敢和岁潜刚啊!   他干巴巴的点头,倒是能屈能伸的厉害,直接站起身,而后殷切的对着岁潜笑了笑:“殿下说的是。”末了还对着云洹抱拳致歉,站起了身让开了位子。   那态度变化简直比翻书还要快,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翻脸。   岁淼直呼内行。   而后看向岁潜的小眼神儿里带着几分羡慕,真好啊,这地位高就是不一样,虽然自己地位也高,但架不住是个人人都知道的外强中干的主啊!和岁潜是真没法比。   这也是为什么岁潜开口油头少年秒怂,而岁淼开口对方却是半点不怕的。   岁淼对岁潜笑了笑,表示的是自己的谢意。   岁潜面无表情,但却是礼仪很足的颔首表示自己接到了。   而云洹看了这一幕,只觉得莫名的刺眼,他眸光闪烁了一下,而后对岁淼苍白的笑了笑:“阿斐,多谢你。”   明明是岁潜帮的忙,但是云洹谢的却是岁淼一人,其中的意味懂的人自然的品的出来的。   但是很不巧,岁潜和岁淼都是那个不懂的人。   岁潜认为,如果不是岁淼,他压根儿不想管这件事,全当没看见得过且过,所以云洹如若要谢的的确确应该要谢岁淼,所以听了云洹这一声谢,岁潜还很认同的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而岁淼……很巧的是,岁淼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二人都非常心安理得的接收了云洹的谢谢,岁淼还大手一挥满不在意的道:“不客气,小事小事。”   云洹:“……”所以,岁淼的榆木疙瘩情商不是没有理由的对么?   谢谢有再次被气到。   被气到了的云洹不想说话,连继续卖惨的心情也跟着没有了,淡淡的瞥了岁淼一眼,静默的坐下,拿了书案上的新的讲义‘专心致志’的看了起来。   岁淼看着对方一秒认真投入学习的样子不由得羡慕起来,这就是学霸么?这么吵的环境里都能安静学习,属实是吾辈楷模啊!   而没一会儿,早学的陈夫子就来了,见着翰辰院一下子人满为患,陈夫子先是一愣而后是面不改色的开启了自己的催眠早课时间。   岁淼这一回是精神的很,半点没有想睡的欲望。   为什么呢?因为这货压根儿没在听课。她的注意力全在萧凌涛丢来的纸团上。   “岁淼,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免得待会儿小爷跟你揍趴下了丢人!”纸团上的字一如既往的龙飞凤舞,如若不是岁淼自己也是个‘草书达人’还真不一定看的明白,不过看懂了内容,岁淼却是不想回复。   她现在只想对着萧凌涛的脸来上那么一拳,你说你传纸条挑衅人就算了,你干啥非得用一副‘爷太高贵你们不配’的中二表情看过来呢?你说你看过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发出不屑的嗤笑声呢?为什么呢?   岁淼觉得自己可能是落伍了,和时代脱节了,明明是古代熊孩子,她都不知道对方的中二思想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是岁淼很没形象的给萧凌涛翻了个白眼,对方很快做出回应——气汹汹的干瞪眼。   两个人表情上交战了一会儿,陈夫子的课也就那么过去了。   而岁淼以为的认真学习的云洹,手上的毛笔上的墨水不知道染透了多少张宣纸,墨迹一圈一圈的印着,印出了少年心中那分阴痕。   云洹忍不住看向岁淼,见到的是对方和萧凌涛生龙活虎的你来我往的‘交战’。他眸色深了深。   是不是……只要他不主动去吸引目光,她就会下意识的忽略他呢?   “云洹,你觉得我和萧凌涛打一架谁输谁赢?”实在是懒得理会萧凌涛,岁淼写了张纸条想要递给云洹,但是想着对方是个好学生,自己在课上传纸条终归的是不好的,岁淼就迟疑了,写了的纸条又给她揉在一起扔进了纸篓子。   一下课,整个翰辰院就躁动起来了。   “押赌注押赌注,岁淼胜是一赔十五,小霸王胜是一赔二,买定离手!”先生一走,户部侍郎的儿子立刻就掏出赌垫放在桌子上,吆喝起来。   这气氛一下子就给炒火热了,众人一听那是纷纷掏出身上带着的银子压了注。   岁淼听了只觉得眼皮子都跳的厉害,为什么她的赔率这么高啊!这是得多不相信她赢啊!   岁淼气结,忍不住拨开人群凑上去看看。   果不其然,那垫子上压在岁淼身上的零零碎碎的只有几个铜板,而压着萧凌涛身上的却是快堆成小山丘了!   岁淼:“……”好气!谢谢,有被冒犯到!   但正当岁淼看的郁闷不行的时候,一双白皙如玉、指骨修长而匀称的手掠过岁淼的视线,手上拿着一把碎银子,全都放在了写着岁淼名字的位子。 第110章 上学18   然后岁淼就听到少年掷地有声的说道——   “十五两,我压岁淼胜。”   少年眸光清浅,脸上仿佛一直都带着那么星点般的笑意宛若银河闪烁般的璀璨,而他声音也如他给人的感觉一般的温润清冽,声音虽不大却格外清晰,在一众吵闹的声音当中,岁淼听得格外明显。   岁淼直给感动的热泪盈眶啊!终于有老板慧眼识珠大手笔的压她了啊!   岁淼深深觉得自己是个潜力股,而且是个稳赚不赔的潜力股!为什么没有人压她呢?岁淼瞧着那赌垫子上悬殊的对比有些郁结。   但有了云洹这十五两放上去,岁淼登时就觉得开心的不得了。没有什么感觉比得上被人醒来的感觉了吧?   岁淼忍不住凑上去,好哥俩的拍了拍云洹的肩膀,一副感动的不行的模样说道:“云洹,真够意思!”   岁淼很开心,岁淼很激动,岁淼开心激动后的后果就是忘记了自己的力量buff,云洹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分苍白,险些要给岁淼拍的咳嗽出来,他见着岁淼一副毫无所惧的感动模样,还有那略显豪气的拍肩动作,云洹诡异的沉默了。   不动声色的从岁淼身边退了小半步,云洹望着那坐庄的王子龙一眼,而后神色很是认真的看着岁淼说道:“我全部的家当可都压在你身上了。”   这话一出,有些本来就看不起云洹的世家子嗤笑了一声。   但是他们这一回倒是学聪明了没有明着嘲讽出来,因为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岁淼郡主大概是脑子不清醒了,现在维护起云洹来了,而那位四皇子也跟着脑子不清醒。   但是他们吐槽着岁淼和岁潜,去也真就不敢明着嘲讽云洹。   只是心里默默的笑话,可真是寒酸,不过是十五两碎银子怎么就是全部家当了?他们贴身的丫鬟每一月的月例可都不止十五两呢!这是连他们的吓人都不如!想到这儿他们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几分娇矜。   但云洹可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只看到岁淼眼中的意外和更胜的感动,她信誓旦旦又豪言壮志的说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输的!你这十五两我定让你赢得盆满钵满的!”   见着岁淼这副笃定的样子,云洹莞尔,他望着岁淼毛茸茸的脑袋,莫名觉得对方像是一只被激起斗志的小猫,蓄势待发的想要亮出自己尖锐的指甲准备挠人,莫名的野也莫名的可爱,让他想要……伸手rua一rua……   云洹的眸色暗了暗略微收敛自己的心绪,面上淡淡的笑意却是不曾删减。   岁淼看着云洹,只觉得对方哪哪都好看,凑近了更好看!   她原先是想着揍一揍熊孩子来锻炼身体,输赢在她看来倒是没有那么强烈的欲望,但是先就不一样了!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会有加油队这个存在了!就冲着云洹为了自己压了全部家当这一事儿,岁淼觉得,自己怎么着都不能让云洹输了!   “磕碜!”就在岁淼斗志昂。扬的时候,萧凌涛大摇大摆的走来,手上拿着的竟然是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那脸上就差写着‘豪横’两字,而这位哥径直将这金元宝啪的往自己名字上边一压,然后冲着岁淼得瑟的挑了挑眉:“小爷赌,小爷胜!”   岁淼:“……”   云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萧凌涛,突然有些想知道淮南侯也算是个懂得隐忍蛰伏的人,这人是怎么教的才能把自己儿子教成这副蠢蠢的模样的呢?   而这么多人当中,最开心的莫过于户部侍郎的儿子王子龙了,这押注的人越多他越能赚,现在在他眼中萧凌涛也好,岁淼也罢,那可都是他的财神爷,他望着赌垫上的银子,那是乐得差点没笑出声!   望着这气氛有点尴尬,王子龙乐滋滋的当起了和事老的行当:“行了行了,郡主、小侯爷,莫说这押注一事,二位赛场上碰一碰才是在真道理不是?”   这话说到了萧凌涛的心坎儿里了,他自那日在岁淼手下吃了嘴笨的亏,那是半点都不想和岁淼打嘴炮一心只想和岁淼来点真功夫比划比划!   于是,武学课的夫子还没来,萧凌涛就先走一步去了练武场。   岁淼跟着云洹身边,两人一道去的。   “阿斐莫要让自己受伤。”云洹望着岁淼,轻声提醒。   却不想是被岁淼瞪了一眼说道:“你别担心我受不受伤,你先想想你自己,你都不晓得爱惜一下自己呢。”   云洹听了,无奈的笑着,心中却是泛起了丝丝甜。   显然,岁淼还惦记着昨天云洹把自己划伤了的事情。   “啊对了!”岁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走到了练武场才猛地想起来!   “何事?”因为岁淼刚刚的关心,连带着云洹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三分,不由得跟着问道。   “我为你写了一些东西,本来寻思着今日拿给你的,却是拉在了翰辰院。”岁淼懊恼极了,她东西自然是带了过来了,厚厚的一撂纸都给她放在了自己自制的包包里,本来想着马上给云洹的,但是因为萧凌涛的事儿硬是给忘了,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去,岁淼有一点点小失望。   但是,云洹的关注点不在于这个东西现在在不在,他更在意的是——   “你为我写的?”   “是啊,我特地为你写的。”岁淼点头,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骄傲。   “独我一人有?”云洹的心跳的厉害,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脱口问了出来。   岁淼没想那么多,非常自豪的点头:“那可不,独你一人有,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她可是写了好久,硬生生写到了深夜呢!那毛笔拿在手上可给她手腕都写酸了。   这一个‘独你一人有’成功的让云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他笑的眉眼弯弯,“很期待阿斐会送我些什么。”   云洹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出来的女子会送男子的东西,自然不外乎荷包、腰带、头簪、文房四宝、书籍古典之类的,但是云洹后来想想,只觉得岁淼实在是不像是会送这些东西人,于是心中便是更多了几分好奇。   所以……她……到底会送自己什么呢?   云洹光是想着,就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跳的厉害,还带着难以言说的甜。 第111章 上学19   在翰辰院上课,岁淼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古代贵族学院的既视感。   偌大的练武场设施齐全,周遭站着不少宫女手上拿着的是侍候的端盘,放着时令的水果和茶水还有毛巾之类的东西,一一对应,人数众多。   那教习的武术师傅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京都禁军副总教头,长得虎背熊腰,着着一身背腰露肩式的衣裳,胳膊上硕。大的肱二头肌清晰可见,人如其名叫做武虎。   武虎的右脸上有一个狭长的疤深深的印着更显得他面色凶神恶煞了几分,据说是这副总教头当年随军在塞外作战时给划开了半张脸留下来的疤痕。   而他给人的气势也是甚是凌厉,看着一群走来的世家子弟们他微不可见的嗤了嗤鼻子,目光中流露了几分不耐,他自然是看不上这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们,不过是练个武,身边还有这么多人伺候,这哪里是来练武的!分明是来享受的吧?!   但是受君之命忠君之事,武虎教习起来还是很认真的。   上来自然是例行的敲打一番,而后教习了一套非常基础的挥拳动作,大概磋磨了半个多时辰才放这些世家子们在武场内自由活动了。   而云洹表现得却让岁淼有些意外,因为……   他实在是弱的可以。   这一套拳法属实算不上太难,但云洹怎么做都会出现那么点小问题,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在原着中云洹的武功可是吊打全书的存在,那可以说是妥妥的武学奇才啊,怎么到了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那么多学生要教习,武虎自然是不可能只注意云洹一人,纠正了两次无果之后也就随他去了,在武虎看来,云洹也是世家子弟一个,这些世家子哪个不是花拳绣腿的?用的了学什么本事吗?反正他们投了一个好胎用不着努力就靠着含着的金汤匙就可以愉快的度过一生了。   但岁淼看的却不一样,这些对她没什么难度,所以岁淼自然就把一部分注意力分给了云洹,她是练家子的,一眼就看出了云洹的不对劲,不由得皱了皱眉。   难不成因为她这个蝴蝶翅膀直接给云洹的武学天赋给扇没了?但也不对啊,这个东西不是天生的吗?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云洹应当是那种天赋不行后天弥补的勤奋型选手了。   在原着中云洹是投身军营,十六岁的少年上了战场,硬生生从一个无名小兵靠着战功建立了赫赫声名……   看书的时候岁淼认为云洹是开了挂的武学天才,但现在看来……眼前这个纤弱的少年是得吃了多少苦多少次拿命去拼出来的武艺和权势呢?   有这般狠劲,岁淼觉得也难怪云洹会是那个大反派了。   岁淼想着看向云洹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心疼。   她是把云洹当成朋友了,她自然是打心眼里为这个少年坎坷的命运而忧心。   忧心忡忡的岁淼全然忘记了另一种可能……   那便是藏拙。   瞥了一眼武虎的身影,云洹若有所思的微微垂眼,状似认真却又不认真的挥起了拳法。饶是如此,时间久了他脸上也渗出了细密的薄汗。   和云洹的拙劣学习不一样,萧凌涛可是得了武虎的称赞,正de瑟的翘起来尾巴。   萧凌涛末了还看了岁淼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挑衅。   萧凌涛表示,开玩笑!读书小爷读不过你们,习武小爷还会输吗?   而且和岁淼一样,萧凌涛也分了一部分的注意力给了云洹,他不单单有在翰辰院学习武艺,也时常被淮南侯提到军营里蹉跎,因着也是一眼看出了云洹的力不从心,心中略微失望。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觉得自己偶像那么厉害偶像的崽肯定也很厉害的盲目自信一下子被打击了。但是这并不妨碍萧凌涛对云洹的好感,这种情绪的产生大概归结于淮南侯长年的洗脑和爱屋及乌吧。   “休息好了吗?现在认输还来得及。”萧凌涛从宫女那拿了毛巾擦了擦汗就吭哧吭哧的跑到岁淼这边,微微仰着下巴,说道。   岁淼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上的凉茶。   “自然是好了。”岁淼说完,上下其手抓住萧凌涛的一只手而后绕过他的右脚,猛地就给萧凌涛来了个过肩摔。   萧凌涛自然是反应过来了,他本以为自己的力气肯定是能掰得过岁淼的,因而还放松了几分警惕任由着岁淼抓过来,却不想他根本掰不过岁淼!   萧凌涛被摔的目瞪口呆,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本想反压岁淼的下盘却压根儿推不动,这个不是岁淼厉害,纯粹是岁淼太胖;他想要反绕岁淼的手腕却被钳制的死死的,跟两个铁腕子似得,他压根儿拧不动,这个也不是岁淼技巧多么高超,纯粹是岁淼的力量buff太强大。   萧凌涛身材匀称,有着少年人的肌肉感,力道也不小,但是和岁淼比起来……岁淼表示,提他跟提鸡仔没什么区别。   “就这啊?”这回换做岁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的好不灿烂,堪称欠扁典范。   萧凌涛脸色一瞬间就涨的通红,那是又气又恼。   周围人自然是早早闻讯赶来,尤其是下了注的人,那看戏的期待的小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哦!   感受到周围人的眼神,萧凌涛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梗着脖子:“你这是偷袭!胜之不武!”   “赛场如战场,兵不厌诈你没听过吗?你站在战场上,你的敌人难道会等你准备好了再出手和你打?”岁淼撇撇嘴淡定的回嘴,不过见着萧凌涛一副被噎到了但又很不爽的样子继续道,“不过我方才的确是偷袭了,是我的不对。”   岁淼这一声认错反倒让萧凌涛不自在了,有些狐疑的看着岁淼,紧张兮兮的等着他的下文,他现在是明白了,岁淼这人就是个笑面狐狸,嘴上功夫半点不落下,谁知道她下一句到底是捧着你还是踩着你呢?   萧凌涛不接岁淼的话茬,冷嗖嗖的看着她:“再来!”   萧凌涛还真就不信了自己好能输给岁淼这个丑胖子!他喝了一声摆开架势!   “侯……”武虎自然是被这动响吸引来了,但却被人拍了拍肩膀,转头一看正是淮南侯。   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却被止住了声。 第112章 上学20   “让本侯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淮南侯今个儿下了早朝再次来了翰辰院,主要是自家那个混崽子所谓的战书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实在是……气的淮南侯一下了早朝可不就跑来了吗?   萧凌涛这般架势摆开,本来有些动摇着想要重新押注的世家子们一下子又有了信心。   偷袭?那属实算不上本事。   但接下来岁淼的表现就让他们呆滞了。   毕竟是少年人,萧凌涛平日里基本功还没有夯的那么结实就一心想着学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这也导致了萧凌涛的下盘不稳,而正好相反的是,岁淼稳啊!   再次如法炮制的把萧凌涛摔在了地上,岁淼的脸上也遭了萧凌涛一拳白皙的脸一下子就青青红红的,显得岁淼整个人有点凄惨但又莫名的滑稽可笑。   岁淼把萧凌涛摔下来可没打算这么放过他,萧凌涛这拳头砸在她身上那真是半点不留情,拳拳到肉,岁淼偏又是一身软。肉打的岁淼都快泛出生li泪水了。   岁淼压住萧凌涛的后腰,直接给萧凌涛压的吃痛的大叫:“我认输!我认输!岁淼你是猪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重!”   在萧凌涛眼中可没有所谓的绅士风度,他给岁淼那吨位一坐险些没给岁淼压死,当下就吼了起来。   他认输,岁淼自然就放过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岁淼只觉得浑身都累,胳膊也罢腿也罢那都是酸痛酸痛的。   “不是!我的银子啊!”一个赌了萧凌涛赢的世家子忍不住惊呼!这可是他攒了好些时日的碎钱,这下可不全赔进去了吗?   虽说在座的诸位都不是差银子的,但相对的他们也是花银子很厉害的主,这一回押注本就是认定了十拿九稳的事儿因着一个个下注那都是半点不含糊,这会儿可好!全赔了!   “这小霸王也是个绣花枕头!”   “就是,小爷我的二十两银子啊!全搭进去了!”   “你别说,云洹可不是赚翻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嘲讽萧凌涛的可不在少数,小霸王的行为作风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这会儿萧凌涛还害他们丢了银子,可不是让他们的不爽再次放大了吗?这谁喜欢的了?   萧凌涛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却是死死握着拳头不说话。   他分明才是那个最亏的好不好!他压的可是一个金元宝啊!   但是萧凌涛不敢说出来,为什么呢?   因为他一回头就看见了站在武虎身边的淮南侯,当下给萧凌涛整的一个激灵,这会儿脑子飞速转着的全是怎么能从自家老爹跟前脱身的法子,哪里还想着怎么心疼自己的金元宝啊!   “诶诶诶!”岁淼见着萧凌涛不说话,她可没打算放过这个熊孩子,笑眯眯的喊住萧凌涛想走的步子。   萧凌涛现在看着岁淼的笑都有些条件反射的不适感,不由得皱了皱眉,往后退了退,捂住自己酸痛的腰,警惕的看着岁淼说道:“你、你想做什么?”   “我可不想做什么。”岁淼笑容灿烂,她没有下注,但是她该赢的赌注可不能少啊!   “快点喊大哥!”岁淼揉了揉自己青肿的侧脸,中气十足的喊道。   这可是当日那王子龙定下的赌注,在座的各位可都是看着的,萧凌涛想抵赖都不行!   于是萧凌涛一张俊脸那是登时炸开了花,五彩斑斓的甚是好看!但偏偏他自己技不如人输了也没办法,但、但!   但让他管岁淼喊大哥他是真心喊不出口啊!实在是太丢人了!喊谁都行为什么要喊岁淼啊!他最讨厌的人就是岁淼了!   萧凌涛很绝望,萧凌涛很欲哭无泪,他略有些可怜巴巴的把求助的目光往自己老爹身上丢去,萧凌涛想,再怎么说这老头子也是他亲爹,他在外边丢了脸,他脸上的面子肯定也挂不住,怎么着也得护着他吧?   这赌约反悔由他开口自然是不好的,但是若是淮南侯来说倒是还行,怎么着也是长辈那一挂的人了,萧凌涛觉得岁淼这个面子还是得给淮南侯的。   不得不说,萧凌涛这脑袋瓜子这时候的的确确是转的飞快了,小算盘打的那简直是不要太合算。   但是,淮南侯不吃这套!   在他看来,先不说岁淼是他们萧家的间接性恩人,就是萧凌涛自己打的赌,堂堂七尺男儿,愿赌服输,喊大哥就喊大哥!有胆子那么兴师动众的管岁淼一个女娃娃手上递战书,怎么就没胆子认怂呢?   淮南侯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岁淼和萧凌涛之间的恩怨情仇,于是淮南侯非常冷漠的把萧凌涛求助的小眼神给瞪了回去。   没用的混账,连个女娃娃都揍不过,真是丢人!丢死他人了!   淮南侯默默的在心里把萧凌涛给数落了,但是他也知道岁淼这个女娃娃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的,因着心中对岁淼多了几分好感和好奇。   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功夫呢?   感受到自家老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嫌弃,萧凌涛本来就不太美妙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萧凌涛做不出临阵脱逃的事儿,更是做不出毁约的事儿,这简直比让他喊大哥还要让萧凌涛觉得没有面子。   死死的咬着后槽牙,萧凌涛满脸的不情愿,恨恨的道:“大、哥!”   一字一顿的仿佛是从后槽牙里硬生生扣出来的似得听到都让人觉得牙酸的厉害。   岁淼看着萧凌涛那气成了猪肝色的脸只感觉整个人毒舒爽的不得了,她一张青肿的脸上露出灿烂的大笑,“好嘞,小弟!”   一声小弟硬是给萧凌涛气笑了,只恨不得能在地上掘个洞把自己给埋了,省的看岁淼这张青肿油腻的脸气得他牙痒痒!   一声小弟喊完,岁淼还觉得不够,乐滋滋的火上浇油:“记得日后见了我都得喊大哥哈,我可是郡主之尊,你喊我哥,还是你赚了。”   岁淼笑的那叫一个欠扁,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配上她脸上青肿的印子更是让人瞧着都觉得滑稽,萧凌涛气的只感觉自己胸口都在隐隐作痛。   “你给小爷等着!”萧凌涛怒吼一声,实在是没脸了,一只手附在自己的腰上,就那么直挺挺的跑走了。 第113章 上学21   就是背影那叫一个愤慨和落寞,岁淼瞧着都想给他配一个伤感的BGM,表示一下他的内心波动。   不过管萧凌涛什么情绪呢,岁淼现在很开心就完事儿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岁淼乐滋滋的走到云洹身边,对着云洹笑的很开心,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差点都要咧到耳后根了,自然也就扯到了脸上的青青肿肿,疼的岁淼脸上的笑还没待多久呢,就瞬间给换成了龇牙咧嘴的狰狞表情。   原主别的没什么,就是这一身肉那是真的娇贵。   但是岁淼还是很开心,她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开心,而她自认为在这个世界就同春喜还有云洹算是熟悉,春喜不在身边也就只能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云洹了。   “阿斐很厉害。”少年眉间的风月仿若清风吹拂卷着细碎的光,眼角的泪痣仿佛也跟着温柔了下来,他轻声的说道。   分明是很普通的一句夸奖,可是从云洹的嘴里说出来,岁淼愣是品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带着点轻哄的感觉,说不出的温柔。   岁淼耳廓略微有些泛红,自己自夸倒是还好,但是被云洹这么认真的看着,这么认真的夸了一句,岁淼却陡然就明白了羞涩为何物。   “咳咳……别夸别夸,我会骄傲的。”岁淼轻轻咳了咳嗓子,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但她白皙的耳廓上的红晕却是被云洹精准的捕捉到了。   “阿斐。”云洹唇边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依旧是平静却温柔的喊着岁淼的名字。   “恩?”   “你现在的模样……甚是可爱。”云洹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岁淼与她四目相对的看了一会儿后眼中带着星点笑意的别开了眼,像是斟酌了一下措辞后淡淡的说道。   可爱?岁淼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后想到刚刚萧凌涛那一拳头砸过来的力道,岁淼扯了扯嘴角跟着脸上就是一些细密的刺痛。   好家伙!这都不用看铜镜岁淼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该是怎么样一番尊容了!   鼻青脸肿的猪头少女?!   岁淼尴尬死了,深深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社死现场,尴尬的假装没听懂云洹的言外之意,非常厚颜无耻的点头应下了这个可爱的表彰:“我知道了,我也这么觉得!”   才怪才怪!她现在只想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别看了,去拿银子吧。”岁淼试图转移话题,反正她这脸上的伤一时半会也转移不了,她越在意越难受还不如想想银子呢!   她可是没忘记自己一赔十五的赔率呢!   而岁淼这边一直都是有人注意着的,没办法,岁淼能赢了萧凌涛属实是让不少人大跌眼镜,输了银子的人更是时刻注意着岁淼的动向,一听岁淼提银子的事情,有些压了大银子的世家子,当下默默的捂住心口作心痛状,脸上还得装出一副不甚在意的大度模样,整的一张脸都有些扭曲。   “云世子,郡主。”坐庄的是王子龙,见着岁淼和云洹往自己这儿来,当下眉开眼笑,反正是他坐庄,且他投了巧,压了一些银子在岁淼身上,因着赔率高,这会儿他也是赚了个体满钵满的,看到云洹和岁淼的身影,王子龙眼睛也跟着亮了亮,脸上东西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没办法,在他看来,岁淼和云洹可不就是他今个儿的财神爷么?谁会那么蠢对着财神爷发脾气呢?   要说这王子龙,他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子,虽说是来翰辰院学习四书五经为的也是走科举的路子,但是这人在翰辰院最最出名的可不是他的学业,而是钻营钱路的法子,而且此人不论待谁都会和和睦睦的样子,活脱脱的一个笑面虎,还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存在。   岁淼提溜出原身关于王子龙的记忆,她深深觉得这人如若生在现代绝对是个无利不往的大商人。   不过也因着这个属性,王子龙倒是真不曾说过云洹什么坏话也没有做过什么得罪人的事儿,可以说是个典型的中立主义者。   “害,我就是来拿银子的,有劳王公子了。”岁淼摆摆手不甚在意这些所谓的称谓和礼节,直接说道。她脸上的青肿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这会儿岁淼平淡摆手的模样,平白无故因为这一张脸多了几分凶神恶煞的气势。   王子龙想着刚刚岁淼压在萧凌涛身上和萧凌涛那变了脸色的痛呼,眸中划过一抹异色,脸上的笑容不变,甚是爽快的掏了银子,还顺带给了云洹和岁淼一人一个玉牌子。   “子龙觉得与郡主和世子甚是有缘,不知能否与郡主和世子交个朋友呢?”王子龙笑的很和善,他长得也有几分风流俊逸,这般温和有礼的样子还真是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的。   岁淼接了他的玉牌子,她继承了原身的全部记忆,连带着鉴赏水平也跟着走上去了,一眼就看出这个玉牌子的玉值不了几个钱,上面刻着一个王字,而这王子龙一掏就能掏出来,估摸著作用就相当于一个名片。   “王公子说的哪里话?能与王公子交上朋友,岁淼甚是开心。”岁淼笑着附和了人家的话,跟着王子龙打着太极拳。   她觉得王子龙想和她交朋友是假,无非就是因为都是京都圈子里的人,留个交情就是了。她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多与一个人交好自然多一个门路。   而云洹对此却是没有什么表示,虽说玉牌接下了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不过王子龙可不在意云洹的意见,他的目的本来就只有岁淼一个人,只不过为了面子上做的好看顺带带上了云洹罢了,所以云洹的态度王子龙压根儿不在乎。   见着岁淼这么配合,王子龙脸上的笑容更甚:“郡主方才的英姿让子龙甚是敬佩啊!”   两人开始了客客套套的商业互吹模式。   一番尬吹,岁淼只觉得脸上的假笑都要把她鼻青脸肿的脸造成二次创伤了这王子龙才摆手放过她,三人才错过。   不过何人尬吹一番能拿银子岁淼还是很开心的。   而王子龙望着岁淼和云洹二人并肩而立的样子,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角。   这个岁淼郡主,倒是和他想象中略有些许不同呢。 第114章 上学22   “阿斐。”云洹定定的瞧着岁淼,唤了一句,清浅的目光落在岁淼脸上的伤上,莫名的多了几分沉色。   “怎么了?”脸上疼归疼,岁淼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抬眼看他,顺带把手上的荷包递给了云洹,脸上的骄傲简直藏都藏不住,“呐,替你赢回来了。”   云洹略微一怔,脸上的笑容深邃了两分,却是没有收下,“阿斐拿着就是了。”   “那不行,你全身家当呢。”岁淼摆摆手,不甚在意这一个荷包里的银子,左右也超不过五十两,岁淼表示,她可是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小富婆,和云洹这个小可怜还是有点区别的好不啦!   “阿斐……”云洹微不可见的牵了牵嘴角却是没有拒绝,“疼么?”   “不疼。”岁淼想了想摇头,这点疼还是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   “去上药,姑娘家脸上总归是不能落了伤的。”云洹说的很认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拉住岁淼的手腕,正欲牵着她走。   “既然知道是个姑娘家,这般丢人脸面的事情也做得出来?”娇蛮的女声横了出来,一个身材高挑、面容艳丽、着着一身宫装的姑娘就走到了岁淼跟前。   岁淼认得她,这人是贵妃之女六公主岁颜。   岁颜可以说是原主的死对头类似的人物了,不过平日里对上岁颜却都是原主吃亏的多,一来是原主平日里喜欢装个人设,且岁颜是五皇子的嫡亲妹子,原主自然是不敢明着和岁颜发生冲突,二来是岁颜无论是在样貌还是才学上都是把原主吊打的存在,原主对上她可不就吃亏了吗?   而岁淼从原身的角度上来看岁颜的举动,总觉得对方似乎针对原主和萧凌涛有点关系。   瞧着像是个爱慕者哦~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岁淼淡定的说道,之前原主和五皇子达成了舔狗同盟关系,对这个岁颜诸多忍让,但是换做岁淼,岁淼都和五皇子开撕了,哪里还怕一个岁颜呢?   “你说谁呢?岁淼你大胆!”岁颜一愣!她一贯骄横惯了,平日了岁淼被她刺了也是不敢反驳的,所以岁颜压根儿没想过岁淼会反唇相讥当下有点愣了。   “你没带耳朵么?说的就是你啊。”岁淼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对方和自己的地位半斤八两,她本来就顶着恶毒的名声,这都有这种名声了,她还怂什么啊!怎么说也不能让自己吃亏不是?   “岁、淼!”岁颜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喊着岁淼的名字,眼睛瞪得老大,而后道,“昨个儿你顶撞本宫哥哥的事情,本宫与哥哥有容人之度不与你计较,但今日你又这般不懂礼节,身为郡主之躯,竟然同人立战书打架!这是郡主该起的表率吗?本宫作为你皇姐,此番就是来督促你,向小侯爷致歉也向本宫致歉,方能挽回你些许颜面……”   岁颜说着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如若不是她始终盛气凌人的拿着鼻孔对着岁淼说话,不去细细听她说话的内容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岁淼给听蒙了,这逻辑,属实牛批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岁淼用一种看傻子似得目光看着岁颜。   “嗯?”岁颜听着岁淼的问话一愣,而后怒气丛生,“本宫要你道歉!你听不明白吗?”   她的话很明显,只要道歉,她和五皇子勉勉强强原谅岁淼昨日的“过失”,继续接纳她这个舔狗同盟。   但是……岁淼表示,她还没有蠢到自己来打自己的脸。   岁淼有点怀疑,是不是原主舔的太过分了,或者是她昨天怼五皇子怼的太轻了,岁颜才会有这份迷之自信。   “本宫是圣上亲封郡主,本宫母亲更是大昭的嫡长公主,太后娘娘更是本宫嫡亲祖母,论身份,你不过是个庶族有何脸面称本宫的皇姐?本宫父母安在,圣上安在,太后娘娘安在,何时轮的上你一个庶族对本宫指手画脚?本宫有没有礼节,怎么?你是否要去问问太后娘娘和圣上啊?”岁淼呲牙一笑。   在这个时代,嫡庶之分比华国古代还要明显,饶是皇室之内,庶出的子嗣,只有儿子而且要德才兼备、母妃的身份够的上台面才可以上皇族宗堂身份得上认可。   但岁淼自然是不一样的,她的身份可是卡死了个嫡系,因着在这方面来说,岁淼的身份可是比岁颜要高的不少。就是同样的没实权怎么了?岁淼表示,诶嘿嘿,她就是比你高贵!   而且原主因为和齐安不对付,可以说是半养在太后跟前的,质疑原主的礼数,岁颜可不是踢在铁板上了吗?太后娘娘虽然这些年吃斋礼佛不管事儿了,但毕竟是上一届宫斗冠军,谁敢在太后娘娘头上动土啊?   而岁淼这人,干啥啥不行,扯虎皮做大旗的本事堪称一流。   齐安不喜欢她怎么了?干元帝表面上宠着她怎么了?她就是拉他们做旗子怎么了?反正又没事,总归岁淼表示,打嘴炮这方面,绝对不能输的好吧!   果然,听了岁淼的话,岁颜脸色一白,习惯了岁淼的舔狗姿态,岁颜还真是没把岁淼放在眼里,这回被岁淼怼的死死的!她一张娇美的小脸惨白惨白的,瞧着莫名有几分可怜。   就是这会儿没什么人欣赏罢了。   但是,岁淼却从岁颜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点,这妮子八成是喜欢萧凌涛这个小霸王。   属实是能理解的,小姑娘嘛,总会喜欢这种顽劣却不低劣身份不差劲长得也好看的小公子的,萧凌涛那货虽说熊了点,但岁淼觉得对方还是有可取之处,能迷到岁颜这个六公主属实也正常。   不过,这个小把柄被岁淼逮住了她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   岁淼顶着一张磕碜的大脸盘子凑了过去,跟着岁颜嘀咕了一句,然后乐呵呵的看着岁颜,被她看着的岁颜却是一脸惊恐,哪里有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的架势啊!   岁淼见目的达到,又吭哧吭哧的抓住云洹的手腕子,“走了走了。”   于是岁颜立在原地,就看着一个胖子顶着一张青肿的脸拉着一个身材瘦削的美男子走了,两个人算是手牵手,画面莫名的滑稽。 第115章 上学23   岁淼一路回翰辰院拿了自己自制的小包包,就碰见春喜,春喜第一眼还没认出来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是自己郡主。   还是通过身边站着云洹,和岁淼身上的衣物才认出来的。   小宫女当下给吓傻了!怎么好好的上了个武学课自家郡主的脸就成了这副模样?这脸上还有拳头印子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给人揍了的啊!   这可是皇宫啊!谁敢揍岁淼啊?!   春喜瞧着岁淼的大脸,那是又心疼又是好笑。   因为岁淼被打成这样非但没哭,还乐滋滋的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郡主,您这脸,奴婢给您请太医来瞧瞧吧。”回了春绣宫,春喜还是忍不住说道。   姑娘家家的,不是她嫌弃自家郡主,属实是郡主这本来就长得不甚好看了,这会儿还给人打成这样,谁知道脸会不会破了相?如若是破了相那还得了!   春喜光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眼泪啊那是蓄在这小丫头的眼眶里要落不落的甚是可怜,眼中的心疼和担忧看着岁淼都要以为自己不是只是被人揍了几拳在脸上而是被人打的只剩下半口气了。   但吐槽归吐槽被人关心挂念着,岁淼只感觉心口子都热乎乎的,这丫头她平日里还真是没白疼她!   “没事,用不着,敷点药就成了。”岁淼不甚在意,这种伤只是看着恐怖,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大事儿,用点药擦擦两三天就好了,属实犯不着去请大夫,人家大夫大老远的跑一趟也不容易。   “那奴婢帮郡主上药。”春喜现在和岁淼相处久了也知道自家郡主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也不强求,只是默默心里盘算着明日肿若是没有消下去那就不管岁淼这么说这太医是一定要去看的。   “好。”岁淼点头称是,而后春喜就出去拿药了。   春喜一走,岁淼就笑眯眯的看着云洹,而后跟献宝一样的掏出自己辛苦了一个晚上的成果递给云洹,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骄傲还带着点de瑟。   老实说,岁淼都有点唾弃自己的行径,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面前卖弄个啥啊!但是,架不住自己爱装逼的性格,岁淼还是默默幻想了一下云洹崇拜的小眼神儿,那云洹这还没表露什么呢,岁淼自己个儿就乐开了花。   看着岁淼对着自己一边递东西一边傻笑傻笑的憨憨模样,云洹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眼底深处藏着的些许寒霜也跟着化开。   “这是……何物?”云洹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忍不住问出了声。   岁淼是用毛笔写的,因着字迹只能勉强算个看得清,半点风骨也没有,但是云洹是知道岁淼是个什么水平的写字技术,这厚厚的一叠也不知岁淼是写了多久。   他虽说是问着,但是眼神却没有离开岁淼给的纸上,看了几页他就知道这东西废了多少心血。   里面全是算学的思路和解法,虽说不算多么难,但是胜在方便简洁、别出心裁,他在算学上展露了不俗的天赋,杨先生对他私下里也有过教导,但是他看了岁淼写的却发觉岁淼竟然把不少算学题目总结了起来得了个可以普遍使用的规律……   厚厚一叠,哪怕是岁淼从哪个典籍上抄都要费不少时间,而这些东西,云洹笃定怕是连杨先生都未必有总结过,因着这定然不是抄的,而是岁淼自己一字一字写出来、推出来的。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因为岁淼也不敢写太复杂高级的公式,简单的公式为了让云洹能理解,岁淼的的确确是自己从头到尾推了一遍而后细细改编换了云洹能听懂的语言写了上去,当然一个晚上不可能把这些全部写完,但处于岁淼理科生的de瑟,她还是掏给了云洹看。   说白了,这货还是想装那个X。   云洹捏着纸张的指骨因为用力而略微泛白,眸光有些许炽热还夹杂着一些岁淼没读懂的情绪,少年的声音略微带着几分哽咽:“阿斐,这是你独独写给我一人的吗?”   云洹突然明白,为何昨日岁淼那么自信自己要请教她题目,这般算学天赋,他的确比不上岁淼。   同样的问题已经是第二次被问的岁淼有些无奈:“那可不?不然我费那么多心思干什么?你不知道这东西多难写,我最烦就是写毛笔字了,你可得好好……”利用,不要辜负我的苦心啊!   话音未尽,自己已然被少年紧紧的拥入怀里,因为力道大,岁淼的下巴都磕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少年很瘦,岁淼磕上去自然碰到的就是骨头。   鼻尖充斥的是少年身上发出的好闻的竹花的香气,并不浓郁反而干爽清冽。   岁淼在现代因为自小在男孩子堆里长大,那学的还是纯纯的理科,因着一直都是孤寡的存在,和男生离得近也是因为干架,这被男孩子这么直晃晃的拥在怀里,在岁淼两辈子人生经历中云洹可以说是第一人。   饶是自认为是老阿姨的岁淼也不由得脸上飘了一朵红云,而后迅速冷静下来,顺带还在心里狠狠的唾一下自己。   她有罪,她居然对未成年有龌龊想法!   岁淼痛定思痛,立刻把自己小小的脸红赶了出去,好哥俩似得拍了拍云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很感动,所以你别辜负我,好好学习知道不?”   岁淼的语气过于“郑重”让云洹略微有些僵硬,心头的那股子悸动一下给岁淼这句话打的烟消云散。   这还没完,岁淼继续补充道:“咱俩怎么说也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了,你可得好好努力,天天向上,然后有朝一日鸡犬升天了,我也好蹭你大腿啊!”   岁淼这种心态就像是现代闺蜜之间巴望着对方一夜暴富然后可以养自己差不多。   但是岁淼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不一样的,自己投资的这位可是绝对的潜力股好不啦!未来把持江山的权势巅峰啊!岁淼觉得自己这个大腿可得抱牢了!   岁淼想的很好,和云洹处好关系对方如果不忘她日后可以给她抱抱大腿,再不济自己日后好好攒钱然后跑路对方也不会像原着一样追着自己砍,岁淼怎么想怎么觉得划算的不要不要的,人生都不能再美好了有木有啊!   云洹:“……”一口银牙险些没给云洹咬碎了。   什么叫……鸡犬升天?   这人还可以再木头一点吗?! 第116章 上学24   云洹只觉得自己心肝脾肺脏都给岁淼这一句话给气的挤在一起生疼生疼的。   他知道岁淼不太一样,却不想对方可以木头到这种地步。   她到底真不知道男女大防?   知不知道在他们这般年岁放在寻常百姓家里有的都可以议亲了……   云洹僵硬着手脚将人从自己怀抱里拉开,心里头那叫一个堵得慌。   他在宫中受尽蹉跎不曾有过这番郁结和求而不得,却不想这些滋味儿竟通通在岁淼身上体会了个遍,偏他乐在其中甘之如始。   云洹唇边泛起一抹苦笑,一时之间竟突然明白何为一物降一物了。   在岁淼面前他总是会比对待旁人多了十二分的真诚与耐心。   分毫不知道云洹心理活动的岁淼只觉得鼻尖那好闻的竹花香散了,而眼前之人眉眼精致依旧却染上了些许郁结。   “别太担心,多看几遍肯定能看懂的。”岁淼想想文明代沟这个事情,以为云洹的看了半天的公式觉得太烧脑,不禁想起不少现代学子在数学上流下的血泪,忍不住安慰起来。   云洹:“……”突然之间很想骂人。   云洹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同岁淼置气,属实没必要,因为这货、根本、不会、懂!气到最后只能气自己。   但握着纸张的手却又是紧了紧,一颗心仿佛给人泡在了蜜罐里,一颗心跳动的韵律让他有些飘然。   云洹微微垂下了眼眸,岁淼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话却被春喜打断了。   “郡主快坐下,奴婢给郡主上药。”春喜手上捧着些瓶瓶罐罐,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一等宫女平日里要做的自然不可能只是单纯的伺候衣食住行,春喜普通的药理也是略知一二的,像上药这种事儿倒也很是纯熟。   但是却被云洹抢了先,云洹道:“我来吧。”   “这等粗活世子怎么能做呢?”春喜愣了愣,毫不犹豫的拒绝到。   岁淼眨眨眼,默默的点头算是附和了春喜的话,在岁淼看来,毕竟对方是个男孩子,再怎么样,岁淼觉得这事儿还是姑娘来做会比较细致,为什么呢?岁淼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怕疼。   但是云洹一个恹恹的眼神扫了过来,如玉的脸上带着几分落寞。   岁淼一瞬间就妥协了,脑子里立刻就给云洹安排了一出苦情戏脑补。   类型大概就是,宫内凄惨小可怜想要通过上药报答一下自己的恩公却不想连上药这等小事也帮不上忙,不由得心中郁郁寡欢,   啧……   岁淼在心里默默的咋舌,这是什么绝世小可怜哦!   对方还长得那么好看,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岁淼恨不得上手给他抚平。   岁淼:终于明白为什么周幽王那个蠢蛋要烽火戏诸侯了。   岁淼秒转变立场:“让云洹来吧。”   仿佛刚刚那个默默认同的人压根儿就不是她似得。   春喜:“……?”主子!你要不要这么快就妥协啊!   春喜的表情略微有些一言难尽的看向自家主子,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口气,又看向云洹,得到的是对方云淡风轻的一瞥。   春喜:“……”好家伙,为什么她感觉云洹这眼神有一点点炫耀的意味呢?帮别人上药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吗?春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对方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仿佛刚刚就是她的一个错觉似得。   春喜沉默了,岁淼都开口了,她哪有什么反驳的余地?   只能乖乖把膏药奉上,然后向云洹絮叨起了使用的方法。   对方听的很认真,连连点头。   春喜讲完侍立在旁边,不在动弹了。   然后就见那小世子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皱眉再次有了起伏,偏偏他也不开口,只是眼神略微瞥了春喜一眼,然后夹着几分光亮的眼神看向岁淼。   春喜:“……”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就是形容不出来!   而后她就听着自家郡主说道:“春喜你退下吧。”春喜顺着眼看去,就看见自家郡主的大饼脸上青肿着老大一块,而后笑的还格外的傻气,配着她这张脸莫名有种贱兮兮的感觉。   春喜点头退下,就是走的时候忍不住瞧了一眼云洹,心中暗忖,以前怎么没觉得呢?现在越看云世子越觉得云世子的容颜当世难寻。   春喜不知道,这个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浑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对比的那个衬托物的岁淼,见着春喜走了,方才有点忧心忡忡的看向云洹,而后犹犹豫豫的喊道:“云洹啊……”   “恩?”用指尖混合了两种药膏而后在手腕上抹开的云洹,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句。   “我不怕死,我怕疼。你下手轻点。”大概是被揍了一拳的时候把脸那一块地方给打麻了,刚开始岁淼没觉得有多疼,但是这会儿却陡然就觉得疼起来了,不由得有些担心。   她不觉得原着中那样一个杀神人物,会是一个非常懂得控制自己力道的人,云洹饶是在宫中再怎么受磋磨,但这伺候人的活儿还真没让他干过,偏偏原主这副身体,干啥啥不行,娇气第一名,岁淼深深的担忧自己这个过度发达的痛觉神经。   云洹眸光微动,“闭眼。”   岁淼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睫毛跟着轻轻的颤抖,显然是怕疼怕极了。   娇气……云洹默默的在心里抨击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更是细致轻柔了几分。   岁淼这儿的膏药自然是上好的,涂在脸上没有岁淼想象中的刺痛,反而是冰冰凉凉的爽利感,倒是很恰当的中和了脸上那疼辣辣的感觉,很是舒服。   云洹的指尖也是冰凉的,捧在岁淼的脸上触感尤为明显,许是因为岁淼实在是不习惯别人帮着自己上药因而略微有些抖动,云洹另一只带着伤的手扶住了岁淼的肩膀,耳边是少年轻轻的吐纳的气息:“阿斐,别动。”   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很是动人,这个距离和动作属实是亲密了,饶是现代岁淼竟然被师兄弟帮着涂药也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   分明没有多久的时间,但岁淼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格外的快,仿佛蹦着蹦着就能蹦出嗓子眼似得。   但是,岁淼这人有个神技,如若越是紧张她面上的表情反倒是越镇定的,因着云洹愣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心中略微有淡淡的失望。 第117章 上学25   冰凉的指尖离开了自己的肌肤,岁淼方才睁开眼睛,她虽说没有照镜子,却也知道现在自己这幅尊容定然是不好看的。   岁淼有点羞赧的别开脸,轻轻对云洹说道:“多谢。”   云洹瞧着岁淼这副模样唇角弯了弯,眼中多了的盈盈笑意仿佛那咕咚咕咚冒泡的泉眼一般,让岁淼想不注意都难。   “我现在很丑吗?”岁淼撇撇嘴,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己的铜镜那儿走去瞧。   镜中的人一张脸上肿起的地方已经涂上了黄白色的膏药,虽说已经均匀的覆盖却掩不了原本的青色,岁淼这一张脸现在还真和调料盘一样,煞是好看!   岁淼硬着头皮看了几眼,成功的被自己丑到,有些不忍直视,而在看身后云洹走了过来。   少年的影子印在了岁淼的身侧,两人的颜值巨大悬殊瞬间让岁淼觉得……尼玛,她更丑了怎么办?   岁淼暗戳戳的看了云洹精致的侧脸一眼,心中很羡慕啊!   而还不等岁淼多说什么,春喜已然敲了敲门,通传过来的,是沈琛的话。   美人爹爹要见她?   岁淼挑眉,沈琛的身子很弱,岁淼这些时日忙的厉害属实没怎么与他见面,不过对方的确是心细如发,每日都会派人来给岁淼送上要看的书籍或者需要描摹的字帖,也会来问候岁淼的日常生活,总之,即使沈琛未曾经常与岁淼见面,但岁淼也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和挂念。   比起齐安这位母亲,岁淼更喜欢和沈琛相处。   不过,这位很少见面的美人爹爹突然通传自己,岁淼莫名的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对方可是在原着中早逝的人……   岁淼眼中划过一丝担忧,下意识的就想要拔腿就过去,却不想被云洹拉住手腕。   少年在这方面的确是很绅士的人,至少岁淼无数次的在云洹的举动中看到了绅士手,因着对着云洹的触。碰岁淼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抬眼看过去。   殊不知,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误会啊!岁淼认为的绅士触。碰放在这个时代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儿,虽说民风在大昭很是开放,但是深。入北上一些个氏族之中女子因失节自杀的可还是有的。   至少在春喜看来,岁淼和云世子之间的举动已经可以称得上亲昵了,春喜眸光闪了闪,郡主是不懂的孩子心性,但世子呢?   而云洹是何等心细如发的人?他只一眼就看懂了春喜眼中的担忧,只是他压根儿就不在意,他现在很满意于岁淼对他没有太大防备的动作,如若是有了,他反倒难办了。   撇着岁淼眼中的困惑,少年修长的指骨轻轻的在岁淼脑壳上点了点一点,带着几分嗔怪:“这般模样让我看看就算了,还想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吗?”   这话是纯纯的调侃的语气了,直接让岁淼给整了个大红脸,她刚刚自然看到了铜镜里的自己是什么模样,这样子走出去,属实是丢人啊!饶是岁淼觉得自己的脸皮堪比城墙也经不住这样的狂轰滥炸啊!   岁淼秒懂,吭哧吭哧的给自己掏了一顶帷帽挂在头上,完美的遮住了自己的整张脸,“行了行了,知道了!走吧!莫要让父亲等急了。”   说着岁淼就先行一步跑出去,她这会儿走得快纯粹是因为在云洹这儿她觉得脸丢大发了怪尴尬的,不想和云洹呆在同一个地方,若不然她真想刨个洞钻进去。   而春喜却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深深的看了云洹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任谁也看得出来。   在看云洹,少年直立着,俊美的脸上分明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瞧着像是个兰芝玉树般的温润公子,但是,却莫名让人觉得透着几分冷意,好似着温润只是一层膜,掩盖的是下边的千年寒冰。   分明这人在郡主跟前不是这般模样的……带着几分孱弱和温柔,像个需要照料关怀的稚子……甚是和他的身份附和啊!   但郡主一走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春喜一时间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看错了,还是云洹变了。   “你应当做好自己的事情而非管主子们的事情不是吗?”云洹轻声开口了,打破了春喜因为困惑而略微沉思的脸。   “世子?”世子此言何意?   春喜有点懵,却直直的对上了对方冷冷的眸子,莫名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自己心头窜了上来。   她愣神了一下,仿若醍醐灌顶一般都明白了什么,脸色略微有些泛白,她道:“奴婢逾越了。”   她僭越了,再怎么样岁淼和云洹都是主子,纵使云洹现今落魄了又如何?对方这一身的气势,春喜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强的识人本事却也知道对方绝非池中物,这种人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如何惹得起呢?   春喜果断的不说话了,原先那些个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因为云洹的态度一下子全都明白了,她是没什么疑惑了,就是有些心疼自家郡主。   毕竟自家郡主这个憨憨,可是真真实实的把这朵霸王花当做小白菜去养着的。   这个比喻倒是有些啼笑皆非,自古都是猪想着怎么拱白菜,到了自家郡主身上却变了模样。   咳咳!好像有什么!不对的东西混了进来。   春喜略微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瓜子,赶忙行了礼退下去追着岁淼的步伐去了。   而整个房间一下子就只剩下云洹一个人。   云洹绕着四周看了看,毕竟男女有妨,身份有别,他并不是经常待在岁淼的屋子里,这个地方是岁淼经常住着的,几乎每一处看过去,云洹仿佛都能看到岁淼的影子。   书案前能看到她挑着油灯为他写下这份字字心血的讲义;美人榻上能想象她懒洋洋的倚靠在上面手上定然还拿着一个什么吃食;梳妆台前的岁淼亦然每日都是睡眼惺忪的被人喊起来去早学。   仿佛只要看着这些地方,云洹就能想象出岁淼的各种模样、各种形态,她的一颦一笑在云洹的脑海中都是那么的清晰明朗   云洹略微的垂下了眸子,眸光黯淡了一会儿,连春喜一个小小宫女都瞧出了三分端倪怎么偏她这个榆木脑袋什么也看不懂呢?   每每同她说话,他是无奈又郁闷,却偏拿她没办法。 第118章 上学26   不过,虽说这么想着,云洹唇边泛着的笑容却从未消过。   暗淡的眸光也渐渐再次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闪闪发光的明星一般璀璨。   榆木疙瘩就榆木疙瘩吧,旁人没有的耐心他有,他可以慢慢的耗着,总归她是抛不开他的,永远、也抛不开。   就如她一次次把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出来一样,本以为自己会习惯中阴暗处生活的人,一旦有了那一抹光、那一簇火焰就不再安分于沉溺在阴暗中。   岁淼便是他的光、他的火焰。   “世子。”影六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云洹身侧,见到的是自家世子略微有些偏执的笑容,他莫名觉得熟悉和胆寒。   他惊觉的发现,世子不单单样貌上面像极了将军,就是那性子也像极了将军,他们身上流着一样的骨血,一样的偏执和癫狂。   将军有自己死也要抓住的东西,哪怕拿着自己的命去换也在所不惜,而将军的下场却是那黄沙之下一捧枯骨。现在在看看世子,影六觉得世子也找到了自己偏执的东西,便是那位……岁淼郡主。   人一旦没有除了权利以外的欲望的时候他就没有弱点,因为他的欲望不是弱点而是引导他追求强大的指引;但一旦人的欲望不是这个,那么人的弱点就有了。就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刀刃有了一处细微的裂痕,或许很小很小,但只要这把刀还在用这个裂痕就会明显,就会导致这把刀最后的断裂。   影六倒不是反对云洹有弱点,倘若一个主子没有弱点那就少了几分人情味,那难免也会不好,但是关键是云洹尚且年幼,在这羽翼还未丰满的时候就有了这样一个执念在,影六不由得担心起来,担心的除了是怕云洹步了将军的后尘,更害怕云洹日后会受到钳制。   而那岁淼郡主——诚然,现在影六能看得出来她对云洹很不错,他虽说是保护着云洹,但他也有很多自己的任务需要完成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着云洹,而且宫内人多眼杂的,他也颇受限制,因着好几次,如若不是岁淼,影六都不敢想象那后果,   这么想着,影六不由得抚摸了一下自己腰侧的佩剑,眸光闪烁了一瞬,终究是把那阴暗的念头压了下去。   但是他细微的举动却逃不过云洹的眼,少年眉间划过一抹阴郁,最终只是化作了紧紧攥住的手,眉骨间的情绪仿若瑶台之上的明月般清冷。   影六道:“世子甚是在意郡主殿下。”   云洹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而是静默的等待着他的下文,白日里影六甚少现身,此番竟然出现,想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的。   虽然知道影六忠心,但是云洹更清楚,影六的这份忠心与其说是对他,不如说是对着云鹤飞,于他不过是顺带的一份责任罢了,就像是刚才,如若是面对他的父亲,云洹敢笃定,影六断断不会起了那个念头,但是面对他,一个尚且稚嫩的幼子,饶是面上再怎么尊敬,细微之处还是能看出差别的端倪。   云洹明白,他看的很清楚,正是因为这份明白清楚他心中那份想要迅速成长的心CIA更强烈,他要再快一点成长起来,再快一点拿到那些本就属于他的东西,只有快速的把自己的羽翼丰满起来,他才有资本有能力护住她,不会让他身边之人都会对她起了杀心。   他于她应当是世上最安全的存在,他会把这些危险通通为她荡平!   “只是世子尚且年幼怕是记不得当年的事情……”影六站立着叙说着,这份架势有了那么几分长辈说教的意味。   但是却被云洹打断:“你可是说的是我父亲与母亲?”   云洹早慧,普通孩童在三岁之前的记忆怕是早就随着时间一同湮灭于过去不曾想的起来的,但是他不同,他的记忆力极好,甚至可以说到达了一种恐怖的境界,他们以为他不记得,不清楚,但是他却什么都记得。   更遑论,就算他不想记得,那个女人也会逼着他记住的不是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云洹的表情略微有些凝滞,但也只是一瞬间,快的像是一阵风,   听到云洹一语道破自己未曾说的话,影六一愣,但还是点头:“还望世子莫要步了将军的后尘。”莫要为了一个女人那般的痴迷那般的执着。   后半句没有事说出来的话,他知道,云洹也猜的出来。   只是,   唇边勾起一抹笑,但虽说是带着笑却无端生出几分冷意,云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手上昨个儿岁淼包上去的纱布,他舍不得解下,就怕解下了再也缠不回她的样式,这会儿看过去,云洹也能从自己的手腕上看到青色的血管,能感受到自己脉搏之中流动的血液。   真是可笑,他身上与他流的是一样的血,怎么能不一样呢?   只是,他不会步的后尘大概就是,他永远都不会像他一样,放任着她思考着怎么逃离。   永远,都不会。   锁,他也会把人锁在自己身边的。心不在又何妨?他只要人。   影六没有看懂少年眼中的情绪,只觉得少年明明尚未弱冠,不过是个稚子但是却让他都有些读不透,只是将少年眼中藏下的情绪理解为,少年听明白了自己的敲打。   影六不再多言这个事情,而是提起了自己今日白日现身的真正目的:“皇后寿辰,云响既然是收在皇后手上,皇后又将东西归还给世子,兴许皇后能是一个突破口。”   云洹一怔,皇后的……寿辰?   云洹不由得算了算时间,倒的确是很近了,就在半个月后。   但是,怎么就这么的不巧呢?这皇后的寿辰怎么偏生在那日。   云洹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这时间卡的这么紧,怕是有些难办了。   “这是云家的外入信物,世子可将此献给皇后。”影六不知道云洹在思考着什么,只是奉上一枚精致的羽毛令牌,瞧着甚是好看,但是不像是有什么大作用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摆设。   谁能想到,这个东西竟然是云家的外入信物呢?   要知道,云家的势力错综复杂,作为一个繁衍百年的超级世家,云家除了象征云家家主身份的云响之外,就属这个外入信物最为珍贵了。 第119章 上学27   凭借这个外入信物的人,可以动用云家的部分势力,倘若将外入信物归还给云家,那么此人将得到云家的庇佑。因着,这个外入信物总共就三个,现今云羽一分为三,这信物也就平分给了三家。   影六呈上来的这个就是他们这一脉的唯一的信物了。   这个东西如若放在十几年前,让人知道了,只怕是为了争夺此物,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但是十几年后的今日,可就不一样了。   不过,这个云洹却觉得,这个信物的价值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让江皇后意识到他的想法,江皇后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她背后的江家亦然也是如此,江皇后能将云响保存并且归还想来就是不一般的,既然如此兴许能成为他的助力也未可知不是么?   这个助力,的确值得他们拿出外入信物去搏一搏。   想到这儿,云洹抿了抿唇,接过了这个信物,算是表明了自己的认知。   知道云洹想明白了,影六很满意,这几日他教导云洹,算是见识了云洹有多么的聪慧,他在武学上的天赋造诣比他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云洹肯吃苦也愿意下苦功夫,这番心性倒是可以弥补他这些年落后于他人的时间。   云洹的天赋越高,对于影六而言自然是越高兴不过的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更加害怕云洹会步了云鹤飞的后尘,要知道当年的云鹤飞也是何等惊才艳艳的人物?如若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影六觉得现在的云家怕是又要造就一段辉煌的,只可惜,美人乡英雄冢,云鹤飞最后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影六长叹一口气,将那些尘封的记忆全都塞回了脑海里,只是留下几句今日要练习的课程便消失在了原地。   这回偌大的房间真就徒留下云洹一个人,云洹握着手上漂亮的羽毛,微微咬牙,才压下了心中些许的不甘。   再等等,再等等……他现在还是太弱太弱了。   净台书院,他会去。   云家的东西他都会拿回来的!   却说岁淼这边,头上带了一个黑色的帷幔可以说是把岁淼整张脸都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了,因着岁淼一进沈琛的屋子,就被青竹拦下。   “是我,是我。”岁淼忙出声,自己人别见外啊!   青竹听出了岁淼的声音,见着人把自己的脸遮的严严实实的不由得裂开了嘴角,下意识的开始嘲讽起来:“不错不错,可算是有自知之明了,知道自己一张脸长得属实难看,现在也晓得把自己捂起来不碍着人眼睛了,真是不错啊。”   青竹一连说了三个不错,可想而知他心中对岁淼那浓浓的嘲讽之意还有调侃的意味。   其实也不能怪他,岁淼现在这一身装束的确是很滑稽。   她一路回到春绣宫光顾着和云洹说话了,那是连一副也没有来得及换,身上还穿着今个儿为了武学课特意穿了的劲装,不由得把岁淼那瞟肥的身材给完美的勾勒了出来,显得格外的臃肿,就像是一个肉。球外头给人裹上了紧绷的带子,把肉。球勒的更加紧。致。   这还没完,岁淼这会儿又给自己蒙了一个黑色的帷幔,这徒留了光秃秃的肉肉的身材在外边供人欣赏,可不是让人觉得甚是滑稽可笑么?   加上青竹本来就是和岁淼不对付的那一挂,这会儿子可不就得者机会可劲个儿的损损岁淼喽?   本来吧,青竹都做好了岁淼来还嘴的准备了,却不想岁淼这会儿直接无视了他的调侃,直接绕开他往里屋走去,全全然然的把青竹无视了一个彻底,像是他就是个空气,而他自以为自己劲头十足的一拳,其实也全都打在了棉花身上。   岁淼这会儿是真没空搭理青竹这个在她看来连号码牌都标不上的熊孩子了,这种超不过你,又偏偏要和你吵的熊孩子你越搭理他,又偏偏要和你吵的熊孩子你越搭理他,他就会越是来劲,你若是不理他了,他反倒消停了,简单点来说,冷处理就完事儿了,他就会越是来劲,你若是不理他了,他反倒消停了,简单点来说,冷处理就完事儿了。   岁淼现在比起和青竹互怼,她还是更加担心自己的美人爹爹,这位可不像是那种没有事情会平白无故来打扰他的人。   而果然和岁淼想的差不多,美人爹爹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岁淼一进屋子,就问道一股子浓郁的化都化不开的药香,倒不是说这个味道难闻,只是闻着怪是不舒服的。   岁淼不由得更加担心了,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美人爹爹,那样一个关心她爱护她的长辈,岁淼是打心眼儿里不希望他落得和原着里一样的英年早逝的下场。   在这个世界,岁淼收到的善意真的屈指可数,哪怕是看着对她很好的干元帝和太后娘娘,岁淼也清楚对方喜欢的不过是她的身份,因为她是齐安的女儿所以他们喜欢她,而且这份喜欢,岁淼总觉得隔阂着些什么,具体的岁淼也说不上来,但是这位美人爹爹给岁淼的感觉不太一样,他觉得对方对自己的喜爱,其实更多的表现在他本身上,那种喜欢没有掺杂着什么别的东西,而是简简单单的一份纯粹。   诚然,岁淼觉得自己,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像别个穿书的同僚一样吧沈琛当做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样去尊敬那样去爱戴,她说到底也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人,她没有那么大的心思,她只能吧沈琛当做自己的一个长辈去敬重,同时也因为占据了别人女儿的身体,岁淼会对沈琛多了几分亲近。   所以,望着现在脸色苍白虚弱的躺在床榻之上,微微闭着眼睛却依旧不减风华的深沉,岁淼很是心疼。   她不由得站在了沈琛的跟前,伸手替他提了提被子,一时间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该叫醒他。   但是还不等岁淼犹豫沈琛已经睁开了眼帘看着她,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阿斐来了。”沈琛见着来人,不由得开口轻声说道,他的声音有着病气,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碎了一样。岁淼单单是听他说话都不免多了几分担忧。 第120章 上学28   “我在,爹爹。”岁淼应着,声音也跟着软了下去,乖巧的很。   沈琛莞尔,直起身子,然后感慨似的说道:“我这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阿斐长大、定亲……”   岁淼哭笑不得,她现在才多大,饶是按着这个时代的算法她都还没及笄呢!   但是听着沈琛说着这样的话,那眉宇间是化都化不开的病弱之感,岁淼哭笑不得中的那些许笑也跟着散了。   人对自己的死亡其实是有预感的,心中越是有牵挂的人在弥留之际这份牵挂更是会挂在嘴上反复的咀嚼反复的想着怎么去了却。   岁淼认真的道:“爹爹说的哪里话?爹爹的身体定然会好起来的。”   但是想想书中那个结局岁淼的心里头仿佛压了个巨大的石头,她挪不动,只能被对方压的喘不过气来。   这一份窒息的感觉岁淼只能压在心底,不由得问道:“爹爹生的是什么病?太医也治不好吗?”   问出这句话岁淼有些后悔了,的这个时代,医疗设施如此落后,的确是有许多太医也治不了的病啊……   “阿斐莫要着急,爹爹同你说着玩的。”沈琛笑了,白玉一般都脸这会儿更是恍若透明,脸上的笑却是真心实意的宽慰之色。   但岁淼知道,沈琛这不过是委婉的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罢了。   岁淼略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虽说是那么想着要好好关心沈琛,敬着对方,但是她对沈琛的关心却是很少很少,她甚至连对方的身体差到了这样一个地步都不甚清楚。   岁淼不由得愧疚下来,但是沈琛不说,她也不好多问,至少不能现在问,像沈琛这般心思的人,岁淼倒是有一点明白的,对方不想说出来的话,断断不是她能撬得开的。   岁淼顺着沈琛的话陪着他转移话题:“那爹爹好生关照自己,阿斐会常来陪您的。就是不知道爹爹此番是为何把阿斐喊来?”   沈琛见着岁淼竟然没有多问,反倒是怔愣了一下,唇边的笑意也跟着加深了两份,眸光落在岁淼带着的黑色的帷幔上,不由得皱了皱眉:“你带着这个做什么?”   他倒是知道夏日带这个东西可以遮一遮那烈阳,但现在已然是快入冬的季节了,带着又有什么用呢?   而且沈琛的眼神很尖,他隐约看见岁淼帷幔之下有些不同的脸。   “咳……到也没什么……爹、爹还是别看了吧。”岁淼没胆子和沈琛说自己和萧凌涛打了一架自己还被揍得脸青青肿肿所以盖了个帷幔遮起来的事儿。   虽然她也知道,若是沈琛想,派个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但是岁淼现在就是不想让对方瞧见自己这幅丑样子,她自己都嫌弃的丑样子。   “摘下来给为父看看。”沈琛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语气略微强硬了一些,眸中是不掩饰的关心。   岁淼这个人就像个弹簧,你对她越好态度越软她反倒没了脾气一心只想着和你好好说话,但你若是和她恶声恶气的,她就是跟你刚到底。   因着,岁淼听着沈琛这样说话的姿态,那是半点脾气也没有,只能乖乖听话。   黑色的帷幔被人摘下,沈琛入眼的就是岁淼那张磕碜的有些滑稽的脸。   但是沈琛却没有笑,任天下哪个父母见着自家孩子被人打成这副尊容大抵都笑不出声。   他眸色渐深,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当然这不是冲着岁淼来的,他道:“谁打了你了?”   岁淼见此连忙把和萧凌涛的原委如实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爹爹放心,我揍他的时候也没留情,他肯定比我惨的多了!”   这话是实话,那时候被岁淼松开,萧凌涛也不好受,一张脸上没遭什么罪,但是那腰侧、胳膊、大腿都是青紫的,疼的他龇牙咧嘴,偏生都不伤在外边,不脱。衣服还真看不出来,因着萧凌涛可是被淮南侯好一通嘲笑,可给他气了个仰倒,只是这些岁淼不知道罢了。   而沈琛听了岁淼这信誓旦旦的话,略微有些狐疑的瞅了瞅他然后非常认同的点点头:“他一个男子向你个姑娘家家递战书也真是顶厚了的脸皮,揍的好!断不能让自己吃了亏。”   态度非常坚定,可以说是毫不犹豫的偏袒了。   岁淼心一暖,有些感动的说道:“是的爹爹!”   顺道岁淼还对沈琛讲了自己力量buff这回事儿,其实主要是想告诉沈琛她对习武颇有兴趣,希望他能不要阻止。   毕竟这个时代,对女子的偏见要大的多,她这番和萧凌涛打架,得亏尚未及笄还算是年幼不至于传的太难听,不然纵使她赢了又如何?这也是一件很不光彩的出格事儿。   “喜欢就去学,净台书院里你亦可以选择武课学习。”沈琛对岁淼的力量buff意外了一下,但是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反倒手很开明的支持着岁淼,“我们沈家的姑娘断是不用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这样毫无保留的相信让岁淼又是一阵感动,心中对原主都不由得多了几分羡慕,她真的是蛮幸运的,有这样一位坚定的维护着他的父亲。   沈琛自然看出了岁淼的感动,他对岁淼招了招手,岁淼干嘛凑到他跟前,沈琛轻轻握住岁淼的手,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的捏了捏,沈琛是手上带着几分薄茧却很宽大厚实却略微有些凉,“爹爹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在意旁人的目光,做你自己,也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你是对的,爹爹定然全力支持你。但是,阿斐,你要知道,这世上有诸多不能尽如人意的事情,你想要活的潇洒必须要掌握自己的实力,你可明白?”   这一字一句可以说是谆谆教导苦口婆心了,岁淼听得不由得略微红了眼眶,她在这个时代真的,只在沈琛的身上找到了类似于现代父母般的温暖和关怀。   “阿斐明白。”岁淼重重的点头。   沈琛方才轻轻的笑了笑,而后把一枚漂亮的翡翠样式的圆形玉佩塞到了岁淼的掌心之中,岁淼的手本就白,更是显得这玉佩青翠欲滴。   他道:“净台书院的院主与我有些渊源,此物是净台书院的信物,凭借此物你可以进入净台书院学习,无需通过考试。” 第121章 上学29   这可以说是极其珍贵的一个礼物了,相当于直接给了岁淼一个净台书院的保送名额啊!   净台书院是什么地方?天下学子都向往的圣地,里面的教书先生随你挑一个出来在外边也是叫的上名号响当当的人物啊!   沈琛手上竟然有净台书院的这个信物,他口中的渊源只怕是不浅,而且给他这玉佩的院主定然也是对沈琛极其信任的,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往净台书院乱塞人方才给了这个东西。   毕竟考试这个东西到底是有那么几分运气存在,而且有些个学习武艺的学生,在武学上天赋异禀,但是文课上纵使净台放宽了武生关于文考的要求也达不到标准,这时候这个信物就是他们机会。   而现在,这样一个机会沈琛直接给了她,岁淼知道,沈琛不是不信任自己,因为如若是担心自己进不去,他大可以在自己考完之后自己找那个院主把岁淼塞进去就是了,而不是在考之前把这个东西给她。   这是给了岁淼一个保障亦然也是一个督促,更加激励着岁淼上进。   她大可以凭借此物进入净台书院,但是进去之后呢?里面的学子哪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哪个没点这本事?她在里面如若落了下成丢的是谁的脸面呢?可不就是沈琛的吗?   岁淼能做到把自己的脸丢到地上摩擦,但是却做不到让沈琛亦或是其他这般关心着自己的人陪着自己丢脸。   她受之有愧啊!她何德何能?   沈琛的名声她听过,当年京都有名了的三大才子之首,那是何等的一个风光霁月之人?身为他的女儿,在样貌上岁淼已经给丢人了,这连学习也没办法全了父亲脸面,岁淼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更何况,就像沈琛说的——在这个世道之下,想要活的潇洒,她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   净台书院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好去处。   做你自己,亦做你想做的事……   这样的一番话饶是在现代岁淼都从未听人这么认真这么坚定的对自己说过啊!她如何能不感动呢?如何能辜负沈琛这番信任呢?   岁淼紧紧的握住玉佩,“父亲,阿斐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就是学习么?干就完事了!她怎么着也是现代985大学的高材生,她也是一路考过来的,她现在来到古代还能怕了一次考试不成?考试都怂都担心自己过不,她就是步了原主的后尘英年早逝也是正常,这样的智商领盒饭也正常。   岁淼内心无比坚定,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她心口熊熊燃烧,让她恨不得现在就掏出一本习题好好的做上几道算学题清醒一下脑子!   “为父也很相信你。”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沈琛心微微放松下来,轻轻揉了揉岁淼的头发,瞥见她脸上的伤,还是有些心疼,“待会儿让青竹给你带走些生肌膏,姑娘家的脸伤了就不好看了。”   他眸中的怜惜之情太过明显,好像岁淼没受伤之前是个多么漂亮的姑娘似得,让岁淼感动之余又有些好笑,“知道了,爹爹。”   “要赶在皇后生辰之前好起来,如若不然阿斐还怎么在宴会上穿好看的衣物呢?”沈琛笑道。   “皇后……生辰?”岁淼一愣,而后猛地一拍大腿,“啊呀,我这记性,我竟然忘了这等大事!”   江皇后给她的东西可不一般,她怎么着也得给对方一点回礼吧?   但是对方贵为皇后娘娘,好东西肯定不缺……   “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一眼看穿了岁淼的心思,沈琛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   “女儿知道了……”岁淼点点头,她的确喜欢江皇后,对方的性子很对她的胃口,而且她心里有了些许计较。   送不了母亲礼物,送孩子不是很好吗?而江皇后膝下就两个崽,一个是岁潜一个是小鱼儿。   岁淼心里头有个想法略微成型。   而后她又坐着和沈琛聊了好些话,她是个搞笑的人,这会儿更是铆足了劲想要逗沈琛开心,沈琛自然也是配合着她,一时间本来有些冷清的屋子倒是热闹了起来,外边守门的青竹若有所思,春喜则还是回味着刚刚云洹那冷嗖嗖的眼神,精神有些许恍惚。   岁淼是陪着沈琛用了膳才走的,对方的心情一直保持着一个很不错的状态,岁淼是两手空空的过来,但是走的时候却是收获颇丰,沈琛给岁淼又塞了好些东西让她一同带走。   沈琛身体不便自然是青竹送的岁淼。   青竹倒是有些沉默寡言,走到门口了他才像是做了好一番挣扎似得对着岁淼扑通跪下了,“还请郡主帮帮大爷。”   这可把岁淼吓到了,尼玛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咋说个话动不动就要下跪呢?   岁淼赶忙把人提起来,是真的那种捏着后领子一下子就给提起来的提起来,一波C作猛如虎直给青竹看傻了。   “别跪,要说话就好好说。”岁淼看了一眼青竹,忙道。   对方不是个能藏话的人,一路走过来她早就看出来对方有话想对自己说。   “还请郡主帮帮大爷。”青竹站起身,却是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神情很是认真,倒是和平日里冲动的模样截然不同。   岁淼微微怔愣了一下:“我……怎么帮?”   “大爷的病愈发的重了,还请郡主能请齐安公主来看看大爷……”青竹说着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不得不说,岁淼虽说和青竹有些不对付,但是却也看的出来青竹对沈琛的忠心和用心,因着听着他这话,岁淼不由得微微侧目。   这齐安和沈琛之间那是比岁淼和齐安还要明显的不和,但是岁淼直直的齐安似乎养了不少面首整日过得那叫一个潇洒,而沈琛则截然相反,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虚弱,两人见面亦是争锋相对,如若不是这个婚乃是先帝在位时候赐下的,怕是早就和离了。   岁淼只知道这些,旁的她也是不太清楚,不过就这原主的姓氏跟的是齐安而非沈琛她就觉得当年沈琛和齐安兴许感情没有现在这么的差劲。   而青竹这话一出来,岁淼就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有点隐情。   岁淼不动声色,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第122章 上学30   而后淡定的看向青竹,说道:“爹爹和母亲一向不和,我去把母亲请来有什么用?”   岁淼这话其实纯粹就是为了套一下青竹的话,这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来的。   “郡主,这其中的误会青竹也不甚清楚,但是青竹却见着大爷时常拿着一副画作端详,每日都要坐上一两个时辰看着那画,那望眼欲穿的模样让人瞧着都难受,而青竹斗胆上前看了,画中人正是公主殿下。”青竹如是说道。   岁淼缄默了,青竹和她是一般的年岁,跟在沈琛身边的时间却比她这个女儿还要久的多,但是听青竹的话,他应当也是不知道隐情的,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想法来求她一求。   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岁淼听了也不免动容,但是岁淼不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个性,谁知道如若她真的把齐安喊来会是个什么状况呢?两人如若真的是有什么心结的话,那么她冒冒失失的把人拉过来,就齐安那个性子,岁淼深深担忧自家美人爹爹会不会给气出个什么毛病出来。   于是岁淼自然不可能冒然答应了青竹的请求。   岁淼道;“此时我知道了,你回去照顾好父亲,他若是有什么状况定要差人来知会我一声。”   青竹见着岁淼这么说,也拿不准岁淼到底是要帮忙还是不要帮忙,但是他求人的勇气却也只有一次,这会儿怎么也说不出求人的话来,只能应下了岁淼的话,目光略带着几分殷切的看了看岁淼,只巴望着岁淼能帮帮他。   岁淼被这个小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终究是没说什么。   略有些沉默的回了春绣宫,岁淼掏出了早上拿回来的陈太傅的讲义看了会儿,却又怎么也静不下心,脑子里一会儿闪过沈琛苍白如玉的脸,一会儿闪过青竹艰涩的请求,一会儿又是齐安对她百般刁难的模样。   岁淼把毛笔放下,有些心力憔悴的叹了一口气。   “郡主可是在想着今日青竹说的话?”春喜在一旁帮着岁淼研磨,自然将岁淼的惆怅之色尽收眼底。   “嗯呢,但是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肯定不能冒然应下,我也想帮爹爹,但是帮倒忙可就不好了。”岁淼对着春喜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是的点点头,惆怅之色溢于言表。   春喜眨了眨眼,道:“郡主兴许可以问问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岁淼挑了挑眉,这事儿怎么又和皇后有干系了?   “郡主有所不知,皇后娘娘未出阁时与公主就是闺中密友,大爷和公主的事情兴许皇后娘娘能知道一二。”春喜见着岁淼居然对皇后和齐安的交情一点儿也不知道,不由得愣了一下,但还是尽责的给岁淼做起了科普工作,当然这在宫中断断算不上什么秘密。   “又是皇后娘娘啊……那我这寿辰礼物可就得费些心思好好想想了。”岁淼挑挑眉,倒是觉得春喜这法子可行。   原主对齐安也好,沈琛也罢都是算不上多么亲昵的,因着对于自己这两个长辈的事情她更是不慎了解,所以饶是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岁淼在这方面也是两眼一抹黑的睁眼瞎,在原着当中更是不可能把一个配角的家庭关系写的那么详细,更遑论沈琛是一个早逝之人。   但是有一个点可以知道,因为沈琛的早逝,齐安愈发的暴戾,对着原主也是彻底的漠视,在一个书外人看来,齐安可以说是完全的厌恶了原主,这也导致了原主性情更加黑化易怒,对云洹的折磨更加残忍,而且也成了原着女主的一个嫉妒者,堪称恶毒女配的经典人物。   这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了,沈琛逝去了,和原主有什么关系呢?原主到底说也是齐安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怎么就会这么讨厌自己的骨血呢?   岁淼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是齐安和沈琛的结合,而是齐安和别的男人生的,然后沈琛知道了之类的云云,但是瞧着沈琛对自己的态度又觉得不像,哪个男人会这么大度啊!   这其中的隐情岁淼是真的一头雾水又非常的好奇,毕竟这也干系到自己这个人物剧情的走向。   既然如此,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向江皇后究寻一二了。   目光微微回笼,落在了白净的宣纸上,岁淼还是觉得自己刚开始的想法非常可行。   所谓为女则柔,为母则刚,每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宝贝,送礼送皇后娘娘未必能出彩博得她一个开心,但是送孩子可不就好送多了吗?   岁淼决定可以送岁潜一套和云洹同款的岁淼牌算学笔记,实用又有心。   送小鱼儿的话……岁淼觉得可以送个小玩具什么的。   作为一个理工科选手,岁淼表示自己虽然可以制作玩具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小孩子能喜欢的玩具。   于是岁淼看了一眼春喜,对着春喜灿烂的一笑。   她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一番尊容,这会儿即使一个青黄交错的大脸盘子上裂开了一个缝对着自己笑,简直是滑稽的不行,春喜忍不出噗呲的笑出了声。   岁淼的笑顿时僵在了唇角,眼神也跟着带了两份幽怨:“别笑了,笑的哈喇子都要流了出来了。”   春喜忙止住了笑容,只是亮晶晶的眼神就差写着: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如果不是真的很好笑,我是不会笑的。   可给岁淼看的一阵无语,只哼唧了一下,不想理会这个伤心的话题。   “小孩子会喜欢什么玩具啊?”岁淼跳过这个话题,发问。   “拨浪鼓、糖纸画?”春喜思索了一下,干巴巴的回答着。   她打小就在宫里生活着,几乎就没有出过宫,本来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才卖进宫里当宫女的,宫中规矩甚严,因着她的童年也没有什么玩具可以玩,一下子还真是给岁淼稳住了。   “这些小鱼儿定然都是有了的。”岁淼摇了摇头,这些太平常了,凸显不出她的心意。   “郡主要给嫡公主送礼物吗?”春喜听了这个昵称,眸光亮了亮,“奴婢倒是听人说过,小公主喜欢漂亮的物件儿。”   漂亮的东西?岁淼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小鱼儿见着云洹可不就喊着漂亮哥哥吗?那小眼神儿怕是舍不得从云洹身上挪开。 第123章 寿宴1   话说近来宫中内的趣事可以说是没有一件离得开那位郡主姑娘的了。   本来说这位郡主的父亲乃是沈家大爷,母亲更是嫡长公主,当今圣上是她亲舅舅,身份上自然不用多说,按理来说爹娘都是那时候那等风光霁月的人,这位郡主也应当差不了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这位郡主的表现却是让不少人的心情怎么能用一个失望能表现的出来呢?   但是,这些时日这位郡主却是变了许多。   人是一点点的瘦了下来不说,那学业上更是用功起来,前些日子更是胜了那淮南侯家的小侯爷可以说是惊得众人下巴都要碎了。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这位在算学上的天赋竟然让杨先生拍手称绝!   这位杨先生那是何等的人物?当代大儒啊,他的名字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都会尊尊敬敬的称一声先生啊!   但是,翰辰院的学子们却时常见到这位郡主就差指着杨先生吐槽——你这算的也忒麻烦了吧!   头一回,大家只嗤之以鼻还有不少人嘲笑这位郡主不知天高地厚,谁人不知这杨先生在算学上的造诣?但接下来他们很快就被打脸了。   于是,翰辰院的学子们平日上算学课,倘若这位郡主不在,都会听杨先生说这样一番话;“老夫知道你们都觉得算学难,但是倘若你们能如同郡主一般解了这题目自然是不会苦恼的。”   “这题如若是郡主在,定然能想出不同的更好的解答……”   “郡主当真是算学天赋不一般,先前可真是明珠蒙尘啊!”   这些话听得翰辰院的学子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自然是不乏有不服气的,亦如原先的萧凌涛一般向岁淼发出挑战,最后无一不是面红耳赤的SHA羽而归。   因着,算学才女的名头一下子就落到了岁淼的身上,除此之外,武学、文学、鉴赏、辞赋,才短短半月的时间,岁淼的成绩就跟坐了穿云箭一般直冲云霄,一下子从丙等最末越到了甲等最上。   甚至因为杨先生的偏爱,岁淼平日里的算学课都很少来学,大多时候学子们都见着岁淼在练武场上往自己身上绑着厚重的沙袋奔跑着,那笨重而又坚定的身影可以说是天天都能见到。   岁淼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瘦了下来,当然也只是和原先对比瘦了许多,五官轮廓也逐渐显现出来,明艳而又温暖,脸上带着可爱的梨涡,笑起来的眼睛依旧是会弯成漂亮的月牙,依稀能从岁淼的脸上瞧出几分齐安公主的神采。   岁淼有这么大的改变,自然是引了不少人的瞩目,而后众人不免打探了一番,这才得知,岁淼这番转变竟然是因为沈琛!   沈琛是何许人也?当年才冠京都的第一才子啊!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书画墨宝上的造诣那都是历来为人们所称道的,他的墨宝还有不少人细心收藏着,流出一副都能在外边卖出不菲的价格,可想而知对方的才华。   而岁淼如若是得了沈琛的教导此番转变倒也说得过去,尤其是这位爷的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岁淼这番转变在不少人看来倒是多了几分孝心的意味在里面。   再加上那日护国寺大典上洛川大师对着岁淼的批语,一时间岁淼在宫中的风评逐渐好起来,饶是最最看不惯岁淼的萧凌涛也不由得对岁淼有了些许改观。   但是,这样一个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的岁淼却没有这个自知之明,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岁淼长吁一口气,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呐喊,减肥真尼玛太苦了啊!天天青菜萝卜素肉的,她吃的嘴巴都要淡出水来了!   但是看着镜中人一点点明艳清晰的五官,岁淼又陡然觉得这份努力和付出是值得的。   “郡主真是风采夺人!”春喜是一步步陪着岁淼瘦下来的,自然知道她付出了怎样的艰辛。   她虽说只服。侍了岁淼一个贵女却也知道别的闺秀小姐哪个不是被家里人如珠如宝的捧着的,哪个人会像他们郡主一样为了学业每日都要熬到深夜,那油灯里的灯芯都换了不知道多少次,更没有哪个人会像岁淼一样为了控制自己的身材只要不是下雨那边日日在练武场上练着,每日回来后都是汗如雨下,疲惫不堪。   看着岁淼一点点瘦下来,一日比一日明艳的五官,春喜心里那是有一股子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与有荣焉。   “就你嘴甜,还早着呢。”岁淼瞧着镜中的人,依旧是圆润的一张脸,却依旧能看出若是瘦下来的美艳,她就说嘛,明明是亲生的崽,怎么可能爹娘那么好看的人,生出来的闺女会丑呢?肥胖阻碍了人的颜值啊!   “阿斐自谦了。”云洹塌门而入,少年气质温润,仿佛那高山上的雪松,眸光略微有些凉,但是看向岁淼的时候眼神却是温柔的不像话。   和岁淼没有油水的日子比起来,云洹的生活就是恰恰相反,每日岁淼都会给云洹送去补身子的药,还跟着膳房的厨师给云洹制定了专门的饮食食谱全力确保少年的成长发育的必背营养好叭!   瞧着云洹现在逐渐丰。盈起来的身子,岁淼简直骄傲的不行!   都是她养出来的好不啦!   “真想匀二两肉到你身上,你这么瘦我这胖,你可真是让我羡慕死了。”岁淼无比诚恳又感慨的说着,一边说着眼神却没有离开手上的书卷。   她在认真的背书呢!毕竟是个理科生,岁淼算学上在这个时代是开挂了的存在,但是在这个文科上,她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恶补,外边的传言她听过,的确,武学和算学是她自己换来的成就,但是文学上,还真是受了不少沈琛的教诲,当然,也有云洹的。   对于这个方面,岁淼真的是想给云洹这个学霸跪下了。   太强了有木有啊!只要岁淼问的,就没有云洹不会的,岁淼看不懂的,云洹都能用最简单明了的话给岁淼解释出来,简直堪称最强补习老师了好么!这样一对一的专业辅导,岁淼本来智商也不低,这还学不起来,岁淼觉得自己可以去膳房找个豆腐撞一下了。   听了岁淼的话,云洹的视线在岁淼带着肉感的脸上落下,眸光划过一丝暗芒,快的谁也没有看清。 第124章 寿辰2   本来兴许还有一个春喜会瞧着,但自打那日之后,春喜是全然闭口不谈,只要岁淼和云洹两个人在场,这丫头就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木头人。   云洹很满意春喜的识相,自然把她忽略了彻底。   “明日便是皇后的寿辰了,这两日翰辰院都放了课,阿斐大可不必如此认真。”云洹轻声说道,声音低沉带着些许诱哄的意味在里面,让人听了仿佛有两把小刷子在心间上刷了一下,痒痒的勾人的很。   岁淼一愣,旋即柳眉皱起:“学院里放假了可不是真的放假了,我若是放松了,现在再努力的人就追上来了,我本来就底子差自然是不能松懈的。”   一板一眼的拒绝,看向云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学无术的差学生一样,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但实际上,云洹这家伙就是个学神一般的存在,只要是云洹参加的考试所有人都只能沦为他的陪衬,除了武学一课,因为他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弱到岁淼每次看他打拳都担心他会不会用力过猛把自己伤了的那种程度。   这个样子直接让岁淼彻底打破对于云洹那原着中刻板的印象对着云洹也不免多了几分担忧,大反派是要继承云家的啊,她虽然不知道云家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势力,但是原着中提过云家是大反派的金手指一样的存在,而她更知道,云家尚武,云洹这样一个不善武的主子怕是难以服众啊。   被岁淼小眼神看的成功把所有话卡死在喉咙眼的云洹:“……”   “这里我不太懂什么意思,可以教我一下吗?”一码归一码,岁淼该请教人的时候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指著书上的文章,说道。   眼前的少女眉眼中带着认真和探究之色,她的五官是明艳的那一挂,却不是浓郁的妖艳,反倒属于烈阳一般让人觉得炽热和温暖,这会儿脸上还有些肉未曾除去,给她增添了几分稚气。   云洹每日可不止跟着影六学习武功,医术、暗器、行军布阵,他所学之物又多又杂,因着他对人体骨相也有了几分了解,他几乎瞥一眼就能想象出眼前之人日后的风采。   她愈发的亮眼也愈发的惹人瞩目,诚然,她本就是大昭的郡主,如珠如玉般的姑娘,身份尊贵,原先只是明珠蒙尘罢了,现在这层尘埃逐渐撕。扯下来,也自然会让人注意到。   但是,他却越发的不安。   每日学课上,冲着岁淼来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数,一来是岁淼的身份摆在那里,纵使她是原先一番的尊容想要娶她的世家子弟依旧是如同过江之鲫一般滔滔不绝,二来则是岁淼现在的转变,没有一处不在提升着她的价值,大昭开放,甚至有为女子设立女官,世家大族在选择世家夫人的时候也不会选择那些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无才是德’的女子,当家主母的要求当然是要做家族的助力的。   所以,岁淼越耀眼,越是得人喜欢。   那些眼神落在岁淼的身上,有欣赏有向往也有艳羡,总之什么样的都有,什么样的都让云洹烦躁。   每日握着云响挥动之间,云洹脑海中就会想到这些情景,心中是遏制不住的肆虐的情绪。   云洹没有接岁淼的话,岁淼有些诧异的抬眼看他,见到的就是少年略有些恍惚的眼睛,看的岁淼怔愣了,云洹甚少有这般模样。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岁淼说着就要站起身,“我看看是谁敢欺负你!”   一副要杀出去为云洹出头的模样,成功的把云洹逗乐了,思绪也跟着回来。   “没有。”云洹摇头,少女眼中的关切太过明显,漂亮的眼睛仿佛是那九天上的悬月一般,里头是他清澈的倒影再无他人,这种独有的感觉简直让云洹贪恋。   岁淼的眼睛是很漂亮的,云洹见过许多琉璃珠宝却觉得这些没有一个比得上岁淼眼中的光彩。   漂亮的人会让人心生贪念,对他好的人也是,他素来贪心,好似深渊的贪欲,得了一点便期望更多。   但是岁淼可不信云洹的话,虽说有明面上岁淼罩着,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对着云洹使些小绊子嘴上嘲讽,岁淼忙着学业自然是无暇顾及他太多,因着难免有疏漏。   岁淼的疏漏自然就成了别人的可乘之机,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云洹总是抱着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恶意让岁淼看着都心烦!   岁淼深深怀疑这万恶的小说世界是不是给云洹下了一个厄运光环,只要是有不好的事情都会推倒云洹的身上。   岁淼偶尔还能听见不少人在嘀咕着嘲讽云洹,饶是她再都这样了,她看不到的地方只会更加过分。   “你别骗我?”岁淼叹了一口气,心中是越发的心疼,她真不知道眼前这个清风明月般俊朗如光的少年到底是被逼上了怎样的一个绝境才会造就书中的那般偏执成狂、冷血无情呢?幼年期的反派手上拿着的分明是小白花剧本啊!   岁淼搁这儿心疼云洹,得亏是没让影六看见,如若不然怕是要笑掉了大牙!   每一个嘲笑过云洹的世家子,没过多久就会倒霉。   不是衣物总是散发着难闻异味用什么香料也洗不掉,就是没由来的受了伤又或者是有些小黑料一下子传的人尽皆知,总之没多久就不会在冒出来蹦跶。   无一例外,无一幸免。   而这些自然都是云洹的手笔。   会做出嘲弄他人的事情的人也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人,想要去找他们的黑料对于云洹来说实在不是一件难事儿,纵使无法做到斩草除根,但是整治一下换自己一个六根清净属实是一件不错的买卖。   “我从未骗过阿斐。”云洹笑着回答,可以说是睁眼说瞎话的典范了。   岁淼白了一眼他也懒得拆穿,就是不由得仔细看了看少年的五官,最后得出结论一般的说道:“少熬夜,你很疲惫的样子。”   云洹的肤色偏白,是那种让人很羡慕的冷白皮,少年的皮肤也很好,嫩的像是一块白豆腐似得,岁淼一个姑娘家都比不上他的精致嫩白,这也就导致了云洹脸上有什么异常很容易被看出来,因为太过于精致完美的人,总是容易被人们揪着找出不同。 第125章 寿辰3   岁淼是凑近了看出来的,少年的眼皮底下略微有些青色,虽然很浅,但是还是能辨认的出来,他眼睛也略微有些迟缓,这是一种疲惫的表现。   岁淼这些时间忙,但是她也不是忙到把周围人都忽略了的地步,但饶是她都能察觉到云洹的疲惫。   云洹好像在忙着什么,忙着很重要的事情,亦如她一样,那么拼命那么努力的学习,为的就是考入净坛书院。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岁淼觉得原着里云洹以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能掌握一个王朝的命运登上权利的顶峰,他肯定有着属于自己的际遇,他又是出自云家,兴许会像一些个小说中描写的一样有人在暗中教导着他什么的,反正岁淼脑子里闪过许多个猜测,但是她却没有一个问出口。   她之前要刷云洹的好感度是为了狗命,但现在更多的是一种对于朋友的殷切祝愿。   她自然是希望云洹好好的,能掌握自己的资本。   “阿斐。”云洹眸光闪了闪,因为这份关心心头跳动了一下。   岁淼给他安排了一些个伺候的人,其中其实有一些是影六安排过来的,借着岁淼的手塞给云洹,他们与云洹朝夕相处,却没有一个对他说过一句关怀的话,他们对他大多的岁粗,催促他快些成长起来。   “怎么了?你还想狡辩不成?瞧瞧你这脸憔悴的,十分的颜色都给你拉了三分。好好照顾自己啊,不然我这些日天天给你端的补药给你准备的食物可不都白瞎了吗?你不能让我亏了不是?”岁淼再次把目光放在书上,但嘴上的功夫却是一点也不停下来,带着几分调侃的说道,但语气中的关心却是藏也藏不住的。   当然,她这是夸大了的成分,云洹断然没有她说的那么容易给看出端倪来的。   但云洹却听着格外舒心,瞧着眼前姑娘白皙的侧脸,云洹只感觉心里像是给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差点都要胀出来了。   所有人都盼着他长大,只有她心疼他是否会受伤。   这样的阿斐,真的让他很难不为之雀跃,为她的情绪所牵引啊。   “知道了。”云洹笑着应下,被人说了也是半点不恼,回应埋汰的话也是温柔的。   岁淼忍不住将视线分一半给云洹,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是一个湖泊,看着平静无波,但是如若你对他丢下些许友善的石子,就会有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再这片心湖里荡漾开。   “阿斐。”云洹又唤了一声岁淼。   岁淼这又才将眼神拉到了云洹身上,入眼的自然是少年清隽的脸,她默默的放下书籍,认真的问:“有事么?”   “阿斐近来在忙什么?”云洹被岁淼放下书籍的小动作打动到了,问道。   “忙着学习啊。”岁淼如是回答,目露疑惑,她觉得她最近在做什么不是很明显的吗?   “……”云洹诡异的沉默了,默默的收回了自己这循循善诱的想法,“阿斐是在准备净台书院的学考吗?”   “恩。”岁淼见着云洹绕了半天的弯子竟然只是为了问这个,有些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淡定的点头,“爹爹希望我能成长些,我也希望我日后能有所能力护好想护着的人。”   她这么久以来也算是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她能更清晰的知道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束缚,饶是她贵为郡主,但是她的婚姻、她的未来依旧不能握在她自己的手上!   岁淼下意识的想到了原着中的内容,她其实在那本书里最后被干元帝下旨嫁给了一个京都内的老牌世家的嫡子,那位明面上没什么问题,却是个有特殊X癖好的人,原主在他手上过得并不好,而后更是被云洹囚在宫中受尽折磨。   她是个虚名在外的郡主,终其一生的命运只能受人掌握,身份尊贵有身份尊贵的好处,但是岁淼却并不喜欢这样,比起待在宫里当个尊贵的囚鸟岁淼更希望自己能成就自己小时候在现代的想法,好生学武,做一个行侠仗义的侠女行走江湖不必这自由么?   当然,这些都是岁淼日后要做的事情,现在她的第一步就是进入净台书院培养自己。   不单单是为了达成沈琛的期望,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   她拿出了当年高考的架势,只是现在的她更没有退路也没有那么多的选择。   “明日阿斐同我一道进门可好?”云洹接着说道。   他现在倒是不想刚刚那般循循善诱,颇为直白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而比起刚刚那个委婉的不行的说法,岁淼都更喜欢云洹现在这副直白的样子。   “皇后娘娘的寿宴吗?”岁淼沉吟了一下,一副在思考的样子。   “阿斐若是不愿意也没事,只是我以往这等宴席都是无法出席的,难免有些生疏怯场,我在宫中也就只同阿斐相熟……”云洹听了岁淼的反问,眸光略微收敛了几分,声音也跟着软了几分,默默的说道。   岁淼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这个只是,岁淼没好意思说出口,主要问题还是在她这儿。   一个是身份尊贵的郡主,一个是身份倍受争议的遗孤,他们两个人先前不对付是众人皆知的,但是现在关系却是肉眼可见的炽热,宫中的风言风语却是多得很,他们之间自然也受了不少瞩目。   而少年漂亮的眼睛扫了过来,目光澄澈带着几分疑惑和被迟疑拒绝的失落瞬间击穿了岁淼的心脏。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一起去就一起去吧,反正也没所谓的。”岁淼当下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下来。   多大点事儿啊,她和云洹才多大?一个没及笄一个没弱冠的两个小崽子,风言风语溢出来就避讳起来,反倒显得他们心虚了。   岁淼想了想,倒是没什么负担了。   而她这么一个小小的思考的空隙,自然就错过了少年微微勾起的唇角。   云洹觉得自己现在对付岁淼真是越发的有经验了。   眼前的姑娘直白而炽热,像是一团明火一般不染杂质,同她相处你不需要太多的伪装,她总是能直白的戳到你的心窝,能够让你跟着她一道放松下来,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和的气息,让她几时睨了你一眼也不会让人有她高高在上的感觉。   而岁淼的认真和坚持,更是一点不像是宫里养出来的姑娘。 第126章 寿宴4   是夜,繁星点点缀着星空,月光显得分外柔和。   岁淼如常的又做了好些文学题方才揉了揉略有些酸涩的脖颈而后躺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出现在一个长廊之中,岁淼仔细看了看周遭的场景,这个地方她倒是不陌生,是宜清园的西侧,这儿倒是比较僻静,岁淼知道也是因为她下了学就绕着皇宫跑跑步,有的时候就会跑着跑着跑到一些比较僻静的地方,一来二去倒是把皇宫不少地方都去了,加上她记忆极好,仔细看看倒也认了出来。   咋就把她传送到这个地方了呢?岁淼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梦了,而每每梦到都往往和云洹有关。   岁淼迈着步子往前走,宜清园其实就是类似于御花园的迷你版,只不过来这儿的大多是因为前边的保和殿的宴会太过无趣又不能走太远去御花园瞧瞧的世家子弟们。   所以……把她传到这儿是想让她看到什么吗?   “此事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   “大人,那岁淼郡主日日和云洹待在一起怕是会坏了事。”   “她倒是个麻烦人物,好几次事情都是坏在她手上。”青衣男子皱眉道,眸光阴狠似是在思索。   同他说话的是一身黑衣叫人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他单膝跪着,态度极其恭敬,岁淼不由得想到了小说中常常提到的暗卫影卫什么都。   而岁淼现在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他们跟前他们却根本看不见岁淼,继续说着他们的话,反倒是岁淼下意识的躲了起来,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自己才敢走出来听他们说话。   而一听却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这可让岁淼一下子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吃瓜吃到自己吗?   岁淼登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没办法这个情景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了,而更巧的是,每次都会实践。   岁淼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   “那大人是想…?”黑衣男子迟疑了一下,给青衣男子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那个动作做出来,岁淼感觉自己的脖子瞬间就凉嗖嗖的,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是坏了这些人什么事情么?她也没做什么啊!她不是一直沉迷学习没有想着别的么?   岁淼不由得思索起来,绞尽脑汁的思考起自己最近的生活作息,而后却不由得的想到了云洹,如果说她在这个世界改变了什么,那么大概就是关于云洹的,而且每次她传到这种地方都是和云洹有关。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还有些用处。”青衣男子摆了摆手,否决了黑衣男子的想法,却是给黑衣男递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找个机会把这个药下到那岁淼的酒水之中,让她喝下去,她自然就不会有空来看着云洹了。摆了摆手,否决了黑衣男子的想法,却是给黑衣男递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找个机会把这个药下到那岁淼的酒水之中,让她喝下去,她自然就不会有空来看着云洹了。’   听到云洹二字,岁淼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果然是冲着云洹来的!   那青衣男子一身青衣劲装,腰间别着一把长长的流星弯月刀,右脸上勾着极深的疤痕显得他这一张脸更是可怖了几分,他给岁淼的感觉就像是一条毒蛇,阴恻恻的躲在暗处吐着蛇信子虎视眈眈的瞧着人。   “是。”黑衣男接下药瓶子,恭敬的点头。   “记住,只有今日一次机会了,错过了,便再也没有了。”青衣男子看了一眼黑衣男,再次嘱咐,话语间透着森冷的杀气。   黑衣男姿态不变依旧是恭敬地回应,而后青衣男抬手挥了挥,他才退下。   而那青衣男子却是逗留在了此处,宽大厚实的手掌附在那把刀上,将锋利的刀刃抽了出来,而后微微抬头看着天上悬着的朗朗明月,唇边的笑容可怖又疯狂。   “云洹啊云洹,到底是我仁慈了。”青衣男子摸了一会儿刀刃竟然也就消失在了原地,岁淼瞪大了眼睛愣是没看清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武功么?岁淼完全呆住了,额上不由得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她不知道这个青衣男子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给的那个药里装了什么,她只知道对方来势汹汹,但是对于他们具体的目的她却是一无所知。   她就是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岁淼不明白这个场景让她看见到底是希望她去做什么,或者说她能做什么?   岁淼有些彷徨有些害怕,但刹那间脑海中又闪过云洹的脸,少年眼中带光,全然不似最初所见的那般阴鹜冷漠,他身边空空如也,她如果不管不顾,岁淼觉得依着现在云洹对自己的态度,他大概也不会来报复自己。   她的死劫其实已经解决了。   岁淼攥紧了手心,略微犹豫了一下。   而就是这一个犹豫,岁淼再次抬眼,看见的就是自己屋子里照进来的清浅的月光。   岁淼站起身,已经是入秋了的季节,偶尔有一些冷风袭来,让岁淼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却是清醒了几分。   岁淼走到书案旁,把那快要燃尽的油灯点亮,目光落在了书案上,隐隐约约的可以看见书上的笔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字迹,一个歪歪扭扭不甚工整,一个却是笔锋流转只见尽显风骨,对比的简直不要太明显,那是岁淼请教云洹文学题的时候云洹给岁淼写的解读。   月色愈发的浓郁,周遭的光线也越发的暗,油灯也已经燃尽。   岁淼不能视物,五感却越发的清晰起来。   好一会儿岁淼轻轻的笑了起来。   她说过的话,她一定要做到。不过就是有人暗算吗?因为这种事情就抛弃自己的朋友不管,她岁淼简直不是个东西。就算不能明着告诉云洹,那啥兄弟,我在梦里看见有人要害你,你要小心什么的吧?别说云洹不信,岁淼自己个儿都觉得自己像个江湖骗子。   所以,她只能暗着来。那人给她下药她就什么都不吃,那人不想她跟着云洹,她就要死死的跟着,不仅她跟着,还要让身边一帮宫女太监一块儿跟着,总归人越多,他们越不好办事儿。那个青衣男不是说了么?今日是最后一次机会。 第127章 寿辰5   岁淼不懂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只要今日过了,总归就是有转机的。   打定主意,岁淼紧绷的弦略微放松,却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云洹啊云洹,老娘可真是把你当兄弟了,日后你飞黄腾达了若是忘了我,老娘可就亏大发了!   岁淼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只觉得整个人愈发的疲惫,明日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皇后寿辰自是皇城内的一件大事儿,整个京都内。内外外的百姓也都会在今个儿穿点喜庆的衣物来表示自己对一国之母诞辰的祝贺。   皇宫之中的盛况更是不用多说,张灯结彩的是挂在各个宫殿上漂亮的灯笼和一些精致绝伦的饰品。   宫内的宫人们更是早在半月之前就开始筹划这次寿辰了。   因为人到了皇后这个身份地位,她的寿辰可以说也是皇帝用来联络官员感情的一个方式了。   宴请百官命妇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流程,索性皇帝还正值壮年,膝下的儿子最大的大皇子都尚未弱冠,皇位之争倒是没有那么快,因着这寿宴也纯粹了几分。   而这种这么隆重的日子岁淼简直是糟心透了,因为她又要往自己头上带上繁重的头面这样才能附和她作为郡主的尊贵身份,本来岁淼还不大乐意,总想着自己是最苦逼的那一个,却从春喜口中得知公主们的服饰更重而且还只是标配,有些个爱打扮的世家小姐在自己头上戴的重量可是岁淼的double了。   岁淼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态平衡了,这种找快乐的法子也是让春喜觉得好笑,跟个孩子似得。   虽说翰辰院给放了假,但岁淼为了自己身材锻炼和学习,依旧是保持着早起的习惯,今日更是要比平日还要早,主要是为了梳妆打扮,她答应了云洹要用他一道过去,她装扮肯定要费不少时间,如若是自己一个人过去,迟了就迟了,但是让人等着可就不一样了。   “对了,可有给云洹备上送去的礼物?”岁淼看着镜子里春喜和连翘两个人对着自己的头发脸上涂涂抹抹,她有些无聊,忍不住说道。   虽说这江皇后可以说是自个儿的亲舅母,但是这明面上该送出去的礼物那是一点也不能少的,云洹自然也是如此,他明上可是挂着异性王的称呼,以往都因病不曾出席,众人也就嘲笑嘲笑过去了,但是今个儿云洹要出席,岁淼可不想他被嘲笑。   反正她库房里一堆用不着的御赐东西,卖不掉放着也没用,只能转手送人了呗,帮着云洹给一份礼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当然这事儿岁淼没和云洹说,她估摸着云洹自己肯定也是有礼物送的,只是她还是想给云洹多加一些筹码,她的人,怎么着也不能给人笑话了去。   “奴婢已经打点好司礼公公了,郡主给世子备的礼已经添上了。”春喜点头回应。   岁淼放心的点头,春喜是个细心的人,她办事儿一向靠谱。   而岁淼一踏出门就见到了着着一身深蓝色镀边霓裳锦的云洹,这衣服也是岁淼亲自给云洹挑的样式,如若不是穿一身红衣不合适,岁淼真想给云洹设计一身红衣服,她深深觉得云洹非常适合穿红色啊!   那一张精致绝伦的连平日里穿着浅色都衣物自然是如谪仙一般,但是每每岁淼视线落在他眼下的那颗漂亮的泪痣上总是会在脑海中脑补一身红衣的云洹的模样,然后露出痴汉笑。   但现在着着这一身锦衣华服的少年依旧是宛若沧海明月一般发着温润的光却勾的让人挪不开眼。本来瘦削单薄的身子在岁淼这些时日的灌溉之下也逐渐丰、盈起来,更显得少年身姿欣长,玉树兰芝。少年眉眼精致如画,一双漂亮的凤眼目光清浅,但总让人觉得像是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多了几分疏离。   但少年的目光落在了岁淼的身上仿佛阳光照入森林驱散了山间的薄雾,带着几分笑和暖意,眼下的泪痣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俗世的烟火气。少年的仪态自然是极好的,矜贵而又温润,他对岁淼轻笑,然后道:“阿斐越发好看了。”   岁淼听了这话,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希望被人夸好看的,以前顶着那副尊容岁淼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不由得弯了弯唇角,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希望被人夸好看的,以前顶着那副尊容岁淼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   但是现在岁淼还是有了那么一丢丢的自信,尤其是夸她的人是云洹,这样一个好看又清俊的少年啊!但是现在岁淼还是有了那么一丢丢的自信,尤其是夸她的人是云洹,这样一个好看又清俊的少年啊!   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不枉她打定主意要护着他了!岁淼暗戳戳的在心里想道。   岁淼心里美得冒泡,面上却是默默把笑容压了压,“我也知道我好看。”语气里藏着几分小骄傲,好看可都是她每日疯狂减肥,坚持控制饮食换来哒!   听了岁淼自恋的话,云洹的笑容不改,只是眸光略微暗沉了一下。   的确是越来越好看了,一日日瘦下去的岁淼现在哪里还有原先的肥圆厚重?她眉宇间的活泼生动之色也将原先的阴郁沉闷一扫而空。   她本就是极好的人,只是明珠蒙尘。   云洹如是的想着,只是心口像是堵着什么,酸酸胀胀的,让他有些难受。   白皙如玉的指骨轻轻的拉住岁淼的手腕,云洹眸光带笑,像是揉碎了星辰:“走吧阿斐。”   岁淼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样,怔住了心魂直愣愣的跟着云洹去了。   踏出春绣宫之后,那人也是逐渐的多了起来,虽然都是些匆匆忙忙向他们行礼的宫女太监什么的,但是岁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一路是被云洹牵着过来的!   岁淼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按理来说她是把云洹当熊孩子,当朋友对待的,但是他也是个男娃娃啊!还是个长得那么好看的男娃娃!   岁淼不由得在心里唾弃一下自己,对方还是个孩子啊!她怎么能有这些想法呢?   罪过啊罪过!   该死的颜性恋!   而就在岁淼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云洹,少年就适当的松开了岁淼的手腕。 第128章 寿辰6   岁淼才发现少年一直矜持绅士手的握着她的手腕,还是隔着两三层宫装的那种。   少年目光中带着冒犯的愧疚,对岁淼道:“阿斐我们有些迟了,不免冒犯了。”   岁淼无所谓的摆手,这有啥啊,连手掌都没碰上呢!   岁淼也不知道她这句心里的感慨到底是希望云洹牵上还是不希望云洹牵上,总归少年的乖巧守礼的模样让岁淼有些好气又有些欣慰。   有一种自家崽子给自己一步步引导向正轨的成就感肿么破?   原着中的云洹是那样一个残忍、冰冷、阴郁的人,但现在站在她眼前的这个少年,眉眼如画,气质温和,没有那种历尽千帆的冷漠,他温暖而澄澈。   岁淼能不欣慰么!   默默又坚定了几分自己的决定。   她要好好守护眼前这个少年,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嘛!尽她所能!   默默看着云洹睁眼说下话的春喜:“……”就是迟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家郡主身份尊贵,迟了些也没什么关系,断不用像一些个身份低的世家小姐们一样早早侯着。   云世子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亏她们郡主这么相信云洹呢!春喜觉得自己真是没眼看。   但是,还没有迈几步路,岁淼就顿住脚步,对着云洹踌躇的看了两眼,而后说道:“不过云洹,你今日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阿斐所求,云洹定当竭力。”少年一直跟着岁淼的步伐走着,岁淼停下他也停下,顿住步子,定定的看着,云洹直接应了下来,眸光中满满的信任。   他压根儿都不带问岁淼到底是什么事情就直接答应了。几乎要给岁淼一种错觉,仿佛无论她说什么云洹都会答应似得。   这个信任度让岁淼很开心,眼睛对上云洹漂亮的凤眼的时候没由来的跳漏了一个节拍,像是偷偷的在给主人传递着什么奇妙的讯息。   岁淼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别开眼,不敢和他四目相对,“没事大事,就是今个儿宫内人多,我也没什么相熟的,能说的上话的,只有你了,我就是希望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同我说说话解个闷什么的,你知道的,我惯不是个能坐得住的人,这宴会有多么无趣你是知道的,如若你不同我说说话,我只怕都要在席位上睡着了。”   岁淼说着俏皮话,却搅动了云洹心中的一汪湖水。   岁淼说完见云洹没有回答自己,不由得抬眼看他,正好撞见了少年略有些慌乱的眼。   眼前的姑娘一张白玉般的脸给涂上了上好的胭脂,她脸上虽说依旧有些圆润,但却可爱的紧,一双杏眼始终含着笑,明亮而炽热像是一团明火,她认真看着云洹的时候,云洹总会有一种错觉,仿佛她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个人一般。   这种感觉几乎让云洹痴迷。   但她眸光却是一暗,说着拒绝的话——   “阿斐可以同其他的世家小姐们说说话。”而不是对着一个无权无势、被囚在宫中的废人说这话。   话虽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忐忑的咚咚跳着,期待着岁淼的回答。   “他们与我不熟,你又不是不知道。”岁淼皱眉,这可不能拒绝她啊,要不然给那个黑衣人找着机会可怎么办?   “阿斐,男女有别……”云洹有些为难的说着,眸光略微收敛了几分,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端足了无奈的样子。   但心头不正常的律动却完全出卖了他——只是岁淼看不出来罢了。   他自从关系缓和之后,就从来没有拒绝过岁淼的请求,饶是岁淼知道云洹能仿自己让他帮着自己抄交给齐安的书都没有什么异议。   但是现在却拒绝这她的要求。   岁淼都要摇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自己看到了什么!但是岁淼很清楚,自己说出来对方也不会相信的!她欲哭无泪,脸上赶忙摆出要哭了的表情,一把扯住云洹的衣袍,晃了晃,“求求你了,就陪陪我呗,我就只有你了!”   姑娘的话简直是直直的望着云洹的心上戳,让他整个人都怔住了,饶是再怎么云淡风轻他这会儿也无法装作淡定的应对了啊!   她也只有他,她希望他陪着。   岁淼说了这么多,云洹耳中听到的就是这十二个字,而这十二个字仿佛是世界上最优美的音符,一下以下的砸在他的心间让他跟着这音符的节奏心跳的越发的快。   他的耳尖微微泛红,他不由得暗暗的想着,是不是她也和他一样呢?她是不是也有几分不同对于他呢?只是她还是个榆木疙瘩,尚且没有开窍。   但是,只要她愿意向他走一步,那么后面的路,哪怕是天梯般的九万九千步,他都愿意跑着向她奔去。   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身上流着偏执疯狂的血,分明一无所有却贪婪的渴望着九天之上高高悬挂的明月,想要遮藏住明的光芒仅供他一人所看。   “好。”少年耳尖微微泛红,却还是没有拒绝岁淼的话,像是无奈中的妥协,夹杂着几分宠溺的意味。   岁淼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即使壳子里是个老阿姨又怎么了?老阿姨就不可以撒娇了么?老阿姨撒起娇来才是没有人可以抵挡的住好么!   岁淼在心里自得的不行,给自己吹了彩虹屁。   殊不知,不是老阿姨撒起娇来才没有人可以抵挡的住,而是她撒起娇来云洹抵挡不住,纯粹就是一个求之不得,一个以为对方不乐意却是全中了对方的下怀。   猎物笨笨的走进猎人的全套却还在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殊不知这只是猎人迷惑人心智的小把戏,只有愚蠢的兔子才会被大灰狼吃进肚子里还认为大灰狼是个纯情的小白。兔呢!   愚蠢的兔子*岁淼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心情也是十分的愉悦。   她笑眯眯的对着云洹说道:“云洹你真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拒绝我的啦!哈哈哈!”   眼前的小姑娘眉眼娇俏,哪里还有刚刚哭唧唧的样子?   但云洹笑容越发的温柔,只是又小心翼翼的微微别开了眼不敢和岁淼对视,只是在心头默默的说道,哪里是他好,分明是她啊……   是她将他将他拉出深渊,她是他的神明,他的信仰…… 第129章 寿宴7   “那位小姐是谁?”黄衣姑娘站在岁淼不远处,拍了拍身侧服。侍的小丫鬟的手,而后指着岁淼轻声问道。   小丫鬟抬眼仔细看了看,他们这些个贴身伺候小姐的丫鬟都是有被主家专门拉去细细认了京都贵人画像的。   但是,她看了半天愣是忍不出岁淼是谁。   “回小姐的话,这位小姐奴婢认不出来,不过她带着的头面样式倒是价值不菲,规格……似是郡主的标准。”丫鬟如是的回答道,低眉顺眼很是恭敬。   “你都不曾,见过那兴许就是从下边刚提回来的官员家的小姐了,也不瞧瞧现在是个什么时候,竟然可劲儿的把自己身上的头面装扮的如此花俏。”黄衣姑娘轻哼一声,嘴上说着关于岁淼的话,但是那眼睛却是从不曾离开过云洹。   这位公子她也未曾见过,她觉得比那以貌美著名的礼部尚书家的嫡公子都要好看的多。   黄衣姑娘看着岁淼好一会儿了,眼神更是毫不掩饰,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岁淼忍不住往她身上看去——   一身嫩黄色的络纱鹅裙,别出心裁的在外边照着相近颜色的小披肩更是多了两份俏皮清丽,她的五官更是柔美,不能说多么精致如画却是清丽秀雅,柔柔弱弱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就是把这一双漂亮的秋瞳之中闪着些许骄傲的神色略微有些破坏了这份清秀。   但岁淼还是很认可对方的颜值的,她就喜欢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于是岁淼冲她友善的笑了笑。   收到岁淼笑容的杨芸娇一愣,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岁淼——这人没事对她笑什么?笑的那么的……憨态可掬?   而他这么一个晃神岁淼就被云洹拉着进了保和殿。   “阿斐走了。”云洹的心神始终落了三分在岁淼身上自然没有错过岁淼这璀璨一笑,他微微皱眉,忍不住出声把她的视线拉到自己身上。   岁淼自然不可能看明白云洹的伪装,乖巧的点头就跟这人走了,她看出来了,那个秀秀美美的小姑娘并不是很想理她,那么她也没必要自讨没趣了!   而云洹走的步子始终和岁淼只隔了半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岁淼的步伐动着,两人之间的磁场更是莫名的温和。   走在前面的姑娘有些微胖却依稀能瞧见精致的五官,脸上的笑容更是如朝阳一般明媚;走在后边的少年风姿卓绝但眉宇间略微透着几分淡淡的冷意,唯独眸光掠过前面的姑娘的时候才会多了几分暖气。   杨芸娇鬼使神差的跟在了他们二人的后面,她怔怔的看着少年对着岁淼那温柔的浅笑,她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有些迟疑。   但下一瞬杨芸娇的步伐顿住了,云洹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着些许厌恶宛若一把刀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里。   一瞬间,记忆的闸门开启了,杨芸娇脸上涂着红色的胭脂这会儿也掩盖不住她脸色的苍白,跟在她后边的小丫鬟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小丫鬟从未见过杨芸娇有这么失态的样子不由得急了,连忙关切的问道。   “云、云洹,他是云洹对么?”杨芸娇紧紧的抓着小丫鬟的手追问道,眸中带着迫切和失而复得的惊喜。   “奴、奴婢不知……”小丫鬟无措的摇头,她倒是知道这个云洹云世子,但是却没有画像,这位谁不知道就是个废人弃子?他们怎么还会留意他呢?尤其是那一次之后,杨家更是不可能关注这个废人了。   “没用的东西。”杨芸娇的面容一下子冷了下来,甩开丫鬟的手冷声说道,但她却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角,她知道刚刚那个人就是云洹,那样的样貌,那样的气度,他必然是云洹,也只能是云洹!   许是因为激动,杨芸娇脸色渐渐回暖,却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小丫鬟被骂了也不敢生气,依旧是老老实实的扶着她,给杨芸娇递上一瓶药:“小姐今日出来好没有吃养息丹呢。”   杨芸娇眸中划过一抹淡淡的抗拒,但犹豫之下却还是接了丹药,倒出了两颗浑圆的药丸一口吞下。   “小姐小心些莫要噎着自己。”   杨芸娇没有理她,只是把药瓶又塞到了她的手上,自己提起裙摆,依旧是仪态矜贵的走向保和殿,但步履间终究是因为那一份急切多了两份殷勤。   小丫鬟认命的跟上,心中却盘算着要把今日的事情回去好生像夫人禀报一声的。   云洹她也注意到了,但她不认为那人是云洹,那人身上穿着打扮无一处不是精细贵重的,气质斐然,举止高雅,一看就是受了良好教养有着贵族风度的大家子弟,那云洹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小遗孤,纵使身份是云王府的世子爷,但谁都知道不过是个空口头衔罢了。   她家小姐也真是的,平日了那般端方优雅的人,怎么对上云洹的事儿就失了理智呢?   “那个姑娘是不是喜欢你?”习武之人,纵使岁淼人情世故方面的直觉不太好,但是其他的感官依旧是敏锐的,杨芸娇那么跟着他们,岁淼自然注意到了。   她又不是个人间扳手,这姑娘多半是冲着云洹来的。在翰辰院,她可是知道有些许女弟子因为云洹样貌极美偷摸着对他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遐想呢!   于是岁淼忍不住悄悄的靠着云洹近一些,低声打趣他。   眼前是小姑娘白皙的半张脸和揶揄的小表情,距离很近只要云洹长臂微微一伸,岁淼就会被他拥入怀中,这个认知让云洹心头悸动微微颤了颤。   但是听着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却让云洹一怔。   喜欢?呵……似是想到什么,云洹目光幽幽的看着岁淼:“自然是没有的,阿斐莫要乱说。”   “那她为何要跟着你呢?”岁淼笑的一脸揶揄,好家伙,这是有桃花的节奏啊!   “不知。”云洹如是道。比起别人喜欢他,他更希望她能多看看他两眼好叫这榆木脑袋开开窍,不至于看别人喜不喜欢看的这么清楚,到了自己却是一概不知。   “有猫腻哦~老实交代!”岁淼眼眸一亮,只觉得其中定然有什么有意思的,她扯了扯云洹的一角,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第130章 寿辰8   云洹无奈的睨了岁淼一眼,眸色深深带着两份蛊惑和温柔:“阿斐如果想知道的话没什么不可以和阿斐说的。”   岁淼没听出来云洹的其他言外之意,她一听这话本来就闪亮亮的眼睛一下子更是多了几分喜悦的色彩:“那你说呀!”   人们常常都会说这样一句话——好奇心会害死猫。但岁淼觉得,有的时候保持几分好奇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关于云洹的小故事!别的不说,光着一点就足够的抓岁淼的心肝了。   她时常会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漂亮的不似真人,他干净清俊,像是下凡间历劫走过的仙人一般,他现在没有过去的阴婺森冷却透着淡淡的疏离,对谁都一样,平静的像是一摊死水,除了偶尔会因为岁淼露出一些烟火气以外他仿佛比岁淼这个穿越人士还要游离在外,这种怪异的感觉让岁淼说不出缘由却又觉得就是这样,很奇怪,但她想改变。   岁淼没有那么多旖旎的想法,她单纯的认为云洹对自己的独特就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好朋友,没办法岁淼给自己代入的视角是个老阿姨关心人类幼崽健康成长历史啊!   她没这方面想法,却不知自己是用了自己强大的逻辑成功的把云洹给悲剧了。   浑然不知道这一切云洹望着岁淼亮晶晶的眼睛,心中又是无奈又是喜悦,高兴的是它很挂念自己,无奈的是……这个榆木疙瘩死活不开窍怎么办?   “她是我曾经的未婚妻。”云洹如是说道。   这一句话对于岁淼来说无疑是个平底惊雷瞬间给她脑袋瓜子都给炸的嗡嗡响啊!   未、婚、妻?   那样一个原主里冷漠的跟个索命的阎王爷一样的人居然有未婚妻!   天呐!这个鬼剧情到底是悄摸摸的给补了多少私人设定啊啊!   岁淼目瞪口呆!完全想象不来这个画面,她心中有些羡慕又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萦绕在她的心头。   岁淼自动把它理解为单身狗的悲哀。   “那你为何不用她说话?”岁淼小声的问,她不知道云洹对这个未婚妻是个什么态度,但是却不敢踩了云洹的雷点。   这方面岁淼可是有惨痛的教训啊!虽然她家小反派现在还没有长成也成了个正直温润的好少年,但是架不住对方会温温软软可可怜怜的给岁淼心上扎刀子啊!   比如,岁淼答应了云洹要亲自给他做一碗炸酱面,起因是她自己嘴馋告诉春喜自己想吃正好被云洹听了过去,但是岁淼天天搞学习搞得忘乎所以自然就忘了这事儿,而后云洹也不恼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岁淼。   声音也是清冽好听的:“没事的阿斐,我也就是随口一说阿斐忘了也实属正常。不过这宫中这么大我就好似这笼中鸟一般从未见过这样稀奇的东西难免好奇却还要劳烦阿斐,是我的错,阿斐专心学习就是了,不打紧的。”   岁淼肺管子中箭x1   “不过我记得阿斐曾说过自己一言九鼎,当然,阿斐答应做“炸酱面”属实算不上承诺,是我失言了,阿斐勿怪。”   岁淼中箭x2   “阿斐多多看些题吧,呀,这道题早学的时候陈太傅有说过,阿斐定然是昨个儿学的太晚了才遗漏了的,这是我早上记下的讲义阿斐看看定然就懂了。”   岁淼:“……”中箭的中到吐血不想说话!   于是故事的最后,自然是岁淼麻溜的跑去厨房给云洹做了一碗炸酱面,本着愧疚的心思,那一碗面属实是用了岁淼毕生所学——实际上味道也就一般般,但云洹非常给面子的全部吃干净,默了眸光澄澈的夸了岁淼一句——   “阿斐真是顶好的人了,还从未有人这般用心的待我,愿意为我做吃食。”   少年脸上的笑很温暖泛着些许的甜,岁淼冷不丁想起棉花糖吃下去的感觉,软。绵绵的甜到她心里去。   她当下一点脾气也没有,恨不得天天去膳房给云洹做炸酱面,只希望他能多笑笑,这样的笑容岁淼真恨这个时代怎么就没有照相机呢?!   回忆就此打住,基于以往自己在云洹这儿因为心疼而干过的事儿岁淼觉得自己小心点好。   因为不知道不为什么,眼前这个分明浑身撒着暖阳的少年每次都会让她心疼的不行。   明明她也不是一个共情能力特别强的人。   岁淼不懂,却不妨碍她对云洹的珍视。   “她在那日我被踢出翰辰院的时候同我退了亲。”云洹漂亮的唇瓣还微微弯着一个精美的弧度,脸上的笑容不杂阴霾,云淡风轻的口吻像是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但岁淼却心一疼。   踢出……翰辰院的时候?   岁淼后来根据原主的记忆仔细回想了过那件事情。   五皇子因为嫉妒云洹故意让人给云洹泼了冷水,让云洹大病一场,云洹的身体本就孱弱,又没有太医诊治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硬生生的扛过来的,那日也是,拖着病体和五皇子比试,比试的结果自然是落败,他依着赌注不曾踏入翰辰院更是沦为笑柄。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日云洹竟然还被退了亲。的确,她连云洹有亲事这一件事情都不知道。   但是,她可以很清楚一点,那个黄衣服的姑娘或者说是黄衣服姑娘的家里应该对云洹是不太满意的,如若不然也做不到在云洹那样一个落魄、孤立无援的时候让人上去给云洹退亲,怎么着也得等个合适的机会吧!这么火急火燎的,真是吃相难看!   岁淼忍不住看了看云洹,少年情绪平淡,倒是没有岁淼那么的义愤填膺,活像有这份亲事的人不是云洹而是岁淼一样的。   不过岁淼不在意这些,云洹则是巴不得岁淼更加关心自己呢,他真的是把岁淼的同情心拿捏的死死的,他就是算准了岁淼最最看不得这样的事情,更是吃准了只要他表现出这平静的样子才更加会让岁淼心声恻隐。   他就是这样的精于算计,满腹心机全都用在了怎么让她对自己投入更多的关心上了。   这古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瞧着那个黄衣服姑娘一路跟着云洹的样子,岁淼莫名觉得对方应当是被迫的,如若不然亲都退了,怎么还缠着呢? 第131章 寿辰9   岁淼是个拎得清的人,上一辈的事情是上一辈的事情,她断断不会算到下一辈人的身上,所以岁淼对云洹说道:“我瞧着这黄衣姑娘似乎对你还是很中意的,当时的事情他们家做的不厚道,你……也别太难过。”   岁淼知道大反派在原着中那是没有一点点的感情线的,对方就是个冷漠的杀戮机器一样的存在,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这个自动补全的私人设定,因为年少时新上人的背叛才从此短情绝爱了呢?岁淼不知道,但是想想少年人那份自尊心,岁淼还是出口安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认为自己非常拎得清的岁淼,目光轻轻的落在了身后的杨芸娇身上的时候心头多了几分晦涩,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岁淼觉得自己越来越护短了,才会有着迁怒的那么点心思在。   于是这姑娘再次用自己强大的逻辑完美的把情感绝缘了。   “阿斐,你不懂。”云洹听着岁淼竟然是在为杨芸娇说话,心口一闷,只感觉自己的千谋万算一下子都白搭了,但云洹到底是云洹,心里怎么天崩地裂,面上云洹还是稳得很的,他目光带着些许忧伤,却依旧是温柔的,像是不想要把这份难过传染给岁淼一样,少年脸上的笑依旧是明媚的。   他那个角度微微逆着光,岁淼偏头看他,入眼的是少年被微暖的阳光照着的半边脸,长得好看的人仿佛也深得阳光的偏爱,眼下的那颗泪痣更显得妖冶,岁淼直接被这份美颜暴击的迷失了心魂。   更何况,这个美少年还是对着自己笑的呢?   “我……哪不懂了?”为了给自己挽尊,岁淼悄咪咪的捏了自己大腿根一下,瞬间就让自己激灵了,好家伙,她敢保证依着这个身体的娇贵程度,这腿掀开绝对青了,她怎么就忘记自己有力量buff呢!   没关系!她忍!   岁淼面上不动声色的问着。   “当年是她向杨家长辈说的退亲,亦是她亲自拿着退婚书来找的我。”云洹定定的看着岁淼,淡漠的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他的话语很简练,岁淼却莫名的心疼。   她抿了抿唇,只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很忧伤的话题,她伸手拍了拍云洹的肩膀,道:“云洹,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看哈,你长得好看,学识也好,身份更是不差,依我看这世上能配得上你的姑娘都还没出生了!他们也是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你。”   岁淼说着,冲云洹眨了眨眼,面目生动带着朝气。   云洹略微一怔,他以为岁淼会来对他投以安慰、同情的目光告诉他没关系,但殊不知这份同情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他当然看到过许许多多的人对他投来怜悯的目光或者是带着同情的友善举动,他亦然可以接受所有人的同情,却独独不能接受她的。   少年人纵使再怎么成熟,再怎么经历丰富,终究也是个少年,是那个当风吹起心爱的姑娘裙摆的时候会跟着心湖荡漾的少年,云洹自然也不例外。   他更敏感甚至更加的贪婪,同情这份情绪可以对所有人,可以因为对所有人的同情而对所有人做善意的事情,但是不够,他要的不是这所有人中的之一,而是她的唯一,同情太浅了。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他的明火可以同他锁在一起,一同沉。沦一同歌舞。   而岁淼面上虽然是笑嘻嘻的给云洹讲着俏皮话安慰他,但心里,她已经开启了祖安模式了好不好!   什么玩意儿啊!这个哪里蹦跶出来的家族啊!怎么能这么狗啊!云洹都看不上他们还想看上谁?他丫的,懂不懂什么叫虎落平阳,什么叫龙搁浅摊啊!   还有那个黄衣服的妹妹,要不要这么势利眼啊!婚是你要求退的,人家在那么难的境况了,你还要捅一刀子,你这良心过得去吗?!可怜她的小反派呦,都那么凄惨的生活了,还要被未婚妻捅刀子,这他黑化都是轻的了好吧!这搁在谁身上谁不得黑个化报复一下社会啊!   而岁淼的手还搭在云洹的肩膀上,下一瞬,岁淼的脑海中就蹦跶出了一份记忆——   少年的病尚且未曾痊愈,脸色也很苍白,他身上的衣裳也很单薄,只能堪堪的遮住少年身上裸露的肌肤,这副行头,岁淼见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云洹的时候云洹穿的衣服,而这里的场景是大火之前的庆元殿。   此时少年端坐着,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和半枚做工精致的雕花玉佩。   “云洹,你别怪我……”站在云洹跟前的少女一身浅粉色的衣裙,头发紧紧是用一根羊脂玉簪梳起来,干净秀丽,宛若那池水之上的浅色的粉荷,她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口中的话亦然也是那般的温柔,但是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你来退婚的?”少年的声音沙哑,干瘪瘪的,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那般。   “云洹,洹哥哥,请你放过娇娇,你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少女说着,清秀的脸上落下了两道泪痕,真是欲语泪先流,梨花带雨惹人三分怜。   云洹定定的看着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他眸色深沉里头是翻涌的浓墨,“是你提的?”   “洹哥哥……”未曾想到少年这般绝情,少女一怔,却是没有回答岁淼的问题反倒是轻轻的喊着云洹的名字。   “那就是你了。”云洹瞥了她一眼,不夹杂什么感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少女一噎,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她总觉得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睛像是一个照妖镜更能一眼洞穿她所有的伪装,但是少年的话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留,全然不顾及她。   想到这儿少女攥着裙摆的手紧了紧,心中却更是坚定了两分退婚的念头。   “云洹哥哥,你不懂,我们这身份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娇娇一介女流只能为自己小心谋划,如履薄冰。洹哥哥,娇娇也是万不得已,倘若洹哥哥还在翰辰院,娇娇就是拼了不孝的名声也定不要和洹哥哥解除婚约的……”少女说的情真意切,脸上的泪痕是洗了一遍又一遍,看着让人心疼不已,只恨不得要把这佳人眼中的泪通通擦去。 第132章 寿辰7   岁淼:“……”这说的是什么绝世小白莲语录?岁淼都要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种话!   这话听着像是在向云洹解释自己为什么退婚,自己有多么多么的情非得已,多么多么的有苦衷,但是岁淼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啊!   什么叫倘若洹哥哥还在翰辰院?不在翰辰院还不是因为五皇子不要脸?这能怪云洹?姑娘,你要不要把自己或者是你家看不上云洹说的这么委婉?搞得好像都是云洹的错一样!   “云洹哥哥……”少女哭了半天,脸上的泪痕斑驳看着真的是让人忍不住心疼,但是她哭归哭,云洹却只是淡漠着一双眼,静静的看着她,眸子甚至平静的像是一摊死水,不曾为她的话为她的眼泪泛起过星点涟漪。   少女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只觉得眼前这人仿佛还是如她年幼的时候见到的一样,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让她心驰神往,身份也好,样貌也好,如若云将军尚在,云洹当是这世间最能配得上她的男子了!   只是……云将军已死,云洹终究是弃子,爹爹也说了,圣上不可能放过云家的……云洹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没有出头之日空有一个名衔有什么用呢?和废人有什么区别?没看见他在这宫中过得日子,哪里有半点好?   她、绝对,绝对不可能跟着一个废人!   想到这儿,杨芸娇本来有些松动的心一下子硬了下来,她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只是脸上的表情却藏不住那一分高高在上的怜悯:“云洹哥哥……还请你……”   “是你的意思,还是老侯爷的意思?”云洹冷冷的问道,目光如炬直直的看向杨芸娇仿佛能把她那心底最隐蔽的小心思都给洞穿,让她藏无可藏!   这个感觉可不太好,杨芸娇被他看的有些怔愣,下意识的不敢说谎话,“是我……是祖父。”   但她到底是她,还是很快的改了口。   云洹勾了勾唇,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一眼让杨芸娇脸色瞬间白了下去,现在这样倒是比刚刚梨花带雨的哭着的样子要显得真实的多。   她心跟着一紧,如若云洹不同意,那么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可不会有人说云洹的不是,只会说她趋炎附势眼高于顶……她还尚未及笄,这个罪名她担不起啊。   杨芸娇心跳的厉害,目光有些殷切带着近乎哀求:“云洹哥哥,你……”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洹打断了,少年面容是极致的好看,即使这会儿他衣裳单薄形容也略显狼狈却依旧好看的直抓人的眼球,少年薄唇轻启:“既然是侯爷的意思那我自然没有理由强娶杨姑娘,是我云洹……配不上你。”   他这一句话可是让杨芸娇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脸上的喜色几乎要藏不住,但好歹还是强行端住了自己深情却情非得已的人设:“多、多谢云洹哥哥。”   她没有否认云洹说的“配不上”三个字,可想而知在她心中对于云洹又当是怎样一番看法。   但是云洹也不恼,他现在没有办法说不。当然,不娶杨芸娇他更是求之不得。   这样一个女子,怎么配得上成为他的妻子呢?不过她的选择云洹倒是也能理解,他是个废人弃子,怎么会有人那么蠢去对一个弃子那么在意愿意嫁给一个弃子呢?   云洹想想索性就顺水推舟,左右安宁侯府如若真想退婚他也挡不住,闹到最后人家有权有势自然可以C控舆论,他捞不到半点好处,还不如成全了她,省得一番糟心麻烦事儿。   “答应她了?真是便宜死她了!什么配不配的啊!她才是不配!她配个麻瓜!盛世小白莲啊啊啊啊!云洹你不要妄自菲薄啊!”岁淼全程目睹了这一番场景只觉得浑身都堵得慌,恨不得抓住杨芸娇狠狠的晃晃听听她脑子里有没有水声!   居然退了云洹的婚!   还要来内涵是云洹的不是!   气死她了!   杨芸娇说着一番谢谢,又是象征性的关心了几句,做足了姿态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她目的达到也不在意她做戏的时候云洹那完全不理会她的冷漠姿态,她只要退了婚就好。   只是她待在云洹身边,总是觉得有什么阴沉沉的东西盯着自己似得,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的感觉没有错,她在云洹身边晃荡,身上的脂粉味让云洹闻得想要作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想着如若杨芸娇再待一会儿他会不会拔刀弄死她算了,反正他烂命一条,死了也无人在意,但是拖上一个安宁侯府的嫡女倒也是他赚了。   但是在云洹看来杨芸娇真是命不该死,在他要忍耐达到顶峰的时候撤了。   云洹不由得盯着杨芸娇的背影目送着她离去,眸中闪过一抹可惜和失落。   差一点呢……   而这幅画面落在岁淼眼中就成了另一副解读——   被白莲花白莲的少年迷茫而无措,他本就处境艰难却又被本应该最能信任的人捅了一刀子,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从未有人真心待他……   岁淼莫名觉得心里难受的很,说不上来的烦闷。   岁淼忍不住走到云洹跟前,也正是因此她将少年眸子中的可惜和失落看的分明。   一瞬间岁淼只觉得心酸酸涩涩的,像是缺了一点什么,她说不上来却让她心疼的厉害。   她忍不住开口道:“云洹,你真别太难过,多大点事啊!谁年轻的时候没喜欢一个得不到想姑娘啊!谁年轻的时候没被拒绝过啊?谁不得受几次打击才能找到自己的真名天子,啊!不对,是真命天女啊!是吧?你这么帅这么有才华,以后喜欢你的姑娘肯定多的能绕京都三圈!”   岁淼知道云洹听不见,可她就是想说点什么,就是不想让眼前这个孤零零的站在这儿的少年显得那么孤单。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她想安慰人,可是这话说着她自己却越发的难受。   问世间几个好男儿能识别白莲花?有期待云洹这种小少年,那可不是正好骗吗?这种得不到的最难忘,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的感觉岁淼简直懂得不能再懂了!   但是很意外的是,云洹居然朝着岁淼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一眼让岁淼瞬间禁了声,虽然又见着少年别开眼,但是那一瞬间,岁淼觉得仿佛对方能看见自己一样! 第133章 寿辰8   “阿斐?”望着岁淼像是一下子神游在外的思绪,云洹有些奇怪,忍不住开口喊了喊人。   这一声呼唤一下子就把岁淼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头看向云洹,指尖微微颤抖,恨不得穿越到之前把刚刚那个为杨芸娇开脱的自己抽死!   这尼玛就是个绝世小白莲!可给她膈应死了!   见岁淼抿唇却不欲多言的样子,云洹眸光闪了闪,道:“该进去了,阿斐。”   温声的提醒,岁淼赶忙点头,的确是是时候了。   “郡主殿下,云王世子到——”通传的太监认清来人的身份立刻就拉着细长的声音高高的喊着。   这二可以说近日来这宫中风头无两啊!   先不说那护国寺大典上发生的事情,就是近日来岁淼这翰辰院发生的事儿都足够让闲出屁来的世家子弟们流传吃瓜一番了。   “她是……岁淼?”作为普通的贵女,杨芸娇出身侯府,但她身上到底没有官名和岁淼还有云洹这样的身份是比不得的,所以太监自然只是安排她入座不曾通传。   她坐的位子也是很靠前的,周遭坐着的贵女们也各个身份不低,仪态气度自然是没得挑。   而杨芸娇却听到太监报岁淼身份的时候,清秀美丽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几分怒气,又带着些许震惊,难以置信极了。   她有想过那人是岁淼,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岁淼竟然变好看了!   依着岁淼的身份,纵使她没有实权,但架不住干元帝和太后宠着啊,她在京都贵人圈子里自然也是被接受的,只不过原先的岁淼面目丑陋,身材臃肿,气质也阴沉沉的,分明有的时候是在笑着却总让人心里头不舒服,圈子里的贵女们哪个不是身份高贵,如珠如宝的在家里受着宠爱的?倒也犯不着非得贴着岁淼,因着这一点,岁淼被孤立了。   但现在……   “怎么?你不会不知道郡主殿下早就瘦下去了吧?这不紧变好看了,郡主的算学天赋可是受了杨先生的大力赞赏呢。”说话的是一位和杨芸娇着着同色衣服的贵女,她向来和杨芸娇不对付,但杨芸娇素来会装,因着这贵女甚少见到杨芸娇失态的样子,这会儿逮住机会可不得刺她几句?   尤其是应了那一句话,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这贵女面容算是甜美那一挂的,但是比上杨芸娇还是输了一筹,她心里头的不平衡可就更胜了。   被这贵女刺了刺,杨芸娇立刻收起自己心中翻涌的浪花,漂亮的秋瞳之中带着几分讶异,然后期期艾艾的看着那贵女:“李小姐说的什么话?就是芸娇不知道又如何?我只是瞧着郡主这番变化不由得惊叹,到底是天家教出来的姑娘,自然是顶好的。”   李贵女:“……”   还真是会拍马屁!   揪了揪自己的手帕,李贵女暗恨自己怎么给杨芸娇找个话茬子?她这话说的可不是明晃晃的奉承吗?偏生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唱戏的台柱子是她搭上去的,李贵女气的脸色都红了红,扭头不理会杨芸娇。   而她们这儿一交锋,在座的哪个不明白呢?有些个心思活络的夫人轻轻指了指杨芸娇低声问着:“这可是安宁侯府的姑娘?”   达到自己满意效果的杨芸娇很是淡定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端坐在上,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气质。   只是如若不是她的目光始终紧跟着云洹还有岁淼动着,还真让人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看什么看啊!真是晦气。”岁淼的感官很敏锐,她一眼就看到了杨芸娇往自己这儿投来的视线,想着这姑娘那绝世小白莲的作态,岁淼只觉得心里呕的不行,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阿斐再说什么?”云洹耳力极好,偏头看她。   “没什么,我们入座吧。”岁淼摆手,脸色一红,好家伙,这是说人坏话给人听见了啊!有点尴尬怎么办?   云洹勾了勾唇,没有揪着这个话题,只是同岁淼一同入座,两人的位子也是并排坐的。   “阿斐?”云洹看到这凑巧的位置安排不由得挑了挑眉看向岁淼。   岁淼清咳了一声:“怎么了?别看我啊!我就是找人安排了一下嘛!”   岁淼深深觉得自己的小把戏糊弄不了云洹,于是非常坦白的认了。   末了她还要给自己辩驳一下:“我这是做二手准备嘛!”   无论云洹最开始答不答应她,她都要确保今天这个宴会上云洹必须在她眼皮子底下呆着!   岁淼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啊,她容易么?她也就是费尽心思的想保护他而已。只可惜这份心思她不能说,只希望这位未来的巅峰大佬能以后罩着她一点。   岁淼暗戳戳的想着,却错过了云洹眸中翻涌的思潮。   云洹抬手轻轻弹了弹岁淼的脑袋,道:“找岁潜安排的?”   皇后执掌凤印,这种事情她只需要交代一句就可以了,而云洹觉得岁淼不太像是求助江皇后的样子,更像是求助岁潜,毕竟岁潜是皇后独子,想要安排一个座位也很简单,而且这丫头最近几日帮岁潜讲题讲的可是勤快的很呢。   本来云洹因为岁淼给岁潜讲题心中酸了好一会儿,但这会儿只觉得这段时日里压在心头的那股子酸涩一下子全都变成了甜,黏糊糊的绕着他的心尖,让他忍不住的心软,忍不住的欣悦。   “嗯呢。”岁淼被云洹弹了脑蹦子,先是一怔而后护住自己的额头:“别弹啊,会秃头长不高的。”   云洹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眼角下的泪痣也是摇曳生姿。   岁淼不由得呆了呆,只觉得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一下子变得有些快,耳尖忍不住泛起了红晕。   她不自在的别开眼不敢看向云洹,像是欲盖弥彰一般都说道:“笑什么?再笑就别坐这儿了。”   像极了被踩中尾巴的猫张牙舞爪的想要显示自己的凶悍,殊不知这幅模样更显得娇俏可爱。   云洹收敛了笑意,纵使知道岁淼这话是说着玩儿的,却也舍不得让她不悦:“好好好,我的错。”声音温和,半点脾气也没有,而他现在的这份乖巧却让岁淼忍不住想起刚刚那个她看到的画面,那个少年一身落寞和阴鹜,全然和现在判若两人。 第134章 寿辰9   他总是能让岁淼一瞬间就对他心疼的不行。   乖乖的落座在岁淼的右侧,眸光清浅,似是在看着周遭的一切,但实际上总有那么三分心神是拴在了岁淼的身上。   在不远处静默的看着这一切的杨芸娇莫名有些烦躁,看向岁淼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打量。她真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面若朝阳,始终带笑的姑娘当真是那个肥胖丑陋的岁淼么?   但是她自然瞧出了岁淼的眉眼和齐安像了五分,而且她就是再有胆子也不敢妄议皇家是非啊。   当然,她的真正目标自然不是岁淼,而是坐在岁淼身侧的云洹。   因为这次是皇后的寿辰,五品以上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到齐了的,这自然也就导致了保和殿的人格外的多,所以这尚未及笄和弱冠的世家子弟们都是坐在了一起,两人之间用着一个虚虚矮矮的屏风掩一下就是了,而岁淼和云洹那边自然是王公贵族才能做的位子。   因为人少,倒也没了那虚虚矮矮的遮掩。   岁淼倒是很随意的拿着盘子里的糕点吃了起来,隔着有一点距离,杨芸娇不知道岁淼吃的是什么糕点,却看清了岁淼递了一块给云洹的动作。   他定然会拒绝的。杨芸娇无比坚定,她到底是做了云洹那么多年未婚妻的人,她和云洹的交集也不浅,她倒是知道云洹有多么讨厌别人的靠近,尤其是女儿家,就是从前她亲昵的对着云洹喊着云洹哥哥这样的话,也不敢这么对云洹亲近。   然后杨芸娇就看着云洹接了过去。   杨芸娇:“……”他定然是因为礼数才接下的,肯定是不会吃的。岁淼再怎么说也是个郡主,云洹肯定不能明着忤逆她的。   云洹接过岁淼递过来的玫瑰糕,有些无奈的看了岁淼一眼,而后咬了一口尝了尝,倒是有些理解为什么岁淼会一连吃了两三块。   “味道不错吧?”岁淼乐滋滋的又扒了一块到嘴里,三两下就吞了,见着云洹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忍不住说道,她其实不是个很喜欢吃甜食的人,但架不住宫里的御厨做出来的糕点好吃啊!甜而不腻,酥酥软软,入口即化,尤其是这玫瑰糕,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真的切实做到了色香味俱全啊有木有!   岁淼下意识的就想和云洹分享一下。   云洹瞧着岁淼亮晶晶的眸子,目光瞥了一眼她还沾着糖屑的唇瓣,而后点头:“甚好。”   “郡主,莫要贪食……”春喜忍不住出声提醒,这里不是春绣宫,人多眼杂的,在做的诸位贵女哪个不是端端方方的正襟危坐着的?怎么就他们郡主直接动手吃了呢?这个可不能吃啊。   春喜本来一开始就想拒绝,但架不住平日里看着岁淼净吃些没有油水的东西,这会儿难得乐得吃点儿甜嘴,春喜有些心软这才让岁淼吃了三两块。   “啊好。”岁淼一听春喜这个提醒,登时就想到了这会儿是在宫中,忍不住扫了一眼周遭的人,果然看到自己这儿有着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春喜的意思。   宫中繁文缛节甚多,她现在是原主,是大昭的郡主,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现在那些个公主啊皇子啊之类的比她身份高的天家子弟都没来,她得端着点。   于是岁淼立刻放下了手上的糕点,学着记忆中原主的仪态端端方方的坐着。   但岁淼终究是岁淼成不了别人,即使坐姿端方了,她眼中的光彩依旧是生动的跟着在中。央跳着舞的侍女晃动着。   云洹抬手给岁淼递了一块干净的锦帕。   岁淼:“……”   “花猫脸。”云洹笑着对岁淼眨眨眼,眸光再次落在了她嫣红的唇瓣……边上的糖屑。   岁淼脸色一红,她毕竟不是真的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吃个糕点还给自己整了个花脸属实很丢人啊!她真就忘了擦嘴而已!   岁淼尴尬极了,但本着,只要她不表现的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个原则,岁淼淡定的接过了锦帕,然后飞快的擦去唇边的残渍。   云洹笑意渐浓,看着岁淼略有些粗鲁的动作一眼就看穿了她尴尬的小心思,却也没有戳穿。   “要还你吗?”岁淼掂了掂帕子,轻声道,“等我洗了再还你吧。”   “好。”云洹微微颔首。   两人亲近的互动全都被杨芸娇收在眼底,让她觉得莫名的酸涩。   不应该啊……她这些时日去了江南,也是因着近来皇后的寿辰方才赶了回来,这一来一回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呢?   原先的云洹就像是一只尚且年幼的狼崽,阴鹜冷漠,对谁都是一脸防备浑身裹满了利刺,碰一碰都容易扎的一手的血,但现在呢?他温润如玉,面容清隽,哪里还有那落魄的姿态!   而他不应该是恨岁淼入骨的么?岁淼可是一直对他施虐的人啊!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的……这么的独特呢?   杨芸娇的心态类似于小时候拥有了一个玩具一般,她可以将玩具丢弃,将玩具闲置,但是却不允许别人将玩具捡回去,也不允许别人重新使用这个玩具。   诡异的独占欲落在了这儿是多么的可笑。   “小姐……”在杨芸娇身边伺候的婢女略微有些害怕,她莫名觉得自家小姐这会儿似乎有些扭曲,一张清秀的脸上的错愕和不甘让她看的都有些惊讶,这种情绪怎么会出现他们如莲一般清澈的小姐的脸上呢?   但当婢女出声的时候,杨芸娇就已经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就是声音略微透着几分凉:“何事?”   “夫人嘱咐了奴婢告诉小姐一些个关于近来京都发生的事情。”婢女凑到杨芸娇身侧轻声说道。   杨芸娇昨个儿才刚到京都,今日就要来赴宴,因着有些话还真是没时间说,只能安排一个婢女来给杨芸娇先传个话,让她免得得罪了什么人。   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一个朝臣身份的转变甚至只是一朝一夕,杨芸娇这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为了自己这位女儿,杨夫人也可以说是用心良苦了。   杨芸娇瞥了她一眼,自然是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站起身向着后边的花园走去。 第135章 寿辰10   宴会上的众人各个都身份不凡,样貌俊秀的公子哥儿们坐在一处,到底是年轻好动的时候,这会儿饶是参加这般盛大的宴会上,周遭的声音也就嘈嘈杂杂的,只不过说话归说话,没有一个人的仪态举止是不规矩的。   而岁淼觉得,饶是那些人再怎么看着风流倜傥,处在云洹旁边一瞧,就瞬间显出了云泥之别。岁淼隐约能瞧见周围偶尔有世家小姐小心翼翼的指着这边脸色红红的看着云洹,和边上坐着的小姐妹说着亲密话。   岁淼瞧着不免笑了起来,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但她不知道,她自己也是旁人眼中的风景。   “岁淼怎的变了这么多?”有世家公子甚少来翰辰院进学,听着周遭人讲着岁淼的话,忍不住往岁淼身上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登时就给他看傻了!   眼前的姑娘美目盼兮,风光流转之间熠熠生辉,虽说有些微胖但架不住五官标致,皮肤白皙,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可人儿,身上的气质也是恬淡活泼的很。   但!这、这人能是岁淼?!如若不是知道周围的朋友不会诓骗自己,世家公子都要以为自己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也不想想当年的沈家大爷是何等风姿绰约的人物!”有些年长的世家公子淡定的欣赏了一下同伴目瞪口呆的表情,心中稍稍平衡了一些,可见不是自己一个人吃惊,于是便出口回答道。   “也是……也是……”世家公子了悟。   受着众人若有若无视线的交替,岁淼并不在意这些,她吃了几块玫瑰糕之后就不在动桌上的吃食了,也有些后悔,万一那玫瑰糕里给人下了什么东西呢?   岁淼光想想都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叫你馋嘴!   岁淼转头对云洹提醒道:“莫要在宴上吃什么东西了。”   云洹挑眉,不戳破自己其实只吃了岁淼递给自己的玫瑰花糕,却是轻声点头。   岁淼很满意云洹的配合,继续把视线投到前边弹着古筝的乐师身上。   说来也巧,这位乐师着着的竟然是一身红衣,边角上绣着漂亮的花纹,样式瞧着新颖又简约甚是好看,而那乐师面目清秀,安安静静的坐在殿上弹奏着,岁淼虽说听不懂他弹得是什么曲子,却也觉得泠泠清清甚是悦耳,不由得闭目凝神专心听他演奏。   一首曲子很快就停了,岁淼掀开眼帘忍不住又多看了那乐师几眼,瞥见他身上的红衣,脑海中赫然就浮现了云洹的脸,她到现在还是觉得,云洹若是穿红色的衣服,定然是好看的紧的!   岁淼忍不住暗自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给云洹做一身红衣穿穿?反正云洹这张脸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应该也不会太差劲了吧?   岁淼暗搓搓的在心里盘算着,耳边就传来了云洹清冽的嗓音,“阿斐是在看什么?”   “人啊。”岁淼下意识的回答着。   她一回答完,莫名感觉周遭的空气都下降了几个度,她有些奇怪的看向云洹,却见对方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岁淼缩了缩脖子,暗忖应当是自己想多了。   却分毫没有察觉到少年眼眸中的翻涌的思潮。   云洹顺着岁淼的目光看向那位乐师。   样貌平平,衣着也不过是一般的料子,琴艺倒是尚可,但也仅仅是堪堪入耳罢了……   她怎么就被吸引了去呢?云洹微微收拢手心,眸光瞥向那位乐师的时候翻涌着淡淡的冷意。   红衣乐师乃是乐司坊的首席,毕竟可是在皇宫里给贵人们弹琴的,他的琴艺自然是一绝,当然不可能紧紧只是云洹想的那般堪堪入耳。   他弹奏着,弹奏着,很像专心致志,但架不住总感觉脊背被什么毒蛇盯着似得,有股子彻骨的寒意,他皱眉,一不小心竟然弹错了一个音。   一些个懂乐琴的世家子弟们当下的脸色就变了变,瞥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到底是个乐师技人罢了,这水平属实不敢恭维。   红衣乐师登时就脸色发白,他年少成名,这才弱冠便能到皇宫中演奏,自然是有几分傲气的,哪曾想弹个曲子,还是一首算不得多么难的曲子竟然就出了错,他抿唇,手下不由得紧张起来。   但是他这一紧张反倒越弹越是不如意,少了最开始的那番气定神闲,连带着冷冷清清的乐声也跟着染了三分躁跃。   岁淼皱眉,她一个不懂琴的人都觉得这个琴师的音乐似乎有些不对味儿了。   不由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岁淼心里头有那么点失望。   “阿斐怎么了?”岁淼的一颦一笑云洹都有注意,自然不可能错过岁淼这会儿几乎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没事。”岁淼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觉得这个琴师弹得有些不对味儿了,哈哈,也可能是我听的有问题吧。”   岁淼是不懂琴,但架不住原主到底是在宫里养出来的,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样的琴声也的确是有一些不对劲的。   “阿斐想听《流觞曲》么?”云洹眸光微亮,目光温柔的看向岁淼轻声问道。   “《流觞曲》?”岁淼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在记忆中提溜出来这个曲子。   《流觞曲》乃是开国时一位天下闻名的琴师刘三厢所创,以磅礴大气、雄浑奇厚著称,但是同别的曲子不同,这个《流觞曲》的技法却是很简单,难的是它的意境,因着虽说《流觞曲》有人弹奏,却甚少又能弹得好的。   岁淼知道这个也是因为这个曲子是为了歌颂大昭开国皇帝所作的,原主作为皇室子弟自然是要知道的。   “还可以点曲子么?”岁淼问道,她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点曲子这个C作。   “想听吗?”云洹没有回答岁淼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   “如若是可以听自然是想听一听的。”毕竟是久负盛名的名曲,岁淼如是的回答道。   而后她便见着眼前的少年冲她微微一笑后,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道:“那我便弹给阿斐听。”   我弹给你听,我弹得比他好,你不要再看他了。   后面的话藏在了少年的心底里不曾讲出来,他面上也掩藏的很好,压住了他心中疯狂生长的嫉妒。 第136章 寿辰11   岁淼一愣,她倒是不知道云洹竟然会弹琴!但不由得很期待啊!   岁淼忍不住想,像云洹这般的少年如若是放在现代,生在一个温馨的家庭里,那妥妥的校园男神的节奏啊!长得好看,学习也好,还有才华,琴还弹得好,简直是人间绝绝子啊!   岁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云洹,眼中是满满的期待,而云洹与她略微对视了一眼,岁淼冲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冲吧,崽崽!你可以的!   在岁淼的印象中,云洹的年少时期真的是太苦了,饶是后来的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他也是孤独的,世人敬畏他,恐惧他,向往他,诋毁他都有,却唯独不曾欣赏过他,岁淼倒是更喜欢眼前这个不争不抢的宛若天边流云一般干净的不染纤尘的少年能够用自己的才华惊艳众人!   绝对帅死!   岁淼分毫不质疑云洹的琴艺,她相信云洹既然敢选这首难度值这么高的曲子,肯定是成竹在胸的好不啦!   但是,岁淼这么想,其他的世家公子可就不这么想了。   “他会弹琴吗?”世家子甲嗤笑,他长了一张麻子脸,偏生又喜欢风流的打扮,今个儿出来更是给自己脸上涂了上好脂粉将自己精心装点了一番,这会儿看看,却分毫不及云洹这般清丽,不免有些酸意。   “谁知道呢?他打小在宫里,怕不是为了博人眼球,想靠着这张脸……”世家子乙嘿嘿一笑,和世家子甲对视一眼,两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啧,弹不好还要丢人现眼,也就这张脸看的过去了……”   “就是就是……”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诋毁你却又想成为你。   少年端坐在玉琴一旁,那位红衣乐师则退立在侧,一红一篮,身量也是差不多,只是站在一块儿,岁淼莫名觉得那乐师本来还算清秀俊朗的样貌瞬间就显得平平无奇,一身气度也有了那么一点小家子气不及云洹来的大方。   岁淼摸了摸鼻子,药丸,她还真是纯纯的养娃心态,看自家的崽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啊!   但也的确是这样的。   少年端方的坐着,眉眼精致俊逸惹人惊艳,他指节分明,白皙修长如玉砌,附在琴弦上轻轻拨弄的试了试音色,方才开始弹奏。   琴声响起,如从山泉沟壑之中蜿蜒而来,亦扬亦挫,深沉、婉转而不失激昂,指尖拨弄指尖,合眼入神的仿佛是边疆塞外的阵阵黄风,战士们奋勇向前的果敢……   一曲终,人却尚未曾从琴声中醒过来。   而那弹琴者却是缓缓的站起身归于座位,不曾言语什么,却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众人的目光,风姿绰约,眉目清朗,虽说透着些许疏离的冷,却不减他的魅力,就像是悬在九天上的明月,因为足够的瞩目,所以越是遥不可及越是让人心心念念。   这《流觞曲》虽名流觞婉转,却不似流觞静静。   “好厉害!”岁淼毫不犹豫的给自家崽子鼓掌欢呼,眼中满是赞誉。   “难得。”有懂琴的世家公子如是的点评,他们是清贵的世家,原来是瞧不上云洹虚有其表的身份,但这会儿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带着些许敬佩。   而世家小姐们则各个面色陀红的看向云洹,眼中的兴奋和孺慕之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而早已经回到了自己位子上的杨芸娇,饶是自诩琴艺一绝的她也不由得侧目,眼中流露出三分欣喜,心中略微浮动了几分后悔之意,当初她应当在委婉一些的,不然云洹为何从头到尾都对她这般的冰冷呢?   但是越是这样,反倒就像是有一根小羽毛在杨芸娇的心尖上挠了挠,勾的她多了几分征服欲。   云洹越优秀她越开心,心里还带着点那么隐蔽的优越感,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也不过是她杨芸娇不要的……   纵使不能嫁给他,但是却不妨碍杨芸娇希望得到云洹的孺慕。   她喜欢这种被人追寻的感觉。   尤其是……云洹弹得还是《流觞曲》,这首曲子是她最喜欢的,因为她一直很喜欢这首曲子中蕴藏的澎湃野心,这样一个曲子取的名字却是这般的温柔。   杨芸娇有些骄矜的抬了抬下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周围坐着的对着云洹投去羞涩目光的贵女们,心中略微有些不屑。   云洹心里应当是有她的,如若不然也不至于上前弹这一首流觞曲来吸引她的注意。   想到这儿杨芸娇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   “弹得也就这样,怎么还有人喜欢不成?”世家子甲听着云洹的琴声,看着周遭的贵女们或直直瞧去看着云洹羞涩的眼神,或不动神色偶尔流露出的欣赏,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味儿,忍不住扯着嗓子,不屑道。   “我也觉得一般,这琴艺不过是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下等人才学得,我们只需要听就是了。”世家子乙连连点头附和。   言外之意就是云洹是个下等人,他们是高高在上听他弹奏的人上人。   “害,你们说着琴艺不好我可不认同啊。”世家子丙笑了笑,分明是入秋了的天气,手上还拿着一把文人扇扇了扇,“你们莫不是忘了那云洹的母亲云王妃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世家子甲追问道。   “什么云王妃啊!那就是个巫女!巫族之人擅巫蛊擅琴乐,这云洹身上流了一半巫族的血呢!”世家子乙秒懂了世家子丙的意思赶忙说道,他故意拔高了声线,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听见。   一句巫族出来,登时周遭的人说话的声音都停了,原先还瞧着云洹的世家小姐们纷纷白了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而后别开眼。   “就你们一天天的话多的很。”岁淼皱眉,当下就站起身,冷着眉眼说道。   “郡主说的什么话?我们诸位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那世家子将瞧见岁淼出声,脸上漾起了一抹笑,故作风流倜傥的对着岁淼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说道。   他是二品官员家的嫡子,虽说岁淼是个郡主,但到底是有名无实,不受母亲喜爱的,他娶了她也算是般配。当然,若是原先岁淼的那番尊容,他是绝对不愿意的,但是现在的岁淼,他倒是可以勉强考虑一二。 第137章 寿辰12   他那油腻腻的眼神在岁淼身上晃了晃,看的岁淼只想打人!   而云洹坐在岁淼身侧,眸光阴沉的看向这位世家子甲,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杀意。   “实话实说?你们的实话实说就是此番言论?这么多年读来的圣贤书都是喂了狗么?你摇摇头,本宫甚是想听听水声。”岁淼冷笑一声。   她半点不给面子的话,让世家子甲乙丙三人脸色冷了下来,不由得皱眉,刚想反唇相讥,却听岁淼接着道:   “大昭以礼治天下,圣上更是强调民生平等,爱民如子,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圣上更是视之如一,怎么?你们身份比圣上尊贵?圣上尚且如此,你们就是这般作态,莫不是想要逾越了去?还有方才说什么巫族,据我所知礼部侍郎擅部署,那世家子丙你应当也是生来就是会提笔写字的吧?”   岁淼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扯虎皮做大旗,她一口一个圣上,世家子甲乙丙听得脑袋嗡嗡响,想要反驳岁淼的话同她争论一二,但是又忌惮她到底是皇家的血脉,又深得圣上和太后的宠爱,一时间又不敢多言。   岁淼见他们不回嘴,倒也不好继续死揪着不放,正好那乐师下了殿去,换了新的舞女上来,便又说了两三句场面话坐下。   “这岁淼脑子才有水声呢!”被她怼了的世家子甲全然没了刚刚那份小心思,坐在位子上恨恨的说道。   “她莫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这么维护那个余孽?”世家子丙刚刚被岁淼提溜出话茬子专门说他脸色也不好看,这会儿说起话来连‘云洹’二字都不叫了,直接是‘余孽’。   “我怎么知道!”世家子甲烦不胜烦的摆了摆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索性借酒浇愁,只是目光沉沉的看向岁淼,带了那么几分怨怼和恶毒。   他是京都圈子里出了名的小心眼,也是实打实的小人,这平日里还从未有人像岁淼这般不给他脸面,如若不是刚刚他瞥见自家父亲那沉郁的脸,身边小厮死死的拉住他的手,他就要上前和岁淼动手了呢!   这一幕动静可不小,自然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青衣男子静默的注视着这一切,伸手招了招站在自己身边立着的侍从,指了指公子甲,给侍从打了个暗号。   “别听他们的,你弹得超级赞的!”岁淼对着云洹说道,她这会儿声音也软了几分,生怕自己口气不对味儿让云洹心情不好。   心中有那么点后悔,她知道大昭的人对巫族都深恶痛绝,更知道云洹的身份不受人喜欢,如若不是她刚刚说想听,想来依着云洹那平淡的性子应当也不会上前去弹奏这么一曲子,平白无故惹了那一帮闲出屁来的世家子们的诋毁!   岁淼想想就越发的生气,恨不得上去揍那个油腻腻的世家子甲两拳!   云洹眸光闪了闪,压下心头的杀意,对着岁淼扯出一个略显苍白无力的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妨,我都习惯了。”   岁淼顿时那愧疚指数都要爆表了!这是什么人间小可怜啊喂!被人诋毁了,还能诋毁的习惯了?这尼玛平日里过得有多磕碜啊!   “他们平日里就这么说你?”岁淼抿唇,问道。不免有几分生气,又觉得自己对云洹有些忽略,这个年纪的崽崽都是最敏感的时候,他们刚刚那些话就是妥妥的语言暴力啊!这一次两次还好,长期以往的,谁顶得住?   她家云洹这么好看这么温柔这么美好的人怎么可以被这种臭鱼烂虾诋毁啊喂!   岁淼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难受,哪哪都不得劲!   “没有。”云洹摇头,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一看这模样,岁淼就懂了,这哪里是没有啊!这分明是有啊!肯定说的还不轻,如若不然,云洹怎么会说出‘习惯了’这三个字呢?   岁淼顿时又心疼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就是太软和了!我要是你刚刚那些人这么说我,我都要上前跟他们干架了!骂人不骂娘的道理他们都不懂么?下次他们再说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   岁淼想的很简单,她这具身体没有实权,但到底身份是唬人的啊!这几个还没有弱冠的小崽子她就是喷也要喷死他们!   岁淼觉得,自己的嘴炮能力还是比云洹强得多了,他们家云洹被骂了只会默不作声的受着……哎!这熊孩子,当初是得给原主折腾的多狠才能在当时拿着刀来和自己搏啊……   岁淼全然没有想过,既然当时面对岁淼都干动刀子的少年怎么可能是个软柿子呢?   她这会儿已经被某人的表皮迷惑了双眼,这才连这最开始就露出来的马脚都遗忘了。   “但他们说的的确没错。”云洹垂下了眼帘,淡淡的说道。   他身上流着巫族的血,巫族擅蛊亦擅琴乐,巫族原先就是用这些东西迷惑人心的,他也是这样,想用这些东西迷惑人心,只不过他对迷惑别人没有兴趣,他只想她能被他迷惑了心。   事实上,当云洹看见岁淼毫不犹豫维护自己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上前去弹奏这一首曲子没有错,他就是喜欢她全心全神想着都是自己的样子,这种感觉他欲罢不能。   “那也不行。说你就是不行。”岁淼无语了,她只觉得云洹应该是被说的洗脑了,这可不行啊,这种自卑默认的情绪可是最最忌讳的啊!   不行,必须得给孩子树立自信心啊喂!   “阿斐不讨厌巫族么?”少年抬眼,一双漂亮的凤眼像是被碧水洗过一般的干净,此时这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意外和惊异,还藏着那么星点欣喜。   这副小心翼翼渴望认同的小模样可以说是把岁淼的某个点踩得死死的。   岁淼点头:“不讨厌,完全不讨厌。什么巫族不巫族的我不知道,你是巫族就巫族呗,我说了,你就是你,跟什么巫族啊不巫族有什么关系么?”   眼前的姑娘眸光清澈而又坚定,她始终带着笑像是三月的暖阳一般有着暖人心脾的魅力。   不讨厌……   这三个字出来就足够让云洹的心尖发烫,少年的眸中流出了笑意好似那天面绽放的烟火美丽而炫目,只把岁淼看的有些怔愣。   她一直都知道云洹好看。   笑起来,更好看。 第138章 寿辰13   时辰差不多了,陆陆续续有身份高贵的贵人进来,而待到宴会真正开始,自然是太后、干元帝和江皇后一道进来的时候。   帝后同行,两人皆着着一身华服,干元帝虽说略有些发福但不减俊朗英姿,而江皇后自是不用多说,美艳大方透着几分飒爽之意。   而太后娘娘略微走在二人之前,脸上也是带着三分笑,显得越发慈眉善目。   更让岁淼觉得有些意外的是,竟然在江皇后的身边见着了小鱼儿。   以往小鱼儿大多时候都是不曾出席各种宴会的,具体的什么原因岁淼也不知道,大多都说这十公主有什么病症不方便。   这会儿小鱼儿可以说是难得的露面了。二小鱼儿着着一身可爱的浅橙色的宫裙,乖乖巧巧的跟着江皇后身边,那可爱的小模样只把人心都给看化了。   而岁淼看向小鱼儿,小鱼儿也正好看向岁淼,四目相对,小鱼儿眼中是惊喜的光芒,下意识的迈开步子就想往岁淼这儿走去,却被江皇后微微拉住,方才讪讪退下,就是一双眼睛还是亮晶晶的望着岁淼。   岁淼简直要被她萌化了啊!   其余的众人见着正主来了,纷纷起来行礼,饶是有一两个身份尊贵得了殊荣可以不用行礼的王公贵族也是做足了谦逊的姿态,嘴上一众人异口同声的说着祝福话。   而太后行至岁淼身侧,她还向岁淼这儿看了一眼,见着自己这位外孙女现在这副端方周正的模样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欣慰的笑,岁淼赶忙回了个微笑给自己这位皇外祖母问好,后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随着就是宴会不变的流程,太监按着顺序通报着在座众人送上的贺礼,报到名字的人自然跟着站起来说着与前边不一样是祝福话,一时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   岁淼托了托腮,有点佩服,这么多人抱下来她愣是没听到一句祝福话是重样的还真是厉害,岁淼表示自己学到了。   作为郡主,很快自然就轮到了岁淼。   “笔记?和娃娃?”江皇后听着太监报上来的礼物名字,前边送她的虽说贵重但是她也不是未曾见过,就是最后报上来的两样让她有些好奇。   岁淼忙站起来,毫不脸红的把前头的人说过的祝福话抄了过来,然后道:“回娘娘的话,笔记和娃娃并非是送给娘娘的礼物的礼物。”   “哦?”江皇后挑眉,“送给本宫礼物的礼物?”   “是送给四殿下和小鱼儿的。”岁淼笑眯眯的回答,“孩子是上天送给母亲的最大的礼物,这个礼物胜过世间所有,阿斐比不过,只得锦上添花给娘娘礼物的礼物送个礼物,望能博娘娘一笑。”   江皇后微微一怔,这会儿脸上的笑容倒是真诚了不少,连着身边坐着的干元帝也意外的笑了笑。   “呈上来,阿斐送的这两样朕还不曾见过倒是有些好奇。”干元帝大手一挥,说道,他说的很谦逊,倒是没有一般皇帝的架子,不可谓不是亲和大方的。   难怪说干元帝在民间的风评不错,倒不是说这位皇帝有多么引人注目的建树而是他实在是太会做场面事说漂亮话了,就是所谓的树立形象。   司礼太监恭敬的将岁淼的两个礼物成了上来,   笔记就是和云洹一样的,只不过做工精细了些些,里面的字岁淼也是专门找了人重新写的,和她自己那草草潦潦的字迹简直是天壤之别,岁淼做完这一本还拿给云洹了一份,只不过云洹没收罢了。   而所谓娃娃,岁淼就是画了许多个可可爱。爱的洋娃娃样式拿给了春喜,用的也是上号的金蚕丝缝制,末了宁神养心的上好香料熏制一番。   岁淼总共做了三个,打小都是差不多,近似一个小抱枕。   “这样式倒是新颖可爱的很。”江皇后伸手拿了一个,软。绵绵的倒是很有手感。   她一眼就瞧出了是金蚕丝做的,不由笑道:“你倒是大方,这金蚕丝总共宫里也就五匹,你得了一匹去竟然不用做做衣裳,往日里就属你最爱倒腾这些漂亮衣服首饰。”   江皇后笑着说着嗔怪的话,但脸上的笑容是止都止不住,为什么呢?因为深受江皇后宠爱的小鱼儿这会儿就坐在江皇后怀里,抱着岁淼做的玩偶那是怎么也不愿意撒手一副喜欢的不得了的样子。   江皇后这么说自然是给岁淼长脸的,显然对这份礼物甚是满意。   “这个笔记又是何物呢?”江皇后伸手翻了翻这笔记上的内容,她也是当年京都有名的才女一枚,她瞧出了是算学的东西,却是看不懂的。   “此物是阿斐同杨先生商讨查阅了许多典籍,汇总了诸多算学典例制成的。”岁淼解释,自然不敢说是自己一个人所作,这实在是太出挑了,于是索性把杨先生拉了出来,这里面有些语句她表达的还是比较现代化,还是给杨先生看了之后对方能懂方才写下来的,这么说来她也不算是说谎的不是?   岁淼默默的在心里想着。   与江皇后看的一知半解不一样,干元帝当年也是京都内有了名的才子,当年的杨先生也是他的老师之一,因着干元帝对算学倒是颇有研究,而且近几年他也在大力的推广算学,所以这东西干元帝仔细看了看,不由得认真起来,眼中带着几分惊讶的看向岁杪淼。   近些时日宫中的传闻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岁淼算学才女的名头他也是有在背后推澜助波的,毕竟岁淼是他亲封的郡主,岁淼有才华,自然皇家也会跟着收益。   但是他不曾想到,岁淼在算学上的造诣竟然这么深。   他略微看了几个典例就知道这不是杨先生写出来的风格,毕竟是自己的老师,杨先生的解题思路干元帝还是能认得出来的,那么这书就只能是岁淼写的了。   “阿斐用心了。”干元帝将书微微合上,却还是有些意犹未尽,这里面的解题思路甚是新颖,他本身也是个算学爱好者,时常得空了也会找杨先生学习一下算学技巧,自认在算学上也算是颇有造诣,但是这里面的思路却是让他都觉得豁然开朗。   可见岁淼的用心良苦和天赋异禀了。 第139章 寿辰14   “不知阿斐这份厚礼可否让朕刊印出去,供天下学子共赏呢?”干元帝掂了掂手上的书,眸光一闪,对着岁淼露出微笑,问道。   他口中说的是询问的话,但实际上岁淼肯定是没有办法拒绝的。   但是他这话出来不少人纷纷被勾了几分好奇心,这得是多好的书才能让干元帝说出这番话来呢?自家皇帝的小爱好当然不可能没有人知道,所以倒是没有人会质疑干元帝的水平,就是纷纷对岁淼投去了惊艳的目光。   他们可不会认为岁淼是在说什么大话,岁淼刚刚说的是和杨先生合作的,杨先生是何许人也?出了名的古板呆滞的人,如若是不是他们共同所为,岁淼这话第二日传了出去怕是就会被杨先生打脸,而且近来岁淼在翰辰院和杨先生在算学课上的表现更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圣上严重了。”岁淼怔了怔,虽说她平日里天天扯着干元帝这个名头做大旗子,但是真面对干元帝这个人的时候岁淼还是有那么点怂怂的,对方再怎么表现出和蔼可亲的样子岁淼都知道对方是个皇帝,一个帝王可以做出谦逊宽容的样子,但你不能真的这么认为他就是这个样子。   “此书还有诸多需要完善的地方,圣上如若想要传阅在外,阿斐自是喜不自禁,只是希望圣上能再完善更正一番。”岁淼说不来官腔,只是略有些生疏稚嫩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我自己写的书还有点不好的,你要传没问题,就是得完善完善,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做到的吧?   干元帝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这一回岁淼看他的笑容总算是真诚了许多,而干元帝只是在心里觉得自己这位外甥女变的通透了不少,没有以前那般的阴郁浮躁了。   不过吧……似是想到了什么,干元帝看向江皇后的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暗芒,后者看见了却是不甚在意的别开了眼,脸上的笑是分毫未变,只是轻声开口:“阿斐真是越来越让本宫喜欢了,这等大礼真是深得本宫喜爱。”   一边说着,江皇后一边解下手腕上那漂亮的血玉镯子,此物就当作给阿斐的回礼吧。   小鱼儿,给你阿斐姐姐送去。更让人意外的是,江皇后把这血玉镯子递给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小鱼儿,顺便推了推自己女儿一把,哄着道。   一听是要去找岁淼,小鱼儿连忙接过了血玉镯子,一手还抱着岁淼送的漂亮的玩偶娃娃,小跑到岁淼身边,嘴上喊着:“阿、阿斐姐姐!”   小团子将手上的血玉镯子举得高高的递给岁淼,仰着一张漂亮却肉乎乎的小脸蛋,眼睛亮亮的。   岁淼赶忙接下,而小团子还不愿意走,“姐姐抱!”   她伸手向岁淼做出了一个求抱抱的手势。   岁淼抽了抽嘴角,虽然小团子很可爱,但是这半大的小人,岁淼觉得自己抱肯定抱得动,毕竟她是有力量buff的女人,但是她怕把小姑娘抱摔了啊!   于是岁淼迟疑了。   “阿斐姐姐……”见岁淼不理自己,小鱼儿瘪了瘪嘴,水汪汪的眼睛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   “来了来了。”岁淼立刻缴械投降,上前就把小姑娘抱了个满怀,毕竟是有力量buff加成,岁淼抱的一点也不吃力,轻轻松松的,还下意识的掂了掂小姑娘。   小姑娘浑身软乎乎的,抱在怀里也很舒服,小孩子在这个年纪就跟没有骨头一样,如果不是腾不出手,岁淼都想捏了捏她圆润的小脸蛋。   被岁淼抱在怀里,小鱼儿咯咯的笑着,抱着岁淼的脖子,而后对着岁淼的脸吧唧了一口。   岁淼呆了一下,心里疯狂被好萌!好萌!好萌!好可爱!小妹妹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姐姐把你偷回家!刷屏。   而和岁淼的欢喜不一样,云洹看着那小团子的动作,手上握着的茶杯瞬间就给他生生捏碎,他眸光暗沉了下来。   即使是个小孩子,他也觉得很碍眼啊。   “世子?”伺候云洹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太监,因着对着云洹他倒是没有那么多偏见,见着主子手上的茶杯竟然碎了不由得有些意外。   宫里的用具哪一个不是顶好的?又没有摔在地上,怎么就碎了呢?   云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只是这一眼却让这小太监通体发寒,登时就不敢说话了,只是死死的低着头将碎了的茶杯换掉,压根不敢再看这位争议颇多的世子爷。   而云洹才懒得理会这个小太监的想法,他默默的压着身体里的躁动,手臂上略有痛感传来让他脸色有些苍白,但他却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   岁淼抱着小鱼儿,江皇后有些意外的看着岁淼竟然能把这个小肉团子抱起来,又看着女儿那出格的动作,不由得汗颜,却也只是笑道:“小没良心的,就喜欢粘着姐姐。”   其实虽然嘴上这么说,江皇后心里却是酸喜半掺的,酸是真的因为小鱼儿非常喜欢岁淼,这些时日里时常吵着要见岁淼,而喜的是,女儿终于有了一点转变,这次宴会也是她主动说了要出来的。   要只要以往的小鱼儿是哭的死去活来也不愿意出席宴会的,如若不是这样,她又何必天天打着小鱼儿身体不适的幌子呢?   岁淼点头,任命的抱着怀里的小团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而紧接着岁淼的礼物后边的就是云洹。   同云洹原先给的略显寒酸的礼物不一样,岁淼可是给云洹加了不少东西的,所以这司礼太监可以说是报了好大一串儿,倒是和一般的亲王给的没差,和云洹亲王世子的身份很是符合。   岁淼听着,甚是骄傲的给了云洹一个得瑟的小眼神儿,那表情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了——我做的不错吧?我可是下了血本的!夸我!   云洹莞尔,眸光不由得温柔了几分,这好看的人笑起来还真是不一样,一时间周遭的所有仿佛都沦为了云洹的陪衬,眼中只要他的笑颜是有色彩的。   岁淼莫名觉得自己有些脸红,她别开眼,通过轻声和小鱼儿说话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云洹倒是不恼,只觉得岁淼这副羞涩的样子更是可爱了几分,眼中的笑意深邃了两分,只是待到他站起身说话的时候,这脸上的笑容却是瞬间退出了眼底虚浮在表面。 第140章 寿辰15   “小白脸!”注视着这一切的世家子甲不由得低低的咒骂了一句。   云洹这礼物给出去自然是附和他的身份的,但就是因为符合他的身份所以才显得不对劲啊!云洹给的礼物怎么能附和他的身份呢?他就是个废人是个弃子啊!   他不就应该低眉顺眼的供人取乐,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废人度过这一辈子么?   他凭什么这般的耀眼呢?   唯一能安慰到这个世家子甲的大概就是云洹的血缘了,再怎么样貌出众才华出众又怎样?不过是一个巫族的余孽罢了!竟然敢肖想那些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属实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大家都是男子,且都存了那个心思,世家子甲看云洹简直不要看的太明白,云洹方才对岁淼展露的那个笑颜更是被世家子看的明明白白的,他这还能看不懂么?   云洹分明就是对郡主存了那个心思的啊!   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世家子甲不屑的想着。   谁都能想得到,云洹这份礼是怎么给出来的,这里头可是有些东西是皇家独有的啊,干元帝可没有给云洹送过这么多赏赐,哪里来的自然不言而喻。   心中更是不屑,不过是靠着一张脸让女人付出的废物罢了。   “甲公子,你可是对郡主……”说话的是世家子乙,他就坐在世家子甲身边,不免把他的神态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由得嘿嘿一笑,冲着世家子甲露出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   世家子甲不免有些不自在,说实话他也没见过世家子乙几回,也就是刚才见着的,但想着对方能来这个宴会且坐在自己身边,想来身份和自己差不多,京都这么大,平日里兴许见过就忘了。   但是看着对方这么和自己‘有缘’的样子,世家子甲也不免和他熟络起来。   反正大家都是男子,这等话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两人立刻就聊了起来,末了世家子乙对着世家子甲贴着说了几句话,世家子甲听得先是一愣,而后赶忙举了自己手上的酒杯,道:“乙公子这个兄弟甲某认下了!”   “甲兄客气了。”世家子乙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应下,也跟着举杯,两人对饮,哪里像是刚刚熟络的样子,分明就是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了啊!   只是世家子甲笑的很开心却错过了世家子乙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屑和厌恶。   反倒是坐在两人另一边的世家子丙看了个分明,他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他和世家子甲又有一点不一样,他甚是喜欢交际,因着整个京都的贵人圈子三品以上的官员家的公子,即使对方不认识他他也能把对方认出来,但偏偏这个公子乙他没见过。   世家子丙觉得有些奇怪,不免生出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他也没想提醒世家子甲,反正对方是个纨绔,他要看热闹,怎么可能做个好人提醒对方呢?   他招呼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小厮,嘱咐着小厮跟着公子甲。   本来刚刚因为对上岁淼有些不美妙的心情一下子因为有热闹可以看就活络起来。   宴会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歌舞表演是应接不暇,有不少大臣互相敬酒又或者向干元帝和江皇后敬酒,连带着也会和岁潜之类身份不错的皇子们聊几句,毕竟都可能是未来的储君的不是。   而岁淼专心的看着表演,顺带投喂一下在自己身边乖巧的玩娃娃的小鱼儿,岁淼投喂着投喂着不免看了一眼端坐着的江皇后,她深深觉得,江皇后把小鱼儿送到她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帮她带孩子的!   浑然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真相的岁淼,倒是没所谓,除了寿宴上的食物不吃之外,岁淼还偶尔分一分心神提醒云洹不要吃什么不该吃的。   云洹敛下漂亮的眉眼,乖巧的点头。   只是心中暗忖,他隐约觉得,岁淼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这副样子,倒像是在警惕着什么似得。   “郡主殿下。”一声嘹亮的女声喊了岁淼。   “恩?”正在给小鱼儿塞草莓吃的岁淼冷不丁被人喊了不由得有些懵。   这种宴会到了最后就没有她这种没有什么实权且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什么事儿了,怎么还会有人特意喊自己?   岁淼直觉不太妙,顺眼看过去,是一个面容艳丽、身量高挑的女子,五官她有两三分的眼熟,却一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那日在护国寺王悦多有得罪,还望郡主海涵,王悦甚是钦佩郡主的才华,不知郡主可否赏脸同王悦共饮一杯,原谅王悦那日的莽撞。”王悦说着这般认错的话,但是她目光却是犀利的看着岁淼,口气更是不容拒绝。   岁淼:“……”总感觉她要是拒绝了这王悦能把她活撕了一样。   岁淼肯定同意……才怪啊!   这人一报自己名字,岁淼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王悦王悦,那日护国寺上的老臣不是就姓王么?这两人没点关系岁淼直接倒立洗头!尤其是王悦看向云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屑和厌恶,这个眼神让岁淼更是不喜欢。   对方来者不善,岁淼自然不可能从了她的意思。   “王姑娘的歉意本宫接下了,就是这酒便算了吧,本宫不胜酒力,王姑娘莫要生气。”岁淼打着太极给这话题接了过去。   “郡主可以以茶代酒。”说着王悦给自己身边的侍女打了个眼色,侍女立刻捧着一杯茶水恭恭敬敬的立在了岁淼身边。   岁淼:……好家伙,这连茶都给她准备好了,这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本宫这儿有茶水。”对方这么殷勤,岁淼更不可能喝她递过来的茶水,拿着自己的杯子,让身边的侍女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饮而尽,茶水顺着喉咙管子落下,岁淼倒了倒空空的杯子。   王悦这才满意的勾了勾笑容,“郡主真是天家风范。”   说着也把自己受伤的酒水一饮而尽,两人这番你来我往,还有那么几分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如若不是岁淼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对方眼中那嘲弄和不屑,她还真要信了对方的邪。   但分明没喝下对方给的东西,岁淼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对味,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说不上缘由的那种。 第141章 寿辰16   岁淼忍不住轻轻喊了喊身边的人,眸中的担忧藏都藏不住,她是真紧张,也是真的害怕云洹会出什么事儿。   “怎么了?”云洹早就感觉到了岁淼的不对劲,只是岁淼不说他就不问,他对于岁淼一向都很有耐心,这会儿见着小姑娘戚戚哀哀的看着自己,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的样子不由得皱眉,温声问着。   “我……你……”岁淼把人喊了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支支吾吾了半天,但云洹眉眼依旧温柔的等着岁淼的话,他一双墨瞳中仿佛有着化不开的柔情,岁淼瞧着有些怔愣,一时间周遭的喧哗通通不入耳,入耳的只有她心脏跳动如鼓敲的声音。   岁淼沉默了一下,拍了拍小鱼儿,对着小鱼儿道:“小鱼儿去找母后好不好?”   小鱼儿瞧着岁淼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白嫩的小脸上略微有些犹豫,而后喃喃道:“好。”   小鱼儿很听话,岁淼扶了抚她柔顺的长发,让春喜扶着小姑娘回去,方才再次将目光投到了云洹身上。   其实她喝下那茶水页眉多久,但她就是莫名觉得脑袋有那么一点昏沉,岁淼攥紧指尖,却又不敢和云洹直直的对视,只是低垂着眼眸轻声道:“我感觉王悦不对劲,我总有些担忧……”   “阿斐是担忧我吗?”云洹挑眉,反问道。   岁淼蒙了一下,这个是重点吗?   不过岁淼还是很快的点头:“对啊,我肯定担心你啊。”   以往说这话的时候岁淼真的是没什么别的想法的肯定了自己的说法,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这话岁淼莫名有了那么一点异样的感觉,她是个感情白痴,一时间还真没懂为什么,只当自己是因为紧张。   眼前的姑娘有一双特别明亮的眼睛,干净的像是那上好的琉璃,在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但她的眼睛不用,她本就是光。   她的目光太坦诚也过分的理所当然,仿佛就应当如此一般,这份坦荡反倒让云洹压下了心中的炽热。   她真是有那个本事让他又是欢喜又是无奈。   “总之你今日一定要小心。”岁淼感觉脑袋有点沉沉的,她咬牙,刚刚还没这个感觉呢,刚刚那个王悦没做点手脚岁淼死都不信!   她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着了道,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喝的茶水分明是自己的啊……   岁淼忍住看向王悦,却发现对方也看着自己,还冲岁淼挑衅一般的提了提杯子,眼中就差明晃晃的写着——你奈我何?   的确,她能怎么办?王悦这么直白的挑衅她反倒束手束脚了,对方肯定是有倚仗放才敢出手,但是她什么都没有……   岁淼眉毛皱的更紧了,她往身边看了一眼,方才给她送上茶水的侍女她已经找不到了,而春喜这时候也回来了,岁淼便握住茶杯递给春喜,“当心些收好。”   春喜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姑娘的不对劲,她是宫里长大的也见了不少阴碎的事情,不免担忧,收下杯子那是小心翼翼的,而后目光担忧的看着岁淼。   “云洹,我感觉我被下药了。”岁淼想了想,又戳了戳云洹的胳膊,直接明晃晃的告诉云洹。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云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尤其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岁淼觉得自己已经和云洹是好朋友了,自然也就对云洹更是信任了两分。   云洹瞥了一眼王悦,眸光阴沉,后者触及到云洹的眼神之时莫名有一种恐惧,下意识的别开眼,面色稍霁,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却发现云洹和岁淼那边的位子早就没了。   岁淼不喜欢凑热闹尤其是在这种明显不是她的局里凑热闹,所以嘱咐岁潜的时候也特意说了把她和云洹的位子安排的靠里一些,不要太引人注目。   这会儿宴会进行的如火如荼,众人来这宴会上各有各的目的,无非是官场名利场之间的往来,适龄的姑娘更是在小心翼翼的相看着诸位世家公子,哪里有功夫来关心岁淼呢?   岁淼是先走的,而云洹自然是紧随其后,春喜搀着岁淼带着走僻静的小路,免得让人看见了,因此三人走的还真没引起谁的注意,就是看见了的,也不甚在意的别开眼。   而唯有王悦和世家子甲注意到了二人的消失,见着岁淼不见了人,世家子甲赶忙撇开众人追着过去了。   而世家子乙看着世家子甲离开时那兴奋的眉眼,眸中划过一丝鄙夷,好一会儿后也起身消失,世家子丙本来就注意着二人却见二人走的方向不太一致不由得诧异了一下,思来想去,世家子丙选择追着世家子甲过去了。   “他就这么在乎这个小郡主?”青衣男子隐在众人之中眉眼冷肃,浑身散发着一股子不悦的阴郁气息,他脸上的疤痕更是将他映衬的多了几分凶恶之色。   周边侍立的人干嘛弯腰,低声道:“主子,那我们……”   “呵,他还真是不怕死,今个儿我没记错是他的蛊发之夜吧?他居然跟着岁淼跑,那就让他自己熬过去吧。”青衣男子收敛了一下周身的气势,别有深意的轻声道,他声音真的极轻宛若细蚊,只是这话种的嘲弄却是多了两分。   就是可惜他手上这药没用在云洹身上试试,不过那个小郡主中了那档子药物,他倒是觉得有好戏看了。   “母、母后……”小鱼儿赖在江皇后怀里,手上抱着岁淼给她的精致的布娃娃,轻声喊着江皇后,声音奶奶的,但是一张白嫩的小脸却皱成一团。   江皇后给小鱼儿这一声声喊的心都要化了,赶忙将小团子揽在怀里紧了紧,轻声问道:母妃在呢,母妃在呢,小鱼儿怎么了?   “姐姐……姐姐……”小鱼儿皱着眉毛,她有些着急,想要急切的表达着什么,却又说不出这个意思,不免急的眼圈都泛红了。   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会言语了,像小鱼儿这样的实在是少见,江皇后对于自己这个女儿自然是投入了百分百的关心,但是见女儿这副模样她心中划过一些酸涩,却又依旧是温柔的拍着小鱼儿的背,“没事,慢慢说,慢慢说,不着急。”   小鱼儿大口的喘着气,小脸急的通红,好一会儿才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走了,姐姐,姐姐、脸红红!” 第142章 寿辰17   “姐姐,姐姐……”小鱼儿皱着眉毛,她有些着急,想要急切的表达着什么,却又说不出这个意思,不免急的眼圈都泛红了。   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就会言语了,像小鱼儿这样的实在是少见,江皇后对于自己这个女儿自然是投入了百分百的关心,但是见女儿这副模样她心中划过一些酸涩,却又依旧是温柔的拍着小鱼儿的背,“没事,慢慢说,慢慢说,不着急。”   小鱼儿大口的喘着气,小脸急的通红,好一会儿才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走了,姐姐,姐姐、脸红红!”   她说完又有些气馁的瘪了瘪嘴,她想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但她又只能这么表达,小鱼儿头一回有些烦躁,她只觉得自己特别没用,她感觉到岁淼的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这几句话,已经是费了她不少力气。   但江皇后是何许人也?她听到这儿,不免抬头朝着岁淼的位子上看去,果然是空空如也,而身边坐着的云洹也不见了身影。   江皇后心下一下子就有了计较,她抱着小鱼儿的手紧了紧,给身边的嬷嬷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对女儿轻声哄道:“小鱼儿不着急不着急,母后知道小鱼儿是什么意思了,姐姐没事的,母后会帮小鱼儿保护好姐姐的,小鱼儿不要难过好不好?”   君不知她看着女儿着急的绯红的脸颊那一颗心都跟着绞痛了。   小鱼儿听到江皇后的保证一下子眉开眼笑,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皇后,那是满满的信任和崇拜之情,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歪了歪脑袋,轻声细语的道:“谢、谢谢母后。”   这一声谢谢可给江皇后惊呆了,眼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蓄满了眼眶,她抱住小鱼儿,压下眼边的酸涩,“小鱼儿乖,小鱼儿是母后的宝贝,不用和母后说谢谢的……”   而一边的干元帝方才专注于和大臣们你来我往的应酬着,这会儿见到江皇后微微泛红的眼眶,眸中划过一抹异样,又瞥见她怀中的小鱼儿,眸中带着几分柔软:“小鱼儿,到父皇这儿来。”   “父皇……”对于干元帝小鱼儿还是很亲近的,乖巧的从江皇后的怀抱里溜到干元帝的怀抱里,还亲昵的抱着干元帝的脖子蹭了蹭。   干元帝心里软了几分,不免哈哈大笑起来,“朕的小鱼儿真乖啊。”   坐在下首的众人瞧着干元帝这般模样看向小鱼儿的眼中又有了几分思量,只是更多的却又是不以为意。   再怎么得宠又怎么样?是个女儿家也就罢了,还是个傻子。   不过想想也是,如若不是个女儿家不是个傻子,只怕也不会这么得宠。   江皇后瞧着干元帝只看着小鱼儿,却半点不曾同她说话,漂亮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悲伤,却又在下一瞬被坚定所取而代之,脸上那端方得体的笑容从不曾消失,在众人看来,江皇后那真真是得体大方的母仪天下。   见着江皇后这副模样,干元帝很满意,他需要的一直都是一个这样的皇后。   大方得体,也不会争风吃醋。   而宴席之上的情景岁淼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浑身都不舒畅,像是有什么沉闷闷的东西压在他的心口上,让她浑身都难受的厉害。   岁淼脸色绯红,身上也跟着冒热气,走得快,她脑子也昏昏沉沉,只有一个信念让她保持了三分清醒,今个儿有人要针对云洹,针对她,她断断不能昏了过去啊。   岁淼这么想着,细碎的晚风跟着拂过她的脸颊倒是吹走了心头的几分炽热。   春喜感觉到自家郡主手上不正常的体温,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加快了步子领着二人走去一个僻静的小凉亭。   “郡主……”看着岁淼不对劲的神情,春喜急得要哭出来,她这会儿是恨死了王悦,啧郡主这么好的人,怎么还有人要害她呢!   “别急。”岁淼坐在石凳子上,本来春喜是想将岁淼带到偏殿去的,被岁淼拦下,她现在这幅样子去了偏殿,那边肯定坐着不少出来逛逛的世家子弟,反倒惹人注意了。   她声音略有几分虚弱,云洹皱眉上前握住岁淼的手,想要把一把她的脉,却被岁淼紧紧的攥住手腕。   岁淼现在觉得自己浑身很热,云洹伸过来的手对她而言就像是一块冰似的,让她不由得想要触碰更多,这抓住人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岁淼登时一个激灵。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种药吧!岁淼呆住了,看小说这么多年,这种中药的情节她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感情一回穿书还能体验一波?   岁淼欲哭无泪,真是见了鬼的体验感!   岁淼一把甩开云洹的手,她现在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定时炸弹恨不得离云洹远远的!   而猛地被岁淼甩开手的云洹眸色渐深,如若岁淼现在是清醒的定然能看清云洹此刻阴鹜的模样简直和他在原着中的形象不谋而合。   但是可惜的是岁淼这会儿脑袋都懵懵的自然是错过了某个窥探的机会。   “阿斐你怎么了?”云洹被甩开了却依旧是把手伸了过去,还贴近了几分,一只大手握住岁淼的皓腕,一只大手体贴的轻轻拍着岁淼的后背帮她顺着气。   而春喜站在身边有些不知所措,这番作态是不是有些……   还不等她多想,就猛地对上了云洹浓郁的仿佛看不到一点光亮的眸子,她不免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赶忙低下了脑袋,不敢多想。   她总觉得眼前这位看似是个废人的世子似乎并不那么简单,这样一个让她见了一眼就通体发寒的眼神半点不像是一个废人能做到的气势啊。   不知道两人眼神交锋的岁淼这会儿简直是欲哭无泪啊!这是什么鬼啊!不要靠她那么近啊!   岁淼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瓣,许是因为药效的缘故,让她的唇色越发的鲜艳,像是点了上好的口脂一般。   云洹瞧着眸色暗暗。   “去找个医女过来,隐晦些,顺带去找我母亲,告诉她我中药了,她若是不管我丢的也是她的脸。”岁淼压了压自己想要伸自己咸猪蹄扒住云洹爪子的欲望,沉着脸色对着春喜说道。 第143章 寿辰18   她现在能求助的人也只能是原主的母亲齐安了,虽然说齐安动不动就对她讽刺,半点没有好脸色,但那日护国寺上,对方却是实打实的维护了自己的,那份态度,岁淼隐约觉得其中像是有什么隐情,不过这不重要。   这古代世界嘛,血缘关系可是很重要的,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如果被别的人瞧见了,齐安的脸也铁定跟着丢没了,天家的脸面也自然是跟着按在地上摩擦,冲着这一点岁淼觉得齐安也不会不管自己的死活,要知道在原着中整个皇室被云洹蹉跎的不像话,新帝也是云洹扶持的一个旁系傀儡。   这还是齐安是血溅金銮殿换来的,如若不然,新帝只怕是跟岁家半点关系也没有了。可想而知齐安有多么的在意皇室的血脉尊严。   岁淼不动作这份情怀却不妨碍她利用这一点。   尤其是,她也只能相信齐安是这偌大皇宫中位高权重却不会害自己的人了。   对方都是走明路来的磋磨,这种背后搞事情的作风不像是齐安做出来的。   岁淼说完觉得自己身体又沉重了几分,只恨刚刚怎么就没把茶水泼在那个王悦脸上呢!这种药,得亏这个王悦想得出来。   多损啊,估摸着还会安排个什么人来折辱一下她。岁淼默默的想着话本子里的剧情,指尖攥成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去嵌。入她白嫩的掌心,痛感略微让岁淼清醒了几分。   “是。”春喜赶忙点头,她道,“奴婢这就去安排人。”   只是……春喜忍不住看了看云洹和岁淼,主子这副样子她有些不放心,尤其是身边还就只有云洹一个人。   孤男寡女的,纵使尚未及笄,春喜也不免担忧起来,尤其是对方是云洹,瞧着似乎对岁淼不太一样。   “怎么了?”岁淼哑着声音,见春喜不为所动,不免有些奇怪的问道。   “没、没……奴婢这就去。”春喜张口想要说什么,却猛地对上了云洹的眼,下意识的什么话都给打了回去,连忙摇头,而后便离去了。   岁淼有些奇怪,为嘛她感觉春喜有点怪怪的?   走的背影略有些张皇,活像是被什么人吓到了似得。   但是很快岁淼就明白了春喜为什么怪怪的了。   因为岁淼发现,春喜一走,好家伙,偏僻的小凉亭里竟然就只剩下岁淼和云洹两个人了!   岁淼脸色陀红,她这会儿都快有点睁不开眼睛,只是死命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痛感明显了几分,但是下一瞬她的手被冰凉包裹,云洹轻轻的握住岁淼的手,阻止了她自虐一般的动作。   岁淼的力气很大,这会儿狠命的掐着,岁淼都不用掀。开裙子看都知道自己的大腿肯定是青紫一片。   “阿斐莫要伤害自己。”握住岁淼的手,云洹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岁淼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人温柔的眉眼,只觉得对方好看的像是画中的仙人一般,而他触。碰自己的肌肤冰冰凉凉的,让岁淼觉得很舒适,忍不住想要更靠近几分,她眼神略微有些迷离。   意识很涣散,岁淼清醒的最后一丝神智只在心里唾弃自己——岁淼你真是个老色批!   老色批岁淼成功上线。   岁淼站起身,甩开了云洹的手,因为大幅的动作让她身形晃了晃,让人有些担忧她会不会因为站不稳而摔着了。   云洹想要扶住她,却对上岁淼朦胧的眼,他有些怔愣,下一瞬就被岁淼钳制住,手腕,云洹自然是不会反抗岁淼的,任由岁淼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揉。捏着。   “阿斐……”少年的眼角微红,眼中带着动人心魄的昳丽之色,眼下的泪痣让他的面容多了几分妖冶。   “你的手真好看。”岁淼不看他,只是低头看着云洹的手。   的确,少年的手指节修长,白皙如玉,根根分明的确好看的紧。   说着,岁淼牵着云洹的手覆在了自己热气腾腾的脸上,眼中流露出几分满意之色,随后她眸光定定的落在了云洹的脸上,与少年四目相对。   前者眼眸迷离带着几分晕沉,后者却是带着令人错愕的痴迷。   “阿斐……”手上是小姑娘白皙柔。嫩的脸蛋,软滑的触感让云洹欲罢不能。   听云洹喊自己的名字,岁淼痴痴的笑了笑,然后伸手抵在云洹的唇边,“嘘……别喊了……”怎么这个画中人还会说话呢?说话就算了,还喊她的名字,喊的还这么好听……   岁淼眼色朦胧,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像是有一股子热气在自己身上游。走,而眼前这个人浑身给她的气息都是冰凉凉的,像个散发着冷气的大冰块似得。   岁淼闭上眼,本能的蹭了过去,扑在少年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将身体与他贴的密不可分,整个人活像是个八爪鱼似得扒拉这云洹。   而少年被岁淼的动作整的先是一惊,而后是狂喜,知道这时候的岁淼就像是个醉了酒的孩子一般是没有意识的,但是这样难得的亲近让他如何能松开手呢?   他本就不是个正人君子,乘人之危的事情怎么能不做呢?   云洹贪婪的嗅着岁淼身上暖暖的宛若青草的香味,然后轻轻的在后边抱住少女,像是害怕她摔倒又怕她离开似得,少年的动作小心极了。   “我好难受……”清醒时候脑子里的车车能飚高速公路的岁淼,这会儿不清醒了,就只知道呆愣愣的扒拉着人家,然后蹭啊蹭,她对这个大冰块格外信任,总觉得这位冰块先生肯定不会害自己一样,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模模糊糊有个意识告诉自己自己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很不对劲,但是她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只知道靠近这位冰块先生,冰块先生散发的冷气能缓解她身上的不适感。   云*冰块先生*洹耳尖微微泛红,任何一个气血方刚的少年大概都不能受得了这个刺激,他不敢动,浑身僵直着,只是一颗心狂跳着,即使知道对方意识不清,他应该松开,但这手怎么也拿不下来,就想这么抱着她。 第144章 寿辰19   而因为这份躁动的气息,少年手臂上的痛感是越发的清晰,他想要压制,因为压制他脸上隐有青筋浮动,如若岁淼这会儿是清醒的贴近了看,就会发现少年白皙如玉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浮动着,少年的面色闪过痛苦的狰狞。   但他依旧是温和的对赖在自己怀里的姑娘说道:“阿斐别动、好不好?”   岁淼呆呆的看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说着什么话岁淼听不明白,她只觉得眼前这抹殷红像是她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的草莓。果冻,那个时候她穷,果冻什么的简直是奢侈品,等她长大了能吃得起,却再也找不到这个果冻了。   于是,岁淼贴了上去,感受到果冻的软,轻轻舔了舔,却发现是没有味道的,她不免皱眉,果冻不是甜的么?她……记错了吗?   岁淼有些许迷蒙,脑袋昏沉沉的,白玉般的脸上仿佛染了上号的胭脂,透着些许的绯红,她眼中带着几分失望,然后放弃了继续咬果冻的心。   果然她还是想多了,那个口味的果冻早就停产了怎么可能还会找到呢?   而被当做果冻的云某人则是半晌都未曾缓过神来,他如遭雷击一般的僵直了身体,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怀里的姑娘已然一脸失望的停下了动作,只是兴许是因为觉得所谓的热,而自己又是那恰到好处的凉,岁淼抱着云洹那是不肯撒手的。   在她看来,冰块先生不是果冻,但是冰块先生抱着很舒服啊,而且没有那么硬梆梆的,反而有点软,岁淼抱得很舒服,自然不可能撒手了。   云洹眸中泛起了涟漪,水光滟滟的看着岁淼,带着的是化不开的柔情,却察觉到岁淼的不满意,云洹填了填下唇,上面还有岁淼留下的痕迹,他伸手捏一把岁淼软乎乎的小脸,轻声道:“小没良心的。”   占了便宜还嫌弃,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云洹目光几乎是下意识的落在了岁淼嫣红的唇瓣上,樱花色的唇瓣被主人轻轻的咬着,彰显著主人此刻并不美好的心情和感受。   岁淼饶是在混沌中都觉得有那么一点危险,她想远离,但身体又是忍不住的渴望能贴着这冰块更多,她抱着云洹蹭了蹭,她感觉应该做点什么,但是脑袋里只剩下婴儿学步车的岁淼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被岁淼撩拨后又被嫌弃的云洹抿了抿唇,虚虚的揽住岁淼粉白的脸颊,让她整个人圈在了自己的阴影下,至少从远处看来,岁淼是露不出半点,只能看见一个蓝衣少年怀中似乎虚虚的揽着什么人,却是隐隐约约的让人看不真切。   “阿斐别动……”被岁淼莽莽撞撞蹭的有那么点血气翻涌的云洹眸色深深,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压制,他稍稍用力压制住岁淼乱动的身影。   这样蹭下去,难受的人又得多一个。   许是因为这份压制,少年右臂上隐约有什么东西游。走的愈发厉害,脸上也浮现着一些暗纹,如若不是样貌是顶天了的俊美,这会儿少年可怖的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但是现在这些许暗纹却给他增添了几分妖冶和魅惑,像是夺人心魂的妖孽一般。   美又透漏着危险。   纵使迷糊在药效里,岁淼老色批的本质依旧不变,她眨巴眨巴眼睛,本来很难受的晃来晃去,但是这会儿瞧着冰块先生的脸,岁淼的动作都停下了,她怔怔的看着云洹,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你、你长得好好看!”岁*老色批*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美和欣赏。   “恩?”忍这苦楚,云洹压抑的挑了挑眉,感觉到岁淼的乖顺,云洹不免觉得好笑。   他的脸就这么好看?   只是……   “你喜欢么?”少年轻声的问着,纵使知道眼前的姑娘神智怕是都不清晰了,他却莫名的想要从这会儿懵懵的岁淼口中得知一点什么。   “我可太喜欢了!”岁*老色批*淼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云洹看着,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嗷嗷嗷,这颜值,实在是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啊!她能不喜欢吗?必是喜欢的啊!   “呵……”少年垂下了眼眸,微微低头做到与岁淼平视,两人贴的极近,鼻尖靠着鼻尖,双方炙热的气息都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周围的气氛也跟着升温,岁淼刷的脸色更红!   她、她、她不是在做梦吧?我滴个亲娘啊!这么帅的人能出现在她梦里也值了啊!   她这辈子还没有离帅哥这么近呢!   岁淼心里嗷嗷叫,不得不说即使这货脑子里不会开高速公路但是老色批的本质还是让她有那么点天赋。   而少年低低的笑声宛若大提琴的鸣奏一般低沉悦耳,却透漏这那么星点危险的信号,不过却不是让人害怕,而是像是魅惑一般,勾人的紧。   “那阿斐……可不可以只看我啊?”少年宛若撒旦低语一般的诱哄,精致昳丽脸上是化不开的深情和偏执,他一向知道自己喜欢从岁淼口中听到承诺。   但是清醒时候的岁淼实在是太让人绝望了,这会儿懵懵的她,宛若醉酒了的孩童,眼中还带着几分天真和稚嫩,几乎是完美的让他产生了隐蔽的欲望,他忍不住想要从她口中听到些什么,从她这儿得到些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极端,人的眼睛怎么可能只看一个人呢?   饶是这会儿已经美色上头的岁淼也不免皱眉,她这微微皱眉的动作几乎将少年击溃,所有的防线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云洹眸色阴沉闪着绝望,原来不单是清醒的时候他是肖想,原来连这样迷蒙的时候她也是拒绝的……她真是半点希望都不会给他!   云洹揽住岁淼的手紧了紧,两人的距离靠的近,云洹这一动作,岁淼的脑袋就搁在了云洹的肩膀上,整个人被云洹宛若锁死了一般的圈在怀里,他像是在极致的恐惧着什么,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疯且绝望的气息。   岁淼被他抱得有些难受,不由得瘪瘪嘴,帅哥抱她他很开心啊,但是帅哥抱得也太紧了吧!这么紧抱得很难受的啊帅哥!   但想想,毕竟是被帅哥抱着,她是赚便宜的那个,岁淼倒也不计较这个了。 第145章 寿辰20   “最注意的只能是我。”少年固执而又坚定的回答,看不到也没关系,如若她想看谁他就把谁杀了,把她锁起来,这样永永远远她都只能看他一个了……   这个念头像是野草突然遇到沃土一般,飞快的在少年的心田上生长起来,他只要想想那样的一个场景那样的一个画面都不免兴奋起来。   而岁淼听了这话,饶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一点不对味了。   她瞄了瞄少年执拗的脸,她思索了一下,这帅哥别不是把她认错了吧?她穿成他对象了么?岁淼搞不清楚,但是看样子很像,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一个这么帅的帅哥这么死命的抱着她啊!   岁淼觉得自己有那么点理亏,这样占据了别人对象的身体,现在她也不能当个渣女转头把人家男朋友甩了吧!就算是‘始乱终弃’岁淼觉得还是得给对方一丢丢缓冲时间,然后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他原来那个对象了……   岁淼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儿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当然没问题。”   渣女啊岁淼!岁淼在心里唾弃自己,占据人家对象的身体打定主意以后甩了对方这会儿还说这么情意绵绵的话,岁淼你真是渣女实锤啊!   但下一瞬这个愧疚感就没有了。   为什么呢?只因少年本来沉郁的脸因为岁淼的这一句话仿若雨过天晴一般扫去了所有的阴霾只留下了那碧水洗过的纯净的天空。   那灰蒙蒙的黑暗的深渊中仿佛被破开了一道口子,有一束光照了进来,极其的亮眼也极其的温暖,这束光温柔的缠绕住他的手腕将他一点点拉出深渊……   岁淼隐约觉得少年有那么点不对劲,从他怀里挣了挣,但她也没使劲儿,因为她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不得劲,唯有抱着这个少年的时候格外的舒服,所以她只是为了引起少年的注意罢了。   果然,少年将她抱得又紧了紧,岁淼觉得自己要喘不上气的那种紧。   少年低沉着嗓音,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意味,说道:“阿斐说话算话?”   岁淼:……如若是之前,岁淼定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那可不,她可是个很有信誉的人!但是现在被迫成为‘渣女’的岁淼有点心虚,但是她侧目撞见的是少年深邃的眼眸一不小心就瞥见了里头翻涌的情绪。   她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只是怔怔的看着云洹,她莫名觉得云洹的脸有些眼熟,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却下意识的不想拒绝他的话。   鬼使神差般的,岁淼点了点头:“算话。”   得了岁淼的肯定的回答,少年眼中绽放出如夏日绚花般灿烂的笑意,仿若星辰点点点缀着他泼墨般浓郁的眼眸,让岁淼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   “我便知道阿斐定然是最好的。”少年宛若粘人的小奶狗似得蹭着岁淼的脖颈,满满的欢喜和雀跃,就像是个孩童得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玩具一般那么的喜悦。   岁淼莫名的心虚,只是这会儿她整个人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力了一般,她只能软软的依附着云洹,而云洹的面容落在了岁淼的眼中也逐渐模糊起来,她只觉得身边这个人浑身都泄露着一股子冰凉舒爽的气息,让她感觉格外是舒心,且她觉得这股气息莫名的让她觉得熟悉,她很是依恋的蹭了蹭,蹭到的则是碍眼的衣物。   她不由得皱了皱眉,然后就动手撕。扯起来,但是她本身就是个现代人,哪里懂古人的衣物该怎么处理呢?而且这会儿她又意识模糊,几乎就是单纯的撕。扯,分明云洹这一身也是上好的锦缎,但也禁不住岁淼这货有大力buff存在,于是乎就被岁淼硬生生的撕破了。   云洹抿唇,其实现在的他如果想要把岁淼推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云洹虚虚的揽着岁淼,声音也变得带了几分欲色,“阿斐……别动……”   她略微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在了身后的石桌上,疼痛感让岁淼找回了些许神智。   她顿时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离、离我远些……”   岁淼眼神有些涣散,看不清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是谁,她只觉得危险,自己危险,眼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也危险,她模糊的记得自己是被下了药的。   身上难忍的感觉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几乎要将岁淼淹没!   岁淼皱眉,狠狠的咬了自己的下唇,用力之大,嫣红的唇瓣都渗出了血迹。   “阿斐……”云洹感觉见状想要拉住岁淼的手,却被岁淼狠狠的瞪了一眼。   “我不会让你们的得逞的!”岁淼毕竟是个老司机,脑子里只会开婴儿学步车她也是个看了无数网文的老司机,她立刻就秒懂了自己的情况,她眼神涣散的确是看不清,但是这会儿自己中了这种药,眼前居然有个男人!   岁淼大惊失色,整个人都不免抖了抖,她还是个连恋爱都没谈的黄花大闺女啊!老司机归老司机,岁淼这方面还是很保守的好么!   岁淼瞄了一眼身后,是一个小小的湖泊,岁淼毫不犹豫的朝着那儿跳了下去!   云洹:“……”   冰凉凉的湖水顿时就淹没了岁淼的身躯,激起了一大片的水花,岁淼瞬间就是一个激灵。 第146章 寿辰21   云洹看着岁淼这毫不犹豫跳湖的动作先是一愣,几乎是不带犹豫的跟着岁淼跳了过去,又是落水的声音,水花四溅!   岁淼如临大敌,她连忙扑腾着往后边游过去,嘴上不忘喊:“你TMD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她都跳湖了这人还跟着跑下来,尼玛这下药安排的人还真是敬业的啊!   岁淼手上没有什么力气,她自己也就是个半吊子的游泳水平,能坚持到现在纯粹是因为那极大的求生欲在作祟,但是也没游一会儿就被云洹圈住了。   “你放开我……呃……放开我!”岁淼狠狠的掐着圈住自己把自己往后拉的手,大口的喘着气吼叫道!   她宁死不从好不啦!   云洹极了,只能费力的将人圈的紧了一些,道:“阿斐……是我。”   这个声音岁淼很熟悉,温柔的嗓音更是让岁淼略微怔愣了一下。   她挣扎的动作小了下来,当然,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已经没力气了,身上那小火苗饶是冰凉的湖水也仅仅是让她保持几分清醒,她这会儿纯粹就跟个死狗一样被云洹拖着,她都要放弃挣扎了!   而且这人给她的感觉很熟悉很熟悉,她莫名感觉眼前这人兴许……不是害她的。   岸上,几乎是目睹了大半个过程的世家子甲整个人都呆滞了!   云洹和岁淼的身影他怎么可能不认得?而那两人的动作……   岁淼是意识不清他看的分明,但是云洹的眼神和举动,世家子甲也是个风流人,怎么可能不懂?   他狠狠的啐了一口痰,他本以为肖想的人只有他一个,好家伙,这会儿看来竟然还不只他一个,只是这个人,也未免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个余孽竟然还敢动了妄念!   他背着身子对着跟着自己的小厮招了招手,说道:“去喊人,就说,郡主被人算计,被人下了蒙药!”下了蒙药能发生什么呢?自然是不用他多说了。   “那……要让多少人知道呢?”回答的声音带着几分压抑。   “你这不废话么?自然是越多越好了!岁淼这个小yin娃,本公子得不到,别人也休想!竟然被一个余孽捷足先登了,这等破烂货本公子非得让他们见识一下好歹!我呸!”世家子甲离得虽然有些远,但是角度极佳,自然将岁淼那情动的模样看了个大概,他光是想想都觉得气血上涌,一时间就根本没注意到小厮的不对劲。   心里偷摸着唾弃了一下云洹,一个低贱的余孽,竟然捡了他的大便宜还不知道珍惜,竟然由着岁淼自己动,不晓得自己主动,真是白瞎了这等好机会!   如若是他……想着世家子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的同时又多了几分厌恶,口中的话没完更是低低的把岁淼咒骂了几句!   唾骂玩之后,世家子甲稍稍缓过神来,不由得略感不对劲,怎么刚刚应答的好像是个女声?   世家子甲登时通体发寒,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僵直着脊背往后转去,对上的是齐安冷飕飕的眼神,和一众侍卫。   他登时吓得腿软了起来,如若没有云洹,就是他抱着岁淼,他自然也有面对此景的底气和打算,但现在他却是从头到脚只剩下一个‘怂’字。   “参、参见殿下……”世家子甲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这会儿脑袋空白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拿下。”面对这种人,齐安半点没有好脸色,只是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一声令下,周遭站着的都是公主亲卫,自然就毫不犹豫的上前将世家子甲扣住。   而刚刚接他话的就是春喜,她站在齐安的身侧,脸上带着担忧和怒色,她的郡主怎么能被这种人这般肆意诋毁呢!   “殿下,殿下!我什么都没做啊!方才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就当个屁放了吧。   ”世家子甲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大喊着,如若不是侍卫压着,只怕他能磕上几个响头以表自己的诚心。   但心中却是暗恨,他就应当来的再早些,不然这会儿这齐安公主就是对他再不满为了岁淼也定然只能认了他这个女婿,他又何须遭这种罪!   “把他嘴给堵上,带下去。”齐安听着这话一脸漠然,这种求饶的话她不知听过多少遍了,耳朵都快听得起了茧子了。   侍卫手脚麻利的往世家子甲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只把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的声音,而侍卫更是毫不犹豫的将人压了下去。   齐安瞥了一眼春喜,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春喜赶忙上前带路,她走的快,而齐安却是不紧不慢的走在后边,眼神淡漠却又飘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浑身散发着些许冷意,葱白的指尖微微蜷缩,显得骨节越发的冷白分明。   而春喜走到了,云洹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动响,纵使身上的衣袍湿漉漉的,但他穿的毕竟是深色的衣物,这会儿湿。了倒也还能遮掩一二,他解下外衣披在岁淼的身上,将怀中的姑娘紧紧的扶住,而岁淼浑身又酸又软又热又难受,那是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能站着也是全靠云洹支撑。   她意识朦胧,这会儿不由得把云洹当做最是信任的人,眼前这人披在她身上的衣服虽然是湿的,但是却也让岁淼不由得心下一暖。   她是……误会人家了啊!   “这幅样子,还真是给本宫丢尽了脸面。”齐安瞥了一眼岁淼和云洹二人狼狈的模样,美目中划过一丝阴沉,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带着几分嘲讽,用着的还是岁淼让春喜把自己喊过来的时候说的话。   “郡主……”和齐安的冷嘲热讽不一样,见着岁淼这副模样,春喜眼泪都落了下来,戚戚艾艾的看着岁淼,想要伸手接过云洹的,把岁淼揽到自己怀里。   但她的动作自然是不可能得逞的,云洹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春喜伸出来的手都不免抖了抖。   而这一次可不单单只有云洹拒绝了,岁淼也不乐意,她恨不得赖在云洹的怀里,她只相信云洹好不啦!   被双重拒绝了的春喜:“……”   “还不给你主子拿件衣服罩一下?”齐安看着这一幕不免看了云洹一眼,却是伸手让身边站着的嬷嬷给春喜递上一件带来的宽大的外袍。 第147章 寿辰22   殿西边最近的宫殿其实便是齐安的怡景宫,这一点就足以见得齐安身份之高贵和受宠的程度了。沿着中轴线上的都是整个皇宫最最重要的建筑,而越靠近中轴线自然的自然也是同理。   岁淼是被云洹一路抱着去的怡景宫的,少年的力气很大,岁淼本来想挣扎一下,这样被人抱着过去实在是太丢人了,但是这会儿她的力量buff好像一下子就失效了一样半点使不出来,只能百(ban)般(tui)无(ban)奈(jiu)的被云洹抱了回去。   岁淼一双手是死死的抱着云洹发胳膊不撒手,将自己发脑袋埋在云洹的脖颈间生怕露出来,而又在药效的作用下,她忍不住的宛若幼兽一般的蹭着,浑身湿漉漉的人儿连着头发也是带着水,两人的青丝纠缠分不清你我。   被岁淼这般折腾,云洹心头一紧,无奈的任由着怀里的人折腾,面上是一派沉稳,只是微微加快的步伐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只是跟在二人后边的春喜瞧着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一时之间竟有些迷惘,这实在是…太不和规矩了啊,纵使是一个未曾及笄另一个也未曾弱冠,但是这般抱着,若是让人瞧见了……   春喜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齐安却见齐安走在后面,步调缓缓,宛若闲庭散步一般,只是朦胧夜色映衬之下显得她的面容看不分明,卷且翘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主人眼中翻涌的思绪。   见齐安完全没有要说什么的样子,春喜抿抿唇,索性装作看不见。   *   “找太医给郡主瞧瞧,今日之事该怎么做本宫相信你们应当知道的。”齐安让云洹把岁淼放下后,岁淼早就已经昏了过去,就唯独一双手死死发拽着云洹的手腕不跟撒手,而齐安没管她,只是对着身后的一众人沉着脸色说道。   “属下(奴才、奴婢)明白!”众人齐刷刷的说道,态度自然是恭敬的不行,而后齐安略微一挥手他们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云洹却没法掰开岁淼的手腕,强行用力他怕伤到岁淼,纵使只是疼一下他也舍不得啊,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小姑娘的手略有肉感,白嫩嫩的,被抓着也很舒服,软乎乎的手感很是不错,而他觉得如若岁淼是清醒的,只怕他想要这样握住她的手怕是难得很。   “怎么?舍不得松开?”齐安幽幽的说道,看了一眼云洹又看了一眼岁淼,也不知道说的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而前者收到齐安的眼神却是不为所动,轻轻抿了抿唇瓣,压抑着自己身上难忍的痛感。   “掰开。”齐安可不想看这两个小孩子在自己面前“难舍难分”的把戏,岁淼昏沉了不省人事,她说不了,只能和云洹说,又因为这个人她属实是没有任何的好感,因着口气更是带着几分不满,泛着丝丝寒气儿。   而她这一声话刚落下,岁淼似有所感一般的松开了手。   其实,主要是因为模模糊糊的岁淼感觉有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在对自己呵斥,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好的记忆发生过,下意识的顺从了这个声音松开了手。   “她倒是老实。”见着岁淼皱着眉毛不安的想锦被上晃,却是不敢再去抓云洹,齐安莫名有几分好笑。   “你们伺候郡主更衣。”齐安对春喜和另一个小宫女说道,而后指了指云洹,“你换身衣物,再来找本宫。”   少年眼神始终盯在岁淼身上,一身的衣物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将少年略显单薄的身影完全的勾勒了出来,少年发丝凌乱,胸前的衣物更是像是被人暴力撕。开了一样,破破烂烂的垂挂着几个布条,更是让少年显得多了几分狼狈,他从头到尾都不曾理会过谁,眼中只有岁淼一人,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平静的像是一摊死水,纵使底下翻涌着暗潮也让人从平静的湖面上看不出分毫,只是莫名觉得危险。   而齐安似乎也不想要和云洹多费什么口舌,丢下这一句话后边迈着潇洒又不失美感的步伐拖着长长的宫裙走开了。   她背影摇曳美丽,显得精致而华贵。   “世子请。”伺候云洹的是一位小太监,虽然面容瞧着稚嫩但是一言一行却给人一种分外老道的感觉。   云洹顿住步子又看了一眼岁淼,岁淼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因为身上的不适感她略微发出些许呻。吟,皱着的眉毛始终不曾平缓,眼眸紧锁,这幅病弱的模样半点不似往日的生机,云洹微微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   今日之事……他必不会忘!   少年眼中闪过狠厉,方才跟着小太监走了去。   小太监忍不住多看了云洹两眼,这位传闻中的废人余孽似乎……不简单……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小太监就赶忙压了下去,这些大人的事情他一个小太监想那么多做什么。   小太监领着云洹走到偏殿去给他呈上一件崭新的玄色衣裳,尺码意外的和云洹很是符合,而云洹很快的换好衣物,却道:“能否把这衣物送回春绣宫?”   少年眉眼略有些苍白,问出来的话缺莫名透着几分谦卑,倒是和他的身份很符合,只不过吧,小太监刚刚见了云洹那一身不寻常的气势,这会儿又猛地见到云洹又是另一副模样的状态,反倒是对云洹更是恭敬了两分。   他手上拿着云洹换下的衣物,本来是想着丢了去的,毕竟湿成这幅样子,他伺候了那么多主子没有一个会把这衣服留下来的,因着云洹这么问他不免觉得奇怪,但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世子吩咐,奴才将这衣服浣洗好了就送回春绣宫。”   云洹微微点头,“多谢。”   这一句谢谢可给小太监吓坏了,诚惶诚恐的道:“奴才分内之事,世子严重了!”   他陡然就觉得自己方才看见的云洹那不寻常的模样应当是个错觉,要知道就是一些个半点不受宠的妃嫔,也不及云洹这般竟然会向一个下人道歉啊!   而云洹却是眸光闪了闪不在说话。   刚刚那一声谢他不过是下意识的学了岁淼平日里偶尔对着春喜连翘等说出来的话,岁淼说的很轻松自然仿佛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着次数多了,他不免也学了两分。 第148章 寿辰23   想到岁淼,云洹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他舔了舔唇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岁淼的气息。   “来了。”齐安身上披着一件浅橙色的披风,虚虚晃晃的搭在她的肩膀上,显得整个人多了几分轻盈之姿,精致美艳的脸上是一派漠然,她本低头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似是听到了推门而入的声音,她才微微抬头,放下笔,沉声说道。   瞧着齐安的样貌,云洹略微晃神,因为现在岁淼瘦了许多,五官轮廓已经显现出来了,他可以很确定,如若岁淼再瘦些,她的样貌绝对和齐安十分相似,只不过岁淼的五官轮廓要显得柔和明媚一些,而齐安更多的是锐利锋芒。   不过这不是云洹在意的地方,他发觉整个屋内除了他和齐安之外再没有旁人,齐安连身边的嬷嬷都屏退了。   “公主。”云洹不动声色的行礼。   “这些礼就免了吧,你这般恭敬的样子本宫瞧着都觉得假的紧。”齐安不甚在意的说道,脸上挂着三分笑,只是这笑却未曾触及眼底。   云洹抿唇,等待着齐安的下文。   *   再次睁眼,入眼的是春喜替她拭擦脸部的手。   岁淼动了动,顿时感觉到浑身都酸涩难忍,整个人仿佛就跟跑了个五千米长跑似得,又酸又痛,提不起劲来。   岁淼张张嘴想说话,却感受到嗓子宛若火烧了一般的疼,让她不免干咳起来。   而春喜则是立刻给岁淼递上了一杯温水,岁淼咕嘟咕嘟的将一整杯喝了下去,方才感觉嗓子舒服了一些。   “这里是?”岁淼沙哑着嗓子说道,而说完这一句话她又感觉嗓子在冒烟儿了。   而如若不是见到春喜这熟悉的面容,岁淼都要认为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呢!   “郡主,这里是怡景宫。”春喜回答道,见着岁淼的脸色又非常有默契的再给岁淼倒了一杯温水。   岁淼颤巍着手捧着杯子喝了起来。   怡景宫?搜罗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这不是齐安的宫殿么?   说来也好笑,原身说是得宠吧,那也是得宠的,未曾及笄的郡主就能在偌大的皇宫之内有自己居住的宫殿,但是不得宠也是真的,因为岁淼是被齐安这个母亲给赶出去,干元帝才给原身单独划了一个宫殿做寝宫的。   至于为什么被赶出去……岁淼皱眉,仔细的想了想,才发现这一段记忆原主也很模糊,这个岁淼是知道的,就像是人的记忆一样,小时候的记忆很多都淡忘了,而原主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单独住在春绣宫了。   而原主也甚少来怡景宫,不得不说,分明是亲生的母女,原主和齐安的关系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劲。   岁淼舔了舔自己略有些干涩起皮的唇瓣,她眨眨眼,略有些迷蒙的问道:“可是母亲来接的我?”   肯定是,如若不然,岁淼觉得自己现在也不会这么安然无恙的躺着,指不定醒来面对的就是修罗场一样的画面。   但是,这话问完,记忆瞬间就涌现出来了。   岁淼的脸色一寸寸的白了下去,而后又是瞬间通红,妖艳的仿佛能渗出血来。   而怕什么来什么,云洹清冽的嗓音传了过来:“阿斐醒了?”   岁淼:“……”   岁淼几乎就是条件反射的闭上眼往床上一倒,她睡着了,她没有醒过来!   “额……”春喜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郡主装睡的C作不由得呆滞了几秒,随后非常配合的回答,“未曾。”   云洹:“……”他怀疑这主仆二人是把他当成傻子了,这人睡着了手上怎么还抓着一个杯子呢?   云洹唇边勾着笑,轻声道:“阿斐为何要装睡呢?”   他分毫不忌讳的上前,轻轻戳了戳岁淼软嫩的脸。   虽然动作轻,但架不住岁淼这会儿紧张啊!   她下意识的怂怂的睁开了眼,讪讪的对着云洹咧嘴笑了笑。   她有些欲哭无泪,只恨不得能穿越到那个时候把自己给扇死!   她这干的哪里是人事儿啊!   岁淼脸上红的不行,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着,满满的都是心虚。   偏生还以为别人看不明白似得,岁淼道:“没有,刚、刚醒。”   说完岁淼就社死现场一般的闭上眼睛了,因为云洹指了指岁淼手上拿着的已经空了的水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岁淼。   岁淼:“……”如果她有罪法律可以来制裁她而不是让她像现在这样社死!   “呵……”云洹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带着几分阴郁苍白的脸这会儿宛若乌云陡然被阳光穿透一般,阴霾一扫而空,低沉的笑声昭示着笑声主人的好心情。   “好吧,我是在装睡。”岁淼破罐子破摔的说道,一副‘你能拿我咋滴’的表情。   云洹不免起了几分逗趣的心思,他不依不饶的问着:“行了不是很好么?阿斐为何要装睡呢?”   岁淼:“……”   “阿斐是……想起了什么么?”   岁淼把头埋在被子里,不敢说话,这会儿她没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酸痛了,她只觉得自己脑壳疼啊!   她怀疑云洹就是故意的!   但是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瞄少年白皙如玉的脸,少年脸上带着几分不解和困惑,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剔透干净,仿佛只是认真的在询问罢了。   岁淼:“……”她想静静,她不想说话!   这事儿别说是搁在这个时代了,就是搁在现代那都很过分了好不啦!   岁淼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耻。   “阿斐?”见岁淼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云洹脸色沉郁了一瞬,轻声喊道。   她在想什么呢?在同他讲话的时候,她是在想着别人么?   脑海中冷不丁就浮现出齐安的话——   “你以为她是对你动了什么心思么?瞧瞧自己的模样,她不过是蠢,是同情罢了。” 第149章 寿辰24   这一句句宛若魔音入耳一般深深的扎在了云洹的心间,直把他一颗心扎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咳……我在。”岁淼咳嗽了一声,思绪给云洹揪了回来,她直起身子!   而少年听了岁淼干涩沙哑的声音微微皱眉,白玉一般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他起身给岁淼倒了一杯温水,“莫要在说话了。”   他这般样子更是让岁淼心中的愧疚拔高了一个度!   呜呜,她不是人,她有罪啊!   岁淼心里狠狠的又把自己给唾弃了一番。   三两下将云洹倒的水喝完,岁淼认真的说道:“那日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事出有因,我并非故意的,你……切莫放在心上。是我冒犯了,实在是对不起。”   岁淼一贯都有些懒懒散散的样子,只有对着学习的时候才会格外认真投入,面对云洹她是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样子,一双明亮的眼中带着真诚和歉意,云洹只一眼就相信了她的诚恳。   只是这份诚恳却然若尖锐的刀刃一般狠狠的扎进他的心脏,蛊虫之毒发作的疼都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云洹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但饶是如此,也控制不住的脸上血色尽失,他本就面色苍白透着病气,这会儿像是把他为数不多些许精气神都给吸走了一般,整个人显得病态而柔弱,唯有一双眼阴沉的吓人,岁淼只看了一眼就莫名有种心悸的感觉。   岁淼更愧疚了,她真的干的不是人事儿啊,把云洹给冒犯的。   “真的对不起,你放心,我定然会补偿你……”岁淼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她也没有经验可以汲取的啊!只能面色愧疚的说道。   “我不要。”云洹咬牙,只觉得岁淼这一句话,一声对不起,又是让他的心划了一道口子,疼的他几乎要控制不住。   一字一句的说着,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岁淼缩了缩脖子。   但她也不生气,她也是能理解云洹的,换做是她,大概也会很生气,更不要说云洹还是个古人了。   所以岁淼依旧是好脾气的说道,“好好好,不要不要。但这事儿我真的是……”   “闭嘴。”云洹冷声说道,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岁淼的唇瓣,这双红唇是柔软的,吐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锋利让他疼的喘不过气,他半点也不想再从岁淼的口中听到什么了。   “我……”岁淼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洹打断,她这时候可不敢触云洹的霉头,乖巧的点头,不敢在说话,只是眼中的愧疚和歉意更胜。   云洹直接被她这份愧疚和歉意给气笑了,他道:“阿斐无需道歉。”   岁淼听得这话不免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她有点不懂耶!   云洹却是苍白无力的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去,不再多言。   只是本来轻快的迈进来的步伐这会儿走出去却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背影是说不上来的落寞和脆弱,让岁淼看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她好像说错话了……   岁淼仔仔细细的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回忆了一遍,她愣是没觉得自己哪里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她不明所以,只是呆愣又迷惘的看着云洹走出去。   她瞧着他这副样子,心一动,泛着些许疼,她说不上原因,只感觉堵得慌,很难受。   岁淼单纯的把这理解为愧疚。   她讪讪的低下了头,握着刚刚云洹递给她的杯子,轻声问道:“春喜,我……说错话了吗?”   春喜抿抿唇,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岁淼的话单独拎出来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但是……问题在于她的想法显然和世子所想的不一样啊。   春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破,但而后想想云洹那沉郁狠戾的眼神,她立刻把这个念头打消了,这两位主子,甭管他两怎么想那都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个小鱼小虾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春喜道:“回郡主的话,郡主没有说错话,只是郡主表达的意思不对罢了。”   恩,没说错话,表达的意思和云世子想的对不上罢了。   春喜默默的在心里为自己鼓掌,她可真是会说话的人才啊,这么委婉含蓄,两边都不得罪。   而听了春喜这话,岁淼恍若醍醐灌顶一般的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么?   岁淼觉得,一个人看自己问题肯定看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但是云洹和春喜是同一个时代的土著居民,他两的思维方式应该差不多,春喜这么说了,那应当就是她没有把自己的歉意表达清楚才惹得云洹生气了。   岁淼叹了一口气,真是的,她还平日里自诩自己嘴炮能力一流呢,怎么这会儿向人道个歉反倒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呢?   丢人啊!   岁淼了悟的点头:“原来如此啊。”   春喜欣慰的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   殊不知主仆二人的理解简直是天差地别。   岁淼暗忖,现在云洹估计是气头上了,她还是不要凑上去平白无故招了人家讨厌,等缓两天她再准备个实用的礼物给人家送过去,诚心诚意的道个歉,岁淼觉得自己平日里和云洹的关系也不差,这事儿,应该,大概,估计,能翻篇的吧?   岁淼默默的想着,但是又想到刚刚云洹那仿佛和他们第一次见面重叠的神情,又有一点心虚,最后只能长吁一口气,自己作下的孽只能自己去了结了,云洹接不接受她的道歉是一回事儿,她这个歉肯定是得道的啊!   岁淼打定主意,心情就好了不少。   而后她便向春喜问了问她意识彻底涣散之后的事情,然后她就收到了春喜一言难尽的眼神。   听着春喜绘声绘色把自己怎么死活赖在云洹怀里不肯出来的事儿说了一遍,岁淼脑子中的记忆又清晰了两份,只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膳房拿两块豆腐狠狠的撞两下,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怎么就这么贼胆包天,居然敢扒着反派大boss不撒手!   岁淼啊岁淼,云洹生气还真不是没理由的啊!   岁淼无欲望苍天,只感觉自己的道歉之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而云洹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春绣宫,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只是遵循着本能走着回去的路。 第150章 寿辰25   刚一回到春绣宫的侧殿,就发现周遭没有什么人,因着这些时日岁淼对他的看重,春绣宫的宫人们也对云洹不免尊重起来,这会儿四下无人的情况可以说是不曾见过了。   云洹略微紧了紧手心,他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却见着屋子里已经被人点上了上好的熏香,淡淡袅袅的飘散在空气中。   “回来了。”说话的人声音略有些粗瘪。   屋子里静,因着落子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晰。   云洹日日跟着影六学习,纵使手上也坚持研读兵书列传,这么久的时日下来他也有了些许习武之人特有想敏感。   说话的人声音是掺杂了内力的,带着那么点蛊惑人的味道,配着这袅袅轻烟更是让人略有那么一些迷糊。   云洹默默的掐了自己一把,痛感让他眼神清明了起来。   “许久不见你倒是越发有长进了,想来这小郡主待你是极好的。”另一道声音云洹就耳熟了,他抬眼,入眼的是一身青衣的男子,脸上的刀疤配着他此刻阴沉沉的脸色显得格外可怖。   话音刚落,另一人却咻地移步到了云洹跟前,他一身黑衣,从头到家都是黑蒙蒙的,饶是青天白日也蒙着一张黑布在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看向云洹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浓浓的觊觎和打量,仿佛云洹就是砧板上的鱼肉,而他正在待价而沽。   “都十几年了还能活着你还真是让老夫意外啊。”黑衣男伸出一只手摸上云洹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是轻飘飘的摁住云洹的肩膀,分明力道不大但云洹怎么也挣脱不开。   云洹想动,却发肩骨隐隐作痛,一股子酸麻之感就蔓延全身,这人封了他的穴位!   云洹瞳震缩,明明被人掌握了,可他却连对方什么时候动的手都不知道。   这边是他,弱小可怜。   “澹台阔,不可动。”青衣男子皱眉,冷声提醒道。   黑衣男也便是澹台阔目中略过一抹烦躁却还是松开了手,只是下一瞬眼神依旧是紧紧盯着云洹,带着浓浓的痴迷,不是喜欢的那种痴迷,这人怕不是对他这一身血肉甚是感兴趣吧?   澹台阔……他不仅向影六学武,也向他了解江湖天下之中的各方势力,他自然知道这个名讳。   南疆鬼医澹台阔,擅巫蛊擅医术更擅八卦五行,虽说没有极高的武功,但是他身上的毒随便撒出一样就足够让人顷刻间魂归天际,而他自己也说过,一身医术不为救人,只为……杀人。   而他被称作鬼医还因为此人极度痴迷巫蛊之术,最喜欢的就是找到上好的药人将毒蛊引上去,倘若这人能安好,就会进行更多次的引渡,这么做只想找到一个能扛过各种毒蛊的完美药人,因着在他手上死掉的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无论是高官显贵还是武艺非凡,只要被他看上想要拿来做药人的,就从未有失手的。   鬼医,恶鬼成医。   他这幅眼神,云洹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想的是什么。   想要他做药人?也得看这人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倒是好本事竟然能找着皇后帮你请了圣上准许的口谕,属实让我刮目相看。如此自然是甚好的,将军在天之灵如若知道定然也会开心,云家毕竟……还是得靠你继承。”青衣男子瞥了一眼云洹,沉声说道,言辞间颇有那么几分长辈对于后辈寄托希望的意思。   只是这实际上到底是什么可就另当别论了。   这人的话云洹是一个字也不信,带着澹台阔来看他,怕是别有目的吧?   说着他继承云家,不如说他们需要一个傀儡来明面上帮着他们做一些事。   这么多年来他们背后里的事情,云洹猜也能猜出两分,云家?只怕是一个借口罢了。   不过这个借口倒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叔父过奖了。”云洹垂下眼眸,压制住肩膀上的痛感,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态度很是恭敬,像是真的是那么一个傀儡一般。   “莫要让人失望,不计一切代价要进净台书院。你与那个小郡主不是交好吗?那日中了药怎么没有将计就计?那小郡主的父亲沈琛手上有净台书院的信物,凭借此物你可以直接进入净台,你若是将计就计,那小郡主可不就把那东西双手捧上了?”   青衣男子说着脸上带着几分调笑,他称呼岁淼那是一口一个小郡主,但是言辞间却是用着最卑劣龌龊的想法去诉说。   听着他提到岁淼,云洹的脸色稍变,待听到男子接下去的话的时候,云洹眼尾微微发红,他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他眼中的滔天杀意。   他死死的咬住舌尖,直直的咬破了血才让他遏制住自己想要拔尖的杀人的冲动。   怎么敢的?他也配这么说她?   嗜血发欲望染着云洹的眉眼,他压抑到了极致反倒平静,他微微抬眸,定定的看着青衣男子,少年的面容很是稚嫩却莫名让他感觉到了危险,尤其是少年的眼睛足足和云鹤飞像了七分,这让他莫名多了几分羞愤,他想要训斥,却听少年道——   “叔父所言,云洹定当铭记在心。”   少年清冽的嗓音像是冬日的泉水分明流动着却透着彻骨的寒。   他的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都极其合礼数半点没有让他挑不出错,这个认知让青衣男子越发的恼火。   却听那澹台阔笑了起来,他揽过云洹瘦削的肩膀伸手拍了拍云洹的脊背,他的手苍老的宛若枯树皮一般,声音也干瘪的不像话,粗哑难听的很,他桀桀的笑了起来:“小子,老夫倒是很欣赏你,不如你答应做老夫的药人老夫便帮你达成你心中所想如何?”   澹台阔说的很认真,事实上他真有这个本事。   鬼医鬼医,纵使是鬼,这医术也是毋庸置疑,江湖上也好,还是四海诸国也罢,没有一方势力不想拉拢澹台阔的,如若他要帮云洹……   青衣男子面色一冷,他带着澹台阔过来可不是为了给云洹送刀刃的!   “澹台阔你……”青衣男子面色发黑,冷声喝道却发现自己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痛身僵硬,牙齿都跟着发寒起来。   只听澹台阔冷冷的笑了起来,“你上面的主子尚且不敢直呼老夫名讳,你算什么东西?” 第151章 寿辰26   他之所以要跟着这人来看看云洹,可不是为了他们答应的那些要求,纯粹是想看看云洹这个能挺住那等蛊毒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瞧瞧能不能拉来做他的药人。   哪曾想还给了眼前这人天大的脸色竟然敢对他这般不客气。   因着澹台阔出手那是半点不在意。   他说完这句话,青衣男子登时就吐出一口血来却是不敢在多言,只是赶忙运起内力为自己调息。   “怎么样,小子,要不要答应老夫?老夫的身份你应当知道。”澹台阔桀桀的笑着,看着云洹的眼神极致痴迷,这么年轻的药人,还能扛着那么重的蛊,说不准他就是他要找的那个完美药人呢?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澹台阔就忍不住兴奋起来。   云洹定定的看了一眼澹台阔,却是摇了摇头:“先生厚爱了。”   澹台阔被拒绝了,不免意外,他活了这么久早就是个识人心的老怪物了,他一眼就看懂了云洹小心翼翼掩藏的野心和杀戮的欲望,这样的一个人就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疯子,他的话对于云洹而言绝对是一个极致的诱惑。   何人不知道,他鬼医澹台阔臭名远扬却也知道他一言九鼎呢?他既然敢许诺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哪曾想云洹竟然拒绝了!   别看澹台阔是在征询云洹的意见,殊不知他压根儿就没想放过云洹,俨然料定了云洹不会拒绝。   他觉得云洹应该很清楚青衣男子的目的,他跟着他们也是死路一条,跟着他就是死好歹也能拉着他们陪个葬呢!   澹台阔满眼的不敢置信:“你确定?”   云洹颔首。   如若是三个月之前澹台阔这么问云洹,云洹定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原因自然是如澹台阔所想的一般,但是现在……   他的确本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他本就在深渊之中坠的更深一点又何妨呢?   但是现在,   脑海中闪过岁淼璀璨的笑脸和话语。   他既然答应了岁淼,自然就不可能食言。   从前未曾感觉到光有多么的温暖,因而从来不曾渴望过光,但是一旦触。碰过光,也就再也不想堕入黑暗。   所以云洹拒绝的毫不犹豫,当然也不是三岁的稚子认为他一拒绝澹台阔就会这么放过他,如若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了,澹台阔鬼医的名头也就属实让人笑掉大牙了。   但是至少这一会儿澹台阔对云洹高看了两眼。   是个有傲骨的孩子,只可惜这骨头太傲了,就容易断。   澹台阔眸光深邃了两分,状似目露叹息的说道:“小子,老夫欣赏你的胆量,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夫等着你后悔的一日。”   说罢,澹台阔脚下生风,竟然就离开了。   这人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是半点不留恋,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云洹下意识的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内力探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蛊虫,果不其然,这蛊似乎吞了什么东西,蜷缩在他的骨髓之处,却是比之以往大了两分。   云洹心中一凉,刚刚……澹台阔伸手碰他的时候怕是动了什么手脚,而他受制于人却是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不过想着蛊毒终究是前两日已经过去了,想来再怎么样近来也不会发作的,澹台阔如若是想要拿他做那个什么药引,现在定然也不会让他死。   本着这一份念头,云洹略微定了定心神,只是心中的念想却是越发的坚定了几分,他不喜欢这种处处受制于人的做法,这种自己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上的感觉绝对是不好受的。   今日之事,他日,他必百倍奉还!   心中思潮翻涌如海浪跌宕,但是面上云洹却是平静的宛若死水,他脸色虽然苍白,因为蛊毒发作,岁淼这些时日好不容易给他养起来的那几分气色这会儿也消散了。   不过对比一下现在才稍稍缓过神来的青衣男子,云洹的气色属实是不能再好了。   青衣男子一张脸这会儿哪还有刚刚那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脸色惨白像是涂了铅粉似得,偏生一双唇因为刚刚吐了血染了红色,配着脸上腕大的八横,莫名的渗人,像是恶鬼一般。   云洹瞧着那血色眸色暗了暗,但却是走上前,虚虚的将青衣男子扶了起来:“叔父当心。”   “哼——咳咳咳!”青衣男子狠狠的甩开云洹的手,想要挣扎的站起来,但因为动作幅度大,牵扯到心肺的伤口,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一时间可以说是非常狼狈的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云洹,冷声道:“咳……算是你有良心,那澹台阔就不是个好东西,你断是不可以听信了他的鬼话,咳咳……”   他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番话,脸色这会儿是由白转红,纯粹是给气出来的颜色。   云洹道:“云洹明白。”   “拿着这个,此物是云家在净台的信物,你进去后戴在腰间,自然就有人关照你。”青衣男子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云洹一枚青色的玉佩,做工倒是甚是精致,只是雕出来的模样却是让人看不出来。   云洹伸手结果,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中的阴郁,“好,多谢叔父。”   青衣男子冷着脸,把东西给了之后却是迈开步子离开了,只是步调凌厉带着几分恼怒的意味。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又再次只剩下云洹一人,不过唯二不同的就是,宫殿不再是原先那般冷冰冰的样子,岁淼自打云洹住在这儿之后,岁淼就差人送了不少家居装饰,一下子就把偏殿塞得满满的,本来冷冷清清的宫殿,一下子就给岁淼装饰的格外丰。盈。   用岁淼的话来说,冷冷清清的宫殿不是用来居住的,而是用来招待客人的,而云洹居住在这里自然是可以把春绣宫当家的,怎么可以居住的这么冷清呢?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岁淼说这话时候的模样,云洹眼中闪过笑意,紧接着又是岁淼那一声声歉意和那澄澈真挚的眼眸。   云洹葱白的指尖微微收拢将玉佩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像是想要牢牢的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握不住。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生意,岁淼自己主动贴进他,怎么能凭借一声对不起就算了呢?   天下的好事可不能让她都占尽了不是? 第152章 寿辰27   少年的面色苍白,偏生又是一副昳丽的样貌,这副苍白反倒给他增添了几分病态的美感,不得不说,样貌这个东西真的是能让人觉得区别大的厉害,好看的人纵使生病了也是好看的,病弱的气质只会让这份美让人更加想要呵护。   而云洹这边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岁淼这边却是惆怅了。   你说我该给他送点什么呢?岁淼很忧郁有些迷茫,平日里她也时常给云洹送点什么的,她纵使想着看到什么东西,就想着给云洹带点什么,许是少年那温润的面容和话语总是能恰到好处的切到岁淼最最心疼的那个点,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对云洹好一点。   她自己个儿在现代爹娘就她一个闺女,虽说把她当半个男娃娃去养着,却也不曾让她受过什么委屈,她也是家里千宠万爱的宝贝呢。   而人呢,总是容易对弱者产生同情心,更容易因为自己有了别人所没有的对着那个没有的人抱有几分怜惜,这种情绪是最开始岁淼对于云洹的。   但是现在呢?岁淼隐约觉得有些东西好像不太对了。   她那个时候的确是迷糊的,但是正是因为迷糊,她更清楚,迷糊时候的自己遵循的东西只有一个——本能。而她在本能的信任着云洹,本能的依赖着云洹。   不然也做不出那种事情,更不会后便拽着人家不肯撒手。   岁淼的确是个感情迟钝的人,甚至还有点直,她的思维非常的呆板就像个木头似得,但是她也是看小说的啊,她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吃过猪跑么?   她能不知道自己这个老色批到底在想什么么?   岁淼很清楚,岁淼很明白,也就是因为清楚明白,岁淼的愧疚指数才爆棚,才会这么的难受。   她有罪啊。   云洹现在才多大啊?他还是个未成年啊喂!她一个老阿姨,这会儿就算是顶着个小萝莉的壳子,她也是个老阿姨啊,她怎么能对一个未成年下手呢!对方那呆呆的青春模样,岁淼光是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女土匪,而云洹则是被逼的良家妇女。   呜呜,她有罪啊!   岁淼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她看向春喜问道:“我……睡了多久?”   岁淼总觉得自己应该躺了蛮久的,要不然也不至于醒过来的时候身体有这么浓的困乏之感吧?   春喜回答道:“小姐睡了整整两天两夜。”   睡得实在是太久了,太医也诊治了,岁淼中的药只是普通的春。药,药效过去了人也就没事儿了,但是岁淼竟然倒下愣是睡了两天两夜,吓得春喜又把太医请来看了两回,得了只是岁淼心里郁结还想要睡下去,等睡够了就会醒过来的答复,她才稍稍的放心,只是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替岁淼擦一擦脸。   这也是为什么岁淼睁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只拿着毛巾擦着自己脸颊的手臂的原因。   “这么久么?我也太能睡了吧。”岁淼怔愣了一下,“那……母亲可有说什么?”   刚刚岁淼一直想着怎么解决云洹的事情,只是她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就是想的秃头了也想不出来,既然如此不如先关心一下实际比较好。   “公主已经找出那给郡主下药的世家子了,上报给了皇后娘娘,已经被贬不得入仕途,而那官员更是降了三级。”春喜说着,却还是一脸愤恨的不觉得解气。   那人本来就是个浪荡纨绔子弟,这入不入仕对于此人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而她家郡主得亏是没事,没有让人的奸计得逞,但是如若得逞了他们郡主这一辈子可不就得给这人蹉跎了么?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春喜后怕之余又多了几分怨怼。   她现在可以说是妥妥的岁淼护了,谁对岁淼不好她都看不得,所以这会儿她忍不住接着道:“郡主,皇后娘娘此事顾及郡主声誉也便只能这么安排,郡主切莫太过难过……”   他们郡主可怜啊,是个娘不爱的姑娘,那么小就一个人开了宫殿住着,这会儿出了事儿,还是这等事关清誉的大事儿,却也没有人能护着。   别的贵女哪个有他们郡主这么可怜呢?春喜想着,不免暗自下定决心自己回去之后要好好向宫里的嬷嬷学习药理,日后伺候岁淼的时候要再谨慎一些,免得岁淼再遭这种道。   岁淼瞧出了小姑娘眼中的愧疚和坚定,心中软的一塌糊涂,这个世界对她好的人真的不多,春喜也算是一个了,岁淼不免笑着安慰她:“索性没出事儿不是么?瞧瞧我们家春喜哭的多可怜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主子喜欢蹉跎下人呢。莫要哭了。”   岁淼平日里怼人可以,但是哄人这一块她却是技能指数还没有点满,不免有那么点生硬,但是那关怀和故意调笑的语气却是让春喜心头暖的不行。   “此时倒是要多谢母亲了。”岁淼轻声说道,这话她是打心眼儿的这么想的。   这事儿她还真得好好谢谢齐安,这个便宜娘关键时候还是有点靠谱的。   其实岁淼觉得,事情的背后肯定没有那么简单,瞧着那个王什么的女的的模样岁淼就觉得这个所谓的世家子只怕也是推出来当Q子的靶子,只是为了给皇家一个交代罢了,如若不是皇家追究,只怕这事儿还真得如他们所愿了。   没办法,谁让岁淼的身份实在是太虚了呢?   但是这种暗亏岁淼怎么也咽不下这个口气,她摩挲了一下指尖,她一贯懒散,应对人的时候有没有那么的圆滑机敏,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个看过原主的人,有些金手指和剧情她虽说忘了不少,但是有用的她还是记得了些许……   岁淼不是一个报复心极强的人,相反她反倒是那种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简单点来说就是怕麻烦,只要别人犯事儿不反倒岁淼的头上,岁淼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自己看不见。   但是这件事情,无论是针对云洹也好,还是针对岁淼也罢,实在是实打实的戳在了岁淼的雷点上了。   也让岁淼很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手上必须要有权,只有一个身份没有人会把你真正的放在眼里。 第153章 问问   岁淼身上的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得看她自己愿不愿缓过来。   而岁淼怎么可能愿意待在怡景宫里呢?呆在那儿岁淼觉得自己就是活在齐安的监视之下,这种感觉怎么都让岁淼觉得不舒服。   于是岁淼醒来后的第二天就赶忙搬出去了。   一回去,岁淼小心翼翼的让春喜去侧殿看了看云洹,而得知的是云洹已然搬出了春绣宫,那本来一把火烧了的宫殿,这会儿主殿还没有建好不过是建了一两个新的小偏殿,而云洹回去能住在哪儿呢?   肯定是住在那偏殿里啊!   岁淼想想都不由得皱眉,那偏殿哪里有春绣宫好啊!这儿她可是为了云洹好生装点了,岁淼估摸着,云洹那里的家具只怕要比她这宫殿主人的还要好。   岁淼站在春绣宫的偏殿里,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莫名心里难受的厉害,愧疚就像是排山倒海一般险些要把她淹没了。   这会儿人没有了,她想要说什么也只能望着一团空气喃喃自语。   岁淼一时间有些烦躁的厉害,她拉住春喜的袖子,问道:“我好想惹他生气了。”   “郡主……”春喜这段时间里也光顾着看着岁淼,倒是没怎么在意云洹,所以望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她也是错愕的,心里的震惊半点不比岁淼少。   这会儿望着自家郡主失魂落魄的样子,春喜心里也仿佛有一只手给拧住了似得,她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   郡主平日里都跟个小太阳似得,几时露出过这种表情?   那么的脆弱和彷徨,不知所措。   “郡主,世子定然不会气郡主的,那殿也要建好了,世子估摸着是想过去看看……?”春喜抿抿唇,轻轻的扶住岁淼,温声的哄着,但是这说出来的话却让她自己的脸都羞红了,这话是有多么牵强啊!连她自己都不信。   “春喜,谢谢你哦。”岁淼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轻轻拍了拍春喜的手臂,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她也不想将这不好的情绪分享给别人。   岁淼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难受。   感觉云洹这搬出去的举动,就像是把她推出去一样,好不容易她跌跌撞撞的走近云洹的心里,好不容易要和人处好关系了,这一下子,一失足成千古恨,把人推到了九天之外。   他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这让岁淼也有些难受。   但是就这样放弃了么?岁淼觉得心里头有种不甘,她费尽心思把人多少次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了?好家伙,这人就这么小心眼?   就这么?!岁淼只恨不得能杀到云洹跟前给这熊孩子两拳。   养不熟的白眼狼!她也是吃了亏的啊!她还是个女孩子呢!   岁淼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由失魂落魄转为了愤怒。   “走了就走了吧,谁还稀罕他留着似得呢!”岁淼摔了袖子,拂袖离去。   徒留下春喜一个人站着春绣宫的偏殿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突然觉郡主一下子……不难过了?   这是什么神逆转?   而殊不知,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被一双眼睛收入眼底。   岁淼摔了袖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就非常没有形象的直奔自己的床铺,倒头就睡。   把自己卷成一个麻花,岁淼让自己强行入睡。   她有个习惯,越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越是睡得香。   于是,心烦意乱的岁淼第二日被沈琛提溜过去的时候,还是睡眼朦胧的,眼下一片青黑,昭示着昨日岁淼睡觉睡得有多么的好。   深秋的季节,有些许个不耐寒的树木早早的落了一地的碎叶,太监和宫女们也拨出了一批人早早的每日起来扫去这落叶,落叶纷纷,配着清早的风,显得格外有意境。   岁淼是个俗人,她没感觉到这份意境,只是走去沈琛殿门的步子快了两步,她觉得自己这位美人爹爹肯定是得了什么风声才会来找她的,而且……沈琛她前些日子见了,病魔折磨的他都快要脱相了,虽然依旧是难掩那份公子遗世独立的俊美,但是瞧着纵使让人不免觉得心疼。   “阿斐。”岁淼推入沈琛的书房,见着的是沈琛低眉写着什么,笔墨挥毫之间,动作行云流水,很是赏心悦目。   沈琛是头一个让岁淼觉得光是看着他写字都觉得好看的人。   男人抬头见到的就是岁淼比之往日又瘦了两分的脸和脸上那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目的青黑,不免弯了弯唇角。   “这般憔悴的模样就出来了,阿斐为何不让春喜给你再好生化个妆?”沈琛轻笑的调侃道。   “爹爹嫌弃我了?”岁淼皱了皱眉,带着几分娇嗔的味道反问。   “阿斐是爹爹的女儿,爹爹怎么会嫌弃阿斐呢?”沈琛笑着摇头,现在的岁淼比以前的性子好了不少,就连这嘴上功夫也是。   “爹爹坐着写字吧,站着怪累的。”岁淼凑近了,替沈琛磨了磨墨,瞥见沈琛额上的一抹细汗,轻声道。   沈琛颔首,从善如流的坐下,而岁淼则迈着步子把一边放着的椅子给拖了过来,挨着沈琛坐下,托着腮盯着沈琛看。   她平日里时常会来找沈琛问问题,坐在沈琛的书房里描摹字帖,因着沈琛就为了岁淼常设了一张椅子放着,方便给岁淼讲题也方便岁淼观摩他写字。   “爹。”岁淼眨眨眼,见着沈琛不动声色的同自己对视,对方的眼中仿佛藏着重重山间林雾一般让岁淼看不透,对方倒是个老狐狸,岁淼自知自己不敌,率先败下阵来,戚戚哀哀的喊着。   “恩?”沈琛眸中划过一抹笑,半点不像是他把岁淼喊过来的样子,反倒像是岁淼自己来的。   这个感觉让岁淼抽了抽嘴角,索性开门见山:“爹爹把我喊来做什么?”   “阿斐就没有什么问题想要来问问爹爹的么?”沈琛眨眨眼,这个动作有些少年气的俏皮,沈琛做起来却依旧是宛若谪仙一般,就是多了几分烟火味,让人觉得亲近了几分。   岁淼哑然,托着腮帮子的手放下来,正襟危坐的跟个小学生一样,她道:“爹爹这话说的,是阿斐问什么爹爹都知道么?”   沈琛却是没有给肯定的回答,“阿斐心中有困惑有郁结,问问兴许就能解答了呢?” 第154章 准备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在给岁淼画大饼了,但是岁淼想想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反正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问问沈琛也无妨,反正对方是她爹,左右不会害她不是?   且,岁淼可不信,沈琛是没有准备就把她拉过来的人。   于是岁淼挺了挺脊背,认真的问:“爹爹应当知道寿宴之时,发生的事情了吧?”   沈琛颔首,等着岁淼的下文。   “我觉得那个世家子弟就是个拉出来顶罪的羔羊,背后肯定有人在算计着我。”   “恩。”沈琛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爹,你觉得呢?”岁淼见沈琛肯定的这么快,有点讶异。   “阿斐所想,亦是爹爹心中所想。”沈琛面上始终带着一分温柔的笑。   这副模样让岁淼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云洹的脸,她不动声色的别开眼,两人都是样貌极其美丽的人了,但是沈琛的温润像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一般,浑然天成,而云洹的温润却像是刺猬被硬生生磨平了尖刺,为了生活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云洹的处境,岁淼对云洹莫名又有几分心疼。   呸呸呸!岁淼你在想什么呢!岁淼在心里呵斥了自己一番,真是的,他走的那么干脆,连个好好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她,白瞎了她对他那么好,以往她可不止在云洹那碰了一次壁,哪次不是她自己收拾好心情再接再厉的?怎么偏生到了云洹这里,一次她犯了错就不给个机会呢?   岁淼赶忙把这个生出来的小愧疚打散了。   “爹爹,我怕。”岁淼垂下眼帘,认真的说道。   她没有骗人,她是真的害怕。   如果那日让人得逞了呢?在这样一个女子贞洁视作比性命还要贵重的时代,她纵使贵为郡主又能如何呢?   背后的人想害她,她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一次对方没有得逞,那么下一次呢?谁知道对方还会有什么招数呢?   那日她有所感悟都中了招数,她若是没有警惕,那不是更加惨了么?   岁淼光是想想都不免觉得害怕。   饶是刚开始穿越到这里,面对云洹这个未来会把自己弄死的人岁淼都不曾有这种害怕的情绪,因为她知道结局,她还有斡旋的余地,但是这一次,她却只能完全的靠自己。   这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处境了。   岁淼没法和春喜说自己的恐惧,对方不过是个宫女,就算说了,也不过是徒增一个跟着自己烦恼的人罢了,毕竟她和春喜可以说是绑的死死的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是一个人面对恐惧久了自然是会产生想要依靠想要陪伴的欲望了,而面对沈琛,岁淼莫名的信任,尤其是这些时日对方就真的和她父亲一般,父爱如山,她想向沈琛倾诉一下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哪怕对方也无法帮助什么,但是痛苦这个东西,说出去总比憋在心里好。   “阿斐莫怕。”沈琛的心一揪,伸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柔顺的头发,目露愧疚,到底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无用,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办法保护的了。   他知道那件事的时候,他吐了血,幸好知道岁淼无恙,不然他就是拼了自己这条性命也要让人为岁淼还债。   他的女儿,还轮不到别人对她动手。   他现在尚有一口气在,就已经有人这般对待岁淼,如若他走了呢?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么久了,沈琛对于自己的大限都有了几分预料,他眸色深沉了两分。   “爹爹就是为了此事来找阿斐的。”沈琛轻声道,他的声音极尽温柔,生怕吓着岁淼,他也是头一回当父亲,平日里也不曾安慰过哪个姑娘家,而过去的岁淼不同他亲近,现在的岁淼大多时候都跟个明媚的小太阳似得,几时露出过这种表情呢?   他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这般安慰人。   “恩?”岁淼不自觉已经流了眼泪,不免有点尴尬的给自己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涕看着沈琛。   却见沈琛拿出一把漂亮的折扇,样式极其好看,是那种素美却不失精致的款式,扇子下边挂着一个玉饰,更是给它增添了几分娟秀。   “此物是沈家的信物,阿斐及笄之后就可以在外边开府了,用着这把扇子去凝水楼,阿斐自然知道有何妙用。青竹日后也就跟在你身边侍候,还有墨竹,紫竹二人,墨竹武艺高强,紫竹擅长药理,他们都在净台书院学习这,待到春考的时候再带你去见见他们,青竹最为年幼,过些时日也会同你一起去春考,他们三人会尽心侍奉阿斐的。”   沈琛将扇子递给岁淼,轻声说道。   他一向不是个话多的人,这么长一段话一连串的说完,他脸上不免泛起些许不正常的红晕,但他眸光却很坚韧,看着岁淼的眼中透着慈爱,又带着几分不舍。   岁淼赶忙给沈琛倒了一杯茶水,“爹爹喝口茶水润润嗓子,不必这么着急的……”   到现在岁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琛只怕是早就给原主准备好了后路,准备好了人手,无论是身边侍候的人,还是身外能利用的势力,沈琛都已经为原主做了打算。   他在岁淼的记忆中一直都不曾对岁淼说过什么温软的话,大多时候都是那么泠泠清清的看着岁淼,似乎想说什么,却最后都是长叹一口气。   现在看来,岁淼才真正切身体会到什么叫父爱如山了。   原主真的还是很幸运的,有这样一个为了自己事事考虑的父亲。   岁淼抿抿唇,可惜原主的灵魂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然她应该也不至于那么阴鹜,那么的偏激,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岁淼能切身的感受到原主的情绪。   一直被嘲讽被嫌弃的原主,从来不曾得到过什么正面的肯定,饶是宠爱他的干元帝和太后也不过是爱屋及乌,他们宠着她护着她,却不曾给予什么温暖的关怀,他们只会给数不尽的赏赐,让所有人都觉得岁淼是被宠爱的。   但实际上,冷暖只有原主知道。   而原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不长歪实在是也有点说不过去。   但现在想想,她并不是没有人爱着,只是爱着她的人表达的方式让她无法感知罢了。 第155章 心塞   而现在这些,也就都便宜了岁淼。   “爹爹,谢谢你。”岁淼站起身,对着沈琛行了一个跪礼,这是原主记忆中小辈对于长辈父母们表示敬意的时候行的礼仪,而后认真的说道,她或许永远无法把沈琛完完全全的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看待,但是她在此刻却是认真的想代替原主对沈琛说一句谢谢,也替她自己说一声谢谢。   虽然她现在是占据了原主的壳子,得了沈琛的爱护,但沈琛给的这些东西也的的确确是她现在最最需要的东西。   “阿斐永远无须对爹爹说谢谢。”她这一声谢谢太过于郑重,让沈琛略微晃了晃神,他伸手将岁淼服了起来,看见眼前的小姑娘,一日日瘦下去的脸庞,逐渐显现出来的精致的五官和那人足足有七分相似,让沈琛不免愣了愣神。   “是爹爹亏欠阿斐太多了。”沈琛轻轻拍了拍岁淼的手,他的眼中带着愧疚,却是不敢同岁淼对视。   他欠她太多了,欠她一个完整的家,他曾经也想要主动和岁淼亲近,但是那时候岁淼年幼,他的身体又是最差的时候,他没有经验又不敢靠近,想着以后满满弥补岁淼。   但是当他可以弥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变成了阴郁乖戾的模样,半点不同人亲近。   也是,她还那么小就单独搬出去住了,他作为父亲还未来得及好好抱抱她,小姑娘已经学会了自己奔跑。   他想要给岁淼送上寿辰的礼物,却不想齐安根本不愿意给岁淼办寿宴,因着齐安的拒绝,他这么多年的礼物愣是一件也送不出去。   他见着小姑娘犯错误,名声越来越差,忍不住说道起来,却得到的是小姑娘冷冷的笑和敷衍的礼数。   他知道她面对他们这些长辈一贯会做场面,他挑不出明面上的错,也不想指出这暗面的错误,只能就这么僵硬着。   他们的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可以说只不过是个比陌生人多了一层血缘关系罢了。   他做不了事,只能默默替小姑娘培养人,春喜就是他费了心思塞过去的人,青竹,墨竹,紫竹也是他费尽心思替岁淼培养的侍从,他终究不能护她一辈子的,她哪怕同他不亲近也不打紧,总归是得留点东西留点人护着她的。   她那般脾气,定然是要吃亏的。   而后来的后来,小姑娘渐渐变了,变得爱笑,变得明媚起来,脸上肉肉的,还是笑的把自己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整个人就像个小太阳。   身上的阴郁乖戾一扫而空,开始变得上进也变得美丽。   他格外的骄傲,这样的小姑娘才是他幻想中的女儿的样子,明艳张扬,却不失正直和爽朗。   更让他欢喜的是,小姑娘愿意同他亲近了。虽然总觉得隔着什么,但是总归是好的。   他亏欠她的太多了,他没有尽到为人父母教育的责任,小姑娘同他有隔阂他也能理解,他所求不多,今生至此,只求他的女儿一生顺遂安康。   如是如此,九泉之下他也能含笑了……   “爹爹定能长命百岁的。”瞧着沈琛的眼神渐渐不对,像是遗留之人交代完后世,最后放心一切的样子,岁淼脱口而出。   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沈琛,对方给予了她在这个世界不知多少温暖。   她说过,关心她的人不多,春喜算一个,沈琛也算一个,她一个也不想丢。   想着原着中沈琛病逝的结局,望着沈琛如玉的脸,岁淼莫名有一个非常坚定的想法。   她想学医。   很想学,很想学的那种想学。   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自己吃下去的东西是不是有什么毒,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救下对自己重要的人,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重要的人离自己而去。   这种分别的感觉真的很痛苦。   岁淼不想,固然她能接受死亡,却也希望能推迟他的到来,晚一点,再晚一点。   “阿斐说的自然,爹爹还想看着阿斐及笄、定亲,出嫁呢。”沈琛温热的手掌再次揉了揉岁淼的额头,轻声的哄着,笑呵呵的打趣着。   以往岁淼兴许会有些脸红,但是现在她却是笑不出来,因为沈琛的表现太像那么一回事儿了,他在原着中也是在后一年的秋天走了的。   时间那么快,君子如玉一般的人,终究还是要在这样一个落叶纷纷的季节轻飘飘的离开么?   原着里的剧情……真的就不可以改变么?   岁淼轻轻的攥紧手上的扇子,她想要尝试一下去改变,哪怕最后改变不了,她也想去尝试。   “阿斐可是同云家的小世子闹矛盾了?”沈琛望着小姑娘难受的脸,纵使心中暖洋洋的像是被火烘着似得,也不忍心就这么瞧着岁淼难受,轻声的转移话题。   提到云洹二字,岁淼眉间跳动了一下,摇头。   没闹矛盾,她哪里会和他闹矛盾?可不就是这人自己个儿小心眼非得和她置气么?岁淼想想都有点来气。   “怎么?你惹着人家了?”沈琛扬眉继续问道。   那日的事情齐安封锁的很好,沈琛倒是不知道具体的细节,自然不知道岁淼和云洹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不知道还这么问就让岁淼心塞塞了。   为什么就一定是她惹着云洹了呢?就不能是云洹惹着她了?就不能是云洹自己作嘛?   岁淼有点幽怨的想着。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太丰富了,饶是她还没说什么,光是看着岁淼这变幻莫测的小表情都能知道她在心里想着什么,沈琛不免笑了起来。   只觉得岁淼甚是可爱,怎么还有姑娘家能像她这般,什么都写在脸上。   这样直白,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沈琛不免忧心忡忡起来,他若是身体康健自然不担心这个,但是偏生他现在又是这幅样子……   沈琛道:“云家那孩子的性子可不是个会来事儿的,如若不是你惹了人家,你怎么会这么憔悴的呢?”   岁淼抽了抽嘴角,怎么感觉沈琛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说她是个会来事儿的人吧?   不会吧?不会吧?   岁淼瞄了一眼沈琛,觉得自家老父亲应该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但实际上就是这么不给面子。   “我就是单纯的睡不好,怎么就和他有关系了。”岁淼瘪瘪嘴,半点不想承认自己昨天失眠的原因。 第156章 知道   这人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阿斐可是知道什么了?”沈琛不知道云洹和岁淼只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以为岁淼是知道了什么,不免眸光沉了沉,低声问道。   “知道什么?”岁淼眨眼,有些不解。她应该要知道什么么?   而沈琛见着岁淼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就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松口气还是怎么的,总归是微微收了收心绪,摇了摇头,“阿斐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那些事情太乱了,总归岁淼还年幼,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断是没必要知道的。   “关于云洹的么?”岁淼见沈琛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她却忍不住想要问下去。   她知道这肯定是和云洹有关的,不免有些好奇。   “阿斐想知道?”沈琛见着岁淼不依不饶扬了扬眉,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笑意。   他轻轻的笑了笑,他总觉得自己倒是没看错眼,自己这位闺女儿,瞧着漫不经心的,好像对谁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实际上却又是对谁都不那么上心,而他看了许久,就唯独见岁淼对云洹的事情颇为上心。   如若是这样,阿斐知道这些事情倒是也没什么,他同阿斐讲了,总好过日后有什么人同阿斐讲,别人讲出来的话,藏着什么心思,谁又知道呢?   沈琛的大掌再次覆在了岁淼的脑袋上,目光略微有那么几分涣散,带着些许怀念和深沉的口气对着岁淼问道:“都是些陈年往事,倒是和云洹的家世有些关系,阿斐若是真想知道,爹爹倒是可以同阿斐讲一讲,只不过,阿斐可要想清楚了。”   后面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岁淼是再清楚不过了,不免心中一愣。   她隐隐觉得,如果她现在点头,她就能知道原着中关于云洹所没有写到的隐藏剧情,或许她能对云洹有一个更新的认识,但是有必要么?   她如果只是把云洹当做未来会杀死自己的人去可以的讨好对待,断断没有必要去了解这么多,因为现在来看,云洹就是和他赌气也应该不会杀了她吧?   所以,这么看来,岁淼好像完全没必要了解呢。   她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个性,知道的越多反倒不好,她没必要让自己陷入更多的烦恼之中不是么?   但是,岁淼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脑海中是那日她意识朦胧的时候少年面色微红的脸,是那火光之中充满绝望和死寂的面庞……   岁淼咬牙,她认了认了,虽然现在这个熊孩子和她生气,还搬出去气她,但架不住毕竟也是她先惹得人家,岁淼觉得,自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她还是听听看看能不能帮帮这个熊孩子吧。   明明是权贵人家的孩子,却活的甚至不如一个奴仆。   纵使日后他位高权重又如何?   岁淼曾经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不幸的人需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岁淼每每看见云洹的时候,瞥见少年脸上温润的笑的时候,总是觉得,如果云将军还在的话,云洹该是何等的惊才艳艳,鲜衣怒马呢?   “爹爹讲讲吧,阿斐想了解一下他,再怎么说他也是阿斐的好朋友,兴许有些事情我知道了还能帮帮他。”岁淼沉吟了一会儿,略微垂下了眼眸,轻声说道。   沈琛倒是对岁淼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只不过他可不太相信岁淼口中的‘好朋友’这个称谓,他觉得兴许他去调查的人还有些许遗漏,如若不然岁淼怎么今个儿过来就是这样憔悴的模样呢?   不过这个念头沈琛暂时先放在了心里,指了指桌上的放着的温热的药茶,给岁淼一个眼神示意,岁淼赶忙屁颠屁颠的站起来给沈琛沏上了茶水,然后殷勤的奉上。   喝了一口茶水,沈琛感觉嗓子有了些许滋润,方才讲了起来——   二十五年前的京都里,纵使是市井小民也知道京都三子的名讳,云家的云鹤飞,沈家的沈琢玉,还有当时尚还只是太子的干元帝。   三人的关系更是不用说的好,身份家世更是一等一的。   沈琛一心从文,云鹤飞则是醉心于兵书武艺,而作为太子的干元帝或许文不及沈琛,武不敌云鹤飞,但是偏擅长作人又惯会钻营,才学也是能排上二三的身份,因着也就同他们一道并称为京都三大才子。   而与沈琛不同,云鹤飞乃是云家独子,说来也巧,云家自古以来似乎就是一脉单传的,不曾有过什么旁系,而云家的祖训更是让人啧啧称奇,那云家先祖定下了规矩,云家的掌权人不得纳妾不得娶平妻不得有外室,只允许那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若是一般的勋贵人家或者书香世家倒也就算了,偏生是云家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云家是大昭的开国世家,大昭尚未建国之时云家就已经存在,可想而知云家的底蕴是有多么的深厚,如若没有云家,只怕当年祖皇帝想要开国都难得很。   因着这一条祖训,想要嫁入云家的世家女如那过江之鲫一般滔滔不绝,就是平民百姓平日里见着云鹤飞也是纷纷暗送秋波,可劲的把自己妆点,只恨不得能让人家看上自己一眼。   就冲着这身份地位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云鹤飞长得剑眉星目,气质非凡,哪里像是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莽夫,反倒像是那天上下凡的谪仙公子似得。   因着,如若给这大昭的女子列个想嫁排行榜,这云鹤飞绝对是毫无疑问的魁首。   而偏生云鹤飞是个武器痴儿,半点没有儿女情长之思,自他刚刚及冠之年,边关塞外传来羌族和蛮族宣战的消息,一时间大昭举国震惊,这羌族和蛮族当年可是和大昭签了永世修好的协议,现在尚不及百年竟然就公然勾结撕毁协议逼迫大昭。   大昭如何能忍呢?尤其是那羌族和蛮族攻占城池之后烧杀撸掠无恶不作的事情传入大昭后,大昭男儿一时间恨不得能立刻上了战场同那羌族还有蛮族一绝死战。   于是大昭出兵十万,而那羌族和蛮族本就生长在塞外莽荒之地,人口自然稀少,加起来的士兵怕是也不过十五万,而大昭不单人口众多,更是粮草充足,武器优良。 第157章 流言   这十万人口出征,本着的心思可不就是为了一举荡平羌族和蛮族么?   但是,世事难料,羌族和蛮族竟然又同那南疆巫族南北勾连,巫族竟然对着十万将士使用巫蛊之术,引血肉之躯供养巫蛊,待到新的援兵赶到时,十万将士接近七成全都成了枯骨,枯骨之上爬着的是那恶心至极的巫蛊,刀剑砍不死,唯有火攻!   否则那巫蛊就会不断的繁衍生息,将身上的毒素一路传进大昭,届时大昭必将不战而败!   而那剩下的三成也是身上有着蛊虫在游。走,每到一定的时间就会蛊毒发作痛不欲生,随着蛊毒的深。入,那疼痛更是可怖,甚至有将士因为难忍疼痛自qiang而死。   有人自然要说了,我泱泱大昭,地大。物博,难不成还没有医士大夫能解了这蛊毒?   而事实让人很打脸,无数的御医、民间大夫或奉旨前往或出自一腔热血前往,但无一例外,纷纷回报回天乏术,更是有不少医士大夫因为近距离靠近巫蛊,被那巫蛊之毒染上而死。   一时之间,那十万将士的生死不言而喻。   圣上悲恸,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讲那余下的三万将士杀死,一时之间血染黄沙,蛊虫因为寄主死亡也跟着死去。   十万儿郎都是大昭的将士,大昭百姓的儿子,一时之间竟然全都死于巫蛊之术,那南疆巫族顿时成了人们宣泄怒火的工具。   纵使南疆巫族的首领宣称乃是南疆的叛徒所为,南疆早已将其驱逐也难以平息大昭百姓的怒火。   南疆巫族,繁衍百年,不过半月之间就被荡平,南疆偶有余孽尚存,但凡被发现也会被愤起的百姓群起而攻之的杀死。   这也是为何众人知道云洹身上有南疆巫族血脉之时会那般痛恨那般厌恶,巫族犯下的过错对于大昭而言千年难忘,如若他们原谅了巫族,谁能让那死在巫蛊之下的十万将士死而复生呢?又如何对得起他们拼死守护的江山呢?   姑且不提此事,却说那云鹤飞,知道那十万将士,七万死于巫蛊,三万受朝廷安置后选择自qiang,不顾当时的云家家主的阻碍,亦然向先帝请旨意,领兵出征,征讨羌族和蛮族。   那些个医士大夫虽说没有找到如何解了巫族那个所谓的叛徒种下的蛊毒,却是研究出了如何避免被蛊虫袭击,因着那十万将士之死,大昭上下团结一心,加之云鹤飞又是天生的将才,不过短短半月就已经夺回了大昭丢去的全部城池,兵力直指羌族和蛮族本部。   少年战神的名头一时间传遍大江南北,尤其是那些个十万将士的亲人更是对云鹤飞的崇拜尊敬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可以说,饶是圣上在民间的得民心指数怕是都不及云鹤飞的三分之一。   虽说那三万将士是自戕而死,但也是朝廷下的命令,百姓们如若说对朝廷没有分毫怨言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当今圣上倒是个明主,竟然半点也不在意这个所谓的民心一事,直接加封云家为那异性王可世袭的王位,这可以说是千百年来的头一位异性王爷,可想而知圣上对云家的看重。   但是,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云将军又花了三月的时间破了那羌族和蛮族,直直的将羌族蛮族逼入绝境,愿意向大昭连年缴纳比之原先三倍的贡品,永世对大昭称臣。   要知道就是当年祖皇帝也不过是让大昭和羌族蛮族二族愿意修好,两方还是平等的,也因此那所谓的贡品也甚是敷衍,有的时候羌族蛮族不供奉,大昭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现在对方却愿意这般配合顺从,可想而知对大昭的恐惧。   一时间,云家,云鹤飞在大昭百姓之中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加之云家更是清廉世家,平日里时常接济百姓,本就在百姓之中声明极佳。   故而有人称颂——千古江山时时变,唯有头顶青云不曾改,   足以见得云家在百姓之中的声明之高了。   而那时候的先帝却是个极其有容人之量的帝王,非但没有因此忌惮云家,害怕所谓的功高震主一说,反倒对云家接连赏赐,对待当时的云家老家主也是甚是看重恭敬,朝堂之上更是直呼云鹤飞年轻有为是国之栋梁,大昭得云鹤飞何其有幸。   连带着百姓对大昭皇室的好感也跟着上来了,书生们更是对这个有容人之量的帝王好感异常之高,关于称颂先帝容人之量,心胸宽广,知人善任的诗词一时间也是举不胜数。   但是,带着这般殊荣,举国上下都翘首以盼的大军班师回朝之时,将军云鹤飞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身上是独属于将军才能穿着的银亮铠甲,而更让大昭女子芳心碎了的是,云鹤飞怀中竟然揽着一位面容娇弱的姑娘!   那姑娘梳着妇人鬓发,一身打扮也不似大昭子民,有着外族人特有的深邃五官,只不过更是显得她柔弱娇美。   两人共乘着一匹马,云鹤飞更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她,青年因为上了战场难免染了战场上的三分血气,但是面对这个姑娘的时候,云鹤飞一双凤目之中却是带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和喜爱。   两人的关系,就是不用说也知道。   一时间嫉妒那女子的人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京都上下的贵女回到家中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个杯子瓷器,哭湿。了多少方巾手帕。   但是,这些云鹤飞和那位美娇娘都不知道。   只是,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言论,那名女子竟然是巫族余孽!   本来这话是没人信的,直到是不是云家有家丁和丫鬟被撵出府,撵出去的丫鬟家丁各个都是一脸痴呆,家里人领了回去,一时间很是奇怪,云家不是没有撵出去过人,但是从未有过这样的状况。   于是送去医馆一查,医馆大夫,竟然从那些个丫鬟小厮身上发现了蛊虫!   那蛊虫就是从这些撵出去的丫鬟小厮身上爬出啦的,爬出来的时候还拖着那丫鬟小厮内里的血肉咬着不放,小小的蛊虫咬着一大块血肉,看着甚是渗人,而它们爬出来后,那些个丫鬟小厮们纷纷七窍流血而死! 第158章 实锤?   那场面属实是恶心又吓人,一时间就传开了。   有去过战场给那三万将士诊治过的医士大夫出于好奇上去看过,纷纷大惊失色面色如土,这死相就是和那些个将士一模一样啊!   这个事情一冒出来,关于那女子的身份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实锤。   众人刚开始自然是不信的,云将军在战场上屡建奇功,打的那羌族和蛮族那是头都不敢抬起来,是他们大昭的英雄,怎么可能会去娶一个巫族女子呢?   是的没错,说来也是让众人惊异,那云鹤飞竟然在大殿之上不要升官加爵不要美妾良田,只要圣上替他和那女子赐婚和替将士们增加军饷改善伙食。   这两个要求可以说是一点也不过分的,云家的声望又是高了许多。   只是两人被赐婚的消息一传回来,京都有云鹤飞的爱慕女子竟然有想不开投湖自尽的,倒是让人唏嘘不已。   有了圣上的赐婚和云家的祖训,那女子自然也是无人敢小瞧的,云家未来家主的夫人,谁人敢瞧不上呢?   于是,不管是真的想与那女子交好继而能同云鹤飞交好还是想要瞧瞧这女子有什么本事竟然能拿下这京都三子当中最最不解风情的云鹤飞,这递到云家的帖子那就像是雪花一般,堆得高高的。   而那云家夫人却是很高冷,就从未应下一张帖子,除了那一日和云鹤飞一道同乘在众人面前亮过一次相,就再也不曾露面。   只不过她越是不露面,那关于她身份的传言越是层出不穷,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仿佛说的人都与那女子相熟知道这女子是何许人一般。   但是,云家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太过于崇高,对比之下这些流言倒是也没有动摇掉云家的根本,只不过给世人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至于能不能发芽还要看播种的人是怎么个C作之法。   “所以……这个女子,的确是巫族,而且她就是云洹的娘亲对吧?”岁淼听着沈琛跟讲话本子一样讲着过去的事情,拖着腮帮子,轻声问道。   “不错。”沈琛喝了一口茶水点头。   “云家势力那么大,有这种流言不可能压不下去啊。”岁淼皱眉,云洹他爹听起来是那么喜欢云洹的娘亲,这种不利的言论怎么会放任呢?   话音刚落,岁淼登时就灵光一闪,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瞪大了眼睛:“是有人推澜助波,且这个人云家不敢对抗对吗?”   沈琛挑眉,眼中划过一丝笑意,自家姑娘能这么快反应过来他还是很开心的。   “是……皇上,不,应该是喊先帝么?”岁淼见自己猜对了轻声继续问道。   云家那般势力都不敢撼动的人,岁淼觉得一般的世家想想也不太可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皇帝啊!   云家再怎么家大业大,再怎么百年根基,但是真正坐稳江山的人是皇室啊,皇室可不信云啊!   还有一点岁淼也觉得奇怪,怎么先帝就这么放心云家呢?就像是非常相信云家一定会被自己牢牢的拴在手心一样,所以就是把云家捧上了天,就是云家在百姓之中的声望高过自己也分毫不在意。   心态就是,你们高就高呗,再高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被被我拿在手心里呢?   自古皇帝多疑心,君不见干元帝就是一个疑心很重的皇帝,岁淼不觉得先帝会是那么憨憨的缺心眼,半点不介意。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先帝怕是还布了什么棋子以至于可以把云家拿捏在手中。   “阿斐再想想,可有想到什么呢?”见着自家闺女垂下眼帘一副深思的模样,沈琛老神在在的捧着云洹给自己沏好的茶,轻轻的抿着,还不忘引到岁淼思考一下。   “爹爹,阿斐愚笨你就继续讲下去吧。”岁淼瘪瘪嘴,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她的猜测未必就能准确,毕竟那个先帝可是能座上皇位的人,怎么说对方的心智肯定能甩了自己八条街的。   纵使她心中有一个很诡异的念头岁淼也不敢说出来。   她还是想要听沈琛讲,免得自己被打脸打的太惨。   “那便简单些同阿斐讲吧。”沈琛一眼就看穿了岁淼爱面子的小心思,他勾了勾唇,继续讲了下去。   纵使流言蜚语传的神乎其乎的,云鹤飞和那美娇娘依旧是恩爱的不行,纵使众人不曾见过那美娇娘几面,但是也默认了英雄应该配美人的想法,认为那个女子倘若是个普通女子定然也有不凡之处,不然怎么能配得上他们心中的保护神云鹤飞将军呢?   那云家三天两头就会吩咐人采买最新的首饰头面送回去,但凡有发现什么奇珍异玩不问价格通通买了回去,这些东西他们可不信云鹤飞一个当年京都出了名的不解风情才子一人会喜欢,这是送给谁的,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只不过人家祖训摆在那里,除非那女子死了,要不然他们也只能酸着,羡慕着。   而后五年,众人才知道那女子的名讳是什么——巫霞,又名三娘。   听到这个姓氏众人纷纷沉默了一下,这个姓氏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似乎……是那巫族的姓氏啊?   大昭人因为当年十万将士的事情,但凡有姓巫的家族纷纷都改了姓氏,因着举国上下能找到一个姓巫的怕是都不容易,还是个老腐朽,不肯改名的那种。   一时间,流言愈发凶猛。   不过,这流言之上盖着的是洛川大师回护国寺的事情。   这个可是个举国同庆的大事儿啊,众人纷纷又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人人手上都带着一串佛珠,肩上插着些许艾叶草药,以示自己对神佛的恭敬尊崇。   而洛川大师更是应允替有缘人测算未来的命数。   也正是因为这个,护国寺上下可以说是给百姓们围的水泄不通,离得远了的人更是千里迢迢的赶到京都,可以说这一段时间,整个京都上下的酒店那都是人满为患的情况。   不过,对于这个众人也觉得正常。   最后为了缓解这蜂拥而至的人群,洛川大师才放出消息,为云鹤飞,太子,还有大昭的国运测算。   这才让众人稍稍消停下去,没有那么的拥挤。   “测算的结果大家知道吗?”岁淼着急的问道。 第159章 绝境   “知道啊,如若不知道,云家未必护不住云洹的身世之说,他的身世也不至于落得众人皆知的地步。”   “有三个测算结果,其他两个呢?”听到这儿岁淼不免皱眉,难怪会所有人都知道,也难怪所有人都对巫族这么深恶痛绝。   云洹的确是无辜的,但是架不住巫族当年的事儿犯下来实在是太过于天怒人怨了,这换做谁也受不住啊。   而云洹却也不过是被牵连,甚至因为他不仅是巫族的血脉更是云家的人,云家的荣誉有多么的耀眼,那么云洹身上收到的厌恶就会有多么的深。   这个原理大概就是类似于太阳黑子一般,因为太阳太过于耀眼,他身上的黑点就会显得更加明显。   沈琛轻声笑了笑,道:“一个是国运,阿斐觉得能是什么呢?或者是百姓能听到的是什么呢?至于太子……现在也该称作圣上了,他的测算……”   沈琛说着却是意犹未尽的,声音带着些许深思和无奈。   “当年洛川大师给出的预言却是大昭日后必有一大劫,源于云家下一任家主,死结,想要化解……”沈琛揉了揉岁淼的脑袋,叹了口气,“这化解之法,怕是只有圣上和洛川大师知晓了。”   “跟云洹有关?”岁淼眼中掩下震惊不免抿唇,该说这洛川大师还真是不一般的厉害,大昭的大劫,在原着中可不就是和云洹有关么?   那原着里,云洹大权在握,直接废了干元帝立下的太子,杀得整个皇室嫡系血脉就没留下几人,最后凳上帝位的人如若不是齐安自刎,岁家的江山可不就移姓了么?   再看当时的云鹤飞已经是云家的家主,云家的那个家规摆在那里,云家的下一任家主是谁不言而喻,那么能让大昭遭劫难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这样看来,岁淼突然觉得,干元帝会漠视云洹没有直接杀死云洹干元帝还是蛮仁慈的。   自古帝王皆是无情之人,洛川的预言是那么的准,干元帝还能放着云洹好好的活着,岁淼觉得如果不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那么干元帝还真是仁慈。   “爹爹,你当年同云将军还有圣上的关系还真是很好啊……”岁淼由衷的感慨了一下,这种事情自家老爹都能知道,看来当年那京都三大才子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   沈琛抽了抽嘴角,看着岁淼的关注点一下子跑偏了忍不住弹了弹岁淼的脑袋瓜子,道:“阿斐,那日护国寺上发生的事情,为父看来那个劫难兴许已经发生了变化,如若不然云洹只怕是不能回到翰辰院去了。”   “转机?”岁淼眼睛亮了亮,这话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吧?洛川的预言岁淼觉得还是可以相信一下的,而现在自家老爹告诉她,这个居然有了转机,那是不是意味着原着的剧情发生了改变呢?   想到原着的剧情可以发生改变,岁淼的心都跳的快了几分。   “只是我的猜测。”沈琛摇了摇头,君心不可测,当年云家发生的事情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削云家的权势,那么现在看来,圣上现在放过云洹一二,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有些时候,断断不可以那么的乐观。   “猜测啊……”岁淼有点失望的耸了耸肩,但还是能理解的,于是扯住沈琛的袖子,撒娇一般的晃了晃她的手臂,“之后的事情呢?爹爹你别听啊,继续说。”   被岁淼催促的沈琛:“……”   他是想说啊,但刚刚打岔的人可不是她么?   ——话说云洹的身份被揭穿,几乎不出半日,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的传遍整个大昭,下至三岁小儿都知道了,虽说定然是有别人推澜助波之功,但是也可以见得百姓对巫族有多么的忌讳。   而彼时已经是云家家主的云鹤飞亦然向圣上立下保证绝对会好生教导云洹的,但是旁的,诸如民间传来的要求云家休妻或者杀死云洹的话,云家都非常强硬的拒绝了。   而云家的威望实在是太高了,且云洹尚且还未曾出世,世人对一个未出世的稚子有着这般的恶意一时间也有些人不忍。   左右这两种风声都冒了出来,最后还是相信云家的人居多。   于是倒是也就相安无事。   偏生意外出来了。   时隔八年,羌族和蛮族竟然又卷土重来,举兵直指大昭的边疆城池。   于是云鹤飞主动请缨率领云家家军千里奔赴战场,但是又让人觉得费解是,那云将军自请出征自然是好事,为什么又要带着妻儿呢?   有人说是那巫族女子害怕留在京中,毕竟还是有些许义愤之士认为她是云家的污点亦然也是整个大昭的耻辱,想要杀她的人还是不计其数,但毕竟平日里有云鹤飞做阵京都,倒是也没人敢太岁头上动土,只不过云鹤飞一走,还带走了云家精锐,这巫族女子留着可不就危险了吗?   又有人阴谋论了,这巫族女子就是羌族和蛮族的奸细,当年云鹤飞就是在塞外遇见这巫族女子的,也是羌族和蛮族设下的陷阱,现在羌族蛮族进犯,这巫族女子要跟去只怕是想要通风报信什么的。   而别说平民百姓之中有人反对,就是云家的军队之中也有不少人反对,更有人直言那巫族女子是妖女,给云鹤飞下了巫蛊,才将人迷惑的对其言听计从。   可以说几乎是没有人认可这巫族女子是云家主母的身份,更是没有人认可云鹤飞将人待在身边的举动,这人带在身边就带在身边呗,为何还要带上孩子?   这属实让人费解,想要让人不想多也难得很。   不过这些言论都没有改变云鹤飞的决定,他再怎么样也是云家的家主,云家之事他自然是说一不二的。   云鹤飞领兵自然是没有什么人置喙,只不过此次羌族和蛮族来势汹汹,几乎是倾巢而出,本以为他们会留些人手保护自己的本营却不想直面战场之时才发现人数比大昭了解到的要多了数十倍。   而云家是先锋军队,云家领着的一万将士都是云家的精锐,自然早早领先后边的部队抵达战场,却不想中了羌族和蛮族的计策被困城中。   而圣上自然是下旨发兵,但是云家军坚守了六个月依旧也不曾等到援军,出城的路早就被蛮族和羌族封的死死的,城内百姓也是不堪重负。 第160章 绝境1   粮草供应不上,援军迟迟未倒,外边羌族和蛮族的攻、势一日比一日的凶猛……   这如若还称不上绝境的话,那这绝境一词也没什么可以形容的了。   “我猜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岁淼皱眉,这不能怪她阴谋论啊,这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啊,援军奔赴战场那肯定是越快越好,六个月都走不到,这个效率也太低了。   而且岁淼是看过大昭江山版图画的,这六个月从京都出发,去哪里他去不了?而且就算是作战,别的城池肯定也有军队的,怎么云家这里被围攻了别的地方就没有人帮忙呢?   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岁淼觉得自己的智商都可以离家出走了。   “是先帝下了密旨让人缓兵。”沈琛见岁淼这么笃定还带着点气愤的样子心中略微满意。   “为什么?那么多将士死守疆土,别告诉我就是为了想要削弱云家所以放任那么多人的性命不顾吧?”岁淼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权谋之术甚是残忍,如若不是c盘着而是棋子,命运自然是惨淡的,但是她还是不免震惊起来。   她有点不敢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她都知道援军迟迟不到肯定是有人C作,那么守城的将士和云鹤飞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他们拼死出征,为了这国土血洒黄沙,最后却因为当权者忌讳而死,这是何其的可悲又是何其的不幸!   这简直是一种讽刺啊!   这尼玛就是妥妥的卖队友行为啊!   岁淼不免攥紧了拳头,心中有那么点难受,一万人写起来很简单,但是想想这么简单的三个字背后却是鲜血淋漓的枯骨,任谁听了只怕心里都有些悲戚。   “所以最后云将军战死沙场对不对?云洹留下来了,被送回京都,送进皇宫被囚禁。但是也不对啊,这宫里的人对云洹那般的厌恶,当年的事情如若是先帝所为,那么云洹就算是回来了也必然受到厚爱,断断不会是这般千夫所指的境地啊……”   岁淼皱着眉有些不解的想着,下一瞬却是灵光一闪——   “是不是又和巫族有关?等到援军到了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云洹的境地直接发生了反转!”   岁淼有点激动的说着,她拉着沈琛的袖子,眼睛亮亮的看着沈琛,就差写着“我猜的对不对?对的话夸夸我!”   这种求表扬的小模样属实是可爱,沈琛不免莞尔,说这些事情他本以为会是个沉重的话题,却没想岁淼总是有本事让沉重的话也变得欢快起来,总是不自觉想跟着她笑起来。   “不错。”沈琛喝了口茶水,因为讲的话多了,他身体到底是薄弱略有些吃不消,连带着这说话的声线也透着三两分的沙哑,不过依旧是悦耳动听,带着磁性的嗓音就像是青梅泡在汽水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气儿透着几分凉。   等到援军到了的时候,正好是羌族和蛮族攻入城池的时候,因为援军来的属实太巧了,所以一下子局势就发生了逆转。   但是,那巫族女子竟然使出巫术失了本性,生生的将云鹤飞一剑杀死,更是C控巫蛊杀了云家军的大半心腹,就连赶来解救的些许援军首领也中了这巫蛊的毒。   更是让人愤恨的是,那巫族女子能伤了云将军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云洹,云洹和云鹤飞自然是同血脉,她取了云洹的血作为引子,将蛊虫引到了云鹤飞的身上。   那样一个惊才艳艳的战神将军,竟然是死在了自己的妻子儿子手上,死后更是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有,这简直让人唏嘘。   而后那巫族女子兴许是知道跑不掉,竟然自于云鹤飞身侧,两人倒是同日而亡。   不过后人却是不愿意将这女子的尸首与云将军葬在一处,而是将这巫族女子的尸首悬挂在城门之外警示众人,巫族的罪行千年难消。   至于云洹,则是被带回了京中。   没办法,老云家主前年就走了,而云家嫡系的血脉到现在就只剩下云洹一人。   先帝知晓此事之后悲悯不已,念在云洹年幼,云家的赫赫战功便将云洹养在宫中,让他及冠之后即可继承先辈的爵位。   此举却是让不少人愤怒,这云洹之母乃是羌族和蛮族的细作,云将军之死也和云洹脱不了干系,这云洹怎么还能有脸面继承云家呢?   巫族余孽怎么可以作为他们大昭的异性王爷!这不是给自己留隐患么?!   但是这些流言都被先帝压了下去。   一时间认为先帝太过于重情谊的人数不胜数,但是虽说如此却是在心里对先帝多了几分认可和赞许,毕竟自古帝王皆薄情,卸磨杀驴之人不在少数,这般有情有义的帝王倒是比个薄情寡义要好得多。   “我怎么听着就觉得这么怪呢……”岁淼摸了摸鼻子,有点迟疑。   她其实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好,但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哪哪都觉得走向不对劲。   她对于这个先帝没有什么了解,但是先帝既然当初选择让援兵迟到,怎么偏偏后来就悔悟呢?对云洹这么好?   她反倒觉得像是捧杀……信仰云家的人有多少,信仰的有多深,就有多少人恨云洹,有多少人恨云洹恨得有多深,带着这样一份恨意和罪孽,又没有人护着他,头上还顶着那洛川的预言批语,也难怪云洹的处境会是这般的艰难。   岁淼觉得,得亏云洹心里抗压能力厉害,换做是别人,看着自己爹爹被自己娘亲杀死,死相还那么惨烈,自家娘亲跟着就死了,死了就算了还杀了那么多人,死后还被高高挂着供人警示观赏,他作为一个孩子,他当时才多大?   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吧?这才七八岁的小孩子,就要面临那么多人的恶意还要面对这样一个情景,岁淼觉得,如果换作是她,她分分钟就能表演一个当场自闭的好么!   但是云洹没有。   岁淼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少年温润的笑容和惊艳众人的样貌,她想着云洹的笑,不免也跟着笑了起来,眼中带着几分她自己估计都未曾察觉到的欢喜。   她没察觉到,却被沈琛看的一清二楚,他白玉般的指尖摩挲着茶杯,眼中带着几分担忧却又是化作无奈。 第161章 八九不离十   “阿斐觉得呢?”沈琛轻声的问着,他没有看着岁淼,反倒把目光落在了岁淼身后开着的窗户上。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飘起了细细小小的雨丝,带着几分潮湿的气息顺着这窗子飘进了屋子里,扑面吸入的空气仿佛都蕴含着水汽。   岁淼时常请教沈琛问题,而沈琛却也不是那种只会把答案告知你的老师,他更喜欢引导着岁淼自己去思考出答案,他只在她有那么点转不过弯的时候提点一二。   所以,时常都是岁淼提出一个问题,沈琛笑着反问回来让岁淼去思考。   现在自然也是这样。   所以岁淼一点儿也不奇怪,她拖着腮帮子,姿态有那么点懒散,轻声说道:“我觉得什么?爹爹,我只觉得云洹那时候实在是太惨了,惨的让人心疼。”   她认真的说道,眼中带着几缕温暖的光,仿佛像是云雾幻化成了一个人影,沈琛隐隐看去,像极了云洹的面容。   他勾了勾唇,云家这个小子还真是好本事,把他这个女儿拿捏的死死的,自家姑娘还浑然不知。   沈琛一时间就对云洹多了那么点点挑剔,这种心态大概是同全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样的,没有一位父亲喜欢拱了自己幸苦栽培的小白菜的猪。   虽然这只猪曾经在他看来的确是个非池中物。   当年有了云鹤飞的信笺传来,沈琛自然是有去留意云洹的,只一眼他就知道这个少年不一般,这孩子就是一只暂时没有长好羽翼的苍鹰,眼中满是阴鹜和桀骜,得亏他尚且年幼羽翼未丰,这伪装也还不是很到位,眼中的思潮能叫人看穿。   如若不然,只怕干元帝心中那点微末的愧疚也不会消散的那么快。   这人是鹰,这苍鹰素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他又有那般隐忍的心性和才华,一朝得势只怕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所以,云洹的羽翼必然是不能让他长起来的。这个念头是沈琛对干元帝看到云洹时候的揣测,而事实证明的确很正确。   干元帝明面上的关照,背后里推澜助波的漠视和刁难,外人瞧不出来,但是有心人探查一番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云洹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么惨,那日护国寺上干元帝的态度也不会是那般的模棱两可。   思绪微微收回,沈琛就听着岁淼清脆的声音娓娓道来——   “爹爹,我猜那个巫族女子兴许不是羌族和蛮族安排的,而是先帝安排的对不对?自古帝王皆是薄情之人,云家的声望太高了,势力太大了,如若任由发展,皇家的威严何在?天子的威信何存呢?所以云家必须要被削弱,但是在那样一个关卡时候,明着来肯定走不通。我如果是帝王,我肯定不会明着来,我一定从云鹤飞下手。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温柔乡就是英雄冢,云鹤飞又没有娶妻,云家的家训摆在那里,这不就是被利用的最好地方了么?再有,如若那巫族女子是细作,也不必等到那个时候,卡的时机那么巧,援军刚刚进来,就目睹了云鹤飞的死相。”   “别和我说什么无巧不成书,我更相信事在人为。在看后来先帝对云洹的态度,我不相信先帝真是个傻瓜,这能坐在龙椅上不被扯下来的人,肯定不可能是傻瓜,他不可能不知道百姓也好,将士也罢,甚至是朝堂之中的人,这些人对云洹的恶意有多大我不信先帝会不知道,就是我都知道的事情啊!”   “他这个时候如若对云洹差一点,至少责罚一下,那么云洹受到的恶意和处境也会好一点,也不至于这么惨,但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对云洹那么的恩宠,任谁看了这待遇都不免眼馋,举国上下唯一的异性王爷啊!这个身份,我看着都矮了三分。”   “但是就是这么恩宠,云洹才会那么遭人嫉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云洹太惹眼了,偏生又没有人护着他,或许云家内部的人本来是会护着的,毕竟是唯一的血脉了,但是架不住那个巫族女子当时杀的人还杀了大半云家的心腹啊!一半的心腹没了,剩下的一半怎么着都不可能毫无芥蒂吧?而且我不信这么大的家族,这么错综复杂的势力,上上下下就没有一个是有异心的,还是在家主已经死于非命的情况下。”   “这要是有,那就当我白说。所以我觉得肯定没有啊!这没有人护着,背地里还有人害着,你就说吧爹爹,云洹惨不惨?太惨了啊!这如果换作是我,我觉得我分分钟得崩溃,换做是我,爹爹你就看着我疯不疯就完事儿了吧!”   岁淼说的慷慨激昂的,她前边分析归分析,但是眼中始终带着那么点心疼,就她说道最后,提到云洹的名字的时候,沈琛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岁淼软了三分的口气。   听着岁淼说完,沈琛只是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淡定自若的喝着茶水,却是没有说话。   这一出可给岁淼整蒙了。   不是吧,不是吧?她BB赖赖了这么多,好家伙,最后告诉她她分析的都是错的?   岁淼的脸不免红了起来,纯粹是臊得慌,如果真是这样,也太丢人了吧!   “阿斐,这里是宫中。”沈琛之间轻轻点了点岁淼的眉心,口气中带着三分警醒和七分无奈。   宫中,隔墙有耳。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岁淼已然明白了沈琛的意思,这才知道自己刚刚叫嚷了什么话!   这话讲出去,都可以治她一个大逆不道之罪了啊!   她这是在非议先帝,质疑圣上啊!   岁淼想想这森严的等级制度,瞬间就想到了当日被齐安打的板子,一时间就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在隐隐作痛了。   她赶忙道:“是阿斐忘记了。”   但是下一瞬,岁淼的眼睛带着三分震惊,不敢置信的开口:“那……那我说的都是对的了?”   沈琛微微颔首,“八九不离十吧。”   虽然讲得有那么点糙,但是却也的确是这个意思。   岁淼高兴了,她可真是个小天才!   不过,高兴之余岁淼突然之间特别想见见云洹,她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和云洹太过计较,她比他好太多了,她本就是有错的人,还要同人计较。 第162章 出格   岁淼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怎么了?”沈琛见着岁淼的表情变幻莫测的,最后又像蔫了的小白菜一般垂下了脑袋,不禁觉得好笑。   “没事。”岁淼摇摇头,而后目光非常诚恳的对着沈琛说道,“多谢爹爹。”   “谢我做什么。”沈琛无奈的叹气,他有什么好谢的,为人父母,他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办法保护的住。   沈琛道:“当年云鹤飞曾书信一封将云洹嘱托于我,希望我能照料一二,但是我到底是力不从心,这些年因为有些事情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倒是亏欠于他的嘱托。”   岁淼听着不置可否,却是捕捉到了沈琛口中的一个关键词——“有些事情”。   岁淼忍不住就想起了齐安对待自己那诡异的态度,她总觉得齐安和沈琛之间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造就了这样一番境地,明明是夫妻,不说同屋而住,就是平日里都不见得面子上有给对方相敬如宾的尊重。   “所以爹爹是想告诫我离云洹远些么?”岁淼垂下了眼帘,其实她心里清楚沈琛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却又是忍不住这么问着。   沈琛当即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为父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么?这些东西我都已经留给你了,光明道给你铺好了,但是该怎么走,走还是不走,都得看你,断不是我说了算的。”   岁淼握着折扇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眸中带着些许意外却又是感动的。   沈琛他同她说了这么多,好与坏之间的厉害关系都给她讲得明白了。   干元帝是不可能对云洹完全放心的,跟着云洹处的越好,她在干元帝跟前就越是讨不到好,她本来就不讨齐安喜爱,而沈琛的身体又是那般的糟糕,偌大京都想要找个护得住他的人竟然是那般的难。   而更重要的是,云洹父母之死具和皇室有关,云洹是什么性子?岁淼很清楚,她看得出来云洹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这熊孩子更是那种以怨报怨的人,干元帝和云洹之间必然不可能和解。   而云洹,也永远不可能这般的受制于人。这一点岁淼看的很清楚,而且她也不希望云洹受制于人,他本是鲜衣怒马让世人惊艳的翩翩少年,为何要自折羽翼将自己困于淤泥之中呢?   别说云洹不肯,就是岁淼也不愿意。   而她又是干元帝的亲侄女,但靠着一个关系,她和云洹还算得上是仇人。   所以,她要怎么做呢?   是明哲保身远离云洹,还是像以前一般,说到做到呢?   如若前者,岁淼觉得靠着沈琛给的东西,和她现在与云洹的情分,待到将来云洹纵使掌权了,她也未必会受到牵连。   但若是后者……前路一片坎坷,脚下是遍地荆棘。   剧情都发生了变化,谁知道云洹的未来又会是怎样的风云变幻呢?   岁淼沉默了一瞬,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选择。   “别急,你尚且未曾及笄,还是个小姑娘就皱着眉头,这小脸都丑了。”沈琛见着岁淼举棋不定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忖自己终究是在拔苗助长把岁淼逼的太紧了。   岁淼平日里表现的再怎么聪慧,归根到底也是个孩子,她还有时间去思考,也还有选择的余地,他又为何要一下子催着她做这个选择呢?   “爹……”岁淼怔怔的看着他,听着沈琛的话本来紧绷着的心弦陡然就放松了下来,她不想逃避,但她的确做不出选择。   于是岁淼如是说道:“我不知道我的路该怎么走,但是我想跟着自己的心去走,走我认为对的路,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这个回答倒是让沈琛的眼眸亮了亮,他不由得大笑起来。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可见沈琛有多么满意。   这一份笑驱散了他眉宇间带着的淡淡愁云,眸光也跟着清亮了几分。   到底是他囨囿了,世间种种变化莫测,倘若事事都要算了个清楚,好坏关系都揉碎了想清楚了再去行动,难免少了几分历练的味道。   不管如何,跟着自己的心走就是了,心之所向意味行动。   何苦执拗于缘由于好坏呢?   是死是活,未来的劫数都又未来去看就是了。   沈琛如是道:“那曾想我还没有你个小丫头看的清楚。”   他目光清浅,带着淡淡的赞许,像是那浩瀚银河之中的点点星辰。   在这一的目光之下,岁淼不免有那么几分羞愧,她哪里是通透,她就是实在是想不出该怎么办了,也给不出准确的答复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了。   “爹爹,阿斐有些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岁淼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起来。   转移话题的手法也是颇为生硬的。   沈琛瞥了她一眼,“那就不当问吧。”   岁淼一噎,好家伙,这话她没法接啊!   抽了抽嘴角,岁淼神情幽怨的看着沈琛,沈琛被她的小模样逗乐了,笑道:“想问便问,你若是问个当不当问,那想来在你看来这个问题我不太会去回答,那既然你都这么觉得了,那我自然是不乐意回你的。”   “那我便问了。”岁淼秒懂了沈琛的意思,却是觉得美人爹爹存了心在逗弄她,不过她还是很好奇的问道,“爹爹你当年是被母亲逼婚的么?”   她这一句话问的可真好啊,沈琛喉咙管子里还没有咽下去的茶水一下子就把他给呛到了。   他不免瞪了岁淼一眼,白玉般的脸上因为这一呛,给呛出了几分红润的气色,岁淼忙给沈琛递了帕子擦嘴。   “未曾。”沈琛对岁淼这个问题问的很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她,只是伸手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小姑娘家家怎的问出这种话?”   岁淼嘿嘿一笑,“那你为何同母亲不和?是爹爹心里有人了?还是母亲她心里有人了?”   岁淼接着这话问的可给沈琛看傻眼了,这话属实是太出格了,他还从未听过哪家的姑娘会问自己的爹爹这种问题。   饶是沈琛的脾气再好这会儿也不免皱眉了。   “胡说什么?”沈琛收敛了笑意,略有些严肃的看着岁淼,“何人在你跟前嚼这个舌根子了?”   见沈琛严肃气啦,岁淼当即知道自己问多了,赶忙摇头以证清白。 第163章 挤兑   “没有的事,就是我自己想问的。”岁淼摇头摇的简直是不要太勤快,她是真怕沈琛给误会了。   “我就是觉爹爹你同母亲的关系有些紧张,我有些好奇……”岁淼小心翼翼的补充着,眼中带着点怕。   没办法,平日里越是温柔的人如若一下子发起脾气来那才是真的可怕,见着沈琛平日里那可是真真的君子如玉,饶是岁淼有些不着调也不曾露出过怒容,唯有此刻肃穆着一张脸,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强硬起来。   这个时候的沈琛岁淼才觉得有那么点那个所谓的京都三才子之首的味道了。   不是说原先温柔的沈琛不好,而正是因为太温柔了才让人觉得坐不住魁首,那云鹤飞武艺高强又是带兵打仗之人身上的气势自然不用多说,干元帝彼时贵为太子,自然也是身居高位高高在上的气势,唯有沈琛,给岁淼的感觉一直都是温润似水的君子端方之态,未免让人觉得锋芒压不住人。   但现在在看,岁淼才觉得自己是哪个眼瞎了的癞蛤蟆。   能当魁首之人,怎么可能是那般温柔似水的柔弱模样,不过是因为面对的是女儿才露出几分柔软,不忍对她显露一身气势罢了。   “我与你母亲的事情说来是话长了,你无须知道那么多。”提到这个,沈琛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轻轻叹了口气,他一眼看穿了岁淼的怕,不免放软了口气,但比起往昔依旧是多了几分生冷。   “我为何不能知道?”岁淼不依不饶,她只觉得这会儿如若是错过问沈琛的机会,怕是以后再想开这个口就难了。   “我是爹爹和母亲的女儿,你们一直冷着,吵着,见了面比见了仇人都要冷漠,我夹在中间如何好受?当年母亲便将我逐出去,父亲也不愿收下我,说我是郡主,实际上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人罢了。”   岁淼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埋汰,话语间夹杂着幽怨和哭腔,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和悲愤萦绕在岁淼的心尖,岁淼知道,这不是她的情绪,只怕是原主的残念。   的确,这些事情原主的确有理由知道。   所以岁淼并没有想要控制这个情绪的想法,而是放任着自己眼眶中的泪珠子滚落下来,哭的可怜巴巴的。   沈琛被岁淼的眼泪整的有些不知所措,他同岁淼相处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岁淼哭的这般可怜,哭的他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尤其是岁淼口中这声声埋诉,只像把刀子扎在了他的心尖,搅的他心口子都疼的厉害。   沈琛抬手轻轻替岁淼擦着眼泪,身上的冷冽气势也跟着散去,只剩下淡淡的无奈和惆怅,“莫哭了……哭的爹爹心都疼了……”   “呜呜……嗝……”岁淼哭的上接不接下气,她放任原身残念的情绪的后果就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难受的想法,哭的那叫一个悲恸啊。   “阿斐若是真想知道就莫要哭了。”沈琛擦着眼泪,口中轻声安慰着,却见着这泪珠子越涌越凶猛,让他应接不暇,无奈之情愈发明显,只能冷了冷声音,‘威胁’起来。   而他这个威胁显然很管用,岁淼非常没有形象的打了个一个哭嗝,然后带着沙哑的哭腔说道:“你、你说。”   沈琛不免哭笑不得,这哄了半天没用,到底还是想知道这其中的缘故,这得亏是自己姑娘问这个问题,如若是旁人早就给沈琛叫人丢了出去了。   自家姑娘就没办法了,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柔声细语的哄着,最后全盘托出。   小姑娘还真是和水做的似得,这眼泪就是擦都擦不断,唯她自己可以控制一下,说是不哭了,岁淼还格外信守承诺,只是控制不住的小声抽噎起来,湿。润的眼珠子乌溜溜的看着沈琛,无声的催促着他讲下去。   *   陌上公子世无双,人间难得沈琢玉。   这一句赞誉就足以见得沈琛的盛名。   京都三大才子,各个都是才貌双全,家世不凡。   但是云鹤飞是出了名的榆木疙瘩,那情之一窍是半点不通,惹得无数姑娘的芳心碎了一地;而岁铭贵为太子,这身份上就让无数女子自惭形秽止步于前不敢肖想;唯有沈琛,君子如玉一般的人物,哪怕是对着市井乞丐也是温文尔雅的姿态,对待姑娘家的礼数更是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   这般君子端方的人,自然在女性人气这方面甩了剩下两位一大截。   但是,偏就有人最看不惯沈琛这副作态。   这人就是大昭的嫡长公主,齐安是也。   齐安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的胞妹,样貌更是号称京都第一美人,才情更是不用多说,虽是女儿身,但却是圣上最最宠爱的姑娘,分明尚未及笄,那给公主修葺的公主府都已经修了三年,给公主征召的亲卫更是各个出类拔萃,可见其盛宠。   偏生这位娇贵公主,就是同着京都贵女们的梦中情。人沈琛最最不对付。   “我瞧着这词属实是太过华丽,半点没有素净之气,未免显得过于空浮,不过是中看不中用的罢了。”文人会上,瞧着沈琛作出来的众人推之魁首的诗词,齐安只是瞥了一眼,就甚是不屑是说道。   这话可以说是把众人都得罪狠了,因为这可是他们公投出来的佳作,齐安这般说法,不单是把沈琛贬低了,连带着他们也不是被骂了吗?   但是想着这位的身份,一时间,宴席之上的气氛甚是尴尬。   “如公主所言,不知公主可有何高见?”沈琛头一回冷下了面容,轻笑了一声,带着三分傲气的反问道。   就是泥菩萨尚且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沈琛可不是个软柿子,这么些年一直被齐安挤兑,饶是他也不免有些生气,尤其是此次作品亦是他最喜欢的一首词,怎么到了齐安的口中就是这般的差劲了呢?   见着沈琛竟然和齐安对上了,不少本来兴致缺缺的世家子们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了,他们有好戏看了啊!   一个是受宠的嫡公主,一个是身份显赫的沈家大公子,这两人对上,可不是有好戏看了么?尤其是后者,往日里齐安怎么挤兑都不见生气,今个儿却反了常,想来是真的动怒了啊!   不过也能理解不是? 第164章 调侃   齐安每次的挤兑在做的诸位谁不是看在眼里,自然也是能对沈琛有那么些许的感同身受之意。   齐安见着沈琛沉下去的面容不免心头一跳,头一回有了几分心慌,但她还是有着自己的傲气,纵使她也瞧不出沈琛的词有什么问题,却也还是执拗的抬起脸来,道:“本公主说不好,那便是不好,你都知道自己的词不好,本公主为何要替一个不好的词作修改呢?”   这话说的属实是让人觉得好笑,合着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偏生自己是个没本事的呗?   有些直爽的世家子们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偏生这会儿场面安静,一时间这笑也显得格外明显,叫齐安一张小脸登时染得绯红,她尴尬的别开眼不敢和沈琛对视,却是始终骄傲的抬着脖子,就是尴尬,她也不愿意丢了作为公主的骄傲。   沈琛愣了愣,不免觉得好笑。   到底是小姑娘,他又何须同齐安计较什么呢?   于是微微收回目光,消去冷意,沈琛道:“公主所言极是。”   这话可以说是给齐安台阶下了,没有再揪着这事儿不放,不然,齐安现在可不就一个尴尬可以形容的了了。   没想到沈琛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齐安一双凤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却跟着的是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情绪绕在心头,她忍不住瞄了一眼在众人簇拥之下把酒言欢的沈琛,心莫名跳的有些快。   她真的讨厌沈琛么?   倒也不尽然。只是觉得这人为什么对着所有人都是那么温润如玉的模样,对谁都是这样,她瞧着总觉得像是隔着一些什么,温润有礼是真的,疏远在外也是真的。   她更想看着这人只对一人这般温柔似水又或者能对着某一个人漏出点别的情绪。   所以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但每次沈琛都是不甚在意的四两拨千斤,让她很是挫败,久而久之,怼沈琛仿佛都快成了她的习惯一般……   但是现在看来,有些东西,好像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又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只对着一个人,或者只对这个某一个人……   齐安反复品味着自己这个念头,望着沈琛清隽如玉的脸,脸颊红红,不是因为刚刚的尴尬,而是因为她跳的很快的心脏。   宴席散去,齐安悄悄的跟在沈琛身后,两人说来都有一点巧,最后回府上(宫中)的时候,都不喜欢身边有什么朋友跟着,因着沈琛走在前边,齐安就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公主是有什么需要沈某帮衬的事情么?”沈琛顿住脚步,转头看向齐安,轻声说道。   他怎么可能会没有注意到这个跟着自己的小尾巴呢?这人跟的这般紧,如若不是碍着身份,他早就把人甩开了。   “本、本宫,本宫没有事情要你帮忙。”被沈琛的目光瞧着,齐安只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小心脏又开始不正常的跳动着,她僵硬的转过身,回答道。   “那沈某便告辞了,公主,宫门在东边。”沈琛瞧着齐安变扭的模样莫名觉得有那么几分可爱,他悠悠的提醒。   他这么说,齐安就知道自己偷偷跟着人家的事情给知道了,不免耳垂都跟着泛红,但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又转了身子,喊住了人:“等等!”   “恩?”沈琛挑眉。   “你的词很好,我是乱说的,你、你别在意!”齐安鼓了好大的勇气,有点磕磕巴巴的才把这句话说完,连带着平日里一贯用着的本宫的称谓都不曾用了,而是自称这‘我’,可见她的紧张。   这句话让沈琛一愣,他还以为这人是又有什么别的想法来挤兑他,那曾想竟然只是为了说这个?   沈琛饶有兴致的将齐安打量了一番——   眼前的小姑娘双颊绯红,一双漂亮的凤眼,琼鼻挺挺,单看样貌,倒也无愧她京都第一美人的称谓,着着一身红衣,显得她越发的娇艳张扬,她一贯打扮的甚是明媚肆意,倒是和她的身份甚是契合,本就是圣上的掌上明珠,她的确有那个骄傲的资本。   只是,望着齐安躲闪的眼神,沈琛莫名生出了几分兴味,他轻佻的笑了笑:“公主可是在向我道歉?”   他轻声的问着,而后还不等齐安回答,他就继续说道:“公主可是喜欢沈某?”   这句话如若是旁人问出来,齐安定然会怒气冲冲的甩他一鞭子,叫他知道她的厉害,让人断不敢这般轻浮孟浪,但是说这话的人是沈琛,齐安只是目瞪口呆的呆站在原地,脸颊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不说话,却和默认无疑。   眼前的少年一身白衣赛雪,身形修长,气质更是如兰芝玉树一般,明明是说着宛若清馆小哥儿一般的轻佻话,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厌恶,只是叫人被这份轻佻勾的愈发心痒。   这如若让岁淼来评价大概就是这样一句话——男人越坏,女人越爱。   而沈琛见着齐安的反应微微怔愣了一下,他本就是逗弄一下这个高傲的像个小孔雀的小公主,那曾想竟然还真给他说中了?   这个桃花可要不得啊!   沈琛忙收敛了笑意,想着怎么拒绝才是即不伤了人的心,又不会给人希望,却见齐安抿了抿唇,无比认真的说道:“你说得对,本宫的确是喜欢你。但是,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本宫会努力让你也喜欢本宫的,当然你不喜欢本宫没关系,本宫不会强人所难,你大可放心。”   小姑娘说的很认真,像是在宣誓一般。   她这一句喜欢你却与你无关的言论让沈琛愣了愣,但是瞧着齐安认真的眉眼,他知道这是这位小公主的心里话,本来在心里盘算好了的想要拒绝的一下子被他全都吞入腹中,他突然有些好奇,这位小公主会做些什么来让他也喜欢上她了。   于是沈琛勾了勾唇,眸色清浅的道:“那便多谢公主抬爱。”   说罢,他便迈步离去。   这一回,齐安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目光透着淡淡的困惑。   她呢喃——   本宫怎么记得,宫门也是这个方向呢?   下一瞬,她便明白了沈琛的意思,脸颊上的红晕更胜。   好一个沈琛,他竟然调侃她!   而沈琛步履走的飞快,却是因为心跳的有些快。 第165章 杂耍   “公主近来心情不错。”替齐安绾发的小宫女轻声笑了笑,如是说道。   “哦?何以见得?”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齐安笑的一脸娇俏,伸手拿着新做好的口脂,往自己的唇上抹了抹,笑容宛若三月的夏花一般的绚烂。   “公主这眼角眉梢都是笑,可不是心情不错么?”小宫女见着齐安爱俏的模样也不由低低的笑了起来。   “就属你胆子大了,竟然还揣摩起本宫的心思了。”齐安佯怒的瞪了她一眼,继续将目光放在这口脂上,不由得称赞起来,“这口脂倒是做的不错。”   “这是皇商兰家供上来的新样式,名唤幽兰,是用那兰铃花制成的,这宫里总。统不过十盒,但一拿到手,皇后娘娘就命人拿了两盒给公主哩。”小宫女一边说着,一边用唇刷替齐安细细装点起来。   镜中的人儿肤白赛雪,盘着漂亮的飞霞鬓,漂亮的凤眸中带着笑意更显得多了几分勾人的昳丽之色,红唇轻抿似那樱花,端的是一派美艳雍容之色。   “人人都称那西子王蔷美若天仙,依奴婢看,如若他们同公主比一比怕是也要自惭形秽了。”小宫女看着镜中的美人不免呆了呆,而后由衷的称赞道。   齐安睨了她一眼却是不言语,心中却依旧是骄傲的天底下的女子都是爱美的,她自然也不能免俗。   “这兰家的口脂倒是不错。”齐安微微颔首,只是莫名觉得这个兰家有那么点耳熟,她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了。   “今日是上元节,公主可是要出去瞧瞧?”小宫女殷勤的继续说着,“奴婢打听过了,今个儿沈公子听说也有出府游行。”   她后边这句话成功的让齐安白玉一般的俏脸染上三分绯红,她嗔怒的瞪了小宫女一眼:“谁要你打听这个了。”   “是是是,是奴婢的错,奴婢自作主张了,还望公主责罚。”看着齐安这个反应,小宫女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没有错的,不过她自然不敢明着说出来,这会儿却是装模作样的认错来,面上瞧着还真有那么几分诚惶诚恐的味道。   “下不为例。”齐安瞥了她一眼,顺着小宫女给的台阶走下去,却是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今日的装扮,确认没有什么差池,方才道,“备车,本公主要出宫。”   小宫女连忙点头应下,心中却是笑了,这齐安公主,还真是如传闻中一般的变扭,也是如传闻中一般的,对那个沈家大公子甚是喜欢。   这位小公主喜欢人也是不会装的,直来直往,偏生她自己以为自己装的还算成功,殊不知只怕整个京都的人都能瞧得出来这位主子的心思了,只不过却让人意外了几分,毕竟这位主子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对沈琛不喜的。   有贵女更是笑言:这齐安公主只怕是学了一招欲擒故纵吧?   到底是不是欲擒故纵没人在意,人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众人只想看着这一出戏该怎么演下去。   很快,齐安就乘着马车驶出宫,因为不想引人注意,齐安出行一般用的都不是公主闺阁的轿撵而是普通的官家小姐的车子,因着她的马车驶出去,的确是没什么在意。   上元节又称灯节,是大昭最盛大的节日之一,而这刚从皇宫中驶出来一会儿,齐安微微掀开车帘就瞧见外边张灯结彩的甚是热闹。   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带着精致漂亮的面具,手上拿着一两盏漂亮的小灯,这个齐安是知道的,上元节上,如若是未曾有婚配的男女都可以带上面具,手上拿着灯,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可以将灯赠给那位,如若双方交换了灯,那便可以摘下面具,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齐安起初是知道这个习俗玩法的时候有些纳闷,为何要戴着面具呢?连脸都看不清楚,如何能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中意的人呢?   不过现在齐安是有些明白了,如若能隔过容颜就知道对方是自己喜欢的那一个,那才是真正的心有灵犀,这可比不带面具要好得多了。   这浮世间,好看的皮囊数不胜数,可以契合的灵魂却是少之又少。   齐安叫人把马车停在一边,又吩咐身边的侍女买了面具和小灯回来,在马车内带上面具方才走下来。   逛街怎么能乘着马车呢?齐安想,既然沈琛也在这儿,京都的街道就那么几处,她兴许就能遇见了呢?   想到这个,齐安不由得握紧了手上小小花灯,脸上又跟着染了三分红霞,幸好这回有面具遮掩方才没有让人窥见这份羞涩。   “公、小姐当心,这街上人多眼杂的,小姐可莫要走远了。”侍女亦步亦趋的跟在齐安后边,见她很开心也不敢扰了她的雅兴,只能轻声的提醒道。   齐安不甚在意的点点头。   “砰砰砰——”是锣鼓敲的震天响的声音,只见人群中一个花臂大汉高声吆喝起来,“来一来看一看,俺们这大昭第一杂耍团,错过了可就再也难看见了。”   “大昭第一杂耍团?”齐安挑眉,这人还真是口气不小。   于是跟着凑了上去。   “这第一招,先给各位看官表演表演俺们的独活!胸口碎大石!”大汉才吆喝了两声,人群就聚集起来,他便赶忙又说道,而他话音刚落,他身后走出来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   这位男子身形瘦削,面容也有些憔悴,但是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他手上抱着的居然是足足人高的大石!   人群中不免爆发出喝彩声。   而那大汉小心翼翼的将那大石接了过来,却是躺在了早已放好的长板凳上,将那大石压在了胸口,双手举起,做蓄力的状态,高喊一声:“碎!”   说话间,大汉狠狠的往自己的胸口上砸了一拳,那大石头竟然就给这大汉拍的四分五裂!   众人不免呆滞了下来。   “好!”众人齐齐的喝彩起来。   聚集的人也跟着越来越多,那大汉是个舌灿莲花的主子,适时的拿着碗收了些许赏钱,说着不重样又能逗得人哈哈大笑的俏皮话。   “这大汉好生厉害!这石头竟然能给他一掌拍碎了。”侍女不免震惊的嘀咕起来。   四下看了看,却发现自家公主竟然仗着自己身形娇小挤到了最里边。 第166章 刮目相看   侍女不免大腿一拍有点着急的想要凑过去,但是这人密密麻麻的,她愣是挤不过去,只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齐安,生怕她出什么意外了。   齐安却是神情莫测的盯着那碎了的石块看了好半天,而后不由得皱了皱眉。   在看那大汉又在吆喝起来:“南拳北腿活阎王,谁人见我不张狂?下一招,就给大家瞧瞧什么叫铁砂掌!这是俺们东城李家当年救下了一位少林高僧方才学了的秘诀,纵使是那呲溜炸人的油锅里,俺也不怕!”   “哈哈哈,你可莫要框我们!那油锅那般烫,靠近了都觉得脸上热得慌,你这手放进去还说什么不怕,怕不是炸熟了没感觉了才不怕吧!”有蓝衣侠客不信,直接嘲讽道。   那大汉却是不怕,表情越发的倨傲张狂,“俺不同你耍这嘴皮子的功夫,俺给你瞧瞧什么叫真本事!”   说着,就大喊一声——“上油锅!”   身后的人就赶忙端上了一锅油,那油烧的沸腾,光是看着都让人担心是不是会撒出去而后呲的人一身,周围人靠得近的人不免后退了几步。   那大汉空手打了几套拳法,口中咿咿呀呀的不知在唱什么,末了将手直直的插。入那油锅之中,表情却是半点不怕,只不过有害怕的人不敢看,略微别开眼,却不见那壮汉惨叫,方才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回来。   却见那大汉用那油水挫着手,笑着反讽那蓝衣侠客:“怎么?现在可是信了?”   那蓝衣侠客不免臊的面色绯红,拱手一立行了个礼,“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说完便脸色红红,甚是尴尬的退到人群中。   大汉哈哈大笑,将手拿了出来,又是如法炮制的收了不少赏钱,齐安瞥了一眼那油锅,轻笑出声。   “什么大昭第一杂耍团,我看就是大昭第一骗子团。”齐安高声说道,她带着面具,没人看清她的面容,却不免多打量了她的衣服首饰。   这一身衣物瞧着就是价值不菲,齐安一身气度也不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   那大汉眼睛乌溜溜的转了转,脸色冷了下来,“小娘子说的什么混话?俺们走南闯北,那凭的都是真本事!”   齐安勾了勾唇,她带着的是一个红色狐狸面具,款式也是精致的,一张脸独独留下半张红唇可见,但光是这露出来的半张脸都让人觉得,这面具之下的人的容颜定然是一个绝色。   齐安轻巧的走到大汉身边那个油锅旁,“真本事?骗人也是本事不是么?”   说着,齐安伸手就想往那油锅里放,旁边的侍女瞪大了眼睛,差点脱口而出齐安的名讳,却见齐安那纤纤玉手竟然无恙的在油锅里搅和了半天,方才拿了出来。   “呀,我的本事也真厉害,未曾救过什么少林寺高僧我就天生学会了铁砂掌,我属实厉害啊!”齐安一脸‘震惊’的自夸起来。   一时间本来沸腾的人群登时就寂静无声了,那大汉更是面色如土,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齐安。   但齐安是何许人也?她可是娇蛮起来,敢同当今圣上都对着干的人,圣上她尚且不怕,这市井小民的凶狠她又怎么会惧怕呢?   她顶着那大汉的目光,又走到那碎了的大石头身边,徒手就掰下来一大块,又是目露‘震惊’,口中语气更是兴奋的道:“天呐,我今日才发现,我竟然是个大力士!”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太阴阳怪气了,不免让人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那大汉站在一边,脸上的神情是由青转红由由红转紫,变化莫测甚是好看,唯一不变的是看向齐安的眼神中的凶狠仿佛野兽一般,上去就能怕齐安给扑食了!   “死丫头,你他娘的是不是来砸场子的?”那大汉当下就握住齐安的手腕,狠狠的将人摔了过去,齐安给拽的重心不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还没说什么,周遭就有一群人人冲了过来将她围住,各个目露凶光的看着她,齐安不免有些害怕,她正欲高喊出自己的身份,却见人群中就有人高喊——   “你们这些个江湖骗子,怎地?骗术给人小姑娘拆穿了就恼羞成怒了?”   “就是啊!江湖骗子!”   “骗子!还钱!”   “骗子还不快滚!”   ……   有人出声,自然就有更多的人帮忙,那汉子的人的确看着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但是架不住周围的人太多了,人一多,这些人就没有那个威慑力,齐安自然就解除了困境。   齐安握紧了手上提着的小灯不免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必要她还是不太想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她不由得抬眼看向那个第一个开口说话的青年。   这一眼,齐安不由得怔在了原地。   那青年身边立着一位也带着红狐面具的青年,一身白衣恍若谪仙,分明周遭的环境很是嘈杂,但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失了言语,他眸中含笑,仿佛是那银河中揉碎了万千星辰熠熠生辉,直叫她看的不由得晃了神。   只这一眼她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对方形容整齐,当真称得上那一句——陌上公子世无双,人间难得沈琢玉。   沈琢玉,琢玉,君子如玉,却又似桃花般灼灼其华的惹眼。   琢玉亦是灼玉了。   和沈琛不同,齐安这会儿略微就显得有些许狼狈之色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攥紧了手心,她人的那个出声的青年,是沈琛身边的书童。   所以……到底是书童出的声,还是沈琛吩咐的呢?   齐安忍不住想着这个问题,下一瞬却见沈琛抬步向自己走来。   “齐安公主还真是让沈某刮目相看。”沈琛望着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女,低低的笑着。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齐安却听得很清楚,仿佛无论周围的声音有多么多,有多么的嘈杂,她都能捕捉到这一声清澈温润的嗓音。   她抬眼看去,却又很快的垂下眼眸,刚刚那个情况她其实是莽撞了,世人多是冷漠,如若不是那书童出声,只怕众人未必会出手帮她一帮。   “姑娘,你没事吧?”方才的蓝衣侠客将那骗子大汉的摊子砸了个粉碎后便连忙走到齐安身边轻声问道。 第167章 表白   蓝衣侠客样貌也很俊秀,他这会儿却是有些羞涩的看向齐安,对着齐安抱拳道:“姑娘见识不凡,竟然能一眼识破那骗子的把戏属实让小生佩服。敢问姑娘芳名?在下,想、想同姑娘交个朋友。”   说完这一番话,蓝衣侠客的脸更是红了几分,分明是个高大男儿,这会儿脸红的仿佛跟那小姑娘抹了胭脂似得,甚是惹人瞩目。   齐安一愣,她正欲说出自己的化名,却见沈琛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几分冷,“家妹莽撞,不过是瞎猫撞着死耗子,担不上公子一声见识不凡。”   蓝衣侠客仿佛这才看到沈琛一般,悠悠转醒的看着他,听见他称呼‘家妹’,眼神才殷切起来,正欲在说些什么,却见沈琛伸手拉住齐安的手腕径直将人拉走了!   他不由得站在原地,有些呆滞。   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追上去,这头一回向姑娘家说这些话,已经是鼓起了他莫大的勇气了。   蓝衣侠客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两人皆是风华之人,同行而去,即使带着面具也能叫人看出几分不一样,他登时灵光一闪,方才苦笑一声。   如若是那白衣男子,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法争上一争了。   而被人抓着手腕强行拖走的齐安本来想挣扎一下的,但是而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由得笑的眉眼弯弯,红唇勾出漂亮的弧度,面具之下的绝色容颜这会儿更是艳丽非常。   而沈琛拉着齐安走了一回儿方才感觉到有些不对,看着被自己抓住的皓腕,他不由得顿住脚步,仿佛抓住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迅速的松开了手。   面具遮住了他赤红的脸,沉稳温润如他,这会儿也感受到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刚刚那蓝衣侠客的出现和话语让他非常的不爽,只感觉浑身上下仿佛都被一块巨石压着似得,让他闷得胸口都喘不过气来,不过这也就算了,齐安那张口就想同人说话的神情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阻止,脑子里更是转的飞快给人强行安排了一个‘妹妹’的身份,然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就拉着齐安离开了。   他走的很快,他本就人高腿长的,步子自然也迈的大,没一会儿他们自然就消失在了那蓝衣侠客的眼帘之中,也是这样他才稍稍缓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了什么!   “公主在外自然不可以告知他人名讳的。”沈琛干巴巴的解释,就是说完他就后悔了。   告不告诉也是齐安的事情,干他什么关系?   他这么急匆匆的拉着人家走是为什么啊?!   “哦?是吗?”齐安笑着眨了眨眼,然后恍然大悟一般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沈琛脑袋这会儿是被她在这一份笑笑的一片空白,只是呆愣愣的点头。   却见齐安轻声道,“那便多谢沈公子了,这盏花灯便送给你吧。”   他定定的看着那花灯,他脑子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却是下意识的将灯接了过来。   “不给个回礼么?”齐安望着沈琛的动作,眸色深邃了两分,声音带着的笑仿佛能溢出来,纵使她遮着脸,沈琛也能想象得出她这会儿表情是有多么的娇艳动人。   京都第一美人自然是极美的,面具只能给她增添几分神秘感让人想要掀开她的面具,看看她面具之下宛若妖精一般的角色容颜。   而沈琛此刻就像是被妖精蛊惑了的人一般,呆呆的又很是听话的将自己手上提着的灯递了过去。   齐安接了过去,唇边的笑容扩大了两分,而后她将自己的面具摘下。   一时间仿佛万物都失了颜色,在沈琛的眼中唯有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少女是这世间最美的那一簇烟火,她对着沈琛笑着,沈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厉害。   他已经及冠,而眼前的姑娘也及笄,他们,都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   沈琛不免哑然失笑,他伸手,也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这时候沈琛才发现两人带着的面具竟然是同一个款式。   他莫名觉得心里有点甜,而齐安给的花灯也格外的好看。   “哥哥啊,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眼前的少女笑颜如花,伸手扯了扯沈琛的袖子,眸光明媚的轻声说道,对说是问话,却是坚定的口吻。   沈琛一愣,他与少女对视,入眼的是对方清澈却带着笑意的瞳孔,他一时间竟然失了言语。   认识齐安之前,沈琛以为姑娘家都是羞涩腼腆的,但是认识齐安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有姑娘可以那般的明艳汝朝阳,率真而又爽朗,她干净炽热的像是一团明火,坦诚的展露着自己的喜怒,她的眉宇间几乎就没有忧愁与烦恼,就像是太阳一般,时时刻刻都是发着明亮的光。   沈琛笑了笑,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柔顺的长发,语调温柔又无奈,“公主,姑娘家断不能像你这般不矜持。”   他刚刚说着拒绝蓝衣侠客的话,她就这般小心眼的记下,这会儿就即学即用的报复在了他的身上,叫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而小姑娘先是被沈琛这可以说是亲近的动作整的有些怔愣,待下一瞬听清了这人在说什么,她凤眼轻眯,口气中带着几分危险,“什么?你把话在说一遍。”   “我说,姑娘家断不能像你这般不矜持。”沈琛面色严肃,但眼中流露出的神情却是温柔的,“这些话应当让我来说的,怎么好叫姑娘先表白了心意呢?”   前半句听着直叫齐安都有些恼怒起来,后半段听了,她脸上的红晕就像是傍晚天边那漂浮的红霞,点点染染在白玉般的脸上,更是显得她容颜倾城。   但嘴上她还是梗着道:“你可莫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向你表白了心意?”   “是。”沈琛从善如流的接下话,“率先表白心意的应当是我,就是不知,公主可愿给沈某一个机会?”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断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却否认的意思。 第168章 哭   “感觉你们相处的好和谐啊,有点甜。”岁淼听到这儿忍不住说道,这是什么小说一样的剧情啊!甜度有点超标了。   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美人爹爹沈琛的脸,看不出来啊,现在这副病美人的样子,以前竟然是个这么会撩人的主。   而更让岁淼意外的是齐安,她是真没想到现在这个眼高于顶的齐安公主当年竟然是这样一个侠肝义胆的姑娘,该做什么评价呢?   岁淼不知道,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对后面故事的好奇心。   从沈琛的讲述看得出来,齐安和他妥妥的是封建时代自由恋爱的典范啊,而且郎才女貌,家世也很相配,合该是一对儿神仙眷侣才是,这其中得是发生了什么才能成了现在这副怨偶的模样呢?   岁淼有点不敢说话,却是眼中几分好奇的看着沈琛,示意他不要停下来继续往下边说啊!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岁淼有点暗搓搓的期待起来,总感觉她这会儿就跟坐在酒楼下边听那个说书先生讲书似得。   沈琛瞥了她一眼,瞧见岁淼眼中的期待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对岁淼一时间有些无奈。   但是仍是好脾气的继续说道,只是这下边的话却是让他精致温润的眉眼也不由得染上了三分的落寞和惆怅。   兰家……兰家……兰溪慧。   齐安端坐在自己的书案前,她手上拿着笔,却怎么也写不下一个字来,满脑子全是这兰溪慧的事情,满脑子也全都是沈琛同兰溪慧两人相携而行的画面。   那画面就像是一根尖刺一般扎在她的心间,刺的她一颗心疼的鲜血淋漓,每每想起,都抽痛抽痛的。   因为手久久不曾动弹,那笔上的墨水就顺着笔尖滑落,把白白的宣纸点燃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磨痕,直到那磨痕要沾上齐安的衣袖的时候,身边的侍女方才实在是看不下去将恍恍惚惚的人儿喊醒。   “公主,公主!”侍女温声喊着,而后伸手帮着齐安将袖子扯开,才避免一件上好的衣物这么早就沦落到丢入垃圾的命运。   齐安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是更加气氛,狠狠的将笔摔在了地上,地面也跟着染了几滴墨痕。   “公主息怒!”侍候的侍女们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喘一声。   别看这位小公主平日里似乎不太发脾气的样子,但是到底是天家的姑娘,齐安对下人虽然不苛刻,但是那身上依旧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仪,那是不容侵犯的。   所以她一旦冷下了面容,整个人的气场更是肃立非常,这侍女们安能不怕呢?   齐安听着这高声的息怒,却是更加生气,还夹杂着点委屈,她像个孩子在闹脾气似得,大喊道:“息怒息怒!这让本宫如何能不生气?如何能息怒!若是这都能忍了,那日后干脆叫本宫泥菩萨算了!哪里还是什么公主!”   这话说的极其严重了,侍女们听的更是浑身发抖,自然知道眼前这位主是有多么大的火气,这是连‘哪里还是什么公主’的话都说出来了啊!   众人低低的垂下脖子,半点话也不敢讲,眼观鼻鼻观心的像个木头人似得,更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上前同齐安说任何宽慰的话,生怕触动了齐安的霉头,最后成了撒气桶。   一时间,偌大的怡景宫的气氛又冷又肃,只叫人压抑的喘不上气。   而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齐安公主,这会儿看着没有人敢说话的样子更是觉得心头堵得慌,那心里的酸涩更是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只把人牙都要酸倒了,她哭了出来,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美人到底是美人,即使齐安这会儿哭的可以说是毫不顾忌形象,他依旧是美的。一贯飞扬跋扈的娇艳美人这会儿哭的肝肠寸断,甚是有一种反差,只叫人看了恨不得把星辰都碰上去,只希望她能止了这断肠泪,莫要在哭了。   只是,这会儿怡景宫的宫人们介于之前因为在齐安哭泣的时候上去安慰她,反倒触了齐安眉头的前车之鉴,一时间悄悄的对视一眼,竟然无一个人敢上前安慰。   这事儿做得好了自然是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做不好了可就是遭了殃啊!   谁也没有胆子去冒这个风险,只是依旧跪在地上,齐安哭多久他们大有就跟着跪多久的意思。   最后还是齐安的奶嬷嬷上前,给齐安递了一块温热的毛巾,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又递上了齐安平日里最喜欢的糕点和暖茶,见齐安只是小声的抽噎了一下,倒是没有刚刚情绪那么激动,但愿意,大概也是因为哭得累了吧?   “嬷嬷……”齐安的嗓子因为刚刚的大哭而显得格外沙哑,眼眶也好鼻子也罢那都是红红的,看着都是好不凄惨的模样,一双凤眼湿漉漉的看着奶嬷嬷,声音软软的,神情却是略有些恍惚。   奶嬷嬷是看着齐安长大的,那自然是宠着齐安的,这会儿见着平日里千娇万宠,好不傲气廪人的小公主这会儿哭的这么凄惨,不由得心里对着沈琛多了几分怨怼。   这都还没有娶公主呢,就敢让公主这般伤心还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不是给公主难看吗?这让公主该如何自处?   奶嬷嬷心里愤愤的想着,脸上的笑容更是慈祥了几分,像是哄小孩一样,伸着自己宽大厚实的手掌轻轻拍着齐安的脊背,帮她顺气:“公主莫要哭了,公主可是大昭第一美人,圣上的掌上明珠,大昭最尊贵的公主殿下,公主哭成这副模样可就不美了。”   齐安被这温和带着宠溺的声音哄得眼眶红红,她再怎么飞扬跋扈那也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哪有哭了不喜欢人哄着的?刚刚她哭的那么伤心竟然没人理她,只有奶嬷嬷这会儿出来哄着她,齐安不免委屈更胜。   但是她已经那般不顾形象的哭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又没那么脸面好意思拉下脸在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只能在把哭意压了去,垂下眼帘,她静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道——   “嬷嬷,他、他怎么能那般对我呢?”   只是吧,这齐安说着说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哭意再次涌了上来,眼泪又浮动在眼眶,堪堪就要落下来。 第169章 爱惨   “公主啊,奴婢的好公主啊,你这哭的,奴婢这心都要给你哭碎了。”奶嬷嬷见她这副模样,赶忙上前用温热的毛巾替齐安拭擦着脸颊,满眼的心疼,“那沈家小子不识相,公主又何须在意他的想法呢?”   奶嬷嬷说的是真心话,依着齐安的身份,这般尊贵的人物,又生的这般貌美如花,那才情更是不用多说,这普天之下的男儿,只有配不上他们公主的,断断没有他们公主配不上的。   在她看来,沈琛的作为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纵使喜欢那兰家的姑娘,那兰家撑死了也不过是个皇商,哪里有他们大昭的公主殿下来的尊贵?就是想要娶了,也得等他们公主进了门在说的吧?   哪有像他这样,都和他们公主到了这番地步了,却转头又对着兰家姑娘献殷勤,这属实是让人觉得作呕。   当然,一个巴掌拍不响,奶嬷嬷更讨厌的还是兰家的兰溪慧,这想来也是个不检点的浪蹄子,他们公主同沈琛的事儿试问整个京都谁人不知了?她又是商户之女,那定然是个会耍心眼的人儿,方才能盯着沈琛贴了上来,吃相属实是难看!   这连姑娘家的名头都不要了。   奶嬷嬷在心里那是把沈琛和那兰溪慧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掀来覆去的骂了一个遍。   但实际上……   事情还真没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听了京都里关于自己和兰溪慧的传言,以及齐安回宫后大哭一场的事情,沈琛立刻就被沈老太爷叫到祠堂前跪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他是实打实的跪了下来,直直的给人跪的昏了过去,膝盖也是红肿不堪,毕竟这是惩罚,既然是惩罚了,沈琛跪的自然是硬梆梆的地板,下面的蒲团早就给收走了。   而他这一天一夜跪的却是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在想着齐安大哭一场的事情。   她……竟然哭了?   如若不是哭的声势浩大断断不可能传到京都外边去,可见她是得有多么伤心。   那个小姑娘,一直以来都是那般的肆意恣睢,从未见过她掉金豆子,这会儿却告诉他,她竟然为了他哭的人尽皆知,沈琛一颗心仿佛都给揉碎了一般,那又是欢喜又是心疼,最后又全都转为了满腔的愧疚和歉意。   不过……这怎么就这么凑巧能让齐安见到了呢?   沈琛不是蠢人,他虽说温润如玉,待人都是温和的,但是不代表他看不出来别人的小心思。   沈琛坐在椅子上,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眼神犀利,他道:“向兰溪慧递上话,告诉她,我欠她的三个承诺已经兑现了两个,最后一个让她早点想好告诉我,不要想要做什么幺蛾子,否则后果,不是她能担负的起的。”   侍从应下就赶忙出去传话了。   只是心中暗暗意外,都说自家公子错把鱼目当珍珠,看不上那齐安公主看上了那商户之女,但只有他们这些个贴己的人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谣言!   他们家公子对着那兰溪慧那可真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如若不是这女子当年救下他们公子,公子为了还上这个人情许下三个承诺,又怎么会和一个商户之女有什么来往呢?   平白无故的污了自己的名声。   现在瞧着自家公子给那兰溪慧投上这最后的通牒,侍从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比起兰溪慧这要把自己心思写在脸上,就想靠着这救命之恩往上爬的小人作态,他们这些个手下,各个都是打心眼儿里更喜欢齐安公主,这位公主虽说有些娇蛮,却是爽朗大气半点不走这些阴损的事情,这对比着之下,高下立见。   他们家公主,这眼睛是得多瞎才能像谣言之中一样,错把鱼目当珍珠呢?   沈琛不知道侍从丰富的心理活动,他亦如当时的齐安一般,手上执着笔,却迟迟落不下一个字,他想给齐安书信一封,却怎么也不知道该写什么,犹犹豫豫的半天,那墨水顺着笔尖点燃在白白的宣纸上开出一朵又一朵漂亮的墨花。   最后沈琛只能作罢,将那已经废了的宣纸折成一团扔进了纸篓子里。   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沈琛心里暗忖自己日后好生同她解释,好生补偿她的委屈吧。   更是打下注意日后除非必要必然不同兰溪慧见面。   沈琛这般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但是时隔多年的沈琛,现在想想都只想给当时的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子,然后怒骂对方是个榆木疙瘩,是个傻子,半点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他日后的确是说到做到,半点不同兰溪慧有着明面上的接触,有兰溪慧出席的文人会如非必要他必定推却,有兰溪慧出席的宴席更是如此,总之做的非常明显刻意,一时间那关于两人的风声确实是淡了点,齐安的脸上也出现了淡淡的笑。   但是沈琛这时候回想起来只觉得那笑容始终都带着点苦涩。   诚然,能不苦涩么?   他做的那般明显,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为了给齐安给天家脸面方才这么做,实际上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为什么呢?因为兰溪慧因为那承诺的原因还是时不时的能逮住机会见上沈琛一面,同他说几句话离开,虽说没什么事,相处也正常,但是落在别人眼里可就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人们只觉得沈琛属实厉害,这敢明面上给天家公主这般下脸面。   可不就是打着先娶了这齐安公主这么个美娇娘日后在纳下兰家这个小美人好做红。袖添香之美事呢?   实在是让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齐安公主也真是爱惨了沈琛,这般了都痴心不改。   而当时全然没想到这一层的沈琛只觉得自己做的非常好,更是没看到齐安笑容之下的落寞。   “公主何必这般作践自己呢?”奶嬷嬷不止一次的说道。   而齐安却是轻轻的笑了笑,目光带着几分落寞却依旧是坚定的,“他至少愿意给我这脸面,我喜欢他,他会娶我这便够了。男子嘛,三妻四妾不也正常?我若是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属实是让人贻笑大方了。”   “可是……公主……”奶嬷嬷心疼的替齐安梳着头发,但是看见她的坚定就知道自家这位公主是真的对那沈琛哟片情深。 第170章 不甘   她不由得觉得唏嘘,这情之一字只叫人肝肠寸断,夜夜不思量啊。   而全然被误会了的沈琛大概是唯一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的。   于是两人如愿的拜堂,成亲。   而齐安等啊等,一直等着沈琛要将那兰溪慧纳入公主府的时候,却只见着沈琛始终待她温润如玉,眼角眉梢都是缱绻的情意。   她有些欢喜,有些惊异,她突然想起出嫁之时母后告诉她的,成亲之后的男子会同成亲之前大不相同。   这么看来,母后说的还真是没错。沈琛现在的确是和成亲前半点不一样,眼睛里只有她一人的样子,是她曾经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齐安决定,要把关于兰家关于兰溪慧的事情当做一缕炊烟吹散不把她放在心里,再怎么她才是沈琛明媒正娶的那个妻子,兰溪慧算什么?   轻轻的倚靠在沈琛的怀里,齐安笑的很甜蜜,绝美的脸上温柔的笑仿佛能将这世间万物都溺毙在这笑容之中。   两人相拥的画面,更是美的像是一幅画。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岁淼唏嘘不已,她才发现自己这位美人爹爹年轻的时候居然是个钢铁大直男,竟然能以为那么做女孩子就会开心,这两人可不就是误会到死么?   岁淼不由得幽怨的看了一眼沈琛,这人之前那么会撩,怎么出了事儿反而不会解释了呢?出了事儿不解释还指望着以后能解释的了,这不是在想屁吃么?   这不就是给两个人相处增加难度值么?本来好好的、能说清楚的事情,这会儿就硬是给它制造出隔阂来,现在是放在心里不曾说出来,也不曾拿到台面上,但这种事情就像是一颗种子似得,只要种下了,那么发芽生根它还远么?   而且那个兰溪慧,岁淼光是听着都知道是个不简单的人,这人肯定会在后便搞事情的。   这种人放在现代可不就是妥妥的绿茶b么?人家小情侣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你看不惯,非得要上去掺和一脚把人家的感情整的支离破碎才甘心,这是什么阴暗的想法啊!   岁淼光是想想都觉得无语。   她说道:“爹,后来是不是也是因为兰溪慧你和母亲才吵翻了,最后落得现在这副模样?”   “我们没吵。”事到如今,沈琛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一下。   岁淼听着沈琛这不愿承认的模样抽了抽嘴角,张口就是怼:“是啊,你们没吵,只是就差临门一脚就要和离了而已。”   岁淼觉得,那种情况之下,齐安都愿意嫁给沈琛,那可不就是爱惨了吗?这后面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能让齐安彻底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如若不然,岁淼觉得依着齐安对沈琛这个钢铁大直男的痴情程度,怎么样也不可能成了现在这副跟仇人一样的态度啊。   而且沈琛发生了大事再怎么说也应该会解释一下的,却还是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臭丫头,怎么说话的?”沈琛被岁淼的话一噎,但偏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只能嗔怪的说了一声,不过却是叹了一口气,连岁淼一个小丫头片子听了故事都知道他犯的错有多么离谱,他当年是怎么做到心那么大,愣是没想明白呢?   “所以我说的到底对不对呢?是不是因为兰溪慧啊?”岁淼把话题扯了回来,她可是好奇的很呢,这故事才刚刚到了高。潮,怎么能不说完呢?要不然这不就是吊人胃口故意的么?   沈琛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眸中却是闪过一丝阴鹜。   时间很快,沈琛和齐安的感情可以说是渐入佳境非常稳定,甜甜蜜蜜的好似神仙眷侣。   只不过,实际上来说,是一个人心大压根不知道自己当时的选择埋下了祸根,一个是因为爱到深处选择遗忘不愿意提及。   但往往,这样的关系就像是建立在火山口一样随处即炸。   而兰溪慧就是这个导火索。   那日收到了沈琛的警告,兰溪慧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被沈琛看穿,而这个男人更是十分果决的断了她的所有念想,无论她是诱惑也好,还是威胁也罢,沈琛都不为所动,到了最后,更是丢下话,如若他继续纠缠,他不介意做那个毁约之人。   这让兰溪慧气的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安和沈琛那如愿以偿的甜蜜模样,她每知道一点关于他们恩爱的故事,她就仿佛如鲠在喉一般,让她难受的厉害。   她嫉妒的几乎要发疯!   她爱沈琛啊!如若不是爱她怎么会费尽心思的想要靠近他,为了救他更是让她自己失了做母亲的机会,沈琛怎么能付了她呢?她怎么能呢?   什么三个承诺?她一个也不要,她只想要他娶她啊!   他的命是她救回来的,他怎么能爱上另一个人呢!   曾经沈琛的眼中私下无尘空空如也,世人都说他君子端方如玉,但是她知道他只不过是教养不允许他做出落人脸面的事情罢了,骨子里的沈琛也是个凉薄之人,对待没有走进心里的人,那是真的半点不留情面。   她就安慰自己,这样也好,总好过他心里有人,只要他没有喜欢谁,那她至少就是有机会的,而且她还救了他,他们的关系总归是要比别人亲密的不是么?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喜欢上别人!喜欢的还是齐安!   她看第一眼就知道,齐安和他就是两个风格的人,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处去的呢?   该站在他身边的人应该是她才对!齐安是怎么配的呢?!   她不甘!她如何能甘?   她不好过,自然也不可能让他们好过。   这么多年的倾心相许,她自然知道沈琛性格之中那份直白呆愣的一面,她了解他,所以她自然要利用好这一点。   他们想要恩爱鹣鲽,想要琴瑟和鸣,她偏是不能如他们的意愿!   “琢玉,你说孩子以后应当叫什么呢?”摸着高高隆起的小腹,齐安笑的很甜蜜,她不止一次的问着沈琛这个问题,眼中的柔情仿佛都要溢了出来。   孩子啊……她和沈琛的孩子啊……这如何能让她不欣喜呢?如何能让她不开心呢?   “叫岁淼。”沈琛笑着揉了揉妻子的长发,轻声说道。 第171章 背叛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齐安有点不解,轻声问道。   “随便取的。”沈琛笑了笑,却是很理直气壮的回答。   齐安:“……”   “那为什么又是姓岁?”齐安问完,漂亮的脸上露出些许羞涩,这个事情是她有一日喝醉了酒撒娇向着沈琛讨来的,她酒后不是那种会断片的人,因此记得很清楚,她本以为沈琛只是为了哄着自己才答应了的,却不想……他竟然是认真的。   这个认知让齐安幸福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云端,整个人都通畅愉悦的不得了。   沈琛眼神温柔缱绻的看着妻子,说道:“我答应了你的事情,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生孩子那般的痛苦,跟你姓便跟你姓吧。”   他娶了公主,自然就不可能再继承沈家,所幸沈家这一辈也并非只有他一脉单传,沈家家主的位子已经递给了他的同胞弟弟。   这一件事情沈琛知道,齐安更是清楚,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甜蜜,酸涩的是分明沈琛的才华无人能及却不能有般配的地位,还是因为她,而甜蜜的是沈琛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   沈琛何止是不在意啊!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喜欢玩弄权术的人,在其位谋其职,他如若当了沈家的家主,可不就把他给束缚住了么?   沈琛不愿意,对他而言这不是一个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反倒是一种解脱。   只是瞧着自家妻子愧疚的小眼神,沈琛略微有那么点隐蔽的开心,没有人会不喜欢心爱的女人在乎自己的模样,沈琛也是个俗人,自然不可能免俗。   但是,饶是如此,让孩子随着母姓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尤其是第一个孩子,这简直就是变相的让沈琛入赘了天家似得!沈家如何乐意?   因此,这件事情传出来,沈琛又跪在了沈家的宗祠前跪了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的跪着,那是半点也不愿意向沈老太爷妥协,中途人昏了一次,挣扎着醒来就又是跪了下去。   齐安贵为公主这会儿又怀着身孕自然不可能跪着,她只是瞧着沈琛跪,便哭着想要让沈琛别和沈老太爷置气,这本就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断断没有必要较真的。   但沈琛也是个倔脾气,认准了的事情那是半点不可能反悔的,硬生生跪到了第五日,沈老太爷才松了口。   就此,岁淼的名字就这么尘埃落定了。   这个消息自然不可能被藏住,传到了京都外边人人都惊异,直呼这沈琛同齐安是何等的鹣鲽情深,郎才女貌,总之赞美的话像是雪花一样飘遍了京城。   自然也飘进了兰溪慧的耳朵里,她又是砸碎了一地的瓷器,哭湿。了一条手帕,整个人显得阴鹜又可怖,透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她不好过,她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兰溪慧桀桀的笑着,且等着吧,她会给他们送上一份大礼的。   而这份大礼就在齐安生下岁淼的第一个年末到了。   “大爷近段时间都在忙什么?”齐安抱着岁淼逗弄着,小小的奶团子白嫩嫩的,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可爱极了,和刚出生那皱巴巴的丑模样截然不同,齐安越看那是母爱越发泛滥越是觉得可爱。   但是,她才出了月子,却不怎么见到沈琛,齐安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回公主的话,奴婢……奴婢不知。”侍女轻声回答道,只是眼神略微有些闪烁,瞧着就像是有什么隐情。   齐安将岁淼放下,眸光定定的看着她,眼神略有些凌厉,只觉得心口一跳,陡然就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她不免冷了脸色,对奶娘打了个手势示意人先抱着岁淼退下。   她沉声说道,声音又冷又凝:“如实说来。”   “公主……还望公主恕罪!”侍女诚惶诚恐的喊道。   说着就是扑通一声跪下,那膝盖落在地上的声音听着都让人觉得疼,见她这副做派,齐安的脸不免越发的冷了下来。   而后她就听着侍女颤颤巍巍的将沈琛进来频繁的出去,去的地方不是别的而是兰家开的文人馆,为何又要强调兰家呢?这侍女也是齐安陪嫁过来的,自然知道齐安对兰家有多么的忌讳,自然是要把这个重点给强调出来的。   齐安拿着茶碗的手不免一松,滚烫的茶水就撒了出来一瞬间她娇、嫩的皮肤上就是红痕,看着都不免让人觉得疼,但齐安却恍若没有知觉一般,眼神呆滞,面色如土,红唇紧紧的抿着,整个人都呈现出一副颓败之色。   看她这副模样,侍女低下去的头不免埋得更深了,只是心中暗暗的对着齐安道了一声歉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公主殿下,奴婢这般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因为齐安变了脸色,一时间本来温馨甜蜜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冷肃起来。   齐安站起身,面沉如水:“他现在也在文人馆么?”   “奴婢不知……”侍女摇了摇头,她的任务只是负责告诉齐安这件事情,其他的她也不曾仔细去打探过。   齐安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抬起头来。”   侍女莫名感觉有些害怕,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齐安,即使是生了孩子,齐安的美丽半点不减,反倒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更显得美艳非常,她面色冷漠,亦如她未曾嫁人之时的那般高高在上。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她的嫡亲哥哥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她永远都是大昭最最尊贵的嫡公主殿下。   侍女的目光不免有些抖,她自然是不敢看着齐安的,眼神中带着害怕。   而下一瞬,她的下巴被齐安狠狠的拧住拉着往上抬了起来,齐安半弯着腰,与她的距离极其的近,而侍女也因此能直直的看到齐安眼中的冷意和略微的杀意。   “可是本宫进来脾气太好了才让你敢有了二心。”齐安捏着侍女的下巴,看着侍女害怕颤抖的样子,轻轻的嗤笑了一声,而后用力将人甩开,侍女当下就匍匐在地。   她砰砰砰的磕着头:“奴婢知罪!奴婢知罪!求公主网开一面,奴婢不敢了!”   她这会儿是真的怕了,她才意识到她忘了一件事情,纵使齐安是被保护的小公主,但她到底是天家人,天家里的人就没有不懂后宅之道的,而齐安尤其! 第172章 承诺   她这番作态,在齐安看来半点引不起她的同情,她幽幽的睨了一眼侍女:“如若是别的本宫兴许能给你个机会,但你偏偏要找死,本宫能怎么办呢?”   她声音温柔了下去,目光落在了侍女的身上,仿佛很是怜爱的瞧着这个侍女。   侍女一时间抖得更加厉害了,伺候了齐安这么多年,她如何不知道齐安的性子呢?不由得面色如同死灰一般的惨白,却是嚅嗫着嘴唇,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带下去,仗责三十,送入宫中辛者库。”齐安挥挥手,言辞间都是宛若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她的一句话就宣判了侍女的命运。   而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公主切莫将这贱婢的话放在心上,大爷待公主如何,公主还能不知道?”一直时候齐安的心腹妈妈轻声说道,她看着齐安凝固如寒霜一般的脸不免有些担忧。   “我能不知道么?”齐安笑了笑,这一分笑却莫名显得有些苍凉,她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害怕,因为他对她太好了,她反倒觉得不真实。   成亲之前的传闻他从未解释过,她也不敢提,现在这侍女她只用看一眼就知道是被兰溪慧收买了的,她是在宫里长大的,这等低劣的手段她七岁就玩腻了。   圣上子嗣虽说不丰,但是公主却也是有的,她就是嫡女又如何,不过是个女儿家,如若她没点本事,圣上也不能这么宠着她不是?   所以齐安很清楚的一点就是,如若没有发生什么,兰溪慧也不敢直接收买她身边的人让她去注意这一点,无论是故意陷害沈琛也好还是怎么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的啊!   至于这发生了什么的什么是什么,齐安不愿意去想,或者说是不敢去想……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岁淼听着沈琛像是套娃一样的讲故事有点心急的问道。   “她重了巫毒,能救她的唯一方法,就是引毒,而我们沈家人的体质特殊,是唯一可以承载引毒的。”沈琛瞥了一眼岁淼着急的模样,有些无语,他这不是正要说了么?   “那我也有么?”因为沈琛先前讲了关于云洹的事儿,岁淼倒是不用他在说也知道这个巫毒有多么的厉害,不免有些好奇的说道。   “自然。”沈琛眉头直跳,岁淼这个问题问的就和在问他‘我是不是沈家人’,直叫沈琛觉得无奈,怎么自家这个闺女有的时候机灵的不行,又有的时候呆的像个木。瓜呢?   “懂了,那我得好好保护自己了。”岁淼抱了抱自己的手臂,“所以,她就用那个承诺要求你为她解毒是不是?她是怎么染上毒的啊?那巫族不是都给灭干净了么?她不是故意的我死都不信。”   “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死字?”沈琛敲了敲岁淼的小脑袋瓜子,无奈的说道。   “知道啦。”岁淼吐了吐舌。头,卖乖的说道,“爹爹快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琛点头,他突然发现岁淼似乎在猜故事后续这方面很是有天赋,他也不用多说,她就能把后面的事儿直接给说出来了。   得亏岁淼不知道沈琛的心里话,不然肯定得尾巴翘到天上,然后得意洋洋的说着,那可不,姐在现代可是七年小说书龄的书虫了好吧!   “所以,母亲是误会了吗?”岁淼轻声问,而后忍不住瞧了瞧沈琛白皙的脸,沈琛的脸很白,带着点病态的那种苍白,让人很是担心他会不会闭着眼就羽化仙去了。   沈家人的体质特殊,引毒一事肯定非同一般,沈琛原先的身体定然是康健的,但是现在却是这般的破败,岁淼又补了一句:“爹爹的身子可是因为这事儿坏了的?”   沈琛听着岁淼的话,面色一僵,半晌才是幽幽的点头。   “你是傻子吗?”岁淼瞪大了眼睛,眼尾略微有些泛红,她是又好气又觉得很无奈,就为了一个这样的小绿茶沈琛和齐安这样一对神仙眷侣走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就因为这样一个女人,为了一个所谓的承诺,就要把自己的性命都搭上去吗?   岁淼不免替沈琛觉得委屈,她就是现在瞧着沈琛这副病恹恹的模样都能想象得出他若是身体康健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姿卓绝,在当年能稳居京都三大才子魁首之人,该是何等的惊才艳艳,现在却是这般孱弱,仿佛下一瞬就能羽化仙去的虚弱模样。   这如何让人看了不觉得难受?更不要说沈琛还是在这个世界里,对于岁淼而言为数不多的极为重要的人,岁淼更是心疼的厉害。   “你是傻子么?就为了一个所谓的承诺?我不信爹爹你之前的两个承诺帮她的不够多,帮她的不够大,这样还不足以补上她所谓的救命之恩么!”岁淼气急了不免声音都染上了几分火气,她真是心里非常非常的厌恶那个兰溪慧。   喜欢一个人当然没有错,追逐自己喜欢的人也没有错,但是!喜欢的人都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人家很恩爱还要打着追爱的名头去破坏别人的感情,破坏别人的家庭,这种行为就是绿茶小三,就尼玛的恶心啊!   而且,为了一己私欲,因为自己的爱而不得,她害了多少人?岁淼不禁想到原着中的情节,就在明年沈琛去了,而齐安也更加的不待见原主,终其一生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而原主因为父母不和直接给长歪了,最后也是不得好死。   但如若原主的家庭没有经此一遭,没有被破坏,依着沈琛的性子和齐安直爽的做派,岁淼觉得原主是绝对不会长歪的,说不准也会是一个活泼开朗落落大方的好姑娘,而不是落得原着中那般偏执阴郁的模样。   兰溪慧间接或直接的毁了那么多人,毁了那么多人的人生,岁淼真的对她极其的厌恶。   “有这么和爹爹说话的么?”看着岁淼眼眶泛红的模样,沈琛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是心暖又是心疼,只是在面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轻声的嗔怪了一句。   其实,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每每看到原先岁淼的样子都是一阵心痛,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好好教导她,子不教父之过,的确都是他的过错啊。 第173章 变化   后面的故事沈琛是一边哄着岁淼一边讲完的,而讲到他与齐安彻底的决裂,岁淼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但小姑娘好面子,转过身不愿意让沈琛瞧见,只是自己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脸,然后恨恨的说道:“兰溪慧后来嫁人了吗?”   沈琛一愣,听着小姑娘满是厌恶的口气不免觉得好笑,“我做什么去了解她?不过,应当是没有的。”   兰溪慧当年为了救他伤到了根本,终其一生都不能怀孕,后来兰家被他和皇家一同打压,迅速的落败了,她那个时候也过了年纪,想要嫁人,依着兰溪慧的个性大概是宁愿不嫁人也不愿意低嫁,估摸着也是没有嫁出去。   “你说是不了解她,却还是了解。”岁淼赌气一般的说道。   她倒是明白了几分为何沈琛和齐安的关系会这么差,沈琛其实有很多次解释清楚的机会,从一开始就是,但是他后来并没有选择解释,甚至是放任着齐安误会,为什么呢?   “爹,你也别诓我。”岁淼深吸一口气,格外认真的看着沈琛,她手指攥的紧紧的,其实她心中也有答案,却还是想要求证。   “不用问了。”沈琛如何能不知道岁淼想要问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岁淼的脑袋,“终究是爹爹亏欠了你。在爹爹的心里,你母亲永远是最重要的。”   岁淼:“……”难过一下子就翻了倍啊有没有用!这要不要还要给她喂一下狗粮啊!   而沈琛的意思岁淼自认是懂了的,沈琛的身体大概已经是到了那种完全不可以挽回的地步了,他大概是想着,齐安因为恨他,等他去了之后可以忘了他,然后再觅良人。   干元帝是她的嫡亲长兄,她的身份永远都是大昭最尊贵的嫡公主殿下,纵使嫁过人了,愿意求娶的人还是如过江之鲫一般滔滔不绝的。   他因为想着齐安,所以也不想修复两人的关系,但是这最后遭殃的自然就是岁淼。   齐安讨厌岁淼的原因与其说是真的不喜欢岁淼倒不如说是在逃避,逃避自己被丈夫‘背叛’逃避自己在爱情里输的一败涂地的局面,岁淼的存在就是在无数次的提醒齐安她的过去有多么的甜蜜,但也更加显得现在可悲。   岁淼觉得,就算是换作她,她恐怕也比齐安好不了多少。   因为爱得太过卑微了,她是多么尊贵的人啊,但是爱得太卑微了,虽然是误会,但到底是卑微,因为卑微所以更加想要逃避,不愿意去面对。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岁淼清楚,不免有些同情起原主来,这娃子是真的惨啊,爹娘是真爱,她只是个意外。   但是,岁淼现在自然不可能代替原主原谅沈琛的。   他的想法她可以理解,但是她没有资格代替原主原谅他。   如果不能给孩子一个幸福稳定的家庭环境,不能自己教导她,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纵使是意外造成的,但是原主在原着中落得最后那一番下场,未尝不是没有沈琛的过错,他是欠原主的,这一点,无可否认。   所以岁淼看着沈琛眼中的愧疚却没有像以往一样贴心的宽慰他,而是道:“的确,你的确是欠我的。而且你不单欠我,你更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选择,你也欠了母亲。”   岁淼如是说道。   在原着中,齐安没有再嫁人,最后也是自qiang于金銮殿之上,沈琛的想法落空了。   这也可以知道,沈琛的死只怕是让齐安终其一生也不能忘怀。   岁淼陡然就想起了以前看到的一句话,年轻的时候还是不要遇到那个能惊艳时光的人了吧,不然分开了之后,后面遇到人都比不过他。   齐安就是完美的验证了这句话,沈琛太过于惊艳时光了,齐安如何能忘得掉呢?纵使后边是那么的苦,但是前面至少甜过,那一份甜,直直的能甜进人的心里去,每每想到的时候,就能让人把那后边苦也暂时忘了。   于是岁淼说的格外认真,她没有乖巧甜腻的叫着沈琛爹爹,而是站起身与沈琛的目光平视,用一种同辈交流的口吻和他说话。   “你低估了母亲对你的爱,她不可能会忘记你的,即使她恨你,怨你,她也不可能忘记你,你死了,她只会更难过,更加走不出来。”   她说的是原着中齐安的模样,但岁淼觉得,如果按照现在的剧情发展下去,这一辈子的齐安也会是这个样子。   “爹爹,我不知道你的病到了怎样的一个地步。但是我觉得,即使再无法挽回,也不能用谎言蒙骗心爱的人,我听过一句话,不求岁岁常常,只争朝朝暮暮。”   “爹爹,母亲很爱你,远比你想象中的多。”   岁淼末了还是由衷的补充道,沈琛实在是低估了齐安对他的爱啊。   “朝朝暮暮……朝朝暮暮……”沈琛如遭雷击一般的呆呆的重复着岁淼的话,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起来,眼神迷惘的有些空洞,他眼尾略微泛红的看向岁淼,“可是……可是……”   “爹爹是说那些面首?”岁淼接了他的话,沈琛僵硬的点头。   岁淼笑了,“爹爹,耳听不一定为实,你不妨再叫人去好好查查,兴许有什么发现的不是?”   沈琛不敢置信的看着岁淼,他这个时候才恍惚的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女儿,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刚刚那一番话,他不觉得会是岁淼这般大的小姑娘能说得出来的。   他眸中闪过一抹深意,仔细的看着岁淼,却是见她眼眸清澈宛若明镜,看着他的眼中有担忧也有无奈,他略微有些迟疑的心又退了下去。   他别开眼,却是没有回答岁淼的话,只是捧着茶杯的手略微的有些抖,泄露了他不安的心绪,但是瞧着他这一副样子,岁淼就觉得自己的话沈琛定然是听了进去的。   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她在这里已经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说了,她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她尽人事,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沈琛这个天命自己了。   希望……他和齐安之间的结局能有所变化的吧。   岁淼默默的想着,她觉得原主未必不是没恨过齐安和沈琛,在她继承的记忆力,原主就有过怨怼的时候。 第174章 出题   岁淼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吐槽到了沈琛的扎心点才导致了自己现在的悲剧情景。   “阿斐进来的课业进步了不少,前几日那首辞赋阿斐做的解说倒是让为父看了也觉得耳目一新。”沈琛轻笑的说道,看着岁淼哭兮兮的写着一撂的鉴赏题目,脸上的笑容那更是如沐春风。   岁淼则是给了沈琛一个幽怨的眼神半点不想同这个说不过自己最后只能那语文题目来折磨她的男人说话!这干的是人事儿吗?让一个理科生疯狂些语文题目!岁淼欲哭无泪极了,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封建社会重视文科,她想要考进净台书院这文科上的题目自然是要会写的,断断不能让人平白无故的得了空子来嘲笑的不是?   岁淼这么想着,也就认命的写题起来,不得不说,有一个沈琛这样的好老师在旁边一对一教学,岁淼现在写着这些题目倒是越发的得心应手,没有之前那么的苦不堪言。   而沈琛虽说的确是存了几分逗弄岁淼的意思,没办法闺女讲话实在是太过于犀利了,他怎么说也要在闺女面前找回一点老父亲的自尊吧?要不然属实是太丢人了!   沈琛默默的在心里想着,不免想到前两日他从宴会上拿到的关于岁淼写的算学笔记。   他虽说擅长文科,但是他在算学方面也是有些许研究的,因此他看过就知道这上面的东西有多么的好,自然知道岁淼在这方面有着惊人的造诣,他前些日子同杨先生高谈阔论之时不免把话题落到了岁淼的身上,杨先生更是甚是坦诚的说道——   “老夫钻研这算学多年,但论天赋和造诣,只怕断断及不上岁淼一个女儿家,她倘若是个男儿,未来必将了不得啊。”   这话说的带着点可惜的口吻,但是沈琛听了可就不乐意了,他沈琛的女儿,哪里还需要在乎这些?沈琛半点也不喜欢拘着岁淼,倘若岁淼真能有自己的一番成就,纵使是女儿身又有何妨呢?这真正有才华的人,终究是明珠,会在历史上熠熠生辉的。   沈琛负手站立在岁淼身侧,瞧着小姑娘认真的模样在心里暗暗点头,他对岁淼最最喜欢的就是她的认真,这一点饶是他自己也不敢说在岁淼这个年纪能坐在书案前待着这么久还能心沉如水。   此番心性,沈琛是满意的,正是因为这份满意,他才更加对岁淼严格要求,不过岁淼自始至终倒是真的从未让沈琛失望过,这一点老父亲沈琛非常欣慰啊有木有!   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沈琛在心里夸了好多遍的岁淼这会儿正是越写越得劲的时候,她发现文科的题目其实和理科也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辞藻华丽一些,但是固定的公式和套路其实也是千变一律,做得多了,这些题目倒是越做越简单越做越有味道起来了,岁淼自认是不免沉溺其中。   而她若是知道了沈琛心中所想只怕是要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了,好歹她也是经过现代十二年应试教育的莘莘学子的好不啦!想当年从早上六点半一直上课自习到晚上十点,这在凳子上对着题目写三四个小时这不是轻轻松松么?   莫约做了一个时辰,岁淼终于是把沈琛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题目全都做完了,不免松了一口气,自己答题自己心里有数,岁淼敢保证这些题目她的准确率肯定不低。   而且写到最后岁淼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放飞自我,写着写着就代入了一点现代的观点放进去,不过就算这些地方被扣分了,岁淼觉得自己这次的成绩肯定也不会太差。   于是岁淼自信满满的将写完的一撂卷子呈给沈琛,眼睛亮亮的满是期许,若是她身后有尾巴这会儿只怕是也跟着翘的老高了,只差在脑门上写着自信两个字。   这可是她努力了很久才取得的质的飞跃啊!   而沈琛瞧着岁淼这副模样不免有些好笑,他本来担心岁淼那坐在书案前宛若老僧入定一般的样子,兴许会磨灭了她些许的少年感,小姑娘家,这样沉得下心思自然是好事,但是毕竟是个孩子,沈琛自诩已经亏欠岁淼良多,自然是不愿意再让岁淼少了孩子的乐趣。   但是瞧着岁淼这写完卷子就生龙活虎的朝气蓬勃的小脸,沈琛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但是心中又是满意了几分。   他拿过岁淼的卷子细细看了起来,岁淼写的久,但是沈琛却看的很快,越看沈琛的眼眸越是深邃了两份,他最后目光幽幽的看向岁淼,那个表情看的岁淼一愣一愣的。   登时就回想起自己高中时代上一堂课在数学课上神采飞扬倍受瞩目,下一刻就在语文课上被语文老师目光阴沉的锁定的悲催感觉,岁淼登时就怂了。   不会吧不会吧,她刚刚还老自信来着,这打脸要不要这么快啊!岁淼戚戚哀哀的想着。   却听沈琛道:“阿斐可知道这些卷子是哪里来的题目么?”   岁淼愣了一下如是的摇头,这里的题目她压根见都没见过,都是新题,而且问题目还老喜欢绕圈子,很是刁钻。   这种狗试卷她那里可能知道是出自哪里啊!   “这是净台书院去年招生时候用的文科试卷,为父也是因为是出题人所以方才留了刻本拿来给你做做。”沈琛如是说道,净台书院一般不透题,就是当年考完的题目留到外边的也不是很多,因为他们的题目一贯以刁钻出名,大多数人能看懂题目的都是不错的了。   他那这题目给岁淼写的确是为了刁难一下岁淼,但更多的其实是想要测测岁淼的水平。   而他这话一出来,就收到了岁淼一个幽怨的小眼神。   好哇,你原来就是出题人啊,这么刁钻的试题,得亏她是个理科生,平日里做惯了阴险的题目所以才这么心细,岁淼敢保证如若不是从头细致到尾的人,做这套卷子,绝对会死得很惨。   而论,万千考生遇到这种狗比试卷最想骂人的人是谁?还用问么?那必是出题人啊!   被岁淼幽怨小眼神看的一脸无奈的沈琛:“……”   突然感觉自家闺女的关注点有的时候还真的不是一般般的偏僻啊! 第175章 给他   “所以嘞?我做的很糟糕么?”岁淼有点忐忑,她的确是自信,但是自信也得建立在自己实力的基础上啊,这题目问的刁钻,但到底是换汤不换药,她也不至于写的那么离谱啊!   “不,阿斐做的很好。”沈琛见着岁淼的小表情自然懂了她的意思,笑了笑,如是的说道。   沈琛不是那种喜欢打击人的老师,该夸奖的时候他自然是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而岁淼这张卷子答的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倒不是说岁淼做的有多么的完美,只不过是因为知道岁淼曾经有多么的差劲,现在看到她一下子这么大的进步,沈琛自然是很高兴的。   他仔细看了岁淼写的答案,前边的确是中规中矩按着套路走出来的答案,但是后边反倒是有些别出心裁的样子,让人瞧着不免耳目一新,这也并不是岁淼第一次给沈琛这种感觉。   沈琛看过岁淼写的不少文章,他自然瞧得出自家闺女脑袋里装的想法怕是和别人不太一样,总是能提出一些很新颖的观点,但也不会让人觉得惊世骇俗,而是觉得似乎这么想也没错,这种另辟蹊径的文章在考场上倒是很容易出彩,只不过虽然立意上岁淼出彩,但是实际上岁淼的文笔还是不太行,因着沈琛倒是更加的注重去培养岁淼的文风。   “嗨呀,我就说嘛!我怎么会答得那么糟糕呢!老爹啊,你就知道吓我,刚刚你那阴沉沉的表情,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我答得多么糟糕,让您瞧着多么不堪入目呢。”岁淼一听这话就翘起尾巴来了,得得瑟瑟的说着,那卖乖的模样让沈琛莞尔。   “没大没小的,瞧瞧你这样子,哪家的姑娘如你这般?”沈琛嗔怪的说着,但是脸上带着的笑却半点不是责怪的意思,岁淼嘿嘿的笑着也不恼。   “但是还是有许多不足的。”沈琛自然是不可能让岁淼有机会把尾巴翘上天,他说完这句话,就让给岁淼一点点的讲起题目来。   岁淼这时候自然是认真的,该闹的时候得闹,搞起学问来那是一点儿也不能开玩笑。   父女二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听得认真,时间过得滋润是飞快的。   最后的最后,还是青竹瞧着屋子里的人一直不曾出来,而天色已晚,沈琛又到了喝药用膳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推门提醒,把两个都有些意犹未尽的人唤醒。   沈琛每次同岁淼探讨的时候都会深切的感受到为什么杨先生会说出岁淼若是男子未来会是不一般的这样高的批语,懂分寸,有进退,肯努力,岁淼若是继续保持,未来的确不一般。   沈琛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欣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骄傲感,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之情。   沈琛笑道:“莫不能骄傲自满,好生回去练着,如此这般,届时考试,你就用不到那信物了。”   岁淼眼眸闪烁了一下,她问:“那我若是用不到,这信物可还是我的?”   沈琛一愣,伸手点了点岁淼的鼻尖:“爹爹给了你的东西自然是你的了,断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怎么,你想把那信物给谁?”   沈琛问着,却是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想给云洹。”岁淼如是说道,对于沈琛她并不想要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个名字从岁淼口中说出来,沈琛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他定定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小小的人儿,岁淼的眼眸很清澈,像是水洗过一般的透亮。   沈琛看得出来,岁淼只是单单纯纯的想要帮帮云洹,或许是因为同情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但是断断没有他曾经想过的少年人之间的喜欢,这一点沈琛看的格外明白。   只不过……岁淼和云洹之间的事情他有特意的去查过,自然知道了一些事,他皱了皱眉,自家闺女这方面大概就是个榆木疙瘩,半点不开窍的那种,但是云家那个小子……   沈琛可不觉得对方像是岁淼平日里描绘出来的那般小可怜模样,那就是个暂时收敛起自己的狼爪子的小幼崽,因为尚且幼小不能暴露自己的野心,也只有自家闺女这个榆木疙瘩呆愣愣的认为对方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   能在宫里面对这种境遇能活下来,还硬生生的拼出转机,这一点,沈琛觉得换作是他都未必能做的到,这就足以让他对云洹刮目相看了。   在看岁淼和云洹的关系。   一个四面楚歌危机四伏的少年,周遭皆是狼子野心无一人对他好也无一人真心,这种就好似在深渊里活着一般的人,陡然间遇见了一个姑娘,真心待他,一次次的拉他出死局,这就好像一束光照进了深渊,换作是谁,大概都不会轻易的放过这光芒的吧?   更遑论……   沈琛看了看自己姑娘瘦下去的脸,岁淼这会儿就像是突然张开了一样(实际上这货是给自己进行了长期的魔鬼训练),整个人都抽条起来,精致的五官越发的明显,他依稀能从岁淼的五官中瞥见齐安的风采。   齐安当年就是京都的第一美人,这样貌自然是不用多说,岁淼是他和齐安的女儿,他们二人的样貌都是拔尖的人儿,岁淼原先自然就是明珠蒙尘,这会儿就像是被洗尽铅华了似得,呈现出惊人的美。   假以时日,沈琛依稀能想象得出岁淼将来惊才艳艳的模样。   心中的骄傲又是多了几分,却又不免染上几分惆怅。   “咳咳……”沈琛轻轻的咳嗽了起来,今日他的话讲得太多了,嗓子也有些火热,岁淼听了,忙给沈琛端上一杯热茶。   假以时日……就是不知道,他这破败的身子能否撑得到那个时候了。   岁淼不知道沈琛在想什么,只是暗暗的打定主意自己要日后在多努力一些,确保能稳定通过那个考试,名正言顺的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净台书院。   而那个信物,岁淼决定就给云洹了。   他虽说是天赋卓绝,但是到底是资源有限,她还有沈琛的倾心指导,但是云洹却什么也没有,更是很少瞧见他去问夫子什么问题,兴许是因为腼腆吧,但是岁淼不免担心。   她希望云洹能更好,净台书院这个地方,绝对是一个好去处。 第176章 心不在焉   至于沈琛和齐安,   岁淼觉得自己已经极尽人士了,而沈琛的病情,岁淼想了想那个在原着中关于沈琛去世的时间,到现在大概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   岁淼攥紧了拳头,净台书院可以学医,她要去学医,而据她所知,净台书院的医科老师也是天下有名的神医,只不过问诊讲究一个缘字,沈琛能给净台书院出题,或许有去找过那个神医。   “爹爹,你的病可曾有去给那净台书院的神医看过?”岁淼只听过这个有神医这号人物,却不知道他的名讳。   “你是在说明莫愁么?”沈琛挑眉,“他这人看诊素来随性讲究一个缘,他说爹爹未能得了他的缘,看不了。”   而且对方是个执拗之人,如若不然也不会定下这么个规矩。   所以沈琛也没有强求,人各有命,他自然是希望自己活着,但是如若实在没有办法,那他也是无所谓,如若不是这世间还有岁淼这个羁绊,兴许他早就去了。   岁淼一听这话不免抽了抽嘴角,自古神医多规矩,不过没看过也还好,至少还有一点希望的不是?   缘法这个事岁淼觉得,沈琛不行,她也要去争取一下,无论成功与否,总归尝试一下。   学医很苦,这件事情岁淼觉得从古至今都是这样,君不见现代网上就有流传一句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虽是调侃,却也道出了学医的酸楚,一年的时间,岁淼觉得她还没搞清楚皮毛,沈琛就等不到她先去了,那么就只能去靠别人了。   但是,这种把自己在意的事情的命运交给别人的感觉岁淼并不喜欢,她更喜欢把命运掌握到自己的手中。   学医……   她志在必得!   *   夜幕降临,今夜倒是有着难得的月色,月弯如钩的挂在天边的一角,周遭缀着繁星点点,显得夜色越发的寂静了三分,将近入冬的季节了,偶尔有冷风吹过枝头带动已经落了一半的叶子沙沙的作响给夜色来了一场伴奏。   “公子在瞧什么?”见着云洹休息的时候一直将目光放在远处,也不知道在瞧什么,影六不免有些好奇的问着。   云洹这才微微将自己的目光受了回来,轻轻的摇了摇头,矢口否认:“未曾。”   “公子今日的心,并不静啊。”影六皱了皱眉,云洹的状态一直都是极好的,饶是之前生病了也是半点不曾懈怠,云洹这般奋进他自然是欢喜的,因此见着云洹这少有的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忧。   他如是的说着,声音中带着几分关系,他把剑收了起来,对云洹说道:“公子近来许是太累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云洹平日里太拼命了,他看在眼里虽是满意却更多的是心疼,小主子已经背负了太多了,他在云洹这般年岁的时候尚且莽撞不自知,没有云洹一半的沉寂,因此他一直想要给云洹放松一下,毕竟练剑不是一日两日就能一蹴而就的事情,偶尔的放松兴许还能有所收货。   更何况,练剑讲究的是人剑合一,自然是要求练剑的人心思沉静,断断不能心有杂物,但是云洹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不对劲的,这样的状态,练剑,就是练了也是白练,还不如休息一下呢。   见影六收了剑,云洹沉默了一下,道:“是我的问题。”   见云洹这般模样,影六心中更是不忍,虽然他不知道云洹心中郁结自己能否帮得上忙,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公子可是遇到什么困惑了?兴许属下能帮公子一同想想办法。”   怎么说,三个臭皮匠也能赛过一个诸葛亮的不是?   但是云洹只是给了影六一个凉飕飕的眼神,这段时间他陆陆续续见了不少支持他的云羽的人,自然也知道了一些云羽内部人的个性,他们可都是告诉云洹,影六就是个只懂得执行任务的武痴子,人情世故的是半点不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云家家主的忠心才是最最纯粹的。   但是这样一个不通世故的人……云洹可不敢相信对方。   莫名感觉到自己被自家公子嫌弃了的影六:“……”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一个是心事重重一个则是在自我怀疑之中,好一会儿,云洹才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近来的确是有些困惑。”云洹平静的说道,他的脸色太过于平静,反倒让影六觉得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有困惑的人。   但影六还是点头,等着云洹的下文。   “你可有被姑娘亲近过?”云洹斟酌着自己的措辞,他不敢说是亲吻,但是耳尖却不由得泛红,脑海中忍不住想起岁淼的唇瓣触。碰在自己的唇的场景。   眸光却是不由得深邃了两份,指尖收拢攥紧,指骨泛白。   但在夜色的掩映之下,影六并没有发现云洹的异样。   他哈哈大笑:“公子的词儿莫不是用错了?姑娘家哪有主动的,又不是楼子里的牌头。”   这一句话说完,影六登时就收到了云洹那死亡一般的凝视,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嘴角,懵懵懂懂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不免缩了缩脖子,眼神中带着点怕。   小公子给人的气势是越发的强了啊   “属下的意思是,姑娘家大多羞涩,主动亲近怕是少得很。”影六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弥补,但是云洹的视线依旧是冷的可怕,影六隐约觉得,在他说刚刚那一句话的时候,云洹脑海中让他怎么死的方法都上演了好多种。   云洹微微收回目光,而后才继续说道:“那若是主动了呢?”   “那必然是喜欢的人家的啊!”影六毫不犹豫的说道,语气是无比的坚定。   云洹眸光闪烁了一下,心却是跳的厉害,“那如若是她意识不清醒下意识而为呢?”   影六一愣,用一种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瞧着云洹:“这意识不清都主动亲近,那也只能说明这姑娘定然也是极其信赖那人,心里若是没点心思我可不信。”   云洹一怔,极其信赖……这个词听着好像也不错。   但是……忍不住想起岁淼清醒之后的反应,他心中就有一股子苦味在蔓延,交。缠着他一颗心都酸酸涩涩的。   他想要的,可远远不止这些啊。 第177章 意中人   “公子是有心上人了?”因为应了云洹的要求,影六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会时不时的贴身跟着云洹身边保护,所以倒是不知道那日的清净,只是瞧着云洹这般问话,不由得问道。   “公子的心上人莫不是甚是主动?”   “还是,她只是在不清醒时主动了,公子心里有些不确定?”   “公子……”   影六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直叫云洹一个也不想回答,末了他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影六一眼,只是这一眼就成功的让影六闭了嘴。   影六:“……”莫名感觉小公子对他起了的杀心更重了怎么办?   当晚,云洹躺在床榻之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从春绣宫走的匆忙,除了贴身的衣物,还有一些书籍,他什么都没带,那些东西就他一只手都可以拿回来,就是这尚未建好的宫殿里的宫人们见着他有些意外之外,他回来就没惊动任何人。   也是,如他这般,又有谁会在意呢?   而因为来的突然,这床铺也是宫人临时铺上的,断断没有春绣宫里岁淼精挑细选来的好。   岁淼真的是竭尽所能的给了云洹她能力范围之内最好的东西里,她以为云洹不知道,实际上他清楚的很。   瞧着他没有好的文墨,她悄悄的给他换上当年干元帝在岁淼入翰辰院的时候赠的那套珍贵的南代文宝,就连他写字用的宣纸也是出自江南的泺源纸。   而春绣宫的偏殿里头的摆设瞧着都比主殿要好不少。   饶是他带回来的贴身衣物也是岁淼一件件挑选出来的样式,当时云洹还有些羞涩,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给男子挑选这些呢,但是岁淼听了却是不放在心上,反倒是热衷于此。   一来二去的,云洹也就由着她了,说不出的半推半就。   他躺在床榻上,夜色如墨,偌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他一个人微言轻、有名无实的世子,自然不可能有宫人替他掌灯的,寂静的仿佛落地可闻针声。   而他的脑海中盘桓的全是岁淼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睁眼闭眼都是她灿若星辰的眸子和那永远热情洋溢的笑容。   云洹苦笑,他自己堵着一口气跑了出来,其实想着的无非就是希望岁淼来哄着他,但是岁淼真的能注意到么?   她那清醒过来巴不得划清界限的样子看着云洹是一阵难受,整个人都恍若心如刀割的,让他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偏生他也说不得什么。   她道歉了,她解释了,只是她的做法不是他想要的那样罢了。   现在云洹隐约有些后悔了,他有些气恼于自己这个不算理智的决定,他又不是不知道岁淼是个什么性子,她就是个榆木疙瘩,什么都不懂,他同她置气,云洹最怕的就是,岁淼压根儿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生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云洹觉得自己就跟台上唱着独角戏的角儿一样,偏生他还没有听戏的观众,尴尬到了极致。   云洹烦躁的翻了个身子,只觉得浑身都不爽利,脑海中翻来覆去的都是岁淼的脸,偶尔之间还夹杂着几句影六的话——   “这意识不清都主动亲近,那也只能说明这姑娘定然也是极其信赖那人,心里若是没点心思我可不信。”   虽然他知道那个时候岁淼不单单是不清醒,瞧着那模样他觉得岁淼把他当做什么好吃的美食都指不定!   登时不免四肢都有些僵硬,云洹白玉一般的脸上泛着些许红云,连着耳尖都是好看的粉色,只不过因为有夜色的掩映周遭没有人,也就没有人看到云洹此刻的尴尬模样了。   到了后半夜,云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总归就是想着想着,就那么沉沉的失去了意识。   而在梦中的云洹,脑海中也是岁淼的模样。   这个时候的岁淼已经是个大姑娘的模样,眉眼间的风华已经完全展露出来,眉眼精致,美艳不可方物,宛若那天空中高高悬着的朝阳,明艳而炽热。   岁淼一步一步的向云洹走来,对着她笑了笑,眼中的光芒越发的亮,仿佛能直射进云洹的内心,能照穿他心中那份不敢展露的小心思。   “云洹……”岁淼轻轻踮起脚尖,两个人靠的极其的近,呼吸之间,岁淼身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都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不敢错过她眼中的每一分情绪。   眼前姑娘很主动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周遭的气氛逐渐升温。   她不再是那时候那般朦胧的模样,她的眼眸清澈透亮,眼中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她的主动,她的靠近,仿佛给了云洹莫大的勇气,他伸手环住眼前人纤细的腰……   ……   翌日醒来,云洹昏昏沉沉的莫名感觉很疲惫,而后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掀起被子微微看了一眼,而后便是一阵苦笑。   这……这叫他如何面对岁淼是好?   他觉得他和岁淼不似影六所说的那般好像是两情相悦之人,实际上真正沉浸于此的人只有他一个,他像是一个追逐月亮光辉的人,月亮始终可望而不可即……   但至少,可以望见不是么?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云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颜面面对岁淼了,而且他也想看看,他不在她的身边,她是否能意识到些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岁淼是个木头,想要木头开窍,就像是铁树开花一般,需要时间的同时也需要一剂猛药,岁淼快及笄了,而他还尚未弱冠,她是那般的好,他总是不免担心,她会不会遇见更好的人……   那么在他尚未有能力让所有人不敢觊觎的时候,他必须要在岁淼的心间占据最重要的位置。   想到这个的时候,云洹又略微有点庆幸,他了解岁淼其实远比岁淼想象的要多得多,木头归木头了一点,这姑娘是个死心眼,典型的那种撞了南墙不回头,硬是要把南墙撞破了继续走的那种人。   谁只要走进了她的心里,那么她就不会在想着别人了。   而云洹出于这般考量自然不可能主动去找岁淼,但是,这事儿到了岁淼这儿就是另一番感觉了。 第178章 上元节   岁淼最近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件事情……   云洹在躲着她。   见着人从春绣宫搬出去了,岁淼寻思得循序渐进的修复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奈何她压根儿碰不到云洹!   这一点让岁淼猛地发现一个事情,那就是云洹对她的作息非常的了如指掌,如若不然怎么能完美的避开她呢?   就是在翰辰院里,只要一下课云洹的人影就不见了,岁淼压根儿找不到机会,她总不能上课的时候传个纸条给云洹吧?   而其他时候,岁淼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减肥、写题、写题、练字,她根本没有空余的时间去找云洹,因为她一旦耽搁了其中的某一件事情,那么剩下的节奏都会全盘乱掉,她也没有时间去浪费自己的时间,如若不然她的信物还怎么送出去呢?   所以岁淼只能悲愤的认了云洹这躲着自己自己的事情,只是暗暗算着什么时候能挤出一点时间去把人堵着。   然后好好的赔礼道歉,总归是得把人给哄好的。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岁淼还是得认,这是她的错。   而且她还错的很离谱。   认为自己错的很离谱的岁淼化悲愤为学习的动力,那是越发的勤奋,日日练着那帖子,平日里岁淼是喜欢学习,但是却很讨厌练字,和现代那轻轻的水笔不同,毛笔字写起来真的是怎一个累字了得,而且一笔一划,笔锋流转之间那都是有门道的。   沈琛也好,陈夫子、杨先生也罢,那各个都是书法上面颇有造诣的人,于是这三人每日看着岁淼的送上来的字帖和解题的字的时候,那个表情都是非常的一言难尽,饶是岁淼自认自己的脸皮子比城墙还要厚实,都不免觉得脸红,而且字这个东西,在考场上有多么的吃香岁淼还是很清楚的。   君不见现代高考的衡水体有多么的受人追捧么?   所以岁淼练字也跟着练得勤快起来。   一时间忙碌的岁淼浑然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得非常快了。   转眼间,就入了冬。   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着,作为一个南方人,岁淼就跟个土包子似得见着第二天醒过来就白皑皑一片的春绣宫那眼睛亮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瞧着春喜有些奇怪,这雪景年年都能见着,怎么往年不曾见郡主这般的兴奋呢?   岁淼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只能强做淡定的放下了纸笔问春喜:“春喜,我可以打雪仗么?”   春喜给岁淼问的愣住了,她是在宫里长大的宫女出身,宫里管教甚是严格,皇子公主们打小身边就跟着教养嬷嬷怎么可能像民间的孩子一样玩这般游戏呢?   于是春喜反问:“回郡主的话,敢问郡主,何为……打雪仗?”   岁淼:“……”问得好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一看春喜这么问,岁淼的热情就给人扑灭了大半,打雪仗总不能一个人自己打自己吧?   “郡主可是想找些玩乐?”春喜见着岁淼肉眼可见的蔫掉了的小脸不免有些忐忑,心里暗自唾弃自己没见识惹得岁淼扫了兴致,为了补救,她忙问道。   “宫里有什么可以玩乐的?”岁淼眼睛亮了亮。   “郡主莫不是忘了?上元佳节马上就到了啊。”春喜提醒道。   她这一提醒完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这上元佳节不单是个节日,更是岁淼的寿辰。   只不过岁淼的寿辰从来不在宫中举办罢了,就只有干元帝和太后娘娘会年年为岁淼送来如流水一般的打赏,彰显其身份地位,但就是不曾办过宴席。   原因自然是在于齐安,为此往年的上元节,在春绣宫可没有一个人开心的,因为岁淼这个主子不开心,依着她的个性,自然不可能会让别人开心。   上元节和岁淼的寿辰就是春绣宫的禁。忌。   饶是岁淼现在的脾气变得好的不知道多少,整个人也是温暖的像个小太阳,岁淼的身材是瘦下来了,虽然不似一些个闺女那般的纤细高挑,但是却是匀称紧。致很有力量感,她的皮肤虽然白,但是更是白里透红,是那种一看就是满满的元气的样子。   春喜也不敢说这个话,说完就后悔的小心翼翼的瞄着岁淼的精致的侧脸,担心她生气起来。   但是岁淼只是眸光黯淡了一下,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的。   她以前觉得原主阴郁乖张,但现在却莫名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可怜,她白日里蹉跎下人,晚上也会偷摸摸的哭的不能自己,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小到大从未过过一次寿辰,这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听着莫名有些心疼……   “知道了,届时我们出宫逛逛吧,一直都待在宫里,我还未曾见过宫外的上元节是个什么模样呢。”岁淼笑了笑,柔声说道。   春喜先是一怔,而后便是满满的喜悦,郡主居然没有生气!   而且听着郡主说的话……郡主这是想开了?   莫名的,春喜有些感动和欢喜,交杂在她的心间,搅和的她眼眶都有热。   她算是一路见着郡主蜕变了吧?   瞧着郡主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年初的影子?这活脱脱的就是脱胎换骨啊!   郡主越来越好,春喜就越高兴,她是真的很喜欢岁淼,很喜欢现在的岁淼,虽然偶尔觉得岁淼和以往的某些地方不太一样,但是都被春喜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姑娘家家吗,女大十八变,只要郡主越来越好就行了不是?   而现在的岁淼,对于自己现在这个身材感到很满意,她不喜欢那种瘦瘦弱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得样子,这样有力量感的身体才是她所追求的。   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似得……   想到这个形容的词汇,岁淼脑海中就是云洹的身影。   她感觉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曾见过云洹了。   没有云洹给她讲题,岁淼只能去请教沈琛,但沈琛的病情一日重过一日,也越发的嗜睡,岁淼不敢叨扰他太多,而陈夫子和杨先生平日也忙的很,断不可能为了她一个学生耽搁太久,所以岁淼大多时候都只能靠自己。   这种感觉就是一个一直靠着学霸躺赢的学渣突然之间被学霸踢出了团队那样的无可奈何心力憔悴。   云洹不理自己的第n天,想他。 第179章 不对劲   所以,岁淼觉得,上元佳节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原主没给自己过过生日,岁淼会给原主补上,总归是自己白捡了原主的便宜,怎么说也得对原主好一点。   也不知道原主这个姑娘的灵魂去了哪里,只希望她如果去投胎再入凡尘的话一定要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不要再像这辈子一样,过得那般艰难乖戾了。   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岁淼如是的想着。   她是个行动派,根据记忆里关于上元佳节的印象,岁淼立刻就知道了上元佳节就在三天之后,得知这个消息岁淼还意外了一下。   这个上元佳节的隆重程度其实就好比是现代的元宵节,有些个习俗还是惊人的相似的那种,比如放花灯啊,吃汤圆啊,猜灯谜啊之类的,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且这里是古代,古代人对于节日自然是更加重视的,可以说是节日气氛非常浓郁。   但是春绣宫却是一点欢喜的氛围也没有,这也只能拜原主所赐,这个节日是原主的忌讳,这么多年下来,春绣宫的人自然养成了习惯不会在原主跟前对上元节表现出什么期待的样子,而岁淼自己个儿天天沉迷学习无可自拔,那更是不可能去特意在意这些。   因着,分明是自己的‘寿辰’,岁淼反倒知道的很迟。   而她是个行动派,既然打算借这个机会去找云洹,自然是要立刻行动的。   多好的机会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那种啊,云洹总不能拒绝过节吧?就算过节也不能拒绝陪她过个生日吧?怎么说他们俩也算是朋友吧?这么点要求云洹都拒绝,岁淼觉得自己还是洗洗睡吧,别想着洗白了,白不了的,这辈子都白不回来的。   于是,思索之间,岁淼已经提着让人备好的糕点来到了那半建好的宫殿门口了。   岁淼非常懂礼貌的对着守门的太监说道:“去只会一下你们世子,就说我带了糕点想同他分享,顺道请教一下一些题目。”   守门的太监自然是认识岁淼的,岁淼的凶名在明面上不高,但是在太监宫女们这里却是传的很大,而这个太监又有些不同,他侧脸上有一个特别可怖的疤痕将一张脸分隔的四分五裂的看着莫名有些吓人,让人一眼看过去也看不清他的具体样貌。   他见着岁淼,略微佝偻着身子,行了一个礼,声音沙哑的点头称是。   岁淼莫名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想想太监们大多都是这副装束,大同小异的身量,站在一处低着头的时候谁能分得清呢?这兴许是对方的样貌让她觉得印象有些深刻,也就没有多想。   而那太监进门通传,没一会儿就又是佝偻着腰回来了:“回郡主,世子有请。”   他嘶哑着的嗓子说起话来就像是破碎的瓷片在地上摩挲发出来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岁淼听着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一行人正欲进门却又被那太监拦下。   “世子说了,只许郡主一人进来。”太监低垂着脑袋,补充着说道,他的口气还是很尊敬的,就是态度却是说不出的强硬。   岁淼无奈了,这云洹还真是的,只让她一个人进来,这别扭闹得真是够大的。   不过岁淼不疑有他,毕竟云洹平日里瞧着虽说是个温润如玉的模样,但是那骨子里始终透着淡淡的疏离,淡漠而又清浅,他会下达这般命令岁淼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吩咐春喜等人在门口等着,她去去就回来,而后跟着那太监一起走进去。   这新建的宫殿规模比原先要大的多,据说是干元帝为了弥补云洹特意而为的,所以一直建造到了现在也才完成了七七八八,主殿是建好了,只剩下些许个偏殿还有一些边边角角需要修葺。   而那太监带着岁淼左拐右绕的走了老远,走的岁淼都认不清回去的路,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云洹在哪儿呢?怎么还没到。”   小太监走在前边,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回答:“快到了,世子在这后院单开了练武之地,这会儿正在练武。”   云洹对于武艺的天赋似乎很低,但是却很勤奋,每每武术课的时候都能瞧见云洹认真C练基本功的身影,又想着云洹原着中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岁淼不疑有他,这勤能补拙嘛,理解理解。   而那小太监带着岁淼绕着绕着,绕的了宫殿内的人工湖旁,这个地方岁淼知道,是这所宫殿最别出心裁的地方,工程有些大,因着尚未竣工,还有一些个木材摆在湖边,似乎在葺着什么。   “郡主小心脚下,请随奴才来。”小太监顿了顿脚步,轻声提醒。   岁淼点头,跟上他。   而小太监领着岁淼贴在湖边走,这是冬日,虽说今个儿没下雪,但是走在湖边偶尔有风吹过,带着些许湿潮,冷的让人打了个哆嗦。   岁淼裹得蛮厚实的了,这会儿都觉得有些冷,但是眼前的小太监通身的衣物都很单薄,在后边看还能看见他走动之间勒出来的骨痕。   而下一瞬,小太监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头,岁淼一时没注意脚下快了两步险些要撞上去,于是她入眼的就是小太监那张可怖的刀疤脸,那疤痕一看就是处理的非常随意还流着浓水,结了痂的地方也有干涸的血痕很是可怖。   岁淼吞了口唾沫,刚想往后退一步,却被那小太监抓住手腕。   “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岁淼!岁淼绝对不可能是你这样的!你到底是谁?”小太监扯住岁淼,嘶吼道,表情狰狞显得他整个更加疯狂可怕。   岁淼被吓到了一下,刚想反手挣脱,就被人小太监狠狠的往湖里一推,这地上是刚刚消融的雪水,非常的滑,岁淼脚下穿的的鞋子也是不防滑的,那小太监显然是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岁淼就那么硬生生的给他推进了湖里。   她身上裹着的棉衣一下子吸足了水分变得格外的沉重,湖水因为在冬天那是泛着彻骨的寒,岁淼是猛地被推下去的,不免吞了好几口湖水,呛得她咳嗽起来。   她挣扎的想要游起来,却见那小太监桀桀的笑了起来,“郡主,你可还认得出奴才?奴才是小德子啊!奴才是你最信赖的小德子啊!” 第180章 溺水   小德子?这个名字岁淼倒是有些印象,但是这人不是被她打发到了后殿么?她也未曾责罚过他,他怎么就被安排到了这里?!   而且他脸上的疤痕……岁淼不敢想,但是也能猜得出来对方应当是受了很多磋磨才造就了现在这副模样。   但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这人这癫狂的模样,岁淼突然就不敢往岸上游了,但是却被小德子看出了她的意图。   小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目光阴沉而森冷带着彻骨的恨意,仿佛要把岁淼生吞活剥了一般,他嘶哑着嗓子说道;“郡主啊郡主,反正奴才也活不了了,拉上郡主这金贵的性命同奴才一道下黄泉,也不枉奴才曾经那么尽心尽力的伺候郡主的不是?不得不说,郡主还真是让奴才惊讶呢,郡主竟然还会水性……”   说着说着,他脸色一变,目露震惊的看着岁淼,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不是郡主!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话让岁淼心头一跳,冰冷的湖水包裹着她的身体,沉沉的衣物拽的岁淼往下坠,她渐渐有些吃力,如果不是最近一直坚持锻炼,依着岁淼原先的那个体型,岁淼觉得自己连挣扎都不用挣扎了,那是必死的局啊!   但是小德子的话却让岁淼一个激灵,什么意思?   她那里穿帮了不成?   而小德子倒是眼神越发的凌厉,眼中有恨但更多的是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情:“奴才就说,郡主怎么一朝一夕之间就跟换了个人似得,感情你根本就不是郡主啊!你是哪里来的巫邪?竟敢占了郡主的身子!”   不过岁淼这会儿哪可能搭理他啊,她直觉的感觉眼前这个小太监整个人都有点癫狂的状态了,这人哪里是个正常人啊!和他有什么好说的呢?   岁淼小心翼翼的往后边游着,就想远离这里,能游多远游多远,离这儿越远越好!   而小德子则是分毫不慌,他震惊过后又平静下来,“既然如此,老奴就带着你这个邪祟一起死,也算是为郡主报了仇!”   一边说着,他就一边纵身一跃,直直的扑向岁淼!   岁淼震惊,手上动作更快,心里只想骂人,这人尼玛真是连命都不要了,就是想拖着她一块儿死啊!   但岁淼已经在湖水里泡了一会儿,小德子那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又是刚刚跳下来,身上的力气自然比岁淼要足得多,一下子就追着岁淼,直接抱着岁淼的腰将她往后扯。   “邪祟!同奴才一块死吧!哈哈哈!”小德子痴狂的笑着,手上的力道半点不松,抱着岁淼就是往下边扯,大半个人都扑在岁淼身上,整个人都是靠着岁淼的力道支撑着。   这若是在岸上还好,岁淼还有力量buff支撑一下,但这回儿是冬天啊,还尼玛是在水里,这岁淼哪里顶着住?   “你特么是个疯子吧!”岁淼忍不住骂了一句,有些绝望的想着,她以为自己努努力能逃脱了剧情的控制,却不想还是得死。   冰冷的湖水、彻骨的寒意、身后人癫狂的痴笑,岁淼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手上挣扎的力道也渐渐消失,她已经……   累的没有力气了……   而小德子自然是注意到了岁淼的疲惫,他更是开心,他本就不求生,死了能拽着一个是一个!   他也不在乎岁淼到底是不是岁淼,总归是岁淼让他成了这番境地,他成了这样,岁淼怎么能好好活着呢?他就是死,化作厉鬼也绝对不可能放过岁淼的!   两个人的身体渐渐被湖水全部淹没,湖水灌过鼻腔让岁淼又略微恢复了一点神智,而小德子却是依旧拽着她,只不过力道也是放松了。   瞧着他那孱弱的模样还有那可怖的伤疤,只怕是身体还没有岁淼强,加上他也没有求生的欲望,一沉了下去,没一会儿他就松了力道,只是那圈着岁淼的手却还是兜着岁淼,偏生岁淼也没有那个力气扒拉开。   屏住呼吸,岁淼轻轻的合上眼,罢了罢了,死就死了吧,或许她早就死了,只不过借着原主的身体苟活了这么些时日罢了,   只是还是有一点不甘呢,只怕她死后的尸体被发现了,沈琛得有多难过啊,这个美人爹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只怕又要病上一场。   春喜也是,这小丫头估计得自责死。   还有云洹……她还没好好把人哄回来道个歉呢。   意识涣散,窒息感渐渐涌了上来,岁淼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遗憾的,她还没有看到云洹穿着红衣呢,她都给他设计好了衣服样式呢?   而下一瞬,一声落水声,接着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拉住岁淼,将她拉了过去,岁淼强撑着力气睁开眼,眼前是少年清隽焦急的脸。   在水中的他墨发飞扬,却依旧是美的宛若神祇。   岁淼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能看到云洹呢?   她颤抖着手,想要轻轻触。碰一下这个幻觉,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能沉沉的闭上眼。   而少年见着岁淼闭上双眼,清隽的脸被惊恐淹没,他上前将岁淼拥入怀中,小心翼翼的附上岁淼的唇瓣给她渡气。   而岁淼这会儿意识朦胧,窒息感让她痛苦的眉头紧蹙,感觉到氧气的存在,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凑了过去,疯狂的吸食着云洹渡过来的气体。   感觉到岁淼还是又意识的,云洹微微松了一口气,揽住少女的纤细的腰身将她带了上去,待到出了湖面,岁淼呛了一口气,吐出几口水来。   云洹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将她轻轻的放在地上,用身体拖着岁淼的脑袋。   而岁淼吃力的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少年微微泛红的眼眶和焦急又恐惧的脸。   岁淼的第一个反应就是……   尼玛,刚刚不是幻觉?   那她……那她刚刚、算、算不算亲了云洹?   气血直直的上涌,岁淼只感觉那冰冷的湖水没有把她淹死,现在那尴尬的感觉能把她给活活淹死!   她满脑子都被她主动亲了云洹这个消息给刷屏了!   那是云洹啊!她亲了的可是云洹啊! 第181章 拥抱   这个,是两个人都是清醒的时候进行的,而且是亲完还是清醒的!   而云洹望着岁淼瞪大了眼睛,目光呆滞,一张小脸绯红的不像话,她的五官本就是美艳张扬的那一挂,这会儿整个人都湿漉漉的,衣服紧紧的贴着少女的身躯,但幸好因为是冬天,岁淼穿的厚实倒是也还好,而头发也是湿哒哒的黏在岁淼的脸上,但是却并不影响少女的美丽,反倒多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脆弱之感,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想让人细细的将她呵护。   只看一眼,云洹的眸光略微暗了暗,脑海中冷不丁就回忆起了那个绮丽的梦……   但是,云洹却没有别开眼,而是轻轻的捧着岁淼的脸,将她勾在嘴边的湿发别再而后,动作温柔到了极点,眼神更是宛若在看向珍宝,他将岁淼揽入怀中,岁淼的下巴磕在少年的肩膀上,两人都是湿漉漉的,湖水冰凉,泡的岁淼也是冰凉凉的,但是莫名的心却烫的厉害,脸上更是跟火烧一般。   她其实是可以推开云洹的,一上岸岁淼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力量buff回来了踏实感,但是她下意识的不想这么做。   “我好怕。”少年清冽的声音在岁淼的耳边炸响,是岁淼熟悉的温柔,却莫名又多了几分别的意味,“阿斐。”   少年轻轻的喊着岁淼的名字,岁淼心头跟着一颤,她整个人都僵硬了,因为……   她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有温热的水滴落下。   他……哭了?   岁淼有点发懵,整个人脑袋好像都反应不过来了,她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情。   这种时候最应该哭的人不应该是她么?   怎么云洹先哭了?   而且……为什么他哭了她会这么难受?   岁淼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仿佛给搅碎了一般,很是酸涩,她平日里嘴炮能力max但是她不会哄人啊,君不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自己不会哄人么?   于是,岁淼只能回忆一下自己见过的别人哄人的画面,她犹豫了一下,轻轻的拍了拍云洹的后背,放缓了声音,颇为小心翼翼的说道:“别、别哭了……”   但回应她的是少年的缄默和更加用力拥抱住她的动作。   这个姿势岁淼的力气也不好使,整个人半坐着,却只能依靠着云洹的动作支撑,所以岁淼有点无奈,但她依旧是好脾气的说道:“别哭了啦,哭了多难看啊……”   岁淼瞧不见云洹落泪的样子,但是莫名的想想都觉得很难受,她下意识的不喜欢云洹落泪的模样,他落泪了,岁淼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碎感,那种感觉比她被自家老爹逼着拉筋的时候还要疼。   但少年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抱着她,岁淼这个时候也不好推开他,只能任由着他抱着,只觉得这会儿埋首在她身边的少年像个稚子一般,脆弱而又彷徨,仿佛是丢失了自己心爱的玩具的孩童一般,一下子失去了整个世界。   这种脆弱的有些卑微的感觉出现在云洹的身上岁淼莫名觉得非常不搭,但这好像还是因为她……   岁淼心颤了颤,只觉得心口的某一处好像一瞬间塌陷了一块一样,她一下子柔软的不可思议。   但是吧……她好像并没有把人哄好的样子。   不过,这已经是岁淼能力范围之内能想到的最佳哄人方式了,别的岁淼也不会了啊!   岁淼头一回无比嫌弃自己的语言文化水平,词穷了怎么破!   说不出来话的岁淼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选择了闭嘴,抱着吧,抱着吧,随便抱着,别哭了就行,岁淼默默的在心里想着。   反正被抱着也不会少一块肉。   只是两人都湿漉漉的,这冷飕飕的风一吹,岁淼就是一个颤抖,险些要打出一个喷嚏,却是无不绝望的想着,这尼玛能不能换个地方抱啊,这儿是真的冷啊……   岁淼没意识到的是,她完全没有想过挣开云洹,更没有想过不要让少年抱着自己。   而好一会儿,少年才轻声说道:“我没哭。”   声音却带着几分沙哑的哭腔。   岁淼:“……”熊孩子,还矫情上了,哭就哭了呗,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但是这话岁淼只敢在心里吐槽,嘴上她是乖巧的不得了的银河着:“没哭没哭,是我说错了。”   云洹:“……”莫名的被噎住了。   谢谢有被敷衍道。   但是却莫名的弯起了唇角,心中有些好笑。   眼神幽幽而深邃,只有天知道他看到岁淼尴尬合上眼的那一刻有多么的害怕,那窒息的恐慌感几乎将他淹没,他几乎不敢去想如果岁淼没了他会是个什么模样,大概会疯吧?   这比那日他知道岁淼中了药,还是有人害她,因为他害她,更要恐惧更要害怕。   岁淼为什么回来这里他自然是清楚的,所以,岁淼在这里出事他难辞其咎。   而岁淼如果没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的光都走了,他的世界也会跟着陷入一片黑暗。   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不会觉得黑暗有多可怕那是因为习惯,但是一旦解除了阳光,曾经站在阳光之下,那么就再也没有办法甘心回到黑暗中了,那是贪恋。   他贪婪的呼吸着岁淼身上淡淡的清香,感受这怀中的姑娘温热的体温,他眉间微微放松,眼中的偏执和疯狂渐渐被温润所替代,他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抱着岁淼的一只手,但是虚虚的扶着她的另一只手却是半点不曾松开。   “阿斐,我带你去换衣服吧。”他轻声说道。   岁淼顺眼看去,少年的明明是死鸭子嘴硬,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湿润,眼尾微微泛红,眼下的泪痣显得各位生动,他眉间的温柔一如往昔一般让岁淼熟悉。   岁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云洹了,她这会儿细细的看来才发现少年似乎张开了一些,一张本就惊艳众人的脸这会儿更是多了些许硬朗的棱角,他是身子也壮硕了几分,不再像以前那样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一阵风能给人刮跑了似得。   他身上的衣物比之岁淼要单薄许多,岁淼看了一下,他似乎是拖了外衣,只穿着一件中衣,而果然,下一瞬,少年松开了揽着岁淼的手,将岁淼扶了起来。。 第182章 自问   而后他走向前去,将不远处被人丢在一边的外袍捡了起来,然后轻轻的脱去了岁淼的外衣然后替岁淼披上外袍,细细的替她扣上一个衣带。   岁淼几乎是完全顺从的云洹的动作,十分的温顺。   而知道看着少年微微弯腰替她系上衣扣的时候岁淼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动作,耳尖都不由得红了起来,一张脸仿佛能冒烟儿似得。   岁淼尴尬的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给埋起来。   为什么她会这么配合云洹啊喂!   岁淼在心里土拨鼠尖叫,狠狠的唾弃自己,她怎么说抬手就抬手,说脱。衣服就脱。衣服,云洹都不带说话的,她就自己个儿乖巧的配合着,要不要这么主动啊!   但是瞥着少年俊美的侧脸,岁淼觉得,一定是美色误人啊!   岁淼无不认栽的想着,只觉得今个儿加起来在云洹面前的尴尬事件抵得上她一年发生的尴尬事件。   而望着少年认真温润的眉眼,她莫名的脱口而出;“你不生气了?”   拉着她的手往前走的少年,微微领先了岁淼半步,但是牵着岁淼的手腕却是不曾松开,听着岁淼的声音,少年顿住脚步,目光直直的看向岁淼的眼睛,眼中带着认真:不,我还气着。   岁淼:“……”好啊,还挺坦白的,还这么理直气壮!   但是理不直气不壮的岁淼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只敢在心里小声bb,生气还牵她的手,真是的!   但是她又忘了,人家牵她的手,她也没挣脱也没反抗的不是?   她面上却是心虚的别开眼,道:“好吧,我是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她说话的声音那是说不出的怂,连她自己都觉得怂的让她自己个儿都不忍直视。   而云洹却是没有应岁淼这句话,而是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生气归生气,但是,看着你那般模样,我便什么都不气了,只想你好好的。”   一句话,说的委婉而又含蓄,但是对于岁淼而言却像是平地惊雷一般。   她猛地抬起头,她的确是呆愣了一点,木头疙瘩了一点(你确定就一点?)但是,她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白,什么都不懂啊!   现代活了二十多年,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不是?   岁淼还是个天天看小说的老司机,她只是没实践C作过罢了。   更重要的是,对方是云洹这样的人儿,岁淼哪里敢肖像啊!   这是连YY都不敢啊!   先不说对方刚开始是未来要了她小命的人,她不敢肖想,时刻都想着怎么洗白自己个儿好能不领便当狗到最后。   就是到了之后,和对方关系好转了,对方那般风光霁月的人物,岁淼更是清楚云洹的未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她觉得自己压根儿就不配啊,只能暗搓搓的想着能不能让大佬看着自己在落魄时期帮过一二,日后能借她一个大腿抱一下,那是更加不敢YY了好不好!   所以,平日里就是云洹有那么点过了的举动,岁淼也是根本没有往那个方面考虑过的好吧,她的心态就是,像这种高岭之花(云洹在原着中,他遇到的女性角色不是被他搞死就被他算计过,女性cp什么的,那是根本不存在的好不好!这还能不是高岭之花?)的大佬,她不配,她就在大佬身边苟着,大佬吃肉她这个小弟喝汤就好。   那是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想法。   但是,现在,岁淼就是傻子脑子给驴踢了才能没听出来云洹的言外之意。   一时间,云洹的许多她曾经觉得奇怪,包括刚刚那哭了的举动,仿佛都有了解释。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像是走马观花一般的飞快的在岁淼的脑海中掠过,一幅幅画面让岁淼清晰而又熟悉的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她一颗心怦怦直跳,整个人都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脑袋那是一片空白。   她这算不算是被表白了?算吗?   但是对方根本没说喜欢她啊!   但是别人亲都亲你了,还亲了两次,两次都是你主动的比较多好不好!   对方是云洹诶!你确定你配?   可是人家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装傻你在矫情个什么啊?   ……   岁淼的脑袋瓜子里一下子窜出了两个小人儿,两个人都是岁淼,但是各执一方在天人交战着,炸的她脑袋瓜子都疼。   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如遭雷击,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   她该说什么呢?   她对云洹是什么感觉呢?   单纯的把对方当朋友么?   岁淼忍不住扪心自问,诚实的得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感觉羞耻的原因——她也未必是没有那方面想法的人啊……   如若不然,一个普通朋友生气了,她为什么会那么紧张,那么害怕呢?   如若不然,一个普通朋友的安危,真的值得她犯上性命的风险也要上前掺和一脚么?真的就那么冠冕堂皇的是因为信守诺言么?   如若不然,一个普通朋友,她为什么会时不时的脑海中全是他的身影呢?   有些东西,如果不去细想,你就永远也不会发现其中的端倪,更加不会去意识到自己的想法。   岁淼深切的对这句话有了体会。   但是,还没等岁淼想着怎么回复云洹,少年因为岁淼长期的缄默不答,紧张的手心微微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连回头看着岁淼的勇气也没有。   到底是他痴心妄想了不是?   他是什么身份,而她又是什么身份呢?   她不过是出于同情罢了,或许也是因为把他当做朋友才会对他这般的好,而他却恬不知耻的妄图想要更多。   神明对凡人偶然的垂帘纵使会让贪心的凡人生出贪念,甚至妄图读神……   少年微微垂下眼帘,却始终不曾松开握着少女的手,他轻轻的咬住舌尖,一会儿就感受到了铁锈味道的血腥之气,眼神深邃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她拒绝了也没关系,总归他是不会放手的,永远……也不可能。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人,她是他的执念,就是死,她也必须和他绑在一起!   “阿斐,没事的。”少年轻声的说道,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却依旧是温和的笑着,怎么也不愿意让眼前的姑娘瞧出自己的脆弱,“是我逾越了。”   少年轻声的说着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第183章 她有罪   岁淼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免呆滞了。   他在说啥?啥叫他逾越了?   岁淼懵懵的看着少年精致完美的侧脸,一段时间不见,岁淼觉得云洹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多了几分成年男子特有的刚毅之感,不过依旧是少年感居多,只是这会儿脸上的笑容却是显得有那么几分酸涩,让人瞧着莫名的不忍。   什么叫强颜欢笑,这就是强颜欢笑。   岁淼直觉觉得云洹这一招就是妥妥的以退为进,但是可耻的是她还是心软了。   她心中刚刚只不过是天人交战着,方才没有给出回应罢了,怎么云洹却是半点时间也不给她呢?   这么快就盖棺论定了,岁淼抽了抽嘴角。   “逾不逾越不是你说了算,得看我,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抢在我前边认什么错?”岁淼无奈极了,即使心里头一个声音再告诉他,云洹现在这副模样多半是装的,但是她就是舍不得少年如此失意的模样。   少年朗朗如玉,本就是鲜衣怒马的张扬年纪,他何须这般小心翼翼?   而岁淼的话仿佛一束光照进了少年灰白的世界里,他黑幽幽的眸子里透着些许光亮,方才汝野草一般在心头疯狂的野蛮生长的阴暗念头这会儿仿佛一下子在烈阳的高照下销声匿迹。   他心跳如鼓敲,饶是淡定如他,也是不免怔住了,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于渴望以至于出现了什么幻觉吧?   如若不然,他怎么能听到岁淼口中出现这般的话呢?   岁淼耳尖微微泛红,老司机坚决不会承认自己的忐忑,反正她顶着的是原主萝莉的壳子,谁也不知道她内里是个老阿姨,而且还是一个有老牛吃嫩草心思的老阿姨!   岁淼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自己动心了么?   肯定的啊,身边有这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各个方面就是卡在了你的审美点上生长的,除了年纪这方面,岁淼觉得云洹完全就是她的理想型了好么!   而这样的一个人却对岁淼说出那般具有暗示性的话,岁淼能不心动的话,她觉得自己可以第二天就去护国寺绞了头发做尼姑算了。   所以,岁淼脑海中的两个小人天人交战之后最后取胜的人还是那个有着老阿姨YY想法的小人儿。   不过,老阿姨岁淼还是很有节C的,毕竟她和云洹两个人,一个是真小孩,一个是伪小孩,自己这个伪小孩不能仗着这个气氛人家小青年啊!   人生中未来的路还很长,云洹未来未必遇不到更好的人,岁淼其实也想了一会儿自己是哪一点能吸引到云洹了,得出结论可能是因为云洹接受过的善意实在是太少了以至于才会对自己这个‘老牛’产生好感,但是未来的他就不一定了。   这一点岁淼看得很开,她就全当谈个恋爱呗!反正吃亏的人也不是她,如果最后云洹喜欢上了别的姑娘,岁淼觉得自己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她肯定麻溜的收拾铺盖滚蛋,到时候的云洹说不准还能看着她的识相和这么多年的情分对她有所照顾呢?   虽然这么个想法好像有那么一点渣,看起来便宜全给岁淼一个人占了。   但是岁淼这么想着想着,却觉得这个逻辑完全没毛病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也只是个想要苟活的小炮灰好不啦!   而且,对方年纪那么小,搁在现代就是个初中生啊喂,岁淼觉得自己也不能对对方做了什么,这一点上她坚决的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已经把人家初中生亲了两次了的事情。   她含蓄的说道:“我们现在还都小,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着急的。”   其实我们可以先谈个恋爱,反正结婚这个事情还早着,你对我也未必会是真的喜欢,更多的可能是一种恋爱的错觉。   而这话落在了云洹的耳朵了,就变成了这个意思——   他的心跳因为岁淼对这句话,仿佛一瞬间骤停了一番,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声音,眼前只有岁淼精致明艳却目露羞涩的脸。   还小……   阿斐的意思是,等到及笄之后他就可以……   意识到岁淼的意思的云洹登时就面红耳赤,一贯自诩运筹帷幄面不改色的云洹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的感觉,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感觉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对的,他犹豫了半天,抿了抿樱花色的唇边,他长臂一伸,将小姑娘揽入自己的怀抱中,抱得小心翼翼又是那么的珍而重之,仿佛怀中的人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他稍稍用力,这人便碎了一样。   事实上,在云洹看来,岁淼就是他放在心尖的瓷娃娃,他自然是舍不得她有一点点的不虞。   “阿斐……我,我定不负你!”少年轻声的说着,声音带着颗粒感的质地非常的悦耳动听,简直是声控的福音好么。   他一字一句,仿佛承诺一般,字字千钧,岁淼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她抬头瞄了眼少年精致的下巴,她有些郁闷的想着,这人还真是传说中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这个角度看过去都是那么的好看。   而岁淼才发现,云洹好像又长高了,她这会儿站着也只能到少年的下巴!   岁淼瞪大了眼睛不免有些震惊,这人是吃激素了么?长得那么快!   察觉到岁淼看着自己的眼神,云洹垂下眼帘同她对视,他的眼睛自然是极其好看的,眼下的一颗泪痣更是给他平添几许昳丽之色,瞧着是那么的惊艳,他眼眸漆黑却带着些许光亮,他那般定定的望着岁淼,靠的极其的近,岁淼甚至能看清他卷且翘的眼睫毛,这般看着岁淼的样子,深情且专注,他的眼中只有岁淼一人是那有颜色的炫彩。   岁淼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跳漏了一拍,莫名有一种羞涩感和负罪感。   麻麻,她有罪,她对未成年人有企图!   但是这张脸,岁淼觉得她认了!   看着云洹这张脸,她晚饭都能多吃两口!   而少年的体温似乎一直都很烫,分明两个人都是泡了湖水的人,但是岁淼这会儿却还是冷的整个人都瑟缩起来,云洹身上却是像个火炉,让岁淼忍不住想靠近蹭一蹭这热度。   而少年则是主动的牵起了岁淼的手……腕…… 第184章 提溜   这个纯情的小举动让岁淼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好家伙,表白之前还敢牵手呢,这表白之后抱了却只敢抓一下手腕?!   这是什么品种的小别扭!   岁淼乐了,她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了出来,一下子突然就体会到了仿佛是学生时代的那种纯纯的恋爱,岁淼觉得他们应该比学生时代还纯,毕竟,她这个恋爱对象还是个古代小朋友……   这么一想,岁淼负罪感又上来了,她就是那个恬不知耻想要拱白菜的猪啊。   但是……厚脸皮的岁淼直接无视了这个事实,反正她现在的壳子也是个小萝莉还比云洹小呢,看上去云洹才是赚了的那个好不啦!   岁*恬不知耻想要拱白菜的猪*淼无比淡定的想着,还非常的主动的站定住脚步扯了扯云洹的手腕,将人拉住后,挣脱开了云洹的握住手腕的手,顶着云洹懵懵的错愕表情,岁淼淡定的把自己冰凉凉的手塞进云洹的掌中,与他十指交扣。   “我手冷,帮我暖暖吧。”岁淼看着云洹,冲他微微一笑。   而云洹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他觉得自己这会儿仿佛生活在天上,脚下踩着的不是地而是软。绵绵的云朵,如若不然他怎么能有这般不真实的感觉呢?   迷迷糊糊的云洹更是隐约觉得,他的阿斐似乎……格外的主动?   不过……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岁淼与自己交握的白嫩的手,云洹不动神色的微微收紧了力道,两个人握着的手紧了两分,这个小小的举动却是让云洹整个人都仿佛能冒烟了。   阿斐年幼不懂……他怎么能这般随着她,还这般的孟浪呢?   但是心里这么唾弃着自己的云洹,那牵着的手腕可是半点没松开,那嘴角勾上去的弧度那更是半点没下去,整个人都透着几分喜色,他一惯是淡淡如水的清风明月,这一会儿却莫名显得有些呆愣,仿佛谪仙误入凡尘沾染了三分烟火色。   但是,却更加的真实好看。   岁淼撇撇嘴,真是个面上害羞的小别扭。   但是吧,身上披着湿漉漉的衣物肯定是不好受的,这会儿宫殿没建成,云洹不是受人重视的主子,所以这边走过来倒是没遇上什么宫人,但架不住岁淼冷啊!   云洹自然跟着加快了步子,他将人带到自己住着的屋子。   房间很空档,里头的摆设更是少得可怜,岁淼一眼瞥过去就觉得空荡又冷清,这里哪里比得上半点她特意为云洹收拾装点的殿呢?   这人真是的,半点不知道爱惜自己,好好的屋子不住要跑到这还没建成的地方受罪,就为了和她赌这个气。   岁淼在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不免脸上的表情都带着点生气。   人云洹见着岁淼变了脸色,却是在她眸光未曾注意到的地方唇角微微勾起。   “阿斐,你稍等,我让人给你送新的衣物过来。”云洹像是半点没察觉到岁淼的不对劲似得,轻声的说道。   说完,他就直直的迈出房门离开了,速度之快让岁淼还来不及说出让人等一等的话。   于是,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岁淼一个人,岁淼身上冷冰冰的,湿。了的衣服紧紧的贴着皮肤,让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伸手将云洹给她系上的衣物拢了拢,而后忍不住看了看这屋子里的陈设。   一个非常大的书案大概是整间屋子最大的家具了,书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有翰辰院带回来的讲义之外连一本像样的书都不曾见到,要知道在岁淼那儿,岁淼可是给云洹整了一个超级大的书架放着各式各样的典籍的呢!   而再走里边,隔过一个虚虚掩掩的珠帘那就是一个圆桌和云洹的床,圆桌上的茶壶里也是空空的,倒是有一把木剑随意的放在上面,看着摆放的位置,岁淼估摸着应当是云洹练过之后放上去的。   而再看那床,就单有一层薄薄的被子铺着,而下边垫着的床垫更是硬梆梆的!   这屋子除了大,就是一般的二等宫女怕是都住的比这个好啊!   岁淼的脸色铁青,她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她以为云洹的遭遇好些了,却不想只不过是表面,他出了春绣宫受到的待遇还是和从前一般!   这唯一比之前好的,大概就是没有人特意去找他麻烦了吧?之前的云洹不单单要面对这样的处境还要时刻提防着来自原主等一众恶毒女配的虐待,那日子,想想都觉得不是一个惨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岁淼越想越是难受,只觉得自己应当早些来找云洹的,总之也不能让人待在这个破地方遭这么些日子的罪啊!   她在春绣宫放在心尖尖上护着的少年,出去了却受着的是这样的境遇,岁淼只是想着就觉得心里头甚是不是滋味,好像有一团火烧着似得,燃的让整个人都觉得不爽利。   而还不等岁淼细看,外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郡主……郡主?”外边的人语气交集的喊着,却又不敢冒然的推门而入。   这声音岁淼一听就知道是春喜。   她提了提湿哒哒的裙摆,赶忙上前把屋子的门打开了,入眼的就是春喜交集的在门口踱来踱去的身影。   见着岁淼这副模样,春喜整个人都呆滞了,眼泪登时就夺眶而出,戚戚哀哀的握着岁淼的手,而后支吾了一声后,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没有保护好郡主,是奴婢的错!还望郡主责罚!”   她一边跪着一边磕着头,那声音闷闷的仿佛是敲在岁淼的心间,一下子可给岁淼看傻了!   她赶忙将人拉起来,春喜是个瘦弱的,哪里抵得过有力量buff在手的岁淼?一下子就给岁淼像是拎小鸡仔一样的给提溜起来。   春喜羞愧伤心的同时莫名又有些尴尬。   岁淼却不知她这尴尬,她忙道:“好端端的磕什么头认什么错?这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就先认了错来!是我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罪到你身上呢?”   这话落在春喜的耳中,却是叫小姑娘哭的更厉害,她带着哭音,颇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这定然是奴婢的错,郡主莫要安慰奴婢,奴婢先伺候郡主更衣,晚些奴婢自会前往辛者库领罚的。” 第185章 自责   一听这话,岁淼眉头直跳,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但春喜虽说是哭着的,但是那眼神却是很坚定,她赶忙揩了揩自己脸上的泪珠子,道:“这天凉,郡主快快进屋里去莫要着凉了,郡主稍稍等着些,这拿衣物的丫鬟很快就来了的,是奴婢的不是,郡、郡主遭罪了。”   说着说着,春喜又忍不住落下来泪来,一张笑脸这会儿是泪横遍布像是个哭花了脸的小花猫似得。   瞧着莫名的好笑,但是岁淼见着却是满满的窝心,只觉得一颗心都是暖烘烘的。   她给春喜推进屋子里,她都不用问春喜知道什么也知道定然是云洹告诉她的,瞧着小姑娘这自责的模样,岁淼很是无奈啊,也不知道云洹和小姑娘说了什么,她已经很久未曾见过春喜这般拘谨认错的模样了。   她也是个欢脱的性子,平日里在岁淼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已经放开了许多,但这会儿给岁淼的架势却让岁淼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个努力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统统作废。   被岁淼默默的腹诽的云洹其实很无奈啊,他不过是实话实说了罢了,岁淼出了这样的事情定然是不能生张的,但是作为贴身丫鬟春喜竟然就这么没有警惕之心任由着岁淼跟着人走了,这就是她的失职,就是她的过错。   平日里岁淼怎么对待春喜的,云洹心里很清楚,那架势半点不像是把春喜当做丫鬟去对待的,想要让岁淼主动去责罚春喜,云洹觉得非常的不切实际,那么这方面的事情定然是要他去出手的。   跟在岁淼身边的人是这般没有警惕性的小姑娘,简直和岁淼都快半斤八两了,这叫云洹怎么会放得下心?于是言辞之间自然不免犀利,一番话说下来只把春喜说的羞愧的恨不得以死谢罪了,这才有了岁淼一见着春喜春喜就是这样的自责的模样,这其中云洹的起码占了七成。   但是仅仅是这样云洹还是不满意,阿斐是他的逆鳞,谁也碰不得,日后他要接触的人也好,事也罢,难免会牵扯到岁淼,那些人可不会在意岁淼的郡主身份,他们想要做什么可都是无所忌惮的,所以云洹暗自打下注意,兴许,他需要给岁淼身边安排个人了。   已经开始接手云羽那边认可他的那部分势力的云洹想要给岁淼安排一个可以用的人还是可以做得到的。只不过要怎么塞过去还需要考量一下罢了。   浑然不知已经要被云洹塞人了的岁淼在春喜的贴心伺候之下,换好了衣服,但是这儿毕竟是云洹的屋子,岁淼不可能在这里洗一个澡去去冷意和尘气,因此也只是把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换了下来罢了。   而春喜瞧着岁淼身上披着的一看就是男子的穿着的衣服的时候眸光闪烁了一下,却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春喜,这事儿真和你没什么关系……”见着春喜抱着湿漉漉的衣物依旧是眼眶红红的模样,岁淼忍不住又说道,却是得了春喜一个‘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的眼神。   岁淼:“……”   春喜却道:“郡主,奴婢也同郡主说个掏心窝子的话。”   岁淼挑了挑眉,等待着春喜的下文。   “奴婢原先真就一点也不喜欢郡主,还望郡主恕罪,是奴婢那个时候不懂郡主的好,只觉得郡主脾气差,是个极其难伺候的主子。”春喜眼中是泪光闪闪,她吸了吸鼻子,眼中确是坚定,“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儿奴婢才明白郡主的处境,更明白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奴婢心里郡主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奴婢是个孤儿打小在宫里长大的,奴婢觉得,这世上除了郡主,大概没有一人会将奴婢当个人看。”   “所以,郡主,您不知道如若不是世子恰好来了,奴婢这会儿还能不能见着郡主怕都是个问题,这焉能不是奴婢的过错了?如若奴婢守着规矩跟着郡主,如若奴婢警惕些早点发现那个太监的异常,又或者是那日处理小德子的事儿再妥帖一些,今日的事情便断断不会发生,断断不会让郡主陷入那般境地。这是焉能不是奴婢的错?奴婢失了本分,奴婢就当领罚,郡主心慈,不忍奴婢受罚,但郡主克制,如若不是如此,奴婢心难安啊!”   春喜说着,却是宛若杜鹃啼血一般一声声中都含着自责和亏欠。   而她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岁淼知道这丫头就是铁了心的去领罚,自己任凭是说破了嘴皮子怕是都没有什么用的。   而且,她突然之间也有些理解春喜了。   她和她的思维方式不一样,自然也就造成了这样的境地,她觉得是自己的过错,但在春喜看来保护她就是她的工作,她受此一遭那便是她的工作出了问题,既然如此,她怎么能不受罚呢?   站在春喜的角度上来看待这个问题,岁淼就明白了。   既然如此,岁淼自认也不可能强求,她尊重春喜的选择,只是心中感慨了一下,她头一回听过这样的要求,我自己要求揍我自己一顿。   但这却让她对春喜更多了几分信赖,这样的人待在身边才是真的让人觉得放心。   因为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他的能力往往在很多时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却是忠心,如若不忠心那就是实力堪比大罗神仙在世,那也是要不得的。   于是,岁淼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让你去受这个罚,反倒是害了你。”   春喜不说话,但是给岁淼的眼神却是坚定的,莫名让岁淼喉头一梗,她摆摆手,索性不在扯这个话题,而是对春喜说道,“我要带的东西可是拿来了?”   春喜点头,“奴婢这就让人给郡主呈上来。”   “好。”岁淼点头,春喜办事儿她还是比较放心的,而后却是轻轻的皱了皱眉,她现在人是没发生什么事儿,但是那个小德子的尸体这会儿还在湖里呢!   这若是等人浮上来被发现了,那可就不好了。   “春喜,你届时找些信赖的人去湖边……”岁淼头疼的揉了揉脑壳,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   这事儿还必须得结局了,那个尸体留在那里多一日都是一多一分危险。 第186章 多余   “阿斐不用担心,此事交由我去解决就是了。”云洹插入了话题。   岁淼顺眼看去,少年换了一身青衣,只不过头发依旧是湿漉漉的同岁淼一样,来去的这般快,岁淼觉得云洹怕不是一出屋子就跑到她这里来了。   她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天气这般的凉,你怎么不去沐浴一番再出来?这若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还有这头发,还是湿的,你怎么就这么不晓得爱惜一下自己呢?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模样自己不清楚?非得给自己找罪受。”   春喜立在一边,瞥见少年的清隽的脸却是飞快的低下了头,那本来还有些松垮的站姿一下子就端正起来,那态度简直是不要太恭敬,她现在非常的确定,这位世子怕绝对不像是那表面上显现出来的那般柔顺,这位可是个实打实的扮猪吃老虎的主。   但,所幸的是这位对他们郡主没有什么坏心思,而且依着春喜看来,这位怕是对他们郡主指不定还有那么点别的心思,若是放在以前春喜定然要纠结一番,但现在春喜是无比淡定的不管,这种事情还是主子们自己掂量着来。   而且,她觉得等着自家郡主开窍只怕是就够这位小世子爷等着了。   但是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喜的错觉,她总觉得云洹和岁淼只见的氛围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太一样,就是岁淼以前的确也是关心云洹的,但好像总是在忌惮在害怕着什么,总归是有着那么一层隔膜。   而现在这层隔膜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岁淼说起话来的口气那是更加不顾忌且随意。   但是再具体的不对劲春喜也瞧不出来了,不过她却知道,郡主心心念念的哄好这位世子爷的事情怕是已经解决了。   而果不其然,云洹听着岁淼的声声关切,眸中的笑意仿佛都要溢出来了一般,只是这人也的确是个小别扭,心里舒服熨帖的不得了,那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着那么点的无奈,他依旧温柔的回答着:“我知道了,不过阿斐……”   “恩?”岁淼挑眉,怎么的了?这人难不成还想给自己狡辩一下么?   “这儿是我的屋子,宫殿尚未建成。”云洹轻声的补充,语气中带着那么点羞味儿。   岁淼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别的屋子没有建成,瞧着这偌大的宫殿里人员稀少的样子,云洹也不像是会有人特意为他辟一间房做浴室的人,所以这里估摸着就是云洹沐浴的地方……   而这儿又被她给占据了。   所以云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而自己却还在怪罪他,殊不知如若云洹因为这个受凉了,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岁淼:“……”妙啊,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岁淼尴尬的感觉自己能用jio扣出三室一厅。   “咳咳,这、这样啊……”但是尴尬归尴尬,岁淼还是梗着脖子应了一句。   殊不知她这尴尬的模样自然被云洹尽收眼底,他瞧着却觉得处处可爱,岁淼的一颦一笑在他眼中都是动人的。   他的眼神温柔而又缱绻,两人分明隔着一个分外守礼的距离,周遭的气氛却莫名的升温,留着淡淡的温馨。   春喜:“……”莫名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多余的那一个人。   “你确定你自己可以解决?”岁淼有一点点的不相信,虽然自家新任的小男友未来是个大boss但那也是未来啊,现在可不是啊。   这宫里死一个人想要处理掉尸体,对于现在的云洹来说,好像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难不成是男孩子的表现欲在作祟,云洹想要为自己表现一下?   岁淼在心里天马行空般的想着。   云洹却是勾了勾唇:“在这深宫之中,死一个人,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就是这个人,他会让他死不瞑目……   光是想到刚刚在水中岁淼那绝望的神情,云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的跳动都为之一窒。   他怎么可能放过一个想要伤害阿斐的人呢?死了又如何?他就不信这人会没有一点点牵挂,尤其这人还是小德子,小德子可不是这宫里的宫生太监,从外边进来的太监,牵挂自然是不必多说的。   岁淼没察觉到云洹的阴鹜想法,她只是听着云洹这一句话才恍然大悟,而后才意识到一点,自家小男友怎么说也是未来的大boss,即使现在人家还小,但是也是个小boss啊,像小德子这种小炮灰,云洹这样的小boss想要解决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而且,据她了解,云洹可不像是没有把握会做出承诺的人。   于是岁淼放心了。   她淡定的点点头:“那就你处理吧,我相信你哦。”   她随口说着。   云洹却是笑容渐深,他现在只觉得和岁淼待在一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甜的,她说什么话都会化作云雾钻入他的身体,而后将他的心都甜的满当当的。   原来得偿所愿这件事情真的可以美好至此。   但是想着岁淼尚且未曾及笄,云洹莫名又有些惆怅,头一回恨不得一夜之间就长大,好能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蓦地,云洹哑然失笑,他自诩心智沉稳,但是每每关及岁淼的事情总是能让他方寸大乱,什么也顾不得,眼里心里都是她的倩影。   云洹不由得痴痴的望着岁淼,瞧着少女精致白皙的侧脸,那熠熠生辉的眼眸,无一不是他心之所悦……   春喜:“……”她眼观鼻鼻观心,她是瞎子什么也看不见!   呜呜,感觉自己好多余啊!   但是岁淼不曾说话,让她离开,云洹在这儿,她自己个儿也不敢开口打扰这美好的氛围,于是她只能尴尬的立着。   不过,很快春喜就想到了解救自己的法子了。   “郡主,奴婢这就让人将那物件给郡主带来。”春喜恭敬的说道。   岁淼略微回过神,而后忙点头,毕竟这才是她今日来这的目的啊!   其实刚刚云洹在看着岁淼的时候,岁淼何尝不是在看着云洹?少年气质斐然,眉眼精致,身上的青衣单薄样式简单,但穿在他身上依旧是那般的君子如玉让人不由得为之侧目,而他神情温柔的看着岁淼,那专注的模样,岁淼见了不免有些羞涩。 第187章 自尊   她头一回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值得别人羡慕的人,她何其有幸,居然能拐到这个大反派做自己的男朋友啊!   长得那么帅就算了还那么有才华!那么有才华就算了还那么的深情!   岁淼只觉得自己心尖仿佛都是甜丝丝的,分明头发湿漉漉的重重的挂在脑袋上让她有些不舒服,风吹过来还有那么点冷,但是就是觉得心暖的不得了。   岁淼有些羞涩的想着,或许……这就是恋爱的感觉?   而春喜得了岁淼的恩准就赶忙撒丫子溜了,开玩笑,没看见云世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冷嗖嗖的么?春喜可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着,虽然按理来说除了那种事儿她应该是一刻不停的守在岁淼身边的,但是她总觉得只要有云世子在,岁淼总归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于是春喜走的很快,也走的毫不留恋。   看着春喜迅速离去的背影,岁淼抽了抽嘴角,莫名觉得春喜活像是后边有什么人追着似得,那样子哪里像是在走,那是跑还差不多!   “阿斐在看什么?”云洹眸色深了深,温声的拉回了岁淼的注意力。   他一点也不喜欢岁淼在和他待在一处的时候看向别人。   “我在看春喜啊,她走的样子,我瞧着跟有什么人在后边追着她似得。”岁淼笑着回答道。   “哦?兴许春喜有什么急事吧。”云洹听着岁淼乐呵呵的口吻却是对春喜多了几分不虞,他不喜欢一切分散岁淼对他注意力的人,哪怕是她的贴身丫鬟也不行。   这个念头非常的强烈,云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于旁人而言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他无法接受岁淼的眼中有他人的身影,甚至于见着岁淼越来越优秀,宴席之上那么多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让他觉得烦躁,他甚至想要将岁淼藏起来,只允他一人看。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偏执且阴暗,他也想过去遏制,但是对于岁淼,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的只有掩盖,生怕岁淼意识到他半点和表现出来的温柔不一样,他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偏执且阴暗的,而厌了他。   光是想着这个可能性云洹都有些受不了。   他何尝看不出岁淼喜欢的是他表现出来的温柔,他只要示弱,表现出柔软的模样岁淼就会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这一点他从很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只要阿斐喜欢,他为了阿斐装一辈子又何妨呢?   只要阿斐乖乖的,只要阿斐只喜欢他一个,那便足够了。   任由云洹心中思潮翻涌,阴郁的念头划过了一个又一个,他脸上温柔的笑容始终不变,看的岁淼那是简直不要太喜欢。   她是真的对温柔的蓝孩子没有一点抵抗力啊!   他们家小云洹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可爱!   “或许吧。”岁淼笑眯眯的应着他,只是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目露愧疚,而后又道,“先前的事儿是我不对,才让你生气了搬出去。”   云洹略微垂下了眼眸,脸上的笑容跟着收敛了两分,像是岁淼的话一下子触及了他某个不想回忆的地方,但是他依旧是没有打断岁淼。   这个小表情直接让岁淼的愧疚指数瞬间拉满。   她主动的伸手勾住少年修长瘦削的大手,“对不起嘛,我嘴笨,是我的错,那日我也是不清醒方才冒犯了你,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呗。”   少年眸光微动,眼神瞥了一眼小姑娘白嫩的小手任由岁淼牵着。   他轻轻点头,微微用力反握住岁淼的指尖,轻轻捏了捏,“阿斐不嘴笨。”   他纠正的说着。   岁淼的确不嘴笨,她只是呆而已。   岁淼却是一愣,意味自家小男友要发难自己了,脑子飞速运转着道歉哄人的话,却还没等她说什么,却见少年微微抬头,说道:“早就不生阿斐的气了,其实是我自己闹了脾气,搬出了春绣宫,还难为阿斐来道歉。”   他面上染了三分红晕,更显得一张脸白皙如玉,他样貌本就是极其昳丽的,这会儿眼角下的泪痣都显得少年多了两份可爱之色。   岁淼脱口而出:“那你搬回来好不好?”   这儿这么差劲,哪里比得上她春绣宫半点的好?自家小男友自家心疼,岁淼是半点看不得云洹受委屈。   但是她又觉得要估计小男生的自尊心并没有直说是因为她觉得这里太差劲。   而是轻声的带着点撒娇的口吻:“你就住在春绣宫不好么?我还可以时常看着你。”   声音温软带着少女独有的娇俏,许是因为对着的人是云洹,岁淼不自觉的带着点被骄纵宠溺的人才有的依赖的口气。   说完这话,岁淼自觉红了脸。   丢人啊岁淼!你心里年纪都是可以当人家阿姨的人了!吃嫩草就算了,你咋还有脸对着嫩草撒娇啊!   岁淼心中的正义小天使唾弃着她。   丢人啥啊丢人!对着自己小男友撒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你是女孩子耶,撒娇多正常啊!而且你心里年纪,你不说人家也不知道的不是?   岁淼心中的无耻小天使附和着她。   岁淼果断的一jio把正义小天使揣飞,非常认同的对着无耻小天使点头,后者回了岁淼一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鼓励笑容。   岁*无耻*淼淼眼睛亮亮的看着云洹。   云洹被她这小眼神看的哪里还招架得住?   只怕岁淼想要天上的星星云洹都要搭个梯子给岁淼摘去了。   但是,云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摇了摇头:“阿斐,姑娘家的寝殿怎么能长久的住一个外男呢?况且我已然搬出去了,你来此一遭我便回去,那些人又当如何看你?”   他说的冠冕堂皇,句句都是为了岁淼好。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私心之下,他时常毒发,他实在是不想岁淼撞见他狼狈不堪的模样。   虽然岁淼其实已经见过许多次了,但是他还是想要竭力在岁淼面前保留一些形象的。   虽然云洹觉得岁淼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但是就是岁淼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云洹怎么能不在意呢?这是他放在心尖尖上捧着的姑娘啊,他怎么能让她因为他让人非议呢?   他本就已经是痴心妄想后的得偿所愿,明月拥他入怀,他怎么能让一身污秽染明月分毫? 第188章 浅薄   而事实上还真就和云洹说的一模一样,岁淼一听云洹这话,更是不甚在意的说道:“这是我应该去考虑的事情,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个什么?你就不想同我离得近一些么?”   这句话问到了云洹的心坎里去了。   他苦笑。   他如何不想?日思夜想啊。   但少年还是摇了摇头,眸光温柔的仿佛能让月亮都溺毙其中,“阿斐,说的什么胡话?”   云洹的确很温柔,但是岁淼也知道,云洹的温柔不是毫无原则的那种,他亦然也是个很坚定执拗的人,断断不会因为一个很随意的原因就改变自己的决定。   更何况对方拒绝的原因还是因为顾及自己,岁淼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再说出什么劝说的话,只是心里又暖又酸。   她听沈琛讲了那么多,虽然沈琛没有讲云洹受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但是只要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想,岁淼都觉得如果换作是她,只怕早就想要自qiang一了百了得了。   他承载了那么多与他无关的恶意,受到了那么多不公平的非议和待遇,他却始终如那皎皎白月一般,温柔且明亮,他一身风华始终干净的不染纤尘。   岁淼突然想起一句话,越是经历过悲惨遭遇的人往往越温柔,因为生活将他们打磨成了珠圆玉润。   岁淼觉得,这句话大概就是说的云洹了。   她的少年啊,总是那么容易让她心疼。   岁淼暗自打定主意,云洹就是不回春绣宫住着又如何?她能把春绣宫装饰好,也能把这儿给云洹装饰的好好的,不住就不住呗,只要安排到位也没什么区别的。   而这时又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岁淼应了走进来的是捧着玉盒子的小宫女,岁淼赶忙将盒子拿来,而后将人打发出去了。   “呐,这个送给你。”岁淼有那么点羞涩的说着,本来这时赔礼道歉的礼物,但是现在赔礼道歉似乎是不必了,这时候送礼物,不像是送歉礼,更像是在送定情性物似得。   岁淼不免羞涩,说起来,云洹还是她两辈子加起来谈的第一个男朋友呢!而这个东西,好像还是她成为云洹女朋友后送给云洹的第一个礼物耶!   得亏这礼物的分量很重,不然岁淼都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   云洹挑了挑眉,心中有些无奈,为什么他总觉得他和岁淼只见的角色时常像是互换了一般,分明岁淼才是那个姑娘,但是不论是平日里的照料还是这会儿的送礼物,按理来说都应该是男子先做的,但是都被岁淼抢了先,这让云洹略微有些羞愧。   他现在能给阿斐的实在是太少了……   心中的信念不免又坚定了两分,他定然会加倍努力,才能配得上他的明月啊。   岁淼不知道云洹心中的腹诽,只见着云洹只顾着看自己而不看那玉盒子,她脸上的红晕更胜。   小姑娘身上穿着的衣物是春喜拿来的便服,那是自然比不上岁淼平日里穿着的精致,浅蓝色的衣裙样式分外简单,却是将少女那明艳之色衬托的宛若清水芙蓉一般,因为浑身都湿透了,这儿条件有限,春喜也便没有给岁淼梳上繁复的发髻,而是简单的用一根簪子将岁淼的三千墨发轻轻的束起来,但是饶是这般简单的打扮也没有使岁淼失了色彩。   她的样貌五分像了齐安的明艳,三分有着沈琛的俊朗这使岁淼的五官多了几分锐利,但是余下的两分便是她自己那生机满满的朝气,小姑娘杏眼水汪汪的,眉眼流转之间俱是芳华。   她白皙的脸上飘着朵朵浅粉色的红云,像是那晚霞朵朵漂浮在天边,她晃了晃自己伸出去的手上的盒子,而后轻声催促:“快打开看看。”   她声音带着几分忐忑,她其实是期待云洹见着这玉佩,知道这玉佩的用途之后的反应。   云洹伸手接过,轻轻的将盒子打开,里头放着的玉佩通体莹白,成色自然是极好的,更重要的是……这个玉佩云洹认得。   这得多亏了那青衣男子早早的撺掇他管岁淼讨要此物特意寻来图画让他认了认。   他捧着盒子的手不免紧了紧,这个东西的用途岁淼能送过来自然是知道的。   岁淼为了净台书院有多么的认真多么的刻苦他是知道的,饶是他都觉得自己在课业上下的功夫远远不及岁淼,所以有了这么个玉佩,就相当于有了一个保障。   这东西自然是沈琛给的,她……她就这么给他了?   云洹脑海中一瞬间就想起了岁淼近日比之以往更加用功的举动,岁淼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一下课就缠着陈夫子、杨先生讨教题目,只要他看过去,岁淼就是捧著书本不曾停下,即使偶尔有累极了爬着小息的时间,岁淼也是没一会儿就醒过来,而后更加认真的投入课业。   所谓废寝忘食大概就是岁淼这段时间的真实写照了。   而他之前时常充当岁淼的解题老师,自然是知道岁淼的水平,岁淼原先也认真,但没有像现在这般跟拼命一般的紧凑,而依着岁淼原先的进度她考上净台的可能性也是有五成的。   她这般变化……   再加上这份礼物,   她来这里的原因……   云洹抬头看着岁淼,小姑娘眼眸中始终带着笑,期待的看着他,他仔细看,才发现岁淼的眼下略微有一层极淡的青色。   云洹一时间捧着盒子却说不出话来,他眼尾微微泛红,略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将少女揽入怀中。   他何其有幸,何德何能啊?   她是大昭的郡主,身份地位都是顶尖了的尊贵,她从来都不需要道歉亦然也不需要这般努力,她本就是一出生就站在了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是她却为了他说了许多次歉意,为了他低了头,甚至为了他遭了人毒手,就连那小德子也是因为他,如若不是他,岁淼也不会将那小德子逐出去早就刚刚那让他神魂俱震的画面——   都是为了他啊。   “阿斐……”少年声音哑然,他想说许多话,却头一回发现自己是那么的不擅长言语,面对心爱的姑娘却只能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   他想说谢谢,却觉得这个词太过于浅薄了,配不上他的姑娘。 第189章 满意   今晚的月色很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在上边似得,月光都显得很晦涩,周遭的繁星点点也通通收在了云层里不舍得探出脑袋,夜色浓稠却是莫名的压抑。   “公子今日有喜事?”影六照常教习了云洹剑术之后,忍不住问道。   他其实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因着每日的教习时间是越来越短,让云洹自己去琢磨的时间反倒是越来越长,这让影六甚是欢喜,因为他发现云洹的天赋真的是巢湖常人的强。   习武之人的根骨那是天生的,但是大多都是从小开始练这样才能保证骨骼的柔软,而云洹现在的年岁已经是晚了的,本来以为要用许久的时间才能追的上来却不想自家公子的天赋却是这般的强劲,这才几个月他就渐渐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地方可以教习的了,他本就不是擅长剑术的那一挂,更擅长的反倒是阴损的暗招,但是这些他寻思待到云洹进了净台书院,那位能交给云洹更多更好的东西。   因此也就让这教习任务逐渐放缓了节奏。   而往日里的云洹即使知道他放缓节奏,却依旧是练得非常刻苦,但是就是这公子每每拿起长剑的时候,那挥斥之间俱是阴沉凌厉之色,整个人的气质也是迥然不同,就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剑,需要鲜血给予养分。   这样的剑意属实让他不免震惊,有心帮云洹修正一二却苦心无门,索性云洹平日里十分沉着冷静,他想这大概是因为云洹这不寻常的经历造就了的,也就随着了。   习武之人,有剑意总比空空如也的好。   但是今儿影六却明显感觉到不同,云洹虽说依旧是非常刻苦的练剑,但那剑意之中的冷意和煞气却是没有那么的浓厚,这就有点不寻常了。   于是影六不由得将云洹偷偷摸摸的观察了一下,他越看越觉得这心跟有小猫抓似得痒得厉害,自家公子是个什么性子他安能不知?这到底是得发生了什么才能叫云洹能这般的高兴呢?影六越想那是越心痒难耐,忍不住寻这空子就去问云洹了。   而云洹则是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影六偷摸摸的打量他自然是注意到了,也正是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家这位影卫大人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微妙的好奇心。   不过云洹可不想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份关于岁淼的喜悦他只想自己收藏起来满满品尝,旁人他是一分一毫都不想透露。   但是,想到这儿,云洹挥动长剑的手微微停下,眼神凌厉,刚刚好不容易收敛了三分的煞气也登时又涌动了起来,他手握长剑而立,身量高挑而又欣长,精致的眉眼间充斥着阴郁之气,他眸中暗流涌动,看着莫名让影六都觉得有些心惊胆颤的。   他同云洹认识这么久了,还是甚少见着云洹有失态的时候,而每次似乎都是因为那位小郡主,影六心中暗自皱眉,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但是面上他却是不显,而是跟着收敛了玩笑的心思,认真的问道:“公子有何事吩咐?”随着云洹的成长,他们这些人都已经渐渐的跟着云洹走,而云洹所表现出来的能力也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所以影六面对云洹的时候不自觉的会忘记云洹的年纪,从云洹的身上他隐约能瞧出几分将军的影子。   影六可以说是实打实的云鹤飞的小迷弟,连他都这么觉得,云羽之中的其他人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因着,云洹硬生生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更早的开始接触云羽的事物。   少年本就是雏鹰,现在有了自己的羽翼,只是尚且未曾丰满,待到成型之时必将翱翔九天!   “殿边的湖水里有一具尸体,去把他打捞出来,怎么处置自然不需要我多说。再去查一查一个叫做小德子的太监的来历,曾在春绣宫当差而后被贬斥的那位,尽快。”云洹将剑一置,眉眼凌厉。   “是。”影六挑眉,湖边居然又有一具尸体,莫非是那人又对着云洹下手了?   “那日的事情不是才过去么?怎么又对着公子下手了?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云洹抽了抽嘴角,却是摇了摇头:“这个小德子不是他们安排的。”   影六:“……”不是他们,那还能是谁?   “那是那澹台阔?!”影六瞳孔骤缩,握着刀刃的手不免紧了紧,如若是澹台阔的话,这位可是比那些人还要阴损的存在啊!   澹台阔不归属任何一方的势力,偏生又各方都想着怎么讨好他,这也就导致这位主行事甚为随意,就是背信弃义的事儿在他看来都不算什么,总归就是一个行事全靠自己主张的人,这样的人,公子现在若是和他对上只怕是难了。   偏生这人还就看上了云洹!   这叫影六如何能不急,如何能不气呢?   “不是他。”云洹回答后便抬手止住了他又想接着问下去的话,“影六,你的分内之事不是去询问我为什么,而是执行命令。”   他眉间微冷,他素来不是个喜欢解释那么多的人,同样也不是个喜欢听别人刨根问底的人,因着影六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让他略微有些不喜,只不过这人到底是向着他,也是拳拳的关心他才耐住了脾气。   当然啦,他所说的这些别人自然都是不包括岁淼的,岁淼在他这里,永远都是那个意外。   影六听了这话,浑身一震,背后跟着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他声音微微哑,他惊觉,其实自己到底是对云洹有着不信任的,不然对他下达命令的如果是云鹤飞他定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是是云洹他才会这般的不放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多问。   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影六脸上不免带了几分愧歉,他恭敬的行礼:“属下明白,属下自会去领罚,还望公子恕罪。”   云洹心中微微满意,这个样子才是对了。   不服气他的人在云羽可不在少数,但如果频繁跟他接触的影六都对他有着不信任,那么他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影六行礼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回归到了原先,只是影六的态度却是更加的恭敬了两分。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彻底的转成了上下级的关系。 第190章 恐惧   和自家小男友确认关系之后的三天,岁淼都没有见过云洹。   为什么呢?   云洹病了。   怎么病了?什么病?有什么人去看?有没有人照顾?……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岁淼心间徘徊却始终得不到答案,因为她根本见不到云洹。   那日遇到小德子落水的事情春喜汇报给了沈琛,沈琛便开始勒令岁淼这些时日只许在翰辰院、春绣宫还有他的聚清宫三点一线的往返,还派了侍卫全程跟着,不许岁淼到处跑。   这也就让岁淼没有机会去找云洹了。   岁淼待在屋子里,手上拿着毛笔,却是半天也落不下一个字,满满的烦躁,一颗心都是云洹,她只要想象一下云洹生病的模样,那就是紧张心疼的不得了,只恨不得能守在云洹身边照顾。   对于自己这种粘人的心态岁淼自己都觉得汗颜,实在是太丢人了,但是汗颜归汗颜她还是心疼的。   只不过,沈琛实在是一反从前的好说话,这回把岁淼看的死死的,就差把春绣宫的狗洞都给他封上了。   所以,也就是没有封上。   和连翘串通了一下——为什么是连翘而不是春喜呢?因为春喜这丫头已经叛变到她的美人爹爹阵营了,看她跟看眼珠子似得,生怕她眼睛一不留意岁淼就能蒸发了一样,简直让岁淼心力憔悴。   串通的支开了春喜和连翘,岁淼静静的站在大树底下,看着那边上的狗洞,整个人都有些幽怨。   钻,还是不钻?   思量了一下,岁淼果断的弯下腰,钻了过去。   姿态之狼狈,动作之艰辛,可以说是岁淼平生所谓之最。   而钻出墙门之后呼吸的第一口空气,岁淼忍不住满足的叹慰:“这就是自由的空气啊!”   她终于躲开了自家老爹的监视,终于可以去见蓝朋友了!   岁淼拍了拍沾了不少尘土的衣服,直接撒开丫子就是溜。   这一溜就直奔云洹的所在地。   守门的小太监已经换了个人,见着岁淼有些呆愣,刚行了个礼,就见着这位传闻中的郡主已然跑远了,只留下一个步履匆匆的背影给他。   小太监:“……”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的么?   走在前边的岁淼如若听到了小太监的心声定然会大声的回答他,急啊!十万火急的大急事儿!   她男朋友生病了,她能不着急么?   岁淼也不跟云洹客气,反正也没有人守着门,她直接就是大手一挥,推门而入。   但是,如果上天在给岁淼一次机会,岁淼一定会狠狠的拍死那个推门而入的自己的咸猪蹄!   这么着急干什么?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的么?就不能慢一点?   只见屋内又薄雾一般的水汽弥漫着,带着点热。流直直的往人脸上扑,这个架势瞧着,岁淼隐约的觉得有那么点的不对劲,但是她的手总是要比她的意识来的快一步,她已经先一步的把门关上了。   岁淼对此表示:进屋后随手关门是个好习惯呢。   她略有些疑惑,却见一声冷冽的声音喝来——   “什么人?”带着几分怒气,接着就是水声哗哗而落,岁淼口中那一个是我都尚且未曾吐出来,就见着眼前立着一个人,手上拿着一把长剑,直直的抵在她的脖颈上,倘若她稍稍往前在进一分,那剑仿佛就能刺穿她的喉咙留下一片鲜血淋漓。   岁淼被这把长剑整的一时间有些腿软,她强扯出一抹笑容,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往后退了半步,离这把长剑远一些,保证自己的安全。   眼前的少年亦如岁淼长期幻想的那般着着一身红衣,长长的墨发散乱沾着水汽,偶尔有几根垂落在他的胸前,而红衣兴许只是顺手套上的,少年的领口大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在顺着往下隐约能瞥见几分少年有质感的肌理,岁淼赶忙别开眼不敢看这色气满满的一幕,却是不由得的红了耳廓。   少年的眉眼本就是极其昳丽的那一挂,但是平日里的装束却是素净的不得了,反倒压了三分颜色,但是这一身红衣松松垮垮的披在他的身上,瞬间就让少年的气势发生了翻转,气质清冽却是宛若男妖一般的迷惑惹你新,光是瞧着都让人觉得沉。沦。   岁淼觉得,倾国倾城这个词语,不单单可以用来形容女子,这用来形容男子也是未尝不可的。   少年目光灼灼的看着岁淼,却是见她躲闪的目光和略微后退半步的动作,眸光微微一沉,他将长剑收起,却是长臂一伸将少女整个揽入自己的怀中,贪婪的嗅着岁淼身上的清香,眼中满满的痴迷。   他圈着岁淼的手有些紧,半点不容岁淼挣脱的那种,岁淼纳罕,这个力道当真是个生病之人能有的?   她没有挣脱云洹怀抱的意思,却是有些不安的动了动,抱得太紧了,她有些不舒适,但是因为她这一动,少年却是揽的跟紧,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血肉之中一样,这个念头一蹦出来,岁淼讪讪一笑,她怎么能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这是云洹啊,那般温柔的一个人啊!   但是……   冷不丁又想起刚刚云洹手执长剑抵着她的喉咙的时候的模样,少年无疑是好看的,他穿红衣的模样比她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的还要好看,还要动人,但是他眉眼中的冷和翻涌的杀意,有那么一瞬间,岁淼觉得自己如若再动一下,那把长剑顷刻之间就能染上她的鲜血。   少年的表情太过于冷淡,让她有些害怕,她有着下意识想要逃跑的冲动。   心底是深深的恐惧,岁淼觉得刚刚云洹的那个模样和神情应该和原着中杀死原主的时候的神情没有什么区别吧?   活像是地狱走出来的恶鬼似得,浑身都是浓郁的狠厉之气。   半点也没有原先那温润的模样,让岁淼感到恐惧和害怕。   但是下一瞬,被少年揽入怀中,虽然动作没有那么的温柔,但是鼻尖瞬间充斥着少年身上独有的味道,岁淼刚刚涌上来的害怕和恐惧一下子都烟消云散,只有安定和依赖。   岁淼不由得在心里嘲笑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啊?   云洹这般处境戒备一些不是正常的么?他可是你男朋友啊,是云洹啊!他怎么会和原着中一样伤害你呢? 第191章 护着   对于云洹不会伤害自己这个想法,岁淼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肯定,其实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这么觉得的,而岁淼又是个很相信自己第六感的人。   岁淼轻轻的抬手,脑海中冷不丁就浮现出那日在水下,云洹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和那将她拉出湖水的清冷的怀抱,她耳廓更加红,心却是跳的厉害,她犹豫了一下,轻轻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脊背道:“没事的啦,我知道你不知道是我。”   她在害怕云洹的同时,云洹其实也在害怕。   他无比的庆幸自己的剑收的足够的快,因为岁淼的感觉没有错,如果刚刚她在动一步,那么这把长剑就一定会刺破她的喉咙留下一地的鲜血和云洹灭顶的绝望。   因着察觉到岁淼的害怕和后退半步的动作,他心头瞬间被惊慌占据,他半点也没有犹豫的就是将少女紧紧的揽入自己的怀中,只有确定她温热的躯体是在自己身边,只有确定岁淼不曾离开,云洹紧张跳动的心才略微平静下来。   他握着长剑的手都有些颤抖,他不怕被世人唾弃,不怕千百倍的苦楚,却唯独害怕岁淼对他恐惧的神情。   这谁都可以厌恶他,可以抛弃他,可以将他弃之不顾,但是唯独岁淼不可以,唯独岁淼对他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厌恶和恐惧,这都会化作利剑刺穿他的心脏,疼的他无法呼吸。   而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去挽回,他在岁淼面前就真的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半点不懂的人情世故,嘴笨的很,但是他在脑海中打着腹稿怎么向岁淼解释,却见少女白嫩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脊背,力道柔和带着几分哄人的意味。   她说出来的话也是极其温柔的,分明是他做错了,分明是他不好,险些、险些就要伤了她。   但是她却反倒来安慰他,轻声的对他说:“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知道我家云洹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她是真的在哄人,口气温柔到了几点,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暖暖的热。流在云洹的心间涌动而后蔓延到四肢百骸,通体都是温暖。   他珍视的看着岁淼白玉一般的侧脸,才瞥见她因为自己抱得太紧而隐忍的不适,赶忙松开了牢牢地钳制,但是手却还是圈着岁淼不让她离自己太远。   岁淼得了空隙瞬间就舒服了不少,她感觉到少年的沉默和僵硬心中觉得好笑。   但是没办法,自己选的蓝朋友跪着也要宠完。   “真的没事,你不是很及时的把剑收了么?我觉得你这样很好啊,有戒备之心,这深宫之中处处都得小心,你身边的人可没几个巴望着你好的……”   岁淼说着说着,不免开始絮叨起来,她是对云洹半点不放心,在她看来,自己的小男朋友就是个小刺猬,看着是一身尖刺的,但实际上却是软乎乎的,立起来的刺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但能做的也不过是扎手罢了。   哎!岁淼在心中长吁一口气,但是比起原着中描写的云洹日后有多么的冷心冷肺的强大,她倒是更希望她的少年能快乐一些,软和一些又怎么了?她会竭尽所能的护着就是了,他软和她就强硬,总归有她在,半点都不能让自家的小朋友受委屈。   岁淼心中想的很好,却不知她眼中的小刺猬实际上是个大尾巴狼,只不过乐得在她跟前扮惨卖可怜罢了。   云*小刺猬*洹微微抬眼看着眼前对自己满心满眼都是关怀的少女,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但岁淼这般,他心中的亏欠却是更胜,只不过阴险如他,断断不会错过这个机会:“阿斐,你真好……”   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鼻音,低低沉沉的很是好听,岁淼看着他,只觉得他哪哪都可爱,却是忍不住笑道:“这就是好啦?你的好可真简单。”   云洹眸光闪烁了一下却是没有接话。   不,只是你好。独你在我这好。   云洹默默的在心里回答着,脸上却是愧疚浓浓却又目露伤感和信任的对着岁淼的说道:“我身边人只有阿斐,也只有阿斐巴望着我好了。”   好家伙,这话直接踩到了岁淼对云洹最最心疼的点,她忍不住想到了沈琛同她讲的关于云洹的身世之事,她眼中的关切更胜,刚刚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一点点的对于云洹的小戒备早就给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她道;“那是他们有眼无珠,不晓得我们家云洹的好!”   我们家云洹,   这五个字成功的把云洹取悦到了,他眸中闪过星点笑意,宛若那星辰在闪动着微光,他声音不自觉的带着几分诱哄:“那阿斐会一直护着我么?”   末了他还补充着说道:“阿斐答应过的……我,只有阿斐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岁淼的保护欲爆棚!   呜呜!她的小男朋友是什么人间小可怜啊!这凄凄惨惨的小模样可给岁淼心疼坏了!她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觉得眼前的红衣少年分明穿着最最张扬肆意的颜色,却是这最最让她心疼的姿态,这种反差岁淼怎么可能顶得住?   她忙道:“那是自然,我定然会一直护着你的。”所以别难过了,再难过她心都要碎了!后面这句话是岁淼自己个儿在心里头呐喊着的。   得了岁淼的承诺,云洹唇边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莫名显得有点呆呆的,少年本是精明的长相这会儿在岁淼看来却是跟个憨憨一样的傻笑,她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咸猪蹄捏了捏少年腮边的软肉,却也没捏出二两肉来,但是却依旧是很满足。   云洹的脸还真的是和看上去一样的很软很好捏啊!   恩——非常的像岁淼是那个登徒子非礼了他这个良家少年一样。   岁淼莫名有点心虚,但是眼睛却是止不住的往云洹的领口看,她能依稀瞧见少年若影若现的腹部轮廓,好像……有腹肌?   少年的身量很高挑,看着还有点瘦弱,但没想到竟然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第192章 装病   岁淼一时间尴尬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感觉这个微妙的范围里,她往哪里看都不对劲。   而云洹自然不可能错过岁淼的小表情,他眸中笑意更胜,却是不点破,而是眨巴眨巴眼睛的看向岁淼,问道:“阿斐在瞧什么?”   岁淼脸色爆红,这话她该怎么接上去?她难道要和人家说,啊,没有,我就是在看你的身材在想你有木有腹肌?   这必不能啊!所以岁淼沉默了,而少年也没有继续揪着这个话题不放手,他知道岁淼看上去似乎是个主动直白的,但实际上却依旧是个害羞的。   他可不能把人逼急了,吓跑了。   云洹心说。   不过他还是坏心眼的想要调侃一下岁淼,他道:“阿斐怎么不曾敲门就进来了?”   岁淼:“……”能不能不要问这么让她觉得可以社会性死亡的话题?!   这话她没法接啊!   “我一时没注意……下次不会了。”岁淼犹豫了半天,见少年分外有耐心的等着她回答的模样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最后还是梗着脖子回复道。   云洹却是笑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浓浓,端的是一阵花枝乱颤,硬生生给岁淼看愣了。   “其实……”少年拖长了尾音,轻轻的靠近了岁淼两分,鼻尖与她相对,眸光滟滟柔情满满,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带着温柔缱绻的味道,岁淼被他突然的靠近整的一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而后她便听少年轻笑道,“如若阿斐想进来,自然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少年吐字清晰,分明是说着撩人的话却偏被他用着正儿八经的口气说出来,无端的更显得勾人。   岁淼现在脑瓜子都是嗡嗡的,只觉得左脚重右脚轻,脑海中只有他的话在耳边回放——   什么时候都可以。   什么时候!   岁淼觉得自己脸热的都要冒烟了!云洹绝对是故意的!绝对的!   岁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她深深觉得眼前的这个云洹浑身上下都透漏出一股子骚断腿的感觉。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纯情小可爱么?他是不是背着她偷偷学了什么东西啊?   这情话撩人指数怎么瞬间就拉满了呢?   岁淼狐疑的看了看云洹,她深深怀疑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没有看着,所以才让人给长歪了的?   于是一时间岁淼的眼神就变得非常的复杂,云洹看的莫名瑟缩了一下。   为什么他觉得阿斐这会儿看他的眼神中带着点痛心疾首的味道?   而后他就听着岁淼颇为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后背,白玉一般的脸上的红云也跟着下去了,眼神分外的清明,而眼中还饱含深意的看着他,连带着说话的口气都让云洹觉得格外奇怪——   只听她道:“小洹洹啊,我觉得吧,你最近还是要专心读书知道么?”   云洹给了岁淼一个奇怪的眼神,有些没懂岁淼想表达什么意思,却听岁淼继续补充道:“就是有些事情小朋友还是不要那么早了解的比较好知道么?”   云洹:“……”什么事情?他怎么听不懂岁淼再说什么?   两人眼神各异的对视着,皆是看不懂对方眼中的深意,而后半晌,云洹才道:“阿斐。”   “怎么了?”岁淼抬眼看他。   “阿斐我比你大。”云洹轻声说道。   岁淼想了想,云洹的生辰好像的确是比原身要大,所以云洹说这话的确没毛病,于是岁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所以,我不是小朋友了。”云洹压住直跳的眉头,说道。   他这个年岁,落在民间,都已经开始议亲了,同样年纪的世家子中也有不少已经有了通房……所以,他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少年的略有些羞涩的别开眼不太敢和岁淼对视,没由来的心虚。   但是这份心虚落在了岁淼的眼中却是转成了羞涩,她不由得噗呲一笑。   这在她眼中就是个小屁孩没错啊,姐姐只是看着比你小,实际上你姐姐还是你姐姐的好不啦!   岁淼在心里默默的说着,面上却是哄人一般的附和着云洹:“恩,我知道了。”   云洹:“……”不,你根本没懂。   云洹决定还是不要纠结这个话题,说起年岁,他有些紧张。   再过两日就是上元节了,上元节就是岁淼的寿辰了……这还是他同她过得第一个寿辰,自然是意义非凡的了。   而岁淼却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似得,拉住云洹的手:“你不是病了么?我看你根本不像是病了的样子啊。”   岁淼拉住云洹的手,却是将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少年眉眼精致,眼神也很清澈,面容白皙,许是因为刚刚沐浴了,他脸上还带着三分水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岁淼,这么清明的样子哪里像是生病的样子?   岁淼打量他的眼神太过于认真,她离得近,也是半点不忌讳,可以说是非常的坦荡了,但是云洹却是有些心猿意马。   他有些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他微微偏过头,露出半张白皙精致的侧脸给岁淼:“阿斐……”   他轻声喊人的声音非常的动听,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清澈,他以往这么喊岁淼的时候岁淼的心都软成一滩水了,早就巴巴地跑来哄着他了,只是这会儿岁淼却是不想哄人,这怎么能哄人呢?   生病这种事情哪里是能装的?   “装病?”岁淼伸手,对着云洹的额头弹了弹,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偏偏让云洹心惊胆颤了一下。   岁淼最是叫人容易一眼看穿的,这会儿她平静无波的说这话,反倒让人看不明白,这也就说明她指不定就是真的生气了。   云洹拉住岁淼的手,像是握了很多次一样无比娴熟的与她十指交扣着,轻轻的晃着少女白嫩的指尖,“阿斐,唤我霁光可好?”   霁光?   苏子有言: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岁淼一听,就知道这应当是云洹的字了。   霁光,霁光,风光霁月,韶光昭昭,这个字倒是与他很衬托了。   “好,霁光。”岁淼点头,却是半点也没有想要放过少年的意思,“所以,你装病是为什么?”   岔开话题失败的云洹凝塞了一下,他握着岁淼的手紧了紧,却是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犹豫模样。 第193章 自卑   “说呀。”岁淼是个急性子的人,她摁住少年拨弄她指尖的手略有些着急的说道,你装病装的轻巧,殊不知我这几日有多担心。   是啊,她有多担心他啊,担心他没有人照料,自己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就那么拖着强撑着想着熬过去;担心他吃不好睡不好穿不好,哪哪都不好。她成日被沈琛看的紧,那是哪哪都不能去,一颗心就像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似得,全落在了他这里,为了见他一面她也是豁出去了的好么!   岁淼光是想想自己爬出那个狗洞的狼狈样子就有些生气,合着她这些天的担忧全都白瞎,这人就是个装病的主子。   别告诉她什么这会儿她来了,云洹的病就好了,她得到的消息可是他的病一日重过一日的消息呢!咋的,还能青天白日的大罗神仙下凡给他喂了灵丹妙药直接药到病除了?岁淼信了他个邪!   等等……   岁淼望着少年踌躇的模样,灵光一闪,好像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似得,她僵硬了身躯,问道:“你是为了……引我来看你?”   不能怪岁淼自恋,而是云洹的表现实在是太像那么一回事儿了。   只不过又觉得不太可能啊,云洹不像是这么一个幼稚的恋爱脑啊!   但是,事实很快就让岁淼打脸打的飞快。   少年听着岁淼的问话,眼眸闪烁,脸颊绯红,还是那句话,活像是岁淼是那个霸王硬上弓的恶霸而他则是那个柔弱可欺的弱女子备受欺凌。   他轻轻的点头,还扯了扯岁淼的手,声音软软的说道:“不要生气了阿斐,我错了。”   岁淼:“……”好家伙,这算不算在和她撒娇?直接把她杀穿了好么!   什么气不气的啊!岁淼这会儿哪可能和云洹生什么气!她只觉得一颗心都有些酸酸胀胀的,她佯怒的瞪了云洹一眼,却是没有挣脱他交。缠着她的手,任由他拨弄。   “谁的身体谁心疼,我生什么气?”   少女嘴硬的说道,却是软了眼眸。   “恩,我知道,阿斐是心疼了。”少年从善如流的回答着,气质柔和的不像话。   岁淼被他一噎,莫名觉得云洹这话特别有歧义。   他这话说的好像他的身体是她的一样!   但是看了看少年脸上尚未消去的红云,岁淼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她家小boss还是个纯情boy呢,怎么可能有那种奇奇怪怪的念头呢?   事实上还真有,只是对方隐藏的很好,岁淼太过于相信了罢了。   “下次不许了。”岁淼索性无视了云洹的这句话中的别扭意思,而是一边拉着少年往里边走,一边说道。   云洹跟着她的步子,却见岁淼将他摁坐在椅子上,顺手从一边抽出云洹平日里会系着的发带,而后拿着那发带绕到他身后。   “头发好长啊。”岁淼摸了摸少年的青丝,只觉得触感极佳,顺顺滑滑的像是丝绸一般,不由得羡慕的说道,“发质也不错。”   她的咸猪蹄就没停下,指尖在少年的青丝中穿梭,力道很是温柔,却是让少年整个身体的感官都集中在自己的头皮之上,岁淼的手一直都是略有些冰凉的,而他却刚好相反,一冷一热的对比显得格外明显,也导致岁淼在他头上的动作让他感知的也格外明显。   云洹愣愣的由着岁淼动作,只是心中那股子怪异的感觉愈发的强烈。   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他和岁淼的角色像是对掉了一般,绾发也好,赠礼也罢,就是为人量身裁衣也是岁淼先主动的,而他却是坐享其成。   这活像是他是那清馆中的人儿,而岁淼则是宠爱他的恩客似得。   哪有姑娘家先做这些的……   云洹不免觉得有些别扭,更多的是愧歉,他于岁淼终究是岁淼给的太多了,而他能给她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种差距如若平日里不去想倒也还好,但是若是去想去看却觉得宛若是云泥之别,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这种仿佛岁淼就在遥远的星河之外,只是偶尔表达一下自己的垂怜向他靠近,而他只是一个侥幸拥有月光的人,却不是能长久的拥抱月亮。   少年白玉的指尖蜷缩起来,待到岁淼将他的长发都细致的束了起来的时候,他轻轻的拉住岁淼的手,与她十指交扣。   岁淼挑眉,她恍惚觉得,云洹似乎特别喜欢十指交扣这个举动,每次牵着她的手,他都喜欢这样,而十指交扣也握得格外的紧,像是怕她跑了似得,攥的很牢。   岁淼觉得,这或许是因为云洹没有安全感的原因。   想着少年的经历,岁淼眼眸柔和,她主动的回握着少年,少年的指尖一直都很暖,和她的冰冷完全不同,炎炎夏日握着或许会有些热,但是这冬天握着却是格外的舒服,岁淼也很喜欢这天然的暖手工具,尤其是云洹的手还那么的好看,岁淼觉得自己渐渐的被云洹整的都要发展成手控了。   不过,岁淼仔细想想,她觉得她不是什么手控颜控声控,她就是单纯的好。色,单纯的喜欢云洹罢了。   光是想想自己居然拐了一个这样的极品当蓝朋友,岁淼就忍不住想要捂嘴偷笑,这可真不愧是她啊!   nice!   岁淼笑的很开心,她那个角度并不能看到少年压抑的眉眼和眼中翻涌的浓雾,她只是听着少年用着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   “阿斐,你可曾后悔?”   后悔救我,亦后悔靠近我。   她是光,是他的救赎,光从来都是直白而炽热的,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出现会让收到恩惠的凡人心生贪念。   “你在说什么?”岁淼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后悔?我还要问你要不要后悔呢!”   岁淼没懂云洹话中的深意,只把他这话理解成现代一些个女孩子不停的问对象是不是喜欢她时候的一样心态,缺乏安全感罢了。   于是她晃了晃两个人交握的手,轻轻的从后背环住少年的脖颈,然后懒洋洋又分外依赖的将脑袋依靠在少年的颈窝上,“我还要怕你后悔,你以后定然会遇到许许多多优秀出色的姑娘,我怕你会后悔选择了我。”   她现在这张脸虽然还挺漂亮的,但是云洹的脸比她好看了不知道多少。 第194章 最好   而且岁淼也觉得云洹应当不是那种看重样貌的人,因为少年眼中的情愫每一次看见她隐约都有些意外,这般的深厚断断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促成的。   所以……她可不可以自恋一下,偷偷的理解成其实她的小男朋友在很早的时候就对她有了心思呢?   这么想着,岁淼莫名觉得有点甜,虽然这个甜是她自己幻想的,真实度还有待商榷。   不过不影响岁淼的好心情和……微微的自卑。   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也没有那么聪明的才智,她的一切成就都是要花成倍的努力和时间才能去换来的。   在这个时代,之所以会有人夸她算学才女,但是岁淼也不会自满,她觉得自己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拎得清,看得明白。   就像是牛顿老先生曾经说的那样,我为什么看得远,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而她为什么会被赞誉,也不过是因为她占了后世过来的便宜,倘若这个时代还有别的穿越人士,那么她也就显得没有那么厉害了。   她是那么的普通,真实的她还没有这么好看,出身对比云洹这种真正的世家血脉也是普普通通,她这么的平凡,而他却是那么的风光霁月,即使现在落魄却也难掩风华,只要待他未来成长起来,喜欢他的姑娘定然如同过江之鲫一般,比她优秀的自然不在少数,所以岁淼细细的想了想,越想越是有那么点自卑。   但是她又是看得开的。   她不求岁岁久久却是只争朝朝暮暮。   那一日她对沈琛说的话,亦然也是她奉行的准则。   她会自卑,却不会退缩。   因为现在的云洹选择的是她,她就没有理由退缩。她会努力,她会满满的成长,会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尽力为他遮挡风雨,她的男孩已经很苦了,她想让他能过得有那么一点点的顺遂而不是像被抛弃在深渊一般的孤立无援。   她会尽她所能的向她靠近。   喜欢这个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不断的成长而另一个人指望着对方停下脚步载着她前行。   只有一起努力,共同朝着未来奔赴的人,才能够长长久久啊。   岁淼如是的想着,也是如是的说着:“不过呢,你现在选择的可是我,我可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们都要好好努力呀。”   少年听着岁淼的话却是一怔,他微微偏头看她,看到的是少女眼中坚韧自强的光,像是那冬日的暖阳一般,兴许没有夏日那么的耀眼,但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他依旧是不变的散发着温暖,瞧着便让人觉得通体舒畅。   云洹弯了弯唇角,岁淼永远不知道她现在的模样有多么的动人,有多么的美丽,美的人永远不是美在她的样貌。   而他喜欢的也不是岁淼的皮囊,他爱她温柔炽热的灵魂,爱她的呆愣也爱她的直白。   她是光,也是独属于他的光。   但是,岁淼跟着的话却是让云洹成功的气笑了——   “但是我们得说好,日后不论谁遇到了更好的人,都要先和对方说好……”   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却是被云洹拽着拉到了怀中,岁淼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少年的怀里,少年的手臂圈住她的后背,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却是暗藏着怒气——   “遇到了更好的人?”少年低沉着眉眼,冷声问道。   “不……不是……”岁淼瞬间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窜了出来,那求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但是少年却没有想要把这话揭过去的想法;“那人是谁?”   “没有谁,我只是做个假设,假设而已……”岁淼怂怂的补充着,她坐在少年的腿上略有些感觉不适,却是不好挣脱,尤其是对上少年这会儿冷飕飕的目光,岁淼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实的跟个鹌鹑似得,就差在自己脑门子上贴上乖巧两个大字了。   “没有假设。”少年将岁淼拥入怀中,岁淼的鼻尖一下子就全都是少年清爽干净的味道,像是那直挺挺的青竹发出的淡淡的竹香一般,“在我这里,你永远是最好的,所以,这个假设不成立,也永远不可能成立。”   少年说的无比笃定,像是在说着一个承诺一样,岁淼冷不丁对上他的坚定深邃的眉眼,只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一声重过一声,一下快过一下。   她不免轻轻的捂住自己飞速跳动的心脏。   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么?   这也太会撩了吧!   老司机岁淼脸色红红,只觉得自己看过的所有小说男主角说出来的情话都抵不上云洹的一个眼神,他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足够让岁淼觉得怦然心动了。   岁淼默默的掩面。   完蛋了岁淼,你沦陷了。   你……你有罪啊!   “知、知道了。”被人抱在怀里的岁淼乖巧的不行,脸色红红的应着,却是实在是觉得这个姿势太过于羞人了,她挣扎了一下,少年便顺着她的动作将人放了下来,只是那牵着岁淼的手怎么也叫岁淼甩不开。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岁淼一来二去的都习惯了云洹的这个小动作,因此也就由他去了。   “过两日就是上元节了,你……可以陪我出宫么?”岁淼没忘记自己那时候来的目的,那日因为小德子的事情她被吓得魂都要没了只顾着先给云洹道歉,那最开始想出来的道歉的由头都给忘了,这一拖再拖的,时间都到了。   这也是岁淼为什么豁出去了今个儿就是钻狗洞也要跑出来见云洹的原因之一。   她没有提自己的寿辰,其实在岁淼的心里原主的生日实在算不上她的寿辰,而她自己悄悄的算过了,她的寿辰比原主要早的多,早就过去了。   不过寿不寿辰的不重要,反正原主平日也不过这个,她自己也不在意,岁淼在意的却是上元节能不能和云洹待在一起。   这上元节有点像是元宵节,却又综合了七夕的习俗,更是有传闻说,如若再上元节一起放过花灯的少男少女定会长长久久。   虽然是个传说,但是这种美好的祝愿对于岁淼这个初次恋爱的人来说还是非常值得去看看的。   于是岁淼问完就悄默默的观察着云洹的脸色,等着他的答复。 第195章 尴尬   岁淼忍不住暗戳戳的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是在暗戳戳的邀请人呢?   但是事实上好像真想拿没回事儿。   和原先的岁淼有一点点的异曲同工之妙的地方在于,云洹也是那个甚少在上元节会出宫的人,倒是和原主的忌讳不一样,云洹是不能且不可以。   为什么呢?因为云洹的身份,他身上有着巫族人的血脉,这在现在的大昭而言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忌讳了,谁都讨厌巫族,背负这个血脉的人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而云洹自然也不会例外。   这上元节是个很隆重的节日,新年就搁在它后边紧随其后的,而再这样的一个节日里,最最少不了的自然是祭拜这个事情,而近二十年来大昭死的男儿几乎八成都死在了战场上,那日的十万将士可以说是有一半都是因巫族的巫蛊之术而死,云洹这个身份又是众人皆知的,他若是再这样一个节日里出宫,保不齐就有什么人要来报复他。   虽说待在宫里的云洹未必也能过得好,但好歹是在皇宫之中,云洹的身份在这个时间又特别的敏感,往他身上盯着的人自然就多,说起来还比在宫外要多了那么一点点的保障。   所以,云洹几乎是从未在节日之时踏出过皇宫,皇宫之外对于他而言危险系数可比在宫里要高得多。   而云洹想不想出去呢?这个就没有人知道了。   不过,岁淼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她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忐忑的等待着男朋友要不要和自己约会的回复的姑娘罢了。   而云洹望着岁淼精致白皙的侧脸,瞧着她眼眸深处那抹忐忑,不由得轻轻的勾了勾唇,漂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欢喜。   他就是喜欢,岁淼这般,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模样。   在感情之中,一个人沉。沦那是不可以的,算不得爱,他素来就不是一个君子,他贪心的很,他的月亮都选择拥抱了他,那么他就要拉着月亮同他一起沉。沦。   总不能叫他因她喜因她悲,偏生她却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呢?未免太不公平了。   云洹笑着回答道:“阿斐所想,自是霁光心之所向。”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你想去我就陪你去,你想干啥我就干啥。   分明是很简单的话,但没由来的从云洹的口中说出来落入岁淼的耳中这话就显得那么的温柔缱绻的扣人心弦,让她心砰砰直跳,一下快过一下,脸上的欣喜是藏都藏不住。   她非常开心的牵着云洹的手,絮絮叨叨的和云洹分享着她想在上元节做的事,那兴奋的模样,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渴望且期待和男票约会的小姑娘罢了。   云洹安静的听她说着,时不时的补充一两句,偶尔还附和她,配合这岁淼露出期待的表情。   其实他更喜欢一个人,太过于热闹的地方他觉得吵闹。   上元节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日子,有人欢喜于与心爱之人情意相投或是阖家团圆的幸福,有人悲伤于亲人辞世又或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惆怅。   但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云洹往往都只觉得他们吵闹。   比起有时间悲春伤秋,他觉得这些时间完全可以用来做更多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为了情情爱。爱或悲或喜,在过去的云洹看来是最最愚蠢的事情,他不相信什么放过花灯之后就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传说,他更相信事在人为。   如若是他喜欢的,拼尽全力他也会得到,他更加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如若爱人于他注定要生离死别,他做不到看着对方忘记他而后投入他人怀抱,如若是他,他更加会选择拉着对方一起死。   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轻轻的垂下眼帘瞧着岁淼说道放花灯的传说的时候那生动明艳的小脸,和她眸光之中的向往和欣喜,他心口一跳,轻轻的扣住岁淼的手,力道略微加重。   “怎么了?”岁淼注意到了云洹不一样的小动作,抬眼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解,却依旧是欢喜的。   云洹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无奈,他现在才发现,不论曾经的他有多么的自诩清高,认为自己决计不可能陷入情爱之中当个俗人,现在他才发现,他不过也是俗世中的俗人一个,他亦然也有欲望。   从前他的贪念是仇恨,而今他的贪欲却是那一抹明艳的小脸。   云洹低低的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少女的长发,刚想说些什么,蓦地发现岁淼的长发之中有着些许草碎和泥土,像是从什么地方蹭过来的一样。   云洹挑眉,突然想起近日他刚得到消息,岁淼可是被沈琛看的死死的,这会儿她过来更是身边没有一个服。侍的人跟着,那么只能说明一个点,岁淼是溜出来的,而且还是偷偷摸摸溜出来的,大概率还避开了丫鬟和沈琛的人。   但是,岁淼是怎么从春绣宫出来的呢?   突然想起那日岁淼猛地压在自己身上的情形,云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唇边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轻声的问道:“阿斐,沈先生应当将你看的很紧吧?阿斐是如何出来的呢?”   沈琛早些时间身体还算不错的时候倒是又去翰辰院还有净台书院等一些有名的大书院授过课,不过后来因为身体的缘故也就没有再去了,不过因为他的才气是在是太大了,早先年做出来的诗词歌赋也好,书画也罢,那都是被捧上神坛的存在,因着不少学子自打拜读了沈琛的著作,或者是有幸上过沈琛的课的学子们,纷纷都尊称沈琛一句先生。   因着,云洹唤沈琛先生倒是没有什么差错的。   但是吧,云洹后便紧跟的话却是让岁淼瞬间就尴尬的心虚起来,她眼神闪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不想欺骗云洹,但是她是怎么出来的这个又实在是不好告诉云洹啊!太丢人了啊!   在自己对象面前,岁淼还是想要保持一点女孩子的脸面的,这种爬狗洞钻出来的事情怎么能让人知道呢!   岁淼那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意告诉云洹真相,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转移话题,两个人的气氛一下子就微妙起来了。 第196章 钻   倒不是说气氛尴尬,而是一个人在心中抓耳挠腮的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个人隐约有了那么一点点接近真相的答案,纯粹是起了逗弄岁淼的心思故而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岁淼。   隔了一会儿,岁淼瞄了瞄少年的眉眼,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家男朋友好像在逗她玩儿?   于是乎,云洹的这个微妙的恶趣味一不小心就被岁淼发现了。   岁淼:“……”她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于是岁淼伸出自己的爪子,揪住云洹的衣领将他因为本就是随意披上来的红衣一下子给扣得严严实实的,顶着云洹错愕的目光,岁淼把人拖到了床榻之上,接着就把人摁在了床榻上,顺带把杯子也给云洹压的严严实实的。   云洹的屋子已经被岁淼又一次的进行了大改造。   虽然岁淼人来不了云洹这里,但是不妨碍云洹给岁淼送东西啊!   这里空荡荡的,什么设施摆件光是瞧着岁淼都是一个也看不上眼,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原主再怎么性情乖张也好,她也是实打实的郡主殿下,干元帝再怎么虚于表面的宠着岁淼,但也是宠啊,那赏赐简直是和流水一样的流进岁淼的春绣宫,岁淼的春绣宫的小私库里的东西随便掏出来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当然,如果能卖的话,岁淼觉得自己会更加有钱。   ok,打住这个念头。总的来说原身非常的富有,所以眼力见自然是不用多说的,而继承了原主记忆的岁淼,那鉴赏水平那是蹭蹭蹭的往上涨,直接攀升了新高度。   原先春绣宫偏殿里岁淼专门给云洹寻过来的东西这几日也被岁淼让春喜和连翘一点点的通通挪到了这里,一时间本来空荡荡的宫殿瞬间就被岁淼的东西填充的满满的。   于是,宫里的人明白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这位岁淼郡主对云洹这个落魄世子是真真的上了心,两人的关系也是实打实的好。   宫人们能见着干元帝的可不多,自然不知道干元帝是否是真心宠爱岁淼,但是就是岁淼身后没有干元帝,不是还有一个太后娘娘吗,所以,宫人们哪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的主子呢?本来因为存了心思欺负云洹讨好一些人的宫人们瞬间就倒戈了不少,云洹这边的吃穿用度一下子就以一个肉眼可见的水平增长起来。   这不,岁淼刚刚把人压下去,还不等岁淼说话呢,外边就有宫人殷勤的敲门了。   高声喊着给云洹送衣物,还有递上御膳房送来的时令糕点水果什么的。   岁淼本来还打算说的话瞬间就咽回了肚子,这外边有人,岁淼那给吓得啊,她毕竟是偷溜出来的,给沈琛发现了的话,岁淼觉得自己就是十张卷子起步的惩罚。   虽然学习很快乐,但是岁淼觉得没有人会喜欢被迫学习,被迫写卷子的吧?!   尤其岁淼是个纯纯理科生,而沈琛给的卷子都是最最难的文科题,每次写着写着都让岁淼急的想要揪头发。   岁淼表示,如果她在去净台书院前秃了,那一定不要意外,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写题小达人。   岁淼摁住云洹被子的手瞬间从摁住的动作转变成了掀开被子,然后动作利落的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然后她戳了戳身边的云洹,示意让云洹回复一下外边的宫人。   被岁淼这一波C作惊得呆滞了三秒的云洹方才微微缓过神来,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他的阿斐怎么就,那么的可爱呢?   然后他就收获了岁淼的一个眼刀子,笑啥笑啊,没见过钻被窝的啊?   云洹知道再笑岁淼得‘恼羞成怒’了,于是他坐起身,让那个宫人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小太监,一人手上捧着一个端盘,一个端盘上放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小食盒和一些水果,另一个端盘上则是衣物。   两人见着云洹躺在床榻上略微有些奇怪,他们伺候云洹也有一些时日了,每次见着这位主子,这位主子都是正襟危坐的,这会儿才沐浴晚,连外衣都未曾换号,天色也尚未晚,怎么就躺下了呢?   这不免叫人觉得奇怪,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外,而后纷纷不动声色的瞄了瞄云洹的床榻。   只看见云洹侧身躺着,却是像是在遮掩着什么,他身下压着锦被裹成一团。   两个小太监瞥了一眼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恭敬的把东西呈上来。   “退出去吧。”云洹瞥了一眼屏息敛声平躺着且一脸紧张的岁淼,压下脸上的笑意,对二人说道。   两个小太监点头称是,乖乖的退下了。   云洹不喜欢有人贴身服。侍这件事情,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有人嘲笑他,是没有那么福气和能耐享受那个富贵待遇,肮脏的巫族之人就不配!   而岁淼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知道那两个太监把门关上才敢探出脑袋大口的喘了口气,那紧张直跳的心一下子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岁淼进殿的时候是光明正大,但是这会儿云洹衣衫不整,她又出现在一个男子的屋子里,岁淼毕竟是在这个封建社会生活了这么久的人,外边的人对云洹有多大的恶意她是在清楚不过了的,因着她不太想要让别人瞧见这一点,这才想着钻了进来。   但是钻完其实岁淼又有一点后悔。   为什么呢?   因为两个人现在可以说是同床共枕了。   岁淼占了大半个床位,而云洹被挤在外边只能侧身立着,他也不生气,只是眉间含笑的看着岁淼,一只手支棱起自己的脑袋,就那么偏头看他。   少年眼中的笑意像是那萤火虫的微光一般微弱却是那么的美丽,他一眨不眨的看着岁淼,眼中满是岁淼的倒影却是温柔的神色。   岁淼被他这样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有些脸红。   她觉得这个角度、这个距离、这个姿势无一处不是犯规的。   还不等岁淼先化被动为主动,就听着云洹先开口了,他眸中含笑的道:“阿斐为何要害怕人看见呢?阿斐刚刚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哦。”   他一口一个阿斐,叫的极其温柔,仿若情。人间的呢喃,听得岁淼整个人都有些酥酥的,只觉得云洹的声音也是那么的犯规。 第197章 流言蜚语   这人实在是太会撩人啦!   岁淼觉得自己这个现代人压根儿就不是云洹的对手啊,对方实际C作的段位真的是能把她吊起来打。   岁淼耳廓都跟着冒粉色,她瑟缩了一下脖子,死鸭子最近的开口:“我哪有害怕啊,你不要胡说啊。”   云洹眸色渐深,像是那朗朗晴空突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他本来含笑的脸是温柔的,但是这会儿却莫名变得有些酸涩的味道在里边,瞧着都让人不免觉得心疼。   而他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小箭一样,直直的望着岁淼的心窝窝上扎。   只听他戚戚的说道:“阿斐你何须骗我呢?莫不是你觉得叫旁人见着你我二人待在一处会有什么不好传闻?也是,我的身份在宫中属实尴尬,阿斐有这般担心是应该的。”   少年像是被辜负了一般,垂下了眼眸,遮住了眼中翻涌的酸涩,却依旧是温柔体贴的为着岁淼着想。   岁淼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像是那个负心汉,只顾自己却让佳人为自己黯然神伤。   hetui,她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听着云洹的话,岁淼自己都要唾弃起自己来了。   但实际上,在岁淼眼中黯然神伤的佳人垂下的眼帘里遮去的可不是什么酸涩,而是他……有些装不下去的笑意,他就是存了心思的逗弄岁淼。   他知道岁淼最最见不得什么模样,也知道岁淼对什么话最最容易心软。   这些本应当是一些个后宅女子为了讨好人的手段,但是云洹一个男人运用起来却是分毫不差,那叫一个炉火纯青的呦。   岁淼那是半点破绽也没有瞧出来,她现在觉得自己就是新时代的渣女,她忙道:“没有,我没有,你别乱说。”   她急的脸色都有点红。   她家小男朋友可真是个脆弱的男孩子呀,呜呜,她怎么能让他伤心呢!   岁*自认为渣女*淼认为自己在年方面已经占尽了云洹的便宜,这会儿却是手足无措的想着该怎么哄人的法子。   而后她就听着云洹继续戚戚哀哀的说着:“那阿斐为何不回答我?”   听到这儿岁淼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话题绕着绕着又绕到这个尴尬的问题上面来了呢?这尼玛就非得逼着她承认自己爬狗洞了么?她不要面子的么?岁淼羞愤。   但是她瞄了瞄少年的脸,确认过眼神,是她家小可怜男朋友没错了。   岁淼微微升起来的一点点狐疑成功的在云洹精湛的演技之中化为虚有。   她无不尴尬,却又是认栽一般的倒下脑袋,如是的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告诉了云洹。   末了,岁淼还是要为云洹刚刚对自己的诽谤解释一下的,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啊!苍天可见,她岁淼像是一个会在乎自己名声的人?开玩笑好么!君不见原主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地,一个本来就不咋地的名声,差一点和更差那有什么区别么?就像是一颗老鼠屎,只要它是老鼠屎,那么它是什么形状的那还重要么?   于是岁淼道:“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在乎虚名的人,你说什么你的名声差?那不过是他们的偏见罢了,我的名声又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我从来不觉得和你一道会是什么叫人难看的事情,我觉得还蛮值得骄傲的。我相信我们霁光日后定然是能成为一个他们可望不可即的人,当然,成为不了也没什么关系,比起其他的,我其实更喜欢你好好的。你还记得我最开始和你说的么?这世上啊,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好好活着的了。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还是这样。   我听过一句话,叫‘走自己的路叫别人说去吧’,人活着就很累了,还要时时刻刻在乎这些个虚名反倒把自己给束缚的死死的,干什么都想着别人会怎么看,那不就给自己画地为牢的蠢蛋么?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可霁光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你可别成日给我想这些有的没的,咱们不争岁岁年年,只看眼前朝朝暮暮。”   岁淼说的是心里话,她本就不是在意这些的人。   人张着一张嘴就是用来吃饭说话的,别人讲什么她也管不着,讲这些流言蜚语也好,只要对方不敢当着她的面讲,岁淼全当听不见,省的碍自己的眼。   但是,听着云洹居然这么在意这个事情,岁淼觉得还是要给云洹灌输一点心灵鸡汤的,他背负的太多了,他身上的流言蜚语自打他的甚是众人皆知之后就从来没有停过,世人无论他做什么,总是对他抱着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即使他在原着中达到了那样一个高度,但是整个大昭上下,谁提起云洹不是厌恶在前呢?   即使有人赞他是个枭雄,手腕不俗,但是枭雄也好,不也是含着贬义的味道么?   这世上的人啊,从一开始就没有谁公正的待过他。   他现在更加不是原着最后那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他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在意他人的目光也正常。   但是岁淼不希望他听不到一声肯定,就像原着中,没有人对他肯定,人人都厌恶他,却又人人都怕他,属实是可悲的很。   所以,岁淼觉得,她要尽她所能给她的男孩子一点温暖,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盼着你好的,至少她是,现在有她,未来的话,肯定也会有更多的人。   而云洹本来是存心逗逗岁淼的,但是听着岁淼这么认真的一番话,他怔愣的抬起眼眸,对上的是少女坚定又温柔的眼,岁淼其实是一个有点糙的姑娘,她的温柔也是有些粗糙的那种,但是她在云洹面前,似乎总是竭力的,软和下来。   她对他一直都是那么的退让和纵容。   她说的话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他记得太清楚了。   比她说的话还要记得清楚的,是少女为他上药时候的温柔的动作,是少女拉他出火海时的坚韧,是在护国寺里为他争辩而弯的脊背,是她小心翼翼靠近的关怀,是她明艳动人的笑脸和笨拙安慰的话,还有很多很多……   岁淼的一颦一笑在云洹的眼中都是一幅幅画卷,是那么的美丽而隽永。   他眼眶微微泛红,他伸手轻轻的触碰着岁淼的脸。 第198章 期待   他恍惚觉得,自己前半生遭遇的苦楚和不幸都是为了现在和她的相遇。   少女的眼眸很亮,指尖微凉,像是山间的一缕清风轻轻的吹拂而过,吹走了他的焦躁不安和满心的怨怼。   他轻轻的笑了笑,他隐约知道岁淼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她在担忧他,她害怕他去在意。   在意么?   在意的。怎么能不在意呢?纵使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在意,纵使自认为自己的心已经被铜墙铁壁围的死死的,但是面对此番境遇还是会在意的,人言可畏,那些狠毒的咒骂的话就像是一把把利箭一样往他的心上扎过去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动,他以为只哎哟自己不去在意伤口就不会感知到疼痛,但是偶尔之间,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的有那么点阴暗偏执的念头,想要将这些在背后议论是非的人杀死,让他们不要再自己面前胡乱絮叨这些事情。   他纵使心智再怎么成熟,纵使饱经风霜,看遍了这宫中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是他终究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啊。   少年,安能真正的阅尽千帆荣辱不惊呢?   他眸色深深,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了,他的眼中只有现在坐在自己怀里的这个姑娘,这个小心翼翼对他说着劝慰话,这个会在众人弃他于不顾的时候毅然决然的站在他身边的姑娘。   只要她信他,只要她的眼中的他是披着满身星光踏月而来的少年,那便足够了。   旁人的流言蜚语抵不过她的回眸一笑;世俗的议论纷飞抵不过她眼中璀璨的星光。   岁淼洋洋洒洒的说完这么一大串话,却不见云洹回答自己,她有些担忧的抬眼看着少年,冷不丁就撞进了少年深邃的眼眸之中,眼中是淡淡的笑和深邃隽永的情愫,岁淼的心跟着跳漏了一拍,耳廓微红。   后来的后来,岁淼是如何回到春绣宫,又是如何被沈琛发现抓着写了一套分外晦涩的文科卷子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看着被罚的岁淼,连翘站在一边侍候着却是有些愧歉,到底是她没给郡主争取多的时间啊……   只是,为什么平日里郡主若是被沈琛罚着写题,岁淼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而现在却是笑的眉眼弯弯,美艳不可方物呢?   连翘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自家郡主的心理路程了,她眼中带着茫然,却是安分的没有多言。   而一边侍候的自然不止她一个,被岁淼认为和沈琛沆瀣一气的春喜瞅了瞅岁淼唇边就没有下去的弧度和连翘眼中的迷惘,陡然之中心里畅快了不少,怎么说呢,面对连翘她突然就有一种当前辈的感觉啊有木有!   而岁淼的确是开心的,只要想到过两日她就能和云洹一道出去过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岁淼就兴奋的睡不着。   这可是她两辈子交的第一个蓝朋友,第一次和蓝朋友出去玩耍啊!岁淼能不紧张就奇怪了。   她这份紧张表现的属实明显的不得了,侍候着她的春喜可以说是看得一清二楚。   分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要穿什么衣物,那日要带什么首饰头面,要去哪个地方看花灯,身边跟着的都有谁,但是岁淼硬是加快了做题的速度提早的完成了课业,然后用这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再去把这些回顾了一遍。   为了有一个完美的约会路线,岁淼还管沈琛那边拿了一张京都的地图,看着那张纯粹手绘的地图岁淼再次感慨于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辛勤后,熬夜,把这个地图背了下来。   吃了许多次不认路的亏,岁淼觉得这次和云洹出去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虽说有春喜跟着,但是春喜也是个不认路的啊,云洹也不像是会出宫的人,显然这认路的大梁子,岁淼觉得自己得扛过来。   理科生绝对不会在认路看地图方面认输的!   岁淼背的很快,这个记忆力纯粹是给沈琛教习出来的。   他们出宫自然不可能太高调,这样反倒惹人瞩目容易出事情,毕竟古代嘛,治安这个东西一向都是不太好管辖的。   因此,沈琛给他们安排的是影卫,跟在身边的侍卫也只有两个,侍女只带了春喜一个人,这样的阵仗倒是普通的官宦小姐的架势,在上元节出行的人很多,岁淼这样的人马也就没有那么引人注意。   于是,在岁淼的千般期待之下,上元节来了。   早在两天前这过节的味道就已经弥漫了整个皇宫,张灯结彩自然是不用多说,人人脸上都带着笑,见了主子拜见的话也会多带一句‘上元吉祥’这样客套的话自然也能说明节日的隆重,而从宫里出去的皇子皇女却是也很低调,当然大多数的还是没有出去的,毕竟出去的安全不能保证的不是。   岁淼早早的就在马车旁边侯着了,云洹是没有自己的马车的,因着岁淼也早早的给他备好了马车。   不过还是等着和云洹一道出行。   不是说要乘着马车逛街,而是皇宫太大了,从皇宫到京都是市内这一段距离,岁淼看过地图,她可以十分确定的说,如光让她两条腿去走的话,还没等她走到,只怕这上元节夜都要过去了。   而云洹也没有让岁淼久等。   因为这些时日岁淼实在是太忙了,沈琛自打上回给岁淼溜了出去之后那是对岁淼看的更严,更是叫工匠对春绣宫进行了一次粉饰,通俗一点来说,就是把岁淼的春绣宫里能塞上的狗洞啊猫洞啊全都给岁淼堵得严严实实的了,彻彻底底的断绝了岁淼溜出去的可能性。   因此,两人又是足足两日未曾见面。   少年一人独行,他身量高挑欣长,一身红衣非常的衬托他的气质,叫那平日里被白衣掩下去的神采飞扬通通展露了出来,少年眉眼鲜艳,眼中含笑宛若三月春风拂面过,却是透着一股子矜贵清冷,叫人觉得温和却又不好靠近,气势亦然是斐然。   岁淼呆呆的看着云洹向她而来的身影,这身衣服是她亲自选的样式,特意选的红色,她选的时候就幻想过云洹穿着这身衣服的模样,总觉得应当会很好看,但现在真正见到了,岁淼不免心跳加速起来了。 第199章 戴面具   因为真的很好看啊。   身后是高高的宫墙气势雄浑,但是通通成了少年的陪衬,他眼中有星辰,眉眼俱是凌然,眼下的泪痣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少年风流之气。   他望向岁淼的时候,那份清清泠泠的冷也消散了,柔情仿佛都要溢了出来,他四下无尘,眼中唯有岁淼一人。   这种凝望的视线让人有一种被独宠的感觉,哪个怀春的少女不曾想过有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年这般深情的眼中只有你一人呢?   岁淼几曾何时也是个怀春的少女。   为什么她喜欢看小说呢?岁淼急的网上有个很火的回答是这样说的——因为我的青春太过于平淡,所以我羡慕别人的青春中明目张胆的偏爱。   而云洹就完美的满足了岁淼所期许的那种,明目张胆的偏爱,让她几乎控制不住的怦然心动。   岁淼笑了起来,少女明眸皓齿,皮肤白皙透着健康的红晕,唇边的笑容像是朝阳一般的炽热,她对云洹毫不吝啬赞美:“我就知道你穿这身衣服定然是好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厚着脸皮夸我自己一句眼光好呢?”   霁光霁光,岁淼默默的在心中想着云洹这个小字,只觉得怎么念怎么觉得和他般配。   少年朗朗如玉,风光霁月。   “自然是阿斐的眼光好。”少年走到岁淼跟前,伸出手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勾到了耳后边,动作是那么的娴熟自然,仿佛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岁淼却是被他这娴熟的亲昵举动整的脸上有些发热,虽然觉得对方是自己的蓝朋友,但是这个时代,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出格呢?岁淼暗戳戳的想着,却是没有反抗的意思。   出格就出格呗,云洹都不在意,是他先动的爪子!   *   上元佳节,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马车缓缓的行驶到可以停靠的地方,岁淼才兴奋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们用的是寻常官宦人家的马车,因着并没有怎么惹人注意,只是少女欢快的动作和美艳的脸庞却是让一些人不由得看了过去,眼中闪过的都是惊艳的目光。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生的这般好看?   有人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而浑然不知道自己惊艳了别人的岁淼对自己的美貌其实没有什么概念,因为太过熟悉周围的人没有谁会刻意的夸赞岁淼的样貌好看,只是偶尔春喜替岁淼梳妆的时候会夸一下,岁淼全当对方在哄自己开心,因为每日对着云洹、沈琛这类盛世美颜,岁淼觉得自己的样貌实在算不得什么。   果然如岁淼所想的那般,云洹一下马车,周遭走过去的姑娘都有不少晃了心神的,呆呆的盯着云洹的脸出神的都有。   因为他实在是太好看了,无论是样貌还是气度又或是衣着都是不凡,这样的少年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也无怪姑娘们会看呆了眼。   饶是岁淼自己个第一次看着云洹穿红衣的时候都不免怔愣了,她还是日日经受云洹美颜洗礼的呢!   但是,别的姑娘落在云洹身上的眼神岁淼见了却是莫名觉得心里头有些许不爽,她不爽表现的很明显,她径直走到云洹身边,然后从自己背着的特制的包包里掏出两个精致漂亮的狐狸面具,一个直接拿着挡住了云洹的脸。   “快带上,过节,总得有点仪式感。”岁淼给自己找借口说道。   这当然是原因之一,不然她也不会特意带面具出来,但是本来是想着晚点放花灯的时候再带,不过现在,岁淼醋意上来了,却是只想把云洹的脸藏起来,这人生的太勾人了,君不见姑娘们看着他有些定力不够的连步子都不动了么?   岁淼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郁闷,她才是正牌女朋友啊喂!   于是,岁淼决定还是把这张惹人眼目的脸藏起来的好。   少年轻笑了小声,伸手接过了岁淼递过来的面具,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年温热的指尖轻轻的拂过了岁淼的手腕,莫名带着点撩人的味道,岁淼感觉自己的手上被羽毛拂过一般,痒痒的。   她见着云洹带上了面具,心中满意了。   但是,仔细再看,岁淼那小郁闷瞬间就转化成了心塞塞了。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既视感。   为什么呢?因为少年精致的脸被遮去了打半,留下了棱角弧度完美的下颔,平白无故的多了几分神秘感,狐狸面具挡住了他的容颜,却让人更是多了几分想要伸手揭开他的面具探一探真容的欲望,面具没有成为他的遮挡物,更是让他的气质显现了出来。   这人纵使不露脸,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这样还不如露脸呢!   岁淼郁结,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默默的唾弃自己的小鸡肚肠,不过是男朋友被别人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至于这么吃味么?   但是岁淼的心声很诚恳的回答道:至于。   她终于理解了现代一些个女孩子为什么那么讨厌对象的微信里加了其他的姑娘了,这换谁谁都会不爽。   动物都是有领域意识的,人也是动物的一种,自然也不会例外,所以这种感觉就是自己的领域被人觊觎一样,很冒犯。   而少年却是隔过面具,直直的看着少女懊恼的侧脸,唇边的笑容扩大了几分,他抬手拿过岁淼手上的另一个狐狸面具,将这面具戴在了岁淼的脸上,纵使遮去了他的容颜,他眼中的情绪依旧叫岁淼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眼中满是温柔和笑,手上的动作也很轻。   蓦地,岁淼心里头的那点小郁结和酸味儿一下子就消散了。   两人互相戴面具的举动自然落在了身边不少人的眼中,两人本是容颜极盛的人,各个都是引人注目的主子,姑娘们看着云洹,其余的少年何尝又没有看着岁淼的呢?不过这会儿这些视线目睹了两人之间的相处,都是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般亲昵的举动,只怕得是一对儿有情。人了。   大昭民风还是很开放的,更遑论在这样一个有情。人的节日里呢?   而这一幕不单落在了周遭人的眼中,更是落在了身侧酒肆二楼上的一位墨袍男子眼中,他定定的看着两人,略微出神。 第200章 煎饼果子   而后不免大笑了起来,坐在他身侧刚刚回来的友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问道;“岩之兄这是瞅见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被唤作岩之的墨袍男子一头墨发之中掺杂着些许白发,一张国字脸本来满是端方的色彩,这会儿却是因为这哈哈大笑而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韵,他目光流露出怀念的神色,他道:“也没什么,就是瞧着两个小娃娃的相处深有感触罢了。”   友人扬眉,心中不免好奇了,这是什么相处呢?   于是他顺着岩之的目光看了过去,入眼的是云洹和岁淼并肩而立游行的身影,两个人带着狐狸面具,但是身上都有着贵气,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他们之间亲密的举动,虽说不逾矩,但是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像是那棉花糖一样,软绵又柔甜,叫他瞧着不免感慨一句青春年少正是好芳华啊!   这样一看他就知道为何岩之会哈哈大笑了,他与他夫人不也正是这般的两小无猜一路走来么?兴许是感同身受吧。   “那个女娃娃我瞧着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岩之拖着腮,轻声说道。   友人替他倒了一杯茶水,顺嘴接道:“像谁?”   “你方才来的晚了没见着这小姑娘的样貌,我瞧着怎么看怎么那么像那宫里的嫡长公主?”岩之将茶水一饮而尽,虽说说着是疑问的口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但是心中却是对岁淼的身份有了九分的把握。   像嫡长公主?这位倒是有个女儿,不过不是个肥胖丑陋的丑女么?   那个小姑娘他瞧着身量纤细,动作之间也没有什么扭捏的气质很是爽朗的姑娘,瞧着也不像是那人的女儿,难不成是哪个公主?侄女肖姑?   “走,跟过去瞧瞧。”岩之站起身子,说道。   友人怔愣了一下却是没有异议的跟着岩之的步子走了过去。   为什么呢?这上元一过就是新年,新年过去了可不就是净台书院的春考了么?这一次要来的世家子弟那么多,就是不知道里头的有多少个是肚子里有货的,偏生碍于一些个权威颜面,他们又得矮子堆里挑高个留一两个下来,这属实是一件憋屈事情。   而且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沈琛这个没脸没皮的,竟然还将信物给了他那个女儿,谁人不知道那小郡主是个什么德行呢?光是想想这位友人都觉得头疼,但是又想着沈琛对着他们这些老友的一通吹捧,只把自己闺女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他也跟着好奇起来。   细细想,沈琛也不像是个会胡来的人,这小郡主莫不是转性了?   这友人一直在外游历,就是那日护国寺大典他都未曾赶回京城,这也就造成了他消息的滞后,偏生他是个纯粹的文人,文人总是有着自己的风骨和清高,这世俗入耳对于他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导致了这位的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的滞后。   而墨袍男子却是看出了这一点,他主动的给自己的友人科普了一下进来关于岁淼的事情,别说这友人心中对岁淼好奇,就是他也对岁淼好奇,但是平日里他忙得很,哪里有时间抽空去见见岁淼呢?   这会儿碰见的大概率就是正主,对方手上拿着他们的信物,墨袍男子觉得,自己早点去看看也好,正好能瞧瞧沈琛对他们夸上天的闺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而浑然不知道自己见面就损自己,把自己的文章每日都批的一文不值的沈琛其实在背后对自己有多么的夸赞的岁淼这会儿正开开心心的拉着云洹逛着古代的商业街呢!   大昭的街市有点像是古代的宋朝,市打破了原有的时间和空间的限制,随处可见的都是推着车子摆摊的小贩,卖首饰,卖花灯,猜灯谜,看相,应有尽有。   岁淼走过每一个都觉得很新奇,尤其是一些个做吃食的铺子,岁淼那是走过去就舍不得迈开步子,那味道太香了啊!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防腐剂啊添加剂啊之类的东西,老百姓也是实诚的人,做东西也是实打实的材料,单说那肉包子,肉馅可比皮大,蒸出来一笼打开香味就能勾的人口水泛滥。   岁淼是个馋虫,这会儿她已经减肥成功了,她穿过来都快一年了,控制饮食这么久,就今天吃一回,只吃一回,回去好好锻炼,肯定不会胖的啊!   岁淼打定主意,就拉住云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卖煎饼果子的小摊,意思不言而喻。   云洹微微皱眉,他过过苦日子,对吃食不那么讲究,但是那分骨子里的矜贵却是天生的,他看不太上这些个市井吃食,总觉得不太干净,担心岁淼吃了会坏肚子。   于是云洹温声说道:“阿斐若是想吃回去后可以叫膳房的人专门给你做,想来味道也是不会差的。”   他委婉的没有直说这个卫生问题,但是谁又听不出来是这个意思呢?   那个小贩老板登时就翻了个大白眼,他高声道:“小公子可莫要说这等大话!俺王六家的煎饼果子那可是京都一绝,就是那宫里的御厨也比不上俺这手艺,这可是俺们祖传下来吃饭的手艺,怎么可能有人比得过呢?小公子只怕不是嫌弃俺们这市井小摊子脏乱,您这千金之躯吃了要染污秽的不是?”   他们是做生意的,难免说起话来犀利了一些,后面的话那更是嘲讽味道全开。   云洹微微皱眉,身边的岁淼却是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凑上前,摘下面具,对着那老板露出笑脸,说道:“叔叔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哪里是嫌弃啊,这叔叔做的煎饼果子老远就叫我闻着香味儿,勾地我肚子里的馋虫都流口水,只不过我这胃不好,不能吃太多,先前出来就吃了许多糕点,我这哥哥担心我身体,方才这么说,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一边说着,岁淼那看着他手上的煎饼果子就是眼馋的紧,一半是装的一半却是实话。   岁淼态度好,一口一个叔叔喊的也甚是亲切,那老板见着小姑娘嘴甜会说话,听着岁淼讲得有理有据,那心里头的火气也下去了。   想着自己家姑娘也和岁淼一样的年岁,便也不为难她。 第201章 理解   毕竟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姑娘长得也是这般的漂亮可爱,老板瞧着那心头的火气自然是消去了大半。   他脸上露出一抹和善的笑,然后握着自己手上新做好的煎饼果子说道:“小姑娘,俺家这煎饼果子可是一绝,你若是现在吃不得,买了带回去,明日热热也是能吃的。”   岁淼乐呵呵的笑了,然后指着春喜付了钱,接过了老板的煎饼果子,“谢谢大叔了哈,我闻着也是香得很,只可惜只能明日在享这个口服了。”   老板见着岁淼这么给面子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两分,点头称是,和岁淼寒暄了一下,心中对这个漂亮嘴甜的姑娘多了两分的好感。   岁淼唠嗑完就扯了扯云洹的袖子拉着人走了。   云洹全程都是缄默不言,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岁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不过这人纵使带了面具,那通身的气度也是免不了的,光是站在那儿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岁淼将手上的煎饼果子递给春喜:“给你吃吧。”   春喜受宠若惊的看着岁淼,刚刚岁淼那么灵活市侩的应对那个老板,春喜还真以为岁淼是馋这个煎饼果子馋的紧,因着呆呆的看着眼前冒着热气儿的煎饼果子不免有些迟疑的小声说道:“郡主,给奴婢怕是不合适吧?郡主都尚未尝过呢。”   虽然那煎饼果子的确闻着很香叫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岁淼笑着摇头,“我不喜欢。”   春喜将信将疑的瞅着岁淼。   “叫你吃了便吃了,不吃就算了……”岁淼眉头一挑,说道。   春喜连忙接过,“吃吃吃!”   岁淼这才满意。   而身侧的云洹却是轻飘飘的看了身侧少女白净的侧脸,“不……喜欢?”   岁淼肯定是喜欢的,如若是不喜欢刚刚也不会站在人老板的摊子前迈不动步子了。   那个吃食闻着的确是很香,岁淼平日里又是待在深宫的,甚少出来活动,民间的这些小吃怕是也未曾尝过。   岁淼喜欢也是正常的。   但是她这会儿却说是不喜欢……   “你不喜欢我吃,我自然就是不喜欢喽。”岁淼无所谓的回答道。   她是真的无所谓,她喜欢吃,但是对于吃的这方面却没有那么深的执念,煎饼果子这个东西在现代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物件,她也是吃过不少的,所以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只不过在这个时代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小吃不免动了几分馋念罢了。   而岁淼这简单的一句话,说的是那么的自然,却是让云洹的心跟着跳的快了两分。   他微微抿唇,眼中绽放的笑意却是藏不住,如若不是面具遮住这人大半张脸,此刻他这笑容不知道要迷了多少路过少女的眼。   “霁光啊……”岁淼觉得自己还是要和云洹说一下的,她深深觉得云洹在为人处世方面显得不是那么的圆滑。   听着姑娘喊他的小子,少年先是一怔,而后却是满心欢喜的点头称是:“怎么了?”   “我觉得你刚刚讲的话不太好,下次不妨换个说辞?”岁淼踌躇了一下,说完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表达有一点点的词不达意。   她只是眨巴眨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云洹,只巴望着他能懂自己的意思。   云洹怎么不懂呢?他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更遑论说话的对方还是岁淼。   但是云洹却是奇怪的看了眼岁淼:“阿斐,我们的身份本不需要对一些人客气。”   他说的理所当然,口中还带着点点的困惑的看向岁淼。   云洹会卑躬屈膝会奉承么?当然,如若情形必要,他不是什么铮铮傲骨比天高的人,他更是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折了风骨算什么,目的达到就行了。   但是,他的这份能屈能伸却是看人的,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他这般。虽然在宫里遭受那么多不公平的对待,甚至是嘲弄,但是云洹的骨子里还是骄傲的、矜贵的,他本就是这样一个矜贵的身份,因此他也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而岁淼听着云洹这话却是一怔,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个老板对于云洹和岁淼而言有什么交好的必要么?承然没有的。少年是真的不通世故么?承认是没有的。他正是因为通,所以才肆无忌惮,本就是必须要害怕的人为什么还要那么在意呢?   岁淼陡然之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云洹这样一个天资卓绝、样貌无双的人不是男主角会是一个反派了。   他在岁淼面前一贯是温和的,但是他骨子里还是带着点别的东西。   一个反派可以坏,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看人身份行事,简单点来说就是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主角就不行了,现在的小说主角如果三观不正连过审都有点难,主角是正义的一方那么势必要带着正义小天使的属性,他必须要对人和善,要是个好人,做的事更是要大义凛然,总之要对得起他的主角光环就是了。   而且姑且不论主角不主角反派不反派的事情,就是站在云洹的身份和阶级来看,他的思维也没有错的。   这里不是讲究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这里是阶级分明的封建时代,云洹就是再落魄他也是个贵族,就是封建社会的统治阶级,他们有这种想法无可厚非。   岁淼站在理性的角度上来看,她完全能理解云洹,但是站在她自己的情感角度,她却是又有那么一点不太能接受。   倒不是说她圣母心,只是单纯的这和她长久收到的三观教育有关。   岁淼踌躇了一下她说:“你说的没错,但是我觉得其实我们也不过是因为投了个好胎才有这样的身份,尽量对别人和善一点没有什么坏事的,我觉得。”   云洹听着岁淼的话,他虽然不太明白岁淼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对方的身份现在看来可是比他要高得多,岁淼是真正的皇天贵胄呢。   但是云洹思索了一下,他基本上不会反驳岁淼的话,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乐得应和岁淼,“知道了。”   少年温顺的点头称是,很是顺从的样子,但是岁淼莫名的听在心里却是有点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敷衍了一样。 第202章 消息落后   岁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瞬她又听到云洹认真的说道;“如果阿斐希望我那样的话,我会尽力去做的。”   这话让岁淼听得不由得有点呆滞,因为云洹这样一个贵族阶级的人愿意为人去改变自己一贯的处事原则其实是一件很值得让人惊异的事情。   岁淼定定的看向少年黝黑的墨瞳里,隔过面具她仿佛也能想象出少年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温柔,而他眼中的情绪也是多么的认真。   岁淼知道,云洹是在认真的向她许诺,而云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无论是在原着中还是现实里,云洹答应的事情,都会完成。   所以,岁淼对于云洹的信任程度非常的高。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她这会儿没有带上狐狸面具,漂亮精致的脸露在外边,这会儿嫣然一笑恍若春日百花盛开一般那么的璀璨夺目叫人挪不开眼,她盈盈点头:“好。”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春喜吃着煎饼果子的动作莫名的一滞,她分明才咬了两口煎饼果子,为什么就有一种已经吃饱了的感觉呢?真是奇奇怪怪的!   云洹看着身边姑娘的笑颜心神一晃,而后感受到周围一些个公子哥儿们投过来的眼神,云洹眸色一深,他伸手替岁淼戴上了狐狸面具,将这美丽的脸庞藏在了面具之下,这才阻拦了一些人的目光,但是这些人瞧过来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却是叫云洹心中一阵烦闷,他想将岁淼护在怀里好遮的严严实实的,不叫人看去分毫。   但是他是陪着小姑娘出来玩的,如若这样做了,定然会惹得小姑娘生气,云洹指尖微动,压住了这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只是眼中的笑意略微消散,泛着一些冷的看向一些个看向岁淼的浪荡公子哥,而视线如若再落到岁淼身上,云洹又是一派温柔,那变脸简直是不要太快哦!   岁淼浑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兴致勃勃的拉着云洹四处逛着,眼神四处看着,只觉得哪哪都好看,哪哪都是那么的新奇漂亮,喜欢的人有刚好就在身旁,岁淼的心好像喝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这小姑娘,倒是不一般。”说话的是岩之身边的友人,他着着一身白衣,与一身墨色衣服的岩之两人并肩而行,一黑一白本应该是很惹眼的组合,但是两人都有意识的收敛自己的气息,默默的跟着岁淼一行人走着,他们刻意的隐藏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   他是由衷的感慨着的,心中对着岁淼的好感度可以说是上升了不少。   单是瞧着这小姑娘的面容他就知道,这姑娘肯定是沈琛的闺女没得跑了。   为何这么说呢,但看岁淼的样貌,是艳丽美艳的那一挂,五官轮廓那是和齐安像极了,但是那通身的气势,有点儿书卷味儿的慵懒,还有那眉宇间的柔和却是和沈琛十分肖像,可以说岁淼的模样也好气质也罢那真是专门捡着父母二人的优秀基因来的有木有啊!   这如果不是沈琛和齐安亲生的主,白衣友人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但是他心中奇怪啊,不是都说这岁淼样貌奇丑无比,身形更是臃肿不堪,通身给人的气质也是阴郁的,但是眼前这个姑娘,不说她的样貌气质几何,就是岁淼刚刚说的那一番话,这白衣友人就是觉得那传言实在是太离谱了。   这说的肯定不是一个人啊!   但是,齐安和沈琛又确确实实只有一个闺女儿啊!   “洛华,你这离了京都太久了,有些事情早就变了,你莫不是住在深山老林里,这消息我瞧着就是路边的乞儿都比你灵通的。”岩之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嘲笑他,他们二人是挚友亦然也是损友,他一眼看出了洛华眼中的奇怪和纳罕,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一个嘲笑友人的机会。   洛华瞪了他一眼,却是又不好反驳,这可真是糟心,但他还真是不知道。   “你管我?”洛华应了一句,接着把目光投向岁淼,眼中是赞许的神色,“不过沈琛这闺女我瞧着还真是不错,难怪他每每来信都是将人夸的天上有的地上无,我只笑他是个女儿奴,这回儿见着真人,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妙人儿。”   重点是还长得和齐安那么的相似,也无怪沈琛这么喜欢她了。   “那你瞧着她身边的少年如何?”岩之眸光闪烁了一下却是没有接着他的话说着岁淼,只是将话题引到了云洹的身上。   “不简单。”洛华目光一顿,与友人对视一眼,如是的说道。   他们虽说离得远,没法直直的探查一下云洹的功力,但是凭借内力却也听得见他和岁淼两人之间的对话,而内力灌耳更是叫人敏感了些许,他听着那少年的吐纳和那走路的姿态,一眼就能瞧出云洹想来是个练家子的,而且似乎还学得不错,下盘很稳。   “他是云洹。”岩之哈哈一笑,然后幽幽的对着友人说道,而后步子迈的快了两步,走在了洛华的前边,浑然不管自己的话给洛华留下了多么大的震惊。   云、云洹?!得知身份,洛华却是呆滞了三秒。   这娃娃居然是云洹!这不是云鹤飞云家的小崽子么?不是说在宫里倍受蹉跎么?他瞧着怎么不太像啊!   洛华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纳罕,怎么觉得自己在外游历回来这消息是真的落后了这么多,他也不过就是出去两年啊,怎么这变化就这么快呢!感觉什么事儿都偏离了原先的预想一样。   他难不成真就消息落后至此?   但是瞧着岩之不见了的身影,洛华气的甩了甩袖子,赶忙脚下运起轻功跟了上去,心里那是狠狠的啐了岩之一口,好他个老匹夫,就这么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而岩之却是紧跟着岁淼和云洹的身影随着两个小家伙这边逛逛那边瞧瞧的。   他越看越觉得欢喜,眼中那是满满的怀念,而后又想起了沈琛,唇边的笑揶揄了几分,也不知道这老匹夫知道自家的小白菜要被拱了会是个什么反应,不过他可没打算告诉沈琛,他得叫这人自己发现而后追悔莫及,那场面定然是很好看的,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带感啊!   不得不说,这一帮人还真是损友一群。 第203章 灯谜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千里,两小无嫌猜。   岩之默默的在心里念着这两句诗词,而后看着岁淼和云洹的身影轻笑。   一个高大的墨袍男人站在人群中不走而是视线飘忽的不知道在看什么,蓦地笑的很灿烂,这画面怎么瞧着怎么让人觉得诡异。   而一边追上来的洛华见着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还没说话,就被岩之拉走了。   洛华:“……”谢谢,有被冒犯到。   两人身影不见,云洹却是莫名松了一口气,他功力尚浅,自然比不过岩之和洛华二人,二人有意隐藏,云洹只是略微感觉有一个视线似乎一直跟着自己走,但是仔细却探查又是一无所获,得亏那视线给他的感觉没有什么恶意,他才没有那么戒备依旧带着岁淼逛。   而岁淼可是把整个京都市坊地图背下来的人,她为了今天的约会可是筹划了好久的好不啦!   于是她一路都走的非常愉快,看到了不少想看的,和云洹说说笑笑的,除了没吃什么小吃,其余的简直和现代逛街没什么差别。   而且古代的过节气氛格外的浓郁,因着倒是比现代要有意思的多了许多。   渐渐的夜幕降临,这夜色一层一层的织染上了天空,月亮从厚厚的云层中溜了出来对着人们露出灿烂的笑脸将月光撒向人间,许是因为心情愉悦,岁淼觉得今日的月光仿佛也比平日多了几分温柔。   而夜晚到了,市集上反而更加热闹了。上元节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自然是放花灯了。   花灯总不可能在白日放了吧?那不是平白少了许多乐趣么?所以这最重要的活动就在晚上进行。   而夜色织染的同时,天边就绽放了一朵朵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炸开了花而后陨落,美丽而璀璨,虽然只有一瞬间却依旧将人怦然心动。   岁淼看的有些痴了,而云洹则是小心翼翼的待着她走,将她护在身边,生怕人来人往的撞着岁淼。   岁淼指着天边绚烂的烟火说道:“霁光,快看,多美啊。”   云洹只是匆匆一瞥,视线依旧是落在了少女莹白的脸上,他轻轻的勾了勾唇,点头道:“很美。”   你在看烟火,我在看你,在你眼中最美丽的是此刻绽放在夜空中的烟火,在我眼中最美丽的却是眼前露着灿烂笑容的你。   岁淼看了一会儿烟火就低下了头不再看了,毕竟仰着头也不是很舒服的姿势,而她一低头就撞上了少年深邃的眼眸,纵使看不清他面具下的容颜,那一双眼却依旧是摄人心魂的美丽,他唇边有着笑意,眼中揉了星河,深情且专注的看着岁淼,岁淼耳廓不免红了起来。   咚——咚——   也不知道是谁心跳加速的声音,岁淼匆匆别开眼不敢和云洹的眼眸对视,她岔开话题,指着前边卖花灯的地方说道:“我、我们去放花灯吧。”   云洹眼中的笑意不免加深了许多。   上元节有个传说,据说这民间有一对痴情男女,他们彼此相爱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女子香消玉损,男子为了女子终生未娶,替她侍奉父母,每年都会在上元节的这一天写下花灯为女子祈福,只希望来生能相遇好再续前缘。而那女子香消玉损之后待在地府却不肯喝那孟婆汤,只是在奈何桥边苦等十几载,只为了和男子共入轮回。他们的爱情感动了天神,天神便让这男子写下的花灯游到了奈何桥让女子瞧见,两人天人相隔了数十载终于在奈何桥边再度相遇共赴轮回。   天神将他们的爱情故事传播到了民间,民间的百姓们也感动了,痴情儿女们就会相约在上元节这一日共同放下花灯,这样就能像那男子和女子一样共度轮回纵使天人相隔也不负彼此,这些痴情儿女们的爱情再次感动了天神,天神便祝愿他们长久。   久而久之,也就有了这么一个习俗。   这个习俗岁淼知道的是简略版本,这个详细版本,则是将他们拦下的花灯铺子的老板说的。   他说完笑吟吟的看向岁淼和云洹,一张白胖的脸上堆着笑像极了那佛堂之中的弥勒佛很是和蔼可亲,“二位要不要来我这儿猜一猜这谜底,如若猜对了这灯便是白送你们的,猜不对也不打紧,总归你们不会亏了不是,而你看这边上卖花灯的哪个不是要银钱的,这可是白给的便宜哦!”   对啊,白给的好处,但是怎么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岁淼默默的在心里吐槽着,她正准备拒绝,却见云洹轻轻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对着老板说道:“听着倒是很有意思。”   岁淼挑眉,云洹可不像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啊!   但是瞥见少年清澈干净的瞳孔,岁淼又止住了想要离开的心思,云洹想玩那就玩玩呗,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猜不准他们就去买一个,又不差这一点钱。   岁淼在心里非常土豪的想着,于是点点头,“的确很有意思,这谜底是不是很难?要不然你可不得做亏本买卖了?”   岁淼是想着打个铺垫,免得猜了一个也猜不出来怪丢人的,没办法,岁淼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和朋友们玩猜谜,那是一次也没有猜中过可给岁淼气死了,所以岁淼对于自己的猜谜技术非常的没有信心。   “嘿嘿,小公子和小小姐试试看不就知道了?”说话的是这白胖老板身边的一个白衣男子,他笑容也很和蔼,话语间还带着点儿俏皮。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岁淼瞧着他总觉得这人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摆摊子卖东西的,但是像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而他们这边说的话可是有不少人听着了,一说要猜谜,猜谜可以免费拿花灯,这可是瞬间吸引了不少人,在看他们身后放着的花灯,各个样式精美,瞧着价值也不便宜,于是有不少人过来问了,纷纷准备试一试。   毕竟就像是这老板说的一样,白给的便宜为啥子不占呢?猜错了也不打紧,猜对了那自然是极好的。   人越聚越多,那老板总共就两个人倒是有那么点应接不暇的意味,不过最开始的那个白胖老板却是没有管其他客人很是殷勤的跟在岁淼和云洹身边。 第204章 乔装   他围着岁淼和云洹身边转半点不管其他的客人,岁淼略微觉得有些奇怪。   但是云洹却是面不改色的专心看着老板递过来的写着谜题的纸。   “我们可以两个人猜一个么?”岁淼没敢接纳老板递过来的谜题,小声的问道。   没办法,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岁淼觉得让她猜谜题真的是比让她写文科题还要为难她,后者实在写不出来还能乱写的那点分,前者却是束手无策啊!   “这……”老板犹豫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岁淼会这么问,不过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事儿,“行啊,不过你们得多答对一倍的题才能拿两盏花灯。”   简单点来说就是还是得答一样的题量,不过能两个人答岁淼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连忙笑著称谢:“好的好的,我们尽力。”小姑娘脸上带着狐狸面具却也是很可爱的那一挂,她眸子亮晶晶的带着水光,很是可爱的模样,光是看着她的眼睛就能知道她的心情有多么的愉悦。   老板笑容和蔼的对着岁淼点头,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没有胡子的光滑的下巴笑了笑,他现在是越发明白为什么沈琛这人分明是最会装模作样的那一个,怎么在书信里给他们分享女儿的时候那是分毫不会吝啬笔墨,三页长的信纸,真是足足有两页多都是在夸自己的闺女,看的他们这些友人那是个个都觉得无语至极。   是的没错,这个胖老板就是乔装打扮之后的岩之,他知道了岁淼和沈琛都是要来参加净台书院的考试的,而且依着沈琛的架势那是想要让岁淼争他的入室弟子的名额啊,这可不得让他好好瞧瞧这丫头肚子里的水墨?   更重要的是,他对云洹的兴趣要比对岁淼的浓厚的多了。   少年分明是一副温润清泠的模样,但是到底是年少,在他们这些个老狐狸看过来云洹还是有那么点的稚嫩的,这就体现在了少年偶尔一闪而过的阴郁,还有那通身给人的气势,他可不觉得这孩子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害呢,毕竟也是云鹤飞的儿子,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个善茬的不是?   岩之如是的想着,这才乔装打扮了一下来试一试云洹和岁淼。   这就体现在了他给岁淼还有云洹的题目上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把那些闻风而来的客人拉给洛华处理自己却是跟在云洹和岁淼身边寸步不离的原因了。   岁淼接过那题目一看,登时就傻眼了,这尼玛是灯谜?   灯谜怎么还能问时政的啊?   是的没错,这第一个题目,问的就是他们对那两个月钱济南发生的水患土崩一事朝廷做法的看法。   岁淼抽了抽嘴角,她看了了看老板,却见对方撞着自己的目光而后乐呵呵的笑了笑,那模样,岁淼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在幸灾乐祸啊?是她的错觉么?   还真不是!   岩之就是在幸灾乐祸,他头一回发现一个小姑娘的眼睛里居然可以有这么多情绪展现的分明,岁淼先是怔愣而后是震惊最后又转变到无语,那瞬息之间的情绪变化简直是不要太明显,默了她现在浑身散发着一种幽怨的气息,然后期期艾艾的看向云洹,就差在脑门子上贴着‘靠你了’这三个大字。   为什么呢?这就得从沈琛给的文科题卷子里说起了。   这段时间里,沈琛天天给岁淼做的卷子都是其他书院或者是净台书院往年的应考试题,简单的来说岁淼就是在狂刷真题卷和模拟卷啊有木有!   而和岁淼想的不一样的就是,这最后的答题和作文考得都不是现世界古代考得那种八股文什么的,而是时政时事的议论性文章!这直接给岁淼写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苦不堪言啊,还有什么比让一个理科生写政治论述题还要痛苦的呢?岁淼表示,杀了她吧,来的快点!   沈琛每每看着岁淼的文章都会拧眉,无他,岁淼的文章观点很犀利但是论述,就是差的不行,非常的空洞,只能说灵气有了,旁的却是没有了。   于是他自然就会给岁淼加强这方面的训练,这也就导致了岁淼看着这种题都发怵,偏偏还是必考,练到最后沈琛也无法了,文笔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一天两天能练的出来的,只能给岁淼勉勉强强的扯到及格线,还是偏下的那种,只巴望着改卷老师能看着岁淼的灵气给岁淼加点分吧!   这会儿又见到这种题目,岁淼哪里愿意作答啊,这云洹不是在身边么?有的时候岁淼找着云洹给自己改作文之后拿给沈琛看,沈琛都会露出激动的神情,每次都会絮叨的说,只希望岁淼在考试的时候也能像现在一样有这般的进步,给岁淼夸的老心虚了有木有啊!   而这会儿云洹收到了岁淼的求助视线,自然知道岁淼的短板就在这儿,他仔细看了看题目,叫老板那拿了一张纸,提笔便是开始解答。   云洹的落笔很快,行云流水一般的潇洒,他的字迹也是很漂亮的那种,透着股凌厉的气势,岁淼这个不太懂得欣赏书法的人都觉得非常赏心悦目,而内行人看的自然就是其中的门道了,岩之凑上去看了看,倒是被云洹这一手字给看的有点怔愣。   而后唇边的笑容加深了两分。   一边的洛华受不住这么多的客人的磋磨,直接临场雇佣了两个人来帮衬,自己则跑到岩之身边,与岩之的乔装打扮不同,他是半点没有乔装打扮,他起初不明白为什么岩之要折腾自己乔装打扮一下,之后他就被打击了——   岩之道:“你以为我是你走在路上都没有人认识的么?这若是给人瞧出来我的身份,那我怕是不得清净了,漏在众人眼前,肯定得做一番打扮。”   简单点来说就是——你丫的没有什么名气没人认识你你装不装都一样,我可不一样,爷的名气可大着呢!   洛华听了这话想要反驳,但是却也没法反驳,谁让岩之说的都是真的呢?   于是只能心塞塞的认命的跟着岩之张罗了起来。   这会儿得了空,他也凑过来看云洹提笔写文,看到云洹的字迹的时候他也是神色微变,目光带着些许意外。   洛华和岩之二人对视了一眼。 第205章 猪队友   皆是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唇边的笑容都是深邃了两分。   该怎么说呢?这云洹和云鹤飞还真不愧是父子二人,这两人的字迹竟然是那般的相似。   不过比起云鹤飞的龙飞凤舞的张狂之色,云洹的就显得稍许内敛,但是更多了几分阴郁,倒是和他本人的性情很贴进。   所谓的见字如见人其实也是有一点道理的,这人的表情可以伪装,但是这种纯粹意识上行程的习惯却是最最能反应一个人真是心理的。   而云洹写的很快,像是半点没有注意到两人注视着他的目光,而一边立着的岁淼纯粹是……   这人真就是粗心眼儿的没注意到,她专注于看自己小男朋友写字啦,哪里有那么多心思看着别人啊!   于是云洹略微一抬头,撞见的就是岁淼饱含欣赏和赞美的眼眸,他心跳一悸,唇边的笑容略有些无奈,他放下笔墨,轻轻的揉了揉小姑娘柔顺的长发,动作温柔而又带着些许宠溺,配着他身上给人温柔的气质,就像是一樽醇香的美酒一般直把岁淼迷得醉醺醺的。   岁淼脸颊一红,得亏这会儿有面具给她挡着,不然岁淼觉得自己只怕是又想要找一个坑洞把自己给埋了算了。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三人——   春喜都已经见怪不怪的麻木的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言。   洛华则是有点不懂两人之间的磁场,只觉得好像空气的温度都攀升了几个度,有点甜?错觉错觉!他暗忖。   而岩之则是露出了一个姨母笑之后看着云洹的眼神儿莫名就温和了许多,为什么呢,他只要一想到沈琛多半还不知道自己家这棵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小白菜都已经要给猪拱了,然后再脑补一下沉琛如若知道后气急败坏的模样,岩之只感觉通体舒畅啊有木有!   平日里沈琛这厮就是个腹黑的心黑的家伙,他们这些老友可没一个能在沈琛跟前占着什么便宜的了,这不,好不容易能逮住机会瞧瞧沈琛吃瘪的样子,岩之能不开心吗?   而这时候,在皇宫之中泡上岁淼给自己送来的上好的茶叶的什么,沏茶的手不免抖了抖,他打了个喷嚏之后咳嗽了一下,让边上站着的青竹吓得脸色都白了白,赶忙上前:“大爷,可要青竹传太医?”   太医上回就说了,大爷的身子那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啊……也不知道能挺到几时……   光是想到上回太医给的诊断,青竹的眼眶都要哄了,默默的甩头,把这个不好的念头丢了出去,开什么玩笑!他们大爷那是何等神仙一般的人物!定然是福泽深厚受天庇佑的,定然是会长命百岁的!他怎么能净想这些不吉利的事情给大爷找晦气呢!他可真该死!   青竹在心里那是把自己狠狠的骂了一遍。   而沈琛却是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他只是觉得好像自己给什么人算计了一样,很是不自在。   算计沈琛的岩之乐呵呵的拿起了云洹写下的文章细细看了起来,与其说是文章倒不如说只是一首诗词评语,算不得有多长,如若不然云洹也不会写的这么快,但是细细看完,岩之拿着纸张的手不免紧了紧,他看向云洹的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后者接到了他讳莫如深的眼神却是面色不改,反倒是温润的冲他笑了笑眼神透彻清亮却是叫岩之不敢对视。   他苦笑了一声,陡然觉得自己这一番伪装纯粹是白费了,这少年只怕是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而洛华不明所以,他就是个纯粹的文人,文人有自己的气节,他就是个一心只关心文学的家伙,这些个人情世故什么的就很不精通了,他半点没感受到岩之和云洹之间的暗流涌动,他从岩之手上拿过那文章看了看,眼眸瞬间就变得锃亮。   “好!好!好!”他笑了起来,一脸说了三个好字,可见他是有多么的开心和兴奋,他看向云洹的眼中那是满满的看着后辈成才的欣慰且欣赏的表情,他补充道,“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想法,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足以见得云洹的才华有多么的斐然,这样一个人才,他自然是欣赏的。   云洹却是很谦逊,他没有因为洛华的赞许而显出什么骄傲的神情,而是淡定道:“先生谬赞了。”   洛华却是摆摆手;“哪里那里,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啊!”   听了二人对话的岩之只觉得有一口气梗在自己的脖颈处卡着,上不去那也是下不来,只恨不得能上前拍死洛华这个猪队友啊有木有!   云洹喊的是先生啊!先生啊!不是老板也不是什么别的称呼而是先生啊!   这个时代,可不是岁淼那个现世界,谁都可以被称呼一句先生的,只有有所才华造诣的人才能得了这么一个称呼,君不见在民国时期被人称作女先生的也唯有杨绛先生一人么,足以见得先生一词有多么的金贵了。   先生一词的敏感程度很高,所以一般人如若被称作先生如若不是习惯了就是会连忙摆手谦逊一下的,尤其是洛华和岩之这种摆着铺子的商人,士农工商的最后一等,那被人称作先生多半是会惊得拒绝。   但是洛华显然就是前者且也没有彻底的代入自己现在伪装的身份,他在净台书院有任课,这先生一词不知道被多少人喊过,就是在外边只要展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喊他先生的更是如过江之鲫,所以他听着云洹这一声称呼那是半点多余的反应也没有,他都习惯了好不啦!   而云洹这一声先生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岩之,你别装啦,我已经看穿了你们的身份啦!   偏生洛华浑然不觉还笑呵呵的和云洹应和了起来,只看的岩之想别过眼赶紧走,丢人啊!太丢人了!   虽然他觉得云洹看着他们给出的题目应该就能猜出点东西来,但是想着只要他们不承认总归还能装一下,哪曾想队友居然这么不靠谱,对方一句先生   他尴尬的面色上都泛出了一抹红,这红晕出现在他白胖的脸上莫名多了一些喜感,岁淼看的觉得好笑。   她虽然也是个神经大条的却也知道了不对劲! 第206章 蠢   本来这样的题目出出来就处处显得不对劲,还有岩之这殷勤的态度,哪有老板专门跑着应对一个客人的呢?这肯定是有什么图谋的啊!   岁淼皱眉,一时间有些后悔答应云洹的决定,这里是宫外,不比宫内,危险程度可是直接上升了一个level啊有木有!   于是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云洹,眼神中透着疑惑。   在岁淼的心中,她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是个很迟钝的人,所以她往往肚子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都会把一句话翻来覆去的想好多遍然后再去做决定再去说话,只怕自己没有看出别的玄机或者是没有听出别人的弦外之音而落了下成,但是现在有了云洹在身边,岁淼这方面的警惕心瞬间就下去了。   她对云洹的信任指数那真的是非常之高啊!在岁淼看来,如果她是个人情世故的白银,那么云洹妥妥的就是荣耀王者啊有木有!她不信云洹会没有察觉到这其中的奇怪之处。   而她疑惑的眼神投过去,云洹就像是有所感似得刚好和岁淼对上了眼睛,他对着岁淼璀璨一笑,眼神告诉岁淼要安心。   岁淼本来还有些紧张的小心脏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她相信云洹,所以自然不会质疑他,云洹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岁淼肯定是不愿意打乱云洹的计划,她可是要好好配合自己的小对象当个好队友的啦!   所以,我们可以从中知道,队友选的好有多么的重要了。   洛*猪队友*华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把自己卖得干干净净,他收到了自己队友的埋汰嫌弃的眼神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有点没懂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就又被嫌弃了呢?不过对方嫌弃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洛华都淡定了,于是他脸上笑容不变又接着扯着云洹唠叨起来,问的是一些个学术问题,而云洹也是对答如流。   他半点没有觉得一个卖花灯的老板问这种问题有多么高的违和感,而云洹可不会点破,他可是一早就看出来自己眼前这位是个突破口了,如若不然也不会这么乖巧的配合这洛华问东问西,面上是半点不耐也没有。   而洛华不知道这其中的小九九和弯弯道道,他只觉得开心,他越是和云洹聊那就是越开心,越聊那是越对云洹满意,如若不是到了最后感觉到岩之看自己的目光能把自己杀死的时候,洛华都要和云洹摊牌自己的身份了!   这小子说话真的太合他的心意了有木有!学识也好,样貌也好,气度更好!洛华看他哪哪都觉得满意,前途无量这个词儿他都要说腻了。   云洹却是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半点不见骄傲。   岩之听着两人的对话,想要插嘴打断,让自己这个猪队友不要在卖队友了,但是洛华这人却有一个很奇妙的属性,只要他想要和某个人唠嗑,那任谁也不可能打断,岩之频频想要插话提醒一下都会被洛华绕出去,然后继续刚刚险些被岩之打断的话题。   岩之:“……”他现在真的很想灭了自己这个猪队友啊有木有!   气的岩之脸上的人皮面具都险些要挂不住。   最后的最后,云洹和岁淼总共打了五道题,其中四道都是云洹解答,唯有一道脑经急转弯是岁淼给的答案,而岩之也是个爽快人,拿了两盏漂亮精致的花灯就直接把洛华拉扯走了,然后笑眯眯说了一点吉祥话就拿着剩下的花灯跑路了。   见着两个人收摊收的这么快,一些个客人略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做生意嘛,还是得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的。   唯有岁淼看着岩之扯着洛华走了的模样总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岩之脸上的表情那是恨不得扯个裹脚布把洛华的嘴巴给塞上!那把人扯走收了铺子的动作简直是不要太干脆利落,活像是家里屋子着火了似得!   两人抱着一堆东西离开的背影真真是有些滑稽。   岩之对此表示,自己这辈子就没有这么没脸过!他下次再拉着洛华组队他就是猪!这货坑起队友来简直是没玩没了了!   不明所以的被岩之瞪了好几眼的洛华有点委屈,他想要问问为什么,却碍于岩之阴沉沉的脸不敢说话,乖巧的跟个鹌鹑似得看着花灯走了。   “蠢。”走到无人处,岩之放下东西,扯了人皮面具,瞪了一眼猪队友洛华,还是忍不住喷了一句。   洛华瞪眼:“马溜子蒋思诚你在骂谁呢!”   这是气的连大名都喊出了,要知道在古代,好友之间如果对方是有字的尽量都是喊字的,喊人大名就和骂人没啥区别,而洛华给岩之骂了之后那是也有脾气。   他委屈的呀,干啥啊,一直给他瞪眼,他觉得自己啥事儿也没干啊!   而岩之见洛华不明所以的样子狠狠从抽了抽嘴角,“谁应说谁。”   洛华:‘“你有本事再骂一遍!”’   岩之挑眉,从未听过如此惊人的要求!   “蠢。”   洛华:“……”好家伙!他不要面子的么?洛华泪流满面,   而蒋思诚见此也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见自己的猪队友那是真的猪半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都给人家套话套干净了,他能怎么办呢?自己选的队友,他还是勉为其难的让他被骂也骂的瞑目好了。   于是,他就将刚刚的事儿给洛华解释了一下。   洛华听完,那一张清秀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只恨不得当下能找个坑洞把自己给埋了!   他、他……他说不出话来!   也难怪刚刚岩之骂他蠢了!的确挺蠢的!被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套话至此他都浑然不觉,可不就是典型的卖了钞票还给人数钱么?   洛华脸色红红,心知自己这番C作,蒋思诚这一番乔装打扮那都是白瞎,不过他又觉得奇怪,云洹怎么就能把他们给认出来呢?   对于洛华这个困惑,蒋思诚倒是有些许揣测。   想想少年通身的气势,他不觉得宫里的人会对他有多好,尤其是干元帝,当年的批语他也是知道的,干元帝是个什么德行他也是清楚,那么云洹多半是偷摸着已经开始接触云家的事物了。   既然是这样,洛华没有乔装打扮,被云洹认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第207章 被动   “他们还真是奇奇怪怪的。”岁淼拿着花灯看了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云洹侧目看她,轻笑一声,“阿斐不认识他们么?”   岁淼被云洹问的有些怔愣,她怎么会认识这些人?   她如是的摇摇头。   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号人物啊。   闻言,云洹一愣,原来沈琛竟然没有让岁淼提前认人。   云洹道:“方才那两位,应当是净台书院的先生,白胖的那位如若我猜的没错,应当是蒋先生,而那白衣的则是客先生洛华。”   云洹是将净台书院的先生的画像都认真的记了的,免得如若进去了得罪什么人,他记性极好,记住了便很难忘记,因此他一眼看到洛华就知道这人的身份,而根据他掌握的信息,他便暗自揣度那白胖的老板是蒋思诚。   因为在净台书院敢对洛华瞪眼的人只怕也只有这位蒋先生了,这洛华别看瞧着是人情世故不通的呆愣模样,但架不住人家是个才华横溢的人才啊,而除了才华这方面这人直来直往的火爆脾气更是闻名遐迩,任谁不知道,这人瞧着是个文弱书生但是那一手飞针使得是出神入化,一言不合你就要当心你自己身上的哪个穴位会不会给扎进针了。   而洛华这般人物放在天下士林之中也是一个泰斗级别的人物,性子又是那般,能把他拉到净台书院做客讲学,也是纯粹是看在了蒋思诚的面子上罢了,所以这会儿能跟着洛华出来一道玩耍关系这么亲密,云洹猜一猜便觉得应当是那位蒋先生了。   这位蒋先生可是个不得了的人,全名蒋思诚,字岩之,那是净台书院的院长,更是当今天下士林说一不二的泰斗中的泰斗,这入朝为官的士子们九成都曾经受过他的教学,可谓是桃李天下,当然,能被他收作入室弟子的也不过是六人的名额,多一人不行,少一人却是可以,简单点来说就是宁缺毋滥。   而现在他已经收下了五位弟子,而这五位弟子也因为早早的拜师也已经出世在自己的领域成就了斐然的成绩,而蒋思诚门下也就余下了一个名额,每每净台书院开考的时候,都会有无数人削尖了脑袋只想拜入他的门下,毕竟前面五位都已经出师,这若是成了第六位弟子,可不就能一人独得蒋思诚的教学么?更重要的是还能得到蒋思诚的人脉帮助,这光是想想都足够让无数人趋之如骛的了。   云洹认出了蒋思诚,自然也会尽力去他面前表现一下,这也是他的一个机遇。   岁淼一听这洛华还是不太明白,但是听到‘净台书院蒋先生’这七个字登时就一个激灵,这位她可是知道的。   这是原剧情男主的师傅啊!那原主为了拜这个蒋先生为师那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最开始这蒋先生认为二人无缘怎么也不肯收下男主,直到后面男主救了整个山庄的人蒋先生看着男主正气凛然人品没话说,又是个好苗子,犹豫了再三,才收下了男主作为自己的最后一个弟子,这也就成为了男主的一个巨大的金手指,之后男主入仕途,因为顶着蒋先生入室弟子这个头衔可是一路上受了不少人的帮助,才叫他能平步青云。   这蒋先生可不是男主的一个巨大金手指么!   别问岁淼怎么笃定这净台书院的蒋先生为何只有一人。   岁淼瞪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但是她相信云洹如若不是肯定定然不会说出来,她道:“真是不敢想象蒋先生竟然是个白胖的胖子。”   分明原着中这蒋先生虽说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心性却很年轻,更重要的是保养的很好瞧着也不过是个中年人的模样,身材也是很高大的,但是刚刚那个白胖的老板可不像原着中描写的那个样子,这让岁淼又有点迟疑。   “阿斐不知道,这蒋先生很是擅长易容之术哦。”云洹一眼就读懂了岁淼眼中的情绪,他轻轻的笑了一声解释起来。   岁淼意外了一下,如若是易容之术的话那倒是也说得清楚了,只不过有点让人震惊啊有木有!这易容之术岁淼只在小说当中见到过还从未在现实中看见,这蒋先生若是易了容,岁淼还真是想看看他的真容好对比对比去体会一下这易容之术的美妙。   “原来是这样,还真是厉害。”岁淼没有质疑云洹的判断,也没有想要问云洹为什么云洹会认得出来这两人的脸。   她觉得没必要,云洹本来的设定就是一个仅次于男主的美强惨反派的人设,云洹肯定也有属于自己的金手指的不是?   但是岁淼的这份信任和毫不怀疑却让云洹心一紧,岁淼一直对他都抱有非常大的信任,有的时候他会有意无意的说出一些他现在这个明面上身份不应该知道不应该懂的事情,但是岁淼通通都没有质疑,仿佛他知道就知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模样,这让云洹有些奇怪。   总觉得,阿斐好像是知道一些什么,正是因为知道的这些东西她才会那么的淡然那么的无所畏惧。   云洹指尖微微收紧,他总觉得因为这个和岁淼隔得有点远。   他心头涌上一种彷徨之感,他下意识的伸手牵住了岁淼的手将她微微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岁淼猛地被人牵住手不免有些脸红,他们私下里虽说是会牵手,云洹还是非常喜欢和她十指交扣的那种,但是这会儿周边都是人,尤其是身后还跟着春喜和侍卫,岁淼更是觉得害羞。   这样牵手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过了?毕竟是在这样一个年代啊……   但是下一瞬,岁淼的这些想法都粉碎了,云洹眸色略微有点暗沉的将岁淼拉到身侧,牵着她的手也是很紧,整个人的气息都略微有些不对劲,他轻声说道:“人多,小心。”   他没说的是,他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友善的目光往他们这儿瞧来,那目光更是落在了岁淼的脸上,这让云洹非常的不爽,那眼神让他觉得恶心,只恨不得想将那躲在暗处看的人的眼珠子给抠下来!   他面容微冷,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岁淼是被动的跟着他的步子的。 第208章 得偿所愿   岁淼拧眉,原主的这个壳子非常的娇弱,具体的就体现在这一身白皙的皮肤上,微微掐一掐就能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痕,有的时候岁淼练功夫练得久了,那手上就会长出水泡,接着就会流出血水,每次春喜瞧了都会掉眼泪直劝她一个姑娘家犯不着为了功夫下这般的功夫,就是武术课得了下等又如何,她是个姑娘家啊!   所以,云洹这稍稍一用力,岁淼就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疼,云洹人高腿长的,因着步子迈的也大,岁淼只能被动的跟着他的脚步走,不免有些吃力。   但是岁淼觉得云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美妙,整个人好像都处在了一种戒备的状态,岁淼也便忍下了手上的不适,微微小跑的跟上云洹的步子。   而后边的春喜不知道这两位主子为什么突然加了速,她被动的跟上,唯有一直守着岁淼和云洹的侍卫二人对视了一眼,一人的手微微附在了长剑上,一人则是消失了身影。   云洹走了好一会儿,才微微停下步子,他偏头看向岁淼,却见小姑娘脸色不是那么的好看,脸上带着薄薄的细汗跟着他,他心一紧,赶忙停住脚步,小姑娘则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小声的喘。息了一下。   “阿斐……”云洹心疼的拍了拍小姑娘的脊背,“对不起。”   他只顾着躲避危险却忘记了要照顾小姑娘的身体。   岁淼被云洹这一声对不起说的心里本来有点点的升起来的不悦也跟着消散了,她无所谓的摆手,“没事,你肯定有你的原因啊。”   小姑娘脸上带着笑,狐狸面具遮去了她的精致容颜却挡不住她眼眸中闪烁的璀璨的笑意,只看的叫人心尖一甜,云洹眸光软和了下来,却是又是欣喜又是无奈,小姑娘总是这般的相信他,也不怕他是什么坏人,更不担心他会欺负她的么?   但是被人信任的感觉自然是极好的,云洹顾及着身后的春喜微微松开了岁淼的手,颇有几分恋恋不舍的味道在他的动作之间。   小姑娘的手软乎乎的,带着点肉感,握在手心里很是舒服,他很喜欢牵着岁淼的手,更喜欢和她十指交扣,因为这个动作最最贴进,掌心相对的感觉让云洹很是喜欢,十指连心,他们十指交扣,算不算两颗星也是连着的呢?   他略微一松手,却是目光为凝,他看见小姑娘手上的红印子,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经意之间伤了岁淼,他眸中不免泛着心疼。   她是郡主啊,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平日里哪曾受过什么委屈,或者是被什么人伤过呢?这会儿却是因着他在手上留下这样的印子。   而岁淼瞧着云洹因为自己手上这点印子就愧疚的要溢出来的表情不免乐了起来,她笑道:“没事的,我的皮肤就是这样,稍稍碰一下就容易留下印子,我都习惯了。”   云洹却是皱眉,半点也不赞同岁淼说的话,这种事情怎么能习惯呢?   他的小郡主就应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不能受委屈的。   “你看,这儿是不是可以放花灯啊?”岁淼瞧着云洹的眼神就觉得心里好像喝了蜜一样的甜丝丝的,但是她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保不齐继续下去云洹就要愧疚道歉了,不就是攥的紧了留了印子么?这多大点事儿啊?岁淼可不想听云洹给自己的道歉。   于是她赶忙扯开了话题,一只手指着两人前边的河岸,河岸边上聚集着不少人,有茶水铺子的老板更是聪明的将茶水铺子摆在了这里,人群流动的,几乎是人人手上都拿着一盏花灯,就是手上没有花灯的,脸上也是带着期许的笑容想来是将那花灯放在了河里。   岁淼手上的花灯一直给她拿的牢牢的,她兴奋极了。   云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头:“应当是这里了。”   这会儿那奇怪的视线已经消失,云洹发现两个跟着的侍卫之中少了一个人,想来应该也是察觉到了那不会好意的视线将人解决了的,云洹还是很相信沈琛给岁淼安排的侍卫的水平的,所以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而后又听着自家小姑娘这刻意岔开话题的话,不免笑了起来。   “那我们快点去放花灯许愿吧!”岁淼兴致勃勃的扯着云洹宽大的袖子往前走去。   “好,阿斐。”云洹点头,岁淼说出来的话他大部分都不会反驳,‘阿斐’两个从他的嘴中吐了出来仿佛也跟着沾染了几分温柔而又让岁淼痴迷的味道。   苏苏的声线,真的是很好听。   两人一道来到那河岸边上,这会儿岸上聚集着不少人,男男女女各式各样的人都有,他们来到这河岸边,手上都提着一盏精致漂亮的花灯,而后伸手将花灯放入河水里,之后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的对着灯许愿。   岁淼有样学样,也将手上的花灯放了进去,然后蹲下。身子,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   神明啊,我只有两个愿望。   一望沈琛的身体能逐渐好转拜托原着中的命运。   二望云洹能渐渐脱离不在变成原着中那偏执疯狂的模样,惟愿他岁岁安安。   还望神明能实现啊,信女自当铭感在怀。   或许是因为有了穿书的经历,岁淼对这些鬼怪蛇神非常的相信,连穿书都是真实存在的了,这些鬼怪蛇神兴许也是真的呢?岁淼自认是不会怠慢的,她的神情还可以说是非常的虔诚。   为了这个虔诚岁淼也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毕竟自己带着面具,这神明若是把自己的愿望记在了别人的身上可如何是好呢?   少女的脸白皙如玉,莹莹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面庞白嫩,她双目禁闭,神情虔诚,明艳张扬的脸这会儿却带着点温柔的样子很是动人。   少女无疑是好看的,她认真祈福的模样更是漂亮的不像话,不青年公子见着岁淼的容颜便再也挪不开眼。   云洹抿了抿唇不懂声色的上前替岁淼挡下了不少视线,不够这些岁淼不知道就是了。   她虔诚的又将这两个愿望念了两遍,只希望神明真的能听见,能够,满足她的愿望。   要知道,在这世上啊,得偿所愿这四个字是多么的美好啊!   岁淼如是的想着,神情专注而温柔。 第209章 捂耳   “阿斐许了什么愿望?”云洹轻声的问着,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眸光定定的看着少女莹白的侧脸,眼中的深情是怎么也藏不住,好像岁淼是她的稀世珍宝一般,光是瞧着都会他心动不已。   “愿望怎么能说出来呢?这若是说出来了那可就不灵验了。”岁淼笑着拒绝回答云洹这个问题,小姑娘的笑容璀璨的像是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是那般的耀眼,只叫人看了挪不开眼,她的样貌本就是极佳的,更不要说是这会儿笑起来的样子,直接打破了她往日里冰山的印象啊!   云洹一愣,却是配合的笑了笑,“那倒也是。”   只是他的眸光沉了沉,快的不可思议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总之对方这模样落在了她眼中简直是不要太温柔哦。   “你怎么不放花灯啊,快点许个愿吧。”岁淼看着云洹手上的花灯催促道。   云洹含笑着将花灯放入了河里,与这众多花灯一起顺着河水流向了远方,而后他轻轻合上眼眸许下了一个心愿,动作很快,全然不像刚刚岁淼还有点纠结的模样。   方才还说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的岁淼这会儿却又是升起了几分好奇心——云洹会有什么样的愿望呢?   岁淼眼眸亮了亮,凑到自己小男朋友面前说道:“霁光许了什么愿望?”她声音本就甜美,这会儿更是刻意的放柔了声音那是更显得温柔可爱了。   听着岁淼喊着自己的字,云洹的脸上飞快的掠过一抹红痕,而后他道:“阿斐不是说愿望若是被人知道了可就不容易灵验了么?”   岁淼:“……”   她现在有点后悔想要把她刚刚自己说的这话给重新收回来还可以么?当然是不可以的,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般,覆水难收。   岁淼瘪瘪嘴,对于对方用自己说的话来回击自己,岁淼的感悟可和嘲讽别人的时候不太一样。   她有点愧疚,却又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是说过这话,可是我又想知道……”   他说的委屈又让人觉得好笑,岁淼则是听得一乐,云洹也跟着弯了弯唇角,他道:“阿斐当真想知道?”   他声音低沉悦耳,非常具有辨识度,虽说自己老板非常的低调,学术方面更是没话说的赞啊!   岁淼听着,莫名觉得这就像是撒旦在诱惑庸俗的人类去开启潘多拉的魔盒一般带着满满的蛊惑的味道,而庸俗的人类的代名词人之一的岁淼小姐则是脸红了一下,而后重重的点头。   ‘“我愿我心仪之人能得偿所愿。”’少年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吐字清晰,因为离得近更是让岁淼听得很明白,少年的眼干净透亮,带着大多数人没有的光芒,他眼中更是在看向岁淼的时候给人一种冰雪初融的感觉,春寒料峭的非常好看。   岁淼眼中带着笑,她面上的红云那是一片连着一片的在她白皙的脸上扎了根,很是动人好看,这副娇羞可人的模样让她这明艳的样貌多了几分稚气却是夹杂在成熟之间,那是魅力指数直接拉满了好不啦!   心仪之人……   他的心仪之人不就是她么?   岁淼在心中默默的想着,只觉得云洹实在是太会了太会撩妹了啊!让她一个老阿姨都有点招架不住啊!   但是脸皮厚如岁淼,她蹲着身子,以一个仰视的角度笑吟吟的看着云洹,然后小声的问:“那你的心仪之人是我么?”   她心中分明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像个幼稚鬼一样想要从他的口中再次得到肯定的回复,这大概是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有的反应吧?   她的声音问的很小,像是一阵风一般,轻轻的拂过你的脸颊便什么也没有了。   岁淼这货还是怂的,没胆子大声问出来。   但是却还是被云洹听得很清晰,他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他轻轻的点头。   岁淼乐了,只觉得整个人如坠云端都轻飘飘的。   她这会儿才隐约有点真是的感觉,她真的成了云洹的对象!她这个老阿姨还真的脱单了!   这个认知让岁淼很欢愉。   而下一瞬,站在岁淼跟前的云洹却是微微的弯下了腰,俊颜瞬间放大的向岁淼靠近让她呆滞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而后一双温热的手却是迅速的捂住了她的耳朵,一时间周围的声音全都被消除了不少,她的眼中更是只有这个样貌俊逸的少年,而少年的背后是瞬间炸上天空的烟火,璀璨的冲入云霄,在黑夜之中划过漂亮的痕迹,最后宛若流星一般短暂而美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陨落了。   而那灿烂的烟火却成了少年的陪衬,岁淼的眼中只有少年清隽的眉眼和温润的笑,他温和的告诉她;“别害怕,我在。”   这礼花是在云洹身后不远处的空地上冲入云霄的,礼花炸上天空自然会伴随着巨响,离得近了只觉得耳朵都要被人震碎了,而这放烟花的却不是大人,而是一个孩子,因为紧接着岁淼耳边就模模糊糊的传来那孩子父母怒骂的声音。   岁淼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笑却略微让云洹有些不满,他伸手捏了捏岁淼的耳朵。   少年的掌心温热,覆盖在岁淼冰凉的耳垂上,一冷一热形成了极致的对比,分明耳垂是最最不敏感的地方,但是再被云洹触。碰之后仿佛就免了模样,她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神经感觉细胞一下子都凝聚在了岁淼的耳朵上,让她的感受格外的清晰。   她震惊而又呆愣的看向云洹,捏耳朵的这个动作实在是很亲密的了,岁淼两辈子加起来还没有被男孩子拉过耳朵呢!当然,现实中自家老爹小时候揪着她耳朵训话的情形除外。   “阿斐。”少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姑娘,眸色深深翻涌着岁淼看不懂的浪潮,“别看别人,看我。”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两人靠得近,岁淼甚至能看见他说话的时候唇角上的小绒毛。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   “是我不好看么?”   这一句听着就莫名的有些委屈了,配着少年清润的样貌,岁淼诡异的……心疼了。   怎么会不好看呢?他是她见过的最美的人了,比天上绚烂绽放的烟火还要美丽。 第210章 番外之前世1   辛丑三年。   “云家军打来了!”   “那个杀神!就在东门!就在东门!”   “东门失守了!快逃啊!”   ……   惨叫声此起彼伏,人人都是弃甲曳兵而逃,人人脸上都带着恐惧。   “云洹逆贼!老夫誓死不降,你若是想攻入皇宫……”就得从老夫的尸体上踏过去!   白发苍苍的老将军怒目而视,话尚且未曾说完,就被人一剑刺穿了胸膛,他眼中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看着立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最后口吐鲜血,再也撑不下去的倒下了。   男人的眼睛冰冷孤傲仿佛没有焦距,他手执长剑而立,一身暗红色的锦衣将男人独绝的气质勾勒的淋漓尽致,长剑染血,更是衬得男人气质阴鹜幽暗,让人莫名觉得胆寒。   他轻轻勾唇,眼下的一颗泪痣仿佛也跟着生动起来,只听他道:“王将军叛国现已被斩,本王可是受了皇上的传召千里奔赴只为回京平复叛乱的,倘若有谁还有什么异议……”   男人微微背过身,将染血的长剑随意的丢弃在一边,随着剑刃撞地的声音,男人的声音也跟着落下,“杀无赦。”   “遵命!”他身后的将士们高昂的应声,士气磅礴。   男人漫不经心的站在原地,周围的人或是奔逃或是拼死一搏,吵闹的声音却与他毫不相干,他仿若独自一人安静的遗世独立一般,更是没有人敢上前打扰他的安静。   太和殿上,群臣匍匐在地,但说是群臣,却也不过是十几人哪有原先百官朝拜的壮阔呢?   高高的龙椅上坐着的干元帝白发苍苍,说来他也不过四十多岁,却苍老的仿若花甲之年的老者,他面如死灰一般,无奈的靠在龙椅上,只是饶是这般随意的坐姿也依旧透着他的威仪,这把龙椅他做了数十年了,这份气势自然是在的。   “云、云王到了……”冲进大殿上的太监害怕的跪在了地上,高声却又颤抖的禀报着。   应着他的声音走进来的男人的步调不紧不慢,但是通身的气势却是骇人,而他身后是数十位手持长刀的将士,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刚刚浴血奋杀的血迹,刀刃上还有血珠滚落,只不过他们略显狼狈,他们拥簇的男子却是那么的整洁,显得格格不入。   “云、云洹你怎敢持刃入殿?”一位面容刚毅的大臣上前,指着云洹呵斥道。   留在这太和殿上的大臣除了实在没办法走的,就是誓死效忠的了,而眼前这位显然就是后者。   男人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大臣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仿佛被慑住了一般。   男人的气势很是骇人,仿若嗜血的修罗一般。   他无视了眼前这个大臣,径直朝着那干元帝走去。   待到龙椅之下,男人行了个半臣礼,“云洹幸不辱使命,叛军皆被诛杀,望圣上检验。”   一句话却让大殿上的臣子们皆是脸色一遍,更有胆小者已经面色惨白的腿软跪下了!   “皆被诛杀……皆被诛杀……”干元帝瞪大了眼睛,他看向云洹,本来涣散的没有焦距的眼中迸发出惊人的恨意和悔意,“云王当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说完他便吐了一口鲜血。   “圣上……”身边侍候的太监小心翼翼的上前替干元帝顺气。   “圣上累了,想来也无法再理朝政了。”男人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开口。   一句话众人皆惊。   这是要逼着干元帝退位啊!   但是这干元帝的子嗣,能理事的皇子被眼前这人杀的杀,囚的囚,哪一个能挑出来应事呢?   “云洹!你……”龙椅之上,干元帝瞪眼,他怒不可遏的喊着男人的名字,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微微抬手一把飞刀直直的扎在了干元帝的心脏,刀刃上涂抹着的毒素很快就见效,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最后重重的倒在了龙椅之上!   “圣上!圣上!”众人齐齐的喊着,却是一个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脑袋一片空白。   人人都看见了云洹出手,却又人人都不敢看见。   “余孽行刺,圣上仙逝。”男子望着干元帝青黑的脸,幽幽的吐字。   八个字就为他刚刚的行为盖棺定论。   只是他口中这余孽二字却是让身后的朝臣们听得心脏猛地一跳。   他们来不及哭喊什么所谓的先帝菀了就已经被灭顶的绝望吞噬,一个字也吐不出。   他是来复仇的……这是报复啊!   “王尚书,您说是吧?”男子背过身,目光看向人群中埋首的一人。   “王、王爷所言甚是。”王尚书面如土灰,却是狠命的低下头,颤颤巍巍的说道。   “王尚书还真是厉害,分明是你放的叛军进来才让皇上遭此一难,线下竟然装作无事。”云洹冷冰冰的说道,分明他的样貌是极其昳丽的那一挂,但是通身的杀气却是叫人不寒而栗半点别的想法也不敢涌现。   王尚书顿时就冷汗涔涔却是半句话都不敢说,只是嚅嗫着嘴唇,目露绝望。   *   “郡主……”春喜跪立在女子身边,略有些憔悴的面容上布满了担忧。   她身侧的女子坐在贵妃榻上,身形瘦削的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了似得,饶是这会儿只能看到空荡荡的骨相但是这会儿依旧是能让人看得出她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她面容憔悴而绝望,她声音沙哑的说道:“来人了?”   她双眼无神的看向春喜,估计任谁也难以想象眼前这人会是京都无人不晓的锦绣郡主——岁淼。   春喜上前微微扶住她,摇了摇头,“未曾。”   岁淼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她带着点微末的期许道:“兴许……他忘了呢?”   春喜抿抿唇却是不敢说话,她只是沉默着的。   “那曾想,最后陪着我的人竟然是你。”岁淼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看着春喜的眼神中带着点自嘲的意味。   锦绣郡主,大昭嫡长公主的唯一的女儿,也是沈家沈琛的独女,皇帝的嫡亲外甥女,更是深的圣上宠爱。   大概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位一直都是以样貌丑陋出名的。   岁淼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脸颊,呆呆的坐在贵妃榻上,泪水顺着颧骨落下,美人纵使憔悴瘦削却依旧是美的,这会儿美人落泪自然也热的人心生怜爱。 第211章 番外之前世2   春喜瞧着她莫名觉得有些心疼,她沉默了一下,给岁淼递上了一块帕子,“郡主莫要哭了。”   岁淼没有接,只是泪却流的更凶了。   “你不喜欢本宫,为何还要留在这儿?”岁淼哭了好一会儿,却是自己胡乱的揩了揩自己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问她。   春喜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位郡主会这么的直白,“奴婢职责所在。”   其实她是觉得自己就是跑了也没什么用,还是会被抓回来的,还是会死的,那位爷可不是个大度的人,自打他入京曾经那些蹉跎过他的人哪一个好过?   她知道的,有先见之明早早的跑了的也被捉了,最后的下场……   想想自己知道的那个消息,春喜不免抖了抖。   虽然她没有正面的去蹉跎过云洹,但是她是岁淼的侍女,而岁淼对云洹却是不一样的,她大概率也是逃不过去了……   “职责所在?好一个职责所在……哈哈哈……”岁淼痴痴的笑了起来。   那些从前在她身边奉承着她,深的她宠爱的人都走了。   就连她的夫君,哈,也因为她得罪了云洹而直接毫不留情的把她休弃。   而眼前这位春喜,岁淼对她的印象都很模糊,她只知道这人跟了她很久,一直无功无过,她对她无视的,那曾想最后这个时候,陪着她,对她不曾离弃的人竟然是她。   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岁淼兀自的笑出声,笑的花枝乱颤。   “吭哧——”外边的脚步声格外的明显,还有兵刃相撞的声音,吵吵闹闹的,打破了这十丈见方的小地方的幽静。   “来了……”岁淼无不绝望的瘫软在贵妃榻上,浑身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一眼看到了尽头。   她指尖微动,迅速的把桌上的匕首藏在了袖子里,目光未定,却是柔和的看向春喜,“柜子后边有个暗道,通向城南外边。”   春喜怔怔的看着她,目露不解。   “我是逃不掉的,你在跟前侍候这么久却是不打眼,大概是没有给我出过什么注意吧?他兴许……会放过你。”岁淼淡淡的解释,轻轻的推了春喜一把,“快走吧,本宫可不是什么好人,莫要等着本宫后悔了。”   她淡淡的说着自己不是什么好人的话,却让春喜莫名眼眶一热,如若别人说这句话可能调侃居多,但是眼前在这位锦绣郡主,她说这句话,却只能让人叹一句——   嘿,你竟然还能有自知之明。   岁淼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她一贯不是个好人,一辈子到现在都没做过什么好人,好事儿更是不可能的,但是大概是人之将死吧,她望了望眼前这个丫鬟清瘦的面庞,这个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还跟在她身边的人,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恶人死不足惜,但是因为她这样一个人而死,春喜未免就死的冤枉了。   春喜深深的看了一眼岁淼,她其实也不想死,但是眼前有这样一个可以逃的机会,而且还是别人让给她的,春喜觉得自己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她对着岁淼跪下,磕了两个响头,而后迅速的离去。   看着柜门再次合上,那一块地方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人一样,岁淼轻轻的笑了笑,这一笑宛若三月朝阳,明媚而灿烂扫去了些许她脸上的阴郁之色。   而门也跟着被人粗暴的踹开,一堆身穿铠甲的士兵涌了进来,为首的那人眼神带着恨意和快意的看向岁淼。   他故作唏嘘的说道:“啧啧,京都鼎鼎有名的锦绣郡主没想到竟然成了下堂妻。”   岁淼不说话,神情淡漠。   “锦绣郡主想来应当是不认识末将的,不过末将瞧着郡主却是变化颇多……”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岁淼靠近,而后狠狠的抬起岁淼的下巴,眼神带着几分狠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透着几分轻佻,“倒是个美人啊。”   岁淼目光宛若一滩死水一般的看向他,“美人?呵……”   世人嘲笑了她半辈子的丑陋,没想到僵死之时却有人夸她竟然是个美人。   何其的可笑,何其的讽刺。   那人将岁淼的下巴狠狠的一甩,力道之大让她不免往后一仰才堪堪立住身形。   “锦绣郡主私通卖国,拿下!”他狠狠的说道,看向岁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私通卖国……   听到云洹给自己头上扣得这个帽子,岁淼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借口还真是惊人的相似呢。   当年先帝也是把这么帽子扣在了云家的身上,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风水轮流转一般的,又把这帽子扣回了他们岁家。   但是这天下之人都知道的事情,却有无人敢置喙,无人敢说什么。   不得不说,云洹还真是个了不得的人。   岁淼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终究又化为了死寂,不再说话了。   *   岁淼是被压到大理寺的天牢里。   而大理寺的天牢关着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的。   天牢里的石路上也是暗沉的颜色,还散发着隐隐约约的血腥之气。   阴暗潮湿,森冷的透着些许杀气,这里死的人太多了,也关着太多形形色色的烦人,又没有窗,死气沉沉的。   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朝廷忙碌,天牢里也甚少有人进来,牢房里关着的人看着门打开,都微微抬眼,想看看是谁被压了进来。   岁淼紧紧的攥着拳头,她是怕的,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跟着。   “进去。”压着岁淼的人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岁淼一个踉跄栽倒在了里面,扑在了天牢铺着草地上。   士兵冷嗖嗖的看了她一眼,重重的将门合上了。   岁淼狼狈的起身,有些绝望的匍匐在地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现在能做的是什么呢?她真的就只能呆呆坐在这里,然后静静的等死。   她思绪有些飘忽,天牢里的人见这人进来居然没有大喊大叫的吵闹,而是沉默不语,不免有些扫兴,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一时间天牢的气氛再次回归了死寂,没有因为岁淼的到来产生什么改变。   岁淼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想,她或许就是在等死,等待着人向她宣判死刑。   而等死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第212章 番外之前世3   岁淼感觉她的一生好像走马观花一般的从她眼前走过。   而她恍惚发现,她这大半辈子里最深刻的记忆,不是在她出嫁,也不是在她受封,而是再和云洹的相处。   少年年幼的时候她就讨厌他,为什么呢?   第一次见到云洹的时候,云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家小公子,人人对他都是赞美,他的父亲宠爱,他的母亲也疼爱他,他的身份更是很尊贵的不比她差到哪里去,他也是骄傲的天之骄子。   样貌俊秀,年纪虽小,但是却又小才子的美名。   从他的身上,岁淼感受到了自卑,甚至是嫉妒。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祈求的东西在别人身上看到了,就不免深深的嫉妒,岁淼就是这样,她深深的嫉妒者着云洹。   于是,当她看到云洹竟然被拆穿了身份,一下子就被拉下了神坛,受着世人的非议,岁淼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是无比的畅快,有一种诡异的愉悦感,她无不畅快的想着,此刻的少年应当是何等的绝望。   果然,这世上的人都是可怜的,可怜的人断断不止她一个。   他有着父母的疼爱,但却遭受着世人的非议,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公平。   她非常愉悦的想着,光是想象一下云洹绝望的神情,想象一下这个天之骄子被拉下神坛之后的落魄她就见觉得非常的畅快。   可以说,此刻的岁淼已经完全的扭曲了,她阴暗的像是臭水沟的老鼠一样,睁着自己晦暗的眼看着世人然后想要将世人都拉下泥潭同她一起。   但是,现在的岁淼却觉得有些迷惘,她轻轻的附上自己的心口,她觉得记忆中的自己有那么一点的陌生,她仔仔细细的去回忆自己当时的厌恶和憎恨却怎么也产生不了共情的感觉。   但是,记忆的真的,她也确实做过这些事情,里面的人也是她。   只是,她却觉得陌生,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至于这般的阴暗,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太……   岁淼找不到形容词。   而回忆却还在继续。   本着这样的一个心态,岁淼再次见到云洹的时候,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这会儿却是满眼的阴郁,只不过饶是那般的落魄,他的脊背依旧挺直,他甚至得了云王的继承权,只不过岁淼知道少年着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的缘由,但是岁淼知道的消息也足以让她揣测出少年的境遇。   云家覆灭了,可以这么说。家主战死,云家再无掌舵人,而云家那样一个庞大的家族,嫡系却是一直一脉单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家族太过于辉煌老天为了平衡才这么造成的,而云洹恰巧是这偌大的云家唯一的继承人。   只不过,他太年幼了。十岁不到的少年,如何能支撑的起整个云家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云家又是一块肥肉,任谁都想咬一口。   所以,少年的境遇可想而知。   待到风头微微散去了许多,岁淼便带着宫人们去看这个少年。   面对折辱,少年沉默寡言,但是眼睛却很亮,眼中的光很明确的告诉岁淼,他一直不曾放弃希望,而他的脊背依旧是挺直的,无论面对谁他的脸上依旧是无悲无喜,像是谁都不可能吹动他的心湖一般,他见着岁淼,就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让岁淼想说的什么话全都咽了下去。   她更是狠意翻涌,她以为云洹应当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要凄惨,因为她好歹还有舅舅的宠爱,还有一个金贵的身份,而他什么都没有!   但是他没有,他分明落魄至此却依旧不减风骨。   不像她,分明是尊贵的身份却是个虚名徒有其表,面对谁她都需要讨好,因为她不能得罪任何人,任何人都可能轻而易举的置她与死地。   她咬牙,眼神带着恨意的看向云洹。   或许是因为他的恨意实在是太明显了,云洹又对她实在是没什么印象,只是知道有岁淼这号人罢了,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岁淼,不明白眼前这个矮矮胖胖的姑娘为什么看向他的眼神中恨意却是汝波涛般的汹涌。   “你看什么看?你是在嘲笑本宫么?!”他这轻飘飘的一瞥,却像是踩中了岁淼的尾巴一把,让岁淼的不满和恨意通通引爆,她大声的吼叫着,形象全无。   但是她却是畅快的,她无所畏惧,对于云洹她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恨意,因为云家已经覆灭,岁淼虽然不太懂的朝堂上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舅舅绝对不可能让云家再次复兴的,更不要说,云怀还是一个巫族的血脉,巫族之人怎么配的呢?   而他,分明有着这样一个肮脏的出身,又为何能做到汝现在这般的好似出淤泥而不染一样,看的让她心中的恨意,波涛汹涌。   岁淼吼叫完,就对自己带过来的浩浩荡荡的人马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给我压住狠狠的打?本郡主可是皇族之人,这蔑视皇族是什么罪你们不知道么?”   她大声的说着,然后身后的人便一拥而上的将瘦削的少年团团围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拳头砸在了他的身上。   岁淼无所顾忌,他们也是一样的,云洹是个身上有着巫族血脉的人,更是云家的人,云家可是有叛国嫌疑的啊!而云洹在宫里是个什么处境,他们这些下人也是有所耳闻的,自然也是毫不在意,一个人人可欺的臭虫而已。   但是眼前这位岁淼郡主可不一样了,她可是皇上亲外甥女,这位的身份可是实打实的尊贵,更是深的皇上宠爱,他们若是揍了云洹能博得岁淼的喜欢,那可不就是扶摇直上了么?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谁也不可能放过的,于是那拳头招呼上去,那是一个比一个的狠。   少年被打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起初还想辩驳,但是望着少女那幸灾乐祸的快意眼神,辩驳的话立刻就消失在了嘴边,只是被动的护住自己的关键部位,但饶是如此他也是被打的很惨。   似乎是看着少年要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岁淼才让人停下了手,居高临下的走到匍匐在地的少年身侧,眼中的愉悦简直是不要太明显。 第213章 番外之前世4   “啧,瞧你这副模样,本宫大人有大量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好了。”岁淼脸上带着几分恶劣的笑。   少年抽痛的倒在地上,只是双手颤抖捂着自己的腰腹,瘦削的脊背也是冷汗涔涔。   岁淼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复,她这般毫无顾忌的将人打一顿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而被打的人也是咬牙认下末了对她吹捧一番,这事儿才就这么过去了。   但,显然的少年似乎并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味。   岁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她那个角度格外的巧妙,她能够完全的将少年的表情看的分明。   面容苍白,身形也格外的瘦削,但是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样貌。   少年一双凤眼深邃而幽暗,像是一滩浓稠的墨。   岁淼看的莫名心一悸,这种感觉很像她在狩猎上见到的大蟒蛇看过来的眼神一样,阴狠而森冷。   她嘴边讥讽的嘲笑话瞬间就吐不出来,如鲠在喉。   但是她心中的恼恨的意味却更是浓郁了几分。   她不甘的咬牙,她招了招手,对着身后的人吩咐着:“云洹蔑视皇子,日后日日都要受掌刑……”   ……   往事历历在目,少年被她折磨的越发的憔悴越发的阴暗,看向她的眼神越是阴狠她便越是兴奋,但是同时又是恼怒的,只想继续折磨下去,少年又是个硬骨头,一身傲骨断断不可能轻易的折了,岁淼无论做了什么,他就是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也断断不会向岁淼吐出一句求情的话,岁淼自认是受不了他这个脾气的。   于是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一般的C作,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套路,但是到了最后,岁淼在夜深人静之时偶尔回想一下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讨厌云洹呢?她思来想去了大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而现在,她匍匐在草垛之上,形容狼狈,她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没有那种让她成狂的嫉妒感了,也没有那种没有得偿所愿的愤恨之色,她格外的平静,她甚至有些迷惘。   她是真的讨厌云洹么?真的像记忆里那般的恨不得云洹去死么?   岁淼觉得没有,她不是第一次去回想了,每一次去回想的时候都会觉得很陌生,记忆中的自己很陌生,那种怨恨的情绪也很陌生,那样阴郁偏执的性格,岁淼微微拧眉,她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子……   但是,岁淼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她的理智非常清晰的知道,她曾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那些事也的的确确是她做的,如若不然她现在又怎么会沦落至此呢?   她握紧了手上的匕首,突然有了一种愧疚的情绪,她有些疲惫的站起身,这里实在是太脏了,阴暗潮湿,地上的草垛也是灰蒙蒙的,她刚刚扫了一眼,甚至能看见一些个跳蚤蟑螂在草里穿梭,属实是让人恶心,但是想想自己的生命大概也已经是漏斗的末端了,她现在也没什么好嫌弃的。   人人都嫌弃蛇虫鼠蚁肮脏,殊不知有时候,人也未必比他们干净。   很快,一阵脚步声再次划破牢房里的宁静,光透过敞开的门渗透进来,背光而行的人叫人看不清面容却能依稀看见高大俊朗的身形。   岁淼的心一紧。   “吱——”牢门被打开。   但与其说是被打开不如说是被人粗暴的一脚踹开。   岁淼瑟缩了一下。身子,埋着头,她早上惊喜绾好的头发已然散乱不堪,她低垂着脑袋的姿势正好能将整整张脸挡的严严实实叫人看不清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她颤抖的身躯已然出卖了她的心绪。   “锦绣……郡主?”男人低沉动听的声音响起,他口中念着岁淼的封号,却莫名让岁淼不寒而栗。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的名字可以被喊的这么的让人冷汗涔涔。   她不敢吭声,只是缄默着,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这个人。   男人似乎被岁淼这鸵鸟一般的躲避的姿态给取悦了,他笑出了声,却像是撒旦在执行刑罚时候的兴奋一般,这一声笑在这安静的牢房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王爷……”身后的侍卫看着岁淼坐在地上的身影眼中划过一丝恨意,大手附在自己的长剑上,只恨不得抽出长剑将眼前这个女人千刀万剐!   这女人实在是生的一副蛇蝎心肠,如若不是他,他们的王爷又怎么过的那般的艰难呢?   但是想想这个女人马上要经历什么,他又愉悦了,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女人打断。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岁淼低垂着脑袋,沙哑着嗓音,颤抖着身躯,轻声说道。   这一句话可以说是卑微至极了,当然这只是针对于她自己而言。   “郡主,是在求谁呢?”男人轻声的问道,语气平静,却暗含杀机,他眼中是一片的森冷还带着蚀骨的寒意,即使他的内心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光是想想她最后凄惨可怜的模样他就畅快不已,但是心里的思绪风起云涌,男人的表情却是宛若一滩死水、一樽雕塑一般。   “求你,云洹。”岁淼的头低的更深了,她是真的怕,在男人踏入牢门的那一刻,她就仿佛听到了自己死期的倒计时,她本来还抱着一点点的侥幸,毕竟云洹不是想要夺了这天下么?他若是屠尽这皇族之人,他的位子只怕也是做的名不正言不顺……   她心中想了很多,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彻底让她心安的理由,她握着袖子里的匕首的手越来越紧,她想自行了断,但是却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她想活着……如若她没有求生欲,她也早死了,早就死在了她被一封修书修了的一日之中,而不会苟活至今。   岁淼其实心里也是唾弃自己的,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从始至终都想着的是自己,想着自己怎么能活下去,从来不会去考虑别人,从这一点上看,岁淼恍恍惚惚的觉得,记忆中的自己或许也没有那么的陌生,都是一个小人罢了。   但是,她紧握匕首的举动怎么可能逃得过云洹的法眼?他只是轻轻一瞥就察觉到了岁淼手上的不对劲,他微微皱眉。   “本王真是甚是荣幸……”云洹微微上前迈了一步,吓得岁淼想要后退。 第214章 番外之前世5   但是她猛地一抬头,对上的是男人幽暗深邃的桐昆,瞬间那想要后退半步的动作就定格在了原地,半点也不敢动弹。   她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   几曾何时,那个被她肆意欺辱的少年已经成长到了如今这副模样,浑身凌厉骇人的气势仿若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一般,他样貌是极其的俊美,身材也很高大,一身暗红色的锦衣更是衬托出他泯灭众人的气质,现在的他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岁淼的消息还很滞后,全然不知道干元帝已然被眼前这人斩于刀下。   这样的他,亦如是十几年前她第一次见到的那般,鲜衣怒马、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云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自然看到了岁淼的恐惧,他眼眸中划过一丝厌恶,他盯着岁淼的眼睛,直直的与她对望,“还真是荣幸,能让郡主记住我这个孽障的名字。”   孽障……   孽障……这个词让岁淼如坠冰窖,她知道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   因为,在记忆里,她不止一次的对着云洹诟骂,骂的词汇最多的也是这个词,现在他竟然拿着这个词汇来包袱她了……   岁淼的脊背后边渗出些许的冷汗,美丽的脸上划过决绝,她飞快的抽出匕首就像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扎过去!   与其等着受折磨,她宁可死个痛快!   云洹的名字整个大昭谁人不晓?他就是活阎王,他折磨人的手段更是让人光是想想都觉得胆寒,自己落在他手上,岁淼觉得自己现在死了可是痛快多了,毕竟死人是没有感官的。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男人的手精准无误的握住匕首,匕首刺破皮肤却被男人紧紧的攥住,鲜血顺着刀刃流了下去,男人的眼中的阴狠仿佛要溢了出来,他手上也是血迹宛若一朵朵彼岸花一般在他手上绽放出一个又一个血痕。   但是他却兀自的笑出了声,岁淼吓得松开了匕首,而男人则是将匕首往外一掷,随着匕首落地的声音,岁淼的下巴被人狠狠的抬了起来,男人笑的极其俊美,他与岁淼靠的很近,这个距离岁淼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绒毛。   而云洹则是宛若情。人间的低语一般对她说道:“郡主不要这么着急,总归圣上也下去了,作为圣上最最宠爱的郡主殿下,郡主自然是要下去陪伴圣上的,如若不然郡主怎么能对得起圣上这么多年来对郡主的隆宠呢?”   他的话字字清晰,一字不落的灌进了岁淼的耳朵,却宛若平地惊雷一般的炸的她整个人都是懵懵的浑然不知所措。   他的意思是……圣上已经死了?舅舅已经死了?   太后娘娘早几年就已经仙去了,这个世界上,真心爱她的人不多,而她有的时候虽然觉得舅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疼爱她,但是去也知道干元帝对她是宠爱的,至少在明面上是这么来,而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疼爱了她二十几年的人,就这么突然的去世了?她知道因为云洹的事情,舅舅日渐消瘦,但是宫里这么多医术高明的太医,总归也是灭什么大碍的。   但是这人却告诉她,干元帝死了?她的舅舅死了?   这让岁淼怎么敢相信?因为干元帝可以说是岁淼唯一的倚仗了啊……她本就一无所有,这是她唯一一个还可以指望一下的人,但是现在也化作了幻影。   岁淼眼中先是震惊而后是懵,最后则是化作了癫狂和恐惧,她歇斯底里的吼着:“是你杀了舅舅,是你!是你对不对!”   但是,她的下巴被人掌握着,她的表情是多么的愤恨恼怒但是动作也做不出来,而且她也知道凭借自己是根本不可能撼动的了云洹的,她唯一可以做到的,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吼叫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她形象全无,整个人狼狈不堪,就像是一个疯子一般,但是她这副疯子的模样却是成功的取悦了云洹。   他挑眉,“本王可什么都没做,满朝的朝臣都可以替本王作证,那日是有刺客行刺才让圣上遭了毒手的。郡主莫要长了一张嘴就含血喷人。”   岁淼却是气的恨不得能啐他一口痰!就他现在这个地位身份只怕是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都是他的人,这是他的人自然也是向着他的了。   岁淼狠狠的瞪着他,匕首已经被他丢弃了,岁淼自杀的方法已经没了,她只能绝望的像个笼中鸟一样等死,不过她和笼中鸟还是有区别的,至少笼中鸟没有生命安全,甚至是被喜爱的。   而她则是恰恰相反。   “反倒是郡主,通敌叛国,此罪不知郡主该如何解决呢?”云洹强迫着岁淼抬头看他,眼中波澜无光的问着让岁淼心惊肉跳的话。   “本宫没有……”她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她好好的郡主殿下当着不好么?为什么要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呢?   但是她否认完之后就后悔了,因为否认是没有一点用处的。   “郡主罪当诛杀,不过念在郡主心善,早年对本王颇有照顾,此事本王自然会全力保下郡主的性命的,还望郡主莫要担心,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郡主……”   “我们别来无恙,日后还望好生关照。”   岁淼:“……”如若岁淼会现代的话,那么她此刻的脑海中的弹幕应该是已经被曹尼玛给刷屏了的。   但可惜岁淼不知道,于是她满脸的惊恐像是在看疯子一样的看着云洹,她咬牙,狠狠的说道:“都是千年的狐狸,也不知道你在本宫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的,真以为本宫会怕你不成?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早死晚死本宫都得死,时间问题罢了!本宫何曾怕过?”   她的声音其实是有点沙哑的的,这番话说的更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在里面,她眼中有光亮却是恨的,眼前这人的面容也渐渐和记忆中那张丑陋的脸重叠起来。   云洹细细的看着岁淼的骨相才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是没有找错人,因为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云洹是好看的,但是岁淼在云洹的身边那样貌气度却是半点没有被云洹比下去的意思,反倒是有一种英雄配着美人的感觉,而美人虽然面容稍显憔悴却更是惹人心生怜爱。 第215章 番外之前世6(完)   “郡主别怕……”男人松开了女人的下巴,像是带着无线温情一般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但是眼中的寒光却仿佛能冻死人,身上的杀气更是分毫不做掩饰,他指节修长如玉,虽然带着些许薄茧但依旧是好看的,但是谁能想到这样的一双手上却是沾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   他说不怕,却是让岁淼恐惧,她惊慌不知所措,刚刚发泄完她就后悔了,她担心自己激怒了眼前这个男人然后得到更加恐怖惩罚。   而事实上岁淼的想法还真是没有错。   男人幽幽的吐字:“郡主是个善人,当年大发慈悲的留了本王性命,本王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然不会亏待郡主,郡主且等着,当年郡主对本王的好,本王都会一一换给郡主。”   他的话每多说一个字,岁淼眼中的光却是黯淡多黯淡了三分,最后却是认命的仰头笑了笑,她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   不过……   岁淼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她有些陌生,却又莫名的熟悉,她脑袋的记忆有一些混乱,她模模糊糊的不真切,却又是有些许的愧疚,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人总是要为自己犯的错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些都是她的报应。   “云洹……”岁淼轻声的喊着他的名字,她的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绝望,但是却又莫名的坚定。   云洹抬眼看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陌生非常。   她身形瘦削的不成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了似得,但是她骨相也是极美的,饶是憔悴却也不减她的美貌,反倒是多了几分脆弱的美感,她样貌艳丽,如若让人瞧见现在的锦绣郡主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关于她样貌丑陋的传言都是嫉妒!   她真的是美极了,即使是绝望的神情出现在她脸上也是美极了。   更重要的是,她的眉宇间那份惯有的阴郁和消沉却消失了,她眼眸很清亮,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感到很抱歉,为我当年对你做的事情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好笑,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只不过她虽然在笑,却透着浓浓的悲凉,让人瞧着莫名的心酸。   她温声说道:“说出来你可能觉得也不信,我总觉得过去的我不是我,或者说我感觉我像是被C控了一样,我所有的情绪都是那么的让我觉得陌生,很多事情做下来我却觉得不是我的本意……”   她觉得过去的自己不是自己,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脾气也不好,也会妒忌,但是却不至于像过去的自己那么的偏执阴鹜,她是皇族,她是大昭最最尊贵的锦绣郡主,她也是高傲的,怎么会自卑到去妒忌那样一个人呢……   说不通。   她也想不明白。   或许是人之将死,心里的很多话总是想要找个人说出来,就是无论是谁都行,就是想说出来,这个感觉和这个想法已经出现在她心里很久了,她也想了很久,从前不敢说,觉得说出来诡秘的很,但是现在却也是无所畏惧。   而说出来之后,岁淼莫名觉得一阵轻松,像是卸下了什么包袱似得。   只不过,她选择倾诉的对象却是面不改色的,他缄默的听着岁淼说完而后目光定定的看向他,眼中是废墟一般的荒芜,而后他微微的勾唇,像是在嘲笑岁淼一样,“郡主真是好口才,一番话就能将自己所作所为摘的干干净净。”   这句话成功的让岁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因为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岁淼张张口,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   “是不是心之所愿重要么?”他直立起身子,而后微微背过身,不再看岁淼,“郡主只需要知道,自己做过这些事情不就足够了么?”   他的话很冷,但是却像是当头棒喝一般的砸在了岁淼的脑袋上,直把她堵得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她低头,不在言语。   而男人则是径直离开,他的到来仿佛只是为了看一眼岁淼现在是个什么模样然后说几句话罢了,如若场景换做一个茶馆,这倒是有那么点像多年未见的友人聚会一般。   而岁淼呆呆的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头弥漫着稍许的愧疚。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云洹时他的模样,在一众年纪相仿的世家子中他是那么的出众,少年惊才艳艳天资独绝惹得无数人惊叹,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啊,他明媚清朗,虽说冷了些,却不见半分阴霾。   但是刚刚的那个男人,一身煞气不知是踩了多少骷髅凝聚出来的味道,他面容成熟俊朗依稀能瞧出小时候的影子,他变了,却又好似没变。   只不过很快,这份愧疚就消失不见。   一日有一日的鞭打酷刑,岁淼每次觉得自己要疼的死过去的时候就会被一桶水泼醒就会有太医为她精细的治疗好伤口,只不过选用的方法也是最最疼痛的那一种,她白玉一般的皮肤上留下了数不清的疤痕,她甚至不敢低头看自己的躯体,遍体鳞伤,满是血痂。   她想要咬舌自尽,而云洹更是恐怖的让人直接拔了她的舌。头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求死,她甚至连开口说话的权利也没有,她的嗓子早就哑了,因为嗓子无关性命太医也没有对她进行什么诊治,她就像是个一滩烂肉一般,每天被狱牢提溜出来受刑然后折磨的像是死狗一般的丢回阴暗的牢房里。   她的头发也早就被剃掉了,她身上的衣服也像是破布条一样的挂在她身上可以说是有点衣不蔽体了,只不过她浑身都是疮疤也没有人会想去多看一眼。   她刚开始还会惊恐的大喊求死,但是后来她知道,那个男人就是为了让她生不如死,她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于是她渐渐的认命了,节省了力气,有去叫喊的时间她不如闭着眼睛多睡一会儿。   狱卒也觉得她可怜,却也没有一个人敢照顾她一下,只是唠嗑的时候偶尔唏嘘一下——   “这人好像是先前鼎鼎有名的锦绣郡主吧?成了这副模样……我看着还真是吓人……”   “可不是么?但谁让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 第216章 番外之沈央   秋天,总是一个萧瑟的季节,阴雨绵绵的天,雨丝也是沁冷沁冷的。   岁淼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按照原着中的情节沈琛就是在这个季节去世的,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岁淼也不知道,原着中也不可能将一个配角的去世时间做一个详细的说明,岁淼只知道一个模糊的时间。   于是她在净台书院上课的一整日都是很提心吊胆的,甚至粗心的扎错了两个穴位,这是往常一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岁淼对于学医一直都是非常认真上心的,几时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饶是这样一个细小的失误沈央还是很敏锐的注意到了岁淼的不同。   “今日,你有些心不在焉啊。”沈央微微皱眉说道,她是个一贯严谨的人尤其是医术上面,更是容不得半点差错,岁淼这样的态度她不免认真起来。   但是她的认真岁淼也是知道的,岁淼也知道对方是把自己真的当学生去教导了才这样的。   而对于沈央岁淼也是尊敬的,她回答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总感觉爹爹那边除了点事儿,我心里头怪是不踏实的。”   沈央微微皱眉,关于自己哥哥的身体她也是清楚的,但是她却不想管。   沈琛当年死活也要为了兰溪慧的那个什么破承诺,她当时是知情的,但是饶是她吵也吵过了骂也骂过了沈琛还是死性不改,沈央后来也有给沈琛看过,就沈琛那个身子骨给毁的,沈央觉得他能活到现在也是一个奇迹。   “父女总是心有灵犀。”沈央微微扬眉却是没有在说什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伸手又给岁淼递了一张新的穴位图谱,“今个儿的功课不能落下。”   说完她便继续低头翻看着典籍半点没有想要再开口和岁淼说话的意思,态度很是认真。   不得不说,沈家人的样貌真的是得天独厚,自家爹爹沈琛就是个妥妥的美男子,而沈央作为沈琛的胞妹更是如此,她不像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那样,她有一种岁淼在现代见到的那种学术教授的气质,认真而严谨,有的时候稍稍显得有些古板。   她的长相是很柔美的那一挂,但是眼睛却很凌厉,浑身的气势就像是个老学究,但是她捧起书本的姿态却很温柔,着着一身青衣,仙气飘飘的模样宛若画中人一般。   岁淼看着她和沈琛像了七分的样貌心却跳的格外的厉害。   而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的下着,莫名让岁淼更是多了几分心烦意乱的味道。   而一下学,岁淼就忍不住往外边跑,但是净台书院有规矩,除了放假是不可以离开学院的,就是岁淼也不可能例外,她这会儿只是心慌根本没有办法告假。   “阿斐怎么了?”少年捧着一束蓝色的话撑着纸伞向岁淼走来,他仿若踏月而来的仙人一般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我心慌。”岁淼这会儿却没有心思去欣赏云洹的美貌她苦恼的说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小姑娘着着一身蓝衣,亦如少年手上捧着的花朵一样,虽然有些稚嫩但是却不失美丽,她一贯灿若星辰的眸子和朝气蓬勃的气质这会儿就像是蔫吧了一样格外的消沉。   云洹微微皱眉,他不太喜欢岁淼的这副样子,他讨厌极了那个让她眉间紧蹙的人。   即使那个人是岁淼的父亲也不例外。   但是少年面色却是不显,微微收了伞,将沾了些许雨珠子的花束递给岁淼,“莫要不开心了。”   岁淼望着自己眼前这束花,心头一暖,第一次来净台书院的时候她觉得书院里有许多花特别好看,询问了蒋先生的意思才摘下扎了一束花送给云洹,云洹当时就问她是不是喜欢花。   岁淼当时是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那自然是喜欢的,有哪个姑娘家不喜欢花的?我最喜欢的就是每日都能收到一束花,只不过摘花太麻烦了。”   的确,在这个时代可没有花店这一说法,也没有人会特意的送姑娘花束,在这个时代这互相送花简直和私囊相授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她这句般玩笑话,云洹却是记在了心里,从那天之后岁淼每一日都能收到一束花,风雨无阻的那种,而少年捧着花束的样子也深深的镌刻在了岁淼的心里。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会将她的玩笑话记在心里,然后一点点的实现自己的小愿望。   这样的一个少年真的是让岁淼觉得,他大概就是那种可以惊艳时光的人吧。   岁淼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她收下了花发现这束花的颜色和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很搭不免又加深了几分笑意。   少年将伞收起,却是伸手拉住了岁淼的手腕将她往屋子里拉了拉,然后道:“往里边走走,这外头都是雨,莫要沾了湿气。”   岁淼乖巧的跟着少年的步子往屋子里走去,少年轻轻的揽着他,以一个绝对占有却又不会让岁淼轻易察觉的姿态将她圈在了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眼神宛若浓墨一般是深藏的爱意。   “这两个孩子……”沈央一直在一边瞧着,身边站着的人赫然就是蒋思诚,她微微皱眉望着两个人几乎是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你都瞧出来不是?”蒋思诚呵呵一笑,从那日上元节他就瞧出这两个孩子的不对劲,可不就是郎情妾意青梅竹马么?这样的好事儿他自然是喜乐见闻的。   “我不同意。”沈央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云洹是什么身份她再清楚不过了,不说他的血脉问题,就是云家现在的状况,岁淼跟着他那可不是妥妥的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么?她是决计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她不善言辞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岁淼这个侄女,更不要说现在岁淼更是给她端了敬师茶成了她的学生,那自然更是万般爱护的。   “你不同意?”蒋思诚一愣,万万没想到沈央会这么说,不过他紧跟着就想到了沈央的遭遇,他也跟着皱眉。   “对,我不同意,我是她的姑姑,更是她的师傅,我的话她得听。”沈央说的很坚决,那是半点不容置喙,她本来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尤其是这种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她更是武断。 第217章 番外之现实2   蒋思诚登时就给气笑了,他不是个古板的人,甚至是个格外看得开的人,他的某些想法更是和现代人有点接近。   他几乎就是脱口而出一般的说道:“你不同意?这两孩子好好的,神仙都不说什么呢,你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   沈央:“……?”这话她怎么听着口吻有点熟悉来着。   是的没错,这话还真是和岁淼平日里有些不着调的口气有点相似。   这也无怪蒋思诚,岁淼说话实在是有趣,一来二去他也跟着学了点。   蒋思诚瞅着沈央略有些僵硬而怔愣的神情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所谓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蒋思诚还是要端住了,不然自己一把年纪的人实在是太下面子了。   “你也该放下了,当年的事情和云洹没有一点关系,你莫要迁怒于他。”自己的徒弟自己心疼,蒋思诚护起云洹的时候那是半点也不含糊的。   沈央却是眉头一挑,默不作声的背过身去快步离开,只是一贯不紧不慢的她这会回离开的背影却是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她内心的风起云涌。   蒋思诚见此只是长叹一口气终究是没有说什么,那个结谁也帮不了沈央,沈央就是自己画地为牢将自己给捆住了,她刚刚那般笃定的样子和当年的那些人是何其的相似沈央自己怕是都没有发现。   不过唯一有些不同的大概就是沈央说的是岁淼‘得听她的’而不是必须听她的,这大概就是沈央和他们的不同吧,她其实还是原先的那个沈央,只是把自己束缚住了。   “师傅是有什么故事么?”蒋思诚刚迈出步子也准备离开,眼前陡然就蹦出了岁淼和云洹二人,顿时就给蒋思诚吓到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蹦跶出来的啊?咋还能走路没声的让他也没瞧出来啊!他莫不是老了?要不然这两个小家伙这么大两只他怎么一个也没瞧见啊?   不对……蒋思诚瞄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就看见对方压根不理会自己的眼神只是专注的瞧着岁淼,直接把他这个师傅给忽略的彻彻底底,登时就让蒋思诚心塞了。   自己的学生自己清楚,蒋思诚是知道云洹本事的,他现在的水平想要帮着岁淼藏匿一下那简直不要太轻松也勿怪他听不出来了。   “先生,求您告诉我。”岁淼深深的对着蒋思诚鞠了一个躬,沈央是她的姑姑也是她的老师,没有人会不在意思自己的亲人对待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个什么态度的,得不到祝福的感情总归是少了点什么,尤其是得不到自己在意的人。   而且听着蒋思诚和沈央二人之间的对话,岁淼觉得两人之间定然还是有什么故事是她不知道的,如若不然沈央也不至于会落荒而逃,那样慌张的样子就像是被戳穿心事了一样逃窜。   一点也不符合沈央平日里的形象,这能不让岁淼上心么?   云洹见着小姑娘弯下去的脊背微微皱了皱眉,直直的将小姑娘扶了起来,而后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蒋思诚,蒋思诚给他这一眼扫的只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那叫一个不舒爽,他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叫什么事儿?有了媳妇儿忘了师傅?这还不是真媳妇儿呢,这两个小娃娃都还没有定亲呢!   徒弟变得太快,蒋思诚表示自己有点心塞塞。   而岁淼察觉到云洹这个动作捏住少年的手示意他不要乱动,这面对长辈呢!还是得恭敬些好啊!   “告诉你自然也不是不可以,这事儿放在当年也不是什么秘密。”蒋思诚抽了抽嘴角,淡淡的开口道。   岁淼闻言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多谢先生。”   瞧着两个人人之中截然不同的态度,蒋思诚只感觉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着岁淼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喜爱,但是这份喜爱被他隐藏的很好,岁淼能瞧出来的只是他略微缓和的神色。   “不过你得先回答先生一个问题。”蒋思诚瞥了一眼自己胳膊肘疯狂往媳妇儿身边拐的徒弟那叫一个生气的啊,于是他计上心头,接着说道。   岁淼连忙道:“先生您讲,岁淼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半点也没有自己被下套了意识感让蒋思诚不免一乐。   他道:“你同霁光……”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岁淼顿时就悟了他要问的是什么,她也是清楚蒋思诚的个性,眼前这位在外边德高望重的师傅可不是外人看上去的那种老学究的考究模样,反倒像是个老小孩,更是非常的看得开。   岁淼毫不犹豫的握住云洹的手,“他是我喜欢的人,也是我未来共度一生的人,无论日后要面对什么,至少现在我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岁淼觉得,她以后也会这么认为。   她在这个世界上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真的没有那么强烈,唯一让她非常挂记的人大概就是云洹和沈家这一票人了。   而对于自己的感情岁淼是个非常认得清的人,她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喜欢便是深爱的人,她的心实在是很小,装了一个人之后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尤其是这个人是那么的让人惊艳,她无数次的会在深夜躲在被子里偷笑,她何德何能能这么幸运,让喜欢的人也能恰巧的喜欢她呢?   而少女的手有点凉尤其是秋天到了,天气越发的冷,岁淼只见更是冷的像是冰,她握着少年温热的手腕,握得很紧很坚决,云洹手腕微动,将少女握着的手腕变成了掌心,他反客为主将岁淼的手攥紧,满满的占有欲的姿态,就像是独得珍宝的恶龙一般,而岁淼已经习惯了少年这方面的小动作因此半点反应也没有,倒是给了云洹机会。   岁淼显然忘了,习惯这种事情是很可怕的。   而瞧着两人两手交握的动作,蒋思诚突然就觉得自己本来空空如也的腹部瞬间就鼓了起来,登时就饱的不行。   蒋思诚突然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非常多余的问题,他抽了抽嘴角,语气酸溜溜的:“你现在是年纪小,不知道未来还会遇到多少人,这想法呢,自然也是会变的。” 第218章 番外之现实3   “成,淼淼要听白阿姨的话知道吗?妈妈就先走了,晚上妈妈再来接你。”宋母点点头,对岁淼嘱咐了一下就离开了。   “妈,再见!”岁淼点头?,?向宋母挥了挥手。   “来,淼淼要不要喝点粥?”白蜜牵着岁淼到桌旁问道。   岁淼摇了摇头,道:“阿姨,我已经吃过了。”   “哦,那去看会儿电视吧,下午阿姨在带你去,早上先把作业写了吧。”白蜜摸了摸岁淼的头?,?道。   “好。”其实岁淼很想说,作业她早就写完了,不过看白蜜也是一脸善意岁淼才没好意思说破。   中午,白蜜出去买菜,岁淼无聊的随处乱逛。   而无意间岁淼看见了一本相册,从里面抽了出来岁淼开始看了起来。里面是简易川小时候的照片,虽然他现在也没多大。   不得不说简易川真不愧就是自家老公转世,分明就是缩小版的云洹啊!   事实上,他除了性格方面有点缺陷以外其余的都是杠杠的。   而现在的自己……岁淼却是有一点点的自卑,因为现在她长得和真实世界里的她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岁淼不知道,她安静的认真的时候特别好看,浑身弥漫着一种泰然,宁静的感觉。笑起来暖暖的,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不难预见岁淼以后会是一个气质美人。   没办法,岁淼虽然长得可以,但是不是绝美,满打满算也只是个清秀耐看,全身上下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双眼睛了,明亮而清澈。   下午,吃完饭,白蜜就带着简易川和岁淼一起去简易川老师家了。   简易川老师家是栋独立的别墅,四周种满了树,空气很好,挺适合老年人养生的。   “易川来啦。”按了按门铃,应声而来的是一个长得很是普通的女人,大概也就三十来岁,属于那种扔在人海里绝对找不出来的人,不过却很会打扮,知道怎么搭配衣服。   “老师好。”简易川很有礼貌,对待这个老师,简易川比对待白蜜还要好上几分。能让简易川这么对待的人,岁淼相信一定不简单。   “嗯,哟,有客人啊。进来做吧。”女人看了一眼简易川身旁的岁淼道。   “范老师,她是我朋友的女儿,她想要学画画”白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学画?我可不随便教人。你觉得你凭什么和我学画?又为什么要学画?想学那种画?”女人的问题的犀利,抿了一口刚刚泡好的热茶,等待着岁淼的回答。   白蜜的眉头皱了皱,估摸着这范老师不会收下岁淼了。   “凭我想信心,我有信心来学好画,虽然我没什么天赋,但是爱迪生说过,天才等于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赋。   而且我像我能看懂画。我之所以学画是因为我想要把我想的东西全都画下来,把所有的东西定格下来,成为永恒的象征。我想学水墨画,不想学西洋画,我想要把那些祖宗留下的东西给留传下来。”岁淼想了想道。   而一旁的白蜜很震惊她想不到这些话回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说出来的。   “呵呵,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学我凭什么又要教你?”女人再次问道。   “你可以不教我,但是我想你以后会后悔的。”岁淼道。   “噗嗤,你这孩子我喜欢,对我胃口。你刚刚说你能看懂画,那你帮我看看这幅画,看的出来我画画的心情,我就收下你了。”女人边说边起身去拿画。   再次走出了的时候,女人手上多了一副用色很阴暗,血腥,抑郁的画。   岁淼盯着画看了良久道:“我觉得当时你的心情应该是很开心?,?兴奋?,激动的。”   “哈哈哈!”女人笑了起来“小姑娘,不错嘛!你是除了易川之外第二个道出我心思的人,不错当时我画这幅画的时候确是是很兴奋的。”   这下岁淼才终于明白白蜜为什么说简易川的老师很怪了,这性格确是很怪。   “那我算是过了?”岁淼问道。   “没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范琳的徒弟了。”范琳道。   “老师好!”岁淼很上道的回答道。   “嗯,以后每周六周日你和易川一起来我这里学画,我收徒弟教徒弟画画是不要钱的。你们可以把作业带过来一起写,绘画材料什么的我会替你们准备的。如果有事来不了记得打电话,电话号码,我待会儿写给你。”范琳道   时光飞逝,现在的岁淼和简易川已经读初中了。两人的成绩差不多和小学一样是在一个学校一班。   五年的时间岁淼和简易川的关系好了很多,不像初识的时候那么陌生,和无视岁淼了。对于岁淼的问题是有问必答,但是基本上是岁淼在一旁不停的说着自己发生的事,简易川在一旁听着。   周末两人都在范琳那里学画,遇到一些思考题岁淼懒得去想就连题目都不读就去问简易川,谁叫简易川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呢?   一来二去岁淼也和白蜜还有简父混熟了,来简家吃饭都是家常便饭。连宋母都觉得岁淼都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白蜜的了。   不得不说岁淼画画实在是一点天赋也没有,有的时候范琳都给她气的跳脚,倒是简易川很淡定的说了一句话,但是却让岁淼差点没吐血:“她要是有天赋就奇怪了。”   每次岁淼听见了都会瞪简易川一眼,但是下次简易川还是照说不误。两人这么打打闹闹的,五年一晃而过。   现在年纪小岁淼也不指望能有什么发展,只能每天在简易川面前刷刷存在感,放学一直等着他,下课就缠着他问题目。   而简易川一边教训着岁淼说岁淼这样以后没人要,一边耐心的给岁淼讲解着每一道题。若是别人可能会讨厌简易川,但是岁淼可不这么觉得,一个人因为在乎你才会说你笨,如果不在乎你管你怎么样?和他没关系就好。   升初中对于岁淼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因为小说的开始就是在简易川读初中的时候。而他现在对于岁淼的好感一直停滞不进,万一按照原文一样爱上女主了,岁淼之前做的以一切就都白费了。   因为这个原因岁淼上课频频走神。   下课后,简易川走到岁淼面前说:“岁淼,你怎么了?”   “啊?啊,我没怎么啊。”岁淼有些心虚的偏过头说。   “真的?”简易川一脸不相信的道。   “嗯嗯嗯,比珍珠还真。”岁淼道。   说话间,班主任带着一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生走了进来。岁淼瞥了一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个人不就是女主吗? 第219章 番外之现实4(加)   女主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马尾,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摇曳生姿。白色很显皮肤,称得女生雪白的肌肤如美玉一般。瓜子脸上有着还没褪去的婴儿肥,煞是可爱。   看看女主,再看看自己,岁淼只能说,这就是捡来的和亲生的差别,硬件设施就是不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女主的身上,女主对班上的人微微一笑,有的男生的脸边的通红,转过头不敢看女主。   女主眼眸中闪过得意的光芒,很快,但是却被岁淼看个正着。果然是校园文,女主的段数不是很高嘛,女配之所混那么惨估计也是因为智商问题吧。   女主再次笑了笑,这次有种刻意的感觉。如果岁淼没猜错,女主这次是对着简易川笑的。只是一直在看课本的简易川并没有看到。而简易川后面的那位同学以为女主是在对他笑,脸红不得了。   女主有些失望,但是却没有怎么显露出来。等班主任讲完,需要自我介绍的时候,女主落落大方的道:“大家好,我是温如雅,希望在今后的学习生涯中能和大家相处愉快。”言罢还鞠了一躬。   女生有几个嫉妒心强的,一脸不善的看着温如雅,其中原先被班上称为班花的夏蕊更是如此,只不过她表现不是很明显。   至于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岁淼也有些紧张,原本好感就不是很高,现在女主又来了,估计以后的好感更是难刷。   女主刚刚介绍完坐下,上课铃就响了起来。这节是英语课,岁淼的英语一向很好,但是这堂课却被老师点名提醒了好几次。倒是温如雅却赢得了,老师的欣赏,一堂课很多问题都是她来回答的。   下课,岁淼破天荒的被老师叫进了办公室。和老师仰望四十五度天空畅谈了一个下课的时间,岁淼才被老师语重心长的放回教室。   一出门,简易川就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岁淼。”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说出来听听。”简易川停下了脚步问道。   “没有。”岁淼也只能停住脚步,道。   “你骗我。”简易川肯定的道,上课铃已经响了,这节课是体育课,但是简易川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不问出个所以然誓不罢休。   “真的没有。”夏天,天气本来就热,加上岁淼现在心情不是很好,口气也有些烦躁。   “说实话。”简易川剑眉一挑,问道。   “真的没有,你烦不烦啊。”岁淼皱着眉,她第一次觉得简易川很烦,说完就不等简易川回话就走了。   简易川呆呆的看着岁淼,第一次岁淼以这种不耐烦的口气和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简易川觉得,他似乎要失去什么了。   晚上,岁淼忙碌了一天那是沾床酒水,睡得的很香,但是简易川却辗转难眠。   他的眼前似乎一直重复着岁淼说的那句话‘你烦不烦啊’这是岁淼第一次这么对他说话。以前一直是岁淼来配合他,第一次岁淼向他发脾气,第一次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虽然简易川喜欢这样真实的岁淼。喜欢岁淼?他喜欢岁淼吗?简易川惊了一下,他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岁淼是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外,唯一关系亲近的女生。   他不反感她的存在,甚至习惯了她每天对他说着各种话,陪在他身边。这算是喜欢吗?简易川也不知道答案,但是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周末,每周末的早上简易川都会去医院看心理医生,而岁淼也会陪着他去,但是今天岁淼没有来,简易川莫名感到一些失落,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   下午,去范琳那里学画,但是岁淼也没有来。简易川第一次问了范琳除画画外的事“岁淼怎么没来?”   范琳笑着打趣儿道:“怎么想她了?她今天说是有事,已经给我打电话过,说这周不来了。”   “哦。”简易川点点头,继续画着。但是却越画越不顺手,越画越烦躁。   见简易川这样,又联系岁淼的举动,范琳猜测,两人是吵架了。想了想,似乎是随口一说:“女孩子需要哄的。”   简易川想,她是生气了?于是乎,简易川周日便请了一天假,专门去岁淼家‘哄’岁淼。   而范琳落的个清闲,一边品着茶一边想道,淼淼啊,淼淼,我可看好你哦!   在家里写著作业的岁淼莫名打了个喷嚏,有人在念叨她?   这么想着,简易川也走进了门。   “岁淼?”简易川没哄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哄人,有些经验不足,只能走进门轻声道。   “有事?”岁淼一边写著作业一边问道。   “额岁淼,你别生气了好不好?”简易川顿了顿,问道。   “噗嗤,我没生气,你想多了。”岁淼莞尔。   “那你昨天怎么没去学画画?”见她和往常一样,简易川顿时松了一口气。   “哦,昨天我去小姨家了。”岁淼随口说道。   沉默了几秒,岁淼拿着一道阅读理解题走到简易川面前,她话还没说出口简易川就知道她的意思。   “读题了没?”   “没。”   简易川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看的岁淼有一瞬间的尴尬,厚着脸皮道:“哎呀,你就教教我呗。”   无奈,简易川只能耐心的给岁淼讲着题目。   讲完题之后,岁淼拉出简易川的袖子说道:“和你商量个事儿可以么?”   简易川颔首。   “我要去R市读书,大概一年后回来,我爸妈在那边工作我不能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得跟着他们。”岁淼如是说道,一双杏眼是紧紧的盯着简易川的脸瞧,半点也不愿意错过少年脸上的心绪。   简易川却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淡定的回道:“好。”   听到这话岁淼笑了,“你是答应要等我么?”   但是简易川却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只是指了指岁淼错了的文科题示意她继续写题。   岁淼乐得哈哈大笑,这么久的相处她发现简易川(云洹)真是一点儿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的口是心非。   岁淼敏锐的注意到简易川是一只手插在衣兜里的,这个小动作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就是当简易川紧张的时候他就会有的小动作。   而现在,这个小动作成功的将岁淼取悦到了。 第220章 番外之现实5   “他为什么不亲自给本宫?”齐安哑着嗓子问道,眸中尽失不满。   她这会儿仪容都有些凌乱,本来精心的妆面这会儿也因为刚刚的哭毁了大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许癫狂之色。   青竹被问得眼眶一红,他却是深深的把头低了下去,哽咽的说道;“大爷说了,这封信只有待到他走了才能让草民拿给殿下。”   他眼眶红红,一身素衣更是写进了未曾言语的话,他颤抖的肩膀可以见到这人是有多么的不愿意接受这个所谓的现实。   齐安更是如遭雷击,她一把拿过书信狠狠的撕碎,“滚,你给本宫滚出去!本宫不看他的东西!不看!滚!”   她嘶声力竭的吼叫着,仪态全无,双眸更是赤红写进了心中的悲戚。   而青竹则是猛地抬头看向她,眼中带着几分微不可觉的厌恶,他冷着声音说道:“殿下何苦做出这副模样?平日里最最刺激大爷的人不就是殿下您么?殿下这副样子,活着的人瞧了无感,死了的人瞧了也看不见……”   真是假惺惺!   青竹不知道齐安和沈琛之间的事情,他见着的只有自家大爷日日对这位公主殿下的思念和爱意以及齐安对沈琛的冷嘲热讽,这么多年下来,青竹对齐安真的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更不要说这会儿沈琛去了,齐安还将沈琛的书信撕了个粉碎,这让青竹怎么可能对齐安有什么好感呢?   “大胆?!”不说齐安的反应,身边的嬷嬷一听青竹这大逆不道的话直接上前给了青竹一个大大的耳光,而后怒号道。   别看这嬷嬷年岁上来了,但是这打人的手段可是半点不小,她这一巴掌更是卯足了力气带了十二分的火气,直直的扇在了青竹的脸上叫青竹半张脸立刻就肿了起来,整个人更是重心不稳的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他捂住脸,憋住自己的生、理泪水,饶是半张脸疼的麻木了,他仍是倔强的将话说完:“大胆?草民今儿得要大胆一回将这话说完!也不晓得这高高在上的齐安郡主,外头养了多少面首,想尽了当年徐娘之福,可怜我家大爷却是病榻缠绕……”   青竹越说越过分,沈琛死了他是真真备受打击,整个人都受了刺激一样的,此番说起话来更是毫无顾忌,只是齐安却是缄默的听着他说完。   而身边的嬷嬷正欲上前将他拿住,却被齐安一个冷飕飕的眼神打退,只得瞪着眼睛气愤的站在一边。   一通话讲完,青竹那可谓是不吐不快,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只是齐安不曾叫停,他说的口干舌燥,只把这些年因为沈琛而对齐安生出来的怨怼通通吐了出来,听得直叫旁边侍候的宫人们目瞪口呆!   这饶是圣上也不敢这么说公主啊!   但是齐安却不见恼怒之色,只是一双眼睛沉的像是那浓墨一般卷着浓浓的悲哀和凄楚之色,她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萎靡的倾颓。   青竹说完有些害怕的微微后退了半步。   他惊恐的看向齐安,不太明白这位一向飞扬跋扈的主怎么能容忍他一个小小的平民百姓这般指责,他刚刚是怒气上头,更是备受打击,因而有些口不择言了,这说完,他微微一回想自己说了什么,不免就是一阵的脊背发寒,只感觉自己应当是离死不远了。   这宫里谁不知道,这位齐安公主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啊!   但是齐安却是唇边抽出一抹苦笑,她痴痴的看向青竹,与其说是在看青竹不若说是透着青竹去看向别人,她哀哀的问着,“他平日也是这般觉得的?他也是这么的……恨本宫?本宫做错了?”   她声音沙哑,是那种大哭大喊之后才会有的沙哑感,她这般痴痴的问着,眼神飘忽没有焦距,一向明艳非常的脸庞这会儿就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神一般,格外的萎靡叫人不敢再看。   她问的有些卑微了,声音也是越发的轻,到了最后她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不敢抬头看人,只是说了一句;“你们都退下,本宫想一个人呆着。”   嬷嬷一脸为难,不想退下却又不敢不退,而青竹则是吓得连连后退,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齐安,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那声声指责,这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属实是一种残忍,就是一般的姑娘家听了这话都不免落泪,更遑论齐安还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公主呢?   半晌,他站着,不知道该不该退下,还是身边的嬷嬷长叹了一口气,瞪了一眼青竹:“还不快滚?”   青竹深深的看了一眼齐安,抿了抿唇,连行礼也不行了直接抛开。   而那嬷嬷则是领着一众人退下,只是轻声的对着齐安又说了一句:“公主莫要太伤心,当心伤了身子,驸马爷就是在天上看见了,怕是也会心疼公主的。”   她知道,现在她们这些下人啊说什么都抵不上说一句关于沈琛的话。   果然,她这话说出来,齐安那宛若行尸走肉一般的眼睛闪过一抹光亮,呆呆的看向嬷嬷,然后不说话,只不过那漂亮的凤眼满是水汽,一滴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落,只叫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嬷嬷心疼的抽出帕子替齐安擦了擦,只是这泪珠子就是怎么也擦不完,齐安本来精心打扮的妆面也给她擦的干干净净,露出素白的一张脸,但饶是如此,齐安也依旧是美的。   齐安微微低下头,她握住嬷嬷的手将她往外边推推,“嬷、嬷嬷退下吧,让本宫一个人静静。”   这是她遇到极度难过的时候才会做的事情,嬷嬷是伺候她的老人了,因着也不在言语,退下了。   她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齐安是有听进去的。   她便恭敬的退下,替齐安将门带上。   而这时候偌大的宫殿只有齐安一人,她忍住泪水,匍匐着身体将那被她撕碎了的书信一点点拼凑好,缄默的看完。   单看那印子齐安就知道这封书信已经写好了很久,   也就是很久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今日……   而书信信封上写着的字更是叫齐安泪如雨下——   吾妻亲启。   嬷嬷退在门外替齐安守候着,半晌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极其悲恸的痛哭声。 第221章 番外完   而当日,岁淼就感觉心跳的厉害,格外的慌张,像是发生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一样,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只不过沈央看她学业看的紧,岁淼也就因为忙碌倒是没有太在意。   直到第三日,岁淼下了课却被沈央拦下——   “阿斐等等。”沈央皱着眉,递给岁淼一封书信,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急字。   “这是宫里传给你的书信,用的还是加急的,你且拿去吧。”沈央说道,末了其实有些好奇,这种宫中传来的加急信可是少之又少,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   岁淼一听这话,心跳的格外厉害。   净台书院的学习时间里甚少有外出的学子,书院里有上好的大夫,就是生病了也不用害怕,家里人知道自己孩子在净台书院读书那更是尽量不来打扰,若非非常重要的红白之事那是基本上连个书信也不会传出去的。   所以岁淼陡然接到这一封加急信不免就回想到这几日的不好的预感,她手都不免颤抖了起来,心中暗自祈祷不要是自己想的那件事情。   书信拆开,岁淼一目十行,待到看完之时,她的眼泪已经先一步的夺眶而出。   “怎、怎么了?”沈央见此不免也跟着心慌了,自己的学生自己了解,岁淼可不是个爱哭闹的姑娘,这得是发生了多大的事儿才能叫她哭出声?   而岁淼已然呆住了,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耳边是嗡鸣声半点也听不见其他的言语,而沈央见此直接拿过岁淼手上的书信看了起来。   看罢,她也是如遭雷击的僵直在原地,陡然就明白了岁淼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姑、姑姑……”岁淼略微的有了一点神智,她哭着喊道,“爹爹去了……”   还是来了,还是和原着中写的一样在这样一个萧瑟的季节,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仿佛能温柔了岁月的男子还是去了。   分明她先前放假的时候见着沈琛的时候他的精神头还是很好的,分明那个时候还是很好的啊……   岁淼的眼泪是止不住的流,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有些害怕有些迷惘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她呆愣愣的看向沈央,后者也如她一般的悲恸,只不过到底是经历了不少风波的,沈央倒是没有岁淼那么的难以接受。   她是替沈琛看过的,自然知道自家哥哥的身体是个什么境况,她轻轻的拍了拍岁淼的肩膀,然后将信收好,“回去看看他吧,最后一程,他定然是希望你来送送他的。”   她这话说的却是叫岁淼更难过了,她死死的咬住唇瓣,眼泪是断了线的珠子。   “莫要哭了,哥哥的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神迹了,他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看着你出嫁了,不过瞧着你和云洹的样子,我估计他也不会太担心了。”沈央不太会安慰人,不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不太是个会安慰人的人,行医之人见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她对于死亡也看淡了不少。   因此,她说出来的话倒是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之感叫人听了不免觉得难受。   岁淼微微别开眼,胡乱的抹去脸上的眼泪,她哭哑着嗓子:“那姑姑可否帮我告假,我今日便要回去。”   沈央其实想说不用这么着急,但是看见岁淼宛若丢了魂一样的状态她把这话止在了心里,她轻轻的点头。   “姑姑要一起回去吗?”岁淼又问。   沈央迟疑了一下,想想那个时候定然是一堆人哭作一团,她未免显得太过于格格不入,于是她摇了摇头,“不必了6你代我向他问声好。”   岁淼知道自己这位姑姑不是个寻常人,她那句话也不过是象征性的问了问,她向沈央道了谢,便匆匆离去。   她已经错过了见沈琛的最后一面的机会,现在的话,能早点赶回去就早点赶回去吧。   而岁淼一踏出门就撞进了云洹的怀抱,少年手上拿着的依旧是一束蓝色的花,他轻轻的扶住岁淼,“怎么了?这般着急?”   待到看清岁淼脸上的泪痕和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少年眸光一沉,“谁欺负你了?”   岁淼被他这脱口而出就是自己被欺负的问话给逗乐了,她摇了摇头,“没有,爹爹……爹爹出事了,我要回去看看。”   那句去世了岁淼是怎么也不愿意说出口,也算是一种变相的逃避吧。   云洹闻言,倒是理解了两分,“我送你,今晚便能道。”   岁淼闻言眸光一亮,连声点头,“那便走罢,我没什么行礼,宫里什么都有。”   云洹点头,看着岁淼急不可耐的模样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嫉妒,不过他猜也猜到了那个所谓的出事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说到底云洹觉得自己还是个小人,听到这个消息他甚至没有一点难过的情绪,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罢了,他的共情能力很弱,能让他产生强烈的情绪反应的唯有岁淼一人罢了。   于是见到岁淼这副失魂落魄的伤心模样,云洹甚至有些讨厌沈琛。   他实在喜欢不上任何分散岁淼对他注意力的东西。   不过这是情感上的问题,理智上云洹还是非常能理解岁淼的,如若不然他也不会特意说出他来相送今日就可以抵达的话。   而岁淼一路上脑子都是乱糟糟的,脑海中各种记忆交织着,有原主记忆中关于沈琛的印象还有她自己的记忆中沈琛的模样,一幕幕的宛若走马观花一般的在岁淼的脑海中放了一遍,岁淼的眼泪不免再次滑落,她有些迷惘的分不清现实和现在。   她只是呆呆的跟着云洹走,而待到踏入放着沈琛棺材的灵堂的时候,岁淼却是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见被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这般难受,云洹轻轻的握住岁淼的手,感觉到小姑娘的手指依旧是冰凉的,他不免攥的更紧了两分,他身体上火热的温度也跟着传递到了岁淼的手上,让岁淼略微回过神看他。   只见少年眸中仿佛刻有星辰,认真而温柔的说道:“别哭了,阿斐,我还在,我一直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别哭了,你哭的我心疼。   岁淼呆呆的看着他,一瞬间仿佛有了对抗世界的勇气,她破涕为笑。   是啊,她还有他,未来的路还那么长,她会和他一起走的。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http://www.qisu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