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完美突击之霸上教官》作者：墨梨枝 　　内容简介…… 　　他高傲跋扈，他不可一世，因为家人逼迫，他来参加特种兵选拔；他英勇睿智，他英姿飒爽，他心里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爱着他的队长。 　　高景烨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男人，他只不过去参加了一场特种兵选拔，人生却就此脱离了轨道；曲奇压根不相信自己会为了这个目空一切的家伙心动，可是怎么办，命运的齿轮从他们第一次相见的那一刻就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转动。 　　他们是特种兵，是国家兵器，他们用鲜血和生命书写传奇，维护国家统一。 　　从互相看不顺眼到生死与共的战友、兄弟和爱人，他们经历无数磨难，他们用一生告诉对方，为了你，我愿意付出生命！ 　　本文为《完美突击》关联文，所以写的时候大多人物都是直接出场，如果有看不懂的可以先看一下《完美突击》。 　　关键字：完美突击之霸上教官，墨梨枝，特种兵，强强，架空，he 　　---------------------------------------------------------------------------------- 第1章 一群菜鸟 　　“以后要长相守了，长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 　　曲奇记得，十多年前的一部火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里有个人说过这样一句话。那时候他才刚上初中，正是年少青春的时候，那时候的男孩子都有英雄情结，出生在军区大院的他尤其如此，他喜欢那部剧里的袁朗，高大，帅气，强悍，讲话时带着坏笑，还有点无赖，就像······凌峰。 　　是的，十几岁的曲奇已经知道自己喜欢凌峰，那时候的他已经开始会幻想，幻想能和凌峰长相守。 　　年少的他并不太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他只知道，喜欢就要在一起。 　　凌峰是他年少时的一个梦，他爱过，努力过，放弃过，那是他这辈子注定求而不得的人，他也怨过，恨过，失望过，甚至歇斯底里，最后绝望，这个过程几乎花光了他二十多年来所有的感情，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了，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七八月份的西北，艳阳高照，两山之间的空地上，五架军用运输机缓缓降落，地面被巨大的风刮得尘土漫天，六个挺拔的身影站得笔直，仿佛六具雕像。 　　如此炎热的天气，这六个人却是清一色的迷彩作训服外面套着战术背心，头戴头盔，脸带墨镜，脚踩军靴，手上戴着鹿皮作战手套。 　　站在最前面背着手的便是这次选训的总教官姬严，后面站着的依次是孙蔚、周杨、曲奇、向毅、黄小强，每个人手里都扛着把微冲。 　　他们回想起一周前，在雪狼基地指挥室里， 　　“我跟军部提交了申请，将今年的选拔定在夏天，也就是接下来的七月和八月份。”凌峰指尖夹着烟，悠哉地说道。 　　“这次选拔由你们天狼小分队担任教官，姬严，”凌峰朝姬严抬了抬下巴，“你担任总教官。” 　　“是。”姬严点头。 　　“你们几个，”凌峰又朝另外五个人道，“协助姬严做好选训工作，记住，我只要最优秀的。” 　　天狼小分队是由三年前被选上来的六名队员组成的特战小分队，两年前他们就已脱离总队单独出任务，两年间，他们执行过境内外各种反恐任务，受过伤，流过血，但作战能力和相互之间的默契却与日俱增。 　　这次，其他队员都出任务了，正好他们小队闲着，凌峰就给他们派了这个任务。 　　直升机旋翼终于停止旋转，舱门缓缓打开，兵蛋子们一个接一个跳下飞机，身上的穿着和装备从表面上看倒还过得去，头盔，作训服，95步枪，野战背囊，只不过那一个个歪歪扭扭的样子和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让姬严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哼，一群菜鸟，等会儿看你们怎么哭！ 　　所有人下完后，五架直升机都开走了，兵蛋子们看到眼前所处的环境都惊呆了，只有连绵不断山和满地的土，哪来的训练基地？天气那么热，好歹也让他们喝口水休息一下不是？ 　　人群里爆发出不满的声音， 　　“妈的，这什么破地儿，说好的雪狼训练基地呢？” 　　“我操，渴死了，哎你还有水吗？” 　　“没有没有，早喝完了，操，这么热的天连口水都不供应。” 　　“人呢？哎哎哎，那是教官不？怎么也不说话？” 　　“谁知道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 　　几个教官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菜鸟们，你们的磨难，将从现在开始！ 第2章 一招撂倒 　　兵蛋子们还在骂骂咧咧，这时，孙蔚、向毅、黄小强手持微冲向前几步，对着人群就是一阵扫射，“哒哒哒······”，震耳欲聋的枪声蓦然响起，人群中一阵骚动，兵蛋子们瞠目结舌，有的吓得差点连枪都扔了出去。 　　“靠，神经病啊，不知道擅自使用空包弹是违反规定的吗？”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一直没动的姬严冷笑一声，“规定？哼，在这里，我就是规定。” 　　接着，从身后拿起一只扩音喇叭放在嘴边大声道：“既然你们不懂规矩，那我就教教你们，二十公里武装越野，给你们一个半小时，到时间回不来的从哪来滚回哪去！现在开始计时，出发！”姬严话音刚落，孙蔚黄小强向毅三人开着一辆吉普呼一声跑远了。 　　“现在就开始？”“一个半小时？”兵蛋子们惊呆了，这么大老远来了也不让他们休息一下，有那么急吗？ 　　也有识时务的，“这特种部队就是比一般连队强，咱还是别废话了，快跑吧！”说完带头追着吉普跑起来，有人带头，兵蛋子们稀稀拉拉跟着跑起来。 　　这些兵蛋子既然能被送来参加选拔，能力弱不到哪去，最多也就心高气傲，可再傲的人，在部队里磨炼了这么多年，自知之明总还是有的。 　　可凡事都有例外，这不，眼前就有一个。 　　大家都跑远了，只有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倨傲地看着他们，姬严冷眼看着他没说话，周杨则一脸同情，来了这种地方还认不清楚状况，有的苦吃了，曲奇饶有兴趣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两声，“你干嘛呢？为什么不跑？”声音难得的温柔。 　　高景烨嗤笑一声，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曲奇，“我为什么要跑？我又不想当什么狗屁特种兵。” 　　“嘶······”曲奇撇着嘴掏掏耳朵，嘴里喃喃道：“狗屁特种兵······”他摸摸鼻子，突然一脚勾住高景烨的腿，手肘击向他的胸口，就这一招，高景烨重重地摔在地上，从肩膀到臀部一片火辣辣得疼。 　　“熊包！” 　　曲奇拍拍手，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蹲下身用手背拍拍高景烨还处在惊愕中的脸，“就你这德性，狗屎都不如。”说完站起身往吉普车走去。 　　高景烨的表情由惊愕转为愤怒，一双喷火的眼睛紧紧盯着曲奇的后背，妈的，他高小爷是狗屎吗？这要是在省城，他早把那人削得跪地求饶了。高景烨一拳砸在地上，那谁，你给小爷等着，小爷总有一天让你跪在地上给我舔鞋！ 　　“还不跑，等着喝奶呢？”姬严冰冷的声音传来，高景烨收回愤恨的目光，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二十公里越野吗，还怕你不成，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抱着枪往大部队方向跑去。 　　坐进吉普，周杨笑道：“小奇，今天手痒了？” 　　曲奇仰头靠在车座上，嘴里吧唧吧唧嚼着口香糖，“没，就是看他不顺眼，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还狗屁特种兵，这么看不起特种兵他干嘛来了，总不会有人拿刀逼着他来吧。” 　　曲奇就这么随口一说，他没想到，这随口说出的话还真就跟事实真相差得八九不离十。 　　高景烨是个标准的富二代，有多富，这么说吧，军区所在的省城，军政商三界，没有人不认识高家，他们靠高家吃饭，高家每年从手指缝里流出来的，就够他们吃饱喝足了。要说政商靠高家吃饭还说得过去，这军界又怎么说？其实，一直以来军界跟商界的联系并不少，军队要发展需要大量的金钱，信息化时代，高科技无疑给军队建设和国防力量带来了崭新的一面，高家满足了军方的这一需求，同时也为自己觅得一个好名声。这么多年来，高家没有对军区提过什么要求，只有一个，破格让唯一的继承人高景烨进入部队历练。 　　高景烨今年22岁，半年前被父亲强行扔进部队，半年后又被强行扔来雪狼，第一次他没反抗，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愿意了，本来在外面吃吃喝喝玩玩小明星，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惬意，他父亲却嫌他丢人，说什么高家没他这么没出息没志气的人，一句话把他送进了部队，还断了他所有的经济来源，好吧，第一次他受了，可这次，父亲居然想把他送进特种部队，说什么要磨磨他的意志，笑话，特种部队是什么地方，那可是要死人的，他这辈子还没玩够呢，怎么能把命送在这种地方？他回去闹，可没想到平时温婉可亲的母亲这次居然拿着刀威胁他，说如果他不去的话就死在他面前。 　　高景烨叛逆，却重视亲情，没办法，想着去就去吧，到时候选不上不就不用当特种兵了，却没想到刚来就被人撂了，这一撂激起了他的胜负欲，他想看看，这一群所谓的特种兵到底有什么能耐跩成这样。 第3章 看不惯他 　　雪狼基地四周全是山，两山之间的地方都是坑坑洼洼的小路，背着重达五公斤的背囊在这深一脚浅一脚的路面上跑步，对这些兵蛋子们来说还是相当困难的，更何况现在天气炎热，全身的毛孔像被撑开了一样，没跑几步便大汗淋漓。 　　高景烨一个人掉在最后不慌不忙，他调整着呼吸，每一步的频率都相同，且每一步都踩到实处，就这样，他离大部队的距离越缩越短，坐在后面吉普车上的周杨挑了挑眉，“那兵不错，你看他跑步的姿势，够专业。” 　　曲奇睁开眼瞄了那专注跑步的男人一眼，嗤笑道，：“杨杨，你不是这么武断的人吧，运动员跑步的姿势也专业，你让他们来这试试，看看能撑几天。” 　　周杨温和地笑了一下，把目光递向开车的姬严，察觉到他的视线，姬严连忙点了点头，“从他跑步的姿势来看，他应该专门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其他的现在还不好说，而且他好像不是自愿参加选拔的，所以他的思想方面还有待观察。” 　　周杨点头，算是同意姬严的说法。 　　曲奇撇嘴，他讨厌那家伙，从第一眼看到就讨厌，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把他踢出去。 　　高景烨追上队伍的时候，路程快要过半，大家看着他都惊呆了，尼玛这家伙哪冒出来的？我操，老子累得要死他居然脸不红气不喘······哎？看他那肩章 ，靠，什么情况，居然只是个上等兵！ 　　兵蛋子们奇了，能被推荐来参加选拔的好歹都是在部队里拼过几年的，最低也得是个高级士官，这家伙什么来路？ 　　高景烨可不管大家怎么议论他，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频率穿过队伍，突然被人拉住。 　　“嗨，哥们，我叫姜树臣，你怎么称呼？” 　　高景烨差点被拉个趔趄，他虎着脸回过头去，“高景烨。”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他扭头往前跑去。 　　姜树臣追上来，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冷脸，舔着脸道：“高景烨，有没有水，给口水喝。” 　　高景烨眉头拧成一团，他心想，这人怎么自来熟啊，我认识他是谁吗就要水喝，况且我高小爷的水是你这兵蛋子能随便喝的吗？ 　　没得到高景烨的回应，姜树臣讪笑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高景烨，你哪个连队的？” 　　“步兵师铁三连。”吐出这几个字，高景烨加快步伐，逐渐拉开了和姜树臣的距离。 　　姜树臣还在回味高景烨的话，抬头一看，眼前哪还有高景烨的身影。 　　“原来是铁三连的，怪不得这么傲。”嘟囔几句，姜树臣追了上去。 　　越往后，队伍拉得越长，有的兵蛋子干脆停下来休息。“哒哒哒······”恼人的枪声再次响起，“你们是女人吗？娘们唧唧地还有个兵样子吗？一群熊包，还不快跑！”曲奇嘲讽的声音伴着枪声从扩音器里传出来，让兵蛋子们变了脸色，休息的也不敢休息了，抱着枪哼哧哼哧往前跑。 　　“我说，这群教官讲话也忒损了，是不是更年期失调？” 　　“谁知道！不过这群人果然跟咱普通连队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还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我看啊，他们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行了别说了，还是快跑吧，别刚来第一天就回去了。” 　　…… 　　“哎，你们看那家伙，咋跑那么快？” 　　说话的几个人只觉得身旁一阵风飘过，一个身影窜过去了，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曲奇懒洋洋地靠在吉普车窗边，拿着扩音器歪着头冲外面一群兵蛋子鞭策道：“我真为你们感到丢脸，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你们才跑了十二公里，当是在散步吗？” 　　“就你们这副德行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兵王，知道兵王两个字怎么写吗？” 　　“都没吃饭吗？是不是还要回去喝点奶再来啊？熊包！” 　　“就这副样子还想当特种兵？我看你们到了战场上也只有挨枪子儿的份！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滚回去，别在这儿丢人了！” 　　······ 　　曲奇的声音传得很远，一直传到队伍前面高景烨的耳朵里，其他人累得像死狗，其实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他比他们腰杆挺得更直，下盘更稳固，他调整着呼吸和步伐，一直保持在第一个。 　　“这人不简单。”周杨靠在座椅上，感慨道。 　　“切，看他那德行，一看就是个刺头，留着他麻烦！”曲奇对高景烨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周杨无奈地摇头，“你对他有偏见。” 　　曲奇不置可否，他拿起扩音器喊道：“跑不动就自觉滚蛋，没人求你们留在这里受苦，看到最前面那家伙了吗，他比你们晚出发都比你们跑得快，你们难道不脸红吗······” 　　高景烨沉着一张脸，他可不认为那娃娃脸教官是在夸他，哼，他还没忘记那一招撂倒之恨，总有一天，他要报仇，他要把那家伙狠狠压在自己身下，他要亲眼看着他哭着求饶！ 第4章 让他道歉 　　这群人都是经不起刺激的，曲奇这番话无疑是在打他们的巴掌，死就死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要知道，错过了这一次，就要再等三年，三年里很多人将面临转业，所以机会只有一次。 　　想到这一层，兵蛋子卯足了劲追赶上去，高景烨却跟背后长了眼睛一似的，大家快，他也快，始终保持在第一个。 　　“嘿，还真邪门了！”一个长得有点黝黑的兵蛋子郁闷地对旁边一个长相清秀的菜鸟说道，“哎，你说单看他的步伐，也没见得迈得多大，咋就跑那么快？” 　　“我哪知道。”清秀菜鸟哼了一句。 　　“啧啧，我说你长这么白，能在这里撑过两天不？” 　　“我白碍你啥事儿了？要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清秀菜鸟喘着粗气破口大骂。 　　“哎你这孩子，也忒容易炸毛了，我不就开个玩笑嘛！”黝黑兵蛋子呼哧呼哧道。 　　后面一人追上来挤到两人中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力气吵架，赶紧跑吧！” 　　黝黑兵蛋子一看这人的肩章 ，一杠两星，是个中尉，连忙叫了声“首长好”。在部队里，军衔等级比什么都重要，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看到比自己军衔高的，都要礼貌地叫一声首长好。 　　那人摆摆手，“在这还分什么首长不首长，我和你们一样，就是个挨训的。对了，我叫邵一鸣，你们呢，怎么称呼？” 　　“我叫贺峰，他叫······”贺峰伸长脑袋问另一边的清秀菜鸟，“哎，你叫什么？” 　　清秀菜鸟侧头瞅了邵一鸣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徐秀。” 　　“啧，你这名字跟你人一样，不局气。”贺峰撇着嘴道。 　　徐秀懒得理他，邵一鸣则无语了，“你有这力气废话，还不如快点跑！” 　　最终，大多数兵蛋子都在规定时间内顺利跑完二十公里，但仍有八人淘汰，被立即送回原部队。成功留下来的九十个人中，高景烨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姜树臣、邵一鸣、贺峰、徐秀四人也在前列。 　　回到出发的地方，所有人累得一屁股坐地上不想动弹，教官们悠哉悠哉地靠在车上聊天，高景烨伸展长腿，撑着手坐在地上休息，眼睛却紧紧盯着不远处正和周杨说话的曲奇。 　　高景烨远远地看着曲奇，这个顶着一张娃娃脸的教官已经把快要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摘了，露出了整张脸，不得不说，这是一张足够欺骗所有人的脸，一个特种兵，居然长着这么一张可爱的圆脸，皮肤虽然不算太白，至少没有他旁边那个白，但却非常通透，脸上的皮肤似乎没有毛孔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晶莹的光芒，吹弹可破。因为天气炎热，他把战术背心和作训服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军绿色的短袖T恤，T恤紧身的设计把他的身材勾勒得完美至极。 　　是的，完美。这个男人不算壮硕，但他个子高挑，瘦削的骨架上薄薄地附着着一层丝毫不显夸张的肌肉，就算隔着T恤，也能看出那身肌肉张力十足，那不是在城市健身房里随便拉几下杠铃就能有的，而是在钢筋水泥浇筑的训练场上一点一点练出来的。还有那劲瘦的腰身，饱满挺翘的臀部，以及修长笔直的双腿，虽然只是随意地弯曲着，却处处透露出这个男人外表的完美和强悍。 　　高景烨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已经盯着那人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不但曲奇，连站在他身边的周杨都察觉到了。 　　“那家伙跟你杠上了。”周杨不动声色道。 　　“切！”曲奇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地表情，“吃饱了撑的！也不看看他什么德行！” 　　德行？周杨看向不远处坐在地上的高景烨，不管德行如何，至少人还是挺帅的，不，不是帅，是非常帅。 　　线条分明的五官轮廓让人过目不忘，隔着军服只能看出倒三角的身形能推断出他的身材极好，个子高，腿又长，双手撑在地上舒展着全身，前额略长的几根头发攒着几颗汗珠要落不落，让他整个人弥散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不倨傲的时候竟然相当性感。 　　周杨在心里啧啧两声，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这当他的秀场来了，可惜这里没姑娘，要不然非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来。 　　那边姬严叫着集合，这边高景烨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站到队伍前面对着姬严大声道：“等一下！” 　　姬严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懂规矩吗？不知道喊报告？” 　　“报告！”高景烨梗着脖子喊道。 　　“说！” 　　“我要让他给我道歉！”高景烨伸手一指不远处站着的曲奇。 第5章 再次撂倒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让教官给他道歉？这股子勇气从哪来的？有的兵蛋子甚至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跑得快有啥用，脑子好像不太灵光么。 　　教官们对这种场面倒是习以为常，似笑非笑地看看他再看看曲奇，姬严也来了兴趣，问道：“说个理由。” 　　高景烨把腰挺得笔直，道：“他辱骂我，在部队里辱骂士兵是违反军纪的，是要受到处罚的，他只要向我道歉，我就……” 　　“你就怎么样？”没等高景烨说完，曲奇突然出声，还是那副懒洋洋地语调，“你就不去军区告我？” 　　高景烨语塞，他还真没想这么说，他本来想说，只要他道歉就原谅他，不跟他一般见识，怎么到对方嘴里就变味儿了？这样一来倒真有一种要去军区告他的意思，可他明明没这么想过。 　　他高景烨是小气的人吗？当然不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高小爷虽然爱玩，脾气也臭，却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对兄弟他是掏心掏肺的，但他也分人，比如曲奇先前那一番作为算是触到了他的逆鳞，其实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刚进新兵连的那一个月他并不是没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再瞅瞅现在，那些家伙看见他都称兄道弟的，说到底，还是受他家老爷子影响，不爱与人结怨，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想到曲奇对他那态度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就想让那个娃娃脸教官在所有人面前向他低头，他就想让他难堪。可现在这种情况，搞得自己跟个娘们似的，特别斤斤计较。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道歉了你就不告我了？”曲奇又问道，声音逐渐转为冰冷。 　　“我……”高景烨第一次感到难堪。 　　“这样吧，我现在给你安排车送你去军区怎么样？”曲奇慢慢朝他走过去，声音已经冷得听不出任何温度。 　　高景烨看着曲奇越走越近，突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甚至不敢看他的脸。他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本来想踩他一头的，现在却被他拽住了把柄，以后在所有人面前他就是个只会告状的小人。 　　高景烨把自己的形象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好面子，喜欢大家围着他转，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形象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他的脑子也越来越清楚了，然后他发现，他刚刚竟然对那娃娃脸教官发怵，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他高小爷怕过谁，他连他那控制着整个省城经济命脉的老爹都不怕，当然，除了他那会用刀子逼亲儿子的老妈。 　　高景烨抬起头对上曲奇的眼睛，把背上的背囊脱下来往地上一摔，鼻孔朝天，一脸二世祖德行，“教官，做人别太绝！” 　　噗！ 　　曲奇差点乐了。这孩子脑子有坑吗？ 　　做人太绝？现在到底是谁做得太绝？让一个教官给他道歉，亏他想得出来！别说骂了，就是揍他一顿又怎么样？ 　　雪狼的训练模式是他们自己内部定的，别说军区，就是中央也管不了！ 　　曲奇想对天大吼一声，这什么狗屁选训，各个师部都是吃屎的吗！这种垃圾也送过来，真当他们雪狼是垃圾场吗？！ 　　曲奇压下想把他掼在地上狠狠揍一顿的冲动，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曲奇比高景烨稍矮一些，他微微仰着头，脸对着脸，鼻尖对着鼻尖，冷声说道：“你听好，要么现在就滚，要么就给我夹好尾巴，别明明是条虫，还当自己是龙，雪狼不是垃圾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两人离得极近，曲奇说话喷出的热气全喷在高景烨脸上，高景烨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汗味夹杂着沐浴露的清香，跟这个人的外表一样，清爽好闻，高景烨阵阵晕眩，等他反应过来，脑子里只留下了几个不堪入耳的词语。虫？垃圾？他竟然骂他是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高景烨气得头顶冒烟，他瞪大眼睛直直戳着离他五厘米都不到的那张脸，妈的，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小爷就不忍心动你，小爷今天还非要给你点颜色瞧瞧，否则你都不知道小爷我姓什么！ 　　高景烨错开半个身，两手飞快地搭上曲奇的肩膀往后压，一脚勾住他的腿弯往自己方向用力，想借此把人摔在地上，眼看着曲奇被他的动作带得整个人开始倾斜，下一秒，摔在地上的却是他自己。 　　高景烨愣了，彻彻底底地愣住了，连身下的疼痛都忘记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连对方是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就再一次被撂了，而且他居然又只用了一招！ 　　他惊骇地睁大眼睛瞪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6章 定下目标 　　曲奇拍拍手，对付这种角色，他连五分力都没用到。他蹲下身，用像看蝼蚁一样的眼神看着高景烨，嘴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直戳他的肺管子：“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偷袭？哼，就凭你这几招三脚猫功夫，说你是个兵我都替兵这个称呼脸红，我劝你趁早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高景烨躺在地上，曲奇背着光蹲在他上方，耀眼的阳光给他的身体轮廓镀上一层光晕，耀得高景烨眼睛发疼。高景烨死死瞪着血红的眼睛，他恨，他恨不得一口吞了这个人，他发誓，他一定要打败这个人，一定要让他趴在自己面前爬不起来！ 　　高景烨从地上一跃而起，捡起枪和背囊重新背上，他给自己定了目标，他不能走，他要变强，他要打败他，打败他就是他留在这里唯一的目标。 　　“报告！” 　　“说！”戏看完了，姬严严肃道。 　　“我收回刚才的话，我请求继续参加选训！”为了达成目标，高景烨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了不起的。 　　“归队！”姬严并不如当初凌峰那么强硬，在他看来，这个兵的可塑性还是相当强的，他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至于和教官的冲突根本不是问题，这种事每届都会发生，兵嘛，再辣的兵，进了雪狼还能辣到哪去！ 　　“立正！稍息！” 　　六名教官一字排开背手跨立，姬严站在中间，对面是站好方队的九十名士兵。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雪狼基地，我是你们的总教官姬严，这几位是你们的辅助教官，孙蔚、周杨、曲奇、向毅、黄小强。” 　　姬严说到一个人的名字，那人便向前一步，以便让所有人认识他。高景烨紧紧盯着曲奇，耳朵里听着姬严报出他的名字，看着他踏出一步，从这一刻开始，这个名字就在他心里扎了根，直到死也没能忘记。 　　“从现在开始，你们将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入队选训，这两个月里，我不管你们来自哪里，军衔高低，是司令的孙子还是团长的儿子，我都一视同仁，在这里，你们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人权，别跟我谈军纪，更别跟我谈尊严，受不了的可以立刻滚蛋！这里没人会可怜你们同情你们，聪明的人是不会留在这里受苦的，因为这里是地狱，是修罗场，这里只有流血和牺牲，你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根本不及这里的百分之一！现在，给你们半分钟时间考虑，有没有要退出的？” 　　队伍里鸦雀无声，突然，不知道谁吼了一句：“我们不怕苦！我们不怕死！我们要留下！” 　　这一声感染了所有人，大家齐声大吼：“我们不怕苦！我们不怕死！我们要留下！我们不怕苦！我们不怕死！我们要留下！……”声音震彻山谷。 　　姬严手一扬，吼声停止，“从现在起，都忘记你们的名字，记住自己的编号。陈学林，一号，孙庆，二号，季爱国，三号……” 　　九十个人，九十个编号，高景烨是六十六号，号码不错，是个好兆头。高景烨第一次用正眼扫过除他以外的其余八十九人，这些人是整个西北军区精锐中的精锐，在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有过两次集训和淘汰，当然，除了高景烨，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他家老头，他进不了这里。 　　领完编号领装备，每人一个三十公斤的野战背囊，两套作训服，军靴，头盔，护膝，油彩……换上衣服背上背囊，哨声响起，选拔正式开始，负重三十公斤，武装越野十公里，距离只有先前的一半，负重却多了五倍都不止。 　　“最后五名淘汰！” 　　山路上，九十个兵争先恐后地跑着，沉重的背囊把背压得挺不起来，长长的山路上，不停有人摔倒，在地上滚一圈爬起来再跑，毒辣的日头底下，眼睛被汗糊住了也来不及擦一下。这不再是算时间，而是注定会有至少五个人被淘汰，没人敢停下来喘口气。 　　高景烨从背上背囊的那一刻就觉得不舒服，他从小娇生惯养，虽然跟自家运动员表哥练过一段时间的长跑，技巧和速度是有了，耐力却远不及这些尖子兵，更别说背着这么重的背囊，没几步，速度就落下来了。 　　“没吃饭啊？！快点！”吉普车在后面撵着他们，姬严吼道。 　　有人开始加速，也有人越落越后，高景烨咬着牙，心里念着，不能被淘汰，不能被淘汰，他脚下发力，尽量忽视肩膀上被背囊带子磨破又被汗水蛰得发疼的皮肤，开始加速。 　　接下来的路程，高景烨一直保持在中段，山下，一拨一拨人冲过终点，没人愿做最后几个，所有人都在拼命，高景烨逐渐落了下来，眼看终点就在眼前，高景烨忽然加速，从最后几人中猛地冲了出来。 　　高景烨一把扔了背囊，倒在地上喘粗气，有人过来了，是邵一鸣。 第7章 矛盾升级 　　“你不错。”邵一鸣在他旁边坐下，气息比高景烨好得多。 　　高景烨瞄他一眼，“你也不错。” 　　“邵一鸣。”邵一鸣伸出拳头对着他。 　　“高景烨。”高景烨犹豫了两秒，抬起拳头和他对了一下。 　　姬严说到做到，最后五个人淘汰，刚发下来的装备当场回收，走人。 　　一天时间不到已经走了十几个人，大老远过来都没机会看一眼雪狼基地是个什么模样，暂时留下的人也只能对他们抱以几分同情，同时也担忧自己还能撑几天。 　　“所有人都有，俯卧撑一个小时，取消今天的晚饭！”孙蔚道。 　　“报告！我们的成绩都合格了，为什么惩罚？为什么取消晚饭？” 　　他们大老远来到这里，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负重跑了一个二十公里一个十公里，早就饥肠辘辘了，天那么热，连口水都没喝，这个惩罚让所有人都不平了。 　　“合格？你们真好意思说！我告诉你们，你们连合格标准的一半都没达到！”孙蔚讥笑道，“还有，以后对教官的话产生质疑的，统统淘汰！！” 　　还有兵想理论，却被他后面那句话吓得说不出口，脸憋得通红。高景烨没作声，默默地摘了帽子解下背囊俯下身去。 　　“谁让你把负重解下来的？”曲奇一脚踹过来，正好踹在高景烨胯部。 　　“你！”高景烨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蹿到曲奇跟前，狠狠地瞪着他，眼里迸出的怒火能把人烧穿。 　　曲奇毫无惧色地回视着他，眉峰一挑，“六十六号，俯卧撑两个小时，负重！” 　　高景烨胸膛剧烈起伏，鼻翼煽动着，好几秒钟后，他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地吐出几个字，捡起背囊背上，再次俯身。曲奇唇角微勾，眼里划过讥讽，他看清了，高景烨说的是：“你给我等着！” 　　高景烨面无表情地做着，他明白了，在这里，教官是支配者，是权力者，只有变强，才能和那人一争高下，其他的都是废话。 　　等到惩罚结束，天已经黑了，兵蛋子们还要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跑回基地，没晚饭吃，他们只能饿着肚子洗洗睡觉。 　　热水是没有的，凉水也是限量供应的，好在现在是夏天，这些人平时在连队也是洗惯战斗澡的，随便冲冲倒也省事。 　　临时搭建的仓库宿舍，高景烨带着满身未擦干的水珠瘫在床上，全身肌肉跟打了结一样，随便一动哪哪都疼。 　　“我他妈真是吃饱了撑的，到这受洋罪来了。”一个兵蛋子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哀声道，“你们说我在原来的连队好歹也是个班长，就连我家连长都舍不得训我，啥时候受过这委屈？” 　　“行了啊，别思甜了，来这之前就得有思想觉悟，你以为这是游乐园呢！”一个长相特别周正的兵说道。 　　“这哥们说得对，既然来了，就别多想了，教官们也是为我们好，特种兵是要上战场的，没有极佳的军事素质，是要送命的。”邵一鸣从床上坐起来，沉声道，“天不早了，赶紧抓紧时间睡觉，依我看，半夜很有可能还有一波。” 　　“啊——”不少人发出哀嚎声。 　　大家都知道邵一鸣的军衔高，说出的话又有几分道理，打心眼里也愿意听他的，抱怨了几句就摊开被子睡下了。 　　不一会儿，偌大的仓库里，呼噜声此起彼伏，高景烨却睁着眼睛怎么都睡不着。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到曲奇两次撂倒他时的动作，一会儿想到曲奇辱骂他的话，一会儿又想到他老妈拿刀威胁他的样子，想这想那，脑子也有点糊涂了，他翻个身准备闭眼睡觉，刚一动，两侧肩膀上火辣辣得疼。 　　“嘶——”刚动一下就不敢动了，高景烨抬起手撩开一侧衣服，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一下，血红一片，应该是磨掉了皮。 　　“怎么了？”床边有人靠近，是邵一鸣。 　　高景烨把衣服拉好，扯了被子盖在身上，“没事。” 　　邵一鸣没说话，转身往自己床边走去，高景烨以为他回去睡觉了，轻轻挪了挪身体也准备睡觉，刚闭上眼睛，邵一鸣又过来了，手里还拿了两样东西。 　　邵一鸣打开应急手电塞进高景烨手里，“照着。”他小心翼翼地拉下高景烨的衣服看了一眼，从另一只手里的医用包里掏出一管药膏抹在伤口上，又掏出绷带把伤口包扎好，一侧弄好，他又用同样的手法搞定另一侧。 　　等邵一鸣帮着把衣服拉好，抽走他手里的手电，高景烨才反应过来，犹豫了一下，不太自在地说了声“谢谢”。从小到大围在高景烨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带了点目的，倒是来了部队后，真心待他的人不少，高小爷嚣张，却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相反，某些东西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他知道谁对他真心实意，谁对他虚情假意，他懂得感恩，也懂得回报，所以，这一刻，这句感谢是他从心底里发出来的，也为他此刻不是很爽的心情添了点慰藉。 第8章 不想吃饭？ 　　半夜，果然如邵一鸣所料，教官们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急促又尖利的哨声划破雪狼基地上空，第一天受训的兵蛋子们还没反应过来，有的哨声都吹了十来秒了还坐在床上发呆。 　　“集合了！都快起来！赶紧的！”有些反应快的士兵边穿衣服边大喊道，仓库里人头攒动，乱得跟火灾现场似的。 　　高景烨就是属于反应慢的那一类，他是被邵一鸣从床上硬拖下来的，“快穿衣服，来不及了！”邵一鸣一边跳着脚套靴子一边捡了高景烨的衣服扔给他。 　　高景烨脑子一激灵，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拽了裤子就抬脚往里套。 　　兵蛋子们匆匆忙忙跑到训练场上站好队伍，面前站着姬严、孙蔚和黄小强，姬严依旧沉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孙蔚和黄小强则满脸嘲讽，这是教官们的惯用表情，兵蛋子们都习惯了。 　　“不错啊，我零点十二分吹的哨，现在是零点十九分二十二秒，”孙蔚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腕表，“你们花了整整七分二十二秒排了一个这么……不堪入目的队伍，你们，不觉得脸红吗？”孙蔚说话声音不大，却让人心里发毛。 　　“所有人都有，绕训练场五十圈！这是对你们紧急集合不合格的惩罚！” 　　“报告！” 　　“说！” 　　“宿舍离训练场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我们起床穿衣整理装备再跑过来，这个时间在合格范围内！你没有理由惩罚我们！”有个兵被激怒了，他大声反驳道。 　　“放屁！”孙蔚也怒了，“如果是战争时期，是不是要等到你们的老窝被人炸了，你们才提着裤子跑出来？！一群不知进取的熊蛋，看到你们我都觉得丢脸！质疑教官的话，所有人加十圈！不想跑的，统统给我滚蛋！” 　　那兵蛋子还想理论，被旁边的兵拦住了，跟这些教官讲道理，倒霉的还是自己。 　　兵蛋子们压下心头的怒火哼哧哼哧跑起来，他们知道教官们是在故意激怒他们，这是教官的惯用手法，刺激你，激怒你，让你心里充满愤怒和痛恨，从而让你变得更强，浑身充满斗志和力量。通常这种情况下，你无论说什么都是错，这里不是普通连队，这里是雪狼，是整个西北军区最神秘，最强悍的所在。 　　高景烨也怒，他受不了那些教官对他的侮辱，那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他高景烨在锦衣玉食中活了二十多年，他有种错觉，似乎他前面二十多年的生活根本就是个笑话。高景烨长长地吸了口气，他告诉自己平静下来，想继续待下去，无论如何都得平静下来。 　　于是，星月作陪，这群敢怒不敢言的兵蛋子背着三十多公斤的负重，沿着不大的训练场奔跑着。教官们悠闲地坐在看台上聊天，时不时大吼，“快点！快点！快点！！” 　　五十圈跑完，所有人都累得瘫在地上爬不起来，姬严明显没准备放过他们，他一挥手，“四百米越障，每人往返十次，一次不合格淘汰，开始！” 　　兵蛋子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投入到新的考核中去，跨桩、壕沟、矮墙、高台跳板、独木桥、高墙、地桩网，七个障碍，来回十四个，本来这也没什么，四百米越障是常规科目，对这些尖子兵来说小意思，但在越障过程中，孙蔚和黄小强手持微冲朝奔跑中的人扫射，如果心理水平差一点的，就会从墙上、桥上、台上摔下来，地上是泥浆，想再爬上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天微亮，又是八个人淘汰，有人前面九趟全部合格，最后一次返回过地桩网时只因为头抬高了一点，碰到了铁丝网触发了警报器就被判定不合格，有人在独木桥时被突然射过来的空包弹吓得从上面掉了下去，刚爬上去又被子弹擦过而淘汰。教官的话说到做到，哪怕只是差了一点，不合格就是不合格，用姬严的话说，“运气也是评判一个人能不能成为特种兵的条件。” 　　天亮了，这些刚来这里一个晚上的士兵们，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就已经被判定与雪狼无缘，当然，教官们冷酷，却不冷血，他们让食堂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为淘汰的士兵送行，吃饱后便安排车子送他们回原部队。 　　留下的士兵心里五味杂陈，走的人中有他们一个连队的，也有同一架飞机过来的，他们的命运可能就是自己今后的命运，可能在明天，可能在后天，也可能就在下一场考核。 　　淘汰的士兵被接走了，教官们也终于良心发现，准许他们吃早饭了。教官们在训练场上对他们万般虐待，但在伙食上还真没苛待他们，大清早，硕大的白面馒头，羊肉泡馍，牛肉拉面，大块的红烧肉，各种能快速补充能量的高热量食物应有尽有，还不限量。 　　一进食堂，兵蛋子们跟八百年没吃过饭的饿死鬼一样，也顾不得形象，奔着桌子就去了，推推搡搡，抢个碗抱着就吃。 　　高景烨愣在门口，满脸的不可思议，尽管他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还是迈不开步子挤到人群中去抢那些看着无比寒酸的食物。 　　“不想吃饭？那再去训练场跑几圈！”曲奇的声音在高景烨身后响起。 第9章 儿时相识 　　高景烨回头，看到曲奇、周杨、向毅三人站在他身后，立马就黑了脸。 　　“报告教官，我想吃饭！”高景烨直视曲奇的眼睛，大声说道。 　　“哦？”曲奇勾起唇，冷笑道，“那你还站在这里发呆？还是说，少爷，你嫌弃我们雪狼的饭不好吃？要不要我现在安排个直升机过来送你回家吃满汉全席？” 　　妈的，又讽刺！这家伙除了讽刺还会什么！高景烨咬牙，胸口的怒火快要冲出来，他生生压下想把这个人撕成碎片的冲动，脸部扭曲了好几下才摆出一个自认为潇洒的表情，“教官，你不用激我，吃顿饭而已，我现在就吃给你看！”高景烨朝曲奇走近两步，微微倾身凑到他耳边，“还有，我是不会走的，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打趴下！”说完卷起袖子就往最近的桌边走去。 　　“啧啧，这小子有种！”向毅一手搂着周杨，一手抚着下巴笑得特别荡漾，“周杨，你说，咱曲教官能收服六十六号不？” 　　周杨也学着向毅的样子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我看，难！” 　　向毅皱着眉头装腔作势道：“曲奇同志，本教官为你默哀三分钟。” 　　“滚！”曲奇笑着踹了向毅和周杨一人一脚，三人打闹着往食堂里走去。 　　“高景烨！”高景烨摒着呼吸往人群里挤，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名字，扭头一看，是邵一鸣。 　　“给！”邵一鸣把一碗羊肉汤和装了两个馒头的大碗塞进高景烨手里，“赶紧吃！”说完又挤进人群里。 　　高景烨惊讶地看着手里的食物，又看看邵一鸣被挤得变形的背影，眼神很复杂。 　　找了个空位坐下，高景烨盯着碗里的食物，却怎么都下不去嘴。 　　“吃不惯也要忍着，除非你想被淘汰。”邵一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对面，抓了个馒头就往嘴里送，“听说他们在野外生存时，生老鼠肉都吃。” 　　高景烨只觉得胃里一阵痉挛，饿的快没知觉的胃开始阵阵发疼。 　　“特种兵没有那么好当的，那几个，哪个不是强人中的强人，兵王中的兵王，跟他们作对，没好处。”邵一鸣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吃吧，等下还要训练，可能这是咱们今天唯一的一顿。” 　　高景烨抬头往不远处的教官那桌看了一眼，曲奇正埋头吃饭，大块大块油腻的红烧肉往嘴里送，丝毫不见勉强，高景烨握了握拳，强人中的强人，兵王中的兵王，难道自己真的干不过他？ 　　不，我不能认输，我高小爷什么时候怂过？高景烨抓起馒头大口大口吃起来，不吃饱哪有力气赢他？ 　　“你确定他是高家少爷？高家唯一继承人？”孙蔚把视线从高景烨身上收回，问姬严。 　　姬严喝了口汤，点头道：“确定，档案上是这么写的，父亲高林军，宝林集团董事长，咱们省还有几个宝林集团？” 　　“靠，怪不得这么拽，原来是富二代！这种人能甘愿留在这山沟沟里当特种兵？”向毅问道。 　　黄小强道：“我看悬，你们看他的军衔，连个士官都不是，八成是家里动了关系让他来这玩儿来了，美其名曰历练。”现在有钱有势的都流行把接班人送来部队历练，不稀奇。 　　“好了，不管富二代还是军二代，咱们一视同仁，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他以后的表现，现在说这话还太早。”姬严道。 　　曲奇蹙眉看了一眼正在埋头苦吃的高景烨，表情若有所思。高景烨，怪不得这名字这么耳熟，敢情两人小时候还有过几面之缘。那时候高景烨的父亲高林军将将把企业做大，为了在省城站稳脚跟，他开始跟军方打交道，一来二去，和军区的几个大人物也混熟了，那时候高景烨还是不懂事的年纪，曲奇也才刚记事，有一次高林军带着高景烨去凌家做客，正好曲奇随曲政委也去了，曲奇看当时圆溜溜的高景烨长得好看，便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没想到下手没轻重，把小高景烨给捏哭了，从此高景烨看到曲奇就哭，久而久之也就不愿意再去凌家和曲家做客了。 　　曲奇失笑，没想到小时候这么可爱的孩子现在竟然生成了这么个不讨人喜欢的性子，既然老天又把他送到他面前，不欺负够本怎么对得起老天爷的一片苦心呢？曲奇恶劣地想着。 第10章 找茬叫板 　　夏季训练比冬季好的是，夏季不下雪，地上可用的材料太多了，比如说，沙子。 　　“看到这些沙子和布袋了吗？用沙子把布袋装满绑在腿上，两公里往返蛙跳！” 　　“我操！两公里，要老命啊！”贺峰叫道。两公里往返就是四公里，这两个袋子装满怎么也有六七斤，这哪是训练，这根本就是变相谋杀！ 　　“最后五个到的淘汰，快点！” 　　“妈呀，真够狠的！”抱怨归抱怨，做还是要做的，在这里，教官的话就是军令，你做就做，不做就滚蛋！ 　　高景烨动作麻利地装好了袋子，正准备往腿上绑，曲奇过来一把抢过去在手上掂了掂，扔下了，又捡起另一个掂了掂，“这个不够，再装！” 　　高景烨怒了，“教官，说话要有根据！” 　　“质疑教官的话，是不是想被淘汰？”曲奇扬着眉，一脸邪气道。 　　高景烨直起身，猛地往前一步，重重地撞上曲奇的胸膛，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曲奇被他撞得后撤了一小步，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变化。 　　旁边邵一鸣过来拉高景烨，小声道：“你冷静点，现在是你逞能的时候吗？”姜树臣也过来拉了一把，“兄弟，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高景烨被两人拉着后退了几步，一双眼睛还死死地瞪着曲奇，他挣开邵一鸣和姜树臣，一步一步朝曲奇走去。 　　高景烨走得很慢，也很拽，边走还边摸了摸鼻子。 　　曲奇皱眉，他记得高林军是个挺儒雅的人，家教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这姓高的小子这些年都学了些什么，怎么就成了这副德行？ 　　终于，高景烨的脚步停在曲奇面前，“教官，不要总把淘汰挂在嘴上，我告诉过你，没把你打趴下，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曲奇来了兴趣，挑眉，“就凭你？” 　　“走着瞧！”高景烨捡起地上的沙袋往腿上绑，绑完一个准备绑另一个时，他把袋口的绳子解开，又往里面多装了几把沙子。 　　绑好后，高景烨蹦了蹦，还行。 　　“怎么样，能行吧？我看你早饭吃得不多。”邵一鸣捏捏高景烨肩膀。 　　高景烨做了几个高抬腿动作，摇摇头。 　　“哥们，现在就你敢跟这些教官叫板，你可要挺住啊，你要是被淘汰了，咱就没好戏看了！”贺峰凑过来道。 　　徐秀瞪了贺峰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嘿，你这小白脸，我跟高景烨说话有你什么事儿，要你在这刷存在感！” 　　“你自己讲话缺德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又没跟你讲！我……” 　　…… 　　那边吵得不亦乐乎，这边高景烨一声不吭，继续不慌不忙地做着热身动作。 　　姜树臣拍拍他肩膀，“兄弟，你不错，哥们相信你！” 　　“对，我也相信你！”邵一鸣附和道。 　　七八月份的夏天，几乎是太阳升起的瞬间，空气便开始炙热起来。火红的朝阳下，几十个兵蛋子双手抱头，曲着腿一点一点在歪歪扭扭的山路上往前跳，没一会儿，所有人都像从水里捞上来一样，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快快快！早饭没吃饱吗？不行就识相点滚蛋！”教官们在后面跟赶鸭子似得撵着他们。 　　兵蛋子们每跳一步都觉得自己快到极限了，可谁都没放弃，只要腿还没废，就要继续跳下去。 　　两公里还没到，就有一个兵蛋子瘫在地上爬不起来，“淘汰！”教官无情地吼道。 　　三公里的时候，又有两个人无奈退出，最后半公里，几乎所有人都在靠毅力支撑着，高景烨机械地重复着蹲，跳，这个动作，他已经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他甚至怀疑，跳完这四公里，他的腿会不会废了。 　　终于，四公里结束了，一共九人被淘汰，其中四人在中途退出，另外五个是最后到达的，按照规定，淘汰。宣布结果时，五个人躺在地上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们太累了，多说一句话仿佛都会耗尽他们全部的心力，余下的兵蛋子无不为他们感到可惜，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主宰者的世界，除了遵守，别无他法。 　　“苦吗？累吗？菜鸟们，我告诉你们，这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的是时间，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地狱！我会让你们宁愿死也不愿待在这里！”姬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酷，还带了点残忍，“有没有人要退出？站出来！我现在就可以送他走！” 　　兵蛋子们躺在地上，他们顾不得沙子黏在满是汗水的身上会不会难受，也顾不得头顶的烈日照在脸上会不会把皮肤晒伤，身体的疲累连带着让脑子也变得迟钝，姬严的话明明进了耳朵，整个人却仿佛麻木了一样，做不出任何反应。 　　姬严冷笑，“既然这样，全体起立！目标，基地训练场，四百米越障，每人十个来回！快！” 　　兵蛋子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基地跑去…… 　　那一整天，兵蛋子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蛙跳后越障，越障后继续蛙跳，接着武装越野，俯卧撑，仰卧起坐……一直到晚上九点，兵蛋子们才被准许回宿舍，谁也顾不上洗漱，几乎是一沾到床就睡死了过去。 第11章 爱成执念 　　基地指挥室，凌峰看着电脑屏幕上这两天训练的监控视频，看到曲奇和高景烨对峙的画面时，脸色变得严肃。 　　“这个兵什么情况？”凌峰问姬严。 　　“军事素质一般，性格张扬。”姬严看了一眼曲奇，答道。 　　“思想方面呢？” 　　“现在还看不出来。”姬严实话实说。 　　“小奇，你说。”凌峰侧身问曲奇。 　　曲奇低着眉，道：“我看不惯他，他不适合当特种兵。” 　　凌峰皱眉，他沉默了一会儿，对姬严几人道：“你们先回去休息，我和曲奇说几句话。” 　　指挥室里很快只剩下两个人，凌峰把椅子朝曲奇拉近了些，“小奇，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不要以个人感情来评判一个兵适不适合当特种兵，我们选拔的标准是什么，是综合素质。” 　　“凌峰哥，这些我都知道，你说过的话我从来没忘记过。”曲奇抬头，视线直看进凌峰眼里，凌峰无奈地转开了视线。 　　“那为什么……” 　　“凌峰哥，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高景烨！”曲奇突然提高音量。 　　凌峰一愣，“什么意思？” 　　“凌峰哥，你记得高家吗？这个高景烨，他是高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他，这样的人能留在这里吗？” 　　每年这个时候军区总是特别忙，各种会议、考核、选拔，让凌峰忙得脚不沾地，这段时间过去后，九月份还有每两年一次的跨军区演习，这种类型的演习雪狼总是担任暗箭的角色，凌峰去军区跑了几天，今天才刚回到基地，选训人员的资料还没来得及看，他没想到，原来高家公子竟来参加选训了，若真是这样曲奇的话倒也合理，高林军洁身自好，和妻子恩爱有加，高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也是唯一一个继承人，以后必定是要回去继承高家企业的，的确不可能留在这里。不过高家竟然舍得把唯一的儿子送这来受苦，也真是奇了。 　　“小奇，你先回去睡觉，高景烨的情况我再具体了解一下。”凌峰把视线移回监控屏幕上。 　　“好。”曲奇嘴里回着好，眼睛却还灼灼地钉在凌峰完美的侧脸上。 　　凌峰扭头，“还有什么事吗？” 　　曲奇收回视线，咧开嘴笑了一下，“没事，我先回去了，凌峰哥也早点睡。”说完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凌峰看着曲奇单薄的背影，眼神复杂，最后也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曲奇的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可越明白，他越觉得愧疚，这辈子，他已经有了周杨，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他还是想跟周杨在一起，对曲奇，他只能当做弟弟，他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甚至可以为他挡子弹，就是没办法给他爱情，“小奇，对不起。”凌峰突然开口说道。 　　曲奇蓦地停住了，他顿了两秒，转身笑着道：“凌峰哥，你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等下回了宿舍让杨杨好好给你捏捏肩。” 　　曲奇的笑让凌峰心里针扎似的疼，他想过去揉揉他的脑袋，可他忍住了，给不了爱情，就别给他希望，“好。”凌峰笑道。 　　一出指挥室的门，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曲奇靠着墙蹲下来。当年从A国回来后，他不顾家里阻挠，排除万难，硬是留在了雪狼，到现在快三年了，一开始他就是想着能时时见着那人，后来，他以为时时见着那人对周杨的好就能心死，就会放弃，可他错了，他错得离谱，那人对周杨越好，对周杨越宠，他就陷得越深，他甚至开始想象，如果那份好那份宠是对着自己的，他会不会高兴地发疯。 　　曲奇曾以为时间能沉淀一切，或许某一天早上醒来，他能惊喜地发现自己已经不爱凌峰了，哪怕少爱他一点点，生活也会变得不一样，可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那份感情却越发浓烈，发展到现在，或许这份感情已经变成了心里的一种执念，对凌峰求而不得的执念。 　　他就这样在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抱着微弱的希望等待中度过了三年，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那份想要靠近、想要表白的心越来越强烈，可他悲哀地发现，时至今日，那人竟连一个亲密的碰触都吝啬给他。 　　曲奇抹了把脸，站起来往训练场走去，现在还是上半夜，大得离谱的训练场上一片漆黑，昏沉的夜色中只能大致分辨出一些器材的轮廓，曲奇坐在场边，周身隐入黑暗中让他冰冷的心有了些许回暖。 　　曲奇坐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休息，突然，不远处的双杠处传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这声音微不可闻，却瞒不过曲奇的耳朵，这个时间点能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山上跑下来的小动物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基地里唯一的一只宠物狗，虎儿了。 　　“虎儿，是你吗？”曲奇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那边突然没了动静。 　　曲奇站起来往双杠处摸了过去，“虎儿，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是不是肚子饿了？过来，我带你去厨房找好吃的……” 　　话音刚落，曲奇停下了，特种兵强大的感知力让他觉得不对劲，他一条腿后撤一步，把身体压低，以一种防御的姿态沉声道：“谁在那边？” 第12章 抽烟被抓 　　高景烨没想到自己偷摸出来抽个烟都能被曲奇撞上，他更没想到平时对他极尽讽刺的教官竟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高景烨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他微微弓下身，等着曲奇走近。 　　“谁在那边？出来！”曲奇低喝道，他确定是某个新学员，“我给你机会，自己走过来，要是被我抓到，立马滚蛋！” 　　“啧！”高景烨起身往曲奇方向走了两步，“我说曲教官，你除了会说淘汰、滚蛋，还会说什么？” 　　“高景烨？”曲奇还真没想到是这小子，“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白天练得不够？看来我要跟你们姬教官说说让他加点量了。” 　　“别啊！”高景烨又往前走了两步，“我说你们教官能不能别老拿我们新学员出气？有多余的精力不如出去找个姑娘泄泄火。” 　　曲奇眉毛止不住地一跳，这臭小子，怎么这么浑？！ 　　“高景烨，这里是军营，你是一名军人，不是外面的地痞混混，别让自己看上去太低级。”这家伙在之前的部队里到底有没有人好好教过他，这个样子简直惨不忍睹，曲奇真有一种把他捏碎了重组的冲动。 　　“低级？呵呵，曲教官，假正经什么呀，别跟我说你从来没跟女人睡过。”高景烨语气越加轻浮，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只看得清轮廓的曲奇身上乱转。 　　曲奇揉着眉心，这臭小子实在让人头疼，他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六十六号，引体向上一百个，马上完成！” 　　高景烨跟没听见一样，又往前走了两步，一直走到曲奇跟前，眉毛一抬，“曲教官，本小爷是不是上辈子掘了你家祖坟，你怎么老揪着我不放？还是你故意在找我麻烦？” 　　高景烨实在想不通，新兵蛋子那么多，曲奇为什么就只盯着他一个人？要说他高小爷有魅力，他承认，可通常盯着他的都是女人，想上他床的男人不是没有，不是MB就是想红想疯了的小野模，再反观这曲奇，堂堂特种兵，虽说长得细皮嫩肉，可掩不了他强悍的本色，怎么都跟那些不男不女的娘娘腔挨不了边。 　　“呵！”曲奇想笑，“你是这么想的？” 　　“要不然呢？我到底哪里让你看不顺眼了？” 　　曲奇抚着下巴，慢悠悠道：“要说看不顺眼，那太多了，其实你应该问我，你有哪一点能让我看上眼，啧，我想想啊，还真没有。” 　　“混蛋！”高景烨怒了，妈的，他还就不信了，收拾不了这个小小的特种兵，他就不姓高！ 　　高景烨伸手，准确地抓住曲奇的作训服领子一拉，两人胸膛重重地撞在一起，他怒道：“我操你大爷！” 　　曲奇不还嘴，也不还手，幽幽道：“你抽烟了？” 　　高景烨一愣，刚燃起的怒火就这么被浇灭了大半，妈的，居然被他闻到了，要知道，训练期间抽烟是违反规定的，严重的要记过处分。 　　想到这个，高景烨气短了，可说出的话还硬气着，“是啊，我抽烟了，怎么样！” 　　曲奇在心里叹气，这小子简直就是在作死，真不知道他这种性子是怎么在之前的部队里混到现在的。 　　曲奇不知道，高景烨虽浑，但从小到大的人缘一直相当不错，他只有在对着他时才会表现得这么令人无语。这一点不但曲奇不知道，连高景烨自己都没发现。 　　“当兵当了那么久，还不知道部队里的规矩吗？训练期间抽烟，这是什么行为我不说你也知道，再加上你这几天的表现，你觉得你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吗？既然你说我故意找你麻烦，我承认，我就是故意找你麻烦，所以，请吧！” 　　高景烨又一愣，这混蛋要赶他走？凭什么？！“你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去留？” 　　“我没有权利，那我们去请示总教官，或者直接找雪狼队长，让他们告诉你训练期间抽烟该受什么处分。”曲奇说完，把自己的领子从高景烨手里解救出来，转身往宿舍楼走去。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高景烨咬着牙，他不愿意承认，他怂了，他倒不在乎什么处分，反正他志不在军营，他在乎的是，这么一来，他被雪狼淘汰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他如果走了，打败曲奇就再无希望了。不，他不甘心，他高小爷什么时候这么认怂过，这个仇他必须要报！ 　　“等等！”高景烨闭着眼睛大声道。 　　曲奇勾起唇角，慢慢转身，等着高景烨说话。 　　“我做！”高景烨道，“一百个引体向上是吧，我做！”说完往双杠走去。 　　“两百个。” 　　“什么？”高景烨一愣，问道。 　　“现在不是一百个，是两百个。”曲奇道。 　　“为什么？” 　　“因为你抽烟，顶撞教官，还不知悔改。” 　　“你！”高景烨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盯着曲奇，妈的，忍，一定要忍，让你先得意两天，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第13章 雪狼队长 　　那天晚上，高景烨在曲奇的监督下做了足足有五百个引体向上，自从高景烨问曲奇是不是故意找他麻烦，曲奇还真就跟他杠上了，动作不标准，重做，从杠上掉下来，重做。高景烨愤怒，却也只能生生忍着，打又打不过他，离开又不甘心，只能拖着累极的身体机械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心里把曲奇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当高景烨从杠上翻下来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曲奇抬手看看时间，快五点了，回去还能睡个把小时，脚步一转，眼神都没给高景烨一个，径直走了。 　　“操！”高景烨仰起头使了使力，没爬起来。混蛋！他一点不怀疑，手边要是有把枪，他真能一枪毙了他！ 　　六点整，起床号吹响，兵蛋子们咕噜一下爬起来，这一晚睡得真舒服，到底是精英，一觉睡醒，昨天的疲累一扫而光。 　　仓库宿舍外面是一排水龙头，兵蛋子们挤成一排洗漱。 　　“高景烨呢？”徐秀问姜树臣。 　　姜树臣四下看了看，没看到高景烨的身影，他问邵一鸣，“看到高景烨了吗？”邵一鸣的床铺离高景烨最近，问他最清楚。 　　邵一鸣关上水龙头，往两边看了看，皱着眉摇头道：“昨晚半夜就出去了，好像一直没回来。” 　　贺峰凑过来，“半夜？不会出事儿了吧？” 　　其余三人给了他一个白眼，邵一鸣道：“行了，先别声张，咱赶紧收拾完去集合，不然都得挨罚。” 　　兵蛋子们洗漱完穿好衣服背上装备往训练场跑去，一进训练场大门，大家都停住了，那双杠下面躺着的，是个人吗？ 　　高景烨从曲奇走后就一直躺着没动过，身上还穿着昨晚出来时的迷彩T恤和迷彩裤，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脚上原本是一双拖鞋，其中一只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眯缝着眼睛，看不清是醒着还是睡着，亦或者已经晕过去了。 　　贺峰瞪大了眼睛，“靠，咱不会碰上人命案了吧？” 　　徐秀一巴掌拍过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姜树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昨晚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儿。” 　　邵一鸣道：“咱赶紧把人弄回宿舍换衣服，要不然教官来了他就倒霉了。” 　　几个人匆匆忙忙把高景烨拖回宿舍换上作训服，高景烨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一晚上没睡又被操练了半个晚上，但对曲奇的恨意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样，让他全身有使不完的力，他发誓，他要训练，他要把自己练得跟那人一样强！不！是比那人还强！他要撂倒他，要打败他，要让他乖乖趴在自己面前，哭着求饶！ 　　今天的训练场上，教官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兵蛋子们从来没见过，却让所有人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是的，压力。那个男人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所有教官的后面，他没有出手，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力却让兵蛋子们连视线都不自觉地下移，有的兵蛋子开始不自觉地咽口水，他们有一种错觉，今天的训练场似乎充满了血腥味，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一个想法，他们今天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高景烨眯眼看着这个男人，感觉很不好，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雪狼队长凌峰了。 　　“姬严，给他们整点科目，我不想看到他们人模狗样的模样，我要让他们消失！”凌峰从作训服上衣口袋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嘴巴一张一合，毫无温度。 　　“是。”姬严答道，“全体都有，趴下！极限俯卧撑开始！” 　　所谓极限俯卧撑，就是没有时间限制式的俯卧撑，不需要你动，只需要你撑着不动。在所有人都趴在训练场上双手支撑，撅起屁股的那刻，就可以想象下，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 　　这是个不用时间来衡量个人优秀程度的体能训练科目，而是个能够坚持多久的淘汰赛，这完全靠个人意志力。教官规定，最先倒下的五人要面临被淘汰的危险。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规则，而菜鸟们，只能选择接受。 　　极限俯卧撑是普通连队的常规科目，甚至刚进新兵连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练了，所以大多兵蛋子这项基础打得都不错，就连高景烨，也能坚持两到三个小时。 　　现实很残酷，从两个小时开始，兵蛋子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倒下，三个小时后，还能撑着的只剩下十个人都不到，高景烨是其中一个。 　　曲奇真没想到，这高小公子的耐力居然不错，看来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嘛。 　　高景烨眯着眼睛，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头上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把地面弄出一个小水坑。调整呼吸，调整重心，调整呼吸，调整重心……高景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八个字，这是铁三连连长吴斌教给他的，他一直没忘，他现在真心感谢连长，因为是这八个字秘诀让他坚持到现在。 第14章 出尔反尔？ 　　毒日头下，坚持下来的人像风干的雕像定在偌大的训练场上，姬严叫停后都不见有人动一下，教官们连忙上前把人一个一个扶着放在地上替他们“按摩”，顿时，哀嚎声四起。 　　结果显而易见，五人淘汰，没有任何送别仪式，直接送出基地，返回原部队。 　　送他们回去的车停在训练场边，五名士兵站成一排，一个人走到姬严跟前，道：“教官，能再给我们五分钟吗？” 　　姬严点头，“快点。” 　　国旗下，军旗下，五名士兵抬头仰望，默默摘下头盔，整齐划一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久久不放下。 　　留下的人静静地看着，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走的人越来越多，会发现内心的沉重也与日俱增。 　　不管是走的还是留下来的，短短几天，他们再也不是来的时候那样白白净净了，他们的眼神不再茫然，姿态不再轻浮，连说话都规矩了不少，短短几天的相处，他们建立了战友情谊，有人离开，他们会惋惜，会不舍，可更多的还是祝福。 　　军人之间的情谊就是这么简单，同吃同睡，哪怕一天，一个小时，那也是战友。五名士兵转身向所有人敬礼，一个军礼，一个十分庄重的军礼，然后转身走了，一瘸一拐，背却比任何时候挺得都直。 　　留下的人中，有人眼中闪动着泪花，站在同样的位置，他们感同身受，没有人想走，这跟尊严无关，跟抱负无关，跟民族大义、国家安危无关。 　　他们只为了对得起军人这个称谓，为了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纵然在训练中累得爬不起来，可只要还撑得住，就不能趴下！ 　　唰！所有人向他们回礼，尽管谁都没说一句话，可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悲壮的味道，遗憾、哀伤、不舍、疼痛、祝福……无数情绪掺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悲婉的乐章 。兄弟们，走好！ 　　送走淘汰者，训练还要继续，凌峰既然出现在了训练场，就是打定主意没准备放过他们。 　　“都给我把眼泪收起来！你们可以流汗，可以流血，就是别他妈给我流眼泪！他们不需要你们的同情，他们是军人！军人，就要敢于承认失败！军人，就要坦然面对挫折！更要学聪明一点！如果你们真是聪明人，就应该和他们一起离开！而不是傻乎乎地留在这里受苦！” 　　凌峰的话让大家对他恐惧的同时也对他产生了憎恶，甚至愤恨，就像多年前姬严他们对教官的那样。 　　凌峰无视他们的憎恨，他当了这么多年教官，哪一届不是人人恨他入骨？可这就是他需要的，他就是要让他们恨他。恨教官，恨每一项体能训练，恨每一次紧急集合，恨穿衣服都抬不起胳膊，恨睡觉不能平躺，恨吃饭拿不住筷子，恨来到这个不是人待的地方，只有这股恨意才能让他们坚持，让他们不断地挖掘自身潜能，让他们对自己感到吃惊甚至害怕。 　　“有没有要退出的？车还没走远，现在站出来还赶得上。”凌峰漫不经心道，出口的话慵懒至极。 　　训练场上除了呼呼的风声，没有人说话。 　　“姬严，天黑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人站着！否则，今晚你们六个教官取消晚饭！”凌峰很是随便地吐出一句话，转身走了。 　　“……”六个教官唇角同时抽了抽。 　　走了两步，凌峰又回过头来，准确地定在高景烨的方向，高景烨被他看得一愣，七月的天里瞬间手脚冰冷，那种感觉就像被子弹瞄准眉心时一枪致命的犀利和尖锐。 　　“六十六号，训练结束后到指挥室来一下，我有话问你。” 　　凌峰转身离去，高景烨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大脑飞速运转着。凌峰怎么会突然找他？难道姓曲的把他抽烟的事捅给他了？还是他在凌峰面前搬弄他什么是非了？ 　　高景烨烦躁不已，他忘不了凌峰最后看他的那一眼，那种浑身如坠冰窖的感觉。他把视线射向曲奇，那个混蛋，居然出尔反尔，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混蛋！ 　　曲奇对凌峰突然找上高景烨感到莫名其妙，他下意识朝高景烨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看来这小子误会了。 第15章 真倒霉啊 　　有了凌峰的话，姬严几人不敢放水，只能拿出比平时多十二分的严厉，所有项目，不做到站不起来不罢休。整个训练场上除了突突的枪声和教官们催命似的吼声，就是菜鸟们的拉锯子一样的呼吸声，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就算两个训练项目之间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也不会有人嘟囔一声，他们要保存体力，这种时候，多泄一分力，离淘汰就会进一步。 　　再痛苦的时光也会有结束的时候，当夜幕降临，当月亮从云层后面探出脑袋，当所有人如凌峰所期望的瘫在地上爬不起来，教官终于宣布今天的训练结束，大家可以回去休息了，然而，没有人爬得起来。 　　教官们连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他们，互相搭着肩膀走了，边走边讨论着食堂今天做了什么菜。说他们见怪不怪也好，说他们没有同情心也好，或者他们根本就是冷血，总之，教官们走了，把他们扔在训练场上就这么走了。 　　狠狠地鞭笞后是彻底的无视，兵蛋子们心里的恨意在加深，教官们不在乎，很多时候，恨和爱的力量同样强大，强大到为了留下来，可以把自己拆碎了重组，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要的不是这些眼睛长在头顶高高在上的少爷兵，他们要的是能抛开自我、放下尊严的国家兵器，所以，他们必须狠，狠的另一面是爱，特种兵冷酷，却不冷血，更多时候，他们甚至比普通人更能明白生命的意义，正因为明白，才更加珍惜。 　　看着这些年轻的士兵，就像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青涩，鲁莽，内心充满抱负，大喊着“我的青春我选择”，那时候的他们不懂生为何死为何，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前冲，以为当上特种兵是天大的光荣，可当他们真正进来了才发现，这里没有荣誉，没有给你施展抱负的空间，这里的每一天都在面临鲜血和死亡，他们的生命脆弱得就像捧在手里的瓷器，随时都有可能失去。 　　现在的狠就是为了让这些孩子离死亡远一点，再远一点，如果对教官们的恨能让他们变得更强，他们无所谓。 　　一个小时后，逐渐有人爬起来，三三两两搀扶着往食堂挪去。站在漆黑的食堂门口，兵蛋子们只觉得无力，他们已经不会表达愤怒，因为极致的疲累让他连脸部肌肉都僵硬了。 　　回到宿舍，想脱下衣服睡觉，可全身硬得跟石头一样，算了，就这么睡吧。 　　高景烨趴在床上，三秒钟都没到就打起了呼噜。 　　半夜，高景烨突然惊醒，他翻了个身，“嘶——”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宿舍里呼噜声快要掀翻屋顶，高景烨感慨，要是以前，他绝对不可能在这种环境里睡那么安稳。 　　抬起手腕看了看，11点15分，还早，翻了个身，闭上眼睛……不对，好像忘了什么事。 　　撑着手坐起来，对着天花板瞪了五秒，妈的，忘了去找凌峰了。这个时候人应该睡觉了吧，要不明天去？高景烨再次躺下……不到两分钟又爬起来，弓着腰一点一点从床上挪下来，踢踏踢踏开门出去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摸到指挥室，果然，灯都灭了，脚步一转，往教官宿舍楼走去。 　　宿舍里，凌峰正拿着通讯器拨弄着频道，呲呲两声后，“队长，还没睡？”是周杨。 　　“恩，想你了。”凌峰沉声道。 　　“队长，假公济私可不好，恩……我也想你了。” 　　“现在上来？” 　　“不行，今晚我夜间潜伏。” 　　“啧啧，那可惜了，我都暖好被窝了。” 　　周杨嘿嘿笑着，“改天吧，改天我帮你暖被窝……队长，六十六号上了宿舍楼。” 　　高景烨猫着腰上了楼梯，边走边做着思想斗争，要不还是回去吧，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被人撞到了还以为他想搞什么恐怖袭击呢。可如果找不到凌峰，万一明天被按个名头说他不服从命令，直接踢出去，那他岂不是很冤？ 　　算了算了，反正是凌峰发话让他去来找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高景烨拖着沉重的双腿还要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要知道，这个宿舍楼里住着的可是整个西北军区最强悍的兵王之王，现在走在这栋楼里就像走在一个沉睡的狮群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转过一个弯再上一层阶梯就是凌峰所在的楼层。这栋楼一共五层，姬严几个住二楼，老队员住三楼，凌峰则一个人住四楼。高景烨其实并不清楚教官们的宿舍安排，他只是在楼下看到四楼的一个房间亮着灯，便直觉上了四楼。 　　高景烨真他妈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坏运气全集中到雪狼爆发了，午夜时分，曲奇那混蛋不睡觉，居然一个人坐在四楼台阶上一动不动，这人气息隐藏得太好了，高景烨直到走到离他一米处才听到那个懒散的声音带着微不可闻的疲惫响起，“六十六号，为什么我总能在半夜看到你？” 第16章 忍无可忍 　　高景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教官，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外面？上次是训练场，这次是楼道？” 　　“我在等你。”曲奇道。 　　“等我？”高景烨故作惊讶道，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往前走了两步，一直走到曲奇跟前，俯下身把嘴凑到曲奇耳边，“教官，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曲奇斜着脑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今天吃药了吗？” 　　“操！”本来想耍一耍他，看他长得嫩，以为很容易被撩，没想到这人还真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高景烨直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曲奇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虽然这家伙说话仍那么欠揍，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至少从眼神看来是的，刚才他凑过去的时候，那双眼里明显有诸多情绪，悲伤、失望、疲惫，甚至绝望，高景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异样是因为什么，他直觉他该离这个人远点。 　　“六十六号，你来这里做什么？”曲奇突然问道。 　　“啊？”高景烨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后忙答道，“哦，我，我找凌峰。”说完侧过头啧了一下，他自己都想给自己来一巴掌，你他妈在想什么呢，丢脸了吧！ 　　“凌峰是你叫的吗？”曲奇抬眼睨着他。 　　“想叫就叫了，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高景烨理直气壮道，你们整天六十六号六十六号地叫，我叫一声凌峰你就不乐意了？切，他又不是神，怎么就不能叫名字了？ 　　曲奇站起身，一步步靠近高景烨，高景烨盯着他在黑暗中闪着光芒的眼睛，不自觉地往后退。 　　退到墙角，无路可退，曲奇几乎贴着他停下来，“记住，凌峰这两个字，我不想在你口中听到第二次，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为什么？！”高景烨下意识问道。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不准。”曲奇一字一句，理所当然道。 　　我操你祖宗十八代！高景烨在心里咒骂，额角的青筋一个劲狂跳，他是人，他有底线，但现在这个底线被一触再触，快到崩溃边缘，高景烨觉得自己可能快要忍不住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曲奇，我他妈受够你了！”高景烨一把推开曲奇，上前就一拳挥过去。 　　曲奇侧头避开，抬起一脚踹在高景烨的心窝上，这一脚用了十成力，高景烨被踹得往后飞了有好几米，撞到墙上又掉下来，曲奇收起脚的瞬间，身体跟猎豹一样蹿了过来，之后，曲奇就一拳一拳地砸了下来，说是砸一点都不过分，因为他出拳完全没有章 法，一下一下的动作只给人一种感觉，他在发泄，他想受伤想流血，有几拳高景烨避开了，他就硬生生砸到地上，完全不留一点余地，，他想要用伤害来掩盖一些什么东西。 　　高景烨火了，虽然他一定干不过这个发疯的家伙，可他心里憋屈，从来到这破地儿开始就没有一天顺的，如果只是身体辛苦点也就算了，可每天受这鸟人的气这算什么，妈的，白天把我们当训练机器，晚上还要当你的人肉沙袋，当小爷真好欺负是吧，小爷跟你丫的同归于尽！ 　　高景烨真拼了，打不过就用下三滥的招儿，猴子偷桃谁不会啊，他勾手往曲奇下身掏去。 　　曲奇正揍得爽，突然大腿根一阵隐痛，操，这狗日的，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宝贝上来了，从小到大没被人碰过的地方被这小子碰了，曲奇气得蛋疼，手上越发使了力。 　　高景烨忍着挨揍的剧痛，掏了曲奇的鸟又死死抱住对方的大腿根子把人往地上按，曲奇一时挣脱不开他这不要命地打架方式，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曲奇倒下的地方正好是楼梯，于是，两人抱着踢踢踏踏滚下了阶梯。 　　停下来的时候，高景烨牢牢压在曲奇身上，拼命把人压住，两人经过刚在那一滚，胸膛贴着胸膛，腿缠着腿，嘴里喘着粗气，脸相离不到五公分，气息互相纠缠着，两人竟然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高景烨俯视着曲奇的脸，在明亮的月光下，近距离看那张脸似乎比白天更好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里氤氲的水汽快要溢出来，高景烨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高景烨觉得不好，这种感觉太不对劲，他想爬起来，曲奇却搭上了他的腰，手顺势一沉就拽着高景烨的腰把他压在了自己身下，一手卡住他的喉咙，一手把他一只胳膊固定在头顶。 　　操，这个姿势太诡异了！高景烨的心跳得越加厉害，这感觉实在太他妈地烦了……曲奇一派平静，眼神无波无澜，高景烨脸上的不自在被他收入眼底，他不动声色，手臂一撑准备起来，高景烨却突然两腿发力……两人又扭打在了一起…… 第17章 手感如何？ 　　纠缠、抓挠、啃咬，两人跟小孩子打架一样，竟用些幼稚上不得台面的招式，两人却打得酣畅淋漓，似乎把这些日子以来心里的委屈、不甘都发泄了出来，末了，高景烨重重倒在地上，身上到处火辣辣的疼，脸上好几处都渗出了血。 　　曲奇坐在他旁边两手撑着地面，一条腿曲着，一条腿伸直，表情淡定，呼吸却很急促。拜高景烨下三滥的打法所赐，他脸上也挂了彩，嘴角破了，眉骨处还有点发青。 　　“有烟吗？”曲奇问高景烨。 　　高景烨惊讶地看了一眼曲奇，冷笑道：“教官，你在试探我吗？” 　　“我知道你有，”曲奇说着把手伸向高景烨，“交出来，否则我明天去你们宿舍搞个大搜查。” 　　高景烨被气乐了，“教官，要点脸成吗？想抽烟你态度好点儿，小爷我送你一卡车都不是问题。” 　　曲奇懒得听他废话，手拽着他的衣服就往两边扯，高景烨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边肩膀上的衣服被他扯开。 　　“欸欸，你干什么你？耍流氓啊？”高景烨没想到曲奇竟然为了一支烟动上手了，还是这么简单粗暴猥琐的方式，他忙拽住衣服，曲奇的手在高景烨身上胡乱摸着，上边没有，那就是在裤子口袋了…… 　　一个到处摸，一个胡乱地挡，四只手在高景烨下身你来我往，于是，尴尬的一幕出现了……高景烨防着曲奇这只手，防不住那只，他两只手拽着曲奇的左手，曲奇的右手扎扎实实抓住他的宝贝，几乎是一瞬间，高景烨的宝贝在他手里迅速胀大，空气就这样凝结了…… 　　靠，真爽！这是高景烨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尼玛，我居然被一个男人摸了宝贝！这是高景烨脑子里第二个想法。曲奇我操你大爷，你居然敢摸我！这是高景烨脑子里的第三个想法。这三个想法从脑子里一一闪过，时间也过去了五六秒，曲奇还抓着不放。 　　其实曲奇自己也懵了，这手里由软到硬，由温到热的东西是什么？要说曲奇纯情，那是真纯情，要说他什么都不懂，那也不可能，部队是个大染缸，又全是带把的汉子，平时带颜色的晕段子张口就来，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久了，就是曲奇这样的纯情处男也被带得不纯情了，再说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男人，男人那点事儿，他能不懂吗？ 　　“教官，手感怎么样？”高景烨哑着嗓子道，命根子拿捏在别人手里，他不敢轻举妄动。 　　曲奇像被电到一样连忙从高景烨身上弹开，他退到墙角，耳朵通红，可惜天色太暗，高景烨没看到。 　　高景烨看着曲奇一副急于摆脱什么恶心的垃圾似的的动作，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妈的我高小爷都给你摸了你还想怎么样，至于做出这副厌恶的样子吗？ 　　曲奇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回神后他发现，他刚才的表现有点过了，部队里都是男人，平时一起洗澡，一起闹着玩，近身格斗什么情况都会发生，虽然他没参与过，但实属正常，自己刚才那副样子倒显得有点上不了台面了。 　　曲奇拍拍屁股站起来，嘶，刚才从楼梯上滚下来，身上还有点疼，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落在还坐在地上的高景烨身上，眼神无波，“一人一次，很公平。” 　　高景烨再次被气乐了，原本酝酿好的怒气也发不出来了，他先掏了对方的鸟，曲奇又摸了他的宝贝，可不是公平嘛。“教官，你不会是故意的吧？”高景烨眯着眼睛盯着曲奇。 　　曲奇翻了个白眼，“六十六号，你真的该吃药了。” 　　高景烨的怒火重新被曲奇勾起，这混蛋不讽刺他两句就不舒服是吧，他就不能对他好好说话吗？高景烨只顾着对曲奇的态度生气，他完全没想到曲奇对他冷嘲热讽都是自己嘴欠引起的，他不断地挑战曲奇的承受力，却一次又一次被曲奇挡开，这两人就像两只斗鸡，见到了不斗上一斗就不舒服。 　　高景烨从地上跳起来，梗着脖子上前一步，“教官，你这属于人身攻击，是侮辱人格的流氓行为，我可以去军区告你！”高景烨豁出去了，你不是说我要去军区告你吗，我要真去了看你怕不拍！ 　　“呵呵！”曲奇轻笑，“告我？去啊！你就说你被我猥亵了，被我摸了命根子了，你猜他们听到了会有什么反应？” 　　高景烨气得脸发青，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军区告他，除非他不想在部队里混了，要是让人知道他高小爷被一个男人摸硬了，以后还怎么见人？他气的是曲奇太聪明，把什么都算到了，让他跟跳梁小丑一样，只有出丑的份。 　　曲奇说完，冷冷地看着高景烨，身体一转，下楼了，刚走了几个阶梯，高景烨在后面喊道：“教官，烟给你！”曲奇转身，一包香烟正好飞到他眼前，他伸手接住，淡淡地瞥了一眼高景烨，转身下楼了。 　　高景烨在楼梯上坐了一会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正准备往上走，一个人出现在四楼楼梯口，“六十六号，来了为什么不上来？” 　　高景烨呼了一口气，幸好他反应快，要是真揣着烟去见凌峰，今晚就真的死定了。 第18章 不会退出 　　高景烨坐在凌峰对面，看着对面连随意坐着都浑身散发强悍气势的男人，心里忍不住发怵。 　　“你脸上怎么回事？”凌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视线落在高景烨脸上几道渗血的伤口上。 　　高景烨下意识摸了摸脸，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报告教官，我……” 　　话刚出口便被凌峰打断了，“别叫我教官，我不是你们的教官。”他摆摆手，“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今天叫你来是有几句话要告诉你。”凌峰掏出烟盒拔了根烟抛给高景烨，自己点燃一根吸了一口，烟雾缓缓吐出。 　　高景烨攥着烟，一眨不眨地看着凌峰，眼里全是欣赏，这男人的一举一动都炫目得让人移不开眼，不得不说，这是个极赋魅力的男人。 　　“我不管你出身多高，门路多广，来了这里就要严格遵守这里的规矩，如果做不到，可以立刻离开。”凌峰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语气却不像白天在训练场那么强硬，却也让高景烨心里发毛。 　　“还有，尊重教官是雪狼的基本准则，我知道你们恨教官，但如果你将来有幸加入雪狼，你会发现，教官们的残忍，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们好，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当然，如果你真的觉得某个教官很碍眼，还是那句话，你可以选择退出，没有人会拦你。”除了周杨，凌峰还从来没有对人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是完全把高景烨当做弟弟在教导，就算为了小时候的相识吧，凌峰心想。 　　高景烨心里有些震动，他不是傻子，他听得出凌峰这席话里包含了什么，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于是他飞快地点点头，“报告首长，我不会选择退出的！” 　　“六十六号，我希望你真的想好了，这里不是供人消遣的地方，雪狼要的是真正的战士，是能够有勇气牺牲自己的勇士，你明白吗？” 　　“明白。”高景烨的这一声明白没什么底气，凌峰也不勉强，成长需要过程，雪狼有的是办法让他明白特种兵的意义。 　　第二天早上，起床号准时吹响，兵蛋子们齐刷刷从床上翻下来。 　　“高景烨，你脸怎么了？”邵一鸣的床就在高景烨对面，他第一个发现高景烨脸上的伤。 　　姜树臣过来一把掐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啧啧，哥们儿，这么帅气的一张脸蛋，就这么毁了，可惜了。” 　　高景烨挥开姜树臣的手，“去你的，老子昨晚梦游，从床上摔下来了。” 　　贺峰和徐秀也凑过来，视线落在高景烨脸上，贺峰抱着胳膊，“哥们儿，你晚上鬼压床了？你瞧瞧你那黑眼圈，还有那伤，跟女鬼搏斗了一晚上吧？” 　　高景烨懒得理他，自顾弯着腰叠被子。 　　徐秀回身从枕头底下掏出个东西，拍了拍高景烨肩膀，“我这有药，擦点吧。”说完把手里的药递了过去。 　　高景烨接过，“谢了哥们儿。” 　　兵蛋子们来到这里已经有六天了，就这短短一周不到的时间，已经有三十多人被淘汰，原来的一百人只剩下六十多人。 　　教官们似乎还嫌不够，每天的训练量还在一点一点增加，兵蛋子们武装越野的路程越来越远，时间卡得越来越紧，要在相同时间内完成的任务越来越艰巨，兵蛋子们每天跟行尸走肉一样，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概念，就是累。 　　但是，再也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有人觉得值得，有人已经麻木了，所有人都咬紧了牙关，已经坚持了一周，再坚持一周吧，能混到这里的都不是孬种，他们就想看看自己的潜能到底在哪里。 　　同样，教官们正乐此不疲地挖掘着他们的潜能，早上五公里，中午十公里，晚上二十公里，他们抱着胳膊看着他们拼命地出汗，拼命地训练，拼命地喘气，他们要让这些年轻的士兵们知道，这里就是地狱。 　　有人说部队是个牢房，军人其实就是穿着军装的囚犯，不同的是，军人有武器，有信念，有尊严，特种兵就是囚犯里的重刑犯，真正的囚犯能悠闲地看电视打球，他们不可以，真正的囚犯不用每天练得全身是伤，他们还在继续，囚犯每天固定三餐，他们有时候一天连一餐都吃不到，相同的是，他们都没有自由。 　　所有人都在拼命，是的，拼命，他们会犹豫，犹豫今天是不是该退出了，他们会畏惧，畏惧要是真的退出了该怎么办，尽管如此，没有人退缩，他们每天奔跑在泥泞的山路上，没有上过战场，没有遇过真正的敌人，但心理上、生理上，他们却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敌人。 　　“快！快！都他妈在想什么！这种速度还好意思留在这里，还不给我退出！都给我快点，一群废物！快跑！” 　　第一周被称为体能适应期，第二周他们迎来了更为残酷的体能选拔期，几个教官轮流着拼命给他们施加压力。 　　从早上一起床，武装越野，越障，俯卧撑，极限俯卧撑，蛙跳……这些种种体能项目就没停过。 第19章 谁比较帅 　　好几天了高景烨脸上的伤痕还没消掉，曲奇天天顶着一副墨镜出现在训练场上，连吃饭都戴着，高景烨看着他后槽牙磨得咯咯直响，妈的当教官就是好，有本事你晚上戴着睡觉！ 　　“高景烨，你说你那天是不是跟那小白脸教官干架了，要是真的，我给你洗一个星期袜子！”刚结束十个来回的四百米障碍，贺峰一屁股坐在高景烨边上，喘着粗气问道。 　　高景烨正在地上躺着，帽子扣在脸上，声音从帽子下面瓮瓮传来，“今天的袜子交给你了，别耍赖啊！” 　　贺峰激动了，“这么说是真的？怪不得我刚刚看见小白脸教官拿了墨镜后眼睛上有淤青，你小子牛，敢跟教官干架，我服你！” 　　高景烨拿了帽子往曲奇那边看去，那人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下手有那么重吗？说到重，他下脚才重呢，一脚踹在他胸口，疼得他好几个晚上都没睡踏实。 　　他今天早上偷偷把自己带来的小镜子拿出来照了一下，差点没吓死，妈呀，这镜子里面的人是谁，黑乎乎的熊猫眼，重得快掉下来的黑眼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脸颊上的皮肤被晒得干裂起皮，头发乱七八糟，黏糊糊地贴在头皮上，连以前很白的脖子现在也跟画了分界线一样，一截白一截黑。高景烨欲哭无泪，现在这副样子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吧。 　　“真他妈恶心！”高景烨啐道，想他高小爷可是省城第一美男，哪次出场不是帅气逼人，男的女的争相膜拜，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要是被他那帮狐朋狗友看到他这副样子，还不笑掉大牙！ 　　郁闷，太郁闷了！高景烨烦躁地刷一下坐起来，吓了贺峰一跳，“你怎么了？” 　　高景烨对贺峰指指自己的脸，“我帅吗？” 　　贺峰瞪大眼睛认认真真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道：“帅，可我不喜欢男的。” 　　“操！”高景烨骂道，心情总算好了点，过了一会儿又问，“跟你说正经的，我和他比谁帅？” 　　“谁？”贺峰一愣，他没听明白。 　　“就他，曲奇。”高景烨朝曲奇那边努努嘴。 　　贺峰又愣了愣，他看了看曲奇又看了看高景烨，“如果我说他帅你会不会揍我？” 　　高景烨没说话，也没如贺峰预料的动手，就低着脑袋沉默。贺峰闷闷地想，这家伙不会想不开吧，外表有那么值得在意吗？都已经长这么帅了还要怎么样，他们这些路人还要不要活！ 　　“呃，高景烨，其实……” 　　“那我和凌峰比怎么样？”高景烨突然抬头又问。 　　贺峰目瞪口呆，这家伙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非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哥们儿，你听我说啊，其实你真的不用纠结的，时间帅哥千千万，类型不同，无从比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别说废话，你就告诉我我和凌峰谁帅！”高景烨大声道。 　　贺峰那个纠结啊，这让他怎么说，虽然他平时嘴巴比较欠，但他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伤害兄弟纯真的心灵这种事他做不来，可他也不想违心说假话，于是，他决定用一个委婉的说法。 　　他想了想，道：“哥们儿，这么说吧，如果说一个人的外貌、气质、身材以满分一百分来计算，那你的分数是……八十五分。” 　　八十五？挺高了。 　　看来这小子挺上道。高景烨心情又好了点。 　　“那曲奇呢？能打多少分？” 　　“恩……九十九分吧！”贺峰仔细想了想道。 　　噗！！高景烨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他忍着快要爆发出来的怒气，又问道：“凌峰呢？” 　　“凌峰啊，啧啧，他就高了，我给他九十九点九九……无限循环。” 　　“为什么不打满分？留着那零点零零……一干嘛？” 　　“这是对他下面尺寸的质疑，这零点零零……一就先留着吧，什么时候要是确定了他下面跟他人一样强悍，我就把那零零零……一给他补足，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高景烨简直想把贺峰一脚踹出训练场，果然不能对这家伙抱太大希望，原本就郁闷的心现在更加郁闷了。 　　旁边贺峰还不知道自己嘴巴得罪了人，拉着高景烨问道：“你不会是因为自己没曲奇帅才和他干架的吧？” 　　高景烨懒得理他，把帽子往脸上一扣又躺下了。 　　————————————————————————————————————— 　　周杨抬头看看火球似的太阳，这破天是越来越热了，不过，他喜欢，这些个菜鸟该庆幸没今年赶上了夏季选训，要是跟往年一样在冬天，有的苦吃了。 　　“各位，来这么多天了，天天抱着枪，还没打过呢吧？”周杨一脸的笑容，他长得本就细腻好看，这么一笑就像灼人的日头底下吹来一股凉风，让人通体舒畅。 第20章 据枪训练 　　兵蛋子们心花怒放，锻炼了这么多天身体，终于能打枪了吗？ 　　这些兵蛋子们虽然每天抱着枪，可事实上他们除了在新兵连，之后连枪没摸过几次，普通部队对子弹卡得很严，不是你想打就能打的。教官们看着兵蛋子们笑，他们也笑了，只是他们的笑里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兵蛋子们心道不好，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事情绝对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时候再看周杨，脸还是那么俊俏，笑容却阴测测起来。 　　经验告诉他们是对的，周杨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手往身后一指，“看到那边的砖头了吗？从现在开始每个人到那边搬五块砖头，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开始！”说完按下秒表。 　　打枪没有子弹却要我们搬砖？兵蛋子们脑袋里一片混沌，但命令不能不执行，所有人以百米冲刺冲到训练场边抱了五块砖就往回跑。 　　跑步现在是他们的强项，十秒内所有人完成任务，抱着砖头站在队伍里。 　　“枪在你们手里，你们的背囊里有绳子，给你们十秒钟，用绳子把五块砖绑在枪口，也就是准星的前面。开始！”周杨喊着，再次按下秒表。 　　妈的，又是十秒！兵蛋子们敢怒不敢言，他们隐隐猜到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折磨，这哪是什么射击训练，这根本就是变相的体能训练。你们不是都喜欢枪喜欢射击吗？抱着你们最喜欢的枪训练，让你们有苦说不出！ 　　这一天，他们开始了据枪训练。据枪，也叫端枪，分为几种姿势，先是站着，再是跪着，一支95突击步枪的重量约为六斤，一块砖约两斤，五块就是十斤，加起来就是十六斤。这十六斤要是提在手里，没问题，可要是端着，就没那么轻松了。 　　站姿需要顶胯，左半边身体往前顶胯，左手肘卡在左胯上，左手支撑枪托，枪托顶住右肩窝，右脸紧贴枪托，呈瞄准姿势。 　　这是一种定型式据枪练习，简而言之，就是不能动，身体不能动，手也不能动，枪口高了矮了都要重来，时间也要重新计算。 　　刚开始五分钟大家还能坚持，慢慢的，有人身体开始摇晃，教官们穿梭在队伍里，看见谁晃一下就一脚踹过去，“站直了，最先倒下的五个淘汰！” 　　这时正值午后，气温高达三十四度，紫外线照射在地面上，地表温度能达到将近五十度，菜鸟们暴露在阳光底下，头顶是火热的太阳，地面热浪往上蒸腾，没一会儿脑袋就开始发晕。 　　姬严抬头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走到周杨身边，“会不会太狠了，我们那时候第一次也就端了两块砖。” 　　“放心吧，他们可以的，”周杨看着这些兵蛋子的目光变得柔和，“做不到的，说明不适合这里。姬严，我只是不想看到这些年轻的生命留在战场上，你明白吗？” 　　姬严如何不明白，他们几个一路走来，见惯了生死，庆幸的是，他们如今还在一起。或许周杨是对的，现在的残忍就是将来的仁慈，菜鸟们恨他们又怎么样，他们不在乎，早晚有一天这群菜鸟们会感谢他们。 　　所有体能训练中，这种定型式训练是最难熬的，就像极限俯卧撑，以前他们老哀嚎武装越野多痛苦，现在他们宁愿武装越野，哪怕跑五十公里都没怨言。 　　高景烨感觉自己已经接近极限，他的胳膊从一开始的酸痛转为麻木，而后是一点点像无数小针往胳膊上刺。身上汗越来越多，他能感觉到汗从毛孔里渗出，像小河一样从头顶往下流，经过脖子，流向后背，后颈暴露在外面的皮肤被毒辣的太阳刺得皮都翻卷了，经过汗水一浸泡，火辣辣得疼。下身，汗水顺着裤管往下流进军靴，脚踩在里面咕噜咕噜响。 　　又过了两分钟，有人撑不住了，砖头连着枪一起砸在地上，人被带得跪在地上爬不起来，曲奇过去踹了一脚，厉声道：“把枪捡起来！” 　　“教官，我放弃！”那人愤愤道。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在你扔下枪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失去机会了！因为你扔下的，是你的战友，你的伙伴！这意味着在战场上面临危险时你会扔下你的队友！你没有资格进雪狼！！” 　　“不！我不会！”跪在地上的兵似乎没办法接受曲奇的话，站起来冲他吼道。 　　“你会！因为枪在你眼里只是个工具！”曲奇大声道，他看着那士兵瞪着的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听着，把枪捡起来，回去。” 　　士兵颓然地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不再争辩，蹲下身捧起躺在地上的枪，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枪身被沾上的泥土，对着所有人敬了个礼，又走到国旗下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曲奇朝着士兵离去的方向站了很久，等他回身时，高景烨正摇晃着身体往地上倒。 　　“六十六号，站直了！”曲奇厉声喊道。 第21章 挑战周杨 　　高景烨眼前一片灰白，差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六十六号，站直了！”一声熟悉的吼声传入他耳中。 　　六十六号，是在叫他吗？高景烨一个激灵，就像混沌被厉火劈开，炸得他脑中一片白光。 　　身体晃了晃，大脑恢复清醒，高景烨睁开眼睛，是曲奇正看着他。 　　不行，不能被那人看扁。舌头狠狠咬破颊肉，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高景烨朝那人挑眉一笑，你不是想看我笑话吗，我偏不如你愿！ 　　曲奇突然咧嘴一笑，不错嘛臭小子，我之前还真小看你了。 　　当周杨一声“停”喊过来，所有人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了，定型训练做时间长了，自己就定型了，很久，慢慢有人放下胳膊，哀嚎声一句接一句响起来。 　　“喜欢枪吗？”周杨大声问。 　　喜欢吗？没人回答。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对枪他们不是喜欢，是爱，但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现在的兵蛋子们不是很懂，很多年后他们再想起来才发现，枪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却永远是他们的最爱的东西，人啊，有的时候就是这么贱骨头！ 　　“我知道你们喜欢枪，也渴望实弹训练，但我告诉你们，雪狼的子弹多得是，却不是为你们准备的，你们还太逊！太孬！你们还不够格！不配！” 　　周杨的话嚣张至极，兵蛋子们却无话可说，因为这是事实，普通连队有多少实弹射击的机会？平时学过大段大段的枪械知识，却用不到实处，他们心里也憋屈。个别枪法好的想站出来，也被旁边人拉住了，这是雪狼啊兄弟，什么都能比就是别比枪法，特种兵讲究单兵作战，个人能力极强，尤其枪法是重中之重，据称，每个特种兵都是神枪手，挑战他们，不是自找苦吃吗？ 　　高景烨就是那一撮想站出来的人之一，他自认为枪法不错，在铁三连的时候，吴斌还夸过他，说他在射击方面有天赋，有周杨的风采，至于周杨是谁，吴斌没说，只说那是铁三连的骄傲，他的骄傲。 　　等等！周杨？ 　　高景烨看着队伍前那个长得极其精致的男人，他记得这个人就叫周杨吧，难道吴连说的就是他？ 　　一股想要挑战这个人的欲望在高景烨体内升起，无关其他，完全是男人的胜负欲在作祟，他不觉得这个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就是吴斌口中神乎其神的周杨，这么娘们唧唧的，能比他强？说不定被他撂了还会哭鼻子呢！高景烨完全没发现，他在曲奇手里栽了跟头就想从比曲奇还好看的周杨身上找回场子这种想法有多幼稚。 　　高景烨这种人，身体和嘴巴永远比脑子快一步，等他自己察觉，脚已经迈出去了，“报告，我不承认你的说法，我请求挑战你！” 　　这一声报告让训练场安静了下来，所有兵蛋子张大着嘴瞪着高景烨，眼里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兴奋，是激动。 　　教官们则是听到声音后转过来看着这个傻子，一边露出玩味的笑，一边感慨他勇气可嘉。曲奇无语了，这家伙每天不搞点事情出来就不安生吗！真是不知死活！ 　　周杨则面无表情，对着高景烨勾勾手指，“出来！” 　　高景烨梗着脖子走出来，一直走到周杨面前，指着周杨道：“我要挑战你！” 　　“你凭什么？”直视他的眼睛，周杨问。 　　高景烨站得笔直，一字一句道：“凭你是一名军人，我也是一名军人，如果你害怕了，可以拒绝我！” 　　“哈哈！”周杨笑了，笑声很爽朗，跟他的外表不太符合，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菜鸟们面前笑，所有人晃了一下神。 　　周杨收起笑容，嘴角却还弯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接受，以后也没办法训练你们了，比什么，你说吧！” 　　“就比射击。” 　　“规则。” 　　“你定。” 　　“你确定？”周杨笑着反问道。 　　“确定！”一个射击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高景烨心想。 　　“好！”周杨点头，手往远处的射击场一指，“看到那边的靶牌了吗？不射击的那个人过去站在靶牌边上五公分处，手扶着靶牌，另一人在离靶牌一百米处射击，看谁环数高。在一人射击时，另一人手脱离靶牌，或者身体距离靶牌超过十公分的也算输，敢比吗？” 　　三十多度的高温下，高景烨真真被吓出来了一身冷汗，他惊恐的看着周杨，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披着漂亮人皮的魔鬼。 　　一百米只是95步枪直线有效射程的三分之一，如果只是射靶，高景烨完全有把握九环以上，但这种情况下，射击的人如果手微微一抖，一百米的距离会让误差变得很大，前方那个拿着靶牌的人就会有生命危险。 　　无论是自己或周杨，高景烨都不希望看到悲剧的发生，但比赛是他提出来的，规则也是他让给周杨说的，如果现在出尔反尔，他高小爷的名声也就落入谷底了。 　　紧紧地闭上眼睛又狠狠地睁开，高景烨伸出食指和中指两只手指比比自己的眼睛又比比周杨的眼睛，痞气十足，“当然！别小看我！周教官，看好了，别到时候吓得尿裤子！” 第22章 还是输了 　　周杨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好，是条汉子！那我们……” 　　“等一下！” 　　周杨回头一看，曲奇往这边走了两步，“杨杨，让我跟他说两句话。” 　　周杨对他眨了眨眼睛，走开了。 　　“曲教官，想训我等我比完再说。”高景烨冲曲奇不耐烦道。 　　“你真想比？” 　　“废话！话都说出口了，能吞回去吗？哼，我不会让你一直小看我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周杨是狙击手，他能在一千五百米之外，用子弹打中一把立着的刺刀，刺刀把子弹劈成两半，在后面的白纸上穿两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孔出来。” 　　曲奇说完拍了拍高景烨的肩膀，转身走了，留下呆愣的某人。正午的太阳非常毒辣，长时间站在太阳下身上皮肤像要烧起来了，高景烨却觉得整个人像坠入冰窖一样，从脚底寒到头顶，他有预感，今天这一关不好过。 　　高景烨把子弹上膛，调整好准星，再抬头时，周杨已经站在靶牌边上了。高景烨举起枪，从瞄准镜里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周杨旁边的靶牌，也能看到周杨脸上的表情，嘴角噙着笑，从容，淡定。 　　高景烨心里突突直跳，他后悔，真的后悔，那里站着的是个人啊，万一，万一他一不小心失误了，后果将不堪设想。到那时该怎么办？是不是要上军事法庭？还是会坐牢？或者要他一命赔一命？ 　　心里想的乱七八糟，手心里全是汗，枪都快抓不住了，整个训练场静得只听得到呼吸声，高景烨夹着枪，手指放在扳机上迟迟没有扣下，随着时间的流逝，固定枪械角度的肌肉开始酸痛，高景烨的手臂和肩膀开始颤抖，扣着扳机的手指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接着，他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高景烨额头落下，瞄准镜里的靶牌开始变得模糊，周杨的脸也开始变得模糊，高景烨闭上眼睛又睁开，还是看不清，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喉咙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生生的疼。 　　高景烨颓然地放下枪，弯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行，他做不到！ 　　曲奇走过来拍拍他的背，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输了没什么丢脸的，因为你没有经过训练。” 　　高景烨一把挥开曲奇的手，恼羞成怒道：“谁说我输了，他还没开枪呢！”说完往靶牌走去。 　　周杨捡起枪看都没看就把枪口对准了高景烨。高景烨抓着靶牌，之前拿枪时的汗还没干，现在又是一手的冷汗，他想闭上眼睛，可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做，高景烨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可他顾不得了，毕竟有一个真枪实弹的枪口在离他仅有一百米的距离处指着他，虽然周杨的枪法被传得神乎其神，可他毕竟没亲眼见过，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出现危险，他该以什么姿势躲避看上去才最不low。 　　枪声响起的瞬间，高景烨听到了弹头划破空气的呼啸声，然后是靶牌和弹头的轻微摩擦声，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子弹的存在，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死亡，死亡枷锁把他和靶牌紧紧地禁锢在一起，再缓缓打开，只打开了那么一个小口，紧接着，枪声再次响起，两声，三声……一下接一下，子弹在他耳边炸开了花…… 　　枪声终于停了，高景烨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蓝天、白云，他听到了鸟儿的呼唤声，还有微风扑面的感觉，热热的很舒服，他还活着！ 　　高景烨忍住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冲动，也忍住想呕吐的冲动，他往靶子上看去，惊呆了，三十枪，三十颗子弹，上面却只有红心处一个洞，还是说其实他其实只打中了一枪，其余的全脱靶了？可这个说法说出来连高景烨自己都觉得好笑。 　　站在队伍前面，高景烨平静地等着周杨对他的嘲讽，今天是他冲动了，这个脸也已经丢完了，不管这些教官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就算要赶他走，他也受了，谁让他技不如人，只是…… 　　高景烨抬头看看这个不算小的训练场，还有站在不远处的曲奇，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充满挑战的地方，还是舍不得别的什么，他想不明白。 第23章 要劈砖啊 　　“我知道你们对我们不服气，没关系，我愿意接受你们的任何挑战，但是，”周杨一开始声音平稳，猛然间严厉以来，“输了就给我把头缩回去，是虎你得给我趴着，是龙你得给我盘着，否则就给我滚回去！外面有多少任务等着雪狼去完成，我们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耗，都听明白没有？！” 　　兵蛋子们心惊胆战，很多人还没从刚刚的比赛中回过神来，他们清楚地看到，周杨射击的时候连瞄都没瞄，数弹连发，发发正中靶心，甚至从第二发开始，每一颗子弹都是从第一发的洞里穿过去的，连边都没碰到。这个人太可怕了，枪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大人玩小孩的玩具，随便摆弄两下就能让他们目瞪口呆。 　　“听明白没有？！”周杨大吼道。 　　“听明白了！！”兵蛋子们受了刺激，个个卯足了劲喊道。 　　“解散，五分钟后擒拿格斗！” 　　高景烨一愣，就这么放过他了？ 　　周杨没看他，径直走到一边休息，倒是曲奇晃晃悠悠地过来了。 　　曲奇围着他转了一圈，冷笑道：“服气了？” 　　高景烨本就气短，现在又被曲奇藐视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反击回去，曲奇一扭头，抬脚走了，走了，了…… 　　高景烨气得抬脚踢了一下地面，满地的沙子被他踢地飞了起来，扬起一片沙雾，“我操！” 　　擒拿格斗是当兵的人的基本能力，军队里又称之为近身格斗，因为这种格斗不会用到兵器，就算用到也是短小精悍的冷兵器，譬如匕首、军刀、军刺。在特种部队，近身格斗讲究一招制敌，不给人反抗的机会，主要科目有主动制敌，防反擒敌，兵器制敌和防兵器制敌等等。 　　经过多年的经验，雪狼发明出一套练习近身格斗的方法，首先是开砖。说到开砖，很多人会想到硬气功，硬气功是真实存在的，它在中国五千年文化中占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在部队里也是有的。 　　兵蛋子们不是没开过砖，但是看着训练场边那高高摞起的一排排崭新的红砖，他们后背直冒凉气，瘆得慌。 　　他们能预感到，前面的那么多天都是小儿科，现在开始才是他们真正悲惨人生的开始。 　　“全体都有，向右转，跑步，每人搬十块砖回来，快快快！”孙蔚叫道。 　　“妈的，怎么又是砖，咱们就和这砖干上了？”姜树臣边跑边骂。 　　十块砖搬起来也不太容易，教官们还在那里放枪，扛着微冲的教官们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枪都放得恰到好处，每一枪都贴着他们的头皮、身体、脚边过去，吓到他们，却伤不到他们，让兵蛋子们停都不敢停，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刚搬着砖跑回原处，孙蔚又发话了，“所有人听着，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徒手劈开这十块砖，五分钟之后，没有劈开的砖给我用绳子绑起来，背在背上跑完十公里！开始！”说完，孙蔚按下秒表。 　　徒手劈砖，说起来好像也不难，影视剧里经常会看到徒手劈两块甚至三块砖的，还有练跆拳道的徒手劈木板的，这些都是影视效果，不足以相信。劈砖，不是想象中的手一劈就开的，那是经过千锤百炼，通过多少次手掌的红肿和出血换来的，有的甚至因为力度和角度不对，指骨劈断的都有。 　　高景烨试了几次，大骂道：“操的这是砖吗？这根本就是铁板！” 　　邵一鸣道：“这个砖跟我们以前劈的都不一样，这是特制的。” 　　另一边贺峰试了几次，也没劈开，“妈的这帮孙子，竟然这么搞我们，有意思吗？！” 　　高景烨换了几块都没成功，手掌以眼睛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疼，钻心的疼，他把砖一扔，“不劈了！” 　　几个教官在队伍里穿梭，看着他们和砖搏斗，嘴角的弧度渐渐增大。曲奇很自然地走到高景烨身边，还是那个一尘不变的表情，“放弃了？这可不像你啊。” 　　高景烨抬起头恨恨地吐出两个字，“我背！” 　　曲奇把手放在脑后转了转脖子伸了个懒腰，“啊，忘了告诉你了，考虑到这是你们第一次，我们特地放宽了，只给你们发了十块砖。” 第24章 如此受伤 　　曲奇的意思很明显，第一次只是小儿科，下次可能是十五块，也可能是二十块，如果你一次都劈不开，那你就每次都背着砖跑，当然，机会不可能一直给你，几次之后，就算你想背着跑也没机会了，连砖都劈不开的人，雪狼留着你干嘛？ 　　高景烨知道曲奇不是在开玩笑，他看着地上红彤彤的砖，真的要继续吗？ 　　“啊——嘶——”旁边有人发出巨大的惨叫声，循声看过去，一个挺壮的兵握着拳头，血淋淋的拳头下是断成两半的砖头，大家目瞪口呆，真要这样才能留下来吗？ 　　高景烨看看曲奇，曲奇看着那兵的眼神挺无奈，高景烨知道，这恐怕是个下下之选，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 　　高景烨用眼神示意邵一鸣，邵一鸣看着姜树臣，姜树臣看着贺峰，贺峰看着徐秀，几人会意，同时大喊一声“嗨！”手起刀落，“啪啪”两声脆响，邵一鸣和徐秀的砖劈开了。 　　“你你你……”贺峰指着徐秀你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邵一鸣揉揉手，道：“挑颜色浅的砖劈，用手掌的肉厚部分，深吸一口气再劈。” 　　邵一鸣的话让大家有了信心，既然有人能做到，他们也能做到。时间不多了，大家照着邵一鸣的话劈，果然，劈开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心里就一个信念，“干死你，干死你……”至于干死谁，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一块砖被劈开后，他们没有停下来，反而以更快更狠更粗鲁的方法劈第二块第三块，他们是在劈砖，也是在发泄，发泄怒火，属于男人的怒火。这也是教官们愿意看到的，是他们应该有的，可以激发斗志的的怒火。 　　高景烨已经顾不上手上钻心的疼痛了，他把意识定格在手下的砖上，把他当成某物或是某人，劈死他，劈死他，他姥姥的，小爷不信劈不死你！ 　　“停！”孙蔚按下秒表，所有人回到现实，基本上没有人把十块全部劈完，劈得最多的是邵一鸣，剩了两块，最少的有两个士兵只劈了两块，还剩下八块。 　　“把你们的砖绑好背起来，十公里越野，开始！” 　　那两个士兵很颓丧，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没有感情，没有色彩，并不是努力了就会有好结果的，很多时候你努力了也还是做不到，后果也只能自己承受。 　　背着砖跑并不容易，因为他们背上并不只有这些砖，三十公斤的背囊也是不能卸下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七八十斤，这个重量已经相当于一个小姑娘的体重了。 　　很快，大家发现一件更要命的事，背小姑娘就算重，但人身子骨软，怎么说也是件甜蜜的事儿，可背砖就不一样了。如今是夏天，衣服穿的少，没跑几步很多人就发现腰上的皮肉和外面的砖头的摩擦让那块皮肤火辣辣的疼，大家知道，要坏事儿了。 　　高景烨剩了五块砖，他用绳子把砖分成一边三块一边两块挂在背囊上，一跑动，砖就往他腰上撞，疼，每撞一下就火辣辣的疼。 　　烈日当空，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淌，打湿作训服，打湿背囊，连砖头上都染上汗水，由红变成深红，乍一看跟血似的。两边腰侧早已血肉模糊，被咸涩的汗一浸，疼得钻心。 　　高景烨想停一下，这种疼让他有呕吐的感觉，他想歇一歇，可刚一停，曲奇的声音传来，“这就撑不住了？孬种！” 　　明知道那家伙用的激将法，高景烨却不得不继续跑，他就是受不了那家伙用嘲讽的眼神，嘲讽的语气看他骂他，没有原因，就是受不了。 　　兵蛋子们发现保持着一个速度跑动，慢慢的，跑着跑着就不疼了，可能习惯了，也可能麻木了，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这天晚上，临时搭建的公共浴室里一片哀嚎声。 　　“嗷嗷嗷，嘶——”贺峰一边脱衣服一边大叫。 　　衣服黏在脱了层皮的伤口上，脱衣服的时候简直就是酷刑。徐秀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闭嘴！” 　　贺峰嚎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可怜巴巴地瞅着徐秀，“你帮我看看这衣服是不是嵌肉里去了。” 　　邵一鸣只有两块砖，伤势倒不严重，没破皮，只有点红，他走到高景烨身边，“你怎么样？” 　　高景烨摇头，“没事，死不了。” 　　事实上高景烨现在很不舒服，他感觉腰上那两块伤处有点发麻，头晕，还有点犯恶心。 　　“你把衣服脱了看看。”邵一鸣道，说着慢慢掀起高景烨的迷彩T恤。 　　高景烨用手捂着腰，“我自己来。” 　　衣服被慢慢掀开，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是让所有人心酸的画面。衣服被磨破了，两块巴掌大的皮像卷纸一样往外翻起，伤口处的血都凝固了，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些红色的砖屑。 　　“怎么伤成这样？”徐秀皱着眉头问。 　　高景烨脑袋晕乎乎的，听到徐秀问答道：“绳子没绑紧，砖头滑下来了，晃得厉害。” 第25章 发高烧了 　　邵一鸣凑过去看了看高景烨的伤势，道：“血凝上了，不能沾水了，不然会感染。” 　　高景烨点点头。 　　“你这样明天还怎么训练？”徐秀看着他的伤势，也是一脸担忧。 　　高景烨摇摇头，脑袋沉得快要支撑不住。 　　邵一鸣拧了条湿毛巾递给他，高景烨接过去擦了擦又还给邵一鸣。 　　雪狼基地指挥室，教官们聚在一起看电脑里的监控画面，正是临时浴房更衣室里兵蛋子脱衣服准备洗澡的画面。 　　“我们这么训是不是有点激进了？他们腰上全是伤，怕是有点撑不住了，接下来的训练不好搞啊。”黄小强站在姬严身后，看着监控道。 　　姬严从电脑屏幕上收回视线，看着身后和自己同生共死的一群兄弟道：“我们当初能抗的过去，他们也能，同样都是男人，别小看他们。” 　　“姬严说得对，我看这帮小子禁操的很，不比我们那时候差。”向毅道。 　　“相信他们吧，对了，待会儿给他们送点药过去，别感染了。” 　　兵蛋子们洗洗涮涮，互相拖着回宿舍了，一进门，有人眼尖地发现窗台上多了一排药，拿起一看，双氧水，红花油，消炎片，每一样都好几份。 　　“你们谁放这儿的？”有人问。 　　大家面面相觑，没人回答，那么谁放在这里的不言而喻。 　　兵蛋子心里不是滋味，一直以为教官们和他们是互相憎恨的，到头来其实是自己一厢情愿，这种感觉很糟糕。 　　互相抹了药，吃了消炎片，大家收拾收拾就躺下了，灯还没熄，也没人顾上关灯，眼睛一合就睡死了过去。 　　半夜，高景烨果然发烧了，脑子糊里糊涂地开始说梦话，离他最近的邵一鸣出去放完水回来听到动静，推了推他，没反应，手往人额头一探，烫得能煎鸡蛋。 　　邵一鸣心下一凛，这种温度要是烧到明天早上，淘汰是小事，恐怕身体都得毁，他二话不说把人拖下床，架起来往医务室走去。 　　开门的时候动静大，吵醒了几个兵，邵一鸣说了声，“高景烨发烧了，来个人帮忙送医务室。” 　　跑过来的是徐秀，骨架纤细的他架起高景烨的另外一条胳膊，和邵一鸣一起把人往医务室送。 　　走到半路，好死不死地撞上高景烨的死对头曲奇，他眼睛上戴着夜视仪，肩上扛着把狙击枪，大半夜的不知道从哪过来，要是高景烨现在清醒着，绝对又会说，“怎么又在半夜遇到你？” 　　曲奇摘下夜视仪，对着闭着眼睛被两人架着的高景烨看了半晌，问：“他怎么了？” 　　“报告教官，他发烧了，我们正要送他去医务室。” 　　曲奇抬手看了看时间，“快一点了，把他给我，你们回去，马上要集合了。” 　　邵一鸣和徐秀对视一眼，把人架到曲奇身边，曲奇蹲下身，让他们把人放到他背上。 　　高景烨一趴上去，把曲奇瘦削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徐秀有点担心，“教官，要不还是我们送过去吧。” 　　曲奇摆摆手，抓住高景烨的腿弯很轻松就把人背离了地面，他抖抖身上的人，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抬脚往医务室走去。 　　高景烨是典型的爆发力强，身体素质不行。要说不行，在普通人中又算好的，毕竟被雪狼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操到现在才倒下，也算牛人了，今天之所以撑不住是因为腰上的伤感染了。 　　高景烨迷迷糊糊中被人放到床上，头顶高瓦数日光灯刺得眼睛不舒服，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一片苍白，应该是医务室。 　　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你们也悠着点儿，你看看好好的孩子都被你们操成什么样了。” 　　“先给量个体温……明天还能训练吗？” 　　“都这样了你还想训练，不怕闹出人命？” 　　“……” 　　真吵！高景烨皱着眉头哼了一声，接着嘴里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含着，别吐。” 　　高景烨知道是体温计，怪不得身体难受的很，原来发烧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体温计被人拿走了，“三十八度二，挂个盐水吧，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我给处理一下。” 　　“应该在腰上，你看看。”曲奇道。 　　“我去拿盐水袋，你把他上衣脱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响起，军医唐平走远了。 　　高景烨已经比刚才清醒了一点，就是脑子反应还是慢，头顶灯光刺得他不想睁眼。 　　“我知道你醒了，醒了就起来自己把衣服脱了。”曲奇冰冷的声音响起。 第26章 狂吃狂吃 　　高景烨睁开眼睛，曲奇就站在床边抱着胳膊盯着他，“起来把上衣脱了，你的伤需要包扎。” 　　高景烨闭眼缓了缓，撑着手坐起来，手放到衣服下摆正准备脱，瞄了一眼边上的曲奇，手又放下了，道：“你不出去？” 　　曲奇一愣，眼睛抽搐，“又不是女人，啰嗦什么，快脱。” 　　高景烨撒开手躺回床上，“你不出去我就不脱。”他倒不是不好意思在人前脱衣服，他只是不想让曲奇看到自己身上的伤，那会让他觉得丢脸。 　　曲奇面无表情，把挂在脖子上的狙击枪往旁边一放，然后双手揪住高景烨的衣领把他从床上猛地拉起来，手上一使劲，“刺啦”一声，高景烨身上仅有的一件迷彩T恤被撕成两半。 　　唐平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老弟啊，我让你给他脱衣服不是让你撕衣服，别这么暴力行不行，你这样以后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高景烨正想对着曲奇叫嚣，听到唐平的话嘴角抽了抽，即将出口的话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曲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他身上烂掉的T恤给扒了。 　　T恤碰到腰上的伤口，高景烨当即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唐平无语地看着曲奇，上前一把推开他，“这是人，不是猪肉，让开让开。”说完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黏在高景烨腰部的衣服。 　　“轻点轻点，”剪刀贴着皮肉，高景烨直冒冷汗，“小心点，别剪到肉了。” 　　唐平头也没抬，手持剪刀对着伤口挑挑剪剪，“别叫了，要是出任务，这种小伤都不叫伤。” 　　“废物！”曲奇抱着手臂冷哼道。 　　高景烨是真疼，不止皮上疼，内里也疼，对那把剪刀也是恐惧到了极点，听了曲奇的话，生生把未出口的叫声吞进肚子里，眼睛却直直看着曲奇的脸，“教官，你除了讽刺我还会说什么？” 　　曲奇面无表情地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完全不把高景烨放在眼里。 　　高景烨憋着火无处发，气得胸口都疼了，奈何他现在没有那份力气跟他打一架，否则真想跳起来跟他操练个五百回合！ 　　唐平见怪不怪，眼皮都不抬一下，教官跟菜鸟之间的矛盾存在了这么多年，只要别影响伤势，他们爱吵吵，爱闹闹，关他什么事！ 　　伤口消毒包扎好，唐平又给他挂上点滴，高景烨终于觉得舒服一点了，很快便睡了过去，至于曲奇在做什么，他没力气也没心情去管。 　　第二天早上，高景烨醒来时天都大亮了，房间里就他一个人，他动动手动动脚，精神得很，到底是年轻，小病小痛的根本不算什么，他掀开被子看了下腰上的伤，绷带似乎重新换过，摸上去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心想，这雪狼基地的药就是好，当然，军医技术也不错。 　　床头柜上放着一件崭新的迷彩T恤，高景烨拿起看了一下撇了撇嘴，啧，还知道给他送件新的过来，还不算太差劲。 　　从医务室出来，高景烨伸了个懒腰，深吸一口基地的空气，恩，是比城市里要舒服。其实这地儿真不错，空气好，环境好，同吃同睡的人也够哥们儿，就连原来觉得没办法入口的食堂饭菜现在吃着也挺香，只除了那个姓曲的煞神。 　　想到那人就烦，高景烨胡乱胡噜了几下头发，抬脚往食堂走去。 　　从医务室往食堂有条石子小路，小路两边除了花草树，还辟出了几块不大的地种蔬菜，高景烨慢悠悠地在小路上踱步，越看越觉得这地儿不错。前面没多远转个弯就是食堂，昨晚折腾了一宿，肚子早就饿了，食堂里飘出的香味把他馋的不轻。 　　高景烨快跑两步，突然在转角处刹住了，食堂后门口，一人坐在台阶上，脚边趴着一只半人高的狼狗，那人手里拿着肉包子，自己咬一口，再掰下一点扔到狼狗嘴边，眼神柔得能滴出水来，明明很温馨的场面，高景烨却看得心里冒火，操了你跟只狗都能相处愉快，怎么对我就横挑鼻子竖挑眼？？ 　　高景烨还没转过来曲奇就知道是他，他没抬头，懒得看他。把虎儿喂饱，曲奇揉揉虎儿的脑袋转身进了食堂，留下高景烨一人在不远处恨得目呲欲裂。 　　早饭塞进三个肉包，两碗羊肉汤，一晚牛肉面，一帮人被他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高，高景烨，你昨晚经历了什么？我记得你昨天晚饭吃得也不少啊！”贺峰咽着口水道，看高景烨吃饭，他又饿了。 　　高景烨没理他，呼哧呼哧往嘴里塞包子，让你讽刺我，让你看不起我，让你无视我，让你吃包子，让你喂狗，吃吃吃，我吃死你，咬死你！ 　　疯了，高景烨疯了，大伙内心叫嚣着，赶紧离这人远点儿！ 第27章 不能放弃 　　接下来几天每天都会劈砖，一开始还会抱怨几句，后面大家也懒得说话了，其实仔细想想就通透了，这就是一种选择，你选择了什么样的人生，就要面对什么样的人生，这个世界很多时候不公平，但某些时候又特别公平，想要变强，想要再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代价是必须要付出的。 　　高景烨的伤本来第二天好得差不多了，经过几天劈砖背砖一直反反复复的，经常血刚凝上又磨出了血，不过没再发过烧。 　　此刻，高景烨正对着地上的一堆砖乱砍乱砸，从第一次砍好几下才能砍断一块砖，到现在手起砖断，他显得越发游刃有余，五分钟劈完三十块砖，终于不用再背着砖跑了，高景烨松了口气。 　　有人飞速进步，也有人无奈离开，砖的数量每天在增加，如果劈不完，就会背更多的砖跑山，沉重的砖块紧紧绑在身上，心肺承受不了，只有选择放弃，这就是适者生存。 　　世界如此，人和人也不同，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总有一些原因会让他选择放弃，或许是恐惧，恐惧未知的明天，今天已是如此艰难，明天又将如何，所以他们选择离开。 　　五天过去，他们再次失去八名战友，站在队伍里，他们剩下的五十多人齐齐目送即将离开的战友完成最后的仪式。他们脱下军盔，郑重地向国旗敬礼，向教官敬礼，向战友敬礼。 　　士兵们齐齐回礼。你们不是孬种，你们也是好样的，不管离开的理由是什么，也抹杀不了你们作为军人的骄傲，回去吧，回去了或许更好，在哪里当兵不是兵，只要国家需要，你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不是吗？ 　　“有谁想跟他们一起走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我告诉你们，明天会比今天更痛苦，后天会比明天更痛苦！地狱，这里是地狱，不要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这里除了痛苦，就是死亡！” 　　姬严毫不委婉的话打在每个人心上，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在吓唬他们，他们想起几天前雪狼老队员结束任务回到基地的一幕，从车上下来的每个队员都仿佛从血海中爬出来，浑身浴血，当晚很多兵蛋子都做了噩梦。 　　这个时候，训练场上，国旗下的所有士兵都在思考，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有些开始动摇。 　　是不是该放弃？有人这样问自己。 　　我真的能坦然面对伤痛，面对死亡吗？ 　　死亡，这个曾经离自己万分遥远的字眼，现在似乎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等着自己来选择，矛盾，万分矛盾，该怎么选择？我不知道。 　　当兵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保家卫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这些话实在太空洞了，在死亡面前，真的足够分量吗？ 　　高景烨同样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是高家唯一的继承人，家财万贯，一世荣耀，为什么要提着脑袋在这里受苦？ 　　可他们又是为什么？姬严，曲奇，周杨，向毅，孙蔚，黄小强，凌峰，还有那被血糊得看不出样子的雪狼队员，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高景烨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他在等，等有人走出去。 　　可是一切都那么安静，静得令人心伤，却又无比心安。好样的，你们都是好样的。人这一辈子可以混，却不能没有骨气……他高景烨不够强，却还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不应该轻易认输，邵一鸣没出去，贺峰没出去，姜树臣没出去，徐秀没出去，我也不能出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反正现在不能出去，我倒想看看，你们能变态到什么程度！ 　　很久一段日子后，高景烨每每回想到这一天都会庆幸，庆幸当时没有跨出去，如果当时脑袋一热跨出去了，也就没有他和那个人的以后了。 　　体能选拔期的最后一天，姬严给他们安排了擒拿格斗训练，这么多天劈砖训练就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兵蛋子们有点小兴奋。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学过跆拳道、拳击、散打之类的东西，但是，这些玩意儿你们今天通通给我忘了，雪狼的格斗不需要这些花架子，我要的是速度，听明白没有？！”姬严永远一副冰冷的样子，他很少笑，整个人棱角分明，一看就是块硬骨头。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突然，他整个人由冰冷变得凌厉，一条手臂有力地往边上一指，“所有人，围着训练场跑，前三名停下休息，其余的休息一分钟继续跑。开始！” 第28章 收拾南瓜 　　特种兵近身格斗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要快，其次才是狠和准，你需要在看见敌人的第一时间消灭他，这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到的，姬严现在就是在练习大家的速度。 　　五十多人每次只能胜出三个，越往后跑得越多，也就越累，所以每一次都必须拿出全力。 　　高景烨练过长跑，短跑不是他的强项，尤其是这种冲刺型的竞技项目。但值得庆幸的是，高景烨个高腿长，这也算是个优势。 　　很快，第一圈结束，高景烨竟然冲上了前三，第一第二名分别是徐秀和另一名叫不出名字的兵。 　　说实话高景烨也很震惊，这个徐秀看着柔柔弱弱跟个姑娘似的，各项科目却一直不错。多少年之后高景烨都不得不承认他跑不过徐秀，这家伙不但能跑，力气也大得惊人。 　　有幸坐下休息的人越来越多，场上依然有人在飞奔，当所有人停下脚步的时候，训练场上呈现两极分化，一种表情轻快神色悠然，一种上气不接下气，累得快虚脱。姬严还是冷着脸，其余教官则表情淡然，如果仔细看他们的眼睛，会发现里面全是幸灾乐祸，就算是简简单单跑个步，也要让你们吃尽苦头。兵蛋子们能说什么呢，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既然自己选择赖在这儿，那就打落牙齿和血吞。 　　“集合！”姬严没给他们太多的休息时间，“全体都有，目标，两公里处沙场，最后五名俯卧撑两百，出发！” 　　又开始跑，好像自从选训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跑，不停地跑，干什么都是用跑的。 　　沙场，顾名思义就是用沙子和沙土堆成的一个场地，用来练习格斗用的，“第一次第二次我允许你们在这里练，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泥地，水泥地，石子地，这些都是你们需要练习的地方。”姬严说话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我先给你们一个机会，谁想出来挑战教官？” 　　“报告，是不是选谁都可以？” 　　“是的，包括我。” 　　“如果输了呢？” 　　“没有任何惩罚。若是你们中有人能打赢任何我们中任何一人，教官们愿意帮你们所有人洗一个月衣服。” 　　兵蛋子们面面相觑，这可是个报仇雪恨的好机会，想到能让单单看到就恨得牙根发痒的教官们帮他们洗衣服，浑身都觉得舒爽。 　　你上不上？你不上我上了。 　　行，你先上，你上完我再上。 　　欸欸，你们呢，上不上？ 　　你先上，我们先看看实力。 　　兵蛋子们跃跃欲试，这么好的机会，不上是傻子。 　　队伍里一下子涌出去五六个人，姬严竟破天荒地勾了勾唇，“正好，一人一个。” 　　一人一个什么？一人一个欠收拾的南瓜呗。 　　平时想揍这些菜鸟还愁找不到机会，正好，今天机会来了，不揍白不揍。 　　于是，兴冲冲站出来报仇雪恨的兵蛋子们苦逼了，看着教官们往自己这边走过来，他们竟生出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拳头就招呼过来。 　　兵蛋子们边躲边下意识叫“教官”，教官们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们，拳头跟雹子似的噌噌往下落，一招一式又快又狠，兵蛋子们躲不开，脸上，身上被揍了好几拳，硬生生的疼。 　　这年头，能混到这里来的谁没点血性，本来以为友好过招，没想到这些个教官是真打，被揍了这么多拳，兵蛋子们也火了，他妈的老子不发威你真当老子是病猫啊，成天折腾人，说好的切磋变成了打架，还是单方面的挨打，娘的不就是打架吗，谁怕谁是孙子，老子跟你拼了！ 　　兵蛋子们也不是吃素的，怎么说也是各个师各个连队最拿得出手的兵，有的甚至还是师部的格斗王，没一会儿竟然跟教官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来。 　　一开始他们还挺得意，这些教官也不过如此，厉害吗，也就那样。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他们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劲儿，喘得跟狗似的身上还挂满了彩，反观这些教官，脸不红气不喘跟没事人儿似的。 　　他们被这群狗日的玩儿了，每一拳都只出五分力，不至于让他们倒下，给他们还手的机会，却不让自己挨揍。 　　兵蛋子们也到现在才明白，这些个教官根本让人摸不着底，原以为他们死命折磨你们是跟你们作对，其实你们在他们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这点认知让兵蛋子们极度不爽，出手也更加重，当然受的伤也更重。 　　“停！” 　　姬严一声令下，教官们齐齐撂了跟自己过招的兵。菜鸟们一个个跟烂泥似的瘫在地上，连哼唧都哼唧不出来。 　　“还有谁要试试？” 　　“我。”高景烨站了出来。 第29章 意外发生 　　高景烨没想太多，他就是想发泄，想报仇。 　　所以他想都没想，嚣张地指着曲奇道：“曲教官，和我打一场。” 　　曲奇头疼，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一点，自己这个教官在他面前怎么就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曲奇往前跨了一步，朝他勾勾手指，那副嘴脸让高景烨看得憋屈，冲上去就是一拳。 　　曲奇轻巧避过，接下来也没看他怎么动作，高景烨已经实实在在挨了两拳，尤其是腹部那一拳，疼得肠子都打结了。 　　高景烨退了两步，弓着身子勉强站稳，曲奇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一边嘲讽地看着他。 　　又是这个表情，高景烨最讨厌的就是曲奇这个表情，仿佛自己根本入不了他的眼，这让他觉得挫败和烦躁。 　　高景烨缓了缓，猫着腰冲过去，想抱着曲奇来个同归于尽，曲奇脚在地上轻轻一划，沙子往高景烨脸上飞过去，高景烨偏头躲过，还是有一些进了嘴巴，下一秒，脸上被狠狠地揍了一拳。 　　这些教官们其实用的都是同一个套路，每一个动作看起来总是让人有一种有机可乘的错觉，可只要顺着这种错觉攻击下去，就会立刻发现自己其实是进了他故意留出的陷阱。 　　特种部队的格斗跟常规部队和体育格斗运动不同之处就在于，特种部队讲求的是无规则高效率。体育格斗运动讲究体育精神，很多人体部位是不能攻击的，在特种部队却被提倡，另外，充分利用身边的环境和物体，例如沙土，也是训练的重点。 　　高景烨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他想控诉曲奇耍花招，可一想到上次在宿舍楼楼梯上自己好像也用过这种不入流的打法，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曲奇完全秉承了这种不入流的打法，落在高景烨身上的拳头轻一下重一下，全不顾格斗准则中务求一击KO对方的要求，而无赖的招式倒耍了个十成十，整个沙场完全没了刚才的模样，像被犁了一遍似的。 　　高景烨单膝跪地，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眼睛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他原本想要跟曲奇真真正正地打一场，没想到曲奇竟跟玩儿他似的一直耍阴招，不是扬沙子就是攻击他身体脆弱部位，而且，曲奇在整个打斗过程中除了用脚扬沙子，竟然没有用腿部攻击过他。 　　“你竟敢瞧不起我！”高景烨由下往上瞪着他，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些凶狠。 　　曲奇不在乎再次继续激怒高景烨，他低着头闷笑两声，表情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怎么会呢，高少爷凶起来很吓人啊！” 　　曲奇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高景烨的胸腔立刻被怒火填满，眼看肺都要炸了，他跳起来，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朝着曲奇冲了过去，曲奇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力气，一时不察，被他扑到了地上。 　　高景烨整个人压在曲奇身上，曲奇的脸就在他的眼睛下方，就是到了这种时候，这双眼睛里还是嘲讽居多，他真想把这双眼睛给抠出来，还有这张嘴，从来说不出一句好话，真想把这张嘴给封起来。 　　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他狠狠地封住了这张欠收拾的嘴…… 　　时间凝滞了，训练场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场景，头顶一群乌鸦嘎嘎飞过……太他妈劲爆了有木有！他们看到了什么，他们居然看到了两个男人亲吻！吼吼！！ 　　教官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两位主角也懵了，高景烨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眼前是曲奇瞪得像铜陵一样的眼睛，唇上是对方温润的触感，鼻息间是曲奇独有的清爽味道，他下意识闭上眼睛。 　　“砰！”下一秒，他被一股巨大的力推出去，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高景烨清醒了，也傻眼了，他刚才做了什么，他居然亲了一个男人，还是他最讨厌的男人，他是疯了还是傻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而他更不愿意承认的是，他的身体居然有反应了！靠，他绝对是训练训傻了！ 　　曲奇从地上一跃而起，低着头狠狠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唇，抬脚踢向正准备爬起来的高景烨，这一脚下了死力，高景烨觉得自己的胯骨可能断了。从下往上看去，曲奇的眼神让他恐惧，从前的曲奇讥讽他，嘲笑他，看不起他，却从来没有对着他露出过杀意。 　　是的，杀意，高景烨分明在那双漆黑的眸子中看到了杀意，他慌了…… 　　曲奇面无表情，再次抬起脚，第二脚眼看就要落下，周杨冲过来抱住他的腰往后拉，曲奇充血的眸子最后睨了高景烨一眼，挣开周杨转身朝训练场出口走去，周杨跟着追了过去。 第30章 真后悔啊 　　曲奇的身影越走越远，训练场上死一般的沉静，高景烨趴在地上，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训练场入口处。直到姬严宣布训练继续，高景烨才回过神来，他撑起手臂想爬起来，刚一动，一阵剧痛从胯骨传来，他又重新跌回地面。 　　邵一鸣和徐秀几人跑过来扶他，被他甩开了，“妈的，我就亲他了怎么样，小爷亲他是他的荣幸，摆什么谱！” 　　“不就是碰了一下嘴，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得了的，开个玩笑也不行啊，居然踹小爷，嘶……”高景烨一手捂着胯边爬边愤愤道，脸却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高景烨你少说两句，他是教官，能是你随便开玩笑的吗？”徐秀拽着他的胳膊小声劝道，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 　　邵一鸣也说道：“你这次这个玩笑开大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让他一个教官面子往哪搁？” 　　高景烨站直身体扭了扭腰，还好没伤到骨头，他郁卒地踢了一脚沙子，闷闷道：“我就是脑袋一时发热，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他没面子，我不是也没面子吗，他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踹我，我高小爷的脸都丢尽了。” 　　“知道你还这么做，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徐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就觉得他那张嘴特别烦人。” 　　“哈哈！”贺峰忍不住笑出声，“哥们儿，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要我说，亲得好，你看小白脸教官那样子，这指不定就是他的初吻呢，你小子可占了大便宜了！” 　　徐秀听不下去了，一脚朝着贺峰踹过去，“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没事儿干找个教官挨揍去！” 　　“……” 　　高景烨远远地看着训练场出口，嘴上似乎还残留着曲奇嘴上温热清爽的触感，他下意识摸了摸唇，这真的是他的初吻吗？ 　　这天的兵蛋子们特别倒霉，似乎托了高景烨的“福”，一个个被教官们揍得爬不起来，尤其是高景烨，被所有教官挨个揍了一遍，揍到最后，他都想干脆谁给下个死手把他揍进医务室一了百了，教官们却不如他意，一个个摆明了要折磨他，怎么揍都只让他疼不让他受伤。 　　高景烨彻底无语了，他第一次为今天做的事后悔不已。 　　曲奇回了宿舍就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周杨无奈地站在门外，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一会儿，曲奇打开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掩了掩嘴角的水渍。 　　“小奇，你没事吧？”周杨轻声问。 　　曲奇咧开嘴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被一个男人亲了，又不是姑娘，能怎么着？” 　　周杨动了动嘴角，笑不出来，“小奇，你……” 　　有些事别人不知道，周杨却知道，可知道了，他只觉得心痛。 　　“杨杨，”曲奇低着头，嘴角的笑逐渐变为苦涩，“这些年，我是不是让你们很困扰？”这个你们自然指的周杨和凌峰。 　　周杨一惊，连忙搂过曲奇的肩膀拍了拍，“说什么呢小奇，我们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份情谊？你别瞎想了！” 　　“谢谢你，杨杨。”曲奇把头搁在周杨肩膀上，心里却苦得要命，守着凌峰哥，守着这帮兄弟，他好像有点快撑不住了…… 　　这场“意外”就这么不轻不重地过去了，一开始大家还会有意无意地开开高景烨的玩笑，到后来训练强度越来越高，大家也没这个精力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曲奇再出现在训练场上时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表情里多了些凶狠，让兵蛋子们无端端有些害怕。而高景烨自从那天起就跟中了邪似的，训练比之前更加卖力，成绩也突飞猛进，可只要一空下来，脑海里就会出现他和曲奇四唇紧贴的情景，甚至连那灼热的触感都记得清清楚楚，最蛋疼的是，一想到这些，他居然全身发热。。 　　高景烨就操了，为了把那个让他无比蛋疼的亲吻赶出脑海，这几天他拼命给自己加餐，教官让跑二十公里他跑四十公里，教官让做一百个俯卧撑他做两百个，他是真后悔啊，他真想扒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是装了屎还是装了草，怎么就能干出这么操蛋的事儿。 　　训练场上，四百米越障刚刚结束，大家正坐在地上休息，只有高景烨还在翻越高矮墙，徐秀坐到邵一鸣身边，道：“他这样不行，现在体力耗费太多，后面会撑不住的。” 　　邵一鸣看着明明已经精疲力尽，却还在独木桥上摇摇晃晃的高景烨，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可这家伙就跟疯了似的玩儿命练，谁的话也不听，“我劝过了，他不听。” 　　贺峰凑过来，“他是不是被那小白脸教官踢傻了？” 　　邵一鸣和徐秀无奈地对视一眼，无解。 　　“要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姜树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幽幽道。 　　几人互相看看，然后同时把视线转向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曲奇，恩……这话有点道理。 第31章 周杨出马 　　头顶茂密的枝叶在曲奇白皙的脸上打上了一道阴影，他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还在障碍场上折腾的人，轻轻骂了一句傻逼，再次闭上了眼睛。 　　突然，眼前暗了下来，曲奇皱起眉，“什么事？” 　　“曲教官，”邵一鸣敬了个礼，恭恭敬敬道：“能不能给我两分钟，我想说几句话。” 　　曲奇垂下眼眸，伸了个腰站起来，往后面树丛走去，邵一鸣一看连忙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曲奇停下了，转身问邵一鸣：“关于六十六号的？” 　　邵一鸣没觉得惊讶，他点了点头，道：“高景烨现在状态很不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很快会被淘汰。” 　　“跟我有什么关系？” 　　曲奇想不通，怎么姓高的小子就跟自己挂上钩了？ 　　邵一鸣语塞，是啊，这是高景烨自己惹出来的，跟曲奇有什么关系？ 　　“教官，这次确实是高景烨不对，可能他当时就是脑子一时短路，你看他也知道后悔了，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邵一鸣噼里啪啦说得飞快，说完后又觉得不太对劲。 　　“你看到我跟他一般见识了吗？”曲奇冷笑道。 　　额，好像是没有，都是那小子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教官，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跟他谈谈，就说，就说你已经原谅他了，恩，让他好好训练？”邵一鸣小心翼翼地看着曲奇的脸色道。 　　曲奇轻叹了口气，“我看上去这么小肚鸡肠吗？还有，他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有什么资格当特种兵？还不如趁早淘汰了好。” 　　“教官……” 　　“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该你们管的不要管。”说完这句话，曲奇扭头走人。 　　邵一鸣怔怔地站在原地，计划失败，高景烨，你自求多福。 　　邵一鸣回到队伍传达了中心思想，徐秀几人听了不禁也深深地为高景烨担忧起来，想着什么时候是不是再好好劝劝那小子，可一想到那小子犟起来脑子一根筋的样子，又觉得这个工程无比艰巨起来。 　　“要不我们求助一下其他教官？我看那个姓周的就不错。”姜树臣道。 　　“姓周的？就是那个长得跟娘们似的枪法特别好的？”贺峰一脸猥琐。 　　“你别一天到晚胡说八道，”徐秀瞪了他一眼，扭头朝正在和其他教官说话的周杨看去，眼里全是崇拜，“周教官挺厉害的，我挺喜欢他。” 　　邵一鸣显然也觉得应该一试，点头道：“我看他跟曲教官关系好，脾气也不错，要不试试？” 　　于是，这次由徐秀出马。 　　周杨正跟姬严他们商量下个阶段的训练计划，见徐秀直直朝他过来，笑着道：“有什么事吗？” 　　他对徐秀印象很好，徐秀纤细的外形在这一群五大三粗的兵汉子中算得上异类，原以为第一天就会被淘汰的人却留到了现在，而且没在任何一个科目中落在下风，性格也是少有的执着，看着他周杨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的自己，不禁感叹，年轻真好。 　　“周教官，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徐秀看了一圈另外几个教官，心里有点不安，这些人看人的眼神就像数字扫描仪一样，特别是总教官姬严，那跟利剑一样刺进骨子里的眼神，让人从脚底凉到头顶。 　　周杨跟大家说了声什么，站起来领着徐秀走到一边，“找我什么事儿？” 　　徐秀理了理思绪，道：“那个，周教官，你能不能让高景烨别再这么练了，我们怕他吃不消。” 　　周杨扭头看了看训练上的身影，无奈地叹气，他是过来人，多少也能看明白这其中混乱的状况，高景烨这小子恐怕是要弯了，他自己恐怕还没察觉。 　　不过小奇这边……周杨心里也有点乱，他一方面希望小奇能找个真心对他的人，另一方面又怕他受伤，这事儿难办啊。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你先去训练吧。”周杨拍了拍徐秀肩膀说道。 　　周杨在场边站了一会儿，朝障碍场走了过去，“六十六号，停止训练，跟我过来。” 　　高景烨从三米高的高墙上跳下来，一时没站稳，跪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周杨自顾在前面走，高景烨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两人走进医务室。 　　“教官，我……” 　　“六十六号，脱了衣服躺上去。”周杨强硬打断高景烨的话，指着医务室的病床道。 　　高景烨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周杨明显阴沉的脸，利落地扒了上衣往病床上一躺。 　　“唐军医，麻烦你帮他做个全面检查，有伤的地方都处理一下。”周杨朝唐平道。 　　唐平挥挥手，一脸嫌弃，训练的时候不把人当人，受伤了就来烦他，出任务的时候也是这样，上个星期有个队出任务回来他连着两个晚上没睡，这老胳膊老腿的不知道还能伺候这群活祖宗几年，哎！ 　　高景烨知道这些教官手段强硬，也不再反抗，老老实实地躺着让军医检查。 　　唐平翻开他裤腰，一侧腰胯处露出大片青紫，仔细一看，有些地方已经呈现出红褐色，唐平都吓了一跳，指着伤处狠狠地瞪了周杨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你们悠着点儿悠着点儿，这是要死人的好不好？！” 第32章 曲奇“探病” 　　周杨没说什么，唐平刀子嘴豆腐心，没事就爱念叨他们，其实心肠极好，平时把他们当弟弟一样照顾，谁要是受了伤回来，他就是不吃不喝也要拼着命把手术做完。 　　“你看看，看看，他们还是孩子啊，你们怎么就下得去手，当年你们几个臭小子刚来也没见你们凌队下过这么重的手啊！” 　　周杨还是不说话，心里却在腹诽，队长朝着我下重手的时候那是你没看到。 　　唐平仔细给高景烨做了检查，曲奇那一脚没留余地，但明显避开了脏器，“左侧胯骨轻微骨裂，肌肉软组织挫伤，打个石膏吧，好得快。” 　　“不行。” 　　唐平正准备去取医用材料，听到高景烨的话，转身道：“为什么？” 　　高景烨撑着手坐起来，“我要继续参加训练，不能打石膏。” 　　唐平皱着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都这样了还训练？你不要命了？” 　　高景烨看着他，“唐医生，麻烦你给你简单处理一下，我……” 　　“六十六号，”周杨走过来打断高景烨，“雪狼不需要残疾人，如果你想还没进雪狼就成了废人，那你就继续逞强。” 　　“可是，”高景烨当然不想成为残疾人，但他怕他们会趁此机会把他淘汰，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点害怕离开这里。 　　“教官，你们别想就这样淘汰我，我这两天的成绩你也看到了，没几个人比我好。” 　　周杨把手背在背后，“不想淘汰可以，但你这几天得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我们会给你安排比他们更加残酷的训练，你要是能扛下来，就不用离开。” 　　高景烨忙不迭地点头，“是！” 　　“行了行了，商量好了吗？”唐平端着托盘走进来，不耐烦道，“赶紧弄好了滚蛋，看见你们就烦，一个个的，都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你咋不上天呢。” 　　高景烨最后还是被唐平打上了石膏，由于宿舍条件不佳，他便在医务室病房住下了。 　　接下来几天，兵蛋子们正常训练，每天还是有人在离开，原本壮大的队伍逐渐稀稀拉拉起来，高景烨听着训练场上隐隐约约传来的喊打喊杀声，心急如焚，奈何唐平看他看得紧，除了上卫生间，连床都不让他下。 　　“你小子急也没用，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早呢。”唐平正给他听心音，见他神色不定，说道。 　　“一百天？！”高景烨差点跳起来，“还有四十多天选训就结束了，一百天黄花菜都凉了。” 　　“躺好！”唐平厉声道，就这情绪心音也听不出个屁来，“你急也没用，当不了特种兵，当别的兵种也一样，可身体要是残了，你这辈子就完了，这点道理还整不明白吗？” 　　高景烨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倒在床上，眼睛瞅着天花板，空洞无神，唐平说得对，可他就是不甘心，说来也怪，一开始没想进雪狼，后来在曲奇的刺激下起了点心思，可最近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甚至到了害怕的地步。 　　高景烨想了很久，也得不出个答案，他就觉得自己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回到老部队，甚至也不想回省城继续那种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生活，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一日三餐有唐平给他从食堂端过来，有时候徐秀他们也会趁吃饭的一点点空过来看他陪他说会儿话。这天，高景烨无所事事便睡了会儿午觉，刚醒过来正要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房间里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醒了？” 　　高景烨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曲奇正坐在墙边的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在这儿？” 　　高景烨结巴着问道，问完又觉得特别丢人，后又一想，妈的小爷我躺在这儿还不是因为你，马上理直气壮起来，“教官你不在训练场训练那帮菜鸟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曲奇还是那副表情，连声线都没变，“我来看看你残了没有。” 　　这是两人亲吻后，不，是高景烨主动亲曲奇后曲奇对他说的第二句话，却让他气得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 　　“曲奇，你别太过分！”高景烨怒道。 　　“呵呵！”曲奇抱着手臂冷笑道，“我过分吗？我怎么没发现？你高少爷随时随地发春，难道我还要陪你丢人？那一脚我都便宜你了。” 　　“发春？曲奇你他妈居然说我发春？我高景烨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会对着你这个男人发春？”高景烨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这是发春吗？是吗？当然不是！“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张嘴，我就是想把他堵起来，怎么样？” 　　曲奇简直听不下去了，他怎么招上这个麻烦了？ 　　“看不惯你可以选择离开，这次我放过你，要是再做这些恶心的事情，我会让你死！” 　　“恶心？居然说我恶心！求着我高小爷亲的人能绕省城一圈，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我亲你是你的荣幸，别不知好歹！”高景烨真的气晕了，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第33章 关系恶化 　　“砰！”拳头擦过脸颊的声音，房间里两个人都愣住了。 　　高景烨抬手摸了摸唇角，殷红的血迹，好，很好，居然又被揍了，曲奇，你好样的，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曲奇垂下的拳头有些颤抖，是气愤，也是害怕，这是他第二次在高景烨面前表达他的愤怒，第一次是被他亲了以后，短短几天就在这家伙面前两次失态，曲奇觉得恐惧和无力。 　　“教官，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否则我高景烨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走着瞧！”高景烨放下狠话，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曲奇，曲奇有种错觉，他似乎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绿光。 　　曲奇握拳的手慢慢放开，再握起，再放开，他深吸一口气，说出的话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弄死你？你以为我不敢吗？” 　　说着，五指成爪掐住高景烨的脖子，高景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他甚至没看清曲奇是怎么动作的，脖子上便传来一阵剧痛，恐惧的窒息感席卷他的大脑，他下意识抓住那只罪魁祸手，双腿在床上扑腾着…… 　　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眼前是曲奇平静无波的面孔，能吸进体内的空气越来越少，所有意识被恐惧占满，高景烨被迫张开嘴…… 　　就在高景烨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时候，脖子上蓦然松开了，大量空气涌入鼻腔，高景烨抱着脖子剧烈咳嗽，再看曲奇，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一秒钟之前差点把他送去阎王殿的人不是他。 　　“你……”高景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丝毫不怀疑刚刚他确实想弄死自己，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他对自己的杀意了。 　　我是不是真的做得有点过分了？怎么会把这个人逼成这样？高景烨开始思考，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曲奇退后一步说：“高景烨，你不要逼我，要弄死你很容易，我只是不想脏了雪狼的地盘。” 　　高景烨愣愣地看着他，曲奇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到底是年轻底子好，没过几天高景烨伤好得差不多了，唐平给他拆了石膏放他归队，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训练悠着点别太拼命。高景烨回到训练场，训练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看着大家被操得不成人样的样子，高景烨怀念得很。姬严看他回来了，特意把他叫到一边说话。 　　“按照以往的惯例，受伤了就必须淘汰，不过我们几个教官商量了一下，你的综合素质不错，所以我们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通不过，就只能离开了，你同意吗？”姬严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在这期间我希望你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不希望再发生之前那种事。” 　　高景烨脸上一阵燥热，想到曲奇对他的态度，连忙点头，“是，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再来一次他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高景烨养伤期间，体能训练已经暂时告一段落，进入到除锈期，除锈，顾名思义就是打磨，能进入到这一阶段的不足五十人，本以为通过了体能考验日子就好过了，是不是能玩些技术性的东西了，比如实弹射击，比如格斗、跳伞、游泳，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仅仅半天，教官如愿看到了他们幽怨的小眼神。 　　“老高啊，你终于光荣归队了！”贺峰一看到高景烨就抱着他鬼哭狼嚎，被高景烨一巴掌推开。 　　“老高啊，你不知道我们这几天有多惨，啊啊啊啊……！！”贺峰跟狗皮膏药似的又黏了上来，被徐秀一脚踹开。 　　高景烨没问为什么自己的称呼会从哥们儿、兄弟变成老高，他关心的是他不在的这几天这些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的伤好利索了？要是不行就别勉强，这些教官忒狠了，算了，你待会儿就知道了。”邵一鸣道。 　　被邵一鸣这么一说，高景烨对接下来的训练越发好奇起来。 　　教官们往队伍前一站，大家知道，每日必行的折磨来了，果然，姬严唇一掀，“全体都有，把上衣脱了！” 　　看着周围悉悉索索的脱衣服声，高景烨愣了，脱衣服做什么？ 　　邵一鸣用手肘推了推他，“还愣着干什么，快脱啊。” 　　“哦。”高景烨没再多问，和大家一样把上衣扒了。 　　“把枪举起来，扎马步！” 　　兵蛋子们照做，高景烨左右看看，照着做了，摆好姿势后，他等着姬严下达命令，等了半晌，没人说话，他扭头问邵一鸣，“这是什么意思？” 　　“抗暴晒训练。” 第34章 酷刑训练 　　西北说起来属于北方，但由于缺雨少水，太阳一晒土地就升温，总的来说是属于暴晒型的。在大家又累又饿的时候，却要在太阳下面晒足两个小时。 　　兵蛋子们很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举着一杆破枪站在太阳下面忍受那种全身被火烤的感觉，全身水分无时无刻不在通过每个毛孔散发出来，汗珠以人能感觉到的速度簌簌往地下滴。 　　两个小时其实并不算长，马步蹲久了，就没人愿意想这两个小时什么时候结束，他们只能想这才只刚刚开始，还可以再坚持，再多坚持五分钟，再坚持一下…… 　　很久以后大家再想想那时的感觉，那种身上火燎燎脱水的感觉仿佛就在刚才，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脑海里蹦跶。身上的表皮细胞逐渐在紫外线的攻击下死亡，脱落，没来得及长出新的，再死亡，脱落，直到可以抵抗紫外线的伤害，这就是所谓的适应性自然科目。 　　在教官没有喊停之前，是一直要举着枪扎马步的，无论你还能不能坚持，用姬严的话说，扎下了，你们自然会有办法坚持下去。于是，大家开始自己找办法，调整呼吸，调动身体各个部位的肌肉和骨骼来支持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渐渐地，办法成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促使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比别人坚持得更长更久。 　　这种训练对高景烨来说简直就是酷刑，胯骨刚刚恢复，本不应该做这种固定型训练，可他还是想坚持，尽管他并不明白坚持的意义在哪里。 　　终于，结束哨声吹响。终于结束了吗？兵蛋子们心里雀跃，可没有一个人动，手脚全都僵住了，稍微一动就是咔咔的关节移动声，接着就是杀猪般的嚎叫。 　　“接下去干什么？”高景烨揉着小腿肌肉问邵一鸣。 　　“吃大餐，”邵一鸣还没来得及说话，贺峰凑过来，“教官们请你吃大餐。”说完做了几个呕吐的动作。 　　高景烨茫然地看着邵一鸣。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邵一鸣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苦笑道：“你等着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没过一会儿，高景烨终于见识到了邵一鸣口中不会让他失望的训练，他发誓，这个训练的确让他永生难忘。 　　一个人工挖出来的臭水坑，大约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灰黑色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动物尸体和垃圾，离着五十多米就能闻到一股尸臭味，越靠近，浓郁的臭味在鼻腔里滚来滚去，让人几欲作呕。 　　“排好队，下去！” 　　高景烨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命令，目瞪口呆地缓缓扭头看着邵一鸣。 　　邵一鸣边拖着他往坑里走，边无奈道：“你没听错，就是这样。第一次听说要去玩水，大家都高兴坏了，以为要去游泳，练练水下潜行，或者闭气功什么的，结果水下潜行是水下潜行，闭气功也是闭气功，却是在这样的环境里……” 　　高景烨听不下去了，看着眼前这个连看着都头晕的臭水坑，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他想停下来喊一句“我放弃！”或者假装晕过去，可他悲催地发现，他连放弃的勇气都没有，看着身边一个个脚步沉重却义无反顾往下走的战友，高景烨心里乱得跟稻草一样。 　　“别想着反抗，没用的，第一天有个士兵反抗了，结果被狙击手擦着耳朵射了一枪，吓得他差点尿裤子，而我们却连狙击手在哪个方位都不知道。”邵一鸣又道。 　　高景烨下意识看了一眼教官队伍，少了周杨，想到那人的枪法，高景烨就觉得被一盆冰水兜头淋下，连牙齿都在打颤，听说特种兵选拨是有死亡名额的，若真死了恐怕也没人说什么，算了，恶心就恶心，总比死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多大点事儿啊。 　　站在坑里，先从底下翻出又粗又重的圆木，五人一根举过头顶笔直地站着，不能动，不能放手，教官们拿着扩音器在岸上吼着，无非就是一些反激励的话，嘲笑的，讽刺的，也有向毅那种直接骂人祖宗十八代的，甚至还有骂人生殖功能的，士兵们敢怒不敢言，谁一动，一串枪子儿马上落到他脚边，这还是好的，最怕的就是从头顶、脸颊甚至脖子边上擦过的子弹，伤不到你，却足够让你吓破胆。 　　抖抖索索地举着圆木，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有人坚持不住放了手，一组五个人全部重来，重来就是重新计算时间，已经接近极限的身体再来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于是就像陷入了死循环，永远看不到尽头……就算你累得像死狗，教官也不可能一直给你机会，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淘汰。 　　一次举圆木又淘汰了两人，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当然不是。 　　“把圆木放下，潜入水底，从这边游过去，十个来回！” 第35章 恶心坏了 　　无穷无尽的恨在心中蔓延。兵蛋子们对教官们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很复杂，很多时候他们是恨的，但训练一结束，那份恨意又像被抽空了一样消失殆尽。 　　反抗吗？能反抗吗？ 　　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不是第一次被逼到这个境地，大家还是无法避免地想到这个问题，但结果是，想要留下来，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顺从一切变态甚至是毫无人性的命令。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身体连同脑袋全部沉入坑底，憋死是不可能的，因为谁都不是傻子，不可能在憋死的情况下仍然还在水里坚持着，谁再虎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但代价也是有的，那就是加操， 　　“头冒出水面一次，加十个来回！” 　　于是，能坚持就坚持，实在坚持不下去的，就加操吧，再怎么难，总有尽头不是？ 　　是的，任何痛苦或恶心的事情总有终点，可过程是实实在在的痛苦。这里不是小鱼小虾可以游泳的清澈湖泊，这里只是一个极其肮脏的水坑，在水底眼睛是绝对不敢睁开的，即使睁开了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憋着气，闻不到臭味，可是触到皮肤的感觉是真真切切的，滑溜溜的，触手惊心的…… 　　十个来回中途不换气是不可能的，不断有人冒出水面，代价就是被一连串的枪子儿围着打，然后加操，终于，有人支撑不住晕了过去，结果只能被抬着送走。 　　在兵蛋子看来，这个场景特别心酸，那人甚至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跟这些相处了快一个月的战友们说告别。于是兵蛋子们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意识更清醒些，他们决不能倒下，他们不能淘汰，这个结局不是他们想要的，那样太窝囊了，因为那样有损一个军人的荣誉。 　　那天，兵蛋子们跟蚯蚓似的在污水里穿梭了一天，当教官宣布结束时，高景烨终于忍不住吐了，是真真切切的吐，而不是干呕或者什么，好几个兵蛋子看到他吐，也捂着早就痉挛不堪的胃吐了个干干净净，这下子原本花花绿绿的水面更显诡异，巨大的视觉和嗅觉冲击让其他人脸色白一阵黑一阵，不自觉地开始干呕。 　　“都他妈给我站直了！不准动！”几个教官端着微冲就瞄准了那几个吐得神志不清的兵蛋子的脑袋，几个家伙想吐又不敢吐，捂着嘴的样子实在挺搞笑。 　　“都给我咽回去，谁再吐我就让他喝下去！”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吐的人就更多了，整个臭水坑呈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壮观景象，子弹不要钱似的在水面突突着，那叫一个热闹。 　　当他们终于结束了与臭水坑的亲密接触之后，一个个瘫倒在地上，这时候也没人顾上旁边的水坑是不是臭的要死，或者明天是否还要受这变态到骨子里的酷刑。高景烨呈大字型躺在地上，他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这空气少吸一口就没了。 　　贺峰躺在高景烨身边，盯着天边的夕阳看了很久，才像刚活过来似的道：“终于重见天日了！我好像看见观音菩萨了。” 　　饶是徐秀累得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还是被他的话逗乐了：“你每天都这么说，第二天还不是一样被打入地狱，你如果真看见菩萨了，那让菩萨把那群变态收了吧。” 　　“我倒是想，可菩萨不理我。算了，至少今天的苦难结束了，明天的明天再说吧。” 　　徐秀不说话了，和他一起看着金黄的夕阳，说的也是，想那么多干嘛，明天的苦难明天再说，总有结束的一天不是吗？ 　　“小朋友们，玩得开心吗？”一直靠在车上没怎么动的曲奇突然蹲下身，眯着眼睛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兵蛋子，说完大拇指轻轻抹了下嘴角。 　　高景烨看着他这个动作，喉咙下意识滚动了一下，“咕噜”咽了口口水。 第36章 你们不配 　　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曲奇的视线倏地射向高景烨，高景烨大惊，差点又滚回臭水坑里。 　　在心里狠狠啐了自己一口，高景烨梗着脖子瞪回去，老子就是看你了又怎么样，又不是娘们儿，还看不得吗？ 　　曲奇无视他挑衅的目光，懒洋洋地从他身上移回视线，道：“这几天的训练大家还满意吗？有没有人要退出啊？回了连队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用受这份洋罪了，考虑考虑呗？” 　　曲奇讲话一向如此，听着像开玩笑，实则谁都明白他这话问得无比认真。以为坚持了这么多天没人会傻乎乎地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出人意料的是居然真有人颤巍巍地站起来了。 　　“报告，我想退出。” 　　曲奇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人，这个兵综合成绩不算差，如果能坚持下去，留在雪狼的机会还是有的，曲奇叹了口气，拍拍手，道：“很好，终于碰上个聪明人了。” 　　曲奇站起来，没有表情的脸，眼底是极深的讽刺，“你们都应该学学他，趁还没有受到更大的打击之前赶紧离开这里，这里不适合你们，”曲奇的视线直直地射向那个兵，但高景烨却觉得他根本没有看任何人，而是落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或许我应该说得更明白一点，你们都太烂了，你们不配留在这里，不配戴上这个臂章 ！” 　　曲奇紧紧按住左臂上的狼形臂章 ，说出的话如最尖利的军刺刺进人心里，就像当初凌峰告诉他们的，“你们没人有资格戴上这个臂章 。” 　　为了这个臂章 ，他们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热血，当同龄人出入各种高档场所喝着咖啡谈论股票时，他们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当同龄人纸醉金迷纵情声色时，他们背着七八十斤的装备穿梭在群山之间，当同龄人牵着女朋友到处游山玩水时，他们埋伏在雪山沙漠中几天几夜就为了等一个目标出现。 　　他们没有鲜花和掌声，因为这些从不属于他们，他们所有的付出，只是为了对得起手臂上的这个臂章 ，和军人这两个字。 　　曲奇明明没有说什么尖锐的话，但那个士兵受不了了，他突然奔溃哭喊：“对不起，对不起！我想留下来，我后悔了！我想留下来！” 　　曲奇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走吧，你不适合这里。” 　　士兵的哭声持续了很久，直到曲奇抬脚走回车旁，他仍旧跪着掩面大哭。这是训练这么久以来第一个主动退出的兵，高景烨看着他心里竟生不出任何想法，若是在十天前，高景烨可能会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哥们儿，哭什么，咱一起走，这破地儿让咱待咱还不稀罕呢。”可他现在说不出来，他心里有个声音正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想留下，他一定要留下！ 　　之后，一群全身恶臭，被操得没人样的兵蛋子们被教官们吼着往基地拉，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做不出来，或许是受了曲奇的话的刺激，也或许是那个离开的兵蛋子的样子还在他们脑海里挥之不去。 　　到了基地，兵蛋子们苦逼地连装备都没卸下，一身恶臭还没来得及洗漱一下，就听到教官大吼道：“十五分钟吃饭！吃完训练场集合！” 　　“报告，至少也让我们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么脏怎么吃饭？”有沉不住气的兵抗议道。 　　“嫌脏就别吃！在战场上为了活命，就是在血里泡过的，腐烂的，长虫的，你也得吃！受不了就滚蛋！” 　　兵蛋子沉默，默默咽下后面的话。 　　恶臭夹着饭菜香，气味诡异得连食堂工作人员都不敢出来，就着这个气味，兵蛋子们咽下了足以支撑十二个小时训练量的食物，教官们坐在边上没有一丝嫌恶地同样吃下了不少于他们的量。 第37章 好尴尬啊 　　一顿惨不忍睹的晚饭后，兵蛋子们又被拖着疲惫的身体武装徒步走了二十多公里来到一片广袤的沙地中。 　　夕阳西下，金黄的太阳把沙地也染成了金黄色，给人一种致命的妖娆感。火红的夕阳下，一群兵蛋子双手抱头，一步一步地进行着蛙跳训练。 　　西北的夏天早晚温差大，作训服上的污水被太阳晒干，又被汗水浸湿，再风干，再浸湿，傍晚的风一吹，簌簌发抖。 　　两个小时的蛙跳结束，晚饭时吃的东西好像也消化完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没人有力气再多说一句话，兵蛋子们仰面躺在尚有余热的沙土上，一个个伸展四肢，贪婪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以平复狂暴的心率。 　　“既然都这么晚了，那就在这边把澡也洗了吧。”姬严道，“全体都有，三点钟方向有个湖，出发！” 　　洗澡？湖？兵蛋子两眼放光，不过一想到那个臭水坑，顿时蔫了，他们可不认为这些教官们有这么好心能让他们下干净的湖里洗澡。 　　当一个看不到边的椭圆形湖泊呈现在眼前时，兵蛋子们傻了，纷纷抬头看天，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妈蛋，没太阳，那就是月亮从西边出来了？ 　　“看什么看！都给我脱了衣服下去！”那边教官们已经脱得只剩裤衩，正往湖边走。 　　这下兵蛋子们终于相信了，还等什么，冲啊！边跑边脱衣服，顾不得黑洞洞的湖水有多深，扒光衣服就往里面跳。 　　“嘶——”刚跳进去就打了个寒颤，牙齿不受控制开始打架，“靠！真他妈冷！”这湖水比基地里的自来水冷多了！ 　　有的兵蛋子开始手脚并用往岸边爬，手刚摸到岸，就被还没下水的教官一脚踹了回去。 　　“谁再爬，枪子儿伺候！” 　　兵蛋子们哆哆嗦嗦回到水里，一边倒吸着气一边往身上撩水。 　　“白天刚完成抗暴晒训练，现在是抗寒训练？”姜树臣抖着唇畏畏缩缩道，“我有预感，我会死在这群教官手里。” 　　这边，贺峰倒像不怕冷似的，一个猛子从水底冒出来，正好听到姜树臣的话，说道：“越怕冷越冷，你索性放开了，其实也就那样，越洗越暖和。” 　　“真的？”姜树臣将信将疑，显然不怎么相信贺峰的话。 　　“骗你有糖吃吗？”贺峰说完，又一个猛子扎进湖底，不见了踪影。 　　“还看什么，赶紧洗，一直不动想被冻死吗？”徐秀催促道。 　　邵一鸣也道：“是啊，都快点吧，谁知道那些教官接下来还会出什么难题。” 　　大家各自洗各自的澡，没人注意到这边高景烨的关注点早就和他们不在一个频率上了。 　　高景烨定定地看着一个方向，那里，曲奇穿着一条军绿色的平角内裤，在岸边做了个小小的助跑动作，劲瘦的身体腾空而起，如一条柔韧有力的带鱼，扑通一声扎进了湖底…… 　　十几秒后，在离湖岸二十多米的湖面上，一个身影突然冒出水面，头高高仰起，甩出的水珠在湖面扬起一个性感之极的弧度。 　　从高景烨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曲奇微微凸起的喉结和完美的侧脸，还有那在月光下泛着莹白光泽的半边肩膀，高景烨看呆了，看硬了。 　　曲奇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惬意地躺在湖面上小憩，完全没发现自己被人意淫了。 　　“看什么呢，还不快洗。” 　　邵一鸣看高景烨站着不动，游过来推了他一下，高景烨突然转过来惊恐地看着他，把他吓了一跳。 　　“怎么了？腿抽筋了？我看看。”邵一鸣说着把手伸过去想捏他的腿。 　　“别过来！”高景烨冲他大吼。 　　“……” 　　邵一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小子很不对劲啊。 　　高景烨自知刚才反应大了点，可他该怎么解释他现在的状况呢，他不想让人发现他居然看一个男人游泳把自己给看硬了。 第38章 景少发飙 　　邵一鸣着实担心他，蹙眉道：“到底怎么啦？是抽筋了还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姜树臣听到动静也游过来，“景少，不舒服就说，别硬撑啊。”自打熟悉后，大家也看得出高景烨的出身不同凡响，平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叫他一声景少，高景烨也不拒绝，他享受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 　　被大家这么一打岔，高景烨也软下去了，不过看同性身体看硬的羞耻感却挥之不去，脸腾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幸好现在是晚上，否则这脸能丢到老家去。 　　“额，刚腿有点麻，现在没事儿了。”高景烨边说边在身上胡乱搓着，眼睛在水面乱瞟。 　　见他确实没事，邵一鸣和姜树臣各自搓洗去了，为了不让大家怀疑，高景烨跟着他们游到深水处，转头，那处哪还有曲奇的身影，再看岸上，那人和另一个拥有同样出色身体的男人并肩往远处走去，从背后看，一样的身高，一样的宽肩窄臀，一样笔直修长的双腿，一样莹白的肌肤，但高景烨的眼睛却直直地粘在曲奇身上，在月光下泛着绿油油的光。 　　“怎么了？”看曲奇突然停了下脚步，周杨问。 　　曲奇停住没动，两秒钟后，“没事，走吧。” 　　被人盯上的感觉不太好，曲奇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真是不知死活。 　　教官们心情好，给了他们半个小时的洗澡时间，一开始冷得发抖，后面慢慢地就没了感觉，洗完后捡起岸边的衣服囫囵搓了几下教官就放他们回去了。 　　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可能没什么感觉，当所有活动都停下来的时候，身体各处开始隐隐作痛，高景烨躺在床上，一开始只觉得不太舒坦，慢慢地，肩膀、胳膊、腿骨，甚至胯骨渐渐冲破隐隐作痛的范畴，这已经影响了他的睡眠。 　　高景烨在床上翻烙饼，邵一鸣翻身问：“是不是疼得睡不着？” 　　高景烨瓮声瓮气恩了声，继续翻身。 　　邵一鸣道：“你身体刚好就接受这种强度的训练，正常的，熬过这一晚就好了。” 　　“我学过按摩，给你按按吧，好歹能缓解一下。”徐秀从床上爬下来坐到高景烨床边。 　　高景烨往枕头上一趴，疼得不想说话，有人给他按摩他乐得享受，况且别看徐秀长得秀气，力气却大得惊人，而且他手法专业，看着的确如他所说像练过的，一开始挺疼的，过了一会儿就很舒服了。 　　越按越舒服，高景烨不由自主地开始哼哼，而且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景少，爽吗？”一个小个子黝黑的兵蛋子嘻嘻哈哈地问道。 　　“恩……爽……”高景烨闭着眼睛道。 　　“多爽？” 　　“很爽。” 　　“景少，咱秀让你这么爽，收了咱秀呗？”那兵猥琐地笑道。 　　徐秀是这一届最不像兵的兵，原因无他，脸蛋秀气，身材纤瘦，虽然各方面挺勇猛，但无聊的兵蛋子们还是喜欢有事没事开他的玩笑以缓解枯燥的训练生活，一般的玩笑徐秀也不恼，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人，这可能是所有男人心里的禁忌。 　　“朱新礼你欠揍是吧？有本事跟我出去单挑，别他妈只会满嘴喷粪！”徐秀从床上跳下来奔着朱新礼就过去了，一副吃人的表情把大家吓了一跳。 　　朱新礼军事素质不错，就是嘴欠爱开人玩笑，还没什么眼力见，见徐秀过来了还以为他在闹着玩儿呢，说道：“哟，小媳妇儿炸毛了，景少，你也不管着点儿。” 　　高景烨本来闭着眼睛在享受，突然按摩的人就跑了，又听见朱新礼这一番话，也不知道点燃了身体里哪根火星子，火气腾一下子就上来了，顾不上身上快散架似的疼，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过去把徐秀往边上一拨，抓着朱新礼的衣领子就把人拽了过来，眼里的戾气让人心底发寒。 第39章 为何打架 　　高景烨这火起得有点莫名其妙了，连徐秀都愣住了。 　　“你他妈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高景烨一手揪住朱新礼的衣领子，一手已经扬起了拳头。 　　朱新礼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但他不信高景烨真能对他动手，这里毕竟是部队，打架这种事一旦落实，绝对是要吃处分的。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徐秀娘们唧唧的把你伺候得这么爽，你们不搞一下吗？”朱新礼个子没高景烨高，被高景烨这么一抓显得特别狼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开始口无遮拦起来。 　　高景烨心里的火就像一个一直鼓胀着的气球，被人一刺啦，砰的一声，爆了，举起的拳头用了十二分的力朝朱新礼就这么砸了过去，尽管朱新礼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侧头避开，颧骨处还是青了一块。 　　朱新礼摸了摸脸上的伤，眼睛瞪得跟牛似的，吼出一句“姓高的我操你妈！”就扑了上去。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刚刚还想着部队里不能动手，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俩人瞬间就缠斗在了一起。 　　一时间宿舍里乱哄哄闹成一团，睡的没睡的兵蛋子都凑过来看热闹，徐秀愣了半天这时也终于回过神来，跳出去拉架去了，除了徐秀，也就邵一鸣冲了过去，至于别的菜鸟那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其实这也不怪他们，天天被操得那么狠，打架也算是发泄。 　　那两人越打越狠，搞到最后连徐秀和邵一鸣都拉不住他们，还被扯了进去莫名其妙挨了几拳，直到乒铃乓啷地闹成一锅粥，宿舍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可怜的塑料门嘭一声撞在墙上又反弹回去，再次被人一脚踹了回去，晃晃悠悠，摇摇欲坠。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菜鸟们心底一寒，心里异口同声道：“我操，他怎么来了！” 　　凌峰今天刚从军部回来，晚上开完会拉着教官到菜鸟宿舍巡视一番，还没走近就听到这里乱哄哄闹成一团。 　　教官来了，兵蛋子们立马消停了，端端正正地站在原地，挺直了背一句话都不敢说，除了高景烨和朱新礼。俩人都打红了眼，高景烨被徐秀连胳膊和腰一起抱着死命往回拉，纵使徐秀力气大得惊人，也拉不回跟疯牛一样的高景烨，这家伙胳膊被禁锢着动弹不了，两条腿就跟上了发条似的一个劲儿往前踹，另一边，朱新礼被打得气血上涌，邵一鸣也拽不住他，恨不得一个手刀劈晕他。 　　俩人疯狗似的嗷嗷叫着又踢又踹，直到凌峰蹬蹬走过来，那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就像踩在人心口上，有的兵蛋子不由自主地全身紧绷起来。走到俩人中间，凌峰一句话都没说，一手拎起一个硬生生把人拖到门外，手一甩，俩人就被甩到地上去了，砰砰两声闷响，地上扬起大团尘雾，俩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一会儿不想清醒都得清醒了，凌峰的气场太强大，想装死都不行，晃悠悠站起来，高景烨压根不敢看凌峰的眼睛。 　　做完一系列动作，凌峰一句话没说，找了个墙角，一条腿站着，一条腿曲着踩在墙上，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烟在在夜风里迎风招展，不一会儿整个人就被笼罩在缭绕的烟雾里了。 　　见凌峰没有说话的打算，姬严上前一步，沉声道：“说说看，怎么回事？”他的脸色说不上好看，被凌峰看到这个场景，他也觉得没面子。 　　话问出来了，没人应他，姬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上前一人给了一脚，俩人又被踹到地上。 　　“不说就继续给我打，打到一方站不起来为止！”姬严吼道。 　　“报告！”朱新礼嘶着声音喊道。 　　“说！” 　　“是他先动手的。”朱新礼指着高景烨道。 　　高景烨红着眼睛瞪过去，阴狠的目光跟要杀人似的。 　　“六十六号，怎么回事？” 　　高景烨收回视线，梗着脖子道：“他嘴巴太臭，欠收拾！” 第40章 一起挨罚 　　“你他妈有病啊！”朱新礼往地上啐了一口，指着高景烨鼻子大骂，“这地儿是你家开的啊！有钱了不起啊！别以为老子怕了你！” 　　高景烨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蹿了起来，“老子就是有钱怎么啦？老子用钱就能砸死你！让你在老子面前胡说八道！” 　　眼看着俩人又要打起来，姬严头痛地揉揉额角，上前想再一人踹两脚，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凌峰叫住了。 　　“让他们继续打。”凌峰的表情能淡出水来，说完站起身，抖抖身上的烟灰，“别打死就行了，打完后武装越野，恩，就绕着山跑吧，天不亮别停，其他人今晚上也不用休息了，训练场站军姿。” 　　苦逼的兵蛋子们愣住了，他姥姥的这什么情况，他们两个打架关我们鸟事啊，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凌峰走了，姬严看他们还愣着不动，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慢慢吞吞的还有没有兵的样子了？” 　　听到这话，刚刚还骂得酣畅淋漓的俩人也终于回过神来，互相瞪着，他们在考虑同一个问题，打还是不打？ 　　要说打，看俩人这脸皮蹭破嘴角流血的样子，难道真要打个你死我活？要说不打，今天这关显然过不去，再说了，就刚刚俩人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不打出个高低强弱心里这口气还真咽不下去。 　　想到这里，俩人的心头火同时窜了上来，一个出拳一个出脚又招呼在了一起。 　　徐秀看着着急，上前就要拉开他们，被姬严一把按住了肩膀，徐秀回头狠狠地瞪着他，姬严被他瞪得一愣，手里的力道不自觉松开了。徐秀趁此机会挣开姬严的钳制，刚往前跑了没两步，姬严回过神，大手一伸再次按住他的肩膀。 　　“别动，你想违抗命令吗？” 　　姬严浑厚的声音在徐秀耳边响起，徐秀下意识顿住了身形，姬严趁机把人拉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一脸倔强的男孩，“不遵守教官的指示，我现在就能送你离开。” 　　徐秀猛地抬头，他看着姬严的脸，想从他的眼睛中看出这句话的真实性，可惜，姬严的眼神看不出丝毫变化，仿佛刚才那句要淘汰他的话不是他说的，徐秀扭头看看那边厮杀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报告教官，我不想淘汰。” 　　姬严道：“那就别再做一些无谓的事情，记住，在这里，教官的话就是军令，军人不服从军令，什么后果你心里清楚。” 　　“是！”徐秀深吸了口气，又道，“可是教官，他们……” 　　“我说过了，不要做无谓的事情。” 　　“……是。” 　　打架这种事，姬严他们还是有经验的，看打得差不多了，掐在点上喊了停，俩人摇晃了几下，倒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起不来了。 　　“别装死啊，背上装备，武装越野，快点！”向毅从宿舍出来，把俩人的装备扔在地上，“有力气打架就要做好挨罚的准备！快！” 　　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这时候也顾不上瞪对方了，甚至爬的时候还互相搀扶了一下，虽然不太自在，但这确实是打出来的革命友情，向毅和黄小强在后面撵着，俩人顾不上别的，捡起装备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后山去。 　　经过曲奇跟前时，高景烨顿了顿，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曲奇迎着他的目光，原本想讽刺他两句也说不出口了，转头跟姬严说了声“先回去了”，就扭身走了，高景烨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眼神暗了暗，往后山跑去。 　　风暴中心人物跑了，兵蛋子们自觉地站好队伍，宿舍门口一片寂静。 　　“热闹看得爽吗？”一直抱着胳膊看戏的周杨突然出声，声音慢悠悠的，乍一听还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报告！”徐秀跨出队伍，“我可以解释事情的经过，我请求对高景烨从轻处罚！” 第41章 终觉不对 　　周杨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管什么原因，错了就是错了，不管作为一名军人还是一个男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 　　“还有你们，作为一个宿舍住着的战友，看到同伴打架居然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我怎么能相信你们到了战场上遇到危险不会扔下你的战友？” 　　“你们觉得委屈，觉得无辜，我告诉你们，在这里，在雪狼，没有委屈，只有犯错，你们应该庆幸这不是考核，否则现在已经全部卷铺盖走人了，雪狼宁愿一个人都留不下，也不会让一个连战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留在这里！” 　　周杨一口气吼完，在兵蛋子们心里，这个外表出色的教官从来就是温温润润的，除了和高景烨比赛射击那一次稍显凌厉外，其余时候就像个普通的邻家男孩，甚至看着比他们年纪还小一些，但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能在雪狼待着的，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 　　“还觉得委屈吗？！”周杨眼梢上挑，一双丹凤眼生气的时候显得特别凌厉。 　　兵蛋子们挺直了腰板齐吼：“不委屈！” 　　“我惩罚你们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背上装备，训练场站军姿去！”…… 　　兵蛋子站军姿去了，孙蔚跟着去监督，宿舍门口只剩周杨和姬严。 　　“今晚没什么事了，这边我看着，你先回去吧。”姬严对周杨道。 　　周杨的脸腾一下红了，全然没有了刚才训斥兵蛋子的那股气势，虽说他和凌峰的关系在雪狼不是什么秘密，姬严也没说什么别的，但还是挺尴尬的，毕竟姬严对他…… 　　“没关系，我还是……” 　　姬严打断他，道：“今晚没什么特别的训练，用不了这么多人，待会儿我让小强他们也回去休息。” 　　周杨冲他感激一笑，道了句“辛苦了”，转身忘宿舍楼去了。 　　在周杨转身的瞬间，姬严勾起的嘴角立刻就垮了下来，慢慢泛起苦涩。 　　人倒霉的时候，就连老天爷都和他们作对，当天夜里，旱了几个月的天骤然下起了大雨。高景烨在雨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疯跑着，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和后面的朱新礼，雨越下越大，瓢泼而下的大雨浇透了他的全身，却浇不灭他心里无处发泄的苦闷。 　　晚上洗澡时看到曲奇的裸体身体起反应，还有前一次冲动之下吻了他也起了反应，这个反应高景烨不陌生。在被父亲送进部队之前，他是纨绔子弟，没少在女人身上宣泄他无处释放的精力，这种事对他来说从来都不陌生，可看着男人的身体硬了还是第一次，他不是没想过原因，可想来想去没想出个确切的答案来，就在今晚，朱新礼的几句话让他突然发现了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一个可怕的词汇骤然滚进了他的脑海…… 　　他怒了，他不愿意承认……他对男人产生了感觉…… 　　他是……同性恋？！ 　　不不不，怎么可能！他是直男，在进部队之前，不，应该说是来雪狼之前，他一直是直男，和一群男人在一个澡堂子里光着屁股洗澡也没对哪个人有过想法，就是打飞机也是对着手机里的大胸大屁股的美女图打的，怎么突然就弯了？ 　　要说弯了，他看别人什么感觉都没有，独独对曲奇，那意外的一吻他到现在都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他赤裸的身体，微凸的喉结，完美的侧脸，性感莹润的半边肩膀，每一样都像刻在脑子里似的，怎么都忘不了，甚至到现在，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人的每一个表情，笑的，怒的，嘲讽的，冷漠的……满脑子全是那个人！ 　　高景烨疯了，他发出苦闷的咆哮，跑得跌跌撞撞，几次差点从坡上滚下去。 　　黄小强和向毅眼看不好，连忙停了车下来揪住他。 　　“搞什么你，犯了错还挨不得罚了？” 第42章 各怀心思 　　高景烨甩开他们，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拳头一个接一个砸向地面，压在胸口的东西一下子爆发出来，让他的脸看上去有点扭曲。 　　“你干什么？宣布惩罚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发什么疯？”向毅不解道。 　　“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高景烨大声喊着，哗啦啦的雨声遮盖住了他的声音，让向毅和黄小强压根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只觉得他的情绪很不对。 　　大雨下了整整一晚，高景烨就在外面跑了整整一晚，后半夜黄小强回去睡了，向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示意他们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毕竟下着这么大的雨，一直跑下去就是个铁人也吃不消，可高景烨就跟没听到似的，一直跑，一直跑，哪怕累得脚都抬不起来了，还是没停。 　　于是，倔强的代价就是，第二天再一次成功地发烧了，而且这次烧得比上一次更严重，他直接晕在了训练场上。 　　高景烨直接被送到了医务室，医务室常年只有唐平一个医生，看到高景烨再次被抬进来，话都懒得说了。 　　量体温，抽血，检查伤势，三十分钟后，高景烨被挂上了水，人还没醒，唐平板着脸翻着手里的检查单子，冲姬严没好气道：“没什么大碍，退烧后你们可以放心继续操，短时间内死不了。” 　　姬严囧了，他也不想啊，队长的指示他可不敢违背。 　　一瓶水挂完，高景烨醒了，因为发烧，整个脸红扑扑的，嘴唇干得起皮，喉咙疼得跟烧起来似的，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水喝。 　　一杯水递到他嘴边，高景烨没顾上看递水的人是谁，二话不说就喝了个精光，喉咙总算舒服一些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床边站着的人，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曲奇把杯子放在床头的桌上，淡淡地看着他，俩人谁都没开口，直到唐平走进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曲奇才说：“我来是告诉你一声，虽然你屡次生病，但你还是能继续留下来，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高景烨哑着嗓子问。 　　曲奇低下头凑近他，脸上又是那种高景烨最讨厌的神情，“因为你有个有钱的父亲。”说完后曲奇勾起唇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高景烨愣愣地看着曲奇消失在门口，直到唐平叹气，他才低下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背上的针头，一动不动。 　　曲奇出门后并没有马上走开，而是在门口的一侧站了一会儿，从他的位置能看到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却看不到他，他看到高景烨紧抿的唇角和不停跳动的额角青筋，胸口有股郁气怎么都出不去。 　　原本训练场上的训练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曲奇没了心思，独自出来散步，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医务室，高景烨昏迷着，他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直到床上的人喊着要水，他递上了杯子，才惊觉，他在干什么？ 　　后面的事就脱离他的掌控了，明明没想说那些话，他却说了，说完就后悔了。他也是高干子弟，被人讽刺靠家族荫蔽的感受他也体会过，他原以为高景烨这种人不会在意，可他错了，高景烨在乎，比他想象的更在乎。 　　要不是看重自己的男子汉形象，高景烨真想抱着被子大哭一场。昨天刚怀疑自己弯了，今天就被掰弯对象狠狠地讽刺了一顿，现在不但喉咙疼，眼眶也酸得要死，他高小爷从来只有把别人气哭的份，什么时候也这么娘们儿了？这种感觉真他妈可怕！ 　　曲奇那个混蛋，把他掰弯了就拍拍屁股走了，走之前还狠狠踩了他一脚。这叫什么？报应吗？他高景烨前二十多年混蛋惯了，现在老天爷派那混蛋来收拾他了吗？想到自己可能真因为曲奇弯了，高景烨又是一阵蛋疼，两个男人，真的能有感觉吗？ 第43章 明确心意 　　高景烨不相信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超出兄弟的感情，他身边不乏玩男人的，认真的还真没有，一天换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重样的，这太他妈正常了，他就不信了，男人硬邦邦的身板能有软乎乎的女人摸着舒服？男人的嘴能有女人亲着爽？ 　　高景烨一怔，那个意外之吻毫无预警地闯进他的脑海，他心里猛地一颤……貌似挺爽的…… 　　啊啊啊……高景烨傻了，完了完了，真弯了，这下可怎么好，这下可怎么对得起高家的列祖列宗和他爸妈，他爸要是知道他弯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他爸…… 　　他爸？对了，刚刚姓曲的那混蛋说什么来着，说他能留下来是因为他爸？老头子又瞒着他做什么事了？ 　　高景烨恢复健康后第一件事就是想打电话给他父亲。部队里打电话没那么随便，一般有严格的时间规定，雪狼对外通话还需要录音。照理说选训期间是不能对外通话的，但高景烨急于想知道曲奇话里的意思，所以他找到了凌峰。 　　“你想打电话回家？”凌峰正在擦拭一把匕首，听到高景烨的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那把匕首被凌峰握在手里，在灯光下泛着冷幽幽的光，隐隐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高景烨喉咙有些紧，“是，我有些事想跟我父亲说。” 　　凌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左手大拇指无意识地在刀刃上来来回回拨弄着，高景烨被他盯出一声冷汗，忙道：“队长，我有些私事想问问我父亲，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人在旁边看着我。” 　　凌峰垂下眼皮，摸了根烟叼在嘴上，说了句：“如果我凌峰看不上一个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啊？” 　　一句话莫名其妙的，高景烨还没反应过来。 　　“能留到现在是你自己的本事，不过六十六号，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上一句话还在脑子里转着，他下意识问。 　　凌峰把烟点燃，说：“有一个问题本不应该我来问，但我现在想郑重地问一句，高景烨，你真的想留下来吗？以特种兵的身份留下来，没有荣誉，没有功勋，时刻面对生死，甚至把生命留在祖国的边境线外，可能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就算这样，你还愿意留在这里吗？” 　　“我……”高景烨张着嘴，好半天也说不出那句我愿意，事实上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为了打败曲奇？现在想想这个理由真的很可笑，打败了他又怎么样，有什么意义？无非就是自己心里的那点不甘心在作祟吧。 　　想到曲奇，高景烨的心思开始不可控制地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转动，以前是想打败他，现在那点想法竟越来越淡了，另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占据了他的脑海——征服他，占有他！ 　　高景烨被自己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坦然了，他高小爷是扭扭捏捏的人吗？之前不知道自己的心，现在知道了，还能放过他吗？他不但期待，还有些跃跃欲试，如果那个人臣服在自己身下任自己为所欲为，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讽刺他、无视他了？ 　　高景烨兴奋，但还没得意忘形，面前还坐着个凌峰，他收敛起不该有的表情，老老实实道：“队长，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还太模糊，我没有经历过生死，总觉得那些东西离我很遥远，所以不知道真正面对的时候我会怎么样，但有一点我能肯定，我想留在这里，我想成为雪狼的一名特种兵。” 　　高景烨掐了烟头，“其实信仰这玩意儿说起来挺空洞的，但你现在不能没有，因为那是让你撑到最后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找到，不管是什么。” 　　凌峰的表情很认真，某一瞬间，高景烨觉得凌峰已经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他低下头，郑重地点了个头，这是一个承诺，给凌峰的，也是给自己的。 　　高景烨直到站在宿舍楼楼下才反应过来凌峰话里的意思，凌峰在告诉他，他能留下靠的是他自己的实力，和他父亲无关，这么说来，曲奇那混蛋又在骗他！ 　　莫名其妙地，明确心意后，想到曲奇高景烨竟也不觉得生气了，心里哼哼两声，这次饶了你，谁让小爷我看上你了，等着吧，小爷我总有一天会把你压在身下给我认错！ 第44章 下定决心 　　这天晚上高景烨睡得那叫一个香，梦里全是曲奇的身影，一会儿是穿着衣服的，一会儿是不穿衣服的，一会儿是笑着的，一会儿是生气的，梦里的高景烨看着曲奇嗤嗤笑着，醒来时裤裆里湿滑一片。 　　“哎我操！”二十多岁的人了跟个毛头小子似的，高景烨自己都要被自己气笑了。 　　高小爷是个极其想得开的人，虽然一开始纠结了一阵，一旦想开了那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一心一意追媳妇儿才是正事儿，他看看时间三点五十，还早，于是，他偷偷摸了条干净内裤换上便躺在床上想对策。 　　要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曲奇是个男人，高景烨这辈子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追妹子，追男人，那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要是曲奇是个妹子，他铁定二话不说天一亮就扑过去一通表白，凭他这长相和堪比模特的身条，还怕拿不下一个妹子吗？可曲奇不是妹子啊，他是个180公分高的男人，一拳能打断他鼻梁骨，一脚能踹得他内伤的纯爷们，虽说长着一张娃娃脸，可骨子里的彪悍连他都害怕，想到之前两人打的那几架，高景烨缩了缩脖子，要是这么贸贸然冲上去，别说媳妇儿抱不到，搞不好连小命都得搭进去。 　　高景烨看着黑黝黝的的天花板，抱着被子踢腿，一会儿抱怨曲奇该死，把他掰弯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一会儿又兴奋地不得了，想到天一亮就能见到人了更加睡不着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小心肝还跟十多岁的半大小子第一次牵小姑娘的手一样噗通乱跳。 　　正练着呢，床板被人踹了一下，“不睡觉干嘛呢？”是邵一鸣。 　　高景烨停下动作，搂着被子侧身朝着邵一鸣的方向，压着声音道：“你怎么也醒了？”声音里那股兴奋劲儿压都压不住。 　　邵一鸣白了他一眼，想到他看不见，又道：“你说呢，你动静这么大，不想醒都难。” 　　“不好意思啊。”高景烨难得道歉，邵一鸣差点就伸手过去探探他脑门子是不是又发热了。 　　“邵一鸣，你问你啊，你谈过恋爱没？”高景烨往邵一鸣那边凑近了些，又问。 　　“入伍前有过一个，入伍后很久没联系，断了。”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挺甜蜜的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额，我不是没谈过么，挺好奇的。”高景烨摆摆手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那时候怎么追你对象的？” 　　“上学时一个班的，她学习好，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我学习不好，我们俩互相看不顺眼，一开始互相怼，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对上眼了，我请她出去吃饭看电影，完了拉着她进了小树林，出来后就成了。” 　　“……好清新脱俗的故事，”高景烨在心里鼓掌，默默盘算着这基地里吃饭不要钱，也没地儿看电影，要是他直接拉着曲奇进山上的小树林的话还能不能完整地出来。 　　“后来呢？为什么又分开了？你为什么当兵？”高景烨问。 　　“我学习不好，上学也没什么意思，正好有招兵的，就报了名，我想着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有大好前途，还是别耽误她了，入伍后，她来找过我几次，我没见，后来她也不来了，时间长了也就断了。”邵一鸣说得轻松，气氛却压抑了。 　　“那你还想她吗？”高景烨问。 　　邵一鸣没说话，直到高景烨以为他睡着了，他才慢慢道：“刚进部队那一年很想，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后来慢慢就好了，现在也会想，倒不难受了，我听说她马上要出国深造了，挺好的，比我好。” 　　邵一鸣的声音哑得厉害，高景烨有个错觉，仿佛说完那几个字邵一鸣就能被憋死，他没再问下去，伸出手拍拍他肩膀，俩人谁都没再说话。 　　一直到天亮，高景烨才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这边曲奇刚钻进他梦里，那边起床哨吹响了，高景烨睁开眼睛定了定神，他下定决心了，凌峰不是让他找个能支持他留到最后的信念吗，他找到了，从现在开始，曲奇就是他的信念。他以前玩得是疯，疯到恋爱的滋味都没体会过，现在好不容易想好好谈场恋爱了，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第45章 景少蔫了 　　想到马上能见到曲奇了，高景烨心里乐得不行，他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了从选训开始就没用过的洗面奶往脸上抹。 　　贺峰凑过来，“景少，借我用用，你看我脸上都长晒斑了。” 　　高景烨没理他，在脸上一阵搓揉后用清水冲洗干净，拿毛巾擦干了又掏出管防晒霜，借着窗玻璃上印出的影子细细在脸上抹了薄薄一层，左右打量一番后才心满意足地背起装备往训练场跑。 　　“景少怎么了？”姜树臣拍了拍目瞪口呆的贺峰，朝高景烨的背影努了努嘴。 　　贺峰摇摇头，喃喃道：“我们可能错过了一些事情。” 　　高景烨兴致勃勃地跑到训练场上，原以为能看到曲奇，结果教官队伍里独独少了曲奇和周杨。高景烨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从凌晨到现在一直热得发烫的心渐渐冷却下来，人都不在，收拾那么干净给谁看，高景烨失望透顶。 　　“今天是实弹射击训练。”姬严宣布道。 　　兵蛋子们挺高兴，熬了这么久终于盼上这一天了，不说假话，十个当兵的有九个是因为部队能打枪，枪这东西没有哪个男人不爱。 　　一箱一箱子弹被搬上训练场，摞了足足一人多高，姬严让向毅几人给大家分发子弹，高景烨兴致不高，发到他手里时，他拉住向毅问：“射击应该由狙击手来训吧，周教官人呢？” 　　向毅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教官是周杨，忙噢了一声道：“周教官和曲教官去参加军区的射击比赛了，要几天才回来，这段时间就我们给你们训了，怎么着，你小子看不上我们？” 　　高景烨就听见那句“要几天才回来”了，想到好几天看不到人，心就落到了谷底，也没心思理会向毅的挑衅，恹恹地抱着子弹到一边填弹去了。 　　向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经历过据枪训练，兵蛋子们的胳膊肌肉对枪已经十分熟悉，一两个小时端着枪不是什么问题，可很快他们发现，实弹射击真不如想象的那么好玩，一开始的兴奋劲儿在打完几个弹夹后就慢慢减退了。 　　95突击步枪的后坐力在步枪中算小的，但也经不住长时间大量的射击，很快，大家的射击速度慢下来，酸麻的肩膀开始微微晃动，瞄准的眼睛在开始的清晰到后来的全是虚影，眼睛疲劳了。对于一名枪手而言，眼睛疲劳是非常可怕的，这意味着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将目标击毙，意味着行动失败。 　　因为曲奇的事，高景烨明显不在状态，平时对枪很有天赋又很感兴趣的他没有一次打中靶心，甚至连九环都没打到，最好一枪才打了八点五环，在剩余的四十来人中排在中下游。徐秀趁着换弹夹的功夫看了看他的靶子，皱眉道：“身体还没好？这应该不是你的水平吧？” 　　高景烨端着枪继续射击，面无表情道：“我没事。” 　　心里想的却是，妈的，我有事，小爷事儿大了，姓曲的，小爷好不容易理清了自己的心想跟你好好处处，你倒自己先跑了，将小爷一腔热情付诸东流水，看你回来我不好好收拾你！ 　　高景烨这边恨得咬牙切齿，曲奇和周杨俩人正在往军区去的路上。上个月就接到通知，军区举办了一场全军区射击比赛，想参加的都可以报名，现在比赛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雪狼本来没打算参加，上面有人找到了凌峰，想让他派两个人去给他们指导指导，凌峰就让周杨和曲奇去玩玩儿，凭他们俩的水平，前面的预赛自然省了，直接进决赛就行。 　　“哇，终于出来了，真好！”曲奇坐在副驾驶上，腿搁在前面挡风玻璃上，舒展着腰身。 　　周杨把着方向盘，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说得跟坐牢似的？” 　　“还不如坐牢呢，”曲奇按下车窗，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很不屑，“我宁愿出任务。” 第46章 纨绔子弟 　　俩人身份不同，比赛前得先去军部报个道，途中路过一段城区主干道，车挂的是军牌，这年头看到军车都是能避则避，没人那么不开眼敢来找事儿，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上还真有这么不开眼的人。 　　此时正值中午，主干道上人车不少，周杨跟随车流慢慢开着，遇到红绿灯刚停住，砰一声，车被撞出两三米，前轮滑过白线，曲奇捂着脑袋操了一声。 　　周杨瞟了眼后视镜，又抬手看了看时间，轻叹了口气，打开车门往后面走，曲奇也跟着跳下车，看到现场的情形，曲奇又操了一句，只见吉普车的车尾和一辆特别拉风的白色保时捷918狠狠地吻在一起，吉普车只凹进去一点，保时捷碰得有点严重，一侧车灯玻璃全碎了。 　　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一股纨绔子弟的腐朽味扑面而来。 　　“眼睛瞎呀，会不会开车？知道我这车多少钱吗？”那男人也不看车撞成什么样了，上来就冲着周杨一通吼。 　　周杨眉头越皱越紧，碍于身份，压下了怒气：“同志，这好像不是我们的责任吧，我们在等红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同志？”男人似乎现在才发现他们身上穿的军装，又看了眼吉普车的车牌，表情夸张地叫道，“哟，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原来是两位兵哥哥呀，怎么兵哥哥撞坏了我的车，不用赔呀？” 　　人摆明了要挑事儿，说什么都没用，曲奇长腿一迈，走到周杨跟前，冲男人道：“找事儿是吧，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谁的责任调出来一看就知道，看你有身有份的，何必呢？” 　　男人上下打量着曲奇，道：“哟，这位兵哥哥不简单哪，这说出来的话就不一样，不过我告诉你，我还真就不怕什么狗屁摄像头，知道我家里干什么的吗？要是这点小事儿都搞不定，我孙凯还有脸出来混吗？” 　　“你家上面有人？”曲奇细细嚼了一遍他的话，问道。 　　孙凯以为人被他震住了，得意的不行，“那当然，老子今天就算撞死了人，照样相安无事。” 　　曲奇突然变了张脸，狗腿似的，“既然说到这了，那你就跟我们说说，你家上面都有些什么人，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周杨想了一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默默地站在一边看戏。 　　见曲奇这副嘴脸，孙凯越加得意忘形，不顾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叫嚣道：“我告诉你们，知道高家少爷高景烨是我什么人吗？那是我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儿！你们知道高家当家人高林军吗？那是你们军区司令都要巴结的人，那是我叔！我跟他儿子是哥们儿，他能不救我？”…… 　　孙凯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得意，曲奇的脸色却越来越黑。真是出人意料啊，离开雪狼这么远了居然还能听到那混蛋的名字，还是从这种败类的嘴里说出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孙子这副德行，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高景烨又能好到哪里去？！ 　　曲奇不顾孙凯的叫嚣，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我是曲奇，给我接曲政委。” 　　片刻后，“爷爷，是我，我挺好的……恩，我来军区参加射击比赛……对……爷爷，我这边有个事儿跟你说，你联系一下高林军高伯伯……对，就说有个叫孙凯的打着他的名号在外面撒泼，你问他认不认识这人，认识的话你让他亲自到军部来领人，不认识我就带回基地自己处理了……我没事儿，具体的我晚点跟你说……好，等您消息。” 　　曲奇挂了电话，孙凯那边早就没了声音，看着曲奇的样子就像看到了鬼，声音抖得连他妈都听不出来，“你，你刚叫高林军什么？” 　　“高伯伯。怎么了？” 　　“你认识他？” 　　“认识啊，怎么啦？” 　　“你到底是谁？！”现下的情形和这句烂俗的台词是绝配，孙凯相必是吓住了，声音都喊嘶了。 第47章 高父来了 　　曲奇靠在吉普车上，颇为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我是谁不重要，收拾得了你就行，现在跟我们走吧。”他打了个响指，朝孙凯勾了勾手指。 　　“去哪里？我不走！” 　　孙凯一边往后退一边从口袋里掏手机，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掏出来，便想转身开车门，车门刚开了个缝就被曲奇一脚踹回去，长臂一伸，抓小鸡似的拽着他的后领子就往吉普车方向拖。 　　孙凯一边扑腾一边反手捶打曲奇的胳膊，可他哪是曲奇的对手，几步被拽到吉普车旁，周杨打开后座车门，眼看就要被塞进去，他突然扒住车门大喊：“抢劫啦！杀人啦！当兵的要知法犯法啦！” 　　曲奇有点上火了，顾不上围观群众的议论，暗中使了劲点了孙凯的麻筋，孙凯感觉胳膊一阵酸麻，人已经翻倒在吉普车后座，他还想喊，被曲奇一个眼神吓得噤了声，到嘴的喊声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差点没噎死，安静下来的孙凯一抹后颈一手冷汗，那眼神太吓人了，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已经触到了死神的衣角。 　　吉普车重新开上了路，曲奇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明子，是我，曲奇。” 　　…… 　　“对，来省城有任务。” 　　…… 　　“聚就不聚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对了，有事儿找你帮忙。” 　　…… 　　“我在xx路和xx路交叉口被人追尾了，你派人过来取个证……我赶时间，车就先开走了，附近的摄像头影像你都帮我调出来，到时候我过来取。” 　　…… 　　“那谢了啊，有时间请你吃饭，替我向叔叔问好。” 　　挂了电话，曲奇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完全不顾旁边目瞪口呆的孙凯。先前的嚣张气焰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早已消失殆尽，现在脑袋骤然清醒了，他突然意识到，有些事情要是被他家老头子知道了，不死也得扒层皮，孙凯越想越恐惧，身体抖得跟筛子似的。 　　曲奇被他抖得心烦，抬起脚踹过去，“羊癫疯啊，给我安生点儿！” 　　孙凯抖得更厉害了，连牙齿都开始打架，蜷起身体往另一边车门缩了缩，曲奇眯眼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冷声道：“你吸毒了。”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 　　车子驶入军部，曲奇把人托给保卫处看着，自己和周杨去签了个到，再返回保卫处等着高林军的人，他并不能确定高林军会不会派人来，事实上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置这个孙凯，高家有人来领最好，没人领就只能公事公办了，吸毒后开车肇事，怎么都够他喝一壶了。 　　孙凯缩在角落里，冷汗涔涔，把脸都泡白了，曲奇找保卫处的同志借了根烟，放在嘴上点燃了递给他，孙凯抖着手接过去大口大口地吸着，可能是烟解了一部分的毒瘾，孙凯的状态稍微好了点。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外面进来一个兵，朝曲奇敬了个礼，“有个自称高林军的找孙凯。” 　　“让他进来。” 　　曲奇对高林军印象不深，印象中还是小时候见过的，但人刚走进来他就知道那就是高林军，因为那人和高景烨极相似的脸。曲奇没想到高林军居然亲自过来了，怎么说都是长辈，他迎上去敬了个军礼，叫了声“高伯伯”。 　　高林军惊讶地看着曲奇，“你是……曲政委的孙子，曲奇？”他接到曲政委的电话时很是震惊，从电话里听了个大概，知道跟曲奇有关，但看到人还是不太敢认。 　　曲奇笑着点点头，“高伯伯，我是曲奇。” 　　“你都长这么大了，”高林军很快收起惊讶的表情，笑着道，“也对，你比我们家景烨还大几岁，我家那混小子整天四六不着，气得我把他送部队了，对了，你在部队好几年了吧，有没有见过那臭小子？” 　　“他……” 　　曲奇正想说高景烨现在就在他那儿，却被一阵凄厉的哭喊声给打断了。只见一个黑影扑过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抱住高林军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高叔叔，你要救救我呀，我知道错了，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呀，他会打死我的！呜呜……” 第48章 我不插手 　　高林军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孙凯随着他的动作扑倒在地上，爬起来继续抱着他的腿鬼哭狼嚎。 　　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人从地上拉起来，高林军沉声问：“小凯，这是怎么回事？” 　　孙凯是高家一个世交家的独子，两家有生意往来，孙家的家世比不上高家，但在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况且孙凯和高景烨从小一起长大，高林军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侄子一样看待，虽然清楚这个侄子的德行，感情上却难免有些偏颇，他想先听听孙凯怎么说。 　　孙凯心虚，低着头不说话，整个人抖得很厉害，高林军一看他那样子突然开始烦躁起来，眉头越皱越紧，大喝一声：“行了，男子汉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有事儿说事儿，不说你就自己待在这儿，我走了！” 　　说完脚步一转往门口去了。 　　孙凯被他吼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抱住他的胳膊，“高叔叔你别走，我说，我这就说。” 　　高林军一甩胳膊，调转脚步在沙发上落座，指着孙凯，“你说，就站那儿说！” 　　孙凯不敢不从，往那儿一站，颤颤巍巍抖抖索索的，话还没说完一句，哈欠都打了好几个，曲奇和周杨不动声色地往边上一坐，等着看戏。 　　在商场上征战了几十年，什么鬼魅魍魉没见过，没两分钟高林军就发现了不对劲，他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两个大步跨到孙凯面前，指着他半天没说话，却突然掏出手机打开通话界面。 　　孙凯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恐地伸手去抓他手里的手机，嘴里喊着：“叔叔你别给我爸打电话，他会杀了我的……我会戒掉，我保证我一定会戒掉……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叔叔！还有，还有，我跟景烨是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放我一马……” 　　孙凯死命地抓着高林军的手，喊得语无伦次，高林军脸上的表情极为痛心，想挣脱挣脱不开，大骂道：“畜生，你还有脸提景烨，我真为老孙感到丢脸！” 　　高林军现在无比庆幸把高景烨送进了部队，要是放任他和孙凯一流继续混在一起，他高家就完了。 　　孙凯的情绪越发激动，听到高林军骂他，似乎受了刺激，由抓改为推搡，高林军到底年纪大了，脸上逐渐浮现痛苦之色，眼看着就要被推倒在地，曲奇一个箭步跨过来，一手护着高林军，一手拽着孙凯的衣领把人甩到了地上。 　　周杨上来按住孙凯，孙凯的毒瘾已经完全上来了，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曲奇跟周杨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住这孙子，自己带着高林军往另一个房间去。 　　曲奇没打算兜圈子，一进房间就直截了当道：“高伯伯，孙凯吸毒后驾驶车辆肇事，撞坏了军车后竟扬言上面有人，就算撞死了人也能平安无事。高伯伯，他用的是你的名义。” 　　曲奇直言不讳，高林军却觉得难堪，除了难堪，还有愤怒。作为一名商人，他这辈子已经爬得很高，军政商三界给他面子，有钱有权有势，但他这个人有个极大的优点，就是脑子清醒，懂得“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他自认一生清清白白，除了儿子进部队这件事，还从来没靠过权势，没想到最后倒被这些纨绔子弟当成了在外耀武扬威的枪使。 　　“小奇，”高林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面色沉重地像是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曲奇看着他，等着他开口，他甚至想好了如果高林军提出要求他该怎么回答。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不插手。” 第49章 曲奇归队 　　曲奇一愣，原以为他会帮孙凯求个情，没想到竟来了这么一句。 　　高林军苦笑，“是不是觉得奇怪，明明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我会袖手旁观？若我今天保了孙凯，明天还有王凯、张凯、李凯，保得了一个，保不了每一个。” 　　高林军站在窗边，缓缓道：“我只有景烨一个儿子，我能忍受他吃苦，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踏上不归路，说到底，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自私的父亲。” 　　正午的阳光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光圈，温暖，柔和，曲奇抿着唇，臭小子，你还真是幸福！ 　　曲奇以最快的速度处理了孙凯的事情。发生事故的地方是城区主干道，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事故的发生过程一目了然，再加上孙凯的验血报告，拘役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很快，孙家独子吸毒肇事被拘役的消息在省城大范围散布开来，孙氏的股票一落千丈，听说孙凯从拘留所出来后差点被孙父揍进医院。 　　此为后话，高景烨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此时的高景烨正窝在雪狼基地里练射击。 　　曲奇走了一天，高小爷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天，打枪打得乱七八糟，明明同样的基地同样的训练场，少了曲奇就像少了魂一样，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又打了个八环后，高景烨泄气地把枪放下，狠狠地踢了一脚沙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哟，这就放弃啦，谁当初说自己不是熊兵，还信誓旦旦要挑战周教官的？”向毅走到他身旁单膝蹲下，调侃道。 　　高景烨不看他，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摆弄步枪，“教官，我心情不好，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 　　向毅夸张地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大声道：“周教官和曲教官走前特意交代我们好好观察你在射击方面的天赋，还有意培养你做狙击手，我看他们这次是看走眼喽！” 　　高景烨一愣，一把拽住向毅的裤腿，“你说真的？” 　　向毅连忙抓住自己的裤子，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说着玩儿的，您老继续堕落吧。” 　　高景烨低下头开始反省，向毅真没说错，他好像真的有点堕落了，不管狙击手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今天这成绩要是拿给曲奇看铁定又是一番嘲讽，以前还无所谓，现在他可受不了，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他要拿出点真本事给那家伙看看。 　　高景烨闭上眼睛，半分钟之后，重新端起枪看着瞄准镜，子弹一颗接一颗射出去，向毅拿起望远镜看远处的靶牌。 　　高景烨总共开了五枪，三枪正中靶心，一枪九点五环，一枪九环。向毅放下望远镜，看着高景烨笑眯眯道：“好小子，总算没让人失望。” 　　高景烨一脸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景少是谁。”说完话锋一转，一脸狗腿地问道：“向教官，曲教官他……和周教官，真的有意培养我当狙击手？” 　　向毅拍拍他肩膀，“哄你做什么，你小子可别让人失望！” 　　高景烨突然觉得聚积在胸口一整天的郁气一下子散了个干干净净，他想笑，想尽情地大笑…… 　　曲奇和周杨回到基地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兵蛋子们正在泥浆里穿越障碍，曲奇出现在训练场上时，高景烨正好在爬铁丝网，子弹在身边噼里啪啦炸响，溅起的泥点子把他糊得跟个泥人似的，顾不得擦脸，一抬头正好看见想了三天的人就在眼前，激动之余屁股蠢蠢欲动，也就抬了那么一下，屁股上那块裤子被铁丝勾住了，爬不向前又不能退后，子弹还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射，他心一横，往前一扯……破了，军绿色的内裤迎风招展。 　　噗！顾不上脏臭，高景烨把脸埋进泥水里，确定心意后的第一次见面就丢了个大脸，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件事让兵蛋子们乐呵了很久，后来某一天高景烨问曲奇当时他那副样子是不是特别狼狈，曲奇摇头，“不是狼狈，是傻，我就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第50章 景少思春 　　曲奇一回来，高景烨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什么都冲在第一个，只要一停下来那小眼神就往曲奇身上飘，飘着飘着心里就跟开了朵花似的，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振奋，越看越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妈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只要能看着他，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他都乐意。 　　“景少，你看什么呢？” 　　贺峰趁着休息的空档凑到高景烨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群教官在侃大山。 　　高景烨眼珠子跟抹了胶水似的，盯着曲奇的身影挪都挪不开，抬手一把推开贺峰，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贺峰没听清，不过那眼神倒是把贺峰震了一下，心想这小子不是思春了吧？ 　　思春？贺峰下意识又顺着高景烨的视线往教官那边瞅了过去，正是曲奇和周杨的位置，一个俊一个俏，倒真有令女人思春的本钱，可咱景少是个男的……贺峰一阵恶寒，心想自己真是训练把脑子都训出问题了。 　　高景烨哪有心思管贺峰怎么想，他现在整个心思都在训练和曲奇身上，就是训练也是为了给曲奇看的，不过他也郁闷，原因就是他做得再好，曲奇就跟没看到一样，两个字，无视！高景烨操了，他第一次想征服一个人，不只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第一次把全部目光放在一个人身上……我操！你丫故意的吧，小爷就不信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是不敢面对小爷炙热的目光？逃避是吧，小爷还就不信了，就凭咱这模样，你能无动于衷。 　　曲奇怎么可能没感觉，从回到基地的第一天他就觉得不对劲，他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盯着他，那种感觉太熟悉，熟悉到他不用想就知道视线的主人是谁。 　　其实曲奇倒没多想什么，高景烨和他不对付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军区回来后这几天大家一直相安无事，曲奇也没再找高景烨的麻烦，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他把高景烨在他手下受训的事告知了高父，有了高林军的托付，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者他也看得出高景烨跟孙凯的确是不同的，至少把孙凯扔在这里绝对撑不过三天。现在，他在等，等这一个月的除锈期过去，如果曲奇能撑过去，他会好好地给他拔一拔刺。 　　时间一天天过去，训练也越来越变态，能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训练强度越来越夸张，每天早上睁开眼睛一直到半夜，除了仅有的几十分钟吃饭时间，其余时间都在训练。难过吗？当然难过。放弃吗？那是不可能的。到了这个时候再说放弃，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对于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投入了太多感情，这种感情极其复杂，就像他们对枪一样，又爱又恨，恨到极致，也爱到极致，爱到睡觉也要抱着它，对此，教官们不但不反对，反而还提倡，用他们的话说，“枪是你在战场上除了战友以外唯一能信任的东西。” 　　训练铺天盖地，身体极致疲惫后，脑子也似乎进入了停滞状态，高景烨也逐渐顾不上想曲奇了，不是他不想想，而是没时间想。时间进入八月份，天气越来越炎热，大量的沙粒被太阳炙烤后温度高达六七十度，教官们吃着冰棍侃着大山，一个折磨人的好办法由此产生，在沙场上光膀子格斗。 　　“快，出拳，速度快点，对面的就是你的敌人，打倒他你就可以活着，不然你就得死！”姬严拿着扩音器大吼。 　　真的是拼了，谁也不想和高温下的沙子来个亲密接触，烫不说，撞击摩擦下还可能生生磨掉一层皮。于是在这个时候，兵蛋子们对教官的恨意又蹭蹭蹭往上蹦，爱也好恨也好，姬严统统不管，他拿着扩音器继续大喊： 　　“你们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你们还是男人吗，是男人就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来，让我看看你们的男人雄风！” 第51章 训练暂停 　　“你们以为这是在过家家吗，你们还是男人吗，是男人就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来，让我看看你们的男人雄风！” 　　姬严的声音直入脑海，让人愤怒，让人热血沸腾，于是，兵蛋子们疯狂地踢打对方，拼命地摔倒对方，拼命呐喊，拼命疯狂。男人的尊严收到了挑衅，谁也不能无动于衷，这种疯狂是对侮辱的强烈回击，即使这回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样的折磨没有持续太久，训练以来的第二次大雨眼看就要降临了。乌云挡住了太阳，显得黑沉沉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下来一样，空气变得粘稠起来，沉闷不堪，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豆大的雨点落下来，越来越多……闷热的天气突然凉爽起来。 　　冰凉的雨水敲打在每个人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兵蛋子们愤怒高亢的呐喊声，形成了一幅阳刚而不失心酸的画面。 　　滚烫的沙粒被雨水冲成泥浆，被打趴下的兵蛋子整个倒在泥浆里，立刻跟个泥猴似的，爬起来，继续战斗，和天斗，和雨斗，和这鬼天气斗。 　　雨越下越大，甚至到了打在身上能感觉到疼痛的地步，远处，一个人打着把伞走过来，天气阴暗，看不清脸，就在此时，一道闪电狠狠地一劈而下，照亮了那人的脸，是凌峰。凌峰的脸冷得犹如寒冰，眼神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在雨伞下静静地看着这些泥猴子打架，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那份冷漠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真正的漠视，漠视眼前的一切事物，仿佛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还不够，姬严，他们没有尽全力，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能白白浪费了？给他们加码！” 　　凌峰来了又走了，短短两分钟，给他们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快，所有人到训练场去，每人三十块砖，给你们五分钟，劈不完的背着砖跑完二十公里。”姬严嘶着声音大吼，好不容易盖过了雨水和兵蛋子们的怒吼声。 　　兵蛋子们从泥沙里爬出来向着训练场飞奔，没有一丝犹豫。 　　今天的砖仿佛特别难劈，因为砖头被雨淋透后有了一定的韧性，重量也增加了，如果劈不完背着跑，那无疑是雪上加霜。 　　五分钟很快过去，结果并不出人意料，没有人在五分钟内劈完三十块湿淋淋的砖。劈砖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二十公里才是真正的灾难。 　　五分钟后，所有人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出发。出人意料的，在这样的雨天，在背着这么重的负重，在全身都湿透的情况下，跑步竟不觉得累，因为太冷了，冷得你只想不停地往前跑，虽然背囊带子把肩膀勒红了，虽然砖头把腰磨出血，虽然雨水让眼睛睁都睁不开，虽然两条腿沉得迈都迈不动。 　　泥泞的山路上，一群人在临近终点的地方艰难地跑着，不停地摔倒，不停地爬起来再跑。高景烨在靠前的位置，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次，终于越过终点线，不顾头顶瓢泼的大雨，他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惊讶地发现，奔跑的几十分钟里，他竟然没有想起曲奇，不是不喜欢了，是他不再把曲奇当成留在这里的唯一信念，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归属，这里有他向往的东西，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知道，他喜欢这里。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夏天的雨下那么长时间的还真是少见，原以为下过雨气温会降下来，没想到雨停后，气温不降反升，这样的气候让兵蛋子们叫苦不迭，连教官们都开始烦躁起来。 　　基地监控室，凌峰看着平板电脑里军部刚传过来的加密文件垂眸不语，半晌，他拿起桌上的无线电沉声道：“姬严，训练暂停，全部到办公室来，立刻。” 第52章 意外发现 锁章 第53章 换教官了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高景烨在后山闲逛，从山上往下看正好能看到雪狼基地训练场，此时训练场中间停着一架直-9G，直升机通体画成绿色迷彩，和机下站着的几个身穿迷彩作战服的人影相得益彰，高景烨这个距离看不清楚人脸，但他几乎立刻就捕捉到了曲奇的身影。 　　仍旧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枪，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旁边说话的人。高景烨找了个石块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他们的样子和平时很不一样，每个人都全副武装，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囊，而曲奇的背囊尤其大，在他旁边抱着把长长的狙击枪的就是之前才和自家队长激情过的周杨。 　　凌峰没出现，姬严在对他们说着什么，很快，姬严手一挥，六个人跳上直升机，舱门合上，直升机缓缓起飞，朝后山的方向过来。直升机轰轰的声音从高景烨头顶上方划过，高速旋转的旋翼带动气流，将树叶子吹得哗哗作响，高景烨抬着头看着直升机越飞越远变成一个黑点直至消失不见，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去执行任务，那他岂不是又要几天看不到曲奇了？ 　　高小爷现在只顾想着曲奇，他没想到这群教官走了，谁来训练他们，不过没事，答案很快揭晓。 　　两个小时后，集合哨声吹响，还没缓过神来的兵蛋子们跑到训练场一看，几个从来没见过的穿着教官服的人沉着脸看着他们，那气势甚至比姬严几个还要强上几分，不用猜，铁定是一直在外执行任务的雪狼队员无疑，大家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站好队伍等待指示。 　　为首的高个子往前踏了一步，一改阴沉的脸，笑着道：“各位好啊，我是你们这几天的代理教官阎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阎王阴笑着说完，伸手随意点了几个人，“你，你，你，还有你，出列！”其中就有高景烨。 　　被点到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脚还没来得及踏出去，“哒哒哒……”一串子弹在他们脚边射出一圈弹坑，泥土溅了一身。 　　“磨磨唧唧地想什么呢？！是不是等着你们他娘的来给你们喂奶呢？！”一改笑脸，阎王吼出来的声音比姬严用扩音器喊出来的都响。 　　莫名其妙被问候了自家老娘，心情极度不爽，高景烨盯着他的目光简直快要喷出火来，阎王突然转头瞪着他，“干什么，不服气就滚，以为老子有闲工夫训练你们这帮熊人吗？！” 　　高景烨瞪回去，眼看着就要爆发，旁边的徐秀拽了他一把，把他拽醒了，他闭了闭眼睛，心里默念，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他还没搞定曲奇，决不能现在离开……高景烨渐渐平静下来，规规矩矩地往前踏了一步，“报告，我服气！” 　　阎王冷哼了一声，“你们四个，八百米越障，最后两名淘汰！快！” 　　高景烨心里咯噔一下，第一次遭遇这样的淘汰方法，二分之一的淘汰率，这个几率太高了，高到让他感到心慌，不但高景烨，所有兵蛋子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四个人上战场，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两人，另两人连队伍都没回就被送走了，高景烨暂时松了口气。阎王人如其名，就如那地间的阎王一样，训练就一个字，狠，没有喘息时间，甚至没有吃饭时间，吃饭是另一种变相的训练，扎着马步手臂上吊着砖头吃饭是常事，一口饭吃到嘴里要花掉全身的力气，没吃到半碗饭集合哨声又吹响了，苦逼的兵蛋子们只能又一次投入到更为痛苦的训练中。 　　基地里的兵蛋子被阎王操得死去活来，另一边执行任务的天狼小分队进行得并不顺利。 第54章 边境阻击 　　直升机起飞后半个小时，姬严收到了凌峰传过来的消息。 　　；“根据队长传过来的消息，这个恐怖团伙人数在十五人到二十人之间，其中有一半人在A国当过雇佣军，个人军事素质和实战能力极强，另外，据可靠消息，他们的武器十分精良，所以这次任务……有难度，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 ；姬严的声音很沉，机舱里气氛不算好，A国雇佣军，他们不是第一次和这个国家的对手交战，三年前在A国的那几场恶战就像发生在昨天，大家从来没忘记过，再次踏上这片地方，心情不是一般的沉重。 　　“到达地方后，向毅，时间紧迫，加快速度埋设好爆破装置，周杨，曲奇，你们两个寻找有利狙击位耐心等待，务必干掉他们的狙击手，孙蔚小强，我们三个到了现场再做具体安排。现在，都放轻松，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到地方还有几个小时，机舱里安静下来，姬严嘴里说着放轻松，自己绷着身体靠在机舱壁上，眼睛瞪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身旁的周杨睁开眼睛拍拍他肩膀，“放轻松，我们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了。” 　　姬严转头看着周杨，心慌得厉害，他不能告诉周杨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个共和国军人跟人说预感，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细细地描摹着面前这张脸的轮廓，嘴角扯出一抹笑：“嗯，我们都会平安回去的。”大不了一起死。 　　直升机并没有把人送到指定位置，而是停在离指定位置五公里处上空盘旋，这时天已经黑透了，同一片天幕下不同的空气，这里似乎比基地要冷一些，顶着冷风，六名队员依次快速降到地面，不等直升机离开，六个人如鬼魅般蹿了出去。 　　到达指定位置时，离恐怖分子经过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周杨和曲奇找狙击位，向毅埋设爆炸物，姬严孙蔚黄小强三人为他们作掩护。 　　一条羊肠小道上，一队人沉默地走着，他们穿着西式作战服，从表情和走路姿势来看，这些人受过严格的军事化训练。 　　突然，为首的一人举起右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所有人端着枪蹲下，后面一人走上前来：“汗，什么情况？” 　　汗把那人压倒，“苏，这里太安静了，我觉得不对劲。” 　　苏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对后面一个拿着M16的人说：“丹，你带两个兄弟去前面看看，拿两个手雷，必要时用来探路，知道吗？” 　　“是。”丹收到命令后点了两个雇佣兵，这两人都拿着AK47，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台小型手持热成像探测仪。 　　两分钟后，三个人进入周杨的狙击范围。 　　“八点钟方向，三个武装人员正在靠近，看样子是探路的，他们手里有热像仪。”观察手曲奇向姬严汇报。 　　“收到，”姬严心下一凛，有热像仪就不能再等了，姬严通过无线电传达了战前命令：“孙蔚小强，这三个我们一人一个，后面大部队来了后听我的口令，先干掉他们的机枪手，我负责他们的指挥人员，狙击组，干掉对方狙击手后，封锁他们的退路，不能放走一个，向毅，等人全部进入爆炸范围后就炸，给他们来个包饺子。” 　　“收到。” 　　“收到。” 　　“收到。” 　　“准备战斗，我数到三，一起开火。”大家一起拉开了保险，随时准备作战。 　　“三、二、一，开火！”在对方手里的热像仪即将探测到光电的时候，姬严下达了开火命令，也就两秒钟的时间，子弹穿过三个探路雇佣兵的脑袋和胸膛，三人应声而倒。 　　此时，后面的大部队正好进入射程范围，“射击！”姬严再次下达了开火命令。 　　“卧倒，还击！”看来这个叫苏的是这群恐怖分子的指挥者，在苏的命令发出后，他们利用树木和地势低洼地带作为掩护，向天狼小分队进行猛烈回击。 第55章 曲奇受伤 　　两方人数相差太多，而且雇佣军方不但人数是天狼小分队的数倍，连武器都比他们优势很多，天狼小分队很快被压制住了，攻击的力度开始减弱。 　　原本曲奇和周杨同属于狙击小组，曲奇作为周杨的观察手，一般情况下他是不能离开周杨单独作战的，但这次的形势不容乐观，曲奇没有汇报姬严，也没有和周杨商量，抱起枪往另一处奔去，那个角度正好是雇佣军的侧后方，是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最佳位置，等周杨发现时，已经看不到曲奇的身影了。 　　雇佣军那边的火力源源不断，天狼小队抵御得困难，突然，一名雇佣军举起手中的手雷准备扔向孙蔚和黄小强所在的阵地，砰的一声，那名雇佣军应声倒地，手雷没有扔出去，而是从手里脱了，咕噜咕噜滚到自己所在的阵地，滚到同伴的脚边，所有雇佣军一下子乱了阵型。 　　这个戏剧性的一幕让形势突变，姬严顾不上猜测那一枪是谁放的，一边大喊“打！”一边双手持枪朝对方扫射。而就在这时，那名叫苏的雇佣军将一枚手雷扔向了侧后方的曲奇…… 　　“小奇——”周杨的嘶吼声响彻丛林，他扣动扳机想将手雷击落，可那是一枚手雷，纵然他枪法再准，也不可能阻止手雷爆炸。 　　“轰——”手雷被巴雷特子弹击中，在离曲奇五米处的空中爆炸，曲奇只来得及向后翻滚两圈，避不开飞起的弹片和冲击波，背部被大面积炸伤，血流了一地。 　　“向毅，炸！”姬严目呲欲裂，往曲奇所在的地方狂奔，眼前的一幕让他差点瘫倒在地，只见曲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背部在不停地往外冒鲜血。姬严扶着树干晃了晃，预感终于成真了。 　　他稳住身体跑过去把人翻过来，一把按住他背上的伤口，“曲奇，挺住，你不会有事的。” 　　“姬严，小饼干怎么样？”向毅的声音伴着枪声从耳机里传出。 　　“伤不在要害，可是血止不住，情况不太好，我们要速战速决。” 　　姬严的话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章 法，他们像狼一样，一边大吼着扫射一边做着战术动作躲避对方的子弹，好在对方的人被向毅埋设的炸弹炸得差不多了，此时只剩下不到五个人。 　　恐怖分子显然没想到天狼小队这么不要命，一时间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苏不得不带着仅剩的几个人往他们来的方向退去。周杨追了一段，击毙了两人，最终还是让苏带着两人暂时逃脱了。 　　姬严将周杨召回，曲奇的血止不住，不能再耽搁了，几个人把曲奇简单包扎了一下就火速送往当地医院，也幸好没伤在要害，做完手术后，直升机将队员们和受伤的曲奇接回了军区。 　　每次任务后都免不了接受一次过程繁琐的政审，况且这次任务是失败的。等姬严几个人从军区回到基地，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在阎王的操练下，短短三天，四十多名兵蛋子又大大缩水，只剩下了二十八名。 　　姬严他们回来的这天晚上高景烨没有睡好，这两天练得狠了，他背上腰上都是淤青，疼得躺都不能躺，趴着睡还是疼得厉害，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周围都响起了呼噜声，他还是睡不着，心里又烦躁得很，这种烦躁从前两天就开始了，仔细想想，好像就是曲奇他们出任务那天。高景烨索性也不睡了，翻身起来想去医务室要几张膏药贴一下。 　　从宿舍里钻出去，高景烨顺着墙根往医务室摸过去，刚转弯，一辆吉普从基地大门开进来，车灯开得通亮，高景烨连忙缩回墙后。 　　车在宿舍楼下停住，从车上下来几个人，个个满身疲惫，话也没说就上楼了，高景烨看了一下，正是姬严他们，一数人数，只有五个，独独少了曲奇。 　　高景烨汲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了出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教官好。” 第56章 景少发疯 　　几个人转身一看是高景烨，立即皱了眉：“六十六号，你在这里干什么？” 　　高景烨仔细看了一圈，的确没有曲奇，他走到姬严面前道：“教官，曲教官呢，怎么没回来？” 　　姬严没理他，抬腕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眉头皱得更深，“六十六号，现在快半夜了，你这个点不睡觉到底想干什么？” 　　没看到曲奇高景烨心情不爽，那股子烦躁又上来了，口气不善道：“教官，我就问你，曲奇人呢？” 　　眼看着姬严就要发飙，一旁的周杨挡在两人中间，推开姬严道：“他交给我，你们先上去吧，。” 　　一场恶战加三天的政审，大家身心俱疲，没人愿意站在这里跟个兵蛋子扯皮，既然周杨主动揽下了，他们点了点头就上楼了，姬严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去了。 　　“跟我过来，”周杨把曲奇带到角落，“说吧，你找曲教官做什么？” 　　高景烨语塞，他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周杨他看上曲奇了吧，要是真这么说了周杨会不会以为他是变态？他会不会以为……等等，周杨不也是……那什么吗？ 　　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只相隔了半米，高景烨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原本快要被遗忘的一幕又一点点地从脑海里闪过，面前温润如玉的人和那个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呻吟喘息的男人渐渐重合在一起，还有训练场上那个坚硬如铁枪法入神的特种兵，三个完全不同的人物形象在他面前来回变换，竟不让人觉得突兀，高景烨想，原来一个男人可以有这么多面…… 　　周杨看着高景烨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换，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又问了遍：“你找曲教官到底什么事儿？” 　　“啊？”高景烨一时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忙道，“哦，没什么事儿，我没看到曲教官和你们一起回来，他人呢？” 　　“没事儿就回去睡觉吧，不该你问的别问。”周杨朝他挥挥手，转身准备上楼。 　　“不是，教官，”高景烨情急之下忙拉住周杨的手臂，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放开，心里着急，脸上倒是笑着，“我作为学员，关心教官不是应该的吗？” 　　周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有数了，不过有些事还真不能告诉他，“曲教官家里有事儿，请假回家了。” 　　“真的？”高景烨显然不相信他，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周杨在骗他。 　　“骗你做什么。”周杨不擅长说谎，未免高景烨继续纠缠，扔下一句便越过高景烨往楼梯口走。 　　就在这时，高景烨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脸凑过去嗅了嗅，“教官，你受伤了？” 　　周杨一愣，随即变了脸色，下意识低头看了下战术背心前襟上的血迹，那是抬动曲奇的过程中沾上的，早就干涸了，没想到这家伙的鼻子这么灵。 　　抓住周杨的手臂使了力，高景烨的脸沉了下来，“你没受伤，那是谁的血？” 　　周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对他用武力，可也实在挣脱不开他的钳制，声音不禁高了起来，“这不是谁的血，是敌人的，高景烨，你先放开我。” 　　高景烨已经不相信周杨了，心里的那股烦躁越发强烈起来，逐渐演变成了焦躁，他冷声道：“敌人的？那曲奇呢？你告诉我曲奇去哪了？这血是不是他的？他受伤了？” 　　高景烨掐住周杨的手越来越紧，指甲快要陷进肉里，纵然周杨铜墙铁壁也吃痛，他沉声警告：“高景烨，先把你的手放开！” 　　高景烨根本听不进周杨的话，他满脑子都是曲奇可能受伤了，这个念头让他发狂，“咚”的一声将周杨推到墙上按住，声音沙哑，“说，曲奇怎么样了？他伤在哪里？现在人在哪里？” 　　发了疯的人力气不小，周杨运了运气，正准备反制住他，突然，一个黑影飞快地蹿过来，“碰”一声，高景烨已经摔在了墙角。 第57章 景少挨罚 　　高景烨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只大手钳制住，之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甩出去，毫不留情，不留余地。 　　“砰！”整个人摔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高景烨连身后什么时候有人走近都没察觉。他贴着墙滑下来，瘫在地上，整个后背火辣辣的，一边肩膀已经没了知觉。高景烨抬头，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一个高大，、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弯腰拎起他的衣领，抬手给了他腹部一拳。 　　全身脏器纠结在一起，高景烨弯腰咳嗽，咳得胆汁都吐了出来，脑子也咳醒了，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更知道今天恐怕没那么好混过去了。 　　果然， 　　“袭击教官，绕训练场跑五十圈，关禁闭！”凌峰的声音冷得像寒冰。 　　高景烨捂着肚子站起来，脸疼得扭曲，他没有看凌峰，而是盯着周杨，欲言又止。 　　“滚！”凌峰道。 　　“教官，”高景烨看着周杨，“曲教官……” 　　“曲教官很好，”周杨挡在凌峰前面，“不想被淘汰就去禁闭室好好反省。” 　　高景烨神色复杂地看着周杨，凌峰就在那站着，周身的气场让他头皮有些发麻，他不是不怕，是不能怕，他还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想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他还想开口，周杨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咬咬牙，毕恭毕敬地朝凌峰敬了个礼，转身往训练场去了。 　　目送高景烨离开，周杨叹气，笑得无奈，“我没事。” 　　凌峰搂过他，“怎么回事？” 　　周杨把他的猜想说了，凌峰听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突然眉头一横，“先关他几天再说。” 　　周杨：“……”队长，你这一副自家孩子被狼盯上的表情是闹哪样？ 　　曲奇后背大面积灼伤，好在没伤及肺腑，对他们来说这个伤着实不算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现在医学技术发达，痊愈后也不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 　　在医院的这几天，曲奇的日子并不好过。作为军人，不听从指挥就是犯错，犯了错就要受罚。曲奇不在乎，他问过自己，后悔吗，他的答案是，不后悔，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政审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曲奇没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只说了一句，“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你们想给我什么处分都没问题，只要让我继续待在雪狼。”那些人再问什么，他就不说话了。 　　这种拒不合作的态度让政审人员非常恼火，但不知是考虑到雪狼的特殊情况，还是曲奇的特殊身份，曲奇最终并没有吃到什么处分，只让回去好好反省，顺便写个检查交上去。 　　曲奇冷笑，哼，反省，有什么可反省的，想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还必须遵守什么狗屁规定，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曲奇趴在特护病房的床上，默默地想着，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 　　“咚咚咚！”几声沉稳的敲门声，门被推开了，凌峰走进来。 　　“凌峰哥。”曲奇眼睛一亮，把半个苹果往桌上一扔，撑着手坐起来，背上还伤着，突然的动作牵扯到伤处，他的眉头拧紧了。 　　凌峰朝他走了两步，扭头朝门口道：“进来吧。” 　　病房门口慢慢走进来一个人，是高景烨。 　　曲奇莫名，“你怎么来了？”又问凌峰：“他怎么来了？训练结束了？” 　　“这小子说要来看看你，难得他有心，我就顺路带他过来了，我还有事要去趟军部，你好好养伤，改天再来看你，”似乎真的挺急的，凌峰一口气说完，又朝着高景烨，“一个小时后来接你。”说完就走了。 　　曲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凌峰已经消失在门口，他怔怔地望着那处，一动不动，连房里还站着一个人都忘了。 　　高景烨从刚一进来看到曲奇，胸口就像被炙烤过，烫得发麻，一个星期前才见过的人，却像隔了一个世纪，那眉眼，那五官轮廓，甚至连一根头发丝儿都让他移不开眼。 　　那人就这样直直地坐在雪白的病床上，白皙纤长的脖颈下裹着纱布的纤瘦身体让他的心骤然发疼，高景烨突然发现，他对曲奇的喜欢已经超出了他自己所认为的程度。他喜欢这个人，不是征服，不是压制，而是拥有，他想拥有这个男人，想和他一起训练，一起执行任务，他想一刻不停地看着他，保护他，这样裹满纱布躺在病床上的情形，他不想再看到了。 第58章 景少表态 　　两天前。 　　高景烨已经在禁闭室里待了整整三天七十二个小时，凌峰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发呆，门边的写字台上凌乱地铺着几张信纸，是检讨书。 　　凌峰拾起信纸看了几眼，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纸上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我不应该顶撞教官”，对原因却只字不提。 　　高景烨站在床边，凌峰当着他的面把信纸撕了，往桌上一扔，“重写。” 　　“……是。” 　　凌峰示意他坐下，自己拉了禁闭室里唯一一张椅子坐了，点了根烟塞进嘴里，抬头一看，高景烨还站着。 　　“怎么不坐？”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听着。”高景烨板着脸道。 　　“呵！”凌峰失笑，一只手放在桌上轻点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不知是不是在禁闭室待了几天心境不一样了，高景烨心里镇定地像坠了千斤顶，丝毫没有起伏。 　　“你小子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凌峰停手，抬头看着高景烨。 　　“有。”高景烨暗暗挺了挺腰，他自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个怂货，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可隐瞒的，大不了被淘汰呗。 　　到底年轻气盛，想问题比较单一，不过谁又知道他其实是在赌，赌凌峰不会淘汰他，因为凌峰自己其实也是和他一样的人。 　　“我喜欢曲教官。”第一次在人前说出露骨的话，高景烨的声音有些哑。 　　凌峰夹烟的手一抖，烟灰无声地掉在地上，粉身碎骨。他惊诧地看着高景烨，本以为这小子不会轻易承认，亦或找个借口，没想到竟就这样说出来了，还丝毫不委婉。 　　高景烨以为凌峰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喜欢曲教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想抱他的那种喜欢。” 　　凌峰一口气把烟吸完，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狠狠踩灭，又用手耙了耙头发。他挺烦躁的，听周杨说是一回事，听到高景烨自己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爱曲奇，可曲奇是他弟弟，他自认为对他有责任，他知道曲奇不是同性恋，就像他和周杨一样，无非就是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人，如果可以，他希望曲奇能走一条正常的路。 　　“你是同性恋？”凌峰问。那天听周杨说了之后他特意去打听了一番，并没有得到高家公子喜欢男人的消息，但不能排除他刻意隐瞒性向这个可能性。 　　高景烨摇头，“不是。至少在这之前不是，我以前喜欢女人。” 　　“队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我说完这番话后就会被淘汰，但既然你问了，我就不能说瞎话，我喜欢曲教官，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额，我不是说曲教官是女人，我的意思是说我把他当女人一样喜欢……不不不，不是女人，是男人……啧，反正我就是喜欢他，想上床的那种！” 　　高景烨说得语无伦次，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凌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高景烨稳住心神，说：“我知道，队长，你可以揍我，也可以把我送到军事法庭，但我刚才说的话不会变，我喜欢曲教官，我高景烨敢想敢说敢认。” 　　说实话，凌峰对高景烨的突然表白是吃惊的，猛然听他如此郑重地说出来还有点回不过味来，可转念再一想，自己和周杨当初也是如此，没有任何准备就喜欢上了，送出去的心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回已是来不及。爱情说来说去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凌峰不放心的，无非就是高景烨这个人。 　　凌峰问：“你觉得你适合曲教官吗？你了解他吗？你了解他的家庭吗？你清楚他的性向吗？” 　　凌峰一口气问了几个问题，直把高景烨问懵了，他以为凌峰要么淘汰他，要么揍他一顿，这些问题他还真没想过，再者，凌峰的口吻让他感觉有些怪异。 　　不过这种感觉被他很快忽视，他笑了笑，说：“适不适合，试了才知道，至于其他的，我相信我早晚会知道的。” 第59章 景少失意 　　凌峰唇角微勾，射向高景烨的视线像一把一利剑，高景烨任他打量，僵硬的腰背挺得笔直，脖子上的汗簌簌地往下滴。 　　凌峰低头，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烟。 　　他低头抽烟，什么话都没说。 　　一根烟抽完，他站起来，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停下了，转身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这两天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过几天我带你去见他，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是去是留由曲教官来决定，你觉得公平吗？” 　　高景烨瞪着眼睛，这是给他表白的机会吗？ 　　“你说的是真的？” 　　“我想以我的身份，没必要说假话。” 　　果然没赌错！ 　　幸福来得太突然，高景烨欣喜若狂，“啪！”朝凌峰奉上一个标准的军礼，眼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 　　病房里安静得诡异。 　　曲奇不看高景烨，高景烨也不恼，他觉得该说些什么，可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问道：“疼吗？” 　　话出口才发觉，原来自己紧张得声音都哑了。 　　曲奇缓缓回头，看着高景烨的眼睛通红一片，高景烨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怎么了，伤口疼了？” 　　曲奇的情绪很糟糕，眼睛里有一种高景烨看不懂的悲伤。 　　高景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曲奇，他有些心慌，抓着他的肩膀和他平视，语气轻柔小心，“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你告诉我，我去叫医生。” 　　曲奇抬起眼睛，看着高景烨，似乎在慢慢回神，嘴唇蠕动着，“你来干什么？” 　　“我……” 　　“滚！”没等他说话，曲奇朝他低声喝道。 　　高景烨一怔，下意识要发火，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来这里不是为了吵架的。 　　高景烨蹲在他面前，仰视着他，“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好叫医生啊。” 　　“滚！”曲奇第二次喝道。 　　高景烨低头，他觉得自己的耐性从来没这么好过，就在不久前，面前的这个人说他一句，他都能十句地顶回去，现在却连在心里想他一句不好都舍不得，高景烨啊高景烨，你可真是越活越没出息了。 　　高景烨站起来，曲奇的样子让他难受，没有多想，他倾身拥住了这具瘦削的身体，怕弄疼他，高景烨轻轻环住他的肩膀，把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肩上，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曲奇终于回神，他愣了一下，身体僵住了。 　　高景烨的鼻腔里全是曲奇身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这种感觉，心里的小树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空虚了二十二年的心一下子盈满了。那一瞬间，他在心里喟叹，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高景烨就这样拥着曲奇，手上的力道越来越紧，好像要把这段时间他所有的思念、担心、忐忑、希冀，都通过手臂的力量传递给怀里的人，传递给这个上一秒还讨厌着，下一秒却喜欢到骨子里的人。 　　“曲奇……”高景烨轻呼出声，声音很柔，又带着点急切，他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声轻呼中倾泻而出。 　　只是下一秒，他就被推开，接着，一记重拳将他的脸挥到一边。 　　“你他妈在干什么？”曲奇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 　　高景烨捂着脸，表情错愕。 　　这是他确定感情后曲奇第一次打他。 　　他以为他今天做的这些多少能让曲奇感觉到一点什么，就算不接受，也不应该动手，然而…… 　　他明白了，只有他变了，曲奇没变。 　　高景烨低着头揉脸，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第60章 比武大赛 　　高景烨站在病房门外，眼眶发酸，这个世界真他妈操蛋，第一次喜欢上的人竟是个男人，这点他认了，谁让他高小爷一向忠于自己的内心，可他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表白，以为多少能得到些回应，到头来人家却把他当狗屎。 　　高景烨愤怒，伤心，难过，但更多的是委屈，从来都是他让别人受委屈，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这种憋屈比曲奇骂他熊包还让他觉得难堪。 　　高景烨靠在墙上，一脸苦闷，今天来此的目的没达成，恐怕凌峰也不会让他再回雪狼了，回不了雪狼，这也许就是他最后一次看到曲奇了。想到这里，高小爷竟然难受地想大哭一场。 　　凌峰回到医院，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平时骄傲地跟公鸡一样的人现在却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脸的生无可恋。 　　“如果我是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自己留在雪狼，人在跟前，还怕没机会吗？” 　　回去的路上，凌峰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没问在病房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提淘汰的话。 　　凌峰给他指了条明路，景烨求之不得，心里的苦闷也一扫而空。车开出省城，高小爷突然懊恼起来，好不容易有了个独处的机会，他还中途跑了出来，他应该脸皮再厚一些的，哎…… 　　回到基地，高景烨没再回禁闭室，凌峰下了命令，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六十六号加训，高景烨欣然接受，想到不久之后曲奇就会回基地，身体充满了力量。 　　一连好几天，高景烨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白天训，晚上训，那副拼命的模样让徐秀几个以为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们倒真没猜错，高小爷确实受了刺激，还是他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的那种刺激。高景烨明白，他不能在曲奇面前那么孬了，他要变强，他要和曲奇比肩，至少也要让自己在他面前没那么逊。 　　奈何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还没等到曲奇出院，雪狼接到通知，军区组织了一场大比武，雪狼被列入了参赛者之列。 　　凌峰的意思是，所有还留在雪狼的选训人员都去参加比武大赛，成绩排在最后五名的淘汰。 　　接到通知后的一个小时，一辆带顶棚的141军用卡车停在宿舍前面。 　　高景烨气得捶墙。 　　以为快要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这下子又要多等几天，奈何他又一点办法都没有。高景烨从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是这么难熬的，等得久了，心里的那份期待愈加强烈，越见不到，他就越烦躁。 　　141载着二十个兵蛋子驶离雪狼基地，高景烨坐在车后看着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的雪狼基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决不能被淘汰，他要再回来这里，为了曲奇，也为了证明他高景烨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二世祖。 　　一群兵蛋子由凌峰亲自带队，到了军区，他们是最后一支到达的参赛队伍，没有多余的时间准备，凌峰简单叮嘱了几句，就把他们交给了比赛组。 　　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山脚下，那里已经集中了不少队伍，刚站定，一个人凶神恶煞地走过来，举着扩音器叫道：“所有人听着，把你们背包里的物资都拿出来放在地上，限时半分钟，开始！” 　　不敢耽搁，所有人打开背包，拉开保险，把物资大把大把地抓起来扔在地上，既然他没说哪些东西能留哪些东西不能留，就说明所有东西都不能留。 　　半分钟一到，有兵在队伍里穿梭，挨个检查背包，不合格的取消比赛资格。 　　检查完毕，兵蛋子们站在队伍里等待下一个指令。 第61章 长途奔袭 　　“现在，给你们两分钟时间，用你们的工兵铲，往你们的背包里装土，直到装满为止。” 　　众人再次把背包放下，拿起工兵铲开始在自己身前的一小块地方作业。工兵铲这玩意儿说是个铲，其实就跟个玩具似的，重量很轻，铲起来并不得手，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在狭小的空间内作业。 　　铲子和手并用，背包被很快装满，那人又发话了，“看到这条路了吗？”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高景烨看到一条长在灌木丛中的“小路”，那或许根本不能称之为路，只是那地方的灌木丛似乎被什么东西压过，远看过去，倒真像一条路，即使如此，走上去还是有可能会被划破皮肤。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翻过两座山，你们会看到一座营地，这就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地。七十二个小时内到达的，可以参加下一场比赛，超过时间的算淘汰。” 　　“你们唯一可以带的东西，就是你们身前的这个背囊，还有一支步枪和一个弹夹。为什么让你们带枪和子弹，因为我们在途中安排了阻挠你们前进的人。你们可以选择中途放弃，没关系，我们在营地备好了热汤热饭。现在，过来领子弹。” 　　两座山，七十二个小时，多大的山要走三天三夜，单听他说，想象不出来，也没时间想象。领完子弹，他们被驱赶着背上背囊，开始了很多人从军生涯中最长时间最远距离的一次奔袭。 　　装满土的背囊重达五六十斤，相当于一个成年女性体重的一半，这个重量对雪狼选训人员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平时训练时的装备就有六十斤，但背着装备和背着土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至少心理感觉是不同的，装备是保命的东西，泥土却是毫无用处的。三天三夜，没有水，没有实物，山里有什么，人，机关，亦或是野兽，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所谓的营地，不知道，都不知道。 　　高景烨跟着大部队踏上“小路”，贺峰在他身后嘟嘟囔囔，“妈的，连张地图也不给，要是走错了怎么办？” 　　“又不是你一个人没有，大家都一样，很公平。”徐秀跟上来，说道。 　　“我们要跟着他们吗？”姜树臣也凑上来。 　　“不行，太危险了。”邵一鸣否定了这一提议，先不论这是比赛，就算不是比赛，一大群人一起奔袭并不是个正确的做法，目标太大了。 　　大家同意邵一鸣的说法，渐渐和大部队拉开距离。 　　五十多斤的重量挂在背上并不是很重，但跑起来就不一样了，尤其对于腰部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雪狼一群人被操久了，早就总结出了一个秘诀，背着负重时重心前倾，把重量转移到胯部，也就是腿部上方的位置，这样能减轻腰部的负担，跑起来会轻松很多。 　　高景烨五个人组成了一个小队，从大部队的斜侧方绕过去，往第一座山进发。 第62章 所谓比赛 　　“嘶——我操！” 　　是贺峰，他被半腿高的灌木刺勾住了裤腿，庆幸的是没有伤到皮肤。 　　“都小心一点，我们没有药品，要是伤口发炎就麻烦了。”邵一鸣叮嘱大家。 　　“我说，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很容易迷路。”姜树臣道。 　　靠近山才发现，这片山脉不是一般的大，山上郁郁葱葱，到处是叫不上名字的树和矮植，很明显是一处野生丛林，在这种地方走极容易迷失方向。 　　几个人抬头看了看天，阴天，没有太阳，况且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就算有太阳也落山了，没有地图，没有指北针，没有任何能够指明方向的装备，这给行进又添了一重困难。 　　看大家的意思是想停下来，高景烨有点急躁，“管那么多做什么，先跑了再说，山再大，咱们有脚，还能翻不过去？” 　　“不行，”邵一鸣坚决反对，“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们身上的负重太重了，盲目行进会消耗过多体力。” 　　邵一鸣想了想，说：“我们现在加快速度，趁着天还没黑，尽快进山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几个小时，等晚上看看有没有北极星，有最好，没有再另做打算。” 　　邵一鸣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负重、急行军，让他们的体力急剧耗尽，他们需要食物和水来补充能量，否则熬过了今天也熬不过明天。 　　这样的奔袭其实是很绝望的，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方位，没有距离，不知埋伏在何处的“敌人”和野兽，若是常人，可能早已奔溃，但这是一群非常人，做着一群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这就是军人。邵一鸣大手一挥，五个身影像矫健的豹子一般冲进林中…… 　　“停，荫蔽。”跑在最前面的徐秀给众人打了个停下的手势，自己矮下身子小声说。 　　大家连忙刹住步子，悄无声息地停下，在一处灌木丛的凹陷处藏了起来，原本沉重的呼吸也隐藏了起来。 　　不远处，一辆军卡驶过。 　　“你们看，那是不是一辆补给车？”徐秀小声问众人。 　　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军卡，补给车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我没猜错，前面应该有个小型补给站，不过补给站设在这种地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邵一鸣道。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你想想，现在是夏天，万一因为缺水有个中暑，或者受伤感染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们真能放任我们不管？”高景烨想得很简单，一个补给站而已，难道还能是圈套不成？ 　　是不是圈套现在不好说，但为了安全起见，邵一鸣还是提议大家小心一点，“先别急，我们先等等，看看有没有别的比赛人员先进去，等他们出来了，没问题我们再进。” 　　果然，没过多久，有一小队参赛人员往那处靠近。 　　“跟着他们。”邵一鸣道。 　　军区某作战指挥部，凌峰正抱着手臂，看着大屏幕上雪狼选训人员的行进路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身后，六名教官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大屏幕。 　　“队长，真的要这么做吗？难度是不是太高了？”姬严突然开口。 第63章 刑审（1） 　　凌峰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是那句话，我要最优秀的兵，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了的，不要也罢。” 　　凌峰说的是雪狼每一届选拔都会经历的，刑审。上一次他们几个经历的是抗刑讯训练，一场训练下来，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今年凌峰突发奇想，趁着军区比武大赛，准备给他们上一节生动独特的刑审课，比起上一次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有的我都安排好了，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做，不用留情。”凌峰转身看着曲奇，“曲奇，这次刑审的重头戏在你，身体没问题吧？” 　　曲奇的脸色有些苍白，索性精神还不错，他站直身体，重重地点了点头，“保证完成任务！”目光坚忍。 　　天色渐渐暗下来，跟着前面的小队，高景烨他们慢慢靠近预想中的补给站。 　　前面的小队在离补给站一百米处停下了，他们不敢靠得太近，也连忙停下，顺便观察周围情况，这一看让他们大吃一惊，这个补给站戒备森严，明哨暗哨布得到处都是，粗粗一看，有至少一个加强排的兵力，从正面进入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不远处另一个小队毫无动静，看样子也在观察。 　　“怎么样，能进吗？”姜树臣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其他人。 　　一天没吃饭喝水了，又一刻不停地跑了那么长时间，大家早已饥肠辘辘，食物的诱惑实在太大了，眼看吃的喝的就在前面，怎么可能不动心？况且补给站里不但有吃的喝的，还有子弹和药品。 　　“我觉得对方的兵力虽多，可他们没有经过特种训练，战斗力不见得多强大，不如我们和另一个小队一起联手，左右夹击，将他们歼了。”高景烨早就不耐烦了，他只想早点完成比赛进入下一轮。 　　“不行，”邵一鸣连忙否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补给站周围应该布满了诡雷。” 　　战时的野外营区周围都会布置诡雷，这是常识。虽然这只是一次比赛，或可称之为演习，演习就是实战，所以邵一鸣断定这里一定埋了诡雷。 　　虽然诡雷可以挖出来，但他们就这几个人，天也黑了，循痕迹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照这么说，我们只能放弃了？”姜树臣语气有些失望，以为不用饿肚子了，这下希望又落空了。 　　大家都看着邵一鸣，等着他拿主意，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邵一鸣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说：“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再仔细观察一下。我们轮流警戒，没任务的抓紧时间休息……”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贺峰突然道：“我说，咱们这样是不是违规了？” 　　徐秀鄙视地看着他，“违什么规！比赛规定说了不能劫补给站吗？” 　　这倒真没有，贺峰摇头。 　　“既然规定里没说，那就不算违规，人要懂得变通。” 　　“徐秀说的没错，贺峰，我们现在急需水和食物，否则撑不过明天。”邵一鸣的意思很清楚，进。 　　贺峰耸了耸肩，“好，听你们的，大不了一起淘汰。” 　　高景烨踹了他一脚，“别动不动就提淘汰两个字，我听着烦！” 　　贺峰：“……” 第64章 刑审（2） 　　天色渐暗，很快，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头顶的那一方天空呈现深蓝，一轮明月洁白如玉，高景烨等人却没有欣赏夜景的兴致。 　　时值盛夏，山里的夜晚却冷得让人发抖，趴得越久，身体的热量很快消耗殆尽，空空如也的胃部一阵痉挛，酸水一股股往外冒，肚里的热量急剧减少，直至没有温度，冰冷一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月亮越升越高，周围的景象稍微清晰了一些，补给站的巡逻哨几次从他们身边不远处走过，邵一鸣示意大家把身体压低，避免被发现。 　　“喂，我去上个厕所，你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回来换班！”两个哨兵从面前走过，一个对另一个说。 　　“行行行，你快着点，冻死了！”另一个催促道。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哨兵上哨前都要先解决大小便，看样子这个兵闹肚子了。 　　果然，另一个小队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邵一鸣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先别动。 　　那个小队一共六个人，其中两人堪堪冒出了半个头，以低姿往目标处移动。 　　那兵果然吃坏了肚子，在临时茅房待了快要五分钟都没出来，两个兵埋伏在茅房外面，屏着呼吸等他。 　　终于，人出来了，在他哼着小曲儿踏出茅房的一瞬间，一只大手将他的嘴给堵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放倒在地。 　　另一个等着换班的哨兵也被他们的人给放倒了。 　　邵一鸣回头，大家凑过去，“听好，他们帮我们解决了前哨，我们也要表示一下，我们解决掉外围的明哨和暗哨，记住，咱们一共只能逗留五分钟，五分钟后无论成不成功，都必须离开这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明白吗？” 　　“好！”“明白了！” 　　“行动！” 　　几个人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飞快地蹿了出去。他们一出现，另一小队立马轻松不少，哨兵似乎都不堪一击，没一会儿都倒下了。 　　“合作愉快。”姜树臣煞有介事地和对方队员握手。 　　“既然大家都有功劳，那就各拿各的，互不相干。”一个对方队员说道。 　　正有此意，大家猫着腰各自行动，闻着味找吃的去了。 　　“这里有。”有些人的鼻子总是比一般人厉害，贺峰压着声音招呼，鼻子灵得可以当警犬用了。 　　这是一个专门储存食物的小型储藏室，进去一看，罐头，火腿，压缩饼干，矿泉水，功能饮料，堆了三分之二个储藏室。 　　“你小子，有你的！”邵一鸣轻拍了拍贺峰的肩膀，然后示意大家拿自己想要的东西。 　　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也懂得“贪多必失”的道理，装了能撑三天的食物就准备撤退了。 　　“高景烨呢？”邵一鸣看了一圈，发现少了高景烨。 　　“刚刚还在呢。”徐秀四下看了看，也没发现。 　　“我看到他往那边去了。”姜树臣指了指另一边的一个小门。 　　高景烨对吃的兴趣不大，他在找子弹。他从小门出去，他有预感，那边有弹药。 　　果然，一间比之前更小的储藏室，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几摞弹药箱。高景烨两眼放光，刚准备过去打开箱子，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隐约还有人在说话， 　　“你不是说他们集结了精英兵力准备围剿我们吗？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 第65章 刑审（3） 　　高景烨听得不甚清楚，只听到“集结，兵力，围剿”几个词，他蹲下身子隐到暗处，耳朵贴在墙后，想听个清楚。 　　“老大是这么说的，他说警方那边好像有了新动作，正在和军方联手搞什么军事比武，召集了各方精英武装力量参加。老大说了，这什么军事比武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毕竟我们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动作，保不准就是针对我们来的，所以让我们来探一下虚实，好有备无患。” 　　“老大的消息可靠吗？” 　　“八九不离十，这几年老大布下了不少眼线，没根据的话他们不敢乱说。行了，别废话了……你来看看，这个地方怎么没人……” 　　说话声越来越小，看来人走远了。高景烨愣了好一会儿，接着狠狠地掐了下大腿，把两人说的话在脑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过了一遍，身体越来越冷，心脏“咚咚”响得跟被鼓槌捶了似的，手抖得差点拿不住抢，他捂着胸口，晃了晃脑袋，不能慌，冷静，冷静…… 　　高景烨握紧枪杆，一点点往门口移过去，门上有条小缝，他把眼睛贴上去往外看。天太暗，看不太清，只隐约看到两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往补给站后方走去。 　　高景烨慢慢推开小门，小门陈旧，发出吱扭一声响，高景烨忙停住，闪身缩回墙后，等了几秒，没有动静，可能是那两人转到后面去了，没听见，他深吸了口气，把门拉开一条供一人进出的空隙，闪身出去了。 　　现在已经接近半夜，月光倒是亮堂，但还不足以照亮整个营区，特别是廊下，光线很暗，有的背光的地方就是一片漆黑，高景烨把枪杆子攥得死紧，贴着墙往两人离开的方向移动…… 　　高景烨中埋伏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要是这次能立功的话，他是不是就能在曲奇面前挺起腰杆子一回了，他又害怕又兴奋，突然后颈一阵尖锐的刺痛，脑袋“嗡——”的一声，整个天地在他眼前旋转，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都搞定了吗？”凌峰从暗处走出来，沉声问。 　　门打开，里面走出来几个人，身上穿着土气的民衫，肩上各扛着一个人，“搞定。”正是天狼小分队的队员。 　　“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看另外几个小队，阎王他们应该也快行动了。”凌峰拍了拍姬严的肩膀，转身走了。 　　“带走吧。”大家表情都有些凝重，但该做的还是要做，即使对他们来说这有些残酷，即使会失败，但没有经历过的，就不是真正的特种兵。 　　曲奇走在最后，前面正是被周杨扛在肩上的高景烨的脑袋，心情有些糟糕。几天前病房里的那一幕他一直记着，一直没能从脑海里挥出去。曲奇单纯，却不傻，高景烨反常的举动让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否定了很多，最后只留下一个可能性，但偏偏这唯一的一个可能性又是最不可能的，曲奇选择不相信，不管怎么样，这种可能性都不能成真。 　　高景烨悠悠转醒，脑袋胀得快要裂开，他没有经验，不知道袭击他的人给他用了什么，让脑袋疼成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狠狠地摇了摇头，高景烨闭上眼睛再睁开，还没看清周围的事物，一个声音响起，“等了这么久，终于醒了一个，你们也不怎么样嘛！” 第66章 刑审（4） 　　高景烨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一间不大的房间，头顶一盏昏暗的小灯，整个房间只有一个铁门可供进出，四面墙上贴满白瓷砖，瓷砖上布满喷溅状的暗红血迹，白色红色对比，诡异而血腥。 　　高景烨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他左边是邵一鸣，右边依次是姜树臣、徐秀和贺峰，除了他，另外几个全都昏迷着。 　　在他们对面，正坐着一个穿着民衫，长头发的男人，灯光太暗，头发一遮，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见他一脚踩在椅子上，一手随意地搭在腿上，另一手拿着把小巧的匕首把玩着。 　　讲话的人正是他。 　　见高景烨抬头，长头发嘿嘿笑了两声，笑得无比诡异，笑得人心里发寒，笑完后把匕首一收，朝高景烨道：“你不问问我是谁？” 　　高景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紧张得要死，他们全都中伏了，这是肯定的，能在军方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劫走，这帮人不容小觑。那么，这帮人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凌峰和军方知道他们被劫持了吗？这一连串疑问他都想知道，而最重要的是，他必须逃出去，不止他，还有这些兄弟们，他们必须逃出去。 　　“你是谁？”如他所意，高景烨问，声带像被砂皮磨过似的，哑得厉害。 　　长头发轻笑了声，答非所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高景烨没说话。 　　长头发也不恼，拿起匕首继续把玩，“不急，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说了，我可以送你出去，不说，你和你这些战友的命可就没了。” 　　这话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至于真实性有多少，高景烨不想去验证，就算进不了雪狼，他也还是个军人，军人就要有点军人的骨气。高景烨低下头，大脑高速运转，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高景烨动了动绑在椅背后面的手，刚一动，手腕处钻心得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嵌进了肉里，他猜测可能是铁丝一类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旁边几人还没有转醒的迹象，高景烨有些绝望。 　　“怎么样，想好了吗？只要你告诉我你们部队的番号，我就会善待你。” 　　高景烨抬眼看着他，不咸不淡道：“你说的是真的？” 　　长头发一愣，可能是没想到高景烨这么容易就妥协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你不想知道？”高景烨问。 　　“你这么容易说？你不是当兵的吗？这么没骨气？” 　　高景烨冷哼一声，“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骨气！” 　　长头发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第一次碰到个这么识相的，不错不错，你小子以后就跟着我吧！现在告诉我，你是哪支部队的，你们的番号是什么？在山里做什么？上面派给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高景烨不耐烦地打断，“停停停，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回答哪个？” 　　“……好，一个一个来，你是哪支部队的？” 　　“看不出来吗？Z国军人。” 　　“我再问一遍，你是哪支部队的？”长头发咬着牙又问了一遍。 　　“我是，Z、国、军、人。”高景烨一字一句道。 　　“妈的居然耍我！想拖延时间是吗？我告诉你，这里就算是特种部队也找不到！”长头发脸色已是狰狞，手一挥，“带进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当兵的是不是真这么有骨气！” 第67章 刑审（5） 　　铁门从外面打开，发出一声巨响，两个穿着民衫的男人半低着头走进来，手里拖着个人。被拖着的人似乎已经昏过去了，脑袋毫无生气地耷拉着，膝盖以下在地上划过，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把人往地上一扔，那两人便站在长头发后面不动了。 　　长头发站起来，踢了一脚地上的人，“认识他吗？” 　　那一脚不轻，把人直接踢翻了个身，露出了半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高景烨下意识看过去，这一眼让他的心跳差点停止，那张脸分明是……曲奇。 　　高景烨心里骇然，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曲奇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高景烨没办法思考，他紧紧握着拳，让指甲划破掌肉…… 　　“认识他吗？”长头发又问，“你要是说不认识，那我现在就把他杀了。”说着他蹲下身，用匕首尖在曲奇颈动脉处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等等！” 　　高景烨挣了挣手腕上的铁丝，真他妈疼！ 　　“你认识他？”长头发嘴角微勾。 　　高景烨暗暗呼出一口浊气，摇了摇头，“不认识，他是谁？” 　　“我们从医院门口截的，据说是个什么首长的孙子，你说，如果我在你面前杀了他，你还能继续回去当兵吗？”长头发越说嘴角咧得越开，眼睛里闪着邪恶的光芒。 　　高景烨瞪着他，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他知道现在不能激怒他，可躺在地上的人是曲奇，这让他不能不激动。 　　“怎么？怕了？我知道你们军人都讲究什么牺牲精神，可有句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还有一句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跟我们合作，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有命有钱。” 　　长头发说得很慢，就像在谈一场最常见的生意合作，高景烨冷冷地看着他，妈的老子家里有的是钱，需要你那臭钱？！ 　　见高景烨不回答，长头发再次把匕首放到曲奇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刀锋贴着曲奇雪白的颈侧慢慢滑动，细小的颈动脉就在那刀锋下跳动，只要手轻轻一抖，一个年轻的生命将就此陨落。高景烨浑身冰冷，从未有过的恐惧很快蔓延全身，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在发抖，他没办法想象，如果曲奇死在他面前，他会怎么办，会发疯吗，大概会的吧。 　　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而爱上一个人只要几秒，有时候我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这个人，迷惘，徘徊，都无济于事，然后在某一瞬间突然发现，我爱他，因为我能为他堵上未来。 　　爱情的最高境界不是以我命换他命，也不是和他共赴黄泉，而是只要他好好活着，我就算做一辈子罪人又如何…… 　　“停下！我跟你合作。”高景烨闭上眼睛，重重开口。 　　长头发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刑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高景烨没察觉，眼睛落在曲奇苍白的脸上，薄唇轻掀，“你放了他们，我跟你合作。” 第68章 刑审（6） 　　长头发冷笑，“你不会在耍我吧？你们当兵的不是都有骨气吗，为了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叛变了？”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再啰嗦一句，你什么都别想知道。” 　　长头发摊手，“好好好，我不管，但你要是耍花样，我不但会杀了你，还会杀了这里所有人。”两个杀字，他说得特别凶狠。 　　“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死也会拉着你垫背！”高景烨比他更狠。 　　“他？谁？”长头发突然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下巴点了点地上的曲奇，“这小子？” 　　高景烨沉默，长头发道：“你放着你的战友不管，倒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小子出头，看上他了？” 　　说完，长头发又抬脚往曲奇身上踹，高景烨目呲欲裂，“我操你妈——” 　　落脚点是曲奇的肩膀，一脚过去，曲奇由侧躺变为平躺，露出了整张脸，苍白，脏污…… 　　高景烨心痛难当，他才刚受过伤啊，到底该怎样救他？ 　　“心痛了？这小子有什么魅力让你难受成这样？”长头发蹲下身，用匕首尖挑开曲奇额前的碎发，刀身轻轻从脸上滑过，最后压在他紧闭的唇上，重重碾磨，动作轻佻而下流。 　　“果然是个极品，就是不知道尝起来如何，说起来，老子也好久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儿了，今天正好开洋荤了。”长头发说着猥琐的话，一手去解曲奇身上的衬衫扣子。 　　高景烨大惊失色，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沸腾了，他踢着腿，开始死命挣脱手上的束缚，椅子被他摇得咯吱咯吱响，眼看就要散架，凄厉的嘶吼声从喉间迸出：“你他妈放开他！老子命令你，放开他——” 　　终于，房间里其他人也开始转醒了，看到眼前的情景，都惊住了：曲奇胸前的扣子被解开大半，露出一大片薄而紧实的胸口肌肉，一只手正游弋在他的胸口，逐渐往腰腹而去……高景烨发疯似的吼叫，挣扎，束在身后的手腕正簌簌往下滴血，地上红了大片…… 　　这副景象让他们发蒙，好在还知道自己被劫持了，纷纷开始挣脱身上的束缚。 　　“咔咔。”子弹上膛声。 　　“都别动！”两个同伙持枪对着他们。 　　众人停下动作，在黑黝黝的枪口面前，他们的力量太渺小。只有高景烨还在不知疼痛地挣扎。 　　长头发似乎很喜欢看高景烨发疯，手指越探越下，眼看就要抚上裤腰，曲奇突然动了，也就是一瞬间，曲奇一手撑地，飞起一脚，把长头发踹翻在地，没给他喘息的时间，曲奇顺势扑过去，屈腿压制住了长头发的胸口。 　　“你他妈的……咳咳……”长头发哀嚎，剧烈地咳嗽。 　　大家伙儿都愣住了，高景烨也噤了声，惊喜地看着曲奇。 　　“曲……去，去拦住他！”长头发大叫。 　　俩同伙回神，把枪对准了曲奇，“放开他，否则我开枪了！” 　　曲奇没理会，冲长头发恶狠狠地一瞪眼，用嘴型道：“皮痒了？” 　　他那角度，高景烨几个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长头发冲他讨好一笑，也用嘴型道：“开个玩笑。” 第69章 刑审（7） 　　曲奇举起手，慢慢从长头发身上站起来。 　　转身，看着高景烨，目光复杂。 　　从头到尾，高景烨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心里五味杂陈。 　　说不震惊是假的，原以为这小子就是玩玩儿，部队生活枯燥，明明暗暗凑一起“玩儿”的人不少，高景烨是个“见过世面”的富二代，这种事他比一般人能接受。他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来真的，曲奇不说自己多聪明，分辨真假的本事还是有的，那一顿鬼哭狼嚎绝不是装出来的。 　　正因如此，他才震惊得无以复加，他开始反省，是不是对他的关注太多让他产生了误会，还是自己的某些行为让他产生了遐想？ 　　曲奇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挺无辜的，关注他是因为他是高家的儿子，小时候见过几面，仅此而已，训练中的挖苦、嘲笑是因为看不惯，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在花红柳绿中长大的纨绔子弟来当特种兵，想想都好笑。 　　反省的结果就是，他没有做错，是高景烨管不住自己的心！ 　　曲奇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封了心，守了门，心安理得地继续爱着他的凌峰哥。 　　高景烨还不知道，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曲奇判了死刑，曲奇看着他，他也看着曲奇，眼里复杂的情绪比曲奇更甚。 　　要不怎么说花花公子一旦动起真心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呢，高景烨现在看见曲奇就跟饿汉看见汉堡包，哪哪儿都好，哪哪儿都稀罕，恨不得把他吃进肚子里融进血液里才心满意足。 　　曲奇冷冰冰地看着他，他也不在乎，冲曲奇咧嘴一笑，“你没事儿吧？” 　　问完又觉得自己挺傻的，两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脑袋，能没事儿吗？ 　　曲奇看着高景烨，视线下移，眉头皱起。 　　高景烨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被身下大滩血迹吓了一跳，嘴里操了一声：“难怪刚刚就觉得头晕，这得吃多少猪血才能补的回来。” 　　曲奇转身，冲长头发道：“把他的解开，绑我的。” 　　长头发坐回椅子里，“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可以把你们都绑起来。” 　　“你们无非就是想从他们口中获取消息，没必要搞出人命来，一个兵死在你们这里，你觉得你们还能在Z国这个地界儿待吗？” 　　长头发想了想，是这么回事儿，挥了挥手，算是同意了。 　　长头发同意了，高景烨不同意，冲曲奇喊：“你干什么？凭什么绑你的？” 　　喊完又冲长头发喊：“就绑我的，谁也不许解！” 　　两个同伙上前，一个去解高景烨手腕上的铁丝，一个拿枪在高景烨和曲奇之间来回移动。 　　高景烨踢着腿，不让人近身，曲奇无语，他快憋不住了，真想一枪托把人砸昏了事。 　　旁边一众吃瓜群众算是看明白了，他们被绑了，曲奇也被绑了，景少护着曲奇，挺简单一事儿，可怎么就看着这么别扭？曲奇遭猥亵，景少那几声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算什么？同样的画面，他们看着只觉得悲愤，景少那一副自己老婆被强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现在为了不让曲奇被绑，跟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又闹又跳的样子又是在闹哪样？ 第70章 刑审（8） 　　“你的手需要包扎，血再流下去你会撑不住的。” 　　曲奇对高景烨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如今的和气还是他刻意伪装出来的。 　　高景烨有点受宠若惊，冲他扬眉一笑，“没事儿，死不了。”这一笑特别灿烂，曲奇晃了晃神。 　　回神，凑近他，曲奇低声道：“六十六号，我还是不是你的教官？” 　　两人靠得极尽，脸颊相离不过堪堪五公分，高景烨心跳骤然加快，盯着曲奇的视线不愿移开半分，曲奇说了什么，他压根儿没听。 　　曲奇皱眉，什么时候了这小子居然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 　　拍了拍他的脸，曲奇又问：“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教官？” 　　高景烨回神，见曲奇脸色不太好，忙点头：“是，当然是。” 　　“我的话你听不听？” 　　“听。” 　　“现在，让他们解开铁丝，包扎伤口，听懂了吗？” 　　“……” 　　高景烨又开始晃神，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先过过眼瘾再说。 　　众人扶额…… 　　邵一鸣一众大呼，景少你长点儿心吧，现在是您老逞能的时候吗？赶紧把个人英雄主义收一收想想办法奋起反抗吧。 　　长头发一伙则看得津津有味，只恨手边没有瓜子没有茶。一场刑讯变成了爱情剧，有趣，实在有趣。 　　曲奇着实无奈，再这么下去刑讯变成了闹剧，恐怕凌峰哥会生气，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把刑讯安排进军区比武大赛中不容易，为此，凌峰托了好几层关系，欠了不少人情。再一个就是凌峰想利用曲奇受伤住院这个机会安排一次巧合，让所有事情看上去顺理成章 。 　　怎么看都是一次成功的安排，偏偏碰上了高景烨这个异数。好好的怎么偏偏被这个家伙喜欢上了？曲奇越想越生气，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对高景烨也再无耐心，一个手刀落下，直接把人劈晕了。 　　“你干什么？！”徐秀大叫。 　　敌人面前不能泄露同伴的名字和身份，徐秀还记着这点。 　　“他太墨迹。”曲奇说得云淡风轻。 　　说完，他绕到高景烨身后把他手腕上的铁丝解开，从自己衬衫下摆扯了两个长布条帮他粗粗包扎了下手腕，至少把血给止住了。 　　做完后，他站起身，手背到身后递给持枪同伙，示意对方给他绑上。 　　曲奇往长头发那一瞟，长头发一愣，意识到自己该开工了，收起脸上的意犹未尽，仅仅一秒换上狠戾的表情，哑着嗓子道：“让你们玩了这么久，我已经很仁慈了，把他们都给我分开关起来，老子挨个伺候！” 　　高景烨第一个被拖了出去，剩下的人则被戴上黑色头套，拖出铁门，不知带往何处。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片漆黑中，周围没有一点光，高景烨眨眨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失明了。头疼得厉害，手腕处也有一阵阵刺痛传来，他摇了摇脑袋，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上的力气被卸了大半，应该是被注射了某种药物，以他现在的状态，站起来都费劲，别说逃跑了。 　　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就像处在某种真空状态，片刻的怔忪之后，眼前突然一亮，高景烨猛地闭上眼睛，缓了几秒，再睁开，眼前的情景让他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 第71章 刑审（9） 　　曲奇耷拉着头，双手被反绑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赤裸的上半身布满鞭痕，鲜血顺着鞭痕往下淌，染红了大片白皙的肌肤，血迹似乎有些干涸，以一种很慢的速度往地下淌，慢慢的在脚下晕开了一个小圈，蜿蜒着往一边流去。 　　高景烨浑身战栗，眼睛立马就红了，先是小心唤了声：“曲奇？”没反应，终于大吼：“操他妈的，谁把你打成这样的？！给老子出来！” 　　高景烨声音凄厉，都不像自己的了，这是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心痛，自责和疼惜，他恨不得挨鞭子的人是他，他疯狂地挣扎，扶着墙从地上爬起来，可仅仅走了两步又重新摔到地上。 　　妈的，该死！身上被注射的药物剂量太大，怪不得不绑他，是认定了他根本跑不掉。 　　“人呢？你给我出来！有本事你放了他，想做什么都冲老子来，老子奉陪到底！”高景烨的声音凄厉嘶哑，光听着就能听出他喉咙里的血腥味。 　　高景烨快疯了，他受不了自己这么无能，心爱的人在他面前受了折磨，他却连碰他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大喊：“王八蛋你给老子出来，你不是想从我嘴里得到消息吗，你出来老子都告诉你！”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曲奇的脑袋动了动，慢慢抬起头来，高景烨没察觉，继续大喊着让人出来的话。 　　曲奇虚弱道：“别叫了，留点力气。” 　　高景烨一愣，喊声戛然而止，有点惊喜又有点小心翼翼道：“你怎么样？” 　　“死不了。” 　　“我……” 　　“六十六号，”曲奇打断了高景烨的话，“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别说我是你教官。” 　　“为什么？”高景烨来不及反应。 　　“我没有你这么孬的学员。” 　　“……” 　　“作为一名军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向敌人妥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算死，至少你对得起你肩上那枚肩章 。”曲奇的声音很小，却说得异常坚定。 　　高景烨再浑，也还是个有血性有骨气的汉子，当兵那么长时间，也明白这些道理，若是自己，倒也无所谓了，可那个人是曲奇，让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心尖儿上的人遭此折磨？ 　　“可他们折磨你……” 　　话刚出口，又被曲奇打断，“那又如何？我也是一名军人，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救我。军人有军人的使命，有军人的死法，我宁愿光荣地死，也不愿苟且地活……” 　　曲奇喘了口气，继续道：“若你真以出卖消息来换我的命，我不会活下去，我会……” 　　“好了好了，我听你的还不成吗？你别说话了，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高景烨嘴上这么说，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他想到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曲奇受了多少罪，他心都疼得快揉到一块儿去了，就像在伤疤上撒了盐，疼得钻心。 　　“你歇一会儿，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高景烨不忘安慰曲奇，他知道这人看不上他，所以他不能在他面前认怂，他要让曲奇知道，他高景烨是条可以和他比肩的汉子，关键时刻，他也是能保护他的。 　　曲奇抬起头，目光和高景烨的视线碰在一起，曲奇移开了视线。 　　他看得到高景烨眼里满满的心疼，还有点痴，还有坚定。曲奇有些动容，这个目光太熟悉了，亦如自己对另一个人。 第72章 刑审（10） 　　高景烨在曲奇面前夸下了海口，自然不想让曲奇失望，但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要恢复体力，伺机而动。 　　现在不是他一个人，他要带曲奇逃出去，还要找到邵一鸣他们一起逃出去。 　　高景烨靠墙坐着，打量这个地方。整个房间和之前那个差不多大，正中间有个隔断，把房间分为前后两间，曲奇便是被绑在前面那一间。天花板上是一盏大功率白炽灯，高景烨看了一圈，没找到开关，应该是被人从外面操控的。想起之前突然亮起的灯光，高景烨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恐怕连说的话都被人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高景烨回想了一下刚才和曲奇的对话，曲奇叫他六十六号，曲奇说自己是他的教官……恐怕曲奇早就知道他们的对话正被监听，他把火往自己身上引，学员怎么都不会比教官知道的更多。 　　高景烨心里有些莫名的欣喜，他应该是在乎自己的吧？ 　　高景烨很想把这个问题问出口，可他忍住了，如果不是，那他岂不是很丢脸，更重要的是，感情牵扯摆在敌人面前，不就是让人利用吗？ 　　房间里安静得很，只有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高景烨有点担心曲奇的伤势，可他的体力迟迟恢复不了，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想着好歹靠曲奇近一点，他站起来想往那边挪两步，这时，房间的某个角落里传来了一阵极为细小的嘶嘶声，就像煤气罐没拧紧的泄漏声。 　　高景烨屏住呼吸，往四面看了下，什么都看不出，他不确定他听到的声音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因为紧张出现了幻听。 　　他抬头看曲奇，正想问问曲奇是不是也听到了，话还没出口，一阵奇异的香味伴着刺痛从鼻腔直冲大脑，高景烨反射性地抱住脑袋倒在地上，短短两秒钟，他的瞳孔开始收缩，接着呼吸困难，全身抽搐。 　　高景烨把身体弓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呜咽声，太他妈疼了，先是头疼，很快这种疼痛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疼过，这种疼就像凌迟，就像无数把生锈的刀子齐齐在他身上割肉，疼得他想一头撞死。 　　最终，疼痛蔓延到了心脏。高景烨仿佛看到了自己拳头大小的心脏正被两只手往两个方向撕扯，揉捏，血管爆裂，纤维尽断，直至血肉模糊，破烂不堪。 　　高景烨受不了了，他开始痛苦地嚎叫，开始用头砸地…… 　　“咚，咚，咚……”一声声沉闷的头骨和地面相撞的声音传进高景烨的耳朵，让他有了片刻的清醒。 　　“曲奇……” 　　同一个房间里，他疼痛至此，那曲奇呢？ 　　高景烨忍着疼抬头看向曲奇，曲奇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浑身剧烈的颤抖以及身后支撑他的柱子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吱吱声，都显示出曲奇遭受的痛苦不比他少。 　　什么时候能结束？！高景烨接近崩溃边缘。 　　可能是十秒，也可能有二十秒，在异常猛烈的一阵疼痛之后，在高景烨以为他会就此死在这里的时候，毒气被反抽离。疼痛随着毒气一起被抽离出身体，高景烨像只狗一样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身体不停抽搐。 　　门从某个角落被人打开，嘶哑的声音传来，“两个人都很能扛嘛，就是不知道你们能扛过这一关，还能不能扛过下一关，要是不想受罪，就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放你们走，怎么样？” 第73章 刑审（11） 　　高景烨全身虚脱，意识模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曲奇缓缓抬头，汗水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张苍白如纸的脸，他眼睛通红，鼻翼微张，嘴唇蠕动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别废……话了，有种你就……杀了……我们，其他的……什么……都别想……知道。” 　　长头发慢慢踱步进来，站在两人中间，嘿嘿笑了两声，“你这个做教官的倒是有种，那你的这个学员呢？也像你这么有种吗？” 　　说完，长头发走到高景烨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踹了他一脚，“你舍得你的教官受这么大的罪吗？” 　　高景烨慢慢恢复意识，正缓慢地平顺着自己的呼吸，听见长头发的话，心里一颤，他当然舍不得。 　　长头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敲打，“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放你们离开，同时我会释放你的战友们，我会安排你们离开这里，你知道的，我不敢杀你们，但是折磨人的法子多的是。” 　　先不说这长头发说的是真是假，高景烨的确心动了，曲奇的伤太重了，要是再来一次沙林毒气还是什么毒气，恐怕曲奇真的会交代在这儿，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可曲奇的话尤在他耳边，如果他真的妥协了，恐怕他这辈子都别想入曲奇的眼了。 　　真矛盾？！ 　　“六十……六号，别忘了……你的身份！”曲奇的声音虚弱得像随时可能断气。 　　高景烨心里咯噔一下，身份？他的身份是什么？军人？还是雪狼预备队员？ 　　对军人这个身份，高景烨一直模棱两可，一开始不屑一顾，慢慢地也有了些感觉，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是从心底里涌上来的一种自豪感，让他觉得这辈子有了这个身份也不错，至于雪狼，更多的则是因为曲奇，一开始是不服输，后来是想得到这个人。 　　曲奇……高景烨抬头，看着曲奇，认识他那么长时间，这是两人最狼狈的一次，也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睛，骄傲，不服输，眼里闪着光。高景烨从前不懂，现在好像突然懂了，曲奇，还有那群年轻的雪狼队员，他们究竟在追求什么，他有点懂了…… 　　高景烨咧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冲长头发一笑，“很可惜，除了死，我还真的没什么好怕的。” 　　长头发挑眉，这家伙变这么快？他回头冲曲奇投去一眼，又看着高景烨道：“你舍得你的教官受苦？” 　　高景烨深吸了口气，死死地瞪着长头发，道：“我舍不得，如果可以，我愿意代他承受，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如愿，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他今天受的苦，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这辈子，无论你逃到哪里，就算是死，我也会把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最后几个字，高景烨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长头发一阵头皮发麻，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喉部还是有些发干，这是第一次，他在比自己弱的人身上体会到这种感觉。 第74章 刑审（12） 　　监控室里，凌峰带着雪狼的老队员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排监控屏幕，每个受审人员的情况都一点不落地落入他们的眼里，甚至他们说了什么都能听到。 　　这种程度的刑审对他们来说只能算小儿科，但仍有一部分人通不过。通不过的只能被淘汰，这是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作为一名特种兵，若是连单纯肉体的折磨都忍不了，怎么去执行任务？ 　　能坚持到现在的，也就剩十来个人了，几人的视线紧紧地锁着屏幕，生怕看漏了一个好苗子。 　　凌峰拿起桌上的耳机贴在耳边，片刻后，眼睛止不住地抽抽，不知该怒还是该笑，拿起通讯器打开，“向毅，撤出来，再放一波毒气。” 　　房间里，长头发收到自家队长的命令，有点担心地看了看曲奇，大声道：“既然你们感情那么好，那我就成全你们，让你们福祸与共！” 　　说完，门一关，走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高景烨动了动虚脱的身体，朝曲奇那边挪了挪，想离他近点儿。 　　刚挪了没到一米，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俨然比上一次更猛烈。高景烨抱着脑袋痛苦地哀嚎，如台风掀起的巨浪一样的疼痛，毫无规律地拍打着他的全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高景烨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头发太短抓不住，他握拳砸地。很多被他砸碎的细砖末嵌进他的指甲缝里，划破他的手指，血流下来，十指连心，很疼，但他感觉不到疼痛，这种疼不如他此刻身体疼痛的百分之一。 　　高景烨开始出现幻觉，阳光明媚的山里，一群人在崎岖的山路上武装越野，他跑得满头大汗，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扭头一看，曲奇正温柔地对着他笑。镜头转换，训练场上，他被曲奇一个侧踢，摔在了地上，正想爬起来，曲奇飞跑过来压制住了他。镜头再一转，曲奇被绑在一根粗大的柱子上，布满倒刺的鞭子无情地往他身上抽，倒刺带起的血肉溅满了整个房间…… 　　“啊——”高景烨心脏剧烈收缩，像被人生生地撕开一个口子，挤干里面的血，直到什么都挤不出来……这是足以让人疯狂的疼痛，高景烨疯了…… 　　终于，毒气再次被反抽离，一切似乎又平静了下来，在一阵短暂的昏厥后，高景烨的意识渐渐回归大脑。 　　他知道，他已经到极限了。 　　他费力地抬头，模糊的视线下，曲奇垂着头，看不出生死。“教官……”高景烨动了动唇，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高景烨积聚了全身的力量，手指抠着地面的砖缝，往前爬，他的动作很慢，每爬一步，他都重重地喘气。 　　脸上是被疼痛逼出的生理泪水，他抬起脏污的手，胡乱地抹了把脸，视线清晰了，可视线中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地耷拉着脑袋，全无生气。 　　本该难过的时候，高景烨却出奇地平静。 　　他想，他一定要出去，把曲奇带出去…… 第75章 刑审结束 　　高景烨想，他一定要出去，把曲奇带出去。 　　就算是一具尸体，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他也要完整地带回雪狼。 　　手在地上抠出了血印，十个手指头上的指甲已经磨掉了一半，高景烨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仍旧一下一下地往前爬。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人，只有那两个字，曲奇…… 　　他想起了这个夏季最炎热的那天。山间烈日下，那个站在众多教官中间，犹如雕塑的身影。 　　那天，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把他撂倒，骂他熊包。 　　他想起了沙场格斗，他挑战他，因为打不过他，脑袋发热，亲了他。 　　那天，他第一次对他露出了杀意。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因为看到一个男人的裸体起了生理反应。 　　他想起了他在战场受伤后他害怕到发疯的感觉。 　　他想起了…… 　　眼泪划过脸颊，高景烨闭上了眼睛。 　　他想，假如那个人能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就算一辈子对他冷嘲热讽又如何，就算一辈子看不上他又如何。 　　他想起了他高高在上睥睨着他的表情，是那么生动，那么令他心动。 　　高景烨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随着那个名字一起沉沦…… 　　监控室里，长头发推门进来，揭掉假发扔在桌上，俨然就是向毅。 　　“这活儿真他妈不好做。”向毅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两口喝了下去。 　　孙蔚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就知足吧，你看看小饼干，刚从医院出来就受那么大罪。” 　　孙蔚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听他这么一说，向毅也不说话了，看着屏幕无声地叹着气。 　　“队长，曲奇的伤还没痊愈，恐怕快撑不住了。”姬严皱紧了眉。 　　周杨也回头殷切地看着凌峰。 　　凌峰的视线正紧紧地锁着屏幕，听到姬严的话，顿了一秒，然后点了点头，“结束吧。” 　　高景烨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明明近在咫尺的人，明明伸手就可触摸到的人，却仿佛隔了千万里，怎么也到不了。 　　爬到隔断墙边，高景烨扶着墙慢慢站起来，重重地靠在墙壁上，喘气。 　　“教官……”他不敢喊名字，他怕暴露身份。 　　曲奇垂着头，细碎的前额头发在脸上留下一团阴影，从高景烨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紧抿的苍白的唇。 　　高景烨靠在墙壁上，安静得近乎真空状态的房间里，曲奇微弱的的呼吸声几不可闻，可他还是听见了。 　　高景烨苦笑。 　　他环顾了一圈这个四四方方的房间，他真的能将他完好地带出去吗？ 　　高景烨抹了把脸，万一运气好呢？说不定队长他们正攻进来呢？ 　　就算运气真的那么不好，至少也要把曲奇送出去吧。 　　高景烨脑子里想得乱七八糟的，铁门开了。一群人站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脸。 　　高景烨全身紧绷，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到曲奇身边，把曲奇护在身后。 　　“呵呵，有种。” 　　不知道谁笑着说了一声，声音听着很熟悉。 　　高景烨疑惑地看着一群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人，忽然僵直了脊背。 第76章 通过刑审 　　高景烨以为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欣喜从胸腔里喷薄而出。 　　“队长，你们终于来……” 　　话还没说完，高景烨意识到不对。 　　他们的衣服…… 　　除了凌峰，所有人都穿着民衫，手里没有武器。难道…… 　　高景烨僵硬着，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更不敢相信脑海里叫嚣着的念头，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呆住了…… 　　“我杀了你们——” 　　高景烨红着眼睛怒吼，他疯狂地冲了过去，像发疯的野兽，对着一群人撞过去…… 　　“拦住他。”姬严避开高景烨送过来的拳头，朝曲奇走去。 　　曲奇是真的晕过去了，身上的伤是假的，可两次毒气是真的，本就有伤的身体，如何经得住两次毒气的攻击。 　　姬严将束着曲奇的绳子解开，抱着他将人轻轻放到地上。高景烨被周杨按趴在地上，头高高地扬着，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曲奇。 　　突然，他开口了，声音是明显压抑过的沙哑，“训练而已，需要让他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周杨松了松手下的力道，“高景烨，我们有我们的考量……” 　　“你们的考量就是让他承受折磨，昏过去吗？！”高景烨怒吼，“他身上有伤你们他妈的不知道吗？！” 　　“六十六号，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不是想挨罚？”向毅怒了。 　　“罚？”高景烨冷笑，“哈哈，来啊，小爷要是皱个眉头，小爷就不姓高！” 　　高景烨满脸污秽，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白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凸，咬着牙大口喘着粗气，这幅样子俨然像个恶鬼。 　　一群人都被他这副样子惊住了，甚至有些不敢看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因为愤怒，眼睛里燃着火，因为愤怒，那火焰炙热无比，简直能把人灼伤。可那双眼睛又是那么的清亮，怒火也不能掩盖那双眼里的光芒，纯粹又美好。 　　周杨放松了对他的压制，拍拍他的肩膀，“高景烨，恭喜你通过刑审。” 　　高景烨早已明白，这不过就是一场考验，考验他们若有一天落入敌人手里，会不会出卖消息，会不会背叛战友，对国家对人民是不是足够忠诚，这就是一种训练方式，本也没什么，可他们竟然拿曲奇的命来耍他玩儿，这让他气极了，恨不得杀了他们。 　　压制着怒火，高景烨咬着牙道：“恭喜就免了，别他妈再耍我们！” 　　高景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最后深深地看了曲奇一眼，往门外走去。经过向毅身边时，高景烨顿了顿，抬手给了他一拳，虽然这一下没多少力，向毅还是踉跄了一下。 　　“我操！”向毅吐了口血唾沫，看着高景烨消失在门后的背影，揉了揉脸什么都没说。 　　最后高景烨还是和曲奇一起被送到了军区医院。毒气训练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混合毒气虽不致命，弄不好却会对身体造成损伤，每年凌峰搞这些训练时也是顶着巨大压力的，毕竟谁都不想出人命。 第77章 心烦懊恼 　　除了高景烨，其他人也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折磨，比如徐秀遭遇的是鞭刑，一种特质的鞭子，一鞭子上去，衣服不烂皮不破，肉从里面开始腐烂，受刑者承受的是噬骨之痛；邵一鸣遭遇的竟是电椅，电流从五毫安加到十五毫安，受刑结束的三天里，邵一鸣全身肌肉鼓胀，大小便失禁，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姜树臣和贺峰分别遭遇了灌辣椒水和勒喉管窒息，两人被折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大喊着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弄死阎王他们。 　　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刑审总算圆满结束了，不能说成功，倒也不算失败：一场刑审淘汰了不少人，可期望中的好苗子一个没少。凌峰也算欣慰。 　　兵蛋子们生命力强悍，在军区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确定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后，凌峰便派了直升机将人接回了雪狼基地。论医术，唐平的医术不比医院的医生差，就是基地里的医疗设备跟不上，除了一般的外科手术，全身检查还是要在医院做的。 　　回了基地，所有人被送进了医务室，唐平根据他们各自的情况挨个给打上点滴，不打完三天的量不许离开。 　　高景烨和曲奇本来是被凌峰留在医院的，可曲奇醒过来后坚持要回基地，凌峰拗不过他，看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就随了他的意。曲奇回基地，高景烨自然不肯留下，便也一起回去了。 　　兵蛋子们吊着水，凌峰从军部申请了心理小组过来进行干预。毕竟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每一届选拔都会有士兵过不去这个坎，总觉得自己被战友耍了，背叛了，连带着觉得这个地方也没啥意思。凌峰知道他们能捱到现在不容易，眼看着半只脚都跨进雪狼大门了，若是因为心理问题而止步于此了，他也不忍心。 　　况且，能选到几个好苗子不容易，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放手。 　　病房里，心理医生刚走几分钟，兵蛋子们就吊着点滴睡得四仰八叉，呼噜声此起彼伏，高景烨睡不着，拔了针管下床偷偷溜出了病房，他没有走远，就围着医务室的墙根转，心里烦躁，又实在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和曲奇都平安无事他心里高兴，可曲奇拿自己的性命和他们一起骗他，他心里不舒服，想想俩人被关着时他不顾自己的命也要护着他，合着人家在心里偷偷地笑话他呢，笑他那副傻样呢。 　　高景烨叹气，想起自己那时候还发誓，只要人能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他愿意被他一辈子看不起。 　　让你嘴欠！“啪！”高景烨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懊恼得不行。 　　高景烨倒是不相信发誓这一套，他就是觉得自己这感情之路也忒坎坷了点儿。 　　溜达了两圈，高景烨准备回病房睡觉，不趁现在好好睡够了，以后想睡都没机会了。 　　病房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高景烨不慌不忙往那走着，经过一扇门前，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他停下脚步。 　　声音不大，但他忘不了，是曲奇的。 第78章 我想退队 　　曲奇是这届刑审中唯一受伤的老兵。当初定下这个刑审方案的时候，凌峰不是没犹豫过，为此他还征求过曲奇的意见，如果曲奇不愿意，他就改方案，可曲奇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他问为什么，曲奇只是笑着说：“再体会一遍也没什么不好。” 　　很巧，三年前，曲奇那一届受训时，曲奇抽中的也是混合毒气。他说，他不想忘记疼痛的感觉。 　　凌峰点头，他知道，曲奇不想忘的，是手上沾过的每一滴血，他们必须时刻记着，不忘记那些罪，他们才知自己还活在光明中。 　　凌峰不知道的是，曲奇不愿忘记的，除了疼痛，还有那时候的心情。 　　那时候的曲奇，明知凌峰不喜欢他，还是为了凌峰留在雪狼，他曲奇喜欢一个人，就不介意付出，他想，总有一天他的凌峰哥能看得到他，他怀着希望，以为付出总能得到回报，为此，他等了三年……这种苦苦守候的心情，就像毒气对身体的折磨，疼得全身经脉快要爆裂，心跟着一寸寸落入深渊，却从没想过要放弃。 　　“身体怎么样？” 　　凌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手指在裤缝边搓了搓，这是他想抽烟的表现，但这里是禁烟区，他不能抽。 　　独自面对曲奇，他总有些不自然。 　　曲奇弓着背，低着头，后脑勺的头发有些凌乱，一如三年前刑审结束那天，他也是这么低着头坐在病床上，一言不发。 　　“小奇……” 　　“凌峰哥，对不起。”曲奇低着头，快速打断凌峰的话，轻声道。 　　凌峰没有接话，沉默。 　　曲奇也没说话，手指在床单上胡乱地画着一些奇怪的图形。 　　凌峰在心里叹气。三年了，他确定曲奇的心意有三年了，这三年来，他看着他从一个单纯快乐的男孩蜕变为成熟睿智的男人，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还是那张好看的娃娃脸，俊俏，干净，只是这三年来，他的话越来越少，整个人更冷硬，也更沉默了。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凌峰觉得心疼，他站起来，抬手揉了揉曲奇的头发。不管怎么样，这还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啊。 　　“刑审的事儿不怪你。”凌峰说。 　　他知道曲奇为了刑审的事儿道歉，高景烨的心思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不是曲奇的错。 　　其实曲奇倒没觉得什么，就是刑审中发生的那些事儿，高景烨说的那些话，就像一场闹剧，曲奇觉得挺不好意思面对凌峰的。他有心想向凌峰解释，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也只能憋出一句对不起来。 　　“高景烨是个好苗子，我想留下他。”凌峰说。 　　“恩。”曲奇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你是队长，你决定就行了，不用特意跟我说的。” 　　凌峰耙了耙头发，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话毕转身往门口走。 　　“凌峰哥。”曲奇突然叫住他。 　　凌峰回头，曲奇正看着他。他沉默，等着他开口。 　　曲奇咬了咬唇，像是酝酿了很久，“凌峰哥，这次选训结束后，我想退队。” 第79章 我想好了 　　凌峰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张了张。 　　曲奇看了他几秒，又低下头。 　　“你想好了？”凌峰问。 　　曲奇愣了愣，还是低着头，点头，“恩，想好了。” 　　“因为我还是因为高景烨？” 　　曲奇没说话。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凌峰就后悔了。并不是他自恋，他知道，高景烨再怎么样也还成不了曲奇这个时候退队的理由，既然不是高景烨，那就是自己了。 　　凌峰心里隐隐作痛。要说世界上什么债最难还，当属感情债了，虽然凌峰也不觉得自己欠了什么，但曲奇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他不能把他当成阿猫阿狗，不想理会就不理，这三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和曲奇还有周杨之间的关系，他不想让周杨感到不安，又不想伤害曲奇，现在想想，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让曲奇一直抱有希望。 　　凌峰自认为是一个做事果断，直来直去的人，却在这件事上失了准头。 　　“小奇，对不起。”凌峰无数次地说起这三个字，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不能说小奇你别喜欢我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他也不能说小奇这世上总有人在等着你，你值得更好的人，这样的话又太虚伪。有时候凌峰会想，若是时间能倒流，他想回到三年前，他一定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曲奇他心里的想法，他的全部，而不是任凭事情发展到现在，想说都说不出口。 　　曲奇重重地摇头，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故作轻松道：“说什么呢凌峰哥，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就要赖在雪狼不走了。” 　　凌峰心里跟针扎似的，“小奇……” 　　“凌峰哥，”曲奇打断他，“这辈子，我是注定要走军队这条路了，爷爷早前跟我说过好几次，希望我能按照他给我铺好的路走，以前是我没想通，现在我想通了，有现成的好路走，我又何必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打打杀杀的日子呢？” 　　曲奇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声音听着有些不真实。 　　凌峰的心疼得厉害，三年了，曲奇是怎样的人，他能不知道吗？ 　　本质上，他们是一类人。相似的家庭，相同的背景，或许初衷不同，但多年的打磨，雪狼早已融入他们的骨血，他们有相同的信念，相同的期盼，怎么会因为一句有现成的好路就放弃了呢？ 　　“小奇……”凌峰把手插进裤子口袋，他想抽烟。 　　明知曲奇说的是违心话，他却不能拆穿，这是砌在曲奇自尊前面的最后一道屏障，让他拆穿，他做不到。 　　“凌峰哥，”曲奇再次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我已经决定了。” 　　曲奇一直低着头，两手交握，左手抚摸着右手掌心里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 　　凌峰最终还是没忍住，摸了根烟点燃了，吐出烟雾，他再次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了。 　　“我不会劝你，但你要想好，是不是真的要走自己不喜欢的路。” 　　凌峰说这话的时候透着无奈，在这个雪狼，他是最没资格劝他的人。 第80章 情到深处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这个世上很多事都是由不得自己决定的。”曲奇把头压得更低，嘴角的苦涩，他不想露出给面前的人看。 　　沉默。凌峰沉默，曲奇也沉默。房间陷入安静。 　　半晌，曲奇抬头，凌峰察觉了，也抬头。 　　曲奇盯着凌峰的眼睛，嘴唇微动，“凌峰哥，这些年，对不起……” 　　凌峰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心口像被压了一块大石，沉得他快坐不住。 　　对不起什么？曲奇何时对不起他过？ 　　曲奇从没对他表白，更没逼过他，他只不过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的人，何错之有？ 　　凌峰心疼曲奇，把他像弟弟一样疼着，可伤害他的人是自己，他又该如何？ 　　凌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么坐着，看着他。 　　曲奇被他看着，话出口了，心里倒也平静了。 　　从这次出任务之前，他看着凌峰和周杨在后山缠绵，到他受伤躺在医院里，凌峰把高景烨送到他病房，他就一直在想，他还能不能继续在留在雪狼，该不该继续留在雪狼。 　　曲奇一直告诉自己，他已经能接受了。从三年前凌峰正式和周杨在一起，从周杨为凌峰挡子弹，从周杨陪凌峰戒毒，曲奇就这样告诉自己，他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做的。 　　三年了，曲奇以为，三年时间可以淡化很多东西，包括感情，他以为只要他愿意，他能忘记凌峰，忘记对凌峰的感觉。他以为，没有一份感情能永远保持激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生活的磨励，再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会过去。他以为他能做到，哪怕是逼着自己，他也要做到。 　　可他不想骗自己，有些事情能过去，有些事情过不去，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当他看到凌峰和周杨相拥激情时，他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那种心痛到仿佛被钝刀挫过一样沉闷地发痛，心痛到连呼吸都连着疼痛，心痛到他无法忍受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了。 　　他想逃避！ 　　边境阻击，他无视姬严的命令，离开周杨独自战斗，当榴弹飞向他的那一刻，他想的是，如果我牺牲了，凌峰哥，你会永远记得我吗？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是抱着死志的。 　　“哥，谢谢你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我会记在心里的。” 　　曲奇做好了决定，他的内心特别平静。 　　曲奇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他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凌峰，他知道凌峰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是让他知道了他曾经有过的那种疯狂的念头，他会内疚，内疚了就会痛苦，这种痛苦，会深埋在心底发酵，他不想让凌峰承受这些。这三年来，他恨过，怨过，可到如今，他心里清楚，他只想让凌峰能过得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好好和周杨走下去，而不是背负着愧疚，在情感上忍受着道义的煎熬。他们三个人，有他一人痛苦就够了。 　　凌峰抽着烟，抽完一根，又掏出一根，他在烟雾中抽了很久，沉默着。 　　终于，他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踩灭，看着曲奇。 　　“还有一个月就是秋季跨军区演习，我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结束后再走吧。”凌峰说。 　　“好。”曲奇说。 第81章 冲动表白 　　再后来没说几句话，凌峰就走了。 　　凌峰走的时候心里乱得很，他没看到，他走后，高景烨从拐角的墙后走出来。 　　高景烨本来都走过去了，听见曲奇的声音又折了回来，他知道听人墙角不道德，可他忍不住，刑审结束后就没见人了，他想曲奇。 　　门不隔音，高景烨把门内俩人的对话听去了大部分，自然听到了曲奇要退队的消息。 　　曲奇和凌峰之间奇怪的对话，奇怪的气氛，他没有在意，他就听到了曲奇说要退队。 　　曲奇要离开雪狼，要去哪儿？以后他要去哪儿找他？他们还能见到吗？ 　　高景烨忽然觉得脑子有点乱。 　　他在这里坚持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只要再努力一下，他就能和曲奇朝夕相对了，现在他却说要走，高景烨受不了。 　　他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他不甘心，他要问个清楚。 　　高景烨是一掌推开曲奇房门的。那一掌让房门狠狠地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又被他一把推回去，发出沉重的声音，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曲奇正坐在病床上看着他，四目相对。 　　“你发什么疯？”曲奇皱着眉瞪着他。 　　高景烨没回答，汲着拖鞋踢踢踏踏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曲奇。 　　两个人就这么瞪着眼睛，互相看着。 　　“你要走？” 　　半晌，高景烨问，声音发沉，里面有压抑的怒火。 　　“你偷听？”曲奇说。 　　“是还是不是？”高景烨的语气越发冰冷。 　　“是。”曲奇不想跟他啰嗦，反正早晚要知道，不如直说。 　　高景烨胸口起伏，“我他妈好不容易快进来了你说要走？！”声音既沉又急促。 　　“……你他妈好不容易进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曲奇忍不了高景烨这种语气，声音变大。“高景烨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对！！我他妈就是脑子有问题！我他妈脑子有问题才会喜欢上你！！” 　　高景烨这话是吼出来的。 　　喜欢你，这句话在高景烨脑子里嘴里转了好多天了，今天终于喊了出来。话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高景烨知道自己冲动了，但他不后悔，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不敢说的，他高小爷喜欢一个人，难道还要畏畏缩缩吗。高景烨小心翼翼地看着曲奇的表情。 　　曲奇脸上的表情是实实在在的震惊。 　　“你疯了？！”怔愣了好半天，曲奇说。 　　高景烨喜欢他，他知道，他以为这家伙不敢说出来，可他蓦然听到曲奇说出“喜欢你”这句话，他还是受到了猛烈的冲击，他下意识对这句话产生排斥。 　　“我疯了？” 　　高景烨反问，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自己的心扒开来给曲奇瞧瞧。 　　“如果你觉得我疯了，那我就是疯了吧，我是疯了才会每天做梦梦到你，我是疯了才会想着你的身体泄出来，我是疯了才会在我们都被抓了的时候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把你救出去！” 　　高景烨也觉得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每天晚上想着一个男人的身体想得睡不着觉。若他真疯了，他宁愿一疯到底，这样他就能无所顾忌，直接告诉全世界他喜欢的就是这个叫曲奇的男人！ 第82章 流水无情 　　曲奇的喉结不停地滚动着，他想说话，可不知道说什么，他突然觉得，高景烨不就是自己吗？而自己，不如高景烨，至少他没有高景烨的勇气。 　　“曲奇！”高景烨苦闷地喊。 　　“别说了！”曲奇猛地大吼，他不想再听了，他脑子很乱。 　　“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曲奇说。他不想再听高景烨说下去了，他喜欢的是凌峰，如果没有凌峰，他不会喜欢任何男人，更不用说高景烨这种人。 　　曲奇不顾高景烨还在房间，径自躺下拉高被子闭上了眼睛。 　　看着曲奇，高景烨的心跟泡在冰水里似的，凉了个彻底。 　　他知道，今天这一步他是走错了，以后的路，那就是一条黑道儿，完全看不到光明。 　　高景烨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感情的事儿不是我说我喜欢你就能成的，那是双方面的事儿，不能勉强，不能硬来。 　　高景烨嘴里含着话，可曲奇的态度让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沉默了，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安静，只有彼此压抑沉重的心情。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传来脚步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 　　高景烨呼出一口气，是他憋了很久的一口气，说：“好，我走。”声音无力到极致。 　　说完，高景烨慢慢转身，往门口走。曲奇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曲奇，”高景烨在门口停下了，他背对着曲奇，声音哑得厉害，“我说的喜欢你，是真心的，我高景烨从小浑到大，没做过几件正经事儿，但感情的事儿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想了很久，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一个男人，可想不出答案，后来我想，喜欢就喜欢了，感情的事儿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说是吧？”高景烨苦笑了一下。 　　“行了，你好好休息，要是觉得我的话让你不舒服了……”高景烨手在门把手上握紧了，“……你就当我放屁，别放在心上。” 　　高景烨走了，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那脚步声里有多少落寞，多少无奈，多少苦涩，曲奇听得懂…… 　　曲奇睁开眼睛，手在被子下握成拳，很久，又慢慢松开了…… 　　高景烨慢慢往病房走去，路上遇到唐平。唐平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敷衍了一句，难看的脸色让唐平以为他痔疮犯了。 　　回到病房，兵蛋子们还睡着，高景烨躺在床上，把自己整个人缩进被窝里。 　　高景烨心疼，眼眶也酸得要死。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爱情，就要这样夭折了…… 　　他想怨曲奇，可他舍不得，所以他不怨任何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男人。可他不后悔，喜欢就喜欢了，他高小爷从来就不是个怂人！ 　　可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他还没想好。 　　在医务室赖了几天，兵蛋子们又活蹦乱跳了，选训还没有结束，于是，紧张又弥漫着无声硝烟的训练又开始了。 　　当初的一百来个兵蛋子如今只剩下了十二个，照以往的惯例，这些人中只能留下一半，所以这二选一的淘汰率其实是很大的，兵蛋子们的脸都绷得紧紧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第83章 继续训练 　　这天一大早，久违的起床哨声再次吹响，兵蛋子像以前一样，快速收拾完后到训练场集合。 　　意外的，凌峰带着雪狼所有没有任务的队员和六个教官出现在训练场上，鉴于刑审中留下的阴影，兵蛋子们看到他都有些发憷，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们的这个队长可不是什么善茬。 　　凌峰一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个人的脸上，目光冰冷，嘴角却难得地勾起了弧度。 　　“听着，你们的训练还剩下不到两周，在这两周里，你们要完成的任务，比你们之前所有完成过的还要多，达不到要求的，我会随时让你们离开，你们每个人都有可能会被淘汰，我宁愿一个都不要，也不会留下一个不合格的。” 　　凌峰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看，但一般很少有人敢直视他那双眼睛，太有压力了。 　　凌峰说完就走了，姬严走上前来，手里拿着文件夹，随手翻了一下，说：“能留到现在，不得不说，你们这十二个人还是比较优秀的。” 　　大家还来不及高兴一下，姬严突然变脸，“但是，这不是你们骄傲的资本，现在，收起你们的自以为是，这是接下来一直到选拔结束的训练安排，平均每天十八个小时，先完成的先休息，规定时间内完不成的，立即淘汰！” 　　姬严手里举着一沓A4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除了体能训练，还有射击、拆弹、格斗、武装泅渡、跳伞、机降等基础科目训练，以及技战术训练。技战术训练是最主要的，包括阻击、解救人质、巷战、反劫持、反劫机等等。 　　“这些，是每一个特种兵必须要具备的素质，有一项不合格，你们就没有留在这里的资格！都听清楚了没有？！”姬严扯着嗓子喊，这是对所有学员的质问。 　　“听清楚了！”十二个男人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训练场，冲向蔚蓝的天空，惊走了树上的飞鸟。 　　接下来的日子很简单，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每天睁开眼睛，耳边充斥的就是教官们疯了一样的怒吼声， 　　“快快快！一群熊包，你们是我见过最烂的兵！” 　　“都他妈没吃饭吗，让你们快点耳朵都聋了吗？！跑不动的都给老子滚蛋！” 　　“不想干的就滚！老子他妈的还省粮食了！” 　　…… 　　每天以武装越野开始又以武装越野结束，中间掺杂着各种高要求的训练科目，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湖，子弹不要钱似的往他们身上射。睡觉前各个教官还轮番给他们讲课，就连凌峰都亲自过来给他们上了两堂课。不得不说，凌峰就是凌峰，插着腰往那一站，战略战术讲起来那叫一个痛快，简直为这群熊兵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三四天过去，兵蛋子觉得自己被脱了一层皮，全身上下只剩下一个感觉，累，累到不想说话，累到神经麻木，不过这种填鸭式的教学也的确有用，至少单单就这么看着，这些兵似乎都有了些特种兵的样子，要不然怎么说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呢。不过大家都知道，距离真正能上战场杀敌的特种兵，他们还差得很远。 第84章 针锋相对 　　自从那天在曲奇病房脱口而出的表白之后，高景烨这几天都不太得劲，训练的时候还是照常卖力，但一闲下来脑子里想的都是曲奇。曲奇给他们讲课，他就直直地盯着人看，看到自己都觉得自己魔怔了，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发现，就这么一直盯着。 　　“六十六号，你来说说这个枪一共由多少个零部件组成。” 　　曲奇手里举着把九二式九毫米手枪，冷脸看着高景烨。 　　高景烨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压根儿没听曲奇说了什么，只有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张百看不厌的脸。 　　徐秀用胳膊轻轻捅了他一下。 　　高景烨一激灵，扭头看徐秀，用眼神询问。 　　徐秀闭了闭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眼睛往曲奇那儿斜了斜。 　　高景烨没明白过来，张着嘴询问。 　　徐秀知道曲奇盯着他们呢，不敢太大动作，索性闭上嘴看着前面不理他了。 　　高景烨一头雾水，反应了一会儿，发现怎么周围这么安静呢，往前一看，懵了，曲奇正盯着他看呢。要是平时，曲奇能看他一下，他全身肌肉都能兴奋到颤抖，可现在这眼神咋这么不对劲呢？ 　　高景烨全身僵硬，他微微挺直了背，鼓着勇气撞上了曲奇的视线。 　　曲奇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物。 　　空气好像凝结了。 　　一众兵蛋子还理解不了现场的状况，又不敢议论，站得肌肉都僵了，妈的，权当站军姿了。 　　高景烨的心越来越凉。 　　“六十六号，”曲奇终于开口，声音冷到谷底，“俯卧撑，两个小时，引体向上，两个小时，取消今天晚饭。” 　　高景烨懵了。他犯什么错了就惩罚他？ 　　“报告！”高景烨喊。 　　“现在，马上，立刻执行！”曲奇的声音依旧冰冷。 　　“报告！”高景烨不甘心，不是因为受罚，是因为曲奇的态度。 　　“每一项多加一个小时，明天早饭取消！”曲奇加码，不给他询问的机会。 　　高景烨脸镇得通红，额角的青筋暴突，喉结不停地滚动着，唯有那双眼睛，满是受伤。兵蛋子们眼睛不敢乱瞟，高景烨的表情，只有曲奇看得见。 　　拳握得死紧，指甲陷进掌肉里，沁出血迹，高景烨已经感觉不出疼痛，良久，松开握拳的手，扯着喉咙嘶喊出一句，“是！”踏步走出队伍，趴了下去，开始做俯卧撑。 　　整个训练场都很安静，高景烨低着头，一个一个，精准到位。他能感觉到很多双眼睛都在看他，里面有没有曲奇的，他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曲奇再次讲解枪械和射击知识，声音没有任何变化，高景烨埋头疯狂地做着俯卧撑，额头的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打湿了因长时间未下雨而干涸的地面，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块湿迹，像在和地面做生死搏斗，逐渐失去知觉的胳膊和身体，还有他的思想和面孔，都扭曲在一起…… 　　那天晚上，天都黑透了，兵蛋子们都进入梦乡了，高景烨才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往宿舍走，身体麻木，心也跟着麻木，爱和怒搅和在一起，这是个什么感觉，恐怕也只有这时候的高景烨自己知道。 第85章 狙击夜训（1） 　　推开宿舍门，高景烨抹黑往自己床铺走去，途中不知道踢到了谁的盆，咣咣当当的声音吵醒了几个睡眠浅的兵，有人骂了句什么翻个身又睡了过去，还有人出去放水。 　　高景烨摸到自己的床铺躺下，他现在全身酸痛，就是躺着不动也痛，他紧闭着眼睛，只想赶紧睡死过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景烨，醒醒，脱了衣服再睡。” 　　是邵一鸣。 　　高景烨睁开眼睛，抬手揉揉额头，在黑暗中适应了一会儿，能看清人的轮廓。邵一鸣拿了块毛巾递给他，“你身上有汗，脱了衣服擦干再睡，否则会感冒的。” 　　高景烨不想说话，他再次闭上眼睛，仰着脖子，抬手从邵一鸣手里接过毛巾，胡乱地在脸和脖子上擦了两下，把毛巾扔到一边，艰难地翻了个身…… 　　邵一鸣知道他没睡着，在他床边坐下了，“你到底怎么回事？从刑审结束后看你就不对劲，话也少了，还老看着一个地方发呆。” 　　“是啊，刑审中到底发生什么了？要是想不明白就说出来，可别跟自己过不去，钻牛角尖。”徐秀也醒了，他从床上爬下来，抱着胳膊靠在床柱子上。 　　高景烨紧闭着眼睛，沉默。 　　大家以为他是在刑审中受了什么刺激，一时想不开，殊不知高景烨心里装着的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儿，可这能跟这群哥们儿说吗？一开始发现自己喜欢曲奇时，他自己都吓住了，更别说他们了，恐怕说了人家还当他是变态呢。 　　对于高景烨的沉默，邵一鸣和徐秀也感到无奈，可人不愿意说，他们也没办法，帮他盖了被子，就回床上睡觉了。 　　后半夜，集合哨声照常吹响，离高景烨睡下去还不到两个小时。他身上疼得厉害，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才睡着，刚阖眼哨声就响了。 　　深吸了好几口气，高景烨才勉强坐起来，穿衣，打背包，虽然落后了些，好歹也在规定时间内到达了训练场。站在训练场上，高景烨觉得现在的自己根本算不上人，那就是一具游尸。 　　夜训的教官还是曲奇，看着曲奇全副武装地站在队伍前面，高景烨的脑袋放空了好久，身体上极度的不舒服让他竟然在此时生不出任何想法，好像所有思绪一下子堵住了，只是傻愣愣地站在队伍里。 　　“今天练习夜间狙击，主要科目是指定猎杀，我会选出成绩前五名参加最后的狙击手考核。现在过来领装备。”曲奇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下达命令。 　　装备？狙击手除了枪，还要什么装备？ 　　只见几张桌子拼成的一排长桌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种兵器，有十字弓、猎弓、吹箭、弩箭、飞刀、匕首，甚至还有弹弓和针管注射器，兵蛋子们疑窦丛生，这些是什么？ 　　“每人选择三样。”曲奇说。 　　“报告，狙击训练不是应该配狙击步枪吗？为什么要选择冷兵器？”有人问。 第86章 狙击夜训（2） 　　曲奇环视众人，眼神没有任何温度，“既然有人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们，在你们的认知里，是不是认为只有穿着吉利服，以步枪狙击的远距离射杀才是狙击手？我告诉你们，你们的想法是错误的！在军事任务中，虽然远离目标的远程狙杀是大多数狙击手的选择，而我们的训练重点也着重放在这个方面，但是，一个真正的狙击手，不是只会用枪。” 　　曲奇从桌边走过，手指轻轻划过桌上的兵器， 　　“通常，狙击手执行的命令包括指定猎杀、巡逻狩猎、非硬性装备破坏、随队观察警戒及火力支援。其中，指定猎杀就是将上级所指定被狙杀的目标以一切手段终结就算完成任务，狙击手猎杀目标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除了步枪远程狙击，用冷兵器近身搏杀，甚至下毒也是可以的。所以，除了枪，这些兵器装备就是你们在战场上最好的伙伴。” 　　兵蛋子们听得目瞪口呆，曲奇的这番话简直颠覆了他们对狙击手的常规认识。 　　“现在，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各自挑选三样自己拿手的装备，接着，去枪械库领一把狙击步枪和一个空包弹弹夹，再回来这里。” 　　兵蛋子照着曲奇的话做，十分钟不到，大家再次回到训练场。高景烨忍着酸痛尽量不落在最后，现在这种状况，除了老老实实按照要求做，他实在生不出多余的想法来。 　　曲奇伸手一指后山的方向，“听着，以后山为圆心，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内，埋伏着六个“敌人”，我要求你们，用尽一切方法，对这小股“敌人”进行猎杀，当然，“敌人”会反抗，会反猎杀你们，能成功逃脱并完成猎杀任务的，我会将他放入狙击手候补行列。现在，出发。” 　　出发口令一下达，就有人从队伍里蹿了出去。狙击手，所有士兵梦寐以求的兵种，这是多大的诱惑不言而喻，早一分钟到达就能多一分机会。 　　高景烨的状态跑不了前面，可他也不想落在最后。事实上，兵蛋子们的状态没有特别好的，一整天都在高强度训练，体力能好到哪里去？高景烨咬咬牙，倒是能保持在中间的位置。 　　兵蛋子们走后，曲奇拿起无线电，边往后山走，边懒懒道：“兔子们进山了，准备抓兔子。” 　　通讯器里传出几个同样慵懒的声音。 　　向毅：“终于来了，困死了，赶紧搞定回去睡觉。” 　　黄小强：“就你能睡，当心别栽在兔子手里。” 　　向毅：“要不咱比比？” 　　黄小强：“怕你不成？老孙，要不要一起？” 　　孙蔚：“你俩自己玩儿，别带上我。” 　　姬严：“都打起精神来，谁要是被菜鸟给狙了，以后就和他们一起训练。” 　　众人：“……” 　　周杨：“要比就搞个彩头，输的人给赢的洗一个月作训服。” 　　众人：“！” 　　曲奇：“外加袜子。” 　　众人：“！！”这是要出人命啊！！ 　　…… 　　兵蛋子们对基地后山不陌生，天天在这一片儿拉练，很多地方闭着眼睛都能走。饶是如此，进入范围后，大家还是放慢了速度，他们实在不确定以他们目前的状况，能有多大的概率躲过对方的狙击，更别说还要反狙击。 第87章 狙击夜训（3） 　　进入指定范围，高景烨扶着树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他把背囊拿下来重新整理。 　　“景少，你选的什么？”贺峰也扶着树喘气。 　　“匕首，弹弓，针筒。”高景烨把一把军用匕首插入靴筒。 　　“这针筒到底有什么用？能杀人吗？”贺峰疑惑道。 　　“你没听到教官说吗，只要完成任务，下毒也是可以的。”邵一鸣从另一边绕过来，说。 　　“用针筒下毒？”贺峰惊诧，“注射毒液？这是不是太残忍了？” 　　“残忍？哼！都是杀人，怎么杀有什么区别？”徐秀不屑道。 　　高景烨一直没说话，整理完匕首，又拿出弹弓摆弄。 　　“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特种兵居然还有用弹弓杀人的。”姜树臣也来集合。 　　大家凑过来看高景烨的弹弓，构造很简单，和小时候玩的没什么大的区别，但做工明显更精细，而和弹弓相配的，居然是一种特质的类似于大头钉一样的金属物，只是顶部是磨平的，明显是演习用的。高景烨尝试拉了一下弓，韧性比普通弹弓大上许多，射程也更远。 　　“操，这玩意儿打在身上能直接进入人体内找都找不到吧？”贺峰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可怕。”徐秀喃喃道。若是在大头钉上抹上毒液，那简直能杀人于无形。 　　看着弹弓，众人落下冷汗。 　　“景少，你会玩儿？”贺峰问高景烨。 　　“百发百中。”高景烨说。 　　高景烨倒没吹牛，小时候父亲忙着做生意，母亲宠他，管不了他，也就由着他。高父白手起家，倒没像其他有钱人家那样逼着孩子学这学那，对高景烨完全是放养式的，小时候的高景烨和他家那表哥上树下水，和农村的孩子没两样，其中玩得最好的便是弹弓，记得有一次，俩人玩弹弓把一个还早的脑袋给打破了，吓得俩人不敢回家，家里报了警，警察找了一夜都没找到，最后没办法，高父找到了曲家，曲家派了一个排的兵力，才在一个废旧工地上找到了人。腊月的冬天，八九岁的孩子，饿着肚子在连风都挡不住的工地上蹲了一夜，人被找到的时候，两个瘦小的身体已经抱在一起没有了意识。 　　这件事让高父高母意识到，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夫妻俩人关在书房里商量了一个下午，小小的高景烨以为他快乐的童年将从此结束，然而没想到的是，高父非但没有剥夺他的爱好，还专门请了人来教他弹弓，从那以后，高景烨便学会了一个装逼技能，还学到了精。 　　贺峰显然不相信高景烨的话，高景烨不在乎。他现在对什么都不在乎。 　　休整了一会儿，邵一鸣示意大家行动，“别在这里停留太久，太危险了。” 　　几个人一起往高处行进。 　　因为事先知道林中埋伏了“敌人”，大家走得格外小心，总不能狙杀不成被反狙杀，那样太丢人了。 　　大家有志一同地在后山冒着腰以顺时针转圈，可转了半天，一个“敌人”也没看到。 　　“妈的，他不会在耍我们吧？”贺峰压着嗓子说。 第88章 狙击夜训（4） 　　“妈的，他不会在耍我们吧？”贺峰压着嗓子说。 　　“不知道，谁能摸得清教官的心思，不过他们耍我们也没什么好处，还是小心一点吧。”邵一鸣用枪轻轻拨开一株半人高的植物。 　　“我们十二个人，他们六个人，表面上，是我们占便宜，其实我们处于绝对弱势。”高景烨突然开口，“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埋伏地点，不清楚他们的武器装备，而他们对我们却了如指掌。” 　　“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毫无胜算？”姜树臣问。 　　“倒也不是。”高景烨说。 　　“你有什么想法？”邵一鸣看着高景烨问。 　　高景烨环视了哥几个一圈，没说话。 　　“别卖关子，快说说。”贺峰几个急得不行。 　　高景烨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这地界儿他们比我们熟，硬碰硬肯定不行，更别说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要想取胜，只能出损招。” 　　大家都在等着高景烨继续往下说，高景烨对他们招了招手，几个脑袋凑上去，“我记得曲奇耳朵上带了无线电。” 　　说完咧着嘴坏笑了一下，大家看了一愣，高景烨似乎很久没露出这种表情了，大家都快忘了这家伙其实也不是什么好鸟。 　　“你的意思是，断了他们的通讯？”邵一鸣问。 　　高景烨重重地一点头。通讯断了，同样都是“摸瞎子”，看谁摸得过谁。 　　“这是不是太损了？”姜树臣说，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了的兴奋。 　　“损吗？”高景烨反问。 　　邵一鸣摇了摇头，“演习就是战争，战争允许一切非常手段。” 　　“怎么样，干不干，不怕死的就跟我走，出了事儿我担着！”高景烨豪气地一挥手。 　　邵一鸣拉下他的手，“我跟你去，出了事儿我自己担。” 　　高景烨又转头看其他人，姜树臣也没考虑，“这种事儿怎么能少了我？” 　　贺峰还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样儿，“去，怎么不去，一起疯呗！”说完又转头看徐秀，“秀儿，你呢？怕了？” 　　徐秀冷笑，“老子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害怕两个字！景少，说清楚了，出了事儿自己担自己的，老子一人做事一人担，用不着你。” 　　高景烨笑着，眼睛里闪烁着锐气。 　　原本只是一场争夺狙击手名额的比赛，却演变成了学员向教官的挑战赛，说是比赛，却是一场关于男人尊严的战争…… 　　后山的另一边山脚下，几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往外撤。 　　雪狼基地虽地处隐蔽的山间，但不能保证绝对隐秘，整个基地特别是通讯室都会有明哨和暗哨站岗巡逻，所以要动手其实并不容易，但现在是凌晨两点多，正是岗哨最疲惫放松的时候，这是一个好时机。 　　“都把脸画上。”在山脚观察的时候，邵一鸣突然道。他从背囊里翻出油彩笔，抹黑往脸上涂抹。 　　油彩是军人的战争保护符，绿色的油彩笔一直静静地躺在他们的背囊里，今天才第一次被拿出来用。 　　其他人也都从背囊里找出油彩笔往脸上画，小心翼翼，又带着点激动，似乎画上了，这一刻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军人。 第89章 狙击夜训（5） 　　为了避开大部分的岗哨和不知藏在哪里的监控探头，他们选择了一条远路。整个后山把三分之一个雪狼基地都揽在怀里，他们从后山的西面下来，穿过二号靶场，经过一片训练用的废楼群和一个室内格斗场，便是雪狼的办公楼，其中，指挥室、监控室和通讯室都在一层。 　　后半夜，月亮躲进了云层，雪狼基地隐入了黑暗中，整个天地一片漆黑。几个人沿着黑漆漆的靶场边缘走，快到废楼群的时候停了下来，这一片废楼他们在训练攀爬和楼房突入的时候来过，周围很乱，到处都是碎砖碎石，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人蹲下去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倒是便于隐藏和观察动静。 　　黑夜的山间万籁俱寂，处于山中的雪狼基地更是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这种静不太寻常，就像大战之前的预兆。 　　高景烨碰了碰邵一鸣的胳膊，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分配一下任务。他们几人中邵一鸣最有领导能力，他们自发把他当成主心骨。 　　邵一鸣也不矫情，招了招手，把人聚到一起，“高景烨徐秀，突击渗透，姜树臣贺峰，掩护，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开枪，我前侦，如果出现意外分散了，自行退回后山完成先前的任务。”邵一鸣言简意赅，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掐灭“敌方”通讯。 　　“是！”几人小声道。 　　语毕，五条黑影蹿了出去。 　　凌晨三点多，再负责任的岗哨也困顿不堪，他们没发现，两个黑影从地面匍匐接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住了嘴向墙后拖。 　　两个哨兵惊愕地瞪着他们，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俩人从哪冒出来的，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基地被外部人员侵入了，正准备反击，奈何身上要害被顶住了。 　　高景烨手上用了力，压着声音凑到其中一人的耳边，“你已经阵亡了，我松开你，你别喊。” 　　那人点点头，高景烨能相信他吗？果然，手刚松开一个小缝，他就吸气准备大喊，高景烨没给他这个机会，一个手刀把人劈晕了，另一边徐秀见状，二话不说也下了手。 　　刚把人拖到隐蔽的墙角处藏好，邵一鸣从另一边蹿了过来，打了个手势，率先往通讯室摸了过去。 　　邵一鸣三两下撬了通讯室的门锁，这些是特种兵的基本技能，没想到刚学了没几天就派上了用场，门被轻轻推开，邵一鸣闪身进去，里面是他没见过的大型通讯电台设备，雪狼不愧是雪狼，连电台都是世界最顶尖的，这哪是普通连队能比的。 　　军用电台极其复杂，体型不大，线倒不少。高景烨和徐秀跟着邵一鸣进去了，看着这玩意儿，几人面面相觑，没搞过啊。 　　“咋弄？”高景烨小声问。 　　“要不，全拔了？”徐秀看看高景烨，又看看邵一鸣。 　　邵一鸣摸着下巴想了想，“全拔了吧。”说着往电台走去。 第90章 狙击夜训（6） 　　邵一鸣摸着下巴想了想，“全拔了吧。”说着往电台走去。 　　高景烨拦住他，“我来。”自己走过去，一手攥住一把线，一股脑拽了下来，一个接头掉了，线路在地上散了一地。 　　徐秀看得心惊，“你轻点儿，搞坏了咱赔不起。” 　　高景烨无所谓，“坏了算我的。”一个军用电台算什么，一百个他也赔得起。 　　高景烨这么一拽，操作台上原本亮着的灯全灭了，也就是说所有有线的无线的信号都没了，还是简单粗暴的方法管用。 　　“撤！”三个人不作停留，闪身出了通讯室。 　　“等我。”出了门，高景烨转个脚步又往隔壁监控室去了。 　　监控室里，两个技术兵正在打盹，高景烨几招将人放倒，用同样的手法把监控设备给断了。 　　后山，几个教官正等着捉兔子呢，突然，耳麦里传来刺耳的呲呲声，啪的一声，什么声响都没了，只留下一片静默。 　　“怎么回事？周杨，听到吗？孙蔚？小强？”向毅敲了敲耳麦，压着声音问。 　　耳麦里依旧死一般的静寂。 　　“操！”向毅取下耳麦，摆弄了一阵，“妈的！”信号断了。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另外几个教官身上，曲奇刚“狙杀”了一个兵，正准备通报，耳机就没了声响。 　　无缘无故怎么会没了信号？曲奇不用想，就知道怎么回事，这几个小子是疯了吗，居然把主意打到无线电台上。 　　曲奇拿出登山绳索，把人绑在一棵树上，一个闪身蹿进林中。后山林叶茂密，本就微弱的月光只能落下几点零零星星的碎光，聊胜于无，曲奇凭着记忆在山林间飞快地穿行，没一会儿摸到了一处低洼地，这是周杨的藏身地。 　　“电台被端了。”曲奇一个纵身跃起，轻巧地落在周杨身边，趴下。 　　“我知道。”周杨说。 　　“基地的哨可不是吃素的，谁干的？”曲奇问。他想听听周杨的意见。 　　周杨歪着头听了一会儿，说：“除了电台被端，别的地方没动静，不是外部的人，能对基地的地形摸得这么清楚的，只能是基地的人。” 　　和曲奇的想法一样，“你觉得是谁的主意？” 　　周杨摇头，“说不好。”这帮兔崽子一个顶一个的精，还真说不好谁能想出这么损的招儿，不过能用这么直接粗鲁的方式，倒有点高景烨这个富家公子的风格。 　　正说着话，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姬严。 　　“这群兔崽子！”姬严上来就啐了一口。显然，他也知道搞鬼的人是谁了。 　　周杨拍拍他肩膀，安抚道：“兵不厌诈，理论上，他们没做错。” 　　姬严哼了声，“设备最好给我好好的，否则我扒了他们的皮。”一套世界最先进的电台是军区给雪狼的特批，整个军区就这么一台，要是被这群兔崽子给搞坏了，心都能疼死。 　　“对了，搞定了几个？”姬严问。 　　“一个。” 　　“一个。” 　　曲奇和周杨一人狙了个兵蛋子，就是不知道向毅孙蔚黄小强那边什么情况。 　　“我也弄了一个。” 　　姬严说完，把两只手轻轻拢在一起，吸了口气，鼓起腮帮子吹了几个调，有点像麻雀的叫声，又比麻雀叫声大一点，似乎是某种暗语。 第91章 狙击夜训（7） 　　姬严吹的是天狼小分队的内部暗语，只有他们六人才懂的暗语。声音不大，在夜晚寂静的山谷里却显得尤为清晰。 　　撤出通讯室，正迅速往二号靶场奔去的五个人听到这个声音，飞身隐进了草丛。 　　“什么声音？”贺峰问。 　　“不知道，不像鸟，这个时间也不可能有鸟叫。”姜树臣说。 　　“应该是他们的专用暗语。”高景烨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一刻不停的奔跑和爬行让他的胳膊和手臂快失去知觉了。 　　“操！失算了！”徐秀难得地说了句脏话。 　　“行了，做都做了，后悔也来不及了，还是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吧。”邵一鸣低声道。他也一样懊恼，他怎么忘了，特种兵除了无线电，还有紧急时刻用来沟通的暗语。 　　几个人观察了一下，得马上进山，靶场一圈太空旷，太危险了。 　　他们沿着靶场边缘一会儿弯着腰跑，一会儿贴着地面匍匐，顺利进了山。 　　“咱们这样聚在一起目标太大了，还是分开行进吧。”邵一鸣提议。 　　大家同意。 　　“各走各的，别去探究别人的行动路线。”这样即使被逼问，也问不出什么。 　　五个人分成五个方向蹿进林中，剩下的就看各自的运气了。 　　姬严发了信号，天狼小分队也开始行动，在他们看来，这么小的范围内，有没有无线电都一样。倒是这群兵蛋子胆子太大，不好好修理一番不行。 　　高景烨拖着酸麻的身体在林中走走停停，他心里没底，他知道，若是跟对方正面碰上，他必“死”无疑。 　　高景烨甩甩脑袋，他不想“死”，虽然这个“死”并不会让他淘汰，但他就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弱，特别是在曲奇面前。 　　高景烨努力忽视身上的疼痛，猫着腰在密林中穿梭，他没发现，身后三十米处，一个人影一直跟着他。 　　走到一个坡旁，突然，脚一个踩空，高景烨失去了平衡，往坡下滚去。他本能地挥舞着手想抓住什么，可除了粗大的树干就是杂草，慌乱中，他扯了一把杂草，脆弱的草茎被他拽断，高景烨滚了下去。 　　“唔……嘶……”坡不高，滚了几圈就停下了，倒霉的是坡下有块尖石，高景烨的大腿从石尖上划过，大腿根部一片鲜血淋漓。 　　高景烨坐在地上捧着自己的大腿，傻眼了。他的第一反应是，流了这么多血，不会伤到那玩意儿了吧。其实他倒没觉得多疼，就是被血和受伤的部位吓到了。 　　“六十六号，”高景烨还在发着呆，一个熟悉的冷漠的声音在坡上响起，“受伤了吗？” 　　高景烨眼睛一亮，是曲奇，然后马上感到心慌，自己这副样子被他看到岂不是很丢脸？ 　　高景烨想躲，奈何腿摔麻了，不知道该怎么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没想过，曲奇既然知道他在这里，他又怎么躲得开？ 　　“六十六号？”没听到回答，曲奇又喊得大声了些。 　　高景烨心里难过得不行。六十六号？呵，你就连一个名字不愿叫出口吗？ 第92章 狙击夜训（8） 　　曲奇看到有个人影从坡上滚下去了，他确定那就是高景烨。曲奇一直跟着高景烨，从五人在山脚下分开，他就一直跟着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手里端着枪，只要一枪就能搞定，可他就是下不了手。 　　直到看到高景烨从坡上滚下去，他才惊觉，自己已经跟了他一路了。来不及多想，曲奇奔过去，不管怎么说，这人还是他的学员，更可能是未来的雪狼队员，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曲奇叫了两声，没听到回答，他有点急了，摔晕了？这坡不陡啊，平时拉练的时候经常有兵摔下去，从没出过事啊。 　　曲奇蹲下身，用手摸了摸脚下，在高景烨掉下去的地方，有一截断裂的树枝，曲奇应该就是被这截树枝绊倒的。他从背囊里拿出照明手电打开往下照，除了到膝盖的野草，什么都没有。 　　曲奇知道自己不会看错，如果下面没人，难道又跑了？ 　　曲奇不敢赌，若是人滚到哪个看不到的角落里昏过去了呢？ 　　曲奇没再往下想，他把背囊甩在地上，关了手电收进口袋，就往下跳…… 　　高景烨藏在离他滚下去的地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下，他看见从上面投下来的手电光线，也听见有人爬下来的声音，他不敢动，整个人死死地缩在大石下面，动也不敢动。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脚步声越来越近…… 　　高景烨一手抱着枪，一手捂住腿根处的伤口，把身体往里缩了又缩，直到再也没地方躲，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曲奇跐溜一声跳下来，人在地上滚了一圈，他稳住身形，手在地上摸索了一圈，有些黏黏糊糊的东西粘在了手上。曲奇把手放到鼻尖下闻了闻，熟悉的铁锈味，是血，还是温热的，他心里一凛，是高景烨的。 　　曲奇拿出手电打开，在他右方不到一米处，是一块手掌大小的尖石，尖石旁边一直到他蹲着的地方，是一条延伸着的血迹，而且这滩血迹还有再往外延伸的趋势。血迹旁边，是几个不太显眼的脚印，一深一浅…… 　　曲奇沿着脚印的方向看过去，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是一块巨石，脚印在巨石旁消失了。 　　曲奇叹了口气，说：“六十六号，出来。” 　　没动静。曲奇不耐烦了。 　　除了他的凌峰哥，曲奇在别的事情上都没什么耐心，他大步走过去，绕过大石，却没想到被突然扑倒。 　　高景烨卯足了力气扑向曲奇，却控制着角度不伤着他，他一手抱住曲奇的腰，一手护住他的后脑勺，巨大的冲力让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停下来时，高景烨被曲奇压在下面，他把曲奇的脑袋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两个人胸膛贴着胸膛，剧烈的喘息中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样地快，一样地强烈…… 　　两个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谁都没动，直到高景烨抱着曲奇的力道越来越紧，甚至让他感觉到疼痛，曲奇才开始挣扎。 　　曲奇挣脱开高景烨的桎梏，从他身上爬起来，背靠在巨石上，看着还躺在地上的高景烨。天太黑，看不清楚脸，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伤到哪里了？”曲奇问。 第93章 狙击夜训（9）我不喜欢你 　　高景烨慢慢撑着手坐起来，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他就这么坐着。 　　半晌，才说：“你会关心我受不受伤？我要是受伤淘汰了，你不是更高兴？”语气里全是受伤酸楚。 　　曲奇沉默。高景烨的心冰冷。 　　好一会儿，曲奇说：“高景烨，你到底喜欢我什么？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像你这种富二代，感觉来了就玩玩儿，感觉没了就扔了再找下一个，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你凭什么说你喜欢我？” 　　问完了一连串问题，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曲奇不想这么问的，这样显得自己特别像个别扭的姑娘，男人之间哪有说什么了解不了解爱不爱的，真他妈没劲。他也没想高景烨能回答，而且高景烨的沉默也说明他回答不出什么，既然如此，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曲奇站直身体，往高景烨那边走。 　　“别过来。”高景烨突然说。 　　曲奇停住了。 　　“曲奇，”高景烨眼睛直直地盯着曲奇，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情况的，但富二代有什么错？富二代就不配得到爱情吗？你问我喜欢你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我挺不靠谱的？” 　　高景烨自嘲地苦笑，继续说：“在我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了，喜欢到无法自拔，喜欢到能为了你做任何事，喜欢到……就算你现在要我的命，我可能还会给你递枪。” 　　高景烨挠挠头发，尴尬地笑着，“呵，一大老爷们，说这些干嘛。” 　　高景烨知道自己矫情了，也知道这些话说了可能会让曲奇逃得更远，可他心里装着太多东西，感情沉重了，堵在心里难受，他就是想让曲奇知道，从而得个心安理得。 　　陷入感情的人都是傻子，他高景烨也是，他爱上了，就想得个回应。若他爱上的是个女人，他不至于这样，可对方是和他一样的男人，这种不为世人所接受的感情，难道他高景烨没挣扎过没迷惘过吗？可他能怎么样？爱都爱上了，能把心挖出来扔掉吗？他就想着，对方若是对他有哪怕百分之一的感情，他就能为了他不顾一切。 　　曲奇说高景烨不了解他，高景烨想，曲奇还真没说错，自己还真就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曲奇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看着他的眼神永远都是骄傲的，睥睨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高景烨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感情杂质，是他真的冷情还是伪装得好，高景烨不知道。高景烨有感觉，曲奇是能接受这种感情的人，可他的心又似乎是封闭的，好像一块顽石，撬不开。 　　高景烨从小到大都没觉得这么力不从心过。小时候，优越的生活环境让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大了以后，家世和地位让他在同龄人中永远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一个，各色各样的男男女女争相往他面前凑，他从来没为感情的事情操过心，除了曲奇。 　　曲奇就像横在他面前的一道高墙，砸不穿也翻不过去，他只能眼睁睁地坐在墙角抬头看着墙，筋疲力尽。有时候高景烨会想，是不是他上辈子欠了他很多，老天爷让他这辈子来找他要债的。这种想法虽然可笑，但高景烨真觉得无力极了，求而不得，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不喜欢你。”半晌，曲奇说。 　　高景烨看着他。 　　“一点都不喜欢。”曲奇说。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句。 第94章 狙击夜训（10）你想死吗？ 　　夏天的夜晚总是特别短，凌晨四点多，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清晰，包括对面的人。高景烨看到，曲奇说话的时候蹙着眉，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拒绝和否定，那一瞬间，高景烨觉得胸腔中膨胀着的酸楚随时都会泛滥到令自己窒息。 　　高景烨笑了，他两手撑在身后，仰着头，无声地笑，眼角眉梢全是痛切。曲奇看着他，别开了眼，不是不忍心，是不敢看，看着高景烨就像在看自己，把他的心都看痛了。 　　笑着笑着，高景烨低下了头，良久，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撑着手站起来，“要狙我吗？” 　　曲奇看着他，没说话。 　　“不狙的话我走了。”说完，高景烨从地上拿起背囊背上，抱起枪，转身往坡上爬。 　　“等等。”曲奇突然开口。 　　高景烨转身看他，“后悔了？”高景烨突然勾唇冷笑，“晚了。” 　　话音刚落，他举起枪就往曲奇处射了一枪，曲奇似乎早已察觉，轻巧地在地上滚了一圈，避开了。高景烨准备射第二枪，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手腕一阵剧痛，枪从手里飞了出去。 　　高景烨不罢休，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弹弓，还没来得及拉开弓，曲奇欺身而上，一个踢腿将他踹倒在地。 　　“速度太慢，不合格。”曲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 　　曲奇正要蹲下去，高景烨从地上抓了一把草屑朝曲奇扬了过去，曲奇用手臂挡住脸，高景烨飞快地从靴筒里拔出匕首，一跃而起，冲着曲奇就跳了过去，匕首被他握在手里，他一手想压制住曲奇，一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曲奇哪能让他得逞，他一个矮身避开了高景烨的攻击，紧接着，一个错手猛地擒住了高景烨的手腕外翻，高景烨想空手解套脱身，奈何曲奇动作实在太快，又被他一记踹向内膝，高景烨吃痛，腿一软就单膝跪了下去。 　　“唔……”高景烨发出一声闷哼。曲奇死死地压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高景烨挣扎，却敌不过曲奇。 　　“你想死吗？”曲奇说。 　　“废话，好好的谁想死，谁不愿意活着？”高景烨咬着牙说。 　　“那就给我安静！”曲奇低声吼，“如果你不想流血过多休克的话！” 　　高景烨一愣，低头往自己的腿看去，整条腿被血迹覆盖，一片模糊，瞬间，一直被大脑屏蔽在外的疼痛再次回归。 　　“坐好。”曲奇松手，沉声说。高景烨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卸了身上的力道，顺势坐到了地上。 　　曲奇蹲下身，手往高景烨的裤腰探去，高景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 　　曲奇瞟他一眼，“看伤。” 　　高景烨脸色尴尬，“不用看了，我没事。” 　　曲奇皱眉，“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事，为了当特种兵闹出人命可不值得。” 　　说着抹下高景烨抓着他手腕的手，又往高景烨的裤腰伸过去，“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高景烨突然一挥手，用力推开了曲奇。曲奇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撑着地才不至于摔倒。 　　“教官，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别对我这么好。”高景烨看着曲奇，说。 第95章 夜训惨败收场，景少受伤就医 　　“……”曲奇一愣。 　　“要看吗？”高景烨站起来，手放在裤腰上，“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你，你确定要看吗？” 　　高景烨尽量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显得平静，只是那微微发红的眼睛和不断起伏的胸膛出卖了他，他闭了闭眼，压下眼里即将如浪潮般翻涌而出的情绪和痛楚，再睁眼时，一脸似笑非笑。 　　“曲教官，放过我的话我就走了，恕不奉陪。”说完，捡起枪，一瘸一拐地往坡上而去。 　　高景烨背对着曲奇，后门大开，他似乎并不担心曲奇会袭击他，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 　　曲奇那天最终还是放走了高景烨。 　　虽然曲奇放了高景烨一马，可最终他还是被狙了。腿上受了伤，行动力迟缓，被狙是意料中的事，更何况狙他的还是周杨这样的神枪手。 　　早上，火红的太阳穿过云层，照亮了大半个山谷，持续了半个晚上的狙击夜训结束了，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兵蛋子们全军覆没，狼狈不堪。 　　兵蛋子们累了一晚，情绪低落，做好了挨骂的打算，意外地，教官们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吃了早饭准备早训。 　　高景烨没有和大家一起吃早饭，而是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去医务室处理伤口了，伤口的血早就止住了，也不怎么疼了，但现在是夏天，为了防止感染，还是处理一下比较好，毕竟伤在腿根，他还怕烂了波及到命根子呢。 　　高景烨走的是训练场直通医务室的那条小路，正好经过食堂的后门，他老远就看见虎儿蹲在后门口吃食，圆圆的脑袋在它专用的大瓷盆里拱来拱去，倒是可爱。高景烨走过去随意地坐在地上，揉揉虎儿的脑袋，“你小子，几天不见又长大了，真能吃。” 　　虎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呜咽一声，低头继续吃饭。高景烨搂着它，蹭它的毛，不再说话，就看着它吃。 　　曲奇站在门内，目光越过背对着他的一人一狗，看着远处的群山。他一直以为高景烨走不到现在，这里是雪狼，是生产国家兵器的兵工厂，踏进这个门，就不会有鲜花满地的美好，他一个大少爷，怎么可能走得下去，可是，高景烨做到了，他不得不承认，高景烨是适合雪狼的，甚至比他更适合。 　　曲奇身上有特种兵该有的所有特质，勇气、坚贞、忍耐、善良、忠诚，而他曲奇独独缺少了勇气。他羡慕高景烨，羡慕他敢于把心里话说出来，若他当初也有这份勇气，是不是现在站在凌峰哥身边的人就是他？ 　　太阳照在脸上，却化不开心里的落寞，曲奇闭上眼睛，良久，睁开，眼前已经没有了高景烨的身影，只有虎儿还在专心地舔着盆里的食…… 　　高景烨到了医务室，唐平见到他，无奈地摇摇头，“咋又是你，你说说你这两个月不到往我这儿跑了几次了？” 　　唐平瞅瞅他的脸，又看了看他下身，眉一挑，“这次又咋啦？失血了？哪伤着了？来，脱了，躺着。” 第96章 治伤遭尴尬，洗澡遇凌峰 　　高景烨知道自己脸色绝对称不上好，他利落地把裤子脱了，留了一条军用内裤往操作台上一躺，就像等着宰杀的鱼肉。 　　“腿张开。”唐平带上医用手套。 　　高景烨动了动腿，微微张开了些。 　　“再张。”唐平准备酒精棉签纱布等工具。 　　高景烨又动了动腿，叉开到六十度角。 　　一切准备就绪的唐平回头，“……又不是姑娘，害什么臊，张开，张到最大！” 　　高景烨：“……” 　　眼一闭心一横，两条长腿猛地劈开，门户大开，高景烨光想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堪。 　　“这才对嘛！”唐平用镊子夹着浸了消毒液的棉花在他那离命根子不远的伤口上涂抹，下手那叫一个狠，本来不怎么疼，被他这么一来，高景烨疼得直哼哼。 　　“啧啧啧，小伙子这点疼都受不了还想当特种兵？”唐平咂着嘴道，说完还故意用力在伤口上戳了两下。 　　高景烨疼得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出来。 　　消完毒，唐平换了棉花，沾着医用酒精帮他擦拭腿上的血迹，有几滴血蹭到了裆部靠着内裤边缘的地方，唐平扔给他一团棉花，“自己擦。” 　　高景烨拿着棉花准备往裆部擦，发现这个动作实在太猥琐，手又缩了回来。 　　唐平等着给他的伤口缠纱布，看他不动了，脸色不悦道：“快啊，不擦干净怎么包扎。” 　　高景烨黑着脸说：“医生，你能不能先出去？” 　　唐平白了他一眼，“害臊了？”又看了眼他的两腿之间，“看你也不像不经人事的，最近没少发泄嘛！” 　　操！高景烨想骂人，这军医都是什么东西变的，太变态了，这他妈都能看出来！唐平可真没说错，他最近想着曲奇自给自足的次数越来越多，要不是越发严酷的训练分散了他一部分精力，他觉得自己真有可能会精尽人亡。 　　包扎完了，唐平又给他开了盒消炎的药，嘱咐他隔天过来换药，高景烨穿上裤子揣着药就回宿舍了。 　　宿舍里，兵蛋子们难得地得到了一个小时的洗澡时间，顺便洗衣服和整理内务，高景烨身上有伤，不能洗澡，可这种天一天不洗身上都能发臭，没办法，他准备到浴室打桶水擦一下。 　　刚拎着桶走到浴室门口，便撞上了从另一边走过来的凌峰，“队长。” 　　凌峰看见他拎着桶，挑眉道：“洗澡？” 　　高景烨看他手里拿着毛巾和香皂盒，还有换洗衣服，疑惑地问：“队长，你也来这里洗？” 　　“恩，”凌峰边说边往里走，“楼里的水管在维修。” 　　高景烨跟在他身后走进去。大家都洗完了，里面空空荡荡，凌峰三两下脱了衣服，挑了个靠里的蓬头打开，开始洗头。 　　高景烨则找了个离门口最近的位子，把桶放在下面等水。等水的时间，他看着凌峰。 　　高景烨不得不承认，凌峰真是个极赋魅力的男人。利落的板寸下，脸部线条棱角分明，眉如刀削，鼻梁高挺，宽肩窄腰长腿，肌肉结实不夸张，一身小麦色的皮肤将整个人衬得犹如一具完美的雕像，用当下时髦的话说，那就是一具行走的荷尔蒙。 第97章 凌峰高景烨浴室交谈 　　高景烨看凌峰看呆了，没发现自己的桶早就放满了水，直到凌峰洗完了头，看到他盯着自己发呆，才问：“你不洗？” 　　高景烨回过神，尴尬极了，他竟然盯着一个男人的身体发呆，但他确定，他对凌峰绝无他想，纯粹只是欣赏。除了曲奇，他对别的男人没感觉。 　　高景烨摇头，“队长，我身上有伤。” 　　“那就过来帮我擦擦背吧。” 　　“……是。”高景烨应了一声，卷了卷袖子和裤腿，凌峰把毛巾递给他，转过身去，高景烨接过毛巾，按住了凌峰肩膀。 　　高景烨先是心惊，刚刚离得远看不清，现在靠近了，他竟发现凌峰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疤，这些疤有的已经有了年数，疤痕边缘呈现褐色，有的还是鲜艳的粉色，看样子还是不久前的。密密麻麻的疤痕布满了整个后背，他不敢碰。 　　“怎么不动手？”凌峰微微扭头。 　　高景烨颤着手把毛巾覆在他背上，却不敢用力。 　　“吓到了？”凌峰问。 　　“怎么这么多伤？”高景烨边擦边问。 　　凌峰手撑着墙，低着头，说：“执行任务没有不受伤的，你像我一样待几年，不会比我少。” 　　凌峰轻描淡写地说着，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是什么东西伤的？伤口这么深？”高景烨用毛巾擦过凌峰右肩上的一个直径大约两公分的圆形不规则伤疤，疤痕表面呈褐色，应该有些年头了。 　　凌峰抬手摸了摸，“认不出？这是三棱军刺。姬严应该教你们认过兵器的。” 　　高景烨摇头，又发现凌峰背对着他看不见，说：“我认识三棱军刺，但是这个伤口，不好认。”其实他想说，他不认为有谁能在三棱军刺下活下来。 　　这个男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强悍。 　　“很多年了，我都快忘记当时的情况了……算了不说了，如果你能顺利留下来，会有机会见识的。” 　　高景烨用力擦着背，没说话。 　　“六十六号，你怕死吗？”凌峰突然问。 　　“……”高景烨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怕死吗，当然怕。人有不怕死的吗？谁不渴望活着，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但就在不久前，他决绝过，当曲奇的命和他的命同时摆在他面前，他觉得，死也没什么，这世上有一种绝望叫生不如死，若是曲奇死了而他活着，那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他不想体会。 　　可他能告诉凌峰吗？不能。不管是怕还是不怕，他都说不出口，他直觉，这些都不是凌峰想要的答案。 　　“队长，我……” 　　“高景烨，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伤吗？”凌峰打断高景烨。 　　高景烨停下擦背的手，眼睛在凌峰背上滑动，太多了，数不清，除了背上，恐怕前面还有不少。“我不知道。” 　　凌峰示意高景烨继续擦，他沉默着，整个浴室里一时间只有蓬头冲下来的水声和沉闷的擦背声。 　　“我受过大大小小三十二次伤，有枪伤、刀伤、鞭子、军刺、箭弩，还有爆炸伤。” 　　凌峰平静地叙述着，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 　　“其中有三次，我和死亡擦肩而过，每次，我都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如果你问我，怕死吗，我的回答是，怕。没有人不怕死，我也一样，可选择了雪狼，就失去了害怕的资格，因为战场上容不得半点恐惧，否则会害死自己和战友和人质的生命。所以，高景烨，如果你害怕了，就放弃吧，无论是失去你自己还是你战友的生命，后果都是你我承受不起的，我不想让你成为雪狼的一颗定时炸弹。” 　　高景烨绷着身体，直直地站着，凌峰从他手里接过毛巾，自己擦洗其他部位，没再说话。高景烨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凌峰很快洗完了，他关上水龙头，走到高景烨面前，裸着身体毫不避讳地看着他，“高景烨，我了解你的家世，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如果你……” 　　凌峰话没说完，便被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紧接着，两个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口，是曲奇和周杨…… 第98章 惩罚检讨（一更） 　　凌峰话没说完，便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两个身影出现在浴室门口，是曲奇和周杨。 　　两个人手里拿着毛巾和换洗衣服，惊讶地站在门口。浴室不小，但人少就显得空旷，站在 门口往里看，一目了然。凌峰全身赤裸地站在离高景烨极近的地方，目光逼视着他，高景烨则 半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眼睛正对着的地方是凌峰的下半身。气氛莫名诡异。 　　听到声音，两个人同时抬头往门口看，看清来人，凌峰挑了挑眉，然后不动声色地往另一 边转了半个身，背对着门口把衣服往身上套，一时间，浴室里只剩下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 　　把衣服穿上身，凌峰拍了拍高景烨的肩膀，拿了毛巾和香皂往门口走，没走几步，高景烨 叫住了他，“队长。” 　　凌峰停下，转头看他。 　　高景烨先是看了看凌峰，又看了看门口的曲奇，最后把目光落回到凌峰脸上，他舔了舔唇 ，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想撒谎，我现在的确害怕，我也不知道真的上了战场我是什么样子， 但我想试一下。我喜欢雪狼，我想留在这里，我想和你们一起战斗。” 　　高景烨说得语无伦次，倒都是真心话，怕归怕，可若是因为害怕而放弃，他还做不到。他 高景烨从小到大没正正经经做过什么事儿，就是学打弹弓，那也是为了玩儿，现在好不容易想 认认真真做件事儿了，虽然初衷是为了曲奇，可他还是想要一个结果，他要证明他高景烨并不 是一无是处，他要证明他是配得上曲奇的。想到曲奇，他下意识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与其 说这番话是说给凌峰听的，倒不如说他更想说给曲奇听。 　　“这是一场漫长看不到终点的酷刑，走了这条路，除了忍耐，别无他法，高景烨，你想清 楚了吗？ ”凌峰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说。 　　“想清楚了。”高景烨重重地点头。 　　高景烨想过了，而且也想出了结果。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冲动霸道的高家少爷，说不定他 会告诉曲奇，你前脚离开雪狼，我后脚就跟着走，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你这辈子也别想摆脱 我，我就不信磕不开你那颗顽石一样的心。 　　可现在高景烨不这么想了。他现在就想，如果这件事做不成，他这辈子都入不了曲奇的眼 。曲奇说了，走出去别说是他的兵，他没有这么孬的兵，他知道曲奇看不上他，所以他要留在 这里，成为一名真正的特种兵，到那时候，他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无话可说了吧。 　　高景烨把感情的路就这样规划好了，他以为，只要他当上特种兵，曲奇就会正视他，继而 喜欢上他，却没想到，他和曲奇之间，横亘着一条他永远都掌控不了的鸿沟，凌峰，而这个人 ,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刚刚还和他赤裸相对。 　　凌峰点点头，意思是他明白了，转身要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高景烨：“你还洗吗？ 　　” 　　“啊？”高景烨没反应过来。 　　眼睛瞟了一圈，看到周杨，高景烨突然明白过来，尴尬道：“呃……我身上有伤，不能洗 澡，去宿舍擦一下就行0 ” 　　高景烨拎着桶跟着凌峰一起出去了，没再看任何人，想说的话说了，想表的情也表了，接 下去就是等待，他高景烨喜欢一个人就不怕等，等的人是曲奇，他觉得值得。 　　夜间狙击兵蛋子们全军覆没，还切断了整个雪狼基地的无线电和监控，教官们当时没说什 么，但过后还是狠狠地罚了他们，特别是切断通讯监控这件事。整个基地的通讯和监控瘫痪两 个多小时，这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姬严罚了每人十个来回的八百米越障。做完后，姬严质问 这是谁的主意，所有人保持沉默，姬严大手一挥，没人承认，那就每人再加五百个引体向上。 　　这下子，除了高景烨小团体五个人之外的七个人怒了，有两个兵跳了出来， 　　“报告教官，不是我们做的，为什么罚我们？” 　　“报告教官，这不公平，我要求查出罪魁祸首再罚。” 　　姬严眉一横，“每人再加一百个。” 　　“报告教官，我请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个兵大喊。 　　姬严大吼，“好，既然想听，那我就解释给你们听！因为你们是一个团体，因为你们是战 友！不远的某一天，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将会成为合格的特种兵留在雪狼，你们会和我们一起上 战场，我，不想和一个自私的、有可能出卖战友的人一起战斗！这就是理由，够充分吗？！ ” 　　队伍陷入沉默，有几个比较有眼色的往单杠走。 　　“报告！”高景烨站出来，徐秀要拉他没拉住。 　　“六十六号，你想说什么？”姬严冷声道。 　　“报告教官，主意是我出的，线也是我拔的，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请让他们恢复训练。 　　” 　　姬严和一众教官们脸上看不出丝毫惊讶或原来如此的表情，显然他们早就知道。高景烨又 说：“我一人做的事情我一人承担，请教官不要为难他们。” 　　“报告，我也参与了，我也愿意接受惩罚。”徐秀站了出来。 　　“报告，我也参与了，请教官惩罚。”邵一鸣紧跟着站了出来。 　　“报告，我也是。” 　　“报告教官，还有我。” 　　贺峰和姜树臣不甘落后。 　　“都滚出来！ ”姬严吼了一声。 　　训练场上，五个人并排站成一排，姬严在前面酝酿着怒气。 　　“你们五个，所有训练量提升百分之五十。” 　　“报告！”高景烨喊，“我愿意接受惩罚，但是我想知道理由，为什么我们的做法是错的 　　” 　　〇 　　“因为你们笨，因为你们蠢，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你……”高景烨上前一步，他受不了，他愤怒了，这简直就是故意找茬。 　　邵一鸣和徐秀一起拉住高景烨，再如何犯错，顶撞教官却是要不得的。 　　“报告教官！ ”邵一鸣按住高景烨，自己说，“雪狼作为特种部队，难道讲求的不是在战 争中可以使用一切非常手段吗？” 　　“你们倒是很了解。”姬严眯眼看他，“可是，这不能成为你们免除惩罚的理由，因为你 们做事不过脑子，不，你们是没脑子！ 一群单细胞动物，你们根本不配站在这里，你们应该回 娘胎重造！” 　　这次姬严是真的怒了，通讯和监控同时瘫痪，这个事情太过严重，虽然没出意外，凌峰也 没说什么，但毕竟是他带的兵干出的事儿，他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 　　高景烨怒不可遏，他握紧了拳，若是以前，他绝对忍不了。 　　“觉得自己很厉害是吗？觉得自己马上当特种兵了？我告诉你们，就你们这样的，别说特 种兵，就连普通的兵都比不上，至少普通的兵都知道基地的防卫不能开口子，一旦开了口子被 恐怖分子侵入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不知道你们哪来的自信觉得没了通讯你们的胜算就能高一点，我告诉你们，做事之前 　　都给我想清楚了，别自以为是！特种兵，不是蛮干，而是智慧和行动力并行，都听懂了吗？！ 　　” 　　“听懂了！” 　　当姬严把理由说出来，几个人知道自己犯了错，犯了错就认，这没什么好扭捏的，高景烨 也和以前不同了，虽然脾气还是暴躁，但黑白分明，这点姬严还是很欣赏的。 　　“现在，去完成惩罚，明天早训之前每人交五千字的书面检讨给我。” 　　姬严说完抬脚走了，留下几个人忧伤地望着天空哀嚎，五千字啊，我宁愿累死在训练场上 　　多了惩罚，训练内容却一个不少，等这一天的任务全部结束都已经半夜了，兵蛋子拖着疲 惫的身体往宿舍走。草草冲了个澡，没检讨任务的上床睡了，高景烨几人却没法睡，明天早上 就要交，现在不写啥时候写？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休息，几个人开着手电躲在被子里写，高景烨 嫌热，揣着纸笔出去了。 　　基地里的路灯会亮到凌晨一点，然后会自动熄灭，高景烨一直搞不懂原因，他想，可能是 为了省电吧。军方养一个特种部队花费不少，自然是能省则省。 　　高景烨在主宿舍楼前的花坛边席地而坐，用嘴咬开笔帽，看着摊开的白纸有点烦躁。高景 烨上学时成绩就不好，他最讨厌写写画画的东西，盯着白纸看了半晌，也没落下半个字。 　　夜晚的风吹散了白天太阳暴晒后的燥热，纸张在风中作响，一个熟悉的气息夹杂在风里传 来。 　　高景烨扭头，果然是曲奇。曲奇上身穿一件宽松的T恤，下穿一条军绿短裤，露出一截修 长笔直的小腿，脚上汲着一双夹脚拖，脚趾圆润白皙，颇为可爱，头发软塌塌地挂在额前，还 　　在滴着水，应该是刚洗过澡。 　　这样的曲奇是高景烨从没见过的，不禁看呆了。 　　“这么晚还不睡？ ”曲奇站在他身后，看到花坛上摊着的白纸，将头低下些，“写检讨？ 　　” 　　曲奇的头正好在高景烨的上方，一滴水从他的头发上低落，正好砸在高景烨的脸上，冰冰 凉凉的感觉让高景烨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有些口渴。 　　“恩，我犯错了。”高景烨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暗哑。 　　“知道自己错了？ ”曲奇的语气意外地柔和，有点像哄小孩儿。 　　高景烨叹了口气点点头，语气有些挫败，又带着些赌气，“恩，知道了，是我的幼稚，差 点让雪狼陷入危险，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曲奇在花坛上坐下来，无奈道：“高景烨，你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知道雪狼基 地为什么要设在这片荒无人迹的深山里吗？你知道这几年有多少国际和国内的恐怖组织在找雪 狼基地的所在地吗？雪狼的每一个人，都是他们憎恨、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对象，我们不出任务 的时候并不是高枕无忧的，我们随时随地都在防范着敌人来袭，所以，你知道你切断通讯和监 控的那两个小时，雪狼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吗？” 　　□作者闲话： 中午二更。 第99章 吃？不吃？（二更） 　　高景烨在曲奇的质问下目瞪口呆，他愕然，他反应了很久，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才是他们 受罚的真正原因，原来如此…… 　　“对不起……”这次是真正的道歉，是发自内心的，他想说这句话。 　　“你没有对不起我，”曲奇说，“这句话也不应该跟我说。想说的话都写进检讨里吧，教 官们会看到的。” 　　高景烨看着纯白的信纸，他知道该怎么写了，或许，检讨也没那么难写。 　　“曲教官。”高景烨突然抬头看着曲奇笑。 　　“恩？ ”曲奇交叠着两腿坐着，样子有些慵懒，又带着些孩子气。 　　“我一定会当上特种兵的，我会留在雪狼。”高景烨信誓旦旦，目光挺坚定的，就差拍着 胸脯保证了。 　　“……恩。”曲奇点头。这小子突然又发什么神经？ 　　“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我都很难过，甚至愤怒，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快要进来了，你却要走 了，”可能是今晚的气氛太好，高景烨的话也多了起来，面对曲奇，他好像总是有很多话要说 ，他想表达，想倾诉，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给曲奇看，“现在我想通了，我配不上你，我没 资格站在你身边，你有理想，有信仰，我呢，就是个没什么抱负，过完一天是一天的浑小子， 我信誓旦旦地说喜欢你，可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高景烨深吸了口气，眼睛酸胀，心里酸得不行，“现在我知道了，其实仔细想想，如果我 是你，我也看不上自己，太弱了，弱爆了，所以，我决定了，我要留在雪狼，我要当特种兵， 我会变强，到那时候，你就没有拒绝我的理由了。” 　　“……”曲奇无言以对。 　　高景烨想好了理由，做好了打算，也憧憬了未来，却让曲奇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 该怎么告诉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不管他变得多么强大，他都不可能喜欢上他。 　　高景烨比刚来的时候成熟了，至少不再一根筋，但是一个男人想要完全成熟还需要一个漫 长的过程，曲奇不能等他完全成熟，那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高景烨，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你。” 　　高景烨一愣，“为什么？ ”他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他以为只要他变强了，曲奇就没有小 看他的理由，自然会喜欢上他。 　　曲奇扶额，果然，成熟只是假象，一个人的本质怎么会在短短几天内改变呢？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曲奇酝酿着措辞，“或许，你可以这么想，我们两个天生没有磁 场，无论如何都是走不到一起的。” 　　“……没有磁场我怎么会被你吸引？”高景烨不明白，明明他那么喜欢他。 　　“我们就像两个相同的磁极，越靠近，越排斥，你看，我们一开始不就是针锋相对吗？现 在以后也是这样，你越靠近我，我逃得越远，所以，你放过我，好吗？” 　　曲奇说得小心翼翼，除了对他的凌峰哥，他很少这么说话，为了摆脱这小子，他也是拼了 　　高景烨没回答，他直视着曲奇的眼睛，一动不动，曲奇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他突然觉得自 己就像诱骗小朋友的怪蜀黍，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雷到了，忍不住笑起来，终于破功。 　　高景烨一愣，也咧嘴笑起来，傻乎乎的，“你骗我的是不是？曲奇，我知道你能接受男人 的，除了我，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了，你放心，我会变强的，我会变得比你更强，不会让你瞧 不起。” 　　高景烨信誓旦旦地保证，曲奇却笑不出来了，他要怎么解释才能让这家伙打消念头？真的 　　很头疼。 　　那天，曲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一是说不清，二是他快走了，说不定他离开后这家伙的 热度就散了。想到要离开，曲奇心里堵得难受，开导别人起来头头是道，自己还不是那么不长 进。他让高景烨放过他，可他自己呢，是不是也该放过凌峰哥？高景烨愣了，他突然想到，高 景烨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是不是他也同样施加在凌峰哥身上？他无法言说的厌烦和无奈，凌 峰哥是不是也同样感同身受？高景烨惊住了，高景烨喜欢他才短短几十天，而他却在凌峰哥面 前晃了三年，这三年来，凌峰哥到底承受了多少？ 　　曲奇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这些年，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以为自己才是最委屈的人，他 恨，他怨，他觉得老天对他不公，让他的情路坎坷，殊不知，他最爱的人才是承受最多的那一 　　个。 　　曲奇后悔，他错了，他真的做错了…… 　　选训已经接近尾声，越到最后，就越残酷，每个人都在拼命，每个人都在用意志力支撑着 ，可他们毕竟是人，是人就有高低强弱之分，于是，每天有人被淘汰。被淘汰的人以为自己会 难过，会哭，可他们发现，汗流多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留下来的人也以为自己会难过， 可心早已麻木，除了不停地训练，他们竟生不出任何想法。 　　障碍场上，连绵不断的枪声震慑着群山，从早上到中午，从未停歇。 　　“三十四号，如果你的战友在战场上受了伤，无法再继续战斗甚至撤退，你会怎么做？！ 　　” 　　“我会把他藏起来，自行完成接下来的任务，若是任务成功，我会回去接他！” 　　“五十八号，如果你和你的战友被敌人包围了，而你们只能活一个，你会怎么选择？！ ” 　　“我会让我的战友活下去！” 　　“六十六号，你同意五十八号的说法吗？！ ” 　　“不同意！”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 　　“谁对接下来的任务有利，谁活下去！” 　　“五十八号，淘汰！” 　　这就是残酷的雪狼，残酷的特种兵，仁慈，从来不是一个特种兵必须有的特质，在战场上 ，一切都要以完成任务为前提，哪怕是付出生命。 　　九个人，稀稀拉拉地在食堂门口排队准备吃饭，但今天的饭菜明显不简单。 　　饭桌上，几盆平时只会出现在垃圾桶里的剩饭菜现在却放在桌上，上面分明围了一群苍蝇 　　“搞什么，不会让我们吃这个吧？ ”有几个兵蛋子捂着嘴开始干呕。 　　没人明白教官们想干什么。 　　教官们走进来，“还愣着干什么，肚子不饿？” 　　大家都站着，脸上是明显的愤怒，谁都不愿坐下来吃这种令人作呕的食物。 　　“报告，为什么让我们吃这种东西？” 一直很沉得住气的邵一鸣开口了，压抑着怒气。 　　“为什么，我告诉你们，因为你们不能带足够的食物上战场，因为你们在敌后没有人能给 你们提供食物，因为我不想让你们饿死在战场上，因为我看你们不顺眼，因为我想让你们滚， 还满意吗？！ ” 　　姬严的回答，非但没有让大家平复心里的怒气，反而越烧越旺。这是侮辱，是对人尊严的 挑衅，可该死的是，他们除了愤怒，什么也做不了，因为理智告诉他们，姬严说的是对的。 　　“哼，就你们还想当特种兵？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怕死，却不敢吃这些能填饱肚子的食 物，还好意思站在这里？我劝你们别浪费时间了，现在就滚回原部队去吧！” 　　姬严还在说着挑衅的话，可兵蛋子们却开始思考他的话。他们开始正视这些食物。 　　因为气温高，食物上的苍蝇越来越多，他们围着食物转，仿佛食物是他们的所有物，而兵 蛋子们是即将抢夺食物的掠夺者。 　　有个兵受不了了，他捂着嘴干呕，“不行，我受不了，我请求退出。”说完跑出去了，应 该是去吐了。 　　看到有人放弃，贺峰动摇了，他也捂着嘴，徐秀拉了他一下，“你没这么怂吧？” 　　“妈的这是人吃的吗？老子虽然没生在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可也没吃过发臭的东西啊！我 看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整我们的。”贺峰去拉高景烨，“景少，你家里有钱，肯定受不了这个罪 ,咱们一起退出吧！” 　　高景烨没有回答贺峰的话。贺峰有些不敢置信，因为他分明看到高景烨正往饭桌走去。 　　高景烨用手狠狠地抓了把散发着臭味的食物，苍蝇一哄而散，他深吸了口气，在众目睽睽 之下把食物送进嘴里。没有咀嚼，也不敢咀嚼，他硬生生吞了下去。他能感觉得到，他的脸涨 得通红，他能感觉，他的整个胸腔都在充血发热，强烈的酸臭味冲击着他的大脑，以至于他开 始流泪，他止不住地干呕，却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再狠狠地咽下去，他一边吐，一边吃，一 边流泪。 　　高景烨的行为震撼了所有人，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高傲跋扈的富家公子，他们没想到 　　,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头。 　　然而受到冲击最大的还是曲奇，他能察觉到高景烨的改变，但死也不会想到他居然是第一 个吃下去的人。曲奇抱着胳膊看着，这样的高景烨真的没什么好看的，反而有些狼狈，他一手 抓饭，一手捂着肚子，每吃一口都会剧烈地咳嗽干呕，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曲奇竟该死地觉 得这样的高景烨比任何时候都让他看着顺眼，似乎，这家伙也不是那么讨厌。 　　高景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出去，可能是被姬严的话激怒了，也或许是想留在雪狼的心 太强烈了，总之，等他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吃下了第一口，有了第一口就有第二口，那么多训 练都通过了，还会害怕吃几口臭饭吗？ 　　高景烨的行为感染了其他人。“妈的，不就几口臭饭吗，老子死都不怕，还怕这玩意儿？ ”徐秀走过来，抓饭往嘴里送，大不了是个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着，邵一鸣和姜树臣也走过来开始吃。 　　“操，服了你们了，算了，我舍命陪君子。”嚷嚷着要走的贺峰苦笑着走过来也开始吃了 　　剩下的三个人，有两个跟随了他们的脚步，有一个放弃了，可能他觉得，尊严比生命更重 要吧。教官们没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瞧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们选择尊重，因为曾 经的他们也迷惘过，但最后，他们选择了雪狼，所以他们才会在这里。 　　□作者闲话： 晚上还有一更。 第100章 入队宣誓（三更） 　　一顿特殊的午饭，又有两名战友离开了，人数仅仅剩下最后七个人，而训练还在继续。距 离基地二十多公里外的一个野生丛林里，七个披着吉利服脸上涂满油彩的兵在玩命地奔跑，机 枪在他们屁股后面扫射，头上的树叶，地上的泥土到处乱飞，他们不敢停下，停下意味着掉队 ,掉队就会变成活靶子，最后的下场只能被击中，被淘汰。这是最后一场考核，丛林十六公里 极限奔袭，雪狼所有队员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七个人的体能和意志将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考 验。 　　接近最后冲刺阶段，速度越来越慢，所有人都在用意志支撑着，有人实在撑不下去了，抱 着树干狂吐，于是，他被击中了，他倒下来了，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贺峰跑不动了，徐秀 拽着他跑，贺峰张了张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 　　高景烨也跑不动了，他每跑几步都会在树干上撑一下，否则根本站不住，不知从哪射过来 的子弹在他脚边炸开一个又一个弹坑，甚至还有榴弹，好几次他都差点被击中。这不是武装越 野，这是极限训练，慢了一步，便是永远离开。 　　又一颗榴弹飞过来，高景烨往旁边扑过去，躲开了，人却摔在地上，脚腕一阵剧痛，扭伤 了。邵一鸣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身边，用力拽起他就跑。后面机枪扫射，眼看就要追上他们。 　　“……你快跑吧……我脚伤了，实在跑不动了……别管我了……”高景烨推了邵一鸣一把。 　　“别说话，扶着我，我会带你到终点。”邵一鸣死死地拽着高景烨的肩膀不松手。 　　高景烨又推了他一下，邵一鸣还是不松手，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带高景烨过终点。 　　高景烨放弃挣扎，“好兄弟……什么都不说了，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好兄弟……”枪林弹雨 中，兄弟情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终点处，凌峰在掐表。 　　高景烨最终还是被邵一鸣拉过了终点，他跟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声音跟破风箱似 的，脚肿得像馒头，他也顾不上了，整个人就跟死过一次一样，没有思想，没有行动。 　　不一会儿，徐秀搀着贺峰冲过终点，姜树臣独自一人冲过终点，姜树臣就跟从野兽营里爬 出来的一样，衣服破烂，满身伤痕，眼神空洞，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凌峰掐下秒表，又 有人向终点处跑来，但是，他们已经被淘汰了。其中，就有曾经和高景烨干过架的朱新礼，一 个黑黑小小的南方兵，他躺在地上，用手挡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压抑的哭声传进每个人 的耳朵，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那是一个兵悲壮绝望的哭声，让人心疼，让人心碎。 　　高景烨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蹲下去捶了捶他的肩膀，然后站起来，抬起右 手，敬了个无声的军礼。这是一个军人对另一个军人的尊重，无关其他。 　　淘汰的人离开了，至此，为期两个月的选训结束，高景烨、邵一鸣、姜树臣、徐秀、贺峰 五人，成功通过了选拔。 　　但是，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挑战的开始。 　　基地学习室，雪白的幕布上正播放着投影，不是电影，不是新闻，而是军队的机密视频。 五名雪狼预备队员端端正正地坐着观看。 　　第一个视频是一个武警连队在出早操经过一辆汽车时，汽车突然爆炸后的死亡带现场，现 场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第二个视频有点晃，应该是手机拍摄的，一列由Z国开往E国的国际列车被恐怖分子劫持， 恐怖分子在列车上肆意杀人，抢夺财物，奸淫妇女，极其嚣张。 　　第三个视频是由监控记录下的画面，一名恐怖分子假扮成探亲者在某营区门口枪杀一名哨 兵，抢走哨兵的枪和子弹，并对闻声而来的士兵进行扫射。 　　还有恐怖分子投毒，劫持医院病人，闹市区扔炸弹等各种事件，五个兵蛋子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没想到，原来在这个社会美好和谐的表象下，竟藏着这么多肮脏的东西，老百姓的生命 时时都在承受着威胁。他们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肩上的责任似乎一下子有千斤重。 　　最后一个视频，由多个事件剪辑而成，全是武警、特战人员、人民警察执行任务时牺牲的 画面，缓缓流淌的鲜血，一个个逝去的年轻生命，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大家的心脏…… 　　高景烨的心里是震撼的，看到凌峰身上的伤时，他已经震撼过一次了，这次比那次更甚， 他知道，他不得不仔细考虑一些问题了，他拼命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 变强，为了配得上曲奇吗？以前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不是的 ，不全是为了曲奇。他喜欢这个地方，他喜欢这个职业，他是一名军人，是的，他想当一名堂 堂正正的军人。这个想法一下子充盈了高景烨的内心，那一刻，他觉得整颗心都热了。 　　整个基地学习室陷入了一片寂静，凌峰和教官们没说话，他们给时间让他们思考。凌峰站 在幕布下方，静静地看着他们，眼里闪过不忍，但很快被冷漠取代。 　　时间一点点流逝，凌峰和教官们在等待，等待他们的选择，是离开还是留下。照理说，已 经到了这个时候了，留在雪狼是铁上钉钉的事了，没人会选择离开，但没有亲眼看到，他们是 不会懂得的，凌峰就是想用这个视频来告诉他们，他们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是流血，是死亡， 是永远无法挽回的生命。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包括视频最后牺牲的那些人，但是，你一旦选择了，就不能怕，即 便死，也不能退缩，否则，你就不配称为特种兵，这就是军人的使命和责任，现在，告诉我， 你们是否继续留在这里？”凌峰的声音依旧冰冷，兵蛋子们却热血沸腾。 　　“是！！ ”喊声响彻学习室。从这一声起，他们与“恐惧”二字彻底无缘。 　　雪狼基地训练场上，三年才有一次的雪狼新队员入队仪式即将举行。雪狼人不多，新老队 员加起来总共也就三四十个人，现在除去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的，也就二十来个人。 　　二十多个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训练场上，将偌大的训练场衬得更加空旷。 　　五个新队员站在最前面，他们身穿陆军常服，脚蹬蹭亮的皮鞋，在国旗的衬托下，显得尤 为挺拔。 　　凌峰跃上主席台，视线凌厉地环视所有人，声音在训练场上空飘荡，“同志们，欢迎你们 选择雪狼，成为我们的一员。雪狼，全称为雪狼反恐突击队，是西北军区唯一的一支特种反恐 部队，雪狼成立于2000年，建队至今，我们共牺牲了三十名队友，他们用鲜血和生命守护着我 们脚下的这片热土，他们是英雄，是民族的英雄，是国家的英雄！让我们一起缅怀他们，全体 向后转，脱帽，默哀十分钟！” 　　那是后山的方向，那里埋葬着雪狼的英雄们，他们在战场上牺牲，有的幸运，留下了全尸 ，有的只有残肢断臂，还有的被炸得粉碎，甚至找不到一块完整的血肉，只能埋下他们的一件 衣服或一双鞋。他们没有棺冢，没有墓碑，没有名字，没有荣誉，没有鲜花和掌声，有的只是 那永远留在雪狼队员心目中的代号和曾经留下的汗水和鲜血。 　　队员们摘下帽子，低下高贵的头颅，挺直了脊梁，向英雄们致敬，向英雄们宣誓。我们会 延续你们走过的路，用生命来保卫我们的国家，安息吧，兄弟们，你们的名字会永远刻在雪狼 的丰碑上！ 　　“敬礼！！ ”凌峰大吼一声。 　　刷！所有队员朝后山的方向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跟着我宣誓，我志愿加入雪狼反恐突击队！我将生死度外……” 　　“我志愿加入雪狼反恐突击队，我将生死度外，我将青春奉献，我将名利抛开，为了人民 安居乐业，为了祖国安之泰然，我将抛头颅，洒热血！ 　　无论面前的敌人多么强大，无论敌人的武器如何先进，无论担负的任务如何变化，忠诚、 忍耐和血性永远是我们的精神标记！ 　　我们是共和国年轻的猎人，我们是来自地狱的勇士，我们团结拼搏不畏艰险，我们坚定如 磐把战火硝烟阻挡在祖国花园的外边，我们将一切敢来进犯之敌彻底消灭！ 　　坚守信仰！永不背叛！” 　　“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无所畏惧！无比忠诚！无坚不摧！无往不胜！” 　　偌大的训练场上，鲜艳的国旗下，五个年轻的勇士，用生命在宣誓，他们是共和国年轻的 猎人，他们是来自地狱的勇士，只要祖国召唤，他们会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 　　这一刻，所有的儿女情长在国家大义面前似乎都显得渺小了。没有国哪来的家，爱国爱家 ，只有国家安定，边境和平，爱情才会长久。 　　高景烨仰头看着国旗，他从不知道，原来国旗是这么好看。他环视着这片他待了两个月的 地方，以后，我就要在这里扎根了。他回头看着曲奇的侧脸，我离你又近了一步，真好，等着 我！ 　　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教官为新队员佩戴雪狼臂章 。队员们换上了雪狼作战服，各自走到 教官面前，接受臂章 。高景烨站在曲奇面前，郑重其事地敬礼，眼睛直直地看进曲奇的眼里， 曲奇回看着他，还礼，示意他把手臂伸出来。 　　高景烨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他把手臂伸到曲奇面前，曲奇抿着唇， 垂眸，将臂章 仔仔细细地粘在高景烨的右臂，高景烨的心狂跳，他激动地不行，终于以正式队 　　员的身份站在他面前了，还是他给自己授衔，这就像某种仪式，神圣而美好。 　　□作者闲话： 　　宣誓这一段，摘抄自我的第一个文《完美突击》中周杨那一届宣誓的誓词，都是一个队伍 ，誓词一样很正常。 　　还有，谢谢大家今天的订阅，知道你们在看，我更加有动力，爱你们！ 第101章 致电回家（一更） 　　戴好臂章 ，曲奇向后退了一步，举起右手，敬礼，“欢迎加入雪狼。”他看着高景烨，眼 神无波无澜。 　　高景烨回礼，视线没有离开他半分，“谢谢，我会越来越强的。”这是一种宣誓，我会比 你强，你迟早是我的！ 　　整个仪式完成，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他们搬出了环境艰苦的临时宿舍，搬进了向往已久的雪狼正式宿舍，两人一间，空调、热 水器、独立卫生间。 　　他们不再有考核和辱骂，而是根据自身的优势被打散分到各个小组，他们将和正式队员一 起训练，然后，他们发现，选训期间的他们其实是幸福的，至少那时候他们的目标只是进雪狼 ，而现在，他们是为了活着走下战场。 　　“战场上只有两种人，死人和活人，没有神人，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没有伟大的情怀， 更没有多余的废话。” 　　每当高景烨被人在泥潭子里围殴，练枪练到肌肉抽搐，做俯卧撑做到腰快断的时候，他都 会想起这句话。这句话是曲奇说的，但曲奇却告诉他们，这句话，是曾经雪狼的一个代号叫耶 稣的狙击手说的。曲奇说，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救一名被挟持的人质，耶稣被炸弹炸伤，等送 到医院的时候，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好不容易抢回一条命，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战场上有你们能想象出的一切人间最暴力和血腥的词汇，每次上战场，我的脑子里只会 反复念叨一句话，活着，活着……” 　　曲奇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但他的眼里却闪烁着泪光，高景烨很想把这样 的曲奇紧紧抱住，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有他在。 　　这是后话。仪式后的第一天，他们获得了一整天的休整，在这一天里，他们可以不用训练 ，可以睡懒觉，可以洗热水澡，可以打牌，可以打电话，可以不限次数不限分量地去食堂吃饭 ，可以享受一个正常人的待遇，除了不能出基地。 　　基地的电话是卫星电话，并实时监听，每人可以打十分钟，不能泄密，否则上军事法庭。 　　高景烨上午洗了澡洗了衣服，又去食堂吃了个大饱，下午，他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他去 的时候徐秀刚挂电话，表情落寞，高景烨拍拍他肩膀，“给谁打呢？” 　　“我妈。”徐秀说。 　　“想家了？”高景烨笑道。 　　“你不想？” 　　“切，男子汉大丈夫，老念着家像什么话？我不想。”高景烨嘴硬。 　　徐秀白他一眼，“你就吹吧，不想你打什么电话？” 　　高景烨继续嘴硬，“我有点事儿跟家里交代一下，你先走吧。” 　　徐秀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也不为难他，说了声等会儿一起打扑克就走了。 　　高景烨拨通电话，响了两声，被人接起了，“喂，请问找谁？” 　　“刘婶，是我，我妈在吗？” 　　电话里顿了几秒，突然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声音， 　　“是小景啊，你这是在哪呢？怎么这么久才打电话回来？ ”刘婶是家里的保姆，看着高景 烨从小长大的，对他就像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突然接到高景烨的电话，激动地不行。 　　“我在部队训练不，方便打电话，刘婶，你叫我妈接下电话。”高景烨说。 　　“哎哎，好嘞，太太在院子里，我去叫。”刘婶放下电话，跑着叫人去了。 　　听着电话里远去的脚步声，高景烨突然有点近乡情怯的感觉，以前的高景烨虽说不是那种 花父母钱还对父母恶语相加的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孝子，这种突然生出的情绪让他有些冏。 　　“喂，是小景吗？小景，我是妈妈。”电话被重新拿起，一个急切的但又悦耳的女声传来 　　听见声音的刹那，高景烨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滚下来。 　　“小景，你说话啊，你在部队好不好？ ”没听到声音，高母又问。 　　“妈，”高景烨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我挺好的。” 　　“小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爸爸都想你，你爸爸啊，天天念叨你，你别怪我们，我 们也是为你好，你一定要……” 　　“妈妈妈，”高景烨打断高母，再念下去绝对没完没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哭给她听，“我 　　在这里挺好的，我也没怪你们，我还要谢谢你们呢，真的，我谢谢你们一辈子。”要是没有你 们逼我来这儿，我怎么能遇到曲奇呢？ 　　“……？ ”高母心里疑惑，那什么特种基地真那么神，能把那臭小子开化得这么懂事？ 　　“妈，我爸呢？叫他接一下电话，我有事跟他说。”高景烨说。 　　“有什么不能跟妈妈说吗？” 　　“跟你说你也不懂，你叫我爸过来听。” 　　“你个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连妈妈都不要了。老高！老高！ ”高母声音洪亮，高景烨 被震得连忙拿开话筒，悲伤的情绪倒是淡了很多。 　　“老高，你儿子电话，说有事儿跟你说。” 　　“这小子能有什么好事儿，不会被部队开除了吧？ ”是高父的声音。 　　“你别净胡说八道，咱儿子没那么差劲。”高母嗔骂。 　　“哼，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 　　脚步声伴随着传来，话筒再次被拿起，“喂，犯什么事儿了？” 　　高景烨差点吐血，有这么问候亲儿子的吗？ 　　“老头子，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啊？ ”跟父亲讲话和跟母亲不同，高景烨又恢复了吊儿郎 当的样儿。 　　“你倒希望你好，你能好得了吗？”高林军也习惯了和自己儿子的交谈方式，“说吧，在 那边惹什么事儿了？打教官了？被教官打了？还是受不得苦当逃兵了？” 　　高景烨真的要吐血了，他到底还是不是他亲儿子，就不能盼点好吗？ 　　“老头子，你听好了，我说出来你可别太激动，对了，把你那什么心脏病药高血压药都拿 出来准备好，别待会儿晕过去吓着我妈。”高景烨得意洋洋地说。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钱，我的老脸，都给你准备全了，你说吧，我承受得住。”高林 军故作正经。 　　“那我可就说了，”高景烨咳嗽一声，突然大喊，“老头子，我通过选拔，当上特种兵啦 !哈哈！” 　　高景烨太兴奋了，他在电话旁手舞足蹈，笑得像个花痴。 　　电话里没声了，高景烨好一会儿才察觉，“喂，老头子，你听到了吗？我说我当上特种兵 了，以后我就是一名特种兵了。” 　　“小景。”静默了一会儿，高林军说，语气变得肃然。 　　‘‘恩？，， 　　“你想好了？” 　　“……想什么？ ”最近这个问题被问得太多，高景烨都有些麻木了，“当特种兵吗？我想 了很久了，我喜欢做这个。”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不知道为什么，高景烨竟然有些紧张，他的手紧紧地攥着话筒， 手心都沁出了汗。 　　沉默被打破，高林军缓缓开口，“小景，从小到大，你做事一直没个准头，做什么都三分 钟热度，本来把你送进部队，是想让你吃些苦头，改改身上的臭毛病，等差不多了就让你回来 ，没想到你竟然选上了，我不知道你今天说的话是你一时觉得好玩还是怎么样，但人生是你自 己的，该怎么走你可要想好，我不干涉你，你别后悔就行。” 　　高林军和大多数有钱人不同，他教育子女自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虽然高景烨的前二十年没 什么大出息，但他一直也没觉得他的方法有什么不对，事实上，由于高林军的特殊教育，高景 烨和大多数富二代还是不同的，高林军深知道这一点。 　　高林军的话触动了高景烨，父亲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这可把他感动坏了 ，连忙叫了一声“爸”。他说爸，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绝不会后悔的，这辈子，他就走部队 这条路了，至于家里的产业，你身体好，你就多干几年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听了这番话，高林军没说什么，他听得出，儿子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既然他找到了自己 想做的事，那就放手让他做吧，做不好再回来就是了。但是高林军还是有点担心，听说特种兵 危险啊，整天都是和恐怖分子正面冲突，这事儿千万不能告诉他妈，就说已经转到普通部队就 行了。 　　高景烨挂了电话往宿舍走，回到宿舍，没人，和他同住的徐秀也不在，不知道去哪了，他 又晃到姜树臣和贺峰宿舍，走到门口，屋里声音很大，似乎在进行某项娱乐活动。高景烨推门 　　进去，除了他，其他四个新队员都在，看到他进来，贺峰连忙招呼，“景少，你来得正好，替 老姜打几圈，这家伙吃坏肚子了。” 　　姜树臣看到高景烨像看到了救星，两只眼睛直放光，跳起来把牌往高景烨手里一塞，捂着 肚子就往卫生间去了。 　　高景烨在姜树臣的位子上坐下了，把牌捻开，靠，真臭，最大的是Queen,没有炸，连一 把顺子都凑不出来。高景烨跟着上家一张一张地出，毫无意外，输了，接着又玩了几圈，高景 烨没赢一把，扑克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他的强项是色子，以前混夜店混出来的，可惜这地儿没 有。 　　这一天着实轻松了不少，吃过晚饭后，高景烨被徐秀拖着在基地闲逛，美其名曰消食，高 景烨冏了，要消食在宿舍里做他两百个俯卧撑多好，何必大热天的出来喂蚊子。徐秀说他这么 没浪漫细胞，以后怎么追女孩子，高景烨心说他景少还用追女孩子吗，都是女孩子倒贴他，不 过倒真有一个他追不着的，男人，哎！ 　　想到曲奇，高景烨又开始惆怅了，他倒是留下来了，可曲奇不久就要走了。他想起那天在 病房外听到的话，凌峰说，不久就是跨军区演习，演习结束就放曲奇离开，算算时间，好像也 没有几天了，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的分别之日越来越近，虽然他早就做好了决定，可心里还 是堵得慌。曲奇走了，不知道会去哪里，即使还待在军区，可军区那么大，一旦分开，将来各 走各的路，天南地北的，再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知道他一个名字，连他是哪里人都不 知道，也不知道去哪里打听他。 　　□作者闲话： 　　中午二更。 第102章 真他妈疼（二更） 　　高景烨越想越烦躁，成为雪狼正式队员的喜悦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现在有一股冲 动，他急切地想见到曲奇，有些事情他一定要问清楚。 　　“你自己逛吧，我还有事儿。”高景烨撂下一句，转身就跑。 　　“哎，有啥事儿我跟你一起去呗？”徐秀还没反应过来，高景烨都跑没影了，“靠，赶着 投胎啊！” 　　高景烨站在曲奇宿舍门口喘着粗气，脑子快速地思考着等一下该问他些什么，他觉得如果 今天不问清楚他晚上肯定睡不着觉。高景烨抬起手，正想敲门，门从里面打开，曲奇站在门后 ，显然，他知道门外有人。 　　“什么事？”曲奇问，脸上无波。 　　高景烨直视他的眼睛，低声说：“让我进去坐会儿吧。” 　　曲奇沉默了几秒，侧身让开，“进来吧。” 　　高景烨几步跨进来，站在一张书桌边不动了，看着曲奇。曲奇的宿舍和高景烨他们的一样 ，也是两人间，连摆设位置都相差无几，同宿舍的姬严不在，曲奇就在他的书桌边坐下了。 　　“坐吧，站着干什么。”曲奇用下巴点了点高景烨身旁的椅子。 　　高景烨没坐，他往前走了几步，直直地站在曲奇跟前半米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有几句话，问完就走。” 　　“你说。” 　　“你走了，要去哪里？ ”高景烨逼视着他。 　　曲奇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 ”高景烨急了，“你匆匆忙忙要走，不就是有了更好的地儿吗？” 　　他瞪着曲奇，“还是说，你去的地方是什么军事秘密基地？” 　　曲奇皱眉，“你想多了，我没骗你，我现在真不知道要去哪。”他要起身，高景烨往前跨 了一步，挡在他面前。 　　“你说清楚！”高景烨压着嗓子说。 　　“让开，很晚了，你该回去了。”曲奇往边上侧开，开始赶人。 　　高景烨扯住他，“你他妈给我说清楚！” 　　“……你发什么疯？”曲奇瞪着他。 　　高景烨猛地大吼：“我发疯？！我就是想知道你会去哪，我该去哪里找你，难道这也有错 吗？！ ” 　　空气猛然凝滞，高景烨吼完后知道自己又冲动了，好像遇到曲奇后他总是冲动，他克制了 一下自己的情绪，放软语调，“曲奇……” 　　“你找我干什么？高景烨，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曲奇无 　　奈道。 　　“可我喜欢你！！ ”高景烨大喊，苦闷、烦躁一股脑冲上头顶，他喊：“你就这么看不上 我？！ ” 　　他一直都知道曲奇看不上他，没事，他可以等，他想，只要他不放弃，曲奇总有一天会回 应他，但前提是他要知道曲奇在哪里。离曲奇离开的日子越近，他心里越慌，他心里的滋味儿 只有他自己清楚。 　　话出口他发现，面对曲奇他是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了，他觉得挫败，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 样子，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无头苍蝇，撞来撞去就是撞不出这间牢笼，他把自己困在这 间叫做曲奇的牢笼里，怎么都出不去。 　　这样的高景烨让曲奇看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看着高景烨，眼神没有逃避，而是笔直地看 着他。 　　“你想知道我怎么看你的吗？我告诉你。一开始，我的确看不上你，我觉得你嚣张，任性 ，不听指挥，别说当特种兵，就是当普通兵都是一个麻烦，那时候，我就一个想法，让你走。 后来，你的努力让我慢慢对你改观了，我也发现了你身上的很多优点，这些优点足够你成为一 名优秀的特种兵。现在，你就是我的战友，我尊重你，信任你，我愿意和你一同执行任务，并 放心把后背交给你。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作为队友，我没有看不上你，你能理解吗？” 　　高景烨第一次听曲奇一下子说这么多话，说的还是对他的看法，他震动了。先不说别的， 单纯站在军人的立场上，这些话里包含了多重的分量，高景烨是完全能感受到的。从这些话里 　　，高景烨知道，曲奇是真的把他当比肩的战友看待的，他尊重他，认可他，这让高景烨开心。 曲奇说放心把后背交给他，他又何尝不是？他急迫地想和他一起上战场，一起并肩杀敌！ 　　可他要的不止这些。 　　“除了一起执行任务，信任我，还有呢？你除了把我当战友，还把我当什么？我们之间就 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吗？” 　　“没有。”曲奇斩钉截铁，“你就只是我的战友，其他的什么都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 不是。所以，不要问我去哪里，不要打听我。” 　　高景烨绝望了，说了那么多，还是以被拒绝告终，高景烨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撕成两半 ，疼得快要窒息，脑门上的神经跳动着，每弹一下都是疼的，恨不得拿刀把这根神经挑了。心 里逐渐生出肆虐的快感，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高景烨狠狠地揽过曲奇的身体，下一秒，堵上了他的嘴唇…… 　　高景烨激烈地、粗暴地吻曲奇，像一只饥饿的野兽。他吻地毫无章 法，没几下就皎破了曲 奇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纠缠的口中弥漫开来。 　　曲奇被疼痛和血腥味惊醒，他用力推高景烨，可失去理智的人的力气显然比他大，他越挣 扎，高景烨抱得越紧，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唇正拼命想撬开他的牙关，强硬地想挤进来，曲奇挣 扎，他偏过头，想躲开对方野兽般的行径，下一秒，下巴被他钳制住…… 　　高景烨吻过很多女孩，接吻曾经是他生活中如同吃饭般平常的事，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 在这样，全身冲动地像个愣头青。 　　高景烨紧紧地揽着曲奇的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固定住他的脸，亲得急切、粗野。曲奇 睁大眼睛瞪着他，被他脸上的痴迷和疯狂弄得失了神，在这关头，齿关被撬开，湿滑柔软的舌 尖长驱直入，追逐着缠裹上他的。 　　高景烨觉得全身像通了电一般酥麻，那种感觉直冲他的背脊，向小腹冲去，本能地，手从 曲奇腰间滑下，往臀部滑去…… 　　“砰！ ”一声巨响，高景烨整个人摔进椅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又挨了一拳。 　　曲奇气得发抖，这小子怎么能这样？！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亲他？！ 　　曲奇冲进卫生间，门在他进去后狠狠地被甩上，接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高景烨呆 呆地坐在椅子里，嘴角传来剧痛，半张脸都麻木了，真他妈疼，下手太狠了！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可他不后悔，比起永远得不到回应，他宁愿在他心上留下点什么，就 算是讨厌他恶心他也无所谓。 　　曲奇在卫生间待了很久，高景烨知道他现在不愿意见自己，也不再赖着了，不过想要的答 案没问到，他狠狠地捶了下墙。还有些日子，找个机会再问。 　　凌晨一点十分，五短一长的紧急任务集合哨吹响，哨声停止，姬严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 ,“天狼分队和新队员，训练场集合！快！”接着是一阵急促而令人窒息的战斗警报声。新队 员们心里一凛，谁都没想到第一次任务会来得这么快。 　　大家快速穿好衣服整理好装备到训练场集合。 　　武直停在训练场上，旋翼慢悠悠地转着，随时准备起飞。凌峰全副武装，表情肃然地站在 武直前面，手里拿着平板。 　　“同志们，现在有一个任务，本来我没考虑你们，毕竟你们才刚通过考核，还没有经过系 统的反恐训练，但我认为，最好的训练场就是战场，所以，我决定带你们上战场！ ”凌峰的目 光始终看着第一排的五名新队员。“告诉我，你们有信心吗？！ ” 　　“有！ ”五人高喊，气势如虹。 　　“很好！下面我说一下任务。上面传来消息，C段边境线上有一伙毒贩正在企图穿越我国 边境线实施毒品交易。军部命令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当地公安和特警的同志们在那 守着，他们急需我们的支援。这次的行动代号为“猎鹰”，都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大家齐声道。 　　“第一次任务，我是你们的行动总指挥，同时，你们的教官们会带着你们，同时会记录你 们的优缺点。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最后一句话是对所有人说的。 　　“是！”十一名队员的吼声响彻训练场上空，坚定、热血、澎湃。 　　载着十二个人，直升机起飞了，旋翼转动时的强大气流带起了林中的树叶，犹如刮起了小 型龙卷风，巨大的蜂鸣声响彻山谷。 　　机舱里，凌峰具体阐述现场的情况，“据当地警方得到的消息，这伙毒贩中很可能有雇佣 　　兵的参与，武器非常精良，所以当地公安请求我们的协助，他们派了特警和武警负责警戒和把 守，我们需要正面狙击，但是我们目前不清楚对方雇佣兵的数量，所以任务有一定难度。现在 ，我给你们每人一张纸一支笔，你们把遗书写了吧。” 　　凌峰把纸笔分给五个新队员，“本来应该让你们在基地就写好的，但时间紧迫，你们现在 写吧，写好了我让飞行员带回基地。” 　　五个人齐齐一愣，他们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真的要上战场了，既然要写遗书，那能不能 回得来谁也不能保证。机舱里很安静，新队员们心情沉重，老队员们更多的是心疼，心疼他们 ，也心疼自己，花一样的年纪就要面临生死，谁不心疼？ 　　“不写行吗？”高景烨攥着笔，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倒霉，第一次就回不来。他反感写遗书 这件事。 　　“不行。”凌峰斩钉截铁，“我们的时间不多，抓紧时间写吧，写给父母，写给对象，写 给朋友兄弟都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 　　高景烨把纸在地上摊开，笔尖却抵在纸上不动，他不知道写什么，旁边贺峰和邵一鸣已经 刷刷刷开始写了。只是没一会儿，贺峰把纸揉成一团，“队长，再给一张。”他又要了张纸重 新开始写。 　　□作者闲话： 　　晚上三更。 第103章 初次任务（三更） 　　高景烨还是下不去笔，他抬头看见曲奇六个人靠着机舱壁正闭目养神，问凌峰：“他们怎 么不写？” 　　“他们早就写过了，在第一次执行任务之前。” 　　高景烨看着紧闭眼睛的曲奇，心想，他也写了吗，心那么冷的人，也不知道他会写给谁， 写些什么。 　　旁边邵一鸣已经写完了，接着贺峰、徐秀、姜树臣也都写完了，凌峰拿出几个档案袋，将 遗书一封封装进档案袋里，再挨个用封条封好，写上他们的名字。 　　高景烨很快写完交给凌峰，凌峰拿起一看，纸上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若我不死，我一定 会追到你，若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凌峰眼角抽搐，这他妈是遗书还是情书？ “你不想跟家里人说点什么吗？” 　　“不用，太矫情！”高景烨毫不在意道。他一定不会死！ 　　凌峰把最后一个档案袋封好后，送到前面的驾驶舱。 　　“我们这次的任务简单来说是歼灭一伙毒贩，深层次来说，是为了永久清除边境线上的一 条走私毒品交易的秘密通道。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到了现场，一切行动听指 挥，没有命令不可擅自行动，也不可擅自开枪。”凌峰的镇定让大家也稍微定了定心，默默地 把话记在心里。 　　直升机再快，到达目的地还是有一段时间，凌峰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可显然，新 队员们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夜色。 　　“紧张？ ”周杨坐在高景烨正对面，睁开眼睛就看他瞪着眼睛看着机舱的某个角落，眼神 没什么焦距。 　　高景烨一愣，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不太好看，“有点。” 　　周杨也笑了笑，“第一次都这样，我第一次的时候还不如你。” 　　高景烨有些感动，周杨的性格和他的外表一样，温和，善良，美好，怪不得连凌峰这样的 强人都喜欢他。 　　高景烨打量周杨，瞥到他怀里抱着的枪，眼睛突然一亮。男孩子对枪械都有一种天生的追 捧，高景烨也不例外，他坐直身体，微微倾身，小心翼翼道：“周教官，你手里的是不是狙击 枪之王，巴雷特M82A1 ? ” 　　周杨低头，眼神温柔得就像看着自己的小情人，他用手抚摸着狙击枪长长的枪身，黑色的 枪身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的触摸下，有一种残忍的美感，高景烨觉得有些窒息。 　　“想当狙击手吗？”周杨突然抬头问他。 　　“啊？ ”高景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想。”男人几乎没有不喜欢枪的，能当狙击手自 然是威风，况且，他相信自己的射击水平能胜任这个职务。 　　周杨又笑了，不得不说，周杨的面皮配上这个笑，就是天上的太阳都比不上他一半灿烂， 连心有所属的高景烨都差点沉迷进去了。 　　“你等会儿跟着我，这次任务要是完成得好，回去你就跟着我练狙击。”周杨一下一下地 　　抚摸着怀里的巴雷特，“以后有机会，我也给你弄一步好狙击，当然了，肯定比不上我这个。 　　” 　　M82A1整个雪狼只有一把，还是当年耶稣留给周杨的，周杨当儿子一样护着，虽说雪狼不 缺钱，但也养不起两步高精狙。 　　“真的？ ”高景烨不敢置信，音量不禁高了两度，机舱里众人纷纷向他投来目光，连凌峰 都盯着他，那眼神有点冷。 　　高景烨抖了抖脖子，小声问周杨：“你说的是真的？真让我跟你学狙击？” 　　周杨好笑地看着他，“真的，不过我有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 　　“你要克制你的脾气，练习你的耐性，要是让你在一个地方潜伏上三天三夜纹丝不动，你 能受得了吗？” 　　高景烨想也不想，“我能。” 　　周杨显然不信，他摇了摇头，“不能也没事，到了我手里，我会让你能的。”周杨收起笑 容，看着高景烨的眼神突然变了，与刚才的笑意阑珊判若两人，高景烨心里一惊，后背冷汗簌 簌往外冒，他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狙击手的气场，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杀神。 　　尽管如此，高景烨还是兴奋到不行，周杨的本事他见识过，他既然开了口，便是他离一名 真正的特种兵狙击手已经不远了。 　　直升机降落在离c段边防线还有两公里处的山脚下，众人下机后，发现有公安的警车，还 有特警和武警的暗哨在把守，以防敌人背后偷袭。 　　见到雪狼的人到了，公安和武警的领导连忙过来握手，“凌队，好久不见，又要麻烦你们 了。” 　　凌峰和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合作，彼此不算非常熟稔，也颇有些交情，凌峰回握，“哪里 的话，这是我们的工作。说说具体情况吧。”现在没有时间做太多寒暄，凌峰直奔主题。 　　彼此合作过不止一次，大家都很有默契，摊开地图就开始介绍，“据特情组传来的线报， 天亮后会有大批毒品通过这条通道越境我市，然后会在我市进行地下交易，若交易成功，后果 将不堪设想。” 　　另一名当地武警支队指挥官说：“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布防过，但是丛林作战不是我们的专 长，再者，我们的武器装备远远不如他们，所以只能向你们求助。” 　　对方向凌峰陈述了一遍线路布防，凌峰低头在地图上仔细研究了一番，问了几个问题，便 召集了队员安排具体任务。 　　“向毅，你带姜树臣去找个武警的兄弟，让他带你们去埋设爆炸装置，这方面向毅你懂得 比我多，我就不说什么了。” 　　“曰 ，， 　　疋。 　　“姬严、孙蔚、黄小强，你们带领徐秀、邵一鸣和贺峰分别在六点钟方向，七点钟方向和 十点钟方向进行布防，敌人一旦越境，就已经进入我们的射程范围，一切行动听我指挥，听明 白了吗？” 　　“明白。” 　　“周杨、曲奇、高景烨，你们三个自己找合适的狙击位，任务是截断对方的后路，不放过 任何一个毒贩。高景烨，周杨在飞机上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既然他说了，那你就跟着他，要听 命令行事，明白吗？” 　　“明白。”高景烨站得笔直，对接下来的战斗充满了期待。 　　周杨和曲奇抱着枪，带着高景烨找到了一处视野开阔，便于伪装的地方潜伏了下来，三人 组成了狙击小组。 　　周杨把擦得黝黑蹭亮的狙击枪架起来，曲奇则从背囊里拿出高倍望远镜、测距仪和气象传 感器等军用装备，高景烨就趴在曲奇边上，他侧头看他，虽然长着一张娃娃脸，侧脸线条却相 当硬朗，此时，他紧紧地抿着唇，认真的样子非常性感，高景烨不禁有些看呆了。 　　曲奇突然回头，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别发呆，待会儿听命令开枪，顾好自己，听懂了吗 　　?，， 　　高景烨回神，从曲奇身上移开目光，嘴角却勾了起来，他想，曲奇还是关心他的，战友或 是什么都好，有他这句话就足够了，他定定心神，开始调整枪的角度，手中的枪虽然不是狙击 枪，他却想把它当成狙击枪，今天，他不但会用这杆枪顾好自己的命，还要顾好曲奇和战友的 　　命。 　　“别怕，”架好狙击枪，周杨回头小声对高景烨说，“我们是在执行任务，往远了说，我 们是在保护我们身后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往近了说，我们在守护我们想守护的人，亲人，爱人 、朋友兄弟。所以，别怕，跟着我开枪就行。” 　　周杨就是这样，他永远有一种安抚人心的能力，听他说话如沐春风，虽然高景烨并不太紧 张，但他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周教官，你别小看我，我可不怕。” 　　周杨朝他勾了勾唇，整个身体往下一趴，披着伪装服的身体立马融合进周围环境，高景烨 离他仅仅一米多距离，竟然察觉不到他一丝气息。 　　他把眼睛放到瞄准镜上，枪口下压，枪身上披挂的伪装将枪身和环境完美融合，只有黑洞 洞的枪口泛着森冷的光，和他眼里的杀气完美契合。高景烨想，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狙击手，一 个战场上的冷血杀神，他就像一只蛰伏的野兽，等待着给猎物致命一击。 　　“咳，先测试一下通讯，来，各组报告一下情况。完毕。”耳麦里响起凌峰的声音。 　　“狙击组到位，一切正常。完毕。”周杨调整了一下耳麦，说。 　　“爆破组在埋设炸药，大约还有十分钟。完毕。”向毅懒洋洋的声音。 　　“向毅你这动作是越来越慢了，可别在新徒弟面前丢脸啊。完毕。”黄小强嘿嘿笑着。 　　“他自己丢脸是小事，别丢我们天狼分队的脸就行。完毕。”孙蔚接着说。 　　“你们还有脸吗？ ”向毅很不屑地哼哼，继续说，“队长，你看他们，平时就是这么欺负 我的。完毕。”语气还挺委屈。 　　“向毅你这速度确实退步了啊，这次任务结束了回去跟着阎王再训一段时间吧，他没事还 老念叨你。完毕。”凌峰说了句。 　　耳麦里一时静寂无声。 　　“突击一组到位。完毕。”冷不然地，姬严说。 　　“哈哈哈……”耳麦里传出一群人压抑的疯笑声。 　　老队员们说说笑笑，新队员们知道为了不让他们紧张，老兵们磨着嘴皮子在缓解战前气氛 ，心里还挺暖的，可又实在笑不出来，几个人握枪的手都出汗了。 　　等待是最漫长的，时间好像停止在c段边境线上，黎明迟迟不退去。虽说是夏季，凌晨三 四点的气温还是降得很快，队员们埋伏着不动，身体的体温便开始一点点流逝，新队员们昏昏 欲睡。 　　天慢慢放亮，天空由灰蒙蒙变成天蓝，早起的麻雀打破了丛林的寂静。高景烨突然被从梦 中被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他梦到曲奇被人吊着用鞭子抽打，身上血肉模糊，他倔强地一声不 吭…… 　　□作者闲话： 　　今天结束，明天继续，谢谢大家的订阅，爱你们！ 第104章 曲奇中弹（一更）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高景烨侧头去看身旁的周杨和曲奇，两人扭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地回头继续看瞄准镜，眼睛里全是清明，没有一丝混沌，高景烨懊恼得要死，他恨不得给自己 一巴掌，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睡觉，太特么丢脸了！ 　　“都打起精神来，一点钟方向有情况。完毕。”周杨突然压低嗓音说。 　　所有人立刻清醒，从瞄准镜里看过去，距离他们八百多米的地方，一个身穿民衫坎肩，手 拿羊鞭的中年男子正赶着一群羊往这边走。 　　“大家注意，这人是敌方的探子，不要暴露目标，继续潜伏，大鱼在后面。完毕。”凌峰 　　说。 　　高景烨疑惑，凌峰是怎么看出这人是探子的？ 　　“看他的眼睛。”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曲奇突然低声说。 　　高景烨把视线移向那人，只见那中年男人一边赶着羊群，眼睛却像猫一样四处张望，不像 看风景，那他在看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赶羊人离他们越来越近，很快不到五百米，这个距离他们的枪可以很轻松地命中他身上的 任何一个地方。很快，羊群跨过边境线，等羊群全部过来，赶羊人自己也一步步踏了过来。 　　当他一只脚踏入Z国境内，他脸上的表情是紧张的，雪狼队员则觉得愤怒，一个人用生命 做赌注去犯罪，他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他就是他们狙杀的对象。 　　人和羊全部进入国境线内，那些羊寻找着可食的青草，赶羊人则将羊控制在紧靠边境线的 地方，不再深入。雪狼队员耐心地等候着后面的大鱼。 　　时间又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目标终于出现了。 　　一群人大约有三十来个，全部是身材高大魁梧的欧美人，他们穿着各色国家的军装，手里 的武器五花八门，却都是在世界上排的上名号的枪械，M16、AK47、M4A1卡宾、MP7冲锋……除 了这些枪，他们还有重型狙击步枪，这是狙击枪里杀伤力最强的一种，可以轻松地摧毁一辆装 甲车。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在队伍的最后，有人扛着一架火箭炮，后面跟着一辆重型车载机枪 。看来消息可靠，这些人都是欧美的退役军人，现在是雇佣兵。所谓雇佣兵，都是有着丰富的 实战经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人机器，极其不好对付。 　　不管是人数、武器装备和实战经验，他们都处于下风，这是一场硬仗，凌峰已经感到前所 未有的压力，他意识到，他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不应该带新兵来。 　　“报告，我已经锁定拿重狙的家伙。完毕。”姬严的声音从耳麦传出。 　　“报告，我已经锁定重型机枪那人。完毕。”孙蔚说。 　　“报告，把火箭炮交给我。完毕。”黄小强说。 　　新兵们也各自找了一个目标瞄准了。 　　“很好，各小组注意，等所有人越过边境线，听我口令再动手，不可擅自开枪，明白没有 ? ”凌峰轻声说。 　　“明白。”大家轻声回答。很奇怪，没看到目标的时候很紧张，看到了倒反而只剩下兴奋 和期待了。 　　雇佣兵就是雇佣兵，这些人狡猾，警觉，他们能预知即将到来的危险。当他们所有人踏过 边境线，即将踏入雪狼设下的伏击圈时，为首的一个拿着热像仪的家伙忽然打了一个停下的手 　　势。 　　包括凌峰在内的所有队员心里都咯噔一下，只见眨眼的功夫，二十多人的队伍从前进式方 阵变为了弧形防御，领头的人再打下一个手势，那群人默契十足地同时朝雪狼潜伏的方向开火 　　“打！！ ”凌峰的命令早他们一步，对方不靠近，埋设的爆炸装置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 　　硬打。 　　短短一秒不到，已经有两个雇佣兵被子弹射中了眉心，血花在对方脑袋上骤然炸开，浓烈 的血腥味和火药味充斥了整个林间。 　　孙蔚的目标是重机枪，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在前面装了防弹玻璃，孙蔚连开了几枪都没有 得逞，重机枪的子弹像不要钱似的拼命往雪狼的阵地上招呼。在重机枪的掩护下，雇佣兵们很 快找到了掩体躲避起来，有的在树后，有的在缓坡下。 　　看不到人，枪声停了下来，战场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对方重狙的狙击手已毙命，火箭炮的炮手也死了，唯独还有重机枪手。 　　“狙击手，搞定防弹玻璃。”凌峰把任务派给了周杨，他们所有人的武器中，只有周杨的 巴雷特M82A1有可能在这个距离击穿防弹玻璃。 　　“是。”周杨迅速换上S903脱壳穿甲弹，把枪口对准了仗着有防弹玻璃保护而暴露在外的 车载重机枪手。这种穿甲弹能在1200米的距离下射穿2。3厘米厚的硬化装甲钢板，对一般的防 弹玻璃应该不在话下。 　　“目标十二点，距离822米，风速，3。”曲奇说。 　　“目标十二点，距离822米，风速，3。”周杨重复。 　　“目标确认，随时可以射击。”曲奇说。 　　“砰！ ”周杨把子弹射在孙蔚留在防弹玻璃上的一处弹痕上，防弹玻璃像蜘蛛网一样从中 间裂开，碎裂，玻璃后的人暴露在枪口下，立刻有人补了一枪，重机枪手眉心中弹，毙命了。 车载重机枪没了意义。 　　没了重机枪，雇佣兵们不敢轻易冒头，雪狼这边则继续潜伏，他们的身后有庞大的国家做 后盾，心急的不是他们，而是雇佣兵。 　　边境线上再次回归平静。 　　僵持了五分钟，凌峰下达命令：“所有人听着，突击组呈搜索阵型向对方靠拢，狙击小组 火力支援，出发！” 　　等待的目的就是观察对方还有没有狙击手，确认没有，危险性会大大降低，凌峰决定速战 速战，不再耗着。 　　下达命令之后，凌峰冲在了最前面，尽管小心再小心，接近动作还是引起了敌方的警觉， 枪声再一次在这个边境线上的原始森林里响起。 　　“爆破组支援突击组压制他们的火力，狙击小组负责阻断他们后路，绝不能放跑一个。” 凌峰再次下达命令，他的声音在移动中显得很急促。 　　突击组和爆破组一共九个人迅速地往雇佣兵方向移动，雇佣兵则边开火边往边境碑方向撤 退，时不时扔几个手雷阻止雪狼前进的步伐。 　　没有了重狙、重机和火箭炮，敌人还是敌不过雪狼，他们的有生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 迅速减少，雪狼队员在凌峰的带领下越战越勇，尤其是新队员，正印证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句话，一个个像冲进了羊群的豺狼，凶狠地点射，枪枪致命。 　　先进入边境的羊群早就被枪声吓跑了，至于那个赶羊人果然如凌峰说的那样，不是什么普 通人，枪声一响，他就掏出一把AK47加入了战争，不过没一会儿便被击毙了。 　　高景烨跟着周杨和曲奇开枪，他们的任务是截断敌人后路，不放走一个。曲奇精准地距离 报数让高景烨忘记了害怕，子弹一颗颗地射出去，很少有失误的，偶尔有打不准的周杨会给他 补上一枪。三人让敌人的撤退步伐又慢了一步。 　　对方的人数越来越少，高景烨打得爽，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同样的预感还出现在曲奇和周杨身上。果然， 　　“小心！！ ”曲奇突然大吼。 　　远处的一棵树上，一个光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动。 　　狙击手！！ 　　居然是狙击手！！为了退路对方居然还留了狙击手，真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这么沉得 住气！ 　　高景烨也看到了，他骇然，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曲奇扑向周杨，抱着周杨在地上滚了一圈 ，一颗子弹射进他的肩膀，血雾喷涌。 　　曲奇中弹了！！ 　　“小奇……”周杨慌忙回头，反手抱起曲奇压住他的伤口，眼眶立刻就红了，“小奇，撑 住，很快就结束了，你一定要撑住！” 　　曲奇肩膀上的血流得很快，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他把视线落在周杨脸上，嘴唇动了动 ，说了一句话，周杨和高景烨都听清了，他说：“你没事就好。” 　　“别说了，小奇，你一定要撑住，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周杨抹了把脸，猛地一 把拉过高景烨，把曲奇塞进他手里，“照顾好他。”说完自己抱起巴雷特往另一边飞快地跑去 　　耳麦里传出一段对话， 　　“队长，小奇中弹了，情况很不好，你们速战速决。”周杨压低声音喘着粗气，他在奔跑 　　“……你给我回来！ ”凌峰大吼，“周杨，回来，别追了！” 　　“我会当心，你尽快送小奇去医治，不用管我。”周杨说，声音急促。 　　“周杨，你想违抗命令吗？！你给我回来！现在，立刻，马上！ ”伴随着枪声，凌峰惊吼 ，声音已经哑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周杨拔下耳麦的声音。周杨断了通讯，他独自一人去追对方的狙击手了 　　这边，高景烨抱着曲奇，懵了。曲奇的半边身体已经被鲜血浸透，伤口处血肉模糊，猩红 的血液还在汩汩地往外流，往地上淌，高景烨抖着手死死地捂着伤口，可血仍然顽强地从他的 手指缝里往外跑，高景烨害怕，真的害怕，他怕曲奇的生命就跟这血一样一点点地溜走了。 　　枪声还在继续，曲奇的受伤让大家越来越疯狂，所有人都疯了，凌峰也疯了。没了狙击手 的压制，剩余的几个雇佣兵还是逃出了边境线，一出边境，便不能再开枪了，雪狼队员目呲欲 裂，可没有丝毫办法。 　　“姬严，呼叫外围人员，让他们立刻派直升机和救护车过来，你们先送曲奇去医院。”凌 峰在通讯器里说。 　　“队长，我跟你一起去！”姬严知道凌峰要去接应周杨，这也是他想做的。 　　“先送曲奇去医院，服从命令！ ”凌峰没空考虑别的，曲奇和新队员，只有交给姬严他才 　　放心。 　　下达完命令，凌峰隐入丛林。 　　□作者闲话： 　　中午二更。 第105章 病房交谈（二更） 　　姬严发出求救信号后，大家把曲奇平放在有衣服垫着的地上，从急救包里取出纱布死死地 按着他的伤口，剩下的，只能是等待。曲奇早已陷入昏迷，血流的速度似乎放慢了，也可能已 经流光了，高景烨跪在地上，死死地抓着曲奇的一只手不放，他觉得他现在要是放手了，就可 能永远失去这个人了。 　　队员们一头灰头土脸，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和难以消化的震惊，战争前的期待和击毙敌人 的激动早就烟消云散了，第一次亲临战场，五分钟前刚刚结束的一场战争连硝烟味还未散去， 地上到处是敌人的尸体，这时候，他们才终于清晰深刻地认识到，原来战争是真的，受伤流血 死人亦是真的。所有新队员们就像突然成长了，以前的他们有抱负有理想，现在他们肩上扛着 的则更多的是一份责任。 　　比战争更让人震惊的，是高景烨的表现，和他脸上的痛切。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子竟 然看上了自己的男教官，队员们心里五味杂陈，好奇想不通，什么想法都有，又觉得这样的高 景烨特别陌生，回过神来仔细想想，他以前的某些表现也能理解了。虽然震惊，但他们没有任 何歧视或鄙夷，只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因为太突然了。 　　十分钟后，直升机和医护人员终于到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曲奇抬上飞机，往最近的医院 飞去.. 　　对任务达到的目的来说，这次行动很成功，成功截断了敌人的越境路线，还从羊群身上找 到了将近一百五十公斤的海洛因。但是对于雪狼来说，这次任务是失败的，曲奇被抬上手术台 ，凌峰和周杨下落不明，这些都是代价，很沉重的代价。 　　姬严站在手术室外，看着手术中的灯迟迟不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 然这么不扛事儿，他第N次打电话到武警支队，对方都说搜索不到凌峰和周杨，他觉得胸腔里 憋着的气就快爆炸，若是周杨出点什么事儿，他不敢想象。就在曲奇的手术结束前的半个小时 ，姬严接到支队电话，说已经有了凌峰和周杨的消息，两人追敌方的狙击手追出三十多公里， 终于成功将人狙杀，但凌峰却受了伤，现在正紧急送往他们医院。 　　挂了电话半个小时，曲奇的手术结束了，手术很成功，由于子弹并未伤到要害，又是贯穿 伤，伤口内的血管缝合后，好好养一段时间便没有大碍，因为伤的是左肩，并不会影响用枪， 这真是个好消息，好歹让姬严松了口气，所有队员都松了口气，但想到凌峰的伤，大家又揪起 了心。 　　曲奇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自己化身为超级英雄，和恶势力斗争，拯救人类。曲奇觉得好 笑，又不是十几岁的孩子，居然还会做这种弱智到极点的梦，真是狗血又蛋疼。曲奇是被疼醒 的，麻药过去了，身上的感官全部恢复，左肩疼得厉害，他哼了两声，恍然间，他听到有人叫 　　他。 　　“小奇？ 　　曲奇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周杨的脸。 　　曲奇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火烧火燎，疼得厉害。 　　周杨连忙去倒了杯水，在水杯里放了根吸管，递到曲奇嘴边，“慢点喝。” 　　曲奇迫不及待地喝了好几口，直到把自己呛得剧烈咳嗽才罢休。周杨帮他顺着背，什么都 　　没说。 　　曲奇知道周杨要跟他说什么，但他救周杨并不是为了听什么感激的话，他是出于本能，当 然，这里面有多少私情，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行动成功了吗？其他人还好吗？”喝了水，嗓子舒服多了。 　　周杨扶着他躺好，帮他掖好被角，“没有全歼，但行动是成功的。其他人都没事，就是队 长……” 　　话没说完被曲奇打断，“队长怎么了？ ”声音里满是急切。 　　“他被子弹擦了一下，受了点轻伤，没大碍。”周杨继续说。他没说当时的具体情况，除 了他和凌峰，没人知道他们追出去这一段路发生了什么。 　　曲奇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曲奇中弹后，有一段时间是有意识的，他知道周杨去追击对方 的狙击手了，但他没问，周杨不说，他就不问。他只要知道，凌峰和他都平安无事就安心了。 　　“小奇，这次是你救了我，谢谢。”周杨看着曲奇，轻声说。 　　曲奇知道周杨一定会说这个话，他咧嘴一笑，“你太严重了吧，我们是兄弟，又是搭档， 在战场为对方挡子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别放在心上。” 　　曲奇轻描淡写，周杨觉得心痛。周杨敏感，也聪明，他当然知道曲奇救他不只是战友搭档 那么简单，他是为了凌峰。或许换做别人，他也会这么毫不犹豫地冲出去，但出发点不同，当 时的心境也会不同，曲奇知道，如果周杨出了事，凌峰会伤心难过，他不想看凌峰伤心难过， 他选择自己受伤，拿自己的肩膀去换周杨的命，他认为值得。他为凌峰做到如此地步，让周杨 连醋都吃不起来。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小奇，我会在心里记一辈子的。”周杨诚恳地说。 　　“别肉麻了你。”曲奇看着周杨，眉开眼笑，“咱们是兄弟，好兄弟要说这个话吗？真想 谢我，给我洗一个星期袜子吧。” 　　周杨也笑，“洗一年都没问题。”他是真心地感谢曲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曲奇救了他 ，让他还能完好地站在这里，让凌峰不用独自一人承受悲痛，就冲这点，他把曲奇当一辈子的 好兄弟。 　　曲奇失血过多，虽然手术时输了血，脸色还是白得吓人，周杨勒令他躺着不准下床，曲奇 无奈，躺在病床上看了一个下午的电视，直到傍晚周杨有事赶回基地，他才得以出病房放风。 　　病房外，他随手拉了个护士询问凌峰的房间号，护士翻着记录查了一下，说就在他隔壁。 曲奇推开隔壁病房的门，凌峰正坐在床上吃饭，看见曲奇连忙放下筷子，招呼他进来。 　　“吃饭了吗？ ”凌峰问。 　　曲奇摇头，“杨杨帮我定了饭，还没送到。” 　　凌峰看着小桌上的饭菜，气氛陷入尴尬。 　　“凌峰哥，你伤到哪了？是不是挺严重的？ ”曲奇上下打量了一番凌峰，他不信他真像周 杨说的只是擦伤，若只是擦伤，他不会在医院待到现在，这个男人有多能忍他知道，曾经被子 弹射中腹部他都能忍到回了基地找唐平处理，若不是伤及肺腑，绝不会在医院住下。 　　凌峰没打算隐瞒什么，他把病号服从下面掀开，露出裹在胸口的纱布，语气轻松，“没大 事儿，子弹射穿了部分肺叶，切除了就没事了，就是可能要戒烟了。”想到以后可能不能抽烟 了，凌峰的语气无不可惜。 　　“不能抽正好戒了，抽烟对身体不好。”曲奇笑着说。他知道凌峰喜欢抽烟且抽得很凶， 但他也知道他没有烟瘾，否则一个任务需要纹丝不动地潜伏几天，烟瘾犯了怎么办？凌峰出过 无数次任务，从来不会带着烟味上战场，有个词叫极强近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峰根本不 能算人。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 ”凌峰问。 　　曲奇侧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凌峰点头。 　　气氛又陷入尴尬。曲奇心里难受，小时候两个人成天混在一起，睡在一起，吃在一起，跟 亲兄弟也没什么两样，什么时候两个人之间就这么相顾无言了？ 　　沉默了半晌，凌峰先开口了，“小奇，我想过了，你那天说要离开雪狼，我认为是对的。 　　” 　　“凌峰哥？ ”曲奇惊讶。 　　“你先听我说。”凌峰打断他，“以你的家庭和身份，本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出去了你能 站得更高，所以我想过了，你离开是正确的。” 　　曲奇没说话，他看着凌峰，原本就白的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同意你留在这里，但你说你喜欢雪狼，我没阻止，可你看看你这三 年来受了多少伤，哪一次不是危机重重。” 　　“哥，”曲奇突然开口，“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凌峰一愣，“当然是认真的。” 　　“你真的是怕我受伤才同意我离开的？” 　　“曰 ，， 　　疋。 　　“那杨杨呢？他受伤你就不心疼吗？” 　　凌峰沉默了。 　　他怎么能不心疼？没有人知道，周杨每一次出任务，他都独自睁着眼睛坐到天亮，他害怕 ，甚至恐惧。如果可以，他何尝不希望跟周杨一起远离战争过平安喜乐的日子，可雪狼是他和 周杨共同的梦想，路已经选了，说什么都要走下去，况且如果没有雪狼，他和周杨不见得会相 爱，可能连遇都遇不到。但曲奇不一样，曲奇为了什么进雪狼，他知道，正因为知道，他不想 　　让他再用生命做任何付出，因为不值得，他和周杨也承受不起。 　　“我和周杨，跟你不一样。那天原本是我没想明白，这几天我想明白了。”凌峰说。 　　“你说的对，小奇，你的路，不在这里，有现成的好路走，没必要过这种日子。”凌峰一 字一句地说，“我那天没同意，是一时接受不了雪狼失去一个好队员，雪狼人本来就少，你走 了，怪可惜的。” 　　“小奇，我这辈子注定是离不开雪狼的，雪狼这条路就这样了，没荣誉没功勋的，你能出 去最好不过，你放心，不管以后你去哪咱们还是兄弟。” 　　曲奇一直听着，凌峰很久没有一次性跟他说过那么多话了，他贪婪地听着。可听着听着， 他的心又开始痛了，凌峰一直在逃避，始终都在逃避，他始终都在避开他喜欢他这个话题。明 知道他离开雪狼并不是为了什么该死的前途，为了他，他连命都能不要，还在乎什么狗屁前途 ?可他能说什么？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所以我要避开你？还是说我不想看见你和周杨在我面前 亲亲我我？这种话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凌峰摆明了不想将这个问题剖开来谈，他能怎么办？如果他硬要和他谈，是不是会遭到他 的厌恶？曲奇想着，他觉得自己真可悲，竟然在喜欢的人面前连喜欢两个字都说不出口，他还 算什么男人？在这个问题上，高景烨比他强太多，高景烨虽然浑，他虽然看不上他，可不能否 认，他羡慕高景烨的勇气，他高景烨敢把喜欢两个字说出口，他曲奇敢吗？不，他不敢，所以 他曲奇是懦夫，是个不折不扣的，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的懦夫！活该他得不到爱情！ 　　“你真这么想的？ ”曲奇问。 　　□作者闲话： 　　晚上还有一更。 第106章 景少醉酒（三更） 　　“真的。”凌峰是真心地希望曲奇能有更好的前途。 　　曲奇呆了一下。 　　“恩，我知道了。”曲奇说。说完，他就出去了。 　　曲奇慢慢地走出门，慢慢地走过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走进他那间单人病房，关上门，背 靠在门上，眼泪夺眶而出。十多年的感情，三年的等候，无数次的付出，今天该画上一个句号 了，以后他还会继续爱着凌峰，可他不会再等待，也不会再付出，他累了，三年来，他早已心 力交瘁。曲奇捂着嘴，无声地哭着，眼泪就像开闸的水龙头，怎么都停不下来，他要把这些年 来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哭出来，仿佛哭出来后他就能获得重生。如果世上真有重生，他真希望 自己能死一次，这样他就能忘记凌峰重新开始，可世上没有如果，也不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 这些痛苦都要靠他自己去扛，去挺过去。曲奇想，从十几岁就开始的爱情，他要怎么才能活回 去呢？ 　　几天后，曲奇和高景烨都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回基地继续疗养。军区对他们这次的行动予 以表扬，说由于他们的英勇表现和不怕牺牲，多年猖狂在边境线上的贩毒通道才得以清除，可 也仅仅就是一句口头表扬，没有通报全军区的红头文件，没有嘉奖，也没有锦旗，什么都没有 。老队员们很淡定，新队员们则愤愤不平，却遭到了姬严的一顿训斥，“想要荣誉，去特战旅 ，去炮兵团、去消防连，你来这里干嘛？我告诉你们，来到这儿，你就甭想那些，受不了的， 给我滚蛋！” 　　新兵蛋子们不吱声了。姬严走了，周杨说：“你们忘了你们入队那天宣的誓了？誓词怎么 说的？我将名利抛开……”周杨抬手一指后山，一字一句，“那里埋葬着的，是我们雪狼数十 位英雄的尸骨，你们天天在后山跑，看见过一座碑一个坟吗？知道为什么不立碑吗？因为你一 旦成为雪狼队员，就算你死了，你的尸骨也不能落到敌人手里。所以，别想着荣誉和功勋，那 些从来都不属于你们！” 　　队员们沉默地看着后山的方向，念过就被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誓词如潮水般涌出：我将生死 度外，我将青春奉献，我将名利抛开，为了人民安居乐业，为了祖国安之泰然，我将抛头颅， 洒热血！ 　　他们没忘，可他们不甘心，他们用生命在战斗，就值得这短短几句话吗？现在的他们过不 去这个坎，直到很多年后才完全明白，有些事情，和值不值得没关系，那是连生命都可以超越 的大义和大勇，那是军人的精神，是刻进骨髓的东西。 　　为了庆祝凌峰和曲奇出院，也为了第一次任务顺利结束，当天晚上，凌峰吩咐食堂加餐， 多加肉，别心疼钱，什么好吃弄什么，新兵蛋子苦哈哈两个月结束都没吃上什么好的，执行完 任务怎么都得好好吃上一顿补一补了。 　　也没有说什么士兵不许喝酒这个条例，就当难得的狂欢，敞开了喝吧，能喝多少喝多少， 能吃多少吃多少，不用站在食堂门口闻着香味吃不着了，也不用扎着马步吃馊饭，敞开了吃吧 　　连几个教官都放开了，不再端着架子了，也不再张口闭口熊包孬种，和新兵蛋子们一起大 口吃着喝着，其实大家心里并不多好受，但不好受也不能如何，事情已经是这样，不如把情绪 发泄在酒里，大家越喝越多，喝到最后开始行酒令了。 　　一顿饭吃到半夜，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高景烨喝得尤其疯，谁来敬他他都喝，甚至人家 喝一杯他要喝两杯，到后来没人敢敬他，他就端着酒碗到处去找别人喝，大家都见他怕了，见 他过来就躲，徐秀酒量不行没喝几杯，想把他架回宿舍，被他一把推开，“要喝酒的来，不喝 的别特么碰我，谁碰我我特么跟他拼命！ ”高景烨耍着酒疯大喊。 　　大家都喝高了，也没在意他这突然的发疯，徐秀无奈地摇了摇头，再一次拽过高景烨的手 臂试图搭上自己肩膀，却被他一个肘击，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徐秀捂着胸口站起来，无奈地看 了看周围一群醉鬼，正巧看到有个人正往这边看，他眼神清明，明显没有喝醉，徐秀一怔，脑 子闪过一些画面，他朝那人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曲奇不喜酒，酒量不好，也怕自己喝醉了说出些不该说的话，他以受伤未愈为借口推脱， 也没人为难他。 　　接收到徐秀的求救，曲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见他过来，徐秀连忙指着高景烨对曲奇说：“教官，你能帮我把他送回宿舍吗？我还要送 他们几个。”他又指指还在划拳的贺峰他们。 　　曲奇皱眉看了看高景烨，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点头，“交给我吧。” 　　高景烨低着头靠墙坐着，手里握着个酒瓶，快睡着了，有人拽他，他就顺势站起来。也真 是奇了怪了，徐秀拉他，他攻击，曲奇拉他，他却温顺的很。 　　曲奇让高景烨搭着他的肩膀，半拉半拖地往宿舍拽，喝了酒的人都死沉死沉的，曲奇很快 出了一身汗。 　　“我喜欢你……”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温热，曲奇侧过头，看着高景烨。 　　高景烨闭着眼睛，头歪在他肩膀上，嘴巴正对着他耳朵，呼出的热气全喷洒在他耳朵下面 的皮肤上。 　　“……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看不上我……我哪里不如他……”高景烨嘟嘟囔囔说着酒 　　话。 　　曲奇听清了，心里一愣，他知道了？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枪法比我好，长得比我好……可，可他已经有爱的人了……他心里没有你……没 有你……”高景烨絮絮叨叨地说着。 　　曲奇心如刀绞，是啊，他有爱人了，他心里没有你，他早就看清了，可这话从高景烨嘴里 说出来又多么讽刺，曲奇想，你又为什么这么执着，明知道我心里有人，你又为什么不放弃？ 你怎么这么傻？ 　　曲奇为自己感到悲哀的同时，也为高景烨感到心痛，手下的动作不禁变得柔和，他搂着高 景烨，把他往宿舍带。高景烨抱住了曲奇的腰…… 　　高景烨掰过曲奇的身体，从正面紧紧地抱着曲奇，似乎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把脸 埋在曲奇的肩窝里，轻轻蹭着。 　　曲奇被他蹭得难受，头往后仰，抓着他的肩膀要把人推开，高景烨非但不松手，反而越抱 　　越紧。 　　突然，曲奇感到脖子上一阵刺痛，他一惊，给了高景烨肚子一拳，高景烨吃痛松口，曲奇 摸了摸脖子，一片湿滑，被咬出血了。挨了一拳，高景烨醒了，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曲奇 ，曲奇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往食堂门口的一排水龙头那边拽。 　　夜色渐深，队员们还在里面喝着，食堂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零星几盏路灯亮着，有几个还 坏了，不明不暗地闪烁着。高景烨被曲奇拽着往水池边拖，酒也慢慢醒了，刚要开口，曲奇一 把将他的头按进水池，打开水龙头往他的脑袋结结实实地冲下去。 　　“我操！ ”高景烨嘴里蹦出了个脏字。手胡乱抓着，却挣不开曲奇下的死手。 　　满身的酒气瞬间被洗去了不少，高景烨彻底清醒了，他大喊：“曲奇你放手，你他妈快放 开我！” 　　曲奇抬脚顶住他后腰，把他死死地顶在水池边缘，高景烨挣扎了几下没挣开，颓然地放弃 了。 　　曲奇松了手，高景烨瘫在地上，身上全是水，样子狼狈极了，他甩了甩头，呼噜了一把脑 袋上的水，指着曲奇正要开骂，却被他脖子上隐隐约约的血迹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流血了？”醉得舌头都打结了。 　　曲奇摸着脖子，眉头拧了起来，“你属狗的？” 　　“我？ ”高景烨指着自己的鼻子，撑着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哦，卩可呵，我咬的？” 　　高景烨咧着嘴笑，又傻又痞，“真是我皎的？留疤了？那你就是我的人了，来，让我看看 　　” 　　〇 　　他边说边往曲奇那边走，走的是S形，脚步是虚的，曲奇看着他那副样子真想再给他一拳 。高景烨晃到曲奇面前，伸手就想抱他，被曲奇侧身躲过，“高景烨，你清醒点！” 　　高景烨扑了个空，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才站稳，定了定身子，回头又想去抱曲奇，曲奇 一拳挥过去，“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这一拳曲奇没有控制力道，高景烨醉了酒反应又慢，挨了一拳整个人直直地往后倒，他身 后是台阶，若是磕到后脑勺就完了。一拳出去后曲奇几乎立刻就回神了，不容多想，他飞身蹿 出去，在高景烨倒地之前一手捞起他的腰，另一手护住他的后脑勺，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来 　　“唔……嘶……混蛋！”高景烨咒骂。 　　他捂着脸，半边脸火辣辣的，嘴里是咸咸的苦味，一抹嘴角，出血了。 　　曲奇缓了下神，从高景烨身上爬起来，刚撑起手，被他一把抱住，曲奇跌回高景烨身上， “快放开！”曲奇慌忙看了看四下，就怕有人突然经过看到。 　　高景烨紧紧地抱着曲奇，力道之大，仿佛要把人嵌进自己的骨血。曲奇被他强大的力道禁 锢在胸口，他能听到对方近在咫尺的脉搏，能感受到吹拂在他头顶的带着酒气的呼吸，那一瞬 间，曲奇忽然觉得心安，这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那一瞬间，突然的留恋让他感到 从未有过的心慌。 　　高景烨抱着曲奇，时间仿佛凝滞了，谁也没说话，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要不是高景 烨紧实的手臂力量，曲奇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你真的这么爱他？ ”高景烨突然说。 　　“爱到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爱到为了成全他离开雪狼？ ”高景烨声音沙哑。 　　“高景烨……”曲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看到他们在一起就不舒服了，所以你就想走？ ”高景烨继续说着，“曲奇你怎么这么 怂？！ ” 　　“喜欢就去抢啊！你为什么不去抢？为什么要让步？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曲奇你个怂蛋 ! ! ”高景烨大吼。 　　□作者闲话： 第107章 我帮你抢（一更） 　　曲奇愣了，他怎么都想不到，高景烨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觉得，高景烨是那种得 不到誓不罢休的人，而此时他才发现，高景烨和他一样的傻，一样的傻…… 　　“那天在山上你也看到了吧，他们多好多相称，他们就是天生一对，连我都羡慕他们…… 可是曲奇，什么相称，什么天生一对，那都是屁话，喜欢就去抢，抢到了就是你的。你怕什么 ，去抢啊！ ”高景烨的声音发紧了。 　　他一下捏住曲奇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两个人鼻尖对着鼻尖，嘴唇对着嘴唇，高景烨就这 么直直地看进曲奇的眼睛里。 　　“……你说，你是不是真这么爱他？你不敢，我帮你去抢！” 　　高景烨哑着声音问，呼吸连着酒气喷洒在曲奇脸上，曲奇有一瞬间的眩晕。 　　高景烨掰着他的下巴，“你不敢做的事情，我帮你做，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爱他， 爱到连命都能舍？”高景烨的脸越贴越近，两人的呼吸交织勾缠着。 　　曲奇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高景烨已经知道答案了，不用听回答了。他毫不犹豫地堵住 微张的唇，灵巧的舌头强硬地挤进还未来得及闭合的牙关，和曲奇的舌尖纠缠着，然后在对方 皎合前匆匆撤出，在他唇上重重碾磨，慢慢地，这个吻褪去了侵占性，逐渐变得温柔缠绵，甚 至带着疼惜和小心翼翼，就像对待最珍贵的珍宝。 　　高景烨勾住曲奇的脖子，手拨弄着他耳后的皮肤，惹得曲奇一阵战栗。这个吻几乎用尽了 高景烨所有的深情，直到曲奇开始剧烈挣扎，他才放开他，高景烨喘息着，胸膛随着气息起伏 　　高景烨手上使了力，压制住想要起身的曲奇，鼻尖抵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那眼里 还有尚未褪去的激情和未加掩饰的深情和疼痛，高景烨说：“这是最后一次吻你，以后都不会 了，你想要的，我会帮你达成。” 　　高景烨放开曲奇，从地上站了起来，重重地抹了把脸，抬脚往宿舍方向走，他背对着曲奇 挥手，“我没喝醉，能自己回去，你去照顾他们吧。”说完头也不回，往宿舍走去，脚步依旧 　　虚浮。 　　曲奇始终没说话，不是不想说，是觉得没必要，他已经决定要走了，高景烨说什么都没关 系了。至于这个吻……曲奇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刚刚那个吻，他的确享受了，可这又能说明什 么呢？ 　　曲奇没谈过恋爱，从小喜欢凌峰，自然也没交过女朋友，仅有的几次接吻经验还都是跟高 景烨，不得不说，高景烨的接吻技巧的确高超，沉浸进去也是正常的吧。 　　高景烨走到楼梯口，他没有上楼，而是绕过楼梯拐进了楼外的死角，一片废弃的花圃，他 靠在墙上，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从看着曲奇为救周杨被子弹击中到现在，高景烨压抑地太久了，他终于知道曲奇为什么这 么坚决地拒绝他了，原来并不是他接受不了这种感情，原来他的心也并不是顽石做的，他只是 把他的心全捧给了另外一个男人。 　　他想，他该放弃了，他能接受这个男人生气、愤怒、瞧不起他，却接受不了他为了一个不 属于他的男人舍弃自己的生命，那样他的心会痛。 　　高景烨突然觉得自己和曲奇一样伟大，为了爱人都能豁得出去，却都是得不到爱情的可怜 虫。呵呵，真操蛋！ 　　前一天喝到太晚，第二天大家睡到下午才醒，要不是凌峰挨个宿舍去叫，恐怕还醒不过来 。喝太多酒的后遗症就是醒来后头痛欲裂，顶着熊猫眼的众人看着凌峰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心里忿忿不平，明明昨天酒喝得最多的是他，怎么倒跟没事人似的。 　　“都清醒一下啊，有个通知，秋季跨军区演习开始了，都准备准备，十二小时后出发。” 凌峰扔下句话，转身走了，留下一群还未完全清醒的熊猫。 　　到底，说好的大演习还是来了，很突然，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像他们这样的兵种，要 带的东西不多，没有战斗机没有坦克，不需要帐篷和食物，极少的一部分物资凌峰早就通知后 勤处打包好了，随时能跟着接他们的车一起出发，随身装备都由队员们自己携带。这次演习， 除了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的队员，凌峰把整个队的人分成两个小队，一队由副队长何格带队，另 一队由自己自己带队，天狼分队和新队员都被分在凌峰队里，因为任务不同，何格那队当天半 夜就乘坐直升机先走了，凌峰这一队则晚一点。 　　吃了晚饭，大家各自回宿舍整理装备，高景烨的眼圈有点黑，还有点肿，集合的时候大家 　　都晕晕乎乎的倒也没人注意，作为同宿舍室友，徐秀是第一个发现的。 　　“昨晚我回来得晚，发生什么事了？ ”徐秀想起昨晚他把高景烨交给曲奇来着，这两人之 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高景烨正在把一小卷特殊材料的金属丝线往腰上缠，说是演习，可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准备充分总是没错的。 　　听到徐秀的话，高景烨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没事。”这种事情他也不 知道该怎么说。 　　高景烨不愿说，徐秀也不勉强，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活下去重 要，我们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时间，恩？” 　　徐秀并不能体会高景烨的这种感情，两个男人除了当搭档和兄弟，竟然还能成为那种关系 ，他表示不理解，可他不会唾弃、鄙视。爱应该被祝福，而不是践踏。 　　高景烨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地笑笑，“昨晚喝多了，没什么事儿。赶紧收拾好了眯一会 儿，天不亮就要出发了。” 　　徐秀伸了个懒腰，把床上的装备往地上一扔，和衣往上面一躺，踢踢腿，“白天睡多了， 睡不着，不知道这么大的演习是什么样儿的，你知道吗？” 　　高景烨嘿嘿笑了两声，两手一撑翻上了床，手往脑后一枕，定定地看着雪白的天护板，“ 我也不知道，我进部队才半年多，哪里参加过什么演习。” 　　徐秀踹了一下他的床板，“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什么来路？你军衔不高，进部队半 年就能混到这地方来，应该不简单吧？” 　　话问完，宿舍里没了声响，徐秀当他不愿说，也没再问，手一伸关了灯，把被子往脑袋上 一蒙会周公去了。 　　高景烨在黑暗中瞪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才全身一松，闭上眼睡了过去。 　　或许交通工具也是演习的一部分，凌晨三点，当大家看到停在雪狼大门口的141军卡时， 脑袋一下子清醒了，好家伙，要不要这么差别待遇啊！ 　　本以为路途不远，可当这卡车载着一群人摇摇晃晃开了二十多个小时后，有人终于忍不住 了。 　　“队长，还有多远啊？ ”贺峰挪了挪屁股，再这么下去屁股都要生疮了。 　　车厢最前面的角落堆着物资，凌峰就在那靠着闭目养神，听见贺峰的话，眼睛睁开看了看 ，又闭上了，“还早，一半路程还没到。” 　　“！！ ”连老队员都惊住了。 　　141跟老牛拉车似的兜兜转转又晃了十多个小时，终于停下了，凌峰敲了敲驾驶室询问了 几句，示意队员们下车，本以为目的地到了，没成想这就是个中转站。 　　四周都是大山，所谓的中转站就在这群山中间，孤零零的一个大院，三间屋子，院子中间 竖着根旗杆，门口三个士兵并排站着。 　　凌峰下车后，其中一个兵走过来，敬了个礼，说：“饭菜都准备好了，先进去吃饭吧。” 　　这种地方也实在没什么好吃的，总共就两个菜，一个炖猪肉粉条，一个腌辣白菜，每人拿 个瓷盆装菜，再取两个白面馒头，自个儿找地方吃饭。队员们连馊饭馊菜都吃过，这些对他们 来说已经很好了，再说，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车早就饥肠辘辘，现在有口热的吃简直要热泪盈 　　眶。 　　他们吃饭，三个士兵看着，自己不吃，队员们招呼他们一起，他们说已经吃过了，队员们 也不勉强，和他们亲切地攀谈起来。 　　交谈中，他们了解到，这地方是二战时期某岛国鬼子的秘密军事基地，附近山洞有当时遗 留下来的大量化学有毒物质，所以派了个连在这儿驻守，说是连，其实也就十来个人，每天轮 流上山看守，现在还没到换班时间，所以这三个士兵才有空给他们做饭吃。 　　“你当兵几年了？ ”高景烨大口嚼着嘴里的肥猪肉，问他边上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兵。 这兵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皮肤黝黑，一张娃娃脸还没长开，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看着还有 些拘谨。 　　“半年。”小孩儿说。 　　“哟，这么巧，我也半年。”高景烨笑着说。“你进部队就一直在这儿？” 　　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我还在新兵连待过一个月呢。” 　　“噢，那我也待过，刚入伍的兵不是都要待一阵新兵连吗？ ”高景烨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说。 　　“嘿嘿，好像是的。”小孩儿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眼睛在高景烨身上一直瞟着，“你这 身装备真酷，你们是什么兵种，还能打枪吗？” 　　□作者闲话： 　　看出来了吗，景少误会了…… 　　今天还有一更，会晚一点。谢谢大家的订阅，爱你们！ 第108章 奇怪的演习（二更） 　　他看着高景烨连吃饭都抱在怀里的狙击步，一脸羡慕。 　　高景烨看了看怀里的枪，一脸得意，“我们是……” 　　“你就吃这么点儿？”曲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高景烨背后。 　　他一屁股坐在高景烨身旁的台阶上，手里端着饭盆，眼睛落在高景烨还剩了不少菜的碗里 　　高景烨连忙扭头看他，曲奇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对上他的视线，“这顿吃完，下一顿还 不定什么时候吃得上，别剩菜。” 　　高景烨心里一甜，傻乎乎地咧着嘴笑，曲奇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说：“别轻易把你的身 份告诉别人，就算是和我们一样的军人也不行，嗯？” 　　声音惑人，酥软的热气喷在耳后的皮肤上，高景烨的脸瞬间就红了，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往同一个地方冲去，脑袋一阵眩晕，他来不及思考，点头道：“……好。” 　　小孩儿看着他俩，眼睛眨巴眨巴。 　　“快点吃完集合。” 　　曲奇端着饭盆走了，高景烨痴痴笑着，低头吃菜，他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比这盆简陋的 菜更美味了。小孩儿推了推他，“你还没说你们到底是什么兵，你们的枪都是自己带着，不用 统一保管吗？” 　　普通部队的枪支弹药都会由武器库统一保管，每天有固定的射击时间，弹药也只是极少的 有限的。 　　高景烨冲小孩儿一笑，“保密。”说完三两口扒完了菜，揣了个馒头，抱起枪就走。 　　“哎，”小孩儿叫住他，“你们要去参加演习吗？” 　　高景烨停住脚步回头，他想，演习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吧，就点了点头，又说：“你们不 参加吗？” 　　话出口他就后悔了，演习是野战部队的事儿，像他们的这样的驻守兵，一般是不安排演习 　　的。 　　小孩儿一脸落寞地摇摇头，高景烨心里也不太好受，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往回走了两步 ，拍拍他的肩膀，轻声道：“看你的样子还小，好好干，以后有机会的。” 　　小孩儿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你把军事技能练好了，自然有人点名来要你，恐怕到时候抢你的人太多 ，你还不知道要去哪里好呢。” 　　其实高景烨心里知道，这种地方，没有人教，没有正规的训练设施，没有足够的枪和子弹 ，怎么练都练不成尖子，别说尖子了，就是普通连队的一般水平都达不到，窝在这地方两年， 一个兵的最好时光就荒废了，再想出人头地，比登月还难，可这些话他要怎么说出口？这个兵 还小，不能没有希望。 　　高景烨说完，不想再看小孩儿充满期待的脸，转身匆匆走了。 　　小孩儿在他身后羡慕地看着他，直到有人叫他，才恋恋不舍地收拾碗筷去了。 　　吃了饭，凌峰把人重新集合起来，“都收拾一下，十分钟后出发。” 　　“队长，我们到底去哪？ ”大家心里都装满了疑问，再次出发，又要走多久？这么长时间 ，他们都从西北走到东北了吧。 　　凌峰摸了根烟点上，表情也很茫然，他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上面临时派发的指示，我 们听令行事。”他抬手点了点耳朵上的无线电。 　　若是按照凌峰三年前的脾性，他不会把这种无头无尾的指示放在眼里，只是这些年经历的 事情太多，大家都在改变，在成长，他也是。他深刻明白了处在他这个位置上的身不由己，所 以他收敛了脾气，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多方面考虑问题，学会了更为圆滑的处事手段。 　　就像这次演习，提前通知的时候似乎搞得挺大，可真到眼前的时候又不像那么回事儿，除 了雪狼，其他地方好像都挺安静的，好像这演习就像是雪狼一个队伍准备的。这个事儿看着挺 邪性的，可凌峰沉住气了，他没问，也没打听，安安静静地上面怎么说就怎么做。凌峰倒不担 心什么，他觉得挺刺激，甚至还有些期待。 　　军卡载着队长和队员们再次出发，穿过群山和草地，沿着河流一直往东，又是三十多个小 时的颠簸，就在队员们昏昏欲睡，连凌峰都有点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车终于停了。但是是以一 种特殊的方式停下的，只听军卡突然发出一个凄厉的声音，轮胎在地面划出一个诡异的弧线， 　　所有人由于惯性朝一边扑倒，下一秒，子弹破空而来。 　　“哒哒哒……”一阵激烈的枪声，密密麻麻的子弹打在军卡上，有的甚至穿透军卡的帆布 射进车厢里，是空包弹，但若被击中，足以让人疼上好几天。 　　众人只愣了愣神，马上反应过来。“我操！”凌峰爆粗口，“找地方掩护！ ”凌峰一把按 住离他最近的周杨的脑袋趴在了车厢地上。 　　来不及思考现下的状况，队员们只能先找地方掩护，子弹太密集了，你身手再快也快不过 紧紧盯着你的子弹啊！ 　　高景烨趴在地上，感受着子弹在头顶蹭蹭飞过，感觉挺刺激的，可能知道这不是真子弹的 缘故，他没觉得害怕，只是在想，这演习搞得也太突然了，他还以为会搞个开幕式，做个演习 前动员什么的。 　　十几秒之后，急促的枪声戛然而止，空气安静地就像刚刚那是一场梦，要不是车厢里到处 散落的弹头和大家急促的呼吸声，高景烨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各位特种精英们听着，现在，我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逃跑，计时开始，十、九、八…… 　　” 　　“下车，不要走散，必要时反击！”凌峰快速说完，自己率先跳下了车。他反感“逃跑” 这个字眼，但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队员们几乎没有思考，跟着就跳下了车。天已经黑了，他们只能凭着直觉往子弹相对没那 么密集的北边跑。 　　北边是一片密林，小股人隐入其中根本找不到，或许对方的目的就是要把他们隐入这片密 林，总之他们进去后，并没有如他们以为的密集的攻击，而是稀稀拉拉几声枪响，有点像在驱 赶小动物。凌峰清楚对方的目的，但当时的情况没有选择，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他倒要看看， 军区这次能给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清点人数。”往里走了两公里，凌峰下命令整队。 　　所有人迅速聚拢，一个不少。“队长，怎么回事？刚刚那些是什么人？是不是演习已经开 始了？ ”高景烨问。 　　“看样子是的。”凌峰拧着眉，“他们引我们进来肯定有他们的目的，大家都打起十二分 精神，保持警惕，先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凌峰说完，带头继续往林子深处走，队员们自动分散开，以搜索加防御的队形往里推进， 走了不到十分钟，凌峰耳朵上上的无线电有了反应。 　　凌峰示意所有人停下，他听着，掏出平板电脑点了几下，最后沉默地看着电脑屏幕，眉头 拧成了川字，脸上的表情称不上好。 　　队员们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样的指令或任务能让凌峰这种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人为 难成这样。 　　“听好，”凌峰收起平板，看着众人，表情严肃，“刚刚接到指令，导演组给了我们一份 地图，要求我们在四天内到达指定位置，就算完成演习。” 　　听上去很普通的一份指令，但若是真那么普通，凌峰绝不会是那种表情，周杨问：“四天 ……多长的路程？” 　　“……三百公里，”凌峰顿了顿，“直线距离。” 　　“什么？导演组疯了吗？谁特么想出来的馊主意？！ ”黄小强怒道，“他们把我们当什么 　　?，， 　　不怪黄小强会发怒，就是凌峰都觉得这样的命令简直不可思议。他们是特种兵，特种兵作 战讲求速度快时间短，要求完成任务的快速高效，而长途奔袭是陆军大军团的事。 　　比如边防兵就适合于长途奔袭，大范围作战，由于长期进行长途奔袭训练，他们的体能也 更强于内卫兵。内卫兵是纯粹的防御作战，并不擅长于奔袭，他们的主要训练目的是本土防御 ，步步为营。 　　扯远了，回归正题。由于特种兵特殊的作战性质，雪狼更多的还是在速度和爆发力上下功 夫，当然，他们也会训练体能和意志，但从来不会考虑这种训练方法，就连凌峰自己，都没有 奔袭过这么长一段距离。 　　三百公里不算长，凭他们的体力四天时间不停地行进能走到了，可导演组只给他们画了一 条直线，中间的弯弯绕绕，从头到尾，实际距离可能多出一倍都不止，况且这里到处都是山， 大大阻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而队员们知道，这还不是最后的坏消息，果然，凌峰又开口了， 　　“导演组要求实战模拟，在途中安排了阻击的和追击我们的人，也就是说，我们会被前后夹击 　　” 　　〇 　　“导演组到底想干什么？也不说说清楚，耍我们玩儿？ ”曲奇无奈地摊手，他连愤怒的力 气都没有了。 　　不但曲奇，所有人包括凌峰在内都不明白这次演习的意义何在，到现在为止，好像就他们 雪狼一支队伍在演习，就连何格带的队伍现在在哪他们都不知道，就算什么都不说，至少也要 告诉他们对手是谁吧。 　　凌峰也挺无奈的，但他作为一个队伍的指挥官和核心，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消极情绪，他拍 了拍手，“好了，我们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既然上面下了命令，我们就努力做好，就 当是给自己的挑战。记住，别给雪狼丢脸。” 　　值得庆幸的是，经仔细研究，最终确定的行进路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没绕得 太多，即便如此，这仍是一个艰巨到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作者闲话： 　　今天没了，晚安！ 第109章 丛林之王（一更） 　　凌峰带着一群人在夜晚的丛林里穿梭，谁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一旦出现情况，只会浪费 时间，四天时间太短了，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趁着黑夜相对比较安全，他们必须得抓紧时 间行进。 　　“哪个……混蛋……想出的损，损招，老子，老子诅咒他……一，一辈子！ ”向毅的体能 在天狼分队中算不上好，平时在基地跑个武装越野还成，这次是真的遇上考验了。 　　“队长，缓缓吧，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大家的体力枯竭得太快了。”周杨边跑边说，步 伐还算稳健。他看新兵似乎也有撑不住的迹象，有点于心不忍。 　　“都坚持一下，趁着天黑，我们来个急行军，天亮了怕是危险性会增加，跑不快了。”凌 峰作为队长，考虑事情必须全面，四天时间实在太短了，他不得不全盘考虑。 　　“队长说得对，大家撑着点，谁坚持不住了大家轮流背着他跑。”姬严说，“向毅，你要 是实在跑不动，我背你。” 　　姬严这句话有点刺激到男人自尊心了，姬严是故意这么说的，雄性环伺的世界，自尊心显 得尤为重要，这种时候抓住心理比抓住身体更加重要。 　　果然， 　　“去你妈的姬严，谁说老子跑不动了，老子好得很。”向毅破口大骂，猛然提速，留下笑 得一脸奸诈的姬严。 　　“哈哈哈……”新兵们也看得有趣，身体是累的，心里倒是挺欢快。 　　“停，隐蔽。”凌峰突然打了个手势，小声说。 　　所有奔跑中的人悄无声息地停下，各自找了隐蔽点隐藏起来。周围静到窒息，风似乎停下 了，黑漆漆的野生丛林里，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包裹住每一个人。 　　凌峰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动，五秒钟后，他们正前方的高草突然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他 们睁大眼睛，看到距离他们三十米的地方出现了一对绿幽幽的眼睛，然后又是一对，再一对… 　　几乎不用思考，凌峰和老队员们就知道，他们倒霉催地遇到狼了，而且不是一头，是一群 。他们不是第一次在野外遇到狼群，但绝对称不上有经验，狼这种畜生，能不遇到还是不要遇 到的好。 　　凌峰也着实无奈，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居然第一天就遇上了狼群，他把枪填好子弹背在背 上，从靴筒里拔出匕首，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开枪，这种地方，开枪只会引来更多狼群。他 把这个指令以手势传达给队员们，黑暗中，打出的手势并不能让所有人看清楚，但他现在也没 办法，只能祈祷没人会这么蠢。 　　绿幽幽的眼睛似乎还在增加，很快已经多到数不清。 　　“什么玩意儿？ ”贺峰问。 　　“是狼。”曲奇说，声音冷静。 　　“靠！” 　　没有任何预兆的，最前面的狼对他们发起了进攻。 　　尖锐的爪牙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强的力度抓向凌峰的时候，凌峰没有躲，而是握着匕首迎刃 而上，只一瞬，匕首划破了头狼的颈动脉，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弥散开来。 　　“呜——撤——”狼群发出叫声，震慑着整个山谷。 　　怒了，狼群怒了，同伴死在眼前，就算是畜生也会愤怒。 　　月亮已升至当空，皎洁的月光透过厚厚叠叠的密叶照在黑漆漆的地上，散发着阴森惨淡的 光，前方狼嚎声此起彼伏，嚎得人心都开始颤抖。 　　队员们意识到不好，这叫声迟早会把周围的狼群都引过来。 　　“速战速决！ ”凌峰厉声道。他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些狼，然后迅速离开这里。 　　接下来就是一场人和狼的恶战，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这个野生丛林里，狼是绝对的强 者，它们是一群丛林之王，可神奇的是，他们最终还是敌不过雪狼队员。 　　狼是丛林之王，雪狼队员又何尝不是？ 　　强悍的信念、兽化的训练模式、如野兽一般的攻击力，让他们得以在任何逆境下全身而退 　　倒在地上的狼越来越多，队员们身上被饿狼抓伤的口子也在增加，血顺着迷彩服流到地上 ，和群狼黑红的血混合在一起，恶臭味令人几欲作呕。 　　高景烨已经不想去数自己杀了多少头狼，狼一头接一头扑上来，他利落地反击，手起刀落 ，血花飞溅，匕首上染上狼血，在黑夜里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他边杀边往曲奇处移动，因为他发现曲奇的背上已经被抓伤了好几道，血顺着迷彩服流了 下来，在惨白的月光下显得特别刺眼。高景烨紧紧地贴上曲奇的背，和他紧紧靠着。 　　“你没事吧？ ”高景烨问，语气焦急。 　　“没事。”曲奇喘着气，“顾好你自己。” 　　又是这句，每次都让他顾好自己，是不相信他能保护他吗？ 　　“我会顾好自己，更会护好你。”高景烨说完，一个扭身把扑向曲奇的狼斩落刀下。“小 心，别发呆！ ”高景烨冲曲奇喊。 　　两人不再废话，专心对付这群狡猾又固执的畜生。 　　狼在迅速减少，剩下的几头似乎被这群不速之客的逆天攻势给吓到了，隐入丛林深处不见 踪影。众人扶着树干喘气，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鲜血，握在手里的匕首上，黑红的狼血滴滴答 答往下流，诡异而血腥。 　　“靠，爽！ ”向毅把匕首在死狼身上擦干净，重新塞回靴筒里。 　　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凌峰下了命令，“挑两匹处理一下带着，我们这几天就不用费心找食 物了，其余的埋了，不要留下血迹。”说完带头找工具挖坑。 　　“我们，吃这个？” 　　高景烨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死狼尸体。为了躲避追兵，生火是绝 对不可能的，那就只能吃生的，高景烨实在想象不出，这种东西要怎么入口。 　　“那你想吃什么？草？石头？ ”曲奇挑眉看着他，声音冷漠，“在野外，在敌人随时都可 能出现的地方，有新鲜的肉吃，那是你运气好，你试过五天五夜滴水未进吗？能补充新鲜的蛋 白质和脂肪，你还挑什么？” 　　“新兵，你尝尝看，味道还不错。”向毅用匕首划开狼皮，割下一块狼肉塞进嘴里，嚼吧 嚼吧咽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迹。 　　几个新兵只觉得胃里翻涌，有什么东西往外冒。 　　“是我的疏忽，没训练你们吃生肉，我以为你们能吃发臭的饭菜就什么都能吃下去，我还 是太高看你们了。”凌峰这话倒不是讽刺，确实是他太想当然了，现在想来，饭菜臭了那也是 熟的，和生肉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我们在丛林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般是不带食物的，因为野外到处都是吃的，野兔、蛇、鱼 虾，再不济还有虫、蚯蚓、地鼠，这些哪一样不能吃？你不吃那就等着饿死。这次我们能吃到 狼肉，简直可以说是老天爷的眷顾了。我不管你们吃还是不吃，若是谁影响到演习任务，我不 会手下留情的。” 　　凌峰说完，不再废话，继续手里的工作。 　　新兵蛋子一方面觉得凌峰的话有道理，一方面又实在觉得恶心。老鼠、虫、蚯蚓？那玩意 儿能吃吗？没有细菌吗？吃了肚子受得了吗？上次吃臭饭菜他们就拉了好几天肚子，要是吃这 些玩意儿还不得直接拉死。 　　他们还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特别是特种兵的生存能力，他们几个虽说进了雪狼，跟 曲奇他们比，那就是菜鸟撞上老鸟，更不用说和凌峰比了，他们根本不知道，凌峰当年执行任 务的时候，为了等一伙犯罪分子，他靠草上的露水扛了整整一周，他能不带任何食物在沙漠里 潜伏整整五天。还是那句话，这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不是人。 　　“都加快速度，我们时间不多，不宜耽搁。” 　　凌峰拎起一头狼在狼头上用匕首划了一圈，把脑袋剥了皮，又在狼胸口往下划了一刀，周 杨提着血淋淋的狼头，凌峰拽着狼皮跟脱衣服似的往下拽，没一会儿整张狼皮就被他拽了下来 。凌峰拿起匕首，划开肚子取出内脏，把肉切成了几份。另一边，姬严和孙蔚他们也用同样的 方法处理了一头相对较壮的狼。省着点，两匹狼的肉足够维持他们这几天的生存了。肉分了几 份，每人带一份，又把剩下的尸体和带血的树叶和泥土掩埋掉，队员们继续奔袭。 　　再次出发速度明显慢了，从进了林子就一直在跑，和狼群的交战又耗去了他们大部分的心 力，现在基本上就是走走停停，停也只能停几分钟，不能一直待在原地不动，一直不动危险系 数会大大增加。 　　接下来一直到天亮，这一路上倒没遇上什么危险，狼群早已不见了踪影，兴许是胜负已分 ，自知不是这几个人类的对手，越是顶级的猎手，越能发现自己和敌人之间的差距。 　　山里的早晨来得总是比其他地方早。朝阳初升，周围的一切都展示在他们眼前，连绵的群 山一望无际，广袤深邃，早晨清新的空气，不干不潮刚刚好，闻着和他们西北山里的也没什么 不同。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往远处看，山雾缭绕间，漫山遍野都是红艳艳金灿灿的花，就连他 们脚下也是，美丽极了。 　　□作者闲话： 　　晚上还有一更。 第110章 周杨懵逼（二更） 　　太阳越升越高，夏末清晨的阳光如利箭般斜射下来，穿透晨雾，给群山披上了一件金色的 外衣。远处，一座座连绵起伏的苍山，群山重叠，层峰累累，犹如海涛奔涌，好不壮观。 　　“这地方真美。”队员们都看呆了。 　　“是啊，真的很美，我想作首诗。”贺峰说。 　　“靠，就你还作诗？可别糟蹋诗这个字眼了。”徐秀毫不掩饰对他的鄙夷。 　　贺峰没理会徐秀的挤兑，他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直直地注视着远处的群山，目光突然蒙上 了一种大家看不懂的情绪，只听他缓缓开口 ： “画尽风花夜，临渊数百峰。参差寒地起，隐映 　　透苍龙。百战乾坤定，丹心日月浓。重回今白首，颤手抚青松。” 　　诗跟现下的环境并不十分映衬，却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爷爷是Y战老兵，1979年，我爸刚出生，爷爷不顾家里反对，坚决要去参军，奶奶独 自在家带着我爸。不久后的一天，奶奶接到前线传来的消息，说爷爷在前线牺牲了，两百多人 的加强连被敌人围堵在一个老山里，几颗手榴弹扔过来，人死了大半，爷爷为救一个战友，被 榴弹炸死了，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奶奶哭瞎了，我爸被扔给了太奶奶抚养……我来当兵 ，我奶奶百般阻挠，她说，她不能看着我爷爷死在战争中，又看着我死在战场上，我说，和平 年代哪有那么多仗好打。” 　　贺峰停住了，没有人说话，整个林子静得像真空环境，过了很久，他转过身来，看着凌峰 ，眼角湿润，“队长，你告诉我，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打仗？人和人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 　　凌峰心里隐痛，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缓缓睁开，说：“因为人的贪婪和欲望，因为利 益，因为金钱，因为无上的权利。人性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可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无辜老百姓又有什么错？他们只不过想好好地活着，谁考虑过他 们的感受？！ ”贺峰大吼。 　　“所以才会有我们的存在！”凌峰吼回去，“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不就是在守护我们身 后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吗？边境线上穿梭的毒贩，绑架人质的罪犯，向老百姓投掷爆炸物的恐怖 分子，不都是我们要打击的对象吗？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你以为我需要你干什么？这个世界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恨战争，我也痛恨！如果没有战争，我可以带着我心爱的人过平静安乐 的生活，而不是每天提心吊胆睡不安稳。可如果没有战争，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相识。这个世界 已经是这样了，你痛苦也好，想不通也好，统统都没用，你能做的，就是握好你手中的这杆枪 ，护好你身后的这块土地，别让黑暗给侵蚀了！其他的，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我们都做不 到！” 　　凌峰一口气吼完，胸口剧烈起伏。他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久到差点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了。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也会叫嚣着说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坏人，为什么有那么一小部分 人永远可以轻松地获得大部分人几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操蛋 　　I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在这个叫做雪狼的地方待久了，他意识到，有光明的地方必定存在黑 暗，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作为军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生命来为这个操蛋的世界博弈，用鲜 血来为无辜的老百姓撑起一片天。 　　凌峰走过去，把贺峰搂进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胸膛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然后放开了 　　“收起你的眼泪，这里谁都不比你的痛苦少，作为特种军人，你应该是坚定而强大的，眼 泪，留到没人的地方去流。”凌峰语气是柔和的，说出来的话却是残酷的，慈悲而不容人反抗 　　在凌峰的逼视下，贺峰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些东西在一点点坍塌，他一一看过身边战友们的 脸，徐秀咧着嘴对他笑，阳光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庞注视着他，他突然觉得，或许他是幸运的 ，这条路至少有人和他一起在走，他们在同一个战壕里成长，一起体会黑暗，一起享受光明。 　　贺峰握了握拳，朝凌峰敬了个礼，“队长，我错了。” 　　凌峰说：“你没错，你们只是还需要成长。” 　　欢笑过，痛苦过，任务还要继续，但前提是要有充足的能量，凌峰下令全体休整，进食。 老队员们用刀把一块生狼肉切成几个小块，用刀尖叉着往嘴里送，嚼吧嚼吧咽了下去，那一副 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仿佛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味。 　　高景烨咽了咽口水，屏了半天呼吸才压下喉咙里不断上涌的酸水，看着手里血肉模糊的生 　　肉，实在没勇气往嘴里送。老队员们只顾吃自己的，没看新队员一眼，昨晚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这个坎只有他们自己能过。 　　“吃吧，我们已经两天没进食了，他们能吃，我们为什么不能？ ”邵一鸣学着老队员的样 子，把一块狼肉切成几块，挑起一块送进了嘴里。 　　在这种山里，没有人家，不能生火，不吃就走不出去，当然，他们也可以求救，但求救就 意味着放弃，放弃意味着失败，这比杀了他们还令他们感到屈辱。所以，他们必须吃。 　　其他几个人也不再犹豫，切了狼肉，闭着眼睛往嘴里送。第一口不敢嚼，连味道都没尝出 来就下了肚。咂吧咂吧嘴，满嘴的血腥味，却意外的让全身毛孔都张开了，整个人清醒了很多 ，连胃都暖了起来，就像获得了重生。 　　第一口吃了，也不在乎多吃几口，他们尝试着嚼了嚼，意外地，味道还不错。 　　“别说，还真挺香的，早知道就多杀几头带着了。”徐秀吃完他面前一小块生肉，还意犹 未尽地舔着匕首上的血迹。 　　人就是这样，越是在困境中越会激发意想不到的潜质。这些新队员们就这样在老队员的带 领下一步步走向成熟，直到变得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短暂的休整之后，小队再次出发，整个任务的时间不多，路程也不会一直这么顺利，果然 ，没到中午，就遇上了埋伏。 　　人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庆幸的是这只是演习，空包弹总比实弹来的美好。当高景 烨的后脑勺一阵发麻，当他明显地感觉到子弹朝他射过来的时候，他想都没想，扑倒了离他最 近的周杨。 　　周杨也察觉到了危险的降临，只是他没想到高景烨会朝他扑过来，他来不及思考，反手一 把拽住他的领子，把他往自己方向拉，两个人齐齐倒地，从坡上滚了下去，林子里响起了连绵 不绝的枪声。这一滚滚了很长时间，至少高景烨觉得是，当他捂着脑袋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过 来时，枪声都停止了。 　　高景烨连忙坐起来，周杨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石头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里没有 任何情绪。 　　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高景烨小心翼翼地问：“教官，你没事吧？” 　　周杨沉默，半晌，他答非所问，“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扑过来？” 　　“啊？ ”高景烨一愣，他自己也晕了，脱口而出，“救你啊！” 　　“子弹来了你不趴下，你救我做什么？ ”周杨蛋疼，一个两个的都想着救他，曲奇也就算 了，高景烨这小子又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高景烨实话实说。 　　“？？ ”周杨有些懵。 　　“你伤了有人会难过。”高景烨说。 　　周杨想了想，恩，他要是伤着了，队长会心疼。 　　可是这和高景烨有什么关系？ 　　他想拍队长的马屁？不对啊，这小子不是这样的人。 　　周杨想了好几种可能，都被自己否了，他觉得自己一向还算聪明的脑袋瓜现在有点不够用 了。 　　“你觉得我需要你救？ ”周杨说。 　　“不是，我当时没有多想，我脑子一热，我就……”高景烨没说话，他还真就是脑子一热 　　“你脑子一热，”周杨哼了一声，“你看看我们现在的处境。” 　　高景烨这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身后是一个缓坡，刚才他们就是从这个坡上滚下来 的，坡上长满了到膝盖的杂草，还有为数不多的几棵树，也多亏了这些杂草，他们才不至于受 　　伤。 　　高景烨不好意思了，脑子清醒了之后想想，自己确实挺傻的，先不说那些只是空包弹，就 算是实弹，他能躲过的，周杨又怎么会躲不过？ 　　“队长他们呢？ ”高景烨终于有点急了。 　　周杨无奈，”我们滚下来有半个小时了，他们没来搜索我们，应该是被绊住了。我们现在 往北边去跟他们会合。” 　　这次演习，导演组明令要求不准佩戴无线电，他们整个队只有凌峰一台通讯，用来跟导演 　　组联系。所以他们两个现在跟大部队应该算是失去联络了。 　　周杨问高景烨：“身上有没有伤？能走吗？” 　　高景烨动了动身体和四肢，除了后脑勺有点疼，其他部位倒没什么感觉，他站起来，“没 事。” 　　“走吧。”周杨说。 　　高景烨跟着周杨的脚步走，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草地，一路上周杨都没说话，他在注意周围 的动向，高景烨跟在他后面有点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只有他们两个，他想问他点事儿。 　　酝酿了一下措辞，高景烨开口了，“周教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你说。”周杨没回头，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林子。 　　“你喜欢……” 　　高景烨话刚出口，周杨突然脸色一凛，转身拉着他就趴下了。 　　□作者闲话： 　　这一章 中贺峰念的诗，是由我的一位作者好友，连城华语频道作者han寒江雪大哥所著，h an寒江雪大哥是一名特种兵退伍军人，当时我写这一段的时候，我把需要表达的思想和情境告 诉了他，他花了两个小时就作成了这首诗，整首诗的主要思想是为了纪念在老山中牺牲的战友 。大家有兴趣可以去关注一下han寒江雪这位作者的作品，他非常有才情，作品内容很新颖。 　　另外文中提到的Y战，是越战，因为文设定的是架空，不便 第111章 奇怪的对手 　　“怎么啦？ ”高景烨吓了一跳，没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别说话。” 　　他们躲在草丛里，就在离他们不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几个人影正往这边靠近，动作敏捷训 练有素，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若不是白天，连周杨都很难发现他们。他们的装备是基地制 式的，但绝对不是雪狼队员。 　　不是雪狼队员也不是普通村民或登山者，那对方是谁就不言而喻了。但周杨还有疑问，这 群人绝不是普通部队的，因为普通部队绝没有这么好的身手，那他们是谁？导演组还派了什么 队伍和他们交锋？ 　　周杨一手按住高景烨，一手拉开了枪的保险，单手把狙击枪握在手里，隐藏了气息。 　　两个人比十几个人的目标小，而一旦交战，胜算更低，虽然听上去有点怂，但他现在无比 希望对方别发现他们。 　　希望就是用来毁灭的，越不想什么就来什么，就在这群人离他们越来越近，近再往前一步 就会发现他们时，周杨决定先发制人，他端起枪就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人开了一枪，他的动作 太快，以致对方来不及做任何闪避，便胸口冒烟，判定出局。 　　周杨放了一枪后没有耽搁，他还没傻到以为凭他和高景烨两个人就能全歼了对方一个小队 ，于是趁对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拉起高景烨就跑。高景烨在周杨拿起枪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做 什么，在周杨开枪的时候，他也开了一枪，遗憾的是他的速度始终比不上周杨，周杨的枪声惊 动了对方，给了他们反应的时间，高景烨瞄准的目标只被击中了胳膊，演习规定，上肢中弹不 算出局。 　　高景烨懊恼，可惜没有第二枪的机会。周杨拽着他，他跟着跑，后面子弹嗖嗖往他们这边 招呼，空包弹的威力比不上实弹，打到地上确实实打实的弹坑。周杨不愧是狙击手，子弹从哪 个方向过来，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拉着高景烨左闪右避，在为数不多的几棵树的掩护下，硬是 躲过了对方的追击。 　　两个人靠着树干喘气，气还没喘匀，枪声再次响起。“靠，还让不让人活了？ ”高景烨大 骂。 　　“嘘，别吵，你听。”周杨把手指覆在嘴上。 　　高景烨听了一会儿，“两种枪声，我们的人？”高景烨惊喜。 　　“不好说。”周杨神情严肃，“这个林子中到底有几方人，恐怕除了导演组，谁也不知道 　　” 　　〇 　　这次演习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谜，导演组怎么安排的，他们压根不知道，但照现在的形势来 看，恐怕东北军区派了某个厉害的队伍来迎接他们。西北军区有雪狼，东北军区自然也有他们 自己的特战队，若只是一个特战队，倒也不足为惧，就怕除了特战队还有别的队伍，这些队伍 相互掺杂，而他们除了雪狼，还没有看到自己军区别的队伍的存在，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公平 的。 　　周杨压根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那会大大打击雪狼队员们的信心，尤其是这些新队员。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想，整个格局到底如何，还是个未知数，这些情况，他要尽快告诉队 长，或许队长能从目前的局势中看出点什么。 　　“现在怎么办？”高景烨有自知之明，现下这种情况还是交给周杨做决定的好。 　　“尽快和队长他们会合。” 　　走了几步，周杨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高景烨：“对了，你刚刚要问我什么？” 　　高景烨一愣，摇摇头，“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事。”现在貌似也不是问这些话的时候，还 是以后找机会说吧。 　　两个人往枪声那处摸过去，他们首先要确定那两方人中有没有雪狼的人。人的运气就是这 样，不会一直好下去，也不会一直倒霉下去，刚刚从坡上滚落下来，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又回到 了大部队的怀抱。 　　大部队一直没走远。当时周杨和高景烨从山坡滚了下去，对方已经打到眼前，凌峰只能带 着人先应付这帮人。凌峰自己把人引开，吩咐姬严带人下去找人，可当姬严他们下去后，并未 在坡下找到两人。 　　他们四处寻找，路上遇上好几拨阻击他们的人。周杨和高景烨遇上的这次，是他们碰上的 第四拨敌人。 　　周杨和高景烨从另一边加入战斗，前后夹击，成功击退了对方。凌峰那边引开了追兵，饶 了一大圈跑回来，一看到人已经找到了，马上迎上来，沉着脸拖着周杨就往林子里去了。 　　老队员们对这一幕没什么反应，新队员们看到高景烨平安回来了也顾不上注意其他的。只 有高景烨的视线紧紧地粘着那俩人消失在林子深处的背影。 　　“景少你咋回事儿？这么高的坡你扑棱一下就滚下去了，把我们吓够呛！”姜树臣几个看 到高景烨连忙迎了上来。 　　“嘿，景少，我还以为你光荣了呢！ ”贺峰笑着。 　　“你他妈才光荣，你们全家都光荣，老子命大得很！”高景烨拍贺峰的脑袋。 　　邵一鸣捶了捶高景烨的肩膀，“没受伤吧？受了伤可一定要说，演习毕竟不是实战，没必 要拿身体当代价。” 　　高景烨无所谓道：“没事儿，我皮厚得很。”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高景烨突然就觉得有这些兄弟们在身边还是挺美好的一件事儿，怎么 都比以前在外面混的时候交的那群狐朋狗友强。想到以前，高景烨竟觉得那些记忆挺模糊的， 也挺没意思的。 　　徐秀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朝周教官扑过去了？” 　　高景烨刚要说话，徐秀又说：“别跟我说什么舍命救战友之类的话，我不信的。” 　　高景烨噎了一下，他还真想这么说来着，这下子也说不出口了，只好把对付周杨的借口搬 出来，“我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当时就脑袋一热，等我反应过来，我都扑过去了。”周杨 这话倒也不是完全哄人的，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他说不出口。 　　徐秀狐疑地看着他，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别跟我说你又看上周教官了。” 　　高景烨连忙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向毅说话的曲奇，似乎有心灵感应，曲奇也抬头看了 他一眼，高景烨连忙低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可是有……”高景烨突然停住了。 　　“有什么？ ”徐秀问。 　　高景烨沉默。 　　“有喜欢的人？”徐秀似笑非笑，“这里没有人是傻子，你别忘了，作为特种兵，观察能 力和感知周围事物的能力也是训练的一部分，其实对我们来说，只看你这个人是不是值得在战 场上把后背交付，并不在意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们只是希望你有什么事能跟我们说说，别 一个人闷在心里。” 　　徐秀这番话让高景烨挺感动的，但是有些话他也确实不知道要怎么说，就算兄弟他也开不 了口。 　　徐秀话说到了，也就不再勉强。 　　这边高景烨和徐秀说完话，那边凌峰和周杨也回来了。 　　凌峰的脸更沉了。 　　特别是看高景烨的眼神，简直能吃人。 　　高景烨苦笑，他能想象以后在雪狼的日子不会多好过。高景烨想，反正已经得罪了，那就 得罪个彻底，以后你还有更恨我的时候呢，这都不算什么。 　　短暂的休整后，队伍再次出发，疾行间周杨和凌峰的交谈声传过来。 　　“队长，跟你们交战的有几伙人？ ”周杨问。 　　“目前只发现一伙。”凌峰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恩，我觉得有一伙人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说具体一点。” 　　周杨想了想，说“他们的行动方式和我们不一样，但是速度、体能，各方面又不比我们差 ，就好像……好像同一个兵种的不同训练方式。”像周杨这样的，对和自己水平相当的或比自 己厉害的，会有一种野兽般的嗅觉。他在对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凌峰陷入沉思，一时间大家只听到奔跑时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或许，我们遇上真正的对手了。”凌峰沉声说。 　　“什么样的对手？ ”姬严从后面赶上来，问。 　　“你们听过东北军区有个猛虎特种大队吗？” 　　这下换上所有人陷入沉思了。凌峰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他想了一 会儿，开始说自己的想法。这次说是演习，实则是对他们这些所谓的特种部队的一次考验，或 者说是特种部队之间的大比武。但是这其中又不是只有特种部队，还掺杂了别的部队，导演组 　　或许就是想来个一锅炖，要不然就两个队玩儿，没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凌峰又问周杨他们有没有遇上别的连队，周杨说没有。 　　“这个猛虎特种大队，厉害吗？”徐秀问。这个大队听名字就很厉害。 　　“我和他们仅接触过一次，那会儿我刚进雪狼，我的队长带我们和猛虎大队合作一个任务 ，当时我就一个感觉，狠，相当狠。”凌峰的声音很沉。 　　队员们咂舌，担忧中还隐隐透着兴奋，男人都是好胜心极强的生物，喜欢与同自己旗鼓相 当的对手挑战。 　　“对了，队长，副队长带的队伍现在到底在哪里？ ”孙蔚问。 　　凌峰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次演习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 　　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没有正式交锋，谁也不能确定对方的正式身份。接下来的时间里，他 们不停地奔跑，不管这里有几伙人，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地图上所标的目的 　　地。 　　□作者闲话： 　　今天应该就这一更了。马上清明节了，我们这边的习俗是清明节要提前过，而且是家族式 的聚会，然后我就进入了每天走亲戚上坟吃饭家庭旅游的怪圈，没太多时间码字，存稿越来越 少，为了不断更，我这几天就暂时每天放一章 ，过几天会恢复两更，请大家见谅了。 第112章 景少生病 　　有时候他们真的怀疑导演组的参谋们是不是在故意为难他们。著名的爱尔纳突击国际侦察 兵竞赛，也只要求参赛队员在长达4天3夜近8 0个小时的时间里，长途奔袭近10 0公里， 而他们却要奔袭三个爱尔纳突击，着实不得不让人怀疑导演组的用心。他们不敢分散，因为没 有通讯，电磁静默，一旦分散，就意味着在这个丛林里，他们将成为独立的断点。他们不知道 这个林子里有几拨人，不知道对手是谁，雌伏在哪里，不知道其他人在干什么。 　　越跑下去，队员们越觉得前路茫茫，痛不欲生，几乎要令人绝望。 　　这是他们进入丛林的第二个白天，前一晚下了一点小雨，地上有点潮，高景烨边跑边抬头 看看远处的山，雨后山峰影影绰绰，云烟缥缈，随着他的奔跑远远近近，似乎伸手可及，却远 在天边。喉咙深处突如其来的瘙痒，高景烨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来，晚上雨势 不大，凌峰便没让队伍停下避雨，高景烨在连续奔袭四十多个小时、人狼之战，淋雨、中间又 从山坡滚下去一次后，终于撑不住了。滚下坡后他给自己捡查过了，身上并没有受伤，也可能 是撞到了脑袋，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又或者受了凉，亦或是思虑太重，总之，他发烧了。 　　说起来，自从踏进雪狼基地以来，他发烧的次数比其他四个队员加起来的次数还要多，高 景烨自己也挺无语的，明明以前身体没那么糟糕，现在生病却跟家常便饭一样，想想都丢脸。 　　剧烈的咳嗽后，大脑由于缺氧，头晕目眩，胸背部一阵隐痛，高景烨整个人哆嗦起来，腿 一软，跪倒在地。 　　“怎么了景少？ ”姜树臣第一个发现异常。 　　高景烨跪在地上垂着头，一手撑地，一手按着胸口，看上去不太好，姜树臣叫他也不回。 　　“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队伍停下了，凌峰跑过来，压低声音问。 　　“队长，”姜树臣说，“你看景少怎么了。” 　　凌峰在高景烨面前蹲下，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双眼紧闭，额头发白，两颊不自然 的潮红，满头虚汗，凌峰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发烧了。”凌峰皱眉，这种时候发烧可就太糟糕了。 　　“谁带退烧药了？ ”凌峰回头问众人。 　　大家翻了翻急救包，只有周杨带了，凌峰给高景烨喂了两颗，下令原地休整，注意警戒。 　　“队长，”高景烨吞了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跟火烧一样，“我没事，继续走吧。 ”声音沙哑。 　　“别说话了，抓紧时间休息。”凌峰的口吻不容反驳。 　　高景烨清楚凌峰说话说一不二，再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况且他也确实很不舒服，便靠在树 干上闭着眼睛休息。不知是药没作用还是实在病得太重，高景烨的烧不但没退，反而有越来越 严重的趋势，烧到最后，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呻吟声。 　　离高景烨最近的邵一鸣听到声音，拍拍他的脸，“高景烨，醒醒。”徐秀他们也凑过来帮 着拍脸、掐人中，但是没用，高景烨已然昏迷，一张脸白得吓人，毫无血色。 　　大家急了，忙叫凌峰，“队长，高景烨可能不太好。” 　　凌峰过来一看，几乎立即就能断定，这小子得了急性肺炎。这种病多为受凉导致，光吃药 是没用的，需要注射抗生素。 　　凌峰拧着眉陷入沉思，然后，他下令，“姬严，你带大家继续行进，我带高景烨退出演习 　　” 　　〇 　　“队长？ ”姬严皱眉。 　　“队长，你是我们的指挥官，你退出了我们还怎么比？ ”向毅说。 　　“你们天狼分队的任务向来都没有我，你们不相信你们队长姬严的指挥能力？ ”凌峰眉一 横。 　　“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向毅说，“我的意思是……” 　　凌峰打断他，“行了，别啰嗦，我已经决定了。” 　　周杨出声道：“队长，我跟你一起退出。” 　　凌峰看着他，柔声道：“不行，你必须留下来，你是狙击手，你对他们很重要。”声音温 柔，却不容拒绝。 　　周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再说话。 　　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曲奇开口，“队长……” 　　凌峰看着他无奈道：“你也要劝我吗？我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曲奇打断他，“你带他们继续任务，我留下来带他退出演习。” 　　凌峰愣了一下，好像没明白曲奇话里的意思，反问：“你说什么？” 　　曲奇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一字一句说：“你是指挥官，必须要留下来，杨杨是狙击手， 队伍不能没有他，大家的前途都很重要，新人们也需要历练，第一次演习不能就这么以退出收 　　场。” 　　曲奇顿了一下，又说：“而我就快离开了，一次演习对我来说没什么大的意义。所以，让 我带他走吧。” 　　所有人震惊地看着曲奇，似乎不相信曲奇说的话。 　　凌峰摇头，“……不行。”如果曲奇真的快要离开了，那么这次演习就是他在雪狼的最后 一次集体行动。 　　曲奇突然笑了，翘起嘴角有些调皮又有些讽刺地说：“队长，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处理突发 情况的，最近变感性了呢。” 　　说完，不等凌峰反应，他走到凌峰面前，拽下凌峰耳朵上的无线电，说：“雪狼突击队， 曲奇、高景烨，申请退出演习。” 　　然后，他转身走到高景烨身边，不太客气地拽起他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弯下腰让 他伏在自己背上，把他背了起来。 　　曲奇略显瘦削的身体背着高景烨，正要转身走，他抬头看凌峰，还是那个调皮的笑，却多 了一丝柔软，他说：“队长，我会把他平安送到医院的，你们自己当心。” 　　凌峰握着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默认了曲奇的决定，他走到曲奇身边，想抬手揉揉 他的头发，奈何曲奇戴了钢盔，他把手放在冷冰冰的钢盔上摸了摸，轻声说：“……谢谢！” 　　说完转身带着一群还处在错愕中的队员走了。 　　曲奇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仿佛能透过钢盔传入头皮的热度，直到听见高景烨的呻吟声在 耳边响起，才睁开眼睛。 　　曲奇苦笑了一下，背着高景烨往反方向跑去。 　　背着一个比自己还要高一点壮一点的人在丛林里走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儿，更何况还是在体 力快要枯竭的状态下。走了一个多小时，感觉差不多了，他把高景烨放在地上，让他靠着树干 坐好，自己从背囊里拿出信号弹，正准备发射，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直冲头皮 　　曲奇一凛，心道不好，这种感觉他不陌生，就在不久前，他才体会过。 　　他抽出藏在后腰的军刀，慢慢转身，不远处的草丛突然很急促地动了起来，几头半人高的 狼从草丛后走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曲奇简直要为自己的好运气喝彩了，连带着把高景烨的份也一起喝了。他看了一眼陷入昏 迷一无所知的高景烨，心说，待会儿厮杀起来可能就顾不到你了，不管你先死还是我先死，咱 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到了黄泉路上也算有个伴儿，不至于太孤单。 　　狼群动了，显然它们对这两个落单的人类很满意，或许是想到马上能饱餐一顿，又或者想 到能为死去的同伴报仇，总之，它们的进攻异常凶猛。 　　曲奇把高景烨护在身后，反击之前，他把手里的信号弹发了出去，军刀快速飞舞，血花飞 溅，他和高景烨几乎立刻就成了血人。 　　一头狼死了，另一头紧接而上，曲奇没有分毫喘息时间，手臂、前胸，又添了数道口子。 　　曲奇苦笑，今天，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儿了，恐怕连具整尸都凑不齐。 　　对于现在的曲奇来说，他还真的不想死在这儿，这里是东北，离西北隔着数千公里，就算 死，至少也该死在离雪狼、离家近一点的地方，还有那个人，至少在死之前让他再见他一面吧 　　曲奇不无遗憾，活了快二十六年，临死了连个小小的愿望都满足不了，真够憋屈的。 　　又杀了一头狼，后面的狼不敢再冒进，却也不跑，就以随时准备进攻的姿态盯着他。曲奇 虚脱地撑着膝盖喘气，眼睛快速瞄了一眼身旁还昏迷着的高景烨。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滴着黑血的军刀，玩笑似的想着等一会儿若是自己撑不住了，是不是 应该先给那小子来一刀，也省得他被那些畜生活活咬死太痛苦。 　　想了想，曲奇觉得还是算了，万一那小子运气好，有人来救他了呢？自己这一刀下去岂不 是害死了他？ 　　曲奇乱七八糟地想着，他最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竟然会跟高景烨死在一块儿。这个从选 　　训开始就一直和他纠缠不休的男人，他不喜欢。 　　就算他已然改变，就算他说喜欢自己，就算他说要帮他得到喜欢的，可依然改变不了他不 喜欢他这个事实。 　　他把他当战友，信任他，愿意把后背交给他，可感情的事勉强不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就算他享受过他的吻，在他的拥抱里感受过心安，他还是不喜欢他。他喜欢的是凌峰，只有凌 峰，曲奇确定。 　　曲奇笑了一下，此刻，他很平静，并没有一般人死前的恐惧。 　　像他们这样的人，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手上沾了太多血的人，没有怨恨死亡突至的资 　　格。 　　一头狼突然扑过来，曲奇绷紧身体，正要反击，突然，“砰！ ”一声枪声，狼应声而倒， 没了动静，血从中弹的地方缓缓往外流。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不远处那几头狼死的死，跑 的跑，一头都没剩下。 第113章 山脚下的猎户 　　曲奇惊讶地回头，往子弹过来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民衫的男人正举着一把黑乎乎的 猎枪，枪口对着他们。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身旁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的大眼睛 滴溜溜地瞅着他们，满是好奇。 　　“为什么不开枪？”男人的眼睛扫过曲奇放在地上的枪，问。 　　曲奇从震惊中回神，回道：“我这枪里是空包弹，打不死狼的。”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问。 　　“训练。”曲奇说。 　　男人打量了他一番，把视线移向地上的高景烨，问：“他怎么了？” 　　“生病了。”曲奇实话实说。不管对方是谁，总比两个人差点死在狼的嘴里强，他发出去 的求救信号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到，就算看到了赶过来还要不少时间。 　　男人收起枪背到背上，牵着小姑娘走过来。小姑娘乖乖让他牵着，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曲 奇，没有恐惧，而是充满了新奇。 　　男人在曲奇戒备的目光中径直走到高景烨面前蹲下来，用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问曲奇： “他昏迷很久了？” 　　曲奇想了想，说：“有一个多小时了。” 　　“吃过药了吗？ ”男人又问。 　　“吃了退烧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吃完后没过多久就昏迷了。” 　　男人扒开高景烨的眼睛看了看，又捏住他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看了看他的喉咙，最后得出 一个结论，“可能是肺炎。” 　　和凌峰说的一样。 　　“跟我走吧。”男人说。 　　“啊？ ”曲奇没反应过来。 　　“跟我走吧。”男人又说，“他这情况有点严重，再耽搁下去就麻烦了。” 　　曲奇皱眉，他看了看高景烨，又看了看男人手里的猎枪，还是决定问清楚，“你是谁？怎 么会出现在这荒山里？” 　　男人说：“我是山下的猎户，上山打点东西。” 　　说着，捡起曲奇脚边的狼尸体，牵着小姑娘的手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 　　“不想让他继续恶化下去的话就跟着我。” 　　走出去几米的小姑娘回头看着曲奇笑，眼睛亮晶晶的，笑容很甜美。 　　曲奇苦笑，再坏也不会比刚刚那种情况更坏了，他握了握拳，最终还是背起高景烨跟了上 　　去。 　　曲奇体力枯竭，背着一个男人和两个人的装备走得非常艰难，小姑娘不时地回头看他。 走了十分钟，小女孩突然拉了拉男人的袖子，并指了指曲奇。 　　男人回头看看曲奇俩人，蹲下来用手势跟小女孩交谈了几句，小姑娘指指曲奇，也做了几 个手势，曲奇看懂了，是哑语，意思是让男人走慢点，等等他们。 　　男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脸上的温柔和之前的冷漠形成强烈的反差。他站起来，走过来把 高景烨接过来背到了自己背上，继续往前走。 　　小姑娘过来拉着曲奇的手，曲奇楞了一下，手里的柔软让他的心也软了一下，他勾了勾唇 角，牵着小姑娘跟了上去。 　　男人对这座丛林显然很熟悉，带着曲奇七拐八拐地在山里转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山下。 山脚下有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走到村口，有人打招呼。 　　“老六回来了？今天收获咋样？哟，这咋还背回来个人哪？” 　　男人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在山里遇到当兵的，生了病了，就给带回来了。” 　　“哦，这样啊，那赶紧找老刘头给看看，这些个兵娃娃年纪轻轻的在外面受罪，怪可怜的 　　!，， 　　“口0〇，， 　　男人背着高景烨沿着村里唯一的小道一直往里走，曲奇牵着小姑娘在后面跟着。 　　走过几家人家，男人推开一间院门走了进去，曲奇在门口停住了。小姑娘拉了拉曲奇的手 ，曲奇看着她，小姑娘把他往里面拉，曲奇紧了紧拳头，抬脚进了院门。 　　院子不大，却打扫得很干净，院墙上挂满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和串在一起的蒜头，还有几 　　张动物的皮毛。一个中年女人听到声响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男人先是笑了笑，正要说话，看到 男人背上的高景烨和身后的曲奇，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这是……”女人问。 　　“先别问，你去把老刘头请过来，现在就去，要快。”男人吩咐女人。 　　女人是个有眼色的，一看这情况，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急急忙忙就出了门。 　　男人把打来的死狼扔在院子里，把高景烨背进偏屋，曲奇跟了进去。男人把高景烨放到床 上，解开他身上的装备束缚，脱了他的鞋，让他躺得舒服一点。刚做完这些，女人领着一个老 头就进来了。 　　“刘大夫，麻烦您了，您快给看看。”男人让出了位置，着急的语速和他冷冰冰的表情形 成反差。 　　老刘头一身洗得发白的棉衫棉裤，蓄着半指长的胡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他先是打 量了一下站在屋里的曲奇，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了。他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 听诊器和手电，量体温、听心肺音、看眼球和喉咙，甚至还把了脉，最后得出了一个意料之中 的结论，急性肺炎。 　　“来得挺及时，我那边正好有药，我回去取，挂上几瓶就好了。”老刘头说完，拿起医药 箱走了。 　　“去跟着帮大夫取一下，别让人受累了。”男人吩咐女人。 　　女人哎了一声，跟着出去了。 　　男人又对一直拉着曲奇手的小姑娘打了哑语，小姑娘抬头看了看曲奇，冲男人点了点头， 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小姑娘跑进来，手里端着个碗，里面装了半碗清水。她把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曲 奇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曲奇感觉心里有东西在流淌，他冲男人和小姑娘感激一笑，接过碗咕咚几口就喝了下去。 在林子里待了那么长时间，随身带的水早就喝完了，再加上失血，体内的水分已然不够支撑身 体代谢，男人显然看出了他的窘境，让小姑娘给他送来了水。 　　喝完了，曲奇把碗放到小姑娘手里，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姑娘冲他一笑，牵着他的手不愿 意放开。 　　女人和老刘头回来了，老刘头熟练地给高景烨挂上点滴，留了几瓶点滴在屋里，吩咐几句 后，就走了。 　　男人让女人去多做几个菜，女人拿走了小姑娘手里的碗，用哑语问小姑娘要不要跟她一起 去，小姑娘摇头，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曲奇的手，女人冲曲奇抱歉地笑笑，说：“我们这儿平时 没什么人来，她听不见，也不会说话，性格有点孤僻，但她很喜欢你，你多担待。” 　　曲奇忙说：“没事，她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他想了想，又说：“还有，谢谢你们。 　　” 　　女人摇摇手，“谢什么，你们小小年纪就出来当兵，保家卫国的，也不容易，我们也不能 为你们做什么。你赶紧休息一下，很快就能吃饭了。” 　　曲奇想说不用，可想到高景烨他又忍住了，他不吃撑得住，高景烨呢？ 　　曲奇最后还是在老乡家吃了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略显寒酸的一顿饭，他却觉得无比 美味。高景烨在挂完第一瓶点滴后就醒了，刚醒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扭头看 到曲奇坐在他身边，心突然就安了。 　　“……我怎么了？” 　　“急性肺炎，挂了水就没事了。”曲奇说。 　　高景烨打量着屋子，“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老乡家。” 　　“怎么就你一个人，队长他们呢？” 　　“还在山里演习。” 　　“……他们在演习，你呢，怎么在这里？”高景烨看着曲奇的脸，问。 　　曲奇也看着他，很平静，半晌，他说：“我退出演习了。” 　　高景烨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 　　曲奇转过头，看着门口，“反正都要走了，演习不演习又有什么意义？” 　　高景烨心里一阵烦躁，他直直地躺着，看着发黄的天花板，薄唇微掀，“但你还是想完成 　　这次演习的，是吗？” 　　曲奇没说话，高景烨继续说：“这是你在雪狼的最后一次演习，怎么能说没有意义呢？难 道不想有始有终吗？” 　　曲奇还是沉默，他承认，高景烨说的是对的，最后一次演习，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他甚至 有一种自私的想法，他希望时间走慢一点，再慢一点，他希望演习永远不要结束，让他和凌峰 和大家多待一会儿吧。 　　可事情总是那么出人意料，高景烨情况危急，他不想看着凌峰为难。他好像一直这样，只 要是关于凌峰的事，他总会习惯性地做出牺牲。 　　曲奇说：“你生病了，总要有人留下来，说起来，要不是你，我还没那么快退出。” 　　高景烨一下子泻了气，苦笑：“是啊，是我连累了你，你现在是不是越来越讨厌我了？” 　　曲奇故作轻松，“我开个玩笑，你别放心上，咱们是战友，范不上说这个。” 　　高景烨嘴角的笑容愈加苦涩，“你说的对，我们是战友……” 　　高景烨输了液，烧退了，精神也好多了，吃过饭后，天也快黑了，曲奇跟他商量是不是该 走了。 　　高景烨点头，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在百姓家吃饭本就坏了纪律，更不能留宿了。 　　山里的夜色很美，一直阴沉沉的天终于是放晴了，皎洁的月光洒下来，勾勒出山脉的轮廓 ，让人心旷神怡。 　　曲奇和高景烨收拾好装备，打开门出了屋子。 　　走了几步，两个人愣住了，小姑娘独自站在黑乎乎的院子里，看着他们，像是在等他们。 　　□作者闲话： 第114章 难得温情 　　两个人觉得很不好意思，吃了人家的，人家还帮他们请医生看病，结果要走了，却是偷偷 摸摸的。但他们有他们的考量，有些事不能说，只能这么做。 　　曲奇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打着哑语： 　　“怎么还没睡觉呢？” 　　小姑娘：“哥哥，你们要走了吗？” 　　曲奇：“哥哥们还有任务要去完成，跟你爸爸妈妈说一声，谢谢他们的招待。” 　　小姑娘：“哥哥，你们能不走吗？” 　　黑夜里，小姑娘的眼睛噙着泪，亮晶晶的，她紧紧地抓着曲奇的手不放，曲奇心里一疼， 抬手帮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将她小小的身体拥进怀里…… 　　曲奇放开小姑娘，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弹头，弹头在月光下发出冷肃的光芒，他把弹头递给 小姑娘：“哥哥没有带礼物，只有这个，现在送给你，喜欢吗？” 　　小姑娘欣喜地接过，点了点头，“喜欢，哥哥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曲奇又抱了抱她，“哥哥要走了，你现在回去睡觉好吗？” 　　小姑娘：“哥哥，你们还会来看我吗？” 　　曲奇笑着：“会的，哥哥以后一定来看你，还会给你带礼物，带好看的洋娃娃，你在家里 要听爸爸妈妈的话，知道吗？” 　　小姑娘温顺地点点头，高景烨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人和小姑娘挥挥手，闪身出了门 　　凌晨的山脚下，两个黑影奔出村庄，往远处跑去。 　　“你把什么放枕头下面了？”奔跑中，曲奇问。 　　“没什么，我只是想感谢他们，他们不容易。”高景烨说。 　　“他们帮我们并不是为了钱。”曲奇冷声道。 　　“我知道，我也没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不给点什么我心里不舒服。倒是你，我没想到 你还挺会哄小孩子的。”高景烨笑着调侃。 　　曲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会哄小孩子，对她好，是出自我的本能，你不觉得她很善 良很可爱吗？” 　　高景烨偏头想了想，笑道：“的确很可爱，应该是她的父母教得好吧。” 　　“口辱'〇 ” 　　“可惜她不会说话。”高景烨不无可惜地说。 　　“可是她过得很快乐。”曲奇说。 　　快乐吗？高景烨问自己。他回想着小姑娘的一双永远亮晶晶充满童真的眼睛，和她那一对 善良勤劳的父母，或许，她真的是快乐的吧。 　　“对了，你怎么会打哑语？”离村庄有一段距离了，两个人停下来慢慢走着。 　　曲奇沉默了一会儿，高景烨以为他不会再说了，曲奇缓缓开口， 　　“一年前，有个行动，线人是个聋哑人，一直和线人联系的战友在任务中牺牲了，我是唯 一一个除了牺牲的战友以外和线人见过面的人，线人只相信我，为了便于沟通，我去学了哑语 曲奇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那后来任务成功了吗？那名线人怎么样了？ ”高景烨问。 　　“……任务成功了，线人死了。”曲奇说，声音里带上了悲凉。 　　“他是一个孤儿，由于身体缺陷，从小被父母抛弃了，被人嘲笑被人侮辱，流浪着长大， 等他懂事了，他已经走上了歧路，然后某一天他遇到了带他重见光明的人，那名牺牲的战友… …后来，他做了线人……” 　　曲奇静静地讲述，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尤为空荡。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他用哑语告诉我，他这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一 件事，就是做了我们的线人……” 　　“他死的时候才19岁，还是个孩子，人生才刚刚开始……可我救不了他……当时的情况太 危急，本来他可以不用死的，我是可以救他的，可谁也没有预料到情况会突变……我顾不上他 　　回忆起一个年轻生命的凋零，曲奇的声音几度哽咽。 　　高景烨停下来，搂住曲奇的肩膀，把他拥进怀里，“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是 　　想救他的，可你不是神，他会理解的，他不会怪你的……” 　　这样的曲奇让高景烨心疼得发颤，他紧紧地抱着他，下巴摩挲着他的鬓角和耳朵，极尽温 　　柔。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把错误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要自责……你应该快乐，应该继续 骄傲下去……” 　　听着高景烨在耳边喃喃低语，曲奇莫名觉得心安，他说，不是你的错，他说，你已经做得 很好了，他说，你应该骄傲下去……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些话，就算他做得再好，也没有。他 最想听到凌峰哥的夸奖，可那人的眼睛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 　　曲奇深吸了一口气，是高景烨的味道，陌生又熟悉，他突然发现，他好像越来越习惯闻这 个味道了。 　　慢慢地，他伸出手，揽住高景烨的腰，脑袋放松地靠在这个温暖宽阔的肩膀上，缓缓地闭 上了眼睛。 　　高景烨的身体僵了一下，若曲奇没有感觉错，他还颤动了一下，紧接着，抱着他的臂膀收 紧了。月光下的林边，两个穿着军服的男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身体严丝合缝，不留一点空隙， 相拥的影子投射到地上，分不清谁是谁，月亮羞羞答答地躲进云层，天地间一片漆黑，谁都没 动。两人互相听着对方的心跳声，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安逸。 　　“谁在那边？” 　　突然，远处传来喊声，一束手电筒光迅速往这边划拉了一下。 　　曲奇一个激灵，慌忙推开高景烨。 　　高景烨也是一片茫然。 　　曲奇看了一下两人的状态，天黑，看不清，他松了口气。 　　手电光再次划拉过来，照到了两人，“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怎么在这里待着？ ”是一个穿 着军装带着导调员臂章 的兵。 　　“我们有突发状况，已经申请退出演习了，我发了信号灯你们没看到吗？ ”曲奇说。 　　“白天那信号弹是你们发的呀，那后来你们人去哪了，我们的人去找没找到你们啊。” 　　“我们是遇到狼群才发的信号弹，情况危急你们又迟迟不来，后来被这山下一个猎户救了 ，我们受了伤，就去猎户家处理了一下。”曲奇没说高景烨生病的事，毕竟演习中生病说出去 还是挺丢脸的。 　　“这样啊，那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我好跟上面汇报。” 　　“西北雪狼突击队，曲奇，高景烨。”曲奇说。 　　“你们两个是雪狼突击队的？ ”那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高景烨皱眉看着他，曲奇则一脸无所谓，“如假包换。” 　　两个人被领到山下的一处空地，算是所谓的休息区吧，空地上毫无规律地坐落着几十个帐 篷，呼噜声此起彼伏，看样子都是被淘汰下来的士兵。 　　导调员给他们两人发了一顶帐篷，让他们自己去休息，至于吃的，那边有水，有方便面， 有面包，香肠，火腿，饼干，种类丰富，应有尽有，自己去拿吧。 　　两个人在猎户家吃过了，这时候也不太饿，便每人拿了瓶水搭帐篷去了。 　　“那人干嘛这么看我们？”搭帐篷的时候，高景烨问。 　　“他以为像我们这样的特种兵就跟天上的神一样，不会这么早淘汰。”曲奇说。 　　“靠！ ”高景烨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要真是神，也就不会生病了。 　　帐篷不大，一个人睡很宽敞，两个大男人睡里面就有点挤了，但导调员说了，帐篷紧张， 就这一晚两晚的事儿，两个人凑合一下吧。 　　高景烨的郁闷一扫而空，在曲奇面前却不敢表现出来。曲奇本来觉得无所谓，毕竟都是男 人，太矫情反而不好，但经过刚刚两人的那个拥抱，他突然有些尴尬。 　　搭帐篷是基本技能，不到两分钟，一个帐篷就搭好了。 　　“你身体还没好，先休息吧，我去附近转转。”曲奇把背囊放好，抬脚往外走。 　　“曲奇，”高景婢叫住他，“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曲奇一窘，这小子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都打不过我。”曲奇说。 　　“那你躲什么？”高景烨叹气，“进来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 　　“什么伤？ ”曲奇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身上都是狼抓的伤口，你自己没感觉吗？ ”高景烨又叹了口气，无奈道。 　　曲奇低头看自己的胸口和手臂，高景烨不说还好，一说全身都丝丝拉拉疼起来。 　　高景烨一把把人拉进来，因为惯性，曲奇跌坐在地上。 　　“坐好，不准动。”高景烨从急救包里拿出消毒水和纱布，回头见曲奇还坐着一动不动， 说：“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曲奇抬头看着他，还是没动，就这一会儿的犹豫，高景烨又说：“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 么的。” 　　曲奇突然噗嗤笑出声，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把作训服从下往上脱了，然后是T恤， 动作一鼓作气，利落干净。 　　高景烨不想否认，就单单看着这个人的身体，他整个人就兴奋到不行。如果忽略身上略显 狰狞的伤口，这真是一具完美到极致的男性身体。舒展的肩背和紧实腰腹，每一寸线条每一厘 的起伏都是精心琢饰的杰作，肌肉薄而紧实，皮肤白得好像一块润玉调成，在头顶质朴到简陋 的应急灯的照射下，迷离到醉人。 　　高景烨看呆了，全身血液直冲小腹，让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下身已经起了反应。 　　曲奇直直地盯着他的下身，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似乎是讽刺，又像是恶作剧地嘲笑他那 点可怜的控制力。 　　高景烨尴尬极了，刚刚才答应人家不会对他做什么，现在当着人家的面就有了反应，这跟 野兽有什么区别？ 　　□作者闲话： 　　明天开始双更。 第115章 射击比赛 　　“不是说要给我处理伤口吗？ ”曲奇突然抬头。 　　高景烨一个激灵，清醒了，脸烫得像被热气蒸过似的，结巴道：“你你你……转过身去。 　　” 　　曲奇扑哧一笑，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眼他顶着帐篷的作训裤，顺从地转身盘腿坐好，把布满 伤痕的背袒露在高景烨面前。 　　高景烨的心倏地揪紧了，脑子里的颜色思想顿时消失殆尽，眼里只有眼前这张不算健硕却 结实有力，仿佛能担负起千斤重担的肩背，背上纵横交错着各种伤痕，枪伤，刀伤，鞭伤，训 练伤，更多的还是狼的抓伤，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结了一层厚厚的血痂，因为脱衣服的动作 又开始渗血。 　　这是高景烨第二次看到类似的情景，第一次是凌峰，第二次是曲奇，看到凌峰，他觉得震 撼，而看到曲奇，他只觉得心疼。高景烨抬手抚上曲奇的背，温热的手指摸上微凉的肌肤，引 来曲奇一阵轻微的战栗。 　　“疼吗？ ”高景烨轻声说。 　　曲奇愣了一下，说：“没什么感觉，都习惯了。”多重的伤他都经历，这点伤真的不算什 　　么。 　　曲奇的轻描淡写让高景烨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嘴里一直说着喜欢他，可却让他独自面对 危险，这他妈算什么喜欢！ 　　忍下心头的酸楚，高景烨把大号棉签沾上消毒水，轻轻擦拭伤口上的血迹，刚沾上伤口时 ，曲奇极轻地瑟缩了一下，高景烨下手的力道更轻了。擦拭伤口花去了大半个小时，最后曲奇 都快昏昏欲睡了，高景烨才停手。 　　处理好伤口，高景烨拿出从导演组那儿要来的防感染的针要帮曲奇注射。静脉注射是他们 训练时的必修课，当时学的时候没少拿战友练手，可要给曲奇注射，他突然就下不去手了。 　　曲奇看他迟迟不动，无奈地从他手里接过针筒，自己给自己注射了。 　　高景烨伸手抚摸着他手臂上的一个鲜艳的子弹疤痕，这是最近一次任务中救周杨受伤的， 高景烨颇不是滋味地看着这个略显丑陋的疤，这是他为别人伤的。 　　“你很傻。”高景烨喃喃说。 　　“恩。”曲奇的声音也很轻，他苦笑，“你也是。” 　　“是啊，我们都是傻子。”高景烨收回手，背对着曲奇躺下，“睡吧。” 　　曲奇慢慢穿上衣服，关了头顶的灯，他独自在黑暗中坐着，直到看到高景烨的身体从僵硬 到放松，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他才在他身边躺下了。 　　雪狼最终还是没能在规定时间内跑到终点，凌峰倒没觉得什么，接到任务的时候他就知道 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他作为指挥官，深知士气的重要性，没道理不试一下就放弃。 　　凌峰猜得没错，东北军区的确派出了他们的宝贝，猛虎大队。猛虎的名头在外面不比雪狼 小，说也奇怪，这样的两个部队竟然从来没有面对面过，两方首长坐下喝酒的时候玩笑似的提 出希望有个机会能让两个队切磋一下，也不知道这句话让下面的哪个脑子不转弯的部下听到了 ，兴致勃勃地拟了一份强强对决的演习计划书出来，这下好了，说出来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 那就来吧，既然是各个军区的军刺，那演习的内容也不能太简单不是，那就难一点吧，对，加 ，不行，这样太小看他们了，难度再加，再加，对，再加……哎呀，你要给他们充分发挥的空 间嘛，再加……好好好，就这样吧…… 　　雪狼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猛虎又何尝不是，他们接到的任务是，在四天时间内 ，三百公里的直线距离里，猎杀十名雪狼队员，但同时，他们要躲避第三方人员的狙杀，而那 第三方人员便是雪狼副队长何格所带的队伍，至于那些在丛林里乱窜的普通兵，则是导演组用 来迷惑双方队员的，这边放一枪，那边放一枪，谁也搞不清他们是哪方的人。 　　演习宣布结束后，从山上下来的人脸色都菜了。演习最后关头，两方人员终于是遇到了， 暗杀，追踪，狙击，搏斗，什么招都用上了，最后的结果是猛虎成功猎杀雪狼十名队员，而他 们付出的代价是全军覆没。雪狼没跑到终点，猛虎没躲过狙杀，谁都没胜，但也不算输。 　　两方人员分坐在休息区的两边，中间隔着一堆篝火，火上烤着各种野味，旁边是一排桌子 ，桌子摆着一长溜酒瓶，啤的白的，单看那数量，就能把人吓得一激灵，可不包括这群人，这 是一群看见酒都能热泪盈眶的家伙，平时训练太苦，部队又禁酒，可把这群野兽给憋坏了。 　　过了几天野人生活的家伙们一人抓一瓶酒，一手抓个野味，吸吸呼呼地吃得好不乐乎。 　　曲奇对喝酒不热衷，独自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啃鸡腿，高景烨则被徐秀他们拉着拼酒。 　　高景烨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们，眼睛时不时地往曲奇身上瞟，想起这两晚和曲奇的朝夕相 处，嘴角就忍不住地上翘。 　　“凌队，一起喝一杯？” 一个男人拿着酒瓶站在凌峰面前。 　　凌峰看过去，是猛虎大队的队长，名叫徐征，这个男人个高腿长，一身腱子肉，跟个黑铁 塔似的，就这么站着，给人一种压迫感。 　　凌峰手里的一瓶酒已经见了底，基于礼貌，他又重新拿了个满瓶的，他站起来，把酒瓶递 过去和徐征手里的瓶子碰了碰，“你随意。”话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徐征没废话，拿起酒瓶就吹。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之间燃起了一场无声的硝烟，这股硝烟烧到了其他人，大家纷纷放下 酒瓶，往这边看过来。 　　兵痞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何格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边鼓掌一边大喊，“队长，威 武！队长，必胜！” 　　喊了两声觉得不对劲，又换了一句，“雪狼，威武！雪狼，必胜！” 　　听到有人吆喝了，大家都沉不住气了，齐齐大喊， 　　“雪狼，威武！雪狼，必胜！” 　　“猛虎，第一！猛虎，最强！” 　　士气跟出征前有的一拼。 　　这是队伍与队伍之间的对决，军区与军区之间的对决，更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决。男人 都是好战分子，遇到同性，什么都要比试一番，就连撒个尿都要比比谁的个儿大，喝酒就更不 用说了。 　　一瓶啤酒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是小意思，十几秒钟，一瓶酒下了肚，速度旗鼓相当，徐征拿 起第二瓶，凌峰打定注意奉陪到底，很快，第二瓶也下了肚，又是差不多的速度，接着，第三 瓶，第四瓶……喝到第七瓶的时候，两人还是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凌峰或许要稍胜一筹，因 为凌峰的表情更轻松，眼神也更清明。 　　徐征第八次去拿酒瓶，拿了两次才拿起来，凌峰突按住他的手，说：“徐队，再喝下去咱 们今天可都要出洋相了，今天就点到为止，下回有机会你到西北去，我做东，请你好好喝一回 ，怎么样？” 　　徐征是条汉子，哈哈一笑，“凌队的酒量我徐征佩服，我自愧不如，下次我请你，咱们不 醉不归！” 　　“好！”凌峰也大笑。 　　“既然不喝酒，那咱们玩点别的。”这徐征的好胜心不是一般的大，喝酒喝不过凌峰，他 就想在别的地方赢一把。 　　“你说。”凌峰还是一样的态度，奉陪到底。 　　“咱们就比射击吧。” 　　“这个主意好。” 　　“不过就咱们两个比也没什么意思，让他们一起吧，咱们来个集体赛怎么样？ ”徐征说。 　　“……好，徐队说了算。”凌峰稍微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 　　旁边何格已经在冲大家吆喝：“哎哎，都过来啊，马上射击比赛啊，咱们一起比一比，看 看谁的射击水平高啊！” 　　喊声响遍夜空，休息区一片沸腾，难得能和旗鼓相当的对手比试一番，谁不兴奋？ 　　“怎么比？ ”大家问。 　　凌峰把问题抛给徐征，徐征四处看了一圈，说：“这里酒瓶多，咱就扔酒瓶吧。” 　　凌峰没有意见。 　　有人把上了子弹的步枪递给两个队长，让两个队长给开个场，两人接过枪，往休息区边缘 卡车车灯照亮的地方走去。 　　两个人并排在场地中间站好，大家在他们后面围成一个半包围，曲奇和周杨在凌峰后面站 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峰手里的枪。高景烨则站在曲奇的身后，眼睛时不时瞟向他的后脑 　　勺。 　　准备就绪，一声令下，远处，酒瓶被抛向空中，在夜幕下划出一个个好看的弧线。 　　砰！砰！砰！.. 　　酒瓶在到达最高点时炸裂，碎片从空中掉落，散落在草地上。 　　枪声规律，就像一杆枪里射出的子弹，但长期用枪的人还是听得出，这是不一样的枪发出 的。两人在交替着射击。 　　二十只酒瓶扔完，叫好声此起彼伏，仿佛两人完成了什么超高难度的比赛，事实上这种射 击对他们真的就是小儿科，特种兵个个都是神枪手，别说酒瓶，就是酒瓶盖子也能百发百中。 两个人也就是带着大家玩玩儿，活跃活跃气氛。 　　接下来是队员们的比拼，徐征提出一方队员可任意指定另一方队员进行挑战，凌峰不动声 色地挡在周杨前面，指着其他队员说：“我们的队员都在这里了。” 　　“凌队，我听说你们雪狼有个很厉害的狙击手叫周杨的，我是猛虎的狙击手，我要挑战他 。” 一个猛虎队员突然站出来。 　　□作者闲话： 　　晚点还有一更。 第116章 月下谈心 　　凌峰一愣，手在背后握起了拳，最怕什么来什么。 　　“杨杨受伤了？ ”曲奇凑到姬严耳边问。 　　他从刚才就发现周杨不太对劲，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去揉肩膀，甩手臂。 　　姬严看了一眼被凌峰挡在身后的周杨，也拧起了眉，“好像是从上坡上滚下去的时候别了 一下。”说完瞟了一眼站在他们后面的高景烨。 　　曲奇也皱起了眉。 　　见凌峰没说话，徐征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凌队，我知道狙击手都是宝贝，可这里也没 有外人，别藏着掖着，大家一起切磋切磋，共同进步嘛！” 　　凌峰正要说话，周杨从他身后走出来。 　　“我是周杨，怎么比，我奉陪。”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雪狼队员齐齐一愣。 　　曲奇走到场地中央，捡起桌上的枪，快速地填好子弹，“砰砰砰！ ”三声枪响，远处放酒 的桌上，三个瓶盖从酒瓶子上应声飞出，酒瓶晃了晃，竟然一个都没倒，连酒都没洒出来。 “好！ ”徐征大喝。 　　曲奇收起枪，问那名猛虎的狙击手，“说吧，你想怎么比？” 　　那人四下看了一圈，指着场边的两棵树，说：“把瓶盖牵在树上，每人十个，看谁击中的 　　数量多。” 　　曲奇点头，“没问题。” 　　那边有人在挂瓶盖，这边曲奇在检查枪，周杨走过来，“小奇，让我自己打吧。” 　　曲奇抬头看他，“你这手怎么打？你说你受伤了人家信吗？你要是推脱受伤不比，他们还 以为你看不起他们，要是比了，输太惨让咱雪狼下不来台，队长脸上也无光。” 　　受伤是事实，曲奇说的也是事实，周杨一时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他倒 不担心曲奇的枪法，单论枪法，曲奇不比他差，当年挑狙击手，一开始挑中的就是曲奇，虽然 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换成了周杨，而曲奇成了他的观察手，但两个人一直一起训练，枪法不分伯 仲。可以这么说，如果有一天周杨在战场上失去战斗力，曲奇完全可以代替他完成任务。 　　周杨的样子把曲奇逗笑了，他抬手捏捏周杨的脸，又捏捏他的鼻子，“发什么傻呢你？实 话跟你说吧，其实我就是手痒了，想体会一下被人当做神枪手的感觉，你就成全我吧，恩？” 周杨把他的手从脸上拿下来，表情更加无奈，曲奇的心思他怎么能不懂呢？ 　　瓶盖挂好了，大家吆喝两个狙击手过去，曲奇最后检查了一遍枪，确定没问题了之后，便 往那边走，高景烨几个跨步又拦在他面前。 　　“？ ”曲奇挑眉询问。 　　高景烨看着他，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为什么帮他比？” 　　曲奇奇怪地瞟他一眼，“还能为什么，他受伤了，不比我们雪狼就输了。” 　　“就这样？” 　　“不然呢？” 　　“你就这么看不得他受委屈？ ”高景烨问。 　　“……你在说什么？ ”曲奇越发觉得高景烨奇怪了。 　　“你既然那么喜欢……” 　　“快点，还比不比啊？”远处，大家的催促声打断了高景烨的话。 　　曲奇对那边打了个手势，回头调皮地对高景烨一眨眼，“别眨眼，看我是怎么碾压他的。 　　” 　　说完抓着枪朝人群走去，一步步走得无比自信。 　　高景烨堵在心口的一口气一下子泻了个干干净净。他无比挫败地看着曲奇的背影，他心惊 ，那人的一颦一笑竟能影响他到如此境地了吗？ 　　曲奇和那名狙击手并排站在线内，曲奇微微落后一步，一步都不僭越。远处，二十个瓶盖 分别挂在两棵树上，在风中飘飘荡荡。别说是晚上，就是在白天都很难瞄准。 　　一切准备就绪，徐征一声令下，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砰砰砰……”子弹接二连三射出， 两人的枪声出奇地重叠在一起。 　　很快，枪声停止，从远处看，只看到几根细绳在风中飞舞。人群静默了一下，接着发出激 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我们赢了。”周杨淡淡地说，似乎这个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 　　高景烨一愣，又往那边仔细看了看，还是那几根绳子，没什么特别的。 　　那名狙击手怔楞了一会儿，把枪往同伴手里一扔，抢了个手电朝那两棵树的地方寻了过去 ，片刻后，他回来了，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淡漠的曲奇，随即而来的是释然，他走到曲奇面前 ，诚恳地说：“你赢了，我自叹不如。” 　　人群里发出唏嘘声，大家都在猜测怎么回事，徐征第一次收起笑容，对凌峰说：“雪狼果 然名不虚传，随便一个队员都能赢我们的狙击手。今天的比赛到此为止，凌队，咱们再去喝一 杯？” 　　凌峰丝毫没有替换狙击手被拆穿的尴尬，搂着徐征就往酒桌那边继续豪饮去了。 　　曲奇在卸子弹，高景烨走过去，想了一会儿，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同样都射中了，为 什么是你赢了？” 　　曲奇抬头看了他一眼，用下巴点了点那两棵树，“你自己去看。” 　　高景烨带着疑问跑过去，先是找到猛虎狙击手掉落在地上的瓶盖，瓶盖已经不完整，上面 有轻微的灼烧痕迹，说明子弹直接射中了瓶盖，他又找到曲奇击中的瓶盖，几乎一瞬间，他就 明白了原因，曲奇的瓶盖是完整的，而连着瓶盖的还有一小截细绳，这说明，曲奇击中的，是 绳子，而不是瓶盖，谁赢谁输，一目了然。 　　高景烨笑出了声，真如他自己说的，这是碾压，是赤裸裸的碾压，这样自信骄傲的人让他 怎能不喜欢？ 　　聚餐闹到很晚才结束，两方队长带头闹酒，喊着不醉不归，队员们越喝越多，到最后都喝 高了，帐篷也不回了，倒地就睡。 　　曲奇本来没想多喝，猛虎的那名叫马明的狙击手被他的枪法折服，对他一见如故，硬是拉 着他喝酒，他推不过，多喝了几瓶，最后装醉才躲过一劫，但那几瓶酒已经让他有了五分醉意 　　他绕过歪七倒八的醉鬼往休息区外走去，那边有条河，前两晚他们都去河边洗澡，今天都 喝倒了，应该是不会有人来了。 　　曲奇在河岸边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波光粼粼的河面，直看到眼皮打架，才站起来脱衣 服。 　　他手脚不太利落地解开作训服上的扣子，拉开作训裤上的拉链，扒了外衣，又扒内裤，他 把脱下来的衣服在岸边整整齐齐地叠好，纵身一跃，跳下了河。 　　曲奇像一条柔韧的带鱼，一眨眼就窜出去好几米，劲瘦的腰身在月光的衬托下闪烁着莹白 的光泽，性感至极。 　　游了两圈，便往岸边的石头上一躺，望天发呆，半个身体在岸上，半个身体在水里。 　　高景烨晚上喝得不多，他心里挂念着曲奇，和他们哼哼唧唧地磨了一会儿，趁着还算清醒 连忙跑了出来，在休息区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他便往休息区外面去找。 　　通过这两晚的相处，他知道曲奇是个极爱干净甚至有些轻微洁癖的人，他沿着小道往河边 去，果然，在岸边找到了人。人是找到了，可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劲爆的画面。 　　曲奇全身赤裸，未着寸缕，大咧咧地躺在岸边，全身泛着白莹莹的光，河水轻柔地拍打着 他的身体，高景烨整个人眩晕起来，他多希望自己就是那河水，可以肆无忌惮地抚摸那具迷人 的身躯。 　　高景烨觉得鼻子里痒痒的，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下冲。 　　操！流鼻血了！ 　　他慌忙堵住鼻子，再抬头，曲奇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往这边看。 　　嘭！高景烨脑袋里的最后一根弦断了，于是，鼻血流得更凶了。 　　曲奇正躺着看月亮呢，他想看看这东北的月亮和他们西北的有什么不同，看着看着，脑袋 就开始晕了，这个晚上酒喝得不少，现在后劲来了，昏昏欲睡。作为经过特殊训练的特种兵， 十米以内有生物靠近他都会有所察觉，所以就算脑袋被酒精侵蚀了，高景烨走过来时他还是第 一时间知道了，他只是懒得动。他想看看，这家伙想干什么。 　　曲奇被高景烨的样子逗乐了，忍着笑，背过身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挺翘 的臀、漂亮的后背、笔直的双腿一点点被作训服包裹住，高景烨不但觉得鼻血止不住，连下身 都起了反应。 　　穿好衣服，曲奇几步上前，一把揪住高景烨的领子，拽着他就往河里去^ 　　“操，你要干什么？ ”高景烨吓了一跳。 　　“洗洗你的脑子，把你脑子里的黄色思想洗洗干净。”曲奇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脑袋按进水 里。 　　高景烨双手扑腾，曲奇放开了他，往地上一坐，“把你的脸洗干净，很脏。” 　　高景烨手撑在水里，大口喘气，朝曲奇道：“折磨我很好玩吗？” 　　“恩，还不错。” 　　“操！” 　　高景婢胡乱用水拍了拍脸，鼻血终于止住了。 　　用袖子擦了擦脸，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旁边，曲奇正撑着手看着夜空出神。 　　高景烨也抬头看天，深夜的大山万籁俱寂，月亮似乎比别的地方更圆更亮，满天繁星，星 星多得像能掉进他们的怀里。高景烨感叹道：“真美啊！” 　　“……恩。”曲奇附和。 　　“但我还是更喜欢雪狼的夜空。”高景烨说。 　　“恩，我也喜欢。”曲奇说。 　　高景烨转头看他，“喜欢就留下来吧，别走了。” 　　曲奇没说话，良久，他也扭头看高景烨，“你希望我留下来吗？为什么？” 　　“……我希望你留下来，非常希望。”高景烨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重重地说。 　　“为什么？ ”曲奇问。 　　“你知道原因的，是吗？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一百遍，一千遍，我……”高景烨说。 　　“恩，我知道了。”曲奇打断他，转过头去继续抬头看天，没再说话。 　　高景烨无奈地看着他的侧脸，轻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一时间周围只有潺潺的流水声和 偶尔响起的虫鸣声。 　　“高景烨，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曲奇突然说。 　　□作者闲话： 　　今天有点忙，所以更晚了，抱歉。还有，谢谢大家的订阅，爱你们！ 第117章 偷来的吻 　　“好。”高景烨当然乐意了，有话题总比没话题好。 　　“我小时候特皮，大家都叫我混世魔王，知道为啥吗？因为我一肚子坏水儿。砸人车窗玻 璃，把胶水粘人衣服上，放人自行车气门芯儿……别的小孩儿都不愿意跟我玩儿，因为我老揍 他们，他们爸妈也怕我教坏他们，看见我早就躲远了，嘿嘿……” 　　说起小时候，高景烨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那时候的自己总是惹一群人生气，大家恨他恨得 牙根直痒痒，见了他都绕道走。大一点了，母亲把娘家表哥接来了，他才算有了玩伴儿。 曲奇挺惊讶的，印象中这孩子挺腼腆挺爱哭的呀，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其实我一开始也不这样，我妈说我很小的时候胆子挺小的，你别看我现在长这样，小时 候看着特别乖，跟个女孩子似的，被人捏捏脸都哭，她说，有一次她和我爸带我去我爸一个朋 友家做客，那家有个比我大几岁的哥哥，看我长得可爱，就捏着我的脸说让我以后做他媳妇儿 ,把我给吓哭了。哈哈，你说那家伙是不是特逗？连男孩儿女孩儿都分不清楚，哈哈……” 　　曲奇无语望天，敢情他小时候还说过这样的话。他后悔问他小时候的那些破事儿了。 　　“那你怎么想到来部队当兵的？ ”曲奇转移话题。 　　“我爸妈逼的呗，要不然傻逼才愿意来这种地方。”高景烨想都没想就回答。 　　空气静默了。 　　曲奇缓缓转头看他，就这么看着他。 　　高少爷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恨不得甩自己两巴掌，让你胡说八道，让你讲话不经过大 脑，你特么才是傻逼，你是天下第一大傻逼！ 　　高景烨讪讪地笑，“我是傻逼，我是傻逼行了吧？” 　　“……嗯。”曲奇淡淡地应了一句，继续抬头看天。 　　高景烨松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可能知道，我家里条件不错，老头子年轻时候能吃苦， 攒下了大笔财产，可惜命里儿孙缘浅，一辈子就得了我这么一个儿子，连个闺女都没有，他就 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哪知道我浑，没长成他想要的样子，老头子折腾了一番，把我送 进了部队。” 　　高景烨慢慢说着，曲奇听着，一时间气氛还不错。 　　“刚进新兵连那阵，我心情特别差，看谁都不顺眼，谁不顺我意我就挥拳头。新兵连里被 我揍过的人可不少，谁都管不了我，连我们班长都被我揍过，可就是这样，我楞是在新兵连里 待满了一个月，走的时候，我那连长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说到这里，高景烨嘿嘿笑了两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这么坏，现在想想真挺丢 脸的。但他还是想说给曲奇听，他想让曲奇了解他。 　　“新兵连结束后，我被分到了铁三连，也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折腾了多久，总之，我被分到 了全军区最好的连队。铁三连你应该知道吧，周杨周教官好像也是那里出来的吧？” 　　“嗯^ ”曲奇又是淡淡地应了一句。 　　高景烨也不在意，只要他愿意听就好，他继续说：“连队和新兵连不同，没有那么多的唧 唧歪歪，你能完成每天的训练目标你就是强人，要不然你就连狗屎都不如。我就是在那里体会 到了什么叫挫败。” 　　“我讨厌当兵，讨厌部队，我发泄着有限的精力在连队里挑衅滋事，军事技能却毫无长进 ,我压根儿没心思训练，每个科目都吊车尾，我不在乎，班长拿我没办法，排长也拿我没办法 ，他们说，如果让我继续待在连里，铁三连这么多年的荣誉怕是要毁了，我就等着这句话呢， 我说那你们开除我吧，随便以什么名义，只要让我离开部队就行。” 　　高景烨说着，笑笑，想起那时候的自己真是虎得可以。 　　“后来，连长来了，他看着我，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只要你能在半年以内把所有训练科 目达到连队前三名。我就让你离开，没有任何污点地离开。” 　　“这句话给了我希望，我说，只要能离开这里，让我做什么都行。之后，我就开始了疯狂 训练，可是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打好基础，每天累得跟狗一样，成绩却上不去，我就像站 在山脚的小人，望着山顶前三名的位置，我觉得那是一座我永远都跨不过去的山峰。我感受到 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我想过放弃，可放弃就意味着我没办法离开部队，那会让我生不如死，想 到这些，我又咬牙坚持了下来……半年很快就过去了，我如愿站在了铁三连各项科目前三名的 位置上……可谁能想到，我来到了这里。” 　　高景烨曲着一条腿，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拨弄着身旁的小草，他在夜风里轻扬这嘴角， 自嘲地笑。他侧头看着身旁的人，收起了笑，脸上的表情变得认真。 　　“……曲奇。”高景烨轻声喊。 　　曲奇扭头看他。 　　“我从小就浑，小时候带着我表哥混，长大了带着别人混……以前我恨我爸，恨他小的时 候不管我，长大了却来限制我的自由，我恨他送我来部队受苦……但是现在，我无比感谢他做 的这个决定，如果没有他送我来这里，我就不会认识你，也不会爱上你……我庆幸，庆幸自己 坚持了下来，庆幸自己能留在雪狼。” 　　“……高景烨，可我就要走了。”曲奇缓缓开口。 　　“能不走吗？能为了我留下来吗？曲奇，我有没有资格求你留下来？ ”高景烨握紧了拳头 ，声音都发紧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低到尘埃里，从来都是别人求他，他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地求过人，这 辈子都没有说过的话，在曲奇面前说了，可他不在乎，如果一句求就能留住人，多说几遍他都 　　乐意。 　　“对不起……”过了很久，曲奇说。 　　高景烨心凉了，凉透了，他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恩，我就随便问问，不早了， 回去睡吧，明天就回基地了。” 　　高景烨说完，不等曲奇回答，径自站起来往休息区走去。 　　高景烨躺在帐篷里，怔怔地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明明脑袋因为喝了酒晕乎乎的，可就是 闭不上眼，只要一闭上眼，曲奇的脸就在眼前晃，晃得他心都酸了。 　　高景烨在帐篷里躺了足有一个小时，曲奇才回来，听见脚步声靠近，他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他能感觉到曲奇进了帐篷，关了头顶的灯，在他身边躺下了。一时间帐篷里只听得到两个人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黑暗中，高景烨能感觉到曲奇正在看他，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可一想到曲奇就躺在 他身边，呼吸很快就乱了。 　　曲奇翻了个身，背对着高景烨，呼吸很快平稳下来，高景烨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松了下 来。他朝曲奇的方向翻了个身，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可他就觉得看不够似的，一直看 　　着。 　　曲奇动了，似乎做了什么梦，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往高景烨这边翻身，翻身的幅度不小 ，整个人一下子窝进了他怀里。 　　高景烨整个僵住了，这是前两晚都没发生过的事情。曲奇睡觉很规矩，或许是身边躺着高 景烨，他总是把自己缩在角落，今天或许是喝了酒，整个人倒呈现出了放松的状态。 　　似乎嫌不舒服，曲奇又往高景烨怀里拱了拱，再拱了拱，直到寻找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 才安分下来。 　　曲奇微微抬着头，嘴唇直直地贴在高景烨的下颚和脖子的连接处，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 一只手放在他的小腹上，一条裤曲起压在他的裆部，高景烨的身体越来越僵，身体渐渐起了一 　　股燥热。 　　高景烨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和曲奇为数不多的两个吻，他甚至能回忆起曲奇嘴里清 爽的味道，和他嘴唇的触觉。那是和吻女人完全不同的感觉，不娇媚，不柔软，不扭捏，只有 疯狂的纠缠和浓烈的感官冲击，还有他目光里的愤怒和震惊。 　　蚀骨的滋味还清晰地呈现在高景烨的脑海，他一遍一遍地想起，一遍一遍地回味，都比不 上此时抱着怀里的人来得刺激。 　　高景烨隐隐有一种冲动…… 　　他低下头，循到曲奇的唇，缓缓地压了上去。 　　那是完全的男人的嘴唇，冷硬，线条分明，嘴唇一周还有因为几天的野外生活而没来得及 收拾的胡茬，可高景烨就觉得这是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高景烨不敢用力，也不敢伸舌头，他就这么轻轻地把自己的唇放在曲奇的唇上，一个四唇 相接的碰触，带着怜惜和小心翼翼，甚至都算不上一个吻，可纵然是这样，他都觉得自己兴奋 到不行。 　　曲奇的唇和记忆中的一样，湿润，带着男人特有的气息，高景烨逐渐加深了这个吻，他开 始研磨、吮吸，品尝，他沉沦了…… 　　演习结束后第二天，兵蛋子们开始返回基地，回去的交通工具不再是能让他们屁股长疮的 141军卡，而是直升机，士兵们感叹，到底还有些人性，没真的把他们当牲口使。 　　回到基地的第二天，周杨遵循承诺，开始教高景烨练习狙击。 　　“先瞄靶吧。”周杨说。 　　“什么？ ”高景烨以为自己听错了，瞄靶是刚进行枪械训练的时候经常做的，自从大家的 射击水平提高后，就没再瞄过。 　　“你的确有射击方面的天赋，但我不认为你能胜任狙击手。”周杨讲话不留一点情面，和 之前的温润判若两人。 　　□作者闲话： 第118章 办欢送会 　　“瞄靶是训练你的注意力集中，也是用来形成肌肉记忆的，你这两方面都非常欠缺，你认 为这样的训练没必要吗？”周杨继续说。 　　高景烨不说话。 　　周杨又说：“狙击手就是要让自己达到身体的极限，用绝对的注意力战胜身体。如果你做 不到，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些道具。” 　　周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辣椒和两头蒜递给高景烨，“吃吧。” 　　“……”高景烨最讨厌吃生大蒜头了，那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忍受。 　　“部队是个好地方，当兵能治好多病，懒病，馋病，胃病，还有挑食。你是要当狙击手还 是要继续挑食？ ”周杨说。 　　废话，当然是当狙击手了，馊饭馊菜和生肉都吃了，还怕这个？ 　　高景烨咽了口唾沫，接过周杨手里的蒜头，掰开一颗，苦着脸剥开蒜皮，狠狠地吸了口气 ，扔进嘴里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 　　“我是让你这么吃的吗？ ”周杨呵斥，“这么吃能有什么效果？给我嚼，不嚼满二十下不 许咽！” 　　高景烨抱着必死的心，又剥了一颗塞进嘴里，一口咬下去，呛人的辣味直冲鼻腔，大脑瞬 间清醒。 　　“给我嚼，不许咽！ ”周杨冷声命令。 　　一下、两下、三下……高景烨拧着眉，硬是嚼了整整二十下，直到蒜头在嘴里化成了汁， 他才艰难地咽了下去。 　　“靠，真爽！ ”高景烨啐了一口，一张嘴一股蒜臭味儿，差点把自己给熏晕。 　　周杨把剩下的蒜头和辣椒丢进高景烨口袋里，“装着吧，没事儿嚼两颗，大蒜治百病，没 坏处。” 　　“……”高景烨还能说什么，谁让他想当狙击手呢。 　　“慢慢来，多吃几次就习惯了，下面跑个2000米吧。” 　　平时都是20公里，今天居然才跑2000米，高景烨可不认为周杨会对他这么好，果然， 　　“你要是能在十分钟内跑完2000米，回来再把这几根针穿上线，下午我就让你试试我的巴 雷特。”周杨指了指桌上一团白线和一排十根绣花针。 　　“真的？ ”说到巴雷特，高景烨的心都快飞起来了，压根儿没想他会不会穿针。 　　“只要你能办到。” 　　高景烨太兴奋了，根本没考虑到这件事达成的可能性有多少。当他跑完第一次，他才发现 ，这和四天跑完300公里一样，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2000米，正常最快要跑七八分钟左右，跑下来人不可能马上平静下来，而穿针引线又是个 需要静心的活儿，这分明就是在为难他。 　　跑步对高景烨来说不算什么，不管是长跑还是冲刺跑，他能保证自己在7分钟之内跑完200 0米，但穿针这活儿他真的从来没干过。他生活的家庭，连看到这些东西的机会都没有，更不 用说做了。一开始，他连针都拿不稳，拿了几次都掉到桌上，没几下就出了一手汗。 　　“操，这是什么鬼东西！” 　　好不容易拿好了针，他又发现线头软得根本穿不进针眼里。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就 是穿不进去，高景烨急得汗都下来了。 　　“时间到。”周杨宣布。 　　高景烨气得把针和线一扔，垂头丧气地往地上一坐，什么巴雷特，什么高精狙，他都不要 了。 　　“这就放弃了？”周杨冷声道。 　　“报告，我没放弃！”高景烨站起来，站得笔直，喊道。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在周杨面前表 现出任何不如人的地方。 　　“那就继续！” 　　“是！” 　　继续跑，继续穿针，再来一次，结果还是一样。跑得越多，体力枯竭得越多，到最后，头 晕眼花，连绣花针上的针眼都找不到了。 　　高景烨又一次扔了针，“教官，这根本做不到，你不会在耍我吧？” 　　周杨没废话，把手里的秒表塞进他手里，“看着。”说完冲了出去。 　　高景烨愣了一下，连忙按下秒表。 　　周杨一直保持着冲刺状态，他的速度始终保持在同一个频率，高景烨不停地低头看秒表， 脸上神色极其复杂。当周杨像一支箭一样冲过终点，高景烨按下秒表。 　　5分55秒! 　　两千米，7分钟算快的了，他竟然是全程高速冲刺下来的。 　　高景烨震惊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杨跑到桌子边，手撑着桌沿重重地匀了两口气，拿起桌上的绣花针和线，几乎没怎么仔 细看就穿了过去，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在高景烨惊诧的目光下，周杨举起手里的针线，线上密密麻麻地挂着一把针，在阳光下格 　　外闪亮。 　　高景烨回神，连忙掐了秒表，6分35秒，去掉跑步的时间，平均4秒钟穿一个绣花针！ 　　高景烨看着周杨，就像看着一个怪物，满脸的不可思议。 　　“人的大脑意识会随着身体机能的减弱而慢慢消失，通常2000米跑下来，大脑会变得迟钝 ，眩晕，从而影响集中力和注意力，这种状况下，人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穿针引线。但是，特 种兵不是普通人，狙击手更是非常人，否则你凭什么站在这里？所以，我要你做到像我一样， 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能做到吗？” 　　很多情况，狙击手需要长途奔袭到一个指定地点，瞬间射击，没有时间给你准备，所以， 并不是枪打得准就能当狙击手，要是这样，那一个部队一半人都能当狙击手了。部队里枪打得 好的人多如牛毛，却不是人人都能当狙击手，狙击手这个位置煎熬且复杂，注意力，集中力， 韧性和耐力缺一不可，多少人因为扛不住而导致精神崩溃。周杨就是想用这个告诉高景烨，狙 击手，不是那么好当的。 　　“是！我能做到！”高景烨大吼，周杨能做到的，他为什么做不到？ 　　高景烨再次跑上跑道，他玩命儿地冲着，不顾一切，脸上的表情是净狞的，仿佛有什么东 西在驱赶着他，驱赶着他的身体，也驱赶着他的心。 　　周杨在原地看着，他从高景烨身上看到了跟以前不一样的东西。一开始看到这个人，周杨 和大多人一样，不认为他能坚持到现在，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无组织纪律，不服看管，但 他又有着很多人身上没有的东西，那是一个优秀军人最基本的品格，就是坚韧不服输。这是一 个矛盾的人，却让人无法不喜欢。 　　高景烨一遍一遍地跑，一遍一遍地练习穿针，失败了，再来，再失败，再来，他心里憋着 一口气，怎么都散不出去，他知道，要散出去，就一定要赢了周杨。 　　高景烨练了整整一天的跑步和穿针引线，直到天黑，他才勉强在十分钟内完成跑完2000米 穿十根针的任务，当然，巴雷特是摸不到了。 　　结束后，高景烨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回宿舍，推开宿舍门，里面围了一圈人，徐秀、邵一 鸣、姜树臣、贺峰都在。 　　看见高景烨进来，大家脸色都有些奇怪。高景烨没在意，径直往自己的床边走去，从柜子 里拿了干净衣服想去洗澡。 　　“高景烨。”徐秀叫住他。 　　“嗯？” 　　徐秀为难地看着他，又看看其他人，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 ”高景烨问。他实在是很累，他想赶紧洗完睡觉。 　　“你知道曲教官快要走了吗？ ”邵一鸣走过来说。 　　“嗯，我知道……他那天都说了。”高景烨说。想了想，又问：“你们是不是又听到了什 　　么？” 　　邵一鸣停了停，缓缓开口 ： “今天训练休息间隙，我无意中听到向毅他们在说，说曲教官 　　已经打了退队申请，队长已经批了，送到军部正式批下来就能离开了，时间不会长，最多也就 二十来天。” 　　邵一鸣说完，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看着高景烨的表情。高景烨对曲奇的感情他们都知道一些 ，所以挺担心他的。 　　“嗯，我知道了。”高景烨很平静，神色冷淡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高景烨这个澡洗了很久。他把水温调高，滚汤的热水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身体，仿佛这样就 　　能冲走他身体的疲惫和藤蔓般缠缚在他心里的烦躁和苦闷，直到全身皮肤被烫得发红，脑袋被 热气熏得眩晕，他才擦干身体套上衣服出了浴室。 　　宿舍里，大家都走了，只剩了徐秀一人。 　　高景烨盘腿坐在床上拿着毛巾擦头发，徐秀犹豫一下，在高景烨床沿上坐下了。 　　略作犹豫，徐秀说：“我们商量了一下，想给曲教官办一个欢送会，你觉得怎么样？” 高景烨继续擦着头发，没回话。 　　“你要是觉得不妥，我们就不办，听你的。”徐秀看着高景烨的神色，说得极小心。 　　“办吧。”高景烨说，“没什么不妥的，他好歹是我们的教官，还一起上过战场，他要走 ，我们当然要欢送一下。” 　　高景烨的语气听上去挺轻松的。 　　“你既然同意了，那我们就准备了，其实也不用准备很复杂，心意到了就好了。” 　　“口辱'〇 ” 　　“你早点睡。” 　　徐秀站起来，看着高景烨低头擦头发的样子，心里沉沉的。他突然有点后悔，欢送会这个 事好像并不是那么妥。 　　□作者闲话： 第119章 难以解释的误会 　　半夜零点十分，训练集合哨声吹响。一周有两到三次夜训，新队员们也都习惯了。 　　高景烨仍旧被周杨叫出去做单独训练。 　　“既然是晚上，我们就练夜间潜伏。” 　　周杨带着高景烨爬上离训练场最近的一座山，设置伪装网，披上吉利服，脸上画上油彩， 一切做的都跟战时的一样。 　　两人潜伏的地方相差一百米，枪管小幅度移动，通过瞄准镜可以看到整个训练场的情景， 也可以互相看到对方黑洞洞的枪管。 　　瞄准镜的整个视野被另一支狙击枪的伤口占满，这种恐惧感能让人汗毛尽竖。这是狙击手 最怕的情形，就是在瞄准镜里看到另一支狙击枪的枪口。 　　高景烨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全身被冷汗淋湿，他仿佛看到了子弹从对方枪管里射出，射 进自己的眼睛。而他最后一眼看到的，便是夺命的子弹。 　　“怕吗？” 　　无线电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是周杨的。 　　高景烨一个激灵，眼睛眨了一下，再看瞄准镜时，枪管已经不在，周杨掉转了枪口，正对 　　着训练场。 　　高景烨定了定心神，把问题抛给了周杨：“你怕吗？” 　　“怕。”周杨回得很干脆，很坦然。 　　高景烨反而愣住了。他以为像周杨这样经历无数战役的老牌狙击手，是不会知道什么是恐 惧的。 　　“是人都会害怕，特种兵也是人，自然也会害怕，对鲜血的害怕，对子弹手雷的害怕…… 害怕并不丢人，就在刚刚你的枪口对准我的时候，我也害怕。我怕你一不小心开枪，误伤了我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很正常。” 　　“可你们说过，在战场上我们不能恐惧。”高景烨说。 　　“恐惧，是人的正常心理反应，人自己控制不了。但是，普通人能因为恐惧退缩，我们却 不能。你要是退缩了，人质怎么办？你的战友怎么办？所以，我们没有资格的恐惧。说直白一 点，你硬着头皮也得上。” 　　其实周杨说的高景烨都懂，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恐惧这种东西一旦率先攻占了人心，也 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除的。但是高景烨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找到平衡点，就像他相信自己一定能 追到曲奇一样。 　　想到曲奇，高景烨心里又开始憋闷。想起曲奇快走了，想起他那次喝醉酒答应曲奇的事儿 　　还没办。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 “周教官，你是怎么看曲教官的？” 　　“……什么叫我怎么看曲教官？ ”周杨反问，他显然没明白曲奇话里的意思。 　　“你觉得曲教官这个人怎么样？”高景烨又问。 　　周杨想了想，说：“很好。你为什么这么问？” 　　周杨以为高景烨只是想从他这边打探曲奇的事情，没想到，高景烨问出的下一句话竟是， “那你喜欢他吗？” 　　周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但他又不确定高景烨口中的这个喜欢究竟是单纯的战友之 间的喜欢还是别的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杨不太喜欢拐弯抹角。 　　“周教官。”高景烨郑重其事地喊了声，声音有些哑，在无线电里周杨都能听到他咽口水 的声音。 　　“你能试着跟曲教官在一起吗？” 　　“……”周杨有点反应不过来，刚刚那小子说了什么？ 　　没听到周杨的回答，高景烨又问了一遍：“周教官，你能不能跟曲教官试试？” 　　“……高景烨，”周杨出声，“你说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口辱'〇 ”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能接受男人？” 　　“我能确定。” 　　“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你跟队长……在山上……” 　　“……”周杨的心情跟自家哈士奇被野狗日了有的一拼。 　　“既然你知道我跟队长，为什么又说刚刚那种话？ ”周杨咬着牙说。 　　“他喜欢你，很喜欢。” 　　周杨想要是他没猜错，这个“他”指的是曲奇，这个“你”指的是他自己。曲奇喜欢他， 开什么玩笑？ 　　这傻孩子是认真的吗？ 　　“这是曲教官跟你说的？ ”周杨问。 　　“不是，他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出来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周杨突然来了兴趣。 　　“你自己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吗？”高景烨突然觉得气愤。他为曲奇抱不平。 　　“……看出来什么？ ”周杨疑惑。 　　“他在行动中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高景烨压着嗓音吼了一句。 　　无线电里一下子静谧了。 　　“子弹来了，他不顾自己也要救你，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高景烨继续低吼。 　　无线电里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高景烨粗重的呼吸声。 　　“你喜欢他？” 　　很久，周杨问。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是。”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可他喜欢的是你。”想到这一点，高景烨心里就泛起酸楚。 　　“……”周杨无语凝嘻。“他不喜欢我。” 　　“什么？ ”高景烨皱眉问。 　　“曲教官不喜欢我。”周杨沉声说。 　　“他不要自己的命都要救你，不喜欢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景烨根本不信。 　　“如果换成你，他也会这么做的。”周杨说，“高景烨，你离一个真正的特种兵还差得很 　　远。” 　　“不，他不会。”高景烨摇头。曲奇心里没有他，又怎么会舍命救他？ 　　“人生中，并不是只有爱人才叫伴侣，战友兄弟也是人生伴侣。在战场上，当战友的生命 受到威胁，真正的战士会本能地挺身而出，用身体为对方挡下子弹，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高 景烨，你能做到吗？” 　　“我……”高景烨无法回答。他能做到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对方是曲奇，他能做到。所以他本能地以为，只有爱一个人才会舍命救他 “如果不想以命换命，就好好训练，做一名优秀的狙击手，用你手里的枪护好战友的命。 　　” 　　周杨的声音在无线电里显得特别深沉，一句一句敲在高景烨的心上。 　　远处的训练场上灯火通明，新老队员正进行着各种极限训练，高景烨几乎只一眼就看到了 曲奇的身影。在众多高挑挺拔健壮的身影中，曲奇的身形略显单薄，但高景烨的眼睛却只看得 到他。刚结束越障的曲奇侧仰着头，用袖子擦着下巴上的汗，透过88狙的瞄准镜，高景烨能清 晰地看清曲奇唇角那似有若无的一丝微笑。 　　曲奇是享受这里的生活的，高景烨想。 　　“曲教官要离开这里了。”高景烨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周杨听的。 　　“嗯。”周杨很轻地回答。在林中听到曲奇说要退队时，他比任何人都震惊，他是何等聪 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你能留下他吗？ ”沉默了一秒，高景烨说。 　　“不能。没有人能留他，我不能，你也不能，能留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那么喜欢你！ ”高景烨突然暴躁，“哪怕一次机会，你都不愿意给他吗？” 　　“他不喜欢我！我说过了，他不喜欢我……”周杨的声音也变大，“我没办法跟你多解释 ，但你记住，他不喜欢我。” 　　周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家伙解释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况且还牵扯到凌 峰，他更不能说了。 　　高景烨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吸着气，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他压抑着怒气，说：“他真 是瞎了眼！” 　　周杨没再说什么，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解释得清楚的，很多时候，越解释反而越糟糕，不 如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曲奇要离队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基地，但大家又有志一同地不在公 共场合说起，老队员们顾忌周杨和凌峰，新队员们顾忌高景烨，整个基地倒是跟以前没什么区 别，除了暗中准备的欢送会。 　　说是欢送会，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节目，无非就是每人准备了一段话和一份礼物聊表心意 ,感谢曲奇当教官时对他们的教导之类的。 　　高景烨倒像没事人似的，照样跟着周杨训练，周杨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一句废话 ，但周杨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同，他疯了似的做着每一项训练，较劲一样地做了一遍又一遍，不 留余地，人却更沉默了。 　　这和刚来基地时的高景烨完全是两个人，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周杨也说不清。 　　雪狼的日子还算平静，而在边界的某个不知名的山坳里，正酝酿着一场巨大的犯罪阴谋。 　　这是一个三不管地界。所谓三不管，就是任何国家都难以介入的地界。 　　这里有他独特的文化，自由的贸易市场，人们自己选出来的领袖，他们自己的军队，和其 他国家都难以介入的恐怖力量。 　　这里是一个军火交易市场，到处充斥着军火商叫卖的声音，有各个国家的语言。 　　各种枪支炸药在这里就像白菜一样普遍，连十来岁的孩子手里都拿着真枪当玩具，没事就 放上两枪以示威慑。所有在这里穿梭的人早已习以为常，对枪炮声不以为然。 　　在这个地界的中心，驻扎着一只看似不太正规的军队，人数不详，武器装备各异，只要能 叫得出名字的，都能在他们手里找到。 　　如果你认为这里只贩卖军火，那就错了。和平年代，能用到武器的机会实在不多，但有一 样东西，却能像血蛭一样进入现代城市的各个角落甚至心脏，让人沉迷，让人堕落，那就是毒 品。 　　是的，这个地界，贩卖军火只是表象，加工贩卖毒品才是他们主要的经济来源。 　　□作者闲话： 　　晚上十点前还有一更。 第120章 我不想走了 　　这个集贩卖军火、制造和贩卖毒品于一体的地方，就是著名的世界各国军政最想铲除的C 恐怖组织的大本营。 　　周围所有的国家，每个国家都受过C组织的侵蚀，大家对C组织深恶痛绝，却因为它身处的 地界的特殊性而无法动作，只能在边境线上多做防范。即使如此，他们还是能通过各种手段进 入到各国内，简直无孔不入。 　　这个恐怖组织的领导人，是一个叫乌德的人，他是这个三不管地带的国王，在这里，他的 话就相当于圣旨，谁敢违背，只有死路一条，他的宗旨是，赚到的钱可以大家分，但若有人有 异心，他不会留情。 　　乌德的手下有几员猛将，分别是扎达、康力、松本和刘娜，其中，唯一的女性成员刘娜是 Z国人。 　　此时，几个人正在会议室里开会。 　　“头儿，上次我们派了31个雇佣兵带货进Z国，可刚进去就遭到埋伏，不但货全丢了，人 也只回来三个，连我弟弟到死在那里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说话的是扎达，他是乌德的军队首领，同时，他手下管着一个上千人的雇佣军团。他的亲 弟弟在一次走私毒品的途中死在Z国边境线上，这让他痛不欲生，发誓一定要为弟弟报仇。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 ”乌德摆弄着手里的手枪，懒懒地问道。 　　“我们的人昨天就回来了，据他带回来的消息，袭击我们的是Z国国内一支非常有名的特 种部队，叫雪狼，这个部队人不多，但战绩彪悍，据说他们一个小队能干掉一个师。”康力说 　　“哦？这么厉害？那么我们的人死在他们枪下，也不算冤枉了。”乌德头也不抬，继续摆 弄着手枪。 　　“头儿？ ”扎达皱眉，他可不希望头儿就这么放过杀死他弟弟的人。 　　“扎达。” 　　乌德突然抬头，视线猛地射向扎达，扎达大惊，连忙恭敬地站起来，微微颔首，“是，头 儿。” 　　“你手下的雇佣兵，我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我可不希望我买来的狼变成了兔子，恩？” 　　扎达全身的冷汗簌簌地往下滴，他把头放得更低，表现出绝对的忠诚和服从。 　　“任务中死去的雇佣兵，你按照他们留的地址给他们家人把钱送过去，至于你弟弟的那份 ，你自己去领了吧，给他买块好一点的墓地，把他的遗物埋了吧。”乌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 　　绪。 　　“……是。”扎达喉咙发紧。 　　“头儿，”一直没出声的刘娜开口了，“我请求前往Z国。” 　　乌德把视线递向她，示意她继续说。 　　刘娜会意，继续道：“Z国是我们周边最大的国家，他们不缺人，也不缺钱，这是一块肥 肉，若是放弃，我们将失去60%的利润。上次那一战已经让我们失去一条运输通道，他们肯定 会趁热打铁，找我们的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通道，若是我们再不有所动作，我们的损失会 越来越大，所以，我觉得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先发制人，铲除阻碍，一劳永逸。” 　　“娜，你的意思是，你想主动铲除雪狼特种部队？”康力皱眉道。 　　“是的。”刘娜自信地点头。 　　康力嗤笑道：“娜，你在异想天开。我们三十多人的雇佣兵团都被他们灭了，可见他们有 多厉害，难道我们还要让更多人去送死吗？” 　　“不用更多人。”刘娜转头向乌德，“你们都忘了吗？我是Z国人。我们Z国有一句成语， 叫兵不血刃，意思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灭亡。” 　　“这么厉害？ ”康力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你准备怎么做？ ”乌德也来了兴趣。 　　“他们再厉害，他们也是人，是人都有弱点，比如亲人、爱人、朋友，我需要回到中国打 听出这些，然后再想办法进行下一步。” 　　乌德沉吟片刻，问：“你想利用他们身边的关系消灭他们？” 　　“是的，头儿。” 　　“很好，可以一试。我批准你去Z国，希望你能给我带回好消息。”乌德说。 　　“是，头儿。” 　　散会后，刘娜走出会议室，松本从后面追上来，“一起走走？” 　　刘娜看了他一眼，往旁边的林子里走去，松本跟了上去。 　　“你真的要去z国？ ”走了一段，松本问道。 　　刘娜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说：“已经跟头儿说了，还能有假？” 　　松本看着她的眼睛，眼里是藏不住的爱慕之情，“我很担心你，我想跟你一起去。” 刘娜噗嗤一声笑出来，“别傻了，头儿这边还需要你，他不会放你离开的。你就在这边好 好照顾头儿。” 　　松本却笑不出来，嘴角的苦涩快要溢出来，“你为了头儿真是什么事都敢做。” 　　刘娜收起笑，转身继续往前走，“我的命是头儿救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为了他就 算丢了命又怎么样？” 　　“可是头儿根本看不到你，你付出了那么多，他什么都没有说过，他身边那么多女人，从 来都没有你的位置。值得吗？” 　　“值得，我认为值得，我心里高兴，只要他需要我，让我做什么都行。”刘娜说话的时候 嘴角上翘，看得出她是心甘情愿的。 　　“松本，你别傻了，我们是不可能的，这里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考虑一下吧。” 　　“可我喜欢的人是你……” 　　“可我不喜欢你，我一直把你当哥哥。” 　　“我从来没把你当妹妹过，我……” 　　松本还想说什么，刘娜打断他，“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 　　说完不等松本回答，绕过他走出了林子。 　　雪狼基地指挥室，凌峰严肃地看着电脑屏幕上刚传过来的加密文件，眉头越拧越紧。 他最后看了一眼文件，按下了键盘上的清除键，然后拿起无线电，说：“所有人，马上到 指挥室来，快！” 　　十分钟后。凌峰看着队员们刚从训练场上下来还来不及洗的脏污的脸，沉声说：“刚接到 消息，国际恐怖组织C集团最近有动作了。下面这些消息是我们军方六年前安排在C集团内的一 名同志两天前发回来的，C集团的鬼凤已经进入中国境内。” 　　凌峰打开墙上的大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C恐怖集团的一些大致信息，其中，鬼凤的信息 占据了主要，里面提到了鬼凤在C集团中的地位和贡献。 　　“鬼凤，女，真名不详，身高165公分左右，擅长射击和搏击。” 　　“队长，怎么没有正面照？” 　　大家发现，资料里鬼凤的照片不多，有限的几张还都是用面纱蒙着脸的。 　　“这是我们能拿到的最多的资料了，鬼凤非常小心，从来不在公共场合露出正脸。但是有 一点可以肯定，她是东方人。” 　　凌峰看着众人， 　　“卧底猜测，鬼凤这次来中国的目地，是我们雪狼突击队。” 　　“削]? ” 　　“是的，上次C边境段的行动，对方就是C集团的人。我们端了他们的贩毒通道，他们自然 不甘心。” 　　队员们陷入沉默。 　　“另外，据可靠消息，C集团正在策划一场夺金行动。” 　　“夺金行动？” 　　“对，夺金，也就是偷金，他们计划在边境某城市地下挖一条地道直通银行金库，偷走里 面的金。这个消息现在还只有我们知道，上面派给我们的任务是，让我们在他们行动之前组织 他们并全歼。” 　　“操，真特么疯狂！” 　　世界第一恐怖组织这个名头真不是白叫的。 　　凌峰把资料给大家都分发下去，“这次任务比较特殊，我们处于被动状态，一方面，我们 需要自己搜集资料去防范鬼凤，另一方面，边境那边也需要有人时刻盯着。何格，你负责边境 那边，人你自己挑，我负责鬼凤。这次任务没有具体时间，资料都拿回去熟读，随时准备着。 　　“是！ ”大家拿着资料出去继续训练。 　　“曲奇，你留一下。”凌峰叫住跟着大家一齐出门的曲奇。 　　指挥室，凌峰和曲奇面对面坐着。凌峰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他。 　　“退队申请批下来了。” 　　曲奇盯着文件，没有接。 　　凌峰把文件放回桌上，“我刚给你爷爷打过电话，你爷爷说他给你弄了一个南方国防科大 军事学院的名额，这个学校的名额不好弄，况且你年纪也过了，你爷爷托了很多关系才搞到。 他希望你过几年从学校毕业了能去机关发展，凭家里的关系，混得不会差。” 　　凌峰紧紧地盯着曲奇的脸，“小奇，你想去吗？” 　　曲奇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桌上那张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奇，”这样的曲奇让凌峰看着心疼，他想摸摸他的头发，可还是忍住了，“上军校的 机会不是随时都能有的，多少人撞破脑袋都进不去，你……” 　　“哥。”曲奇突然抬起头，看着凌峰。 　　“嗯？” 　　“我不想去上军校。”曲奇说。 　　凌峰皱眉，“这个名额很难得，这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曲奇摇头，“我不想去。” 　　凌峰知道曲奇执着，否则也不会为了他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但上军校的机会又实在难得 ,他不想他轻易错过。 　　“那你想去哪里？” 　　“……我不想走了。”曲奇低着头，说。 　　□作者闲话： 第121章 特殊的礼物 　　曲奇承认自己犯怂了。 　　他以为自己能潇洒地走出这个地方，到一个没有凌峰没有周杨的地方生活，可当调令书真 的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怂了。 　　他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事实上他根本毫无长进。他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年，当初，他为了 凌峰进部队，又为了凌峰来雪狼，他以为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凌峰，没有凌峰，他的人生就毫 无意义，可想到要离开这里，他的脑中竟然一片空白，然后跳入他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离开了雪狼，他是不是再也没机会拿枪了？拿不了枪，他还是曲奇吗？ 　　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在他心里，雪狼特种兵这个身份的分量竟然超过了凌峰！ 　　曲奇震惊了，他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动摇了吗？他一直以为的事情竟然在他毫不知情的 时候变了。他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为什么？ ”凌峰问。 　　“这次的任务好像很棘手，我想和你们一起完成。” 　　曲奇说的实话，当他听到鬼凤把雪狼当目标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心慌，他能眼睁睁看着雪 狼成为靶子而自己却舒舒服服地坐在课堂里上课吗？他想，他做不到。 　　“任务结束了呢？走吗？” 　　“……”曲奇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再做决定，我不希望你再后悔。”凌峰说。 　　“我想好了，”曲奇握了握拳，下定决心，“我想好了，我要留下来。” 　　那天，两人的谈话没再继续下去，凌峰让曲奇想清楚，曲奇答应了，其实想不想都无所谓 了，只要他的心还留在雪狼，他就走不出去，说他怂也好，说他什么都好，他决定，这一次忠 于自己的内心。 　　接了任务，训练还要继续。曲奇决定留下来的消息再一次不胫而走，要说最激动的，当然 是高景烨了。 　　高景烨没去问他为什么又决定留下来，他有预感，这一次，曲奇会留得很长久。 　　“今天射击。” 　　高景烨还是天天跟着周杨练狙击，这天，周杨甩下这句话，带着高景烨上靶场了。 　　要说周杨看中高景烨还真没看错。狙击手这个位置在部队之中是最需要天分的，很多人努 力了整个军旅生涯，都不如一个天分好的枪手，这种说法连老兵们都承认。而高景烨就是属于 有天分的那一类人。 　　周杨递了把枪给他，是一步88狙击步枪。88狙是最新代替85狙的狙击步枪，不过并没有完 全代替，85狙也有保留，因为88狙不算是升级版，两种类型还是有所互补的。 　　高景烨拿在手里左右掂了掂，不错，手感很好。 　　88狙作为轻狙一族，被很多狙击手所喜爱，因为在射程以内的精准度很高，甚至在100米 以内打中一元硬币也不是难事。所以新手普遍会用88狙做练习。 　　“会使用狙击镜吗？ ”周杨用手指点了点狙击镜。“首先，你需要调试倍数放大目标，而 下划线向下排列的数字1代表100米，2就是200米，以此类推，子弹打出去是个弧线，左右两侧 的数字是毫米，代表着你根据风速湿度调整的枪口角度。至于密位公式太复杂，我就不说了， 难以消化。” 　　高景烨在这方面的确有天赋，单听周杨说，他就能有模有样地进行调试，周杨看他消化得 很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靶子说：“东南风3,湿度4, 300米目标，算下来密位是2,弹道偏 右，瞄准镜调整10个小格！” 　　高景烨半蹲，根据周杨说的调整好瞄准镜的角度，他深吸了口气，轻轻呼出，手指一紧， 扣下扳机， 　　“砰！” 　　88狙的火焰口一亮，子弹顺着枪膛旋转而出，迅雷之间奔着靶子而去。 　　周杨举着望远镜看靶子，随即欣喜地大喊：“好！” 　　300米靶位，正中红心！ 　　刚刚还是对于狙击枪一点都不懂的，就是狙击镜的原理才刚刚弄明白，周杨虽然和他讲了 一些如何调整的知识，那也是微不足道的，这还受枪械本身的影响。即使这样，他还能打出如 此完美的成绩，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个狙击天才。 　　“景少好样的！ ”在旁边训练的队员们听见这边的枪声，都围了过来，齐齐为他的表现喝 彩，就连老队员们都露出了赞赏的眼神。 　　“继续，五百米人形靶。”周杨手一挥，人形靶位就位。 　　一下子多了两百米，高景烨有些信心不足。他端着枪瞄了一下，摇了摇头，他想了想，趴 下了。 　　蹲姿对手臂的稳定性和呼吸要求很高，这么远的距离，高景烨不能保证自己的稳定性，枪 口偏离一毫米就会脱靶，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距离越远越要保证高度的稳定性，所以他 选择趴姿。 　　“向左修正2,向下修正3!注意呼吸！准备！” 　　“砰！” 　　在周杨刚说出准备的时候，高景烨就已经开枪了。 　　“10环！” 　　“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人群后面的凌峰大喝，500米了，这个距离88狙所暴露出来 的缺陷就已经很明显了，虽然有效射程是800米，但是到了这个距离，枪口的角度和瞄准镜的 调节都是很大的考验。 　　“800米靶位。”凌峰突然说。 　　高景烨心里一颤，800米是88狙的最大射程，他心里没底。 　　“队长，”周杨叫住凌峰，“他刚开始练习，给他一些时间调整，欲速则不达。” 　　凌峰看着周杨，眼神瞬间柔软，“你是他师傅，你说了算。”说完背着手走了。 　　周杨盯着凌峰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扭头对高景烨道：“今天表现不错，下午放你半天假。 　　” 　　“真的？”高景烨大喜。 　　“嗯，去吧。不要出去，别的干什么都行。” 　　“我能打个电话吗？ ”高景烨问。 　　“往哪里打？” 　　“往家。” 　　周杨沉吟片刻，“行，去报备一下，时间不要太长。” 　　“谢谢师傅。”自从跟着周杨学狙击，高景烨就改了称呼。 　　高景烨兴冲冲地跑去电话室，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是我。” 　　“臭小子，你还知道给妈妈打电话呀？你爸说你待在部队不想回来了，你跟妈说说，你是 不是真想留在部队了？” 　　“妈，你别急啊，这里挺好的，我喜欢这里，再说了，我又不是不能回家，有假期我就回 家，啊？ ”高景烨知道他母亲那脾气，跟小孩儿似的，哄哄就好？ 　　“我哪管得了你哦，不过在部队总比在外面混着好，你知道吧，你那发小孙凯，就经常跟 你一起混的那个，前段时间吸了毒开车肇事，听说碰了辆军牌，还搬出你爸的名头，把你爸给 气的哟！” 　　“还有这事儿？”高景烨听着挺惊奇，孙凯那小子以前老跟着他混，喝酒泡妞倒是常有， 但毒品他们从来没碰过，这才一年不到，怎么还吸上那玩意儿了？ 　　“可不是嘛，后来被拘了几天，你孙叔叔把他捞出来关家里戒赌，没想到他竟然从二楼窗 户跳下去跑了，人到现在还没找到。” 　　高景烨听了一阵唏嘘，虽然在一起就是混，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免不了替他担心。 “妈，你让我爸帮着一起找找，他有毒瘾，跑出去太危险。”高景烨说。 　　“你爸可没闲着，一直在帮着找呢。”高母叹了口气，转了话题，“对了小景，你真打算 一直待部队不回来了？你爸年纪也这么一把了，家里还等着你接手呢！” 　　“妈，让爸再受累几年吧，这几年我反正是不想回去，我在这儿挺好的。”高景烨以前就 想着混，现在就想在这山窝窝里待着，哪儿也不想去。 　　“唉，你这孩子，早知道你这副德行。我当初就该再生个儿子。”高母拿他没办法，唉声 道。 　　“妈你现在生也来的及啊！” 　　“臭小子，你又皮痒了？”高母嗔骂道。 　　挂了电话，高景烨的心情稍稍低落了一阵。毕竟从小在父母的羽翼下长大，即使浑，跟父 母的感情却还算亲厚，那么长时间没见，总还是想念的。他在想，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问队长要 个假回家探个亲。 　　从电话室出来，高景烨回了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在书桌前坐了下来，他从抽 屉里拿出一个纸盒子打开，里面是整整一盒子闪亮发出金属光芒的弹头，还有一个用弹头粘成 的半成品。 　　之前曲奇退队，大家都准备了礼物，高景烨发现曲奇有收集弹头的习惯，于是决定亲手做 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他。 　　这个东西他已经偷偷做了很多天了，奈何每天训练科目繁多，休息的时间屈指可数，到现 在也才做了这么一点。他还以为在曲奇走之前完不成了，没想到曲奇竟然不走了，这样他就有 大把的时间完成了，就是礼物的意义变了。 　　高景烨小心翼翼地在桌上铺上白纸，把弹头一一在白纸上码好，然后在弹头上涂上万能胶 水，再小心翼翼地把弹头一颗一颗地粘起来。看似简单的工序，其实很费时间，首先他要根据 弹头的形状设计出一个图纸，这样可以防止粘了一半不满意再改动，其次，粘的时候胶水涂多 涂少都不行，涂多了，会溢出来影响美观，涂少了粘不牢。每粘一个，都需要等胶水干了再粘 下一个。 　　高景烨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里的弹头，一坐下来屁股就没挪过，直到天暗下来，他才抬头 　　□作者闲话： 第122章 表白 　　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高景烨终于把所有弹头全部拼装在一起。这是一个由无数弹头拼成 的飞机模型，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他把模型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瑕疵 ，才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走廊里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高景烨把模型放在窗台下，开门出去了。门外，曲奇和大家 簇拥着走过来。看到高景烨，曲奇的眼神很快移开了。 　　“景少，你小子今天可爽了，你都不知道，这半天时间我们累成什么样儿了！ ”贺峰大声 　　道。 　　“那是景少自己给自己挣来的，有本事你也500米打个10环，保准队长也给你批假。”姜 树臣调侃贺峰。 　　高景烨没理他们，眼睛看向曲奇，“你们这是要干嘛？” 　　“他们……” 　　曲奇刚开了个话头就被贺峰打断了，“曲教官不是不走了吗，我们合计着庆祝一下，看你 没在，就一齐上来叫你。对了，你这一个下午在宿舍干嘛呢？” 　　“没干嘛，睡了一觉。”高景烨转身把宿舍门关上，“不是要庆祝吗，走吧。” 　　庆祝地点定在食堂，凌峰提前跟食堂师傅打过招呼，有什么好菜都上，但是只能吃菜，不 能喝酒，身上都挂着任务呢。食堂师傅贴心地给他们弄了几箱饮料，酒不能喝，就拿饮料过过 瘾吧。 　　喝着饮料吃着菜，倒也快活，几个能来事儿的在中间一搅和，气氛陡然高涨。 　　贺峰拿着杯子第一个跑到曲奇面前，说话声大得整个食堂都听得见：“曲教官，我代表广 大同志敬你一杯，热烈欢迎你继续留在这里和我们并肩作战，干！” 　　说完，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饮料。 　　曲奇笑了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其他人开始起哄， 　　“贺峰你够了啊，你代表你自己就行了，我们不需要你代表。” 　　“就是，有什么话我们自己会说。”姜树臣端着杯子走过来，对着曲奇，“曲教官，我虽 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你的确很强，你留下来我以后就有机会挑战你了，嗯，不错！” 　　说完，喝光了杯子里的饮料，把杯子对着曲奇让他看了看。 　　曲奇勾唇笑了笑，给自己的杯子加满饮料，再一次一饮而尽，同样把杯子倒过来给姜树臣 看，“随时恭候！” 　　姜树臣退开，徐秀走过来，“曲教官，恭喜你留下来，我没他们那么缺德，我干了，你随 意。”满满一杯，一口气喝完。 　　曲奇没含糊，杯子倒满，咕咚几口，一滴不剩。 　　邵一鸣上前几步，甚至都没有说话，对着曲奇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抿了一口，算是意思到 　　了。 　　曲奇对他一笑，也举了举杯，轻抿一口。 　　新队员中就剩一个人没敬饮料了，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高景烨，高景烨傻坐着没动，贺峰 捅捅他，“景少，你不是最希望曲教官留下来吗，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高景烨真想撕了贺峰那张臭嘴。 　　“滚一边儿去！ ”高景烨冲贺峰。 　　“你别不承认啊，你敢说曲教官留下来你不高兴？”贺峰还在说着，边说边拉他，“快去 说几句好听的。” 　　高景烨被他拉着站起来，脸都镇红了。 　　“行了行了，你放手，我自己去！ ”高景烨一甩胳膊。 　　在大家齐刷刷地注视下，高景烨僵硬着两腿走到曲奇面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肚子的 话怎么说出口？ 　　“快说啊！”贺峰催促道。 　　高景烨咽了口唾沬，僵硬着开口，“……恭喜你能继续留下来，以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 　　高景烨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这种场合，他说出口的完全不是他心里的话，只能 说些生硬的、客套的话。 　　“行了，”曲奇打断他，他一挥手，“你的意思我知道了，只要我在雪狼一天，我们都是 　　战友。” 　　高景烨尴尬地回到座位，大家继续吃吃喝喝，老队员们不搞敬酒那一套，拉着曲奇该怎么 吃喝怎么吃喝。 　　闹了两个多小时，大家提议散了，凌晨还有训练，便各自回去休息了。 　　回宿舍后，高景烨在书桌前坐了很久，他看到窗前的飞机模型，猛地站起来，拿起模型就 往外跑。 　　他一口气跑到曲奇宿舍门口，喘着粗气敲响了门。 　　曲奇屋里还亮着灯，门开了，站在门后的是姬严。看到高景烨，姬严愣了愣，随即进去拿 了件衣服披上，说了一句“我去找孙蔚他们商量一下明天的训练内容”，便出去了。 　　高景烨进了门，曲奇正坐在书桌边写着什么。看到他进来，抬了抬头又低下了。 　　见曲奇没招呼他，高景烨便四下看了看。这是他第二次来曲奇宿舍，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没 有仔细看，今天他才发现，这个宿舍虽然格局和他们的一样，但面积似乎要稍大一些。 　　除了这个不同，其余的真的就和所有宿舍一样，军队里对宿舍管理很严格，无关紧要的东 西不能放，所有东西必须一目了然。高景烨又把视线转向曲奇的书桌，靠窗的地方用简易书架 摞着一排书，大多都是军事、枪械、武器之类的，还有两本哲学理论。 　　高景烨对这些没兴趣，倒是有一本关于狙击手的小说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走过去，伸手从 书架里抽出那本书。 　　“你干什么！ ”曲奇一把抓住他的手。 　　高景烨吓了一跳，手一抖，书掉落在桌上，一张照片从书里飘飘悠悠落在地上。 　　曲奇急忙蹲下身捡了起来，他动作太快，高景烨只看到一个大概轮廓，是一个穿着军装的 男人，站在国旗下对着镜头敬礼。 　　曲奇把照片重新塞回书里，把书放进抽屉，用锁锁好。 　　“谁的照片？我不能看吗？”高景烨酸溜溜地问。 　　“不能。”曲奇面无表情地说。 　　“切，”高景烨故作无所谓，“不就是个军装照嘛，好像谁没有似的！再说了，照片上的 人有我高小爷帅吗？” 　　“噗嗤！”曲奇忍不住笑出声。 　　见到曲奇笑，高景烨觉得郁结在胸口的气一下子就散了，他也不那么想看那照片了，看曲 奇可比看那照片有意思多了。难得看到曲奇笑，他觉得有意思。 　　不知不觉，高景烨的嘴角也翘了起来，曲奇抬头看他，立马尴尬地收起了笑。 　　为了缓解尴尬，高景烨从身后把飞机模型拿出来，献宝似的放在曲奇面前。 　　看到模型的一霎那，曲奇的眼睛明显一亮，背挺得笔直。 　　“喜欢吗？ ”高景烨问。 　　“……你做的？ ”曲奇惊讶地问。 　　“不像吗？” 　　“今天一个下午，你就做了这个？” 　　“一个下午做不完，再加前几个晚上差不多了。”高景烨说，轻描淡写。 　　“……真是你做的？ ”曲奇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不相信我啊？我可是专门为你做的，你这么怀疑我我会伤心的。”高景烨贫起嘴来。 曲奇小心翼翼地抚摸这架泛着金属光泽的飞机模型，眼里的喜爱之情任谁都看得出来。 　　“这里有多少颗子弹？”曲奇抬头问。 　　“1314颗。”高景烨想都不想，回道。 　　“……”曲奇又是一窘。这家伙！ 　　“这是特意做了送给你的，我原是想着你要走了，想送你个东西留个纪念，可我出不去， 想给你买个礼物也没办法，我看你喜欢弹头，就想了这个主意。” 　　高景烨看着曲奇，慢慢说着，“知道你又决定留下来，我很高兴，真的，曲奇，我特别高 　　\\/ ” 　　? N〇 　　高景烨蹲下身，慢慢地在曲奇身旁蹲下来，从下往上看着他的脸，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 握着，表情满是深情，“在知道你要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我过得特别不好，我不想让你离开， 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如果你真的离开了，我想我会疯掉的。 　　“曲奇，不管你心里有谁，不管你能不能喜欢上我，我都喜欢你，我高景烨从来没有这么 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说帮你去抢你喜欢的人，其实我说完就后悔了 ，我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你只能是我高景烨的。” 　　高景烨进行着霸道表白，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曲奇表白，可却第一次让曲奇心里泛起了波澜 　　曲奇惊异于自己的变化，高景烨已经等不及行动了。 　　他微微起身，扣住曲奇的脑袋，将嘴唇贴了上去。 　　曲奇压根儿忘了拒绝，他被高景烨扣着身体，不能反抗，也忘了反抗。 　　高景烨的吻一开始是温柔的。灵活的舌头轻舔着曲奇的嘴唇，试探着挤进微闭的唇间，撬 开他的牙关，曲奇一一接受。 　　然后，这个吻逐渐变得疯狂。 　　高景烨突然抱住曲奇，狠狠地加深了这个吻，用尽他的全力，用尽他滚烫的生命和血液！ 似乎要把曲奇撕碎，他的舌头紧紧地缠裹着曲奇的，舔噬着，吮吸着，吻得两眼发黑。想到他 吻的人是曲奇，高景烨简直快要疯狂，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啊，是他的曲奇，他这辈子第一次 爱上的人，是他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人！ 　　□作者闲话： 第123章 心动的开始 　　高景烨在用他毕生的激情吻着曲奇，就像吻着至爱的珍宝，不，那是比珍宝还要珍贵的东 西，如果可以，他真想这么一直吻下去，直到海枯石烂。 　　情欲在两人之间弥散开来，高景烨将曲奇的T恤从裤腰里拽出来，伸手摸上曲奇微凉的皮 肤。 　　突如其来的抚摸让曲奇战栗，他陡然清醒，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张沉溺的脸。曲奇犹豫 了，手还抵着对方的胸口，只要用力一推，这个吻就能结束，可他却犹豫了。 　　是被吻的感觉太好了？ 　　心里装着一个人这么多年，曲奇却没有任何性经验，连初吻，都是给了高景烨。无从比较 ，他不知道高景烨的吻技算不算好，但他却沉溺了。 　　曲奇能确定，他不讨厌这个人的吻。 　　高景烨的手一路向上游移，直接攀上了曲奇的胸口。带着薄茧的掌心抚过胸前，带起一股 电流，酥麻入骨，让曲奇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 　　犹如天地惊雷，一下子劈开了曲奇的大脑。曲奇猛地推开高景烨，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来，脸上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他竟然沉沦了！ 　　曲奇完全不敢相信，他竟然沉沦在了高景烨带给他的情欲中！他竟然享受了！ 　　曲奇的眼神从迷离中渐渐清醒，慌乱，无措，惊愕，不敢置信，一股脑儿占据了他的全身 ，他站在原地，就这么站着，睁大眼睛瞪着高景烨。 　　高景烨被他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了。他立刻意识到 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 　　怪只怪亲吻曲奇的感觉太好，让他忘乎所以。他连忙上前，握着曲奇的肩膀，一手轻抚他 红肿湿润的唇，柔声安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兴奋了……” 　　高景烨不停地在曲奇耳边说着话，曲奇低着头，挣开他的手。 　　“出去！”扔下这冷冰冰的一句，曲奇转身去铺床。 　　高景烨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淋下，怔怔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从迷离中回神，他问：“你究 竟在怕什么？” 　　“你明明也享受了，不是吗？” 　　他不是傻子，虽然不清醒，但曲奇的反应他还是看在眼里的，他能确定，曲奇不排斥他的 吻，他以为经过了刚才，到了这个份上，曲奇不会再拒绝他，他以为曲奇也是有点喜欢他的。 没想到，到了这个关头，他得到的竟然还是冷冰冰的一句“出去”！ 　　“你就这么喜欢他？……你就愿意为了他守一辈子？” 　　高景婢的声音一点点降温。 　　“出去！”曲奇铺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声音也冷到了极点。 　　“怂蛋！你真特么怂！要真爱他爱到这辈子没他不行，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你为他做了这 么多，你为了他伤心难过，他知道吗？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快活，他想到你了吗？你敢说吗？ 你要是敢现在去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你爱他，我高景烨特么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信不 　　信？你敢吗？！……不敢吧？不敢你特么就干脆放弃！都多大人了还搞暗恋，丢不丢人你！！ 　　” 　　高景烨恨不得一巴掌拍醒他，他双眼通红地瞪着曲奇微弓着的背影，喘着气。 　　寂静挤压在两人中间，挤压在这个不大的宿舍里。高景烨能看到曲奇握着的拳头在微微颤 抖，他心疼了，但他不后悔说出的话，那是他的心里话，在心里憋了那么长时间，说了他痛快 　　曲奇抹平了床上最后一点皱褶，直起腰，高景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冲了过去，从背后 一把紧紧抱住了他。 　　“……曲奇！ ”高景烨紧紧地抱着曲奇，像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曲奇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他任高景烨抱着，没动，也没说话。 　　高景烨的手臂越收越紧，他要让怀里的人感受到他的存在，是他高景烨在抱着他，只有他 ，只有他高景烨才是他的依靠。 　　“我爱你……”高景烨一点一点地感受着曲奇在他怀里的感觉，像着了魔一样，嘴里不停 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我爱你，曲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曲奇颤抖地更厉害了，不知是因为这些话带给他的震撼还是让他想起了自己得不到的爱情 ，他抖着手扳开高景烨的手，转身看着他。 　　透过屋里的灯光，高景烨看到曲奇的眼睛有一层朦胧的水汽。 　　“不关他的事。” 　　曲奇低声说。 　　高景烨一愣。他不懂。 　　“我是喜欢他。曾经我爱他爱到无法自拔，以为这辈子没他不行，可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人活一辈子，不能只靠感情活着，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我们。” 　　曲奇看着高景烨，那眼神让高景烨觉得陌生。 　　“这里不是一个谈感情的地方，但这里有更重要的情，战友情。战友是可以交付生死的， 比起爱情，这种情更加长久，更加牢固，你觉得有什么情能超越生死呢？高景烨，我希望你能 成为我最信得过的战友，我愿意把我的后背交给你，你呢？” 　　高景烨闭上眼睛，他何尝不懂曲奇的意思？ 一份从来不属于他的爱情耗光了他这辈子所有 的激情，所以他不敢再碰感情，他不想再陷一次，再承受一次。他把自己的心封闭了，像一只 躲进龟壳的乌龟，不敢露出任何可供打击的地方。 　　高景烨的心泛着丝丝缕缕的疼痛，他知道他没有给曲奇带来信任。他没有在正确的时间出 现他的身边，在曲奇伤得最重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现，曲奇独自承受着情伤，体会着孤独，他 却毫不知情。 　　高景烨看着他，缓缓开口， 　　“我会成为你最信得过的战友，我能让你依靠。” 　　既然曲奇现在不想谈感情，那就依他。高景烨了解他，曲奇看着强悍，实则内心敏感，一 场感情让他封闭了心门，无非就是还没遇到能让他放心交付感情的人。高景烨愿意接受这场考 验，他要成为曲奇接下来人生的后盾。他会在这份感情里赢得他想要的人，他要用自己地后背 赢得站在曲奇身边的资格！ 　　“我会向你证明，能站在你身边的，只有我！” 　　高景烨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他的承诺，这是他交付的感情，从这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只有 这一个目标，眼前的人，就是这个目标的终点。 　　曲奇看着高景烨的脸，这张脸和他第一次看到他时的脸重合在一起。那时的高景烨嚣张跋 扈，不可一世，似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却意外地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曲奇不知道，原来 这张脸早已刻进了他的心里。 　　很多年后，曲奇依然能记得他第一次看到高景烨时的模样，那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情之 一字，从不受心控制。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两人回神，分开，高景烨帮曲奇擦干眼泪，又抹了把自己的脸，让两 人看上去没有异样。 　　“早点睡吧。” 　　高景烨打开门，不顾姬严探寻的目光，大步走了出去。 　　这天晚上，曲奇失眠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失眠，却是第一次为了凌峰以外的人失眠。 　　他的心第一次为了凌峰以外的人剧烈跳动，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凌峰在他心里的位置在一 点点往外挪，而那个叫做高景烨的人在一点点地挤进来。他的攻势太猛烈，总有一天，他会占 据主要位置。 　　心的一隅，慌乱渐生。 　　训练依旧在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自从确立了目标，高景烨训练起来更有干劲了，他本就有 天赋，加上周杨毫无保留的教导，进步飞快。这天，高景烨在靶场射击，周杨给了他打光两箱 子弹的任务。都说狙击手是被子弹喂出来的，他虽然有天赋，也少不得喂子弹。 　　打完一箱，手臂已经麻到连枪都拿不稳，尤其是被狙击枪的后坐力冲击到的肩膀，一碰就 　　疼。 　　高景烨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拿着望远镜看靶子，有人叫他：“高景烨，有你的电话。” 　　“谁啊？”除了他爸妈，好像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吧。 　　“不知道，是个男的，只说找你。” 　　高景烨带着疑惑跑到电话室，“喂？谁啊？” 　　“景少。” 一个年轻男声在电话里响起，有些沙哑。 　　“你是谁啊？ ”高景烨一时没听出是谁。 　　“是我，孙凯。” 　　“我操！ ”高景烨愣了一下，惊愕道：“你小子在哪呢？你怎么找到我这里的？你家里在 找你你知不知道？” 　　高景烨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孙凯那小子给他打电话。 　　那天听他妈妈说了孙凯的事情后他还是很惊讶的，以前跟孙凯混在一起，这小子挺浑，什 么都玩儿，玩女人，玩车子，但不碰毒，他们几个哥们儿说好了，碰什么都不碰毒，玩别的无 非就是一个花钱，不上瘾，什么时候想收手都行，可一旦碰上毒品这玩意儿，那可是一辈子的 事情，多少钱都不够挥霍的，好好的人生也就到此为止了。 　　几个哥们儿也都知道轻重，说的时候都答应地好好的，没想到他一走，孙凯这小子居然就 吸上了。 　　“景少，先不说这些，你得救我。”孙凯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作者闲话： 第124章 为孙凯还债 　　“搞什么你？”高景烨心里惊了一下，事情似乎挺严重。 　　“景少，你可要帮帮我呀，我不敢告诉我爸，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了啊景少！”电话里，孙凯哭哭啼啼的哀嚎着。 　　“行了，别哭了！想让我帮你就好好把话说清楚！不说我挂了！ ”高景烨一阵烦躁。 　　“我说我说，你别挂，我这就说！” 　　高景烨这句话起到了作用，孙凯立马止住了哭，断断续续地说着。 　　孙凯吸毒肇事被拘留，孙式股票一落千丈，孙父被气得差点住院，可无论再怎么生气，孙 凯到底还是他唯一的儿子，想到从小娇生惯养的儿子在局子里受罪，他就再也坐不住，想来想 去，他想到了高林军。 　　商人有钱，可有钱人和有钱人还不一样。这个社会，最怕有钱还有权的人，口袋里有钱， 背后还有人，军政商三界护着，比如高林军。在这个城市，商人没有不忌妒高林军的，孙父也 不例外，可他没有高林军的能耐，这次因为孙凯的事情，孙式的生意相当于回到起点，他必须 依靠高家，以后在高林军面前更是没有丝毫地位。求到高林军头上，他是打定主意以后为高家 马首是瞻。 　　高林军听了孙父的来意，重重地叹了口气，两家原本是生意伙伴，孙凯又是他看着长大的 ，人家都求过来了，要是不帮上点什么，似乎显得太不近人情，于是心一软，就答应下来了。 　　有了高林军的从中周旋，孙凯倒是没在里面受什么罪，没几天，人就被放了出来。出来后 ，孙父知道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便下了狠心把他关在家里戒赌。 　　戒毒的日子是痛不欲生的，孙凯好日子过惯了，没吃过什么苦，忍了几天，到底没忍下去 ,冒着残废的危险从二楼房间跳下去跑了。 　　离开家的孙凯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经济被孙父封锁了，为了能过上一口毒瘾，他竟 然想到了向高利贷借钱。 　　高利贷是什么，那都是黑道开的，黑道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惹了他们，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能还上钱还好，还不上，那就等着缺胳膊少腿吧。 　　孙凯戒毒没戒成，毒瘾反而越来越深，他拿着借来的钱疯狂地挥霍，他没有想过到时候还 不上怎么办，或者说，他已经顾不上想，他的身体、思想，早已被毒品侵蚀，他只想过足眼前 的瘾。染上毒瘾的人，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钱终有花光的一天，高利贷也总有找上门的一天，还不上钱，孙凯被他们套着麻袋打，打 到剩下一口气，对方留了一句，三天内不还钱，卸他一条胳膊，扬长而去。 　　孙凯终于害怕了。胳膊就要没了，能不怕吗？他不敢回去找他爸，他找遍了所有的朋友。 那些人是什么人？那都是些吃吃喝喝的酒肉朋友，他们的父辈互相有生意利益往来，好的时候 你是我哥们儿，我为你两肋插刀，真等你出了事儿，那是根本不讲情面的，我认识你吗你就找 我？ 　　孙凯心灰意冷，于是，他想到了高景烨。孙凯原是不想找高景烨的，因为他嫉妒。 　　是的，他从小就嫉妒高景烨。高景烨的出身太好，虽然他们同样出生商家，但他们混的圈 子是不一样的。高景烨从小和军政二代一起混，那些人是真正的太子党，有钱有权有势，而他 只能和除了钱啥都没有的富二代混。 　　或许在普通人看来，他们都是风光无限的人上人，但事实上，在真正的太子党圈子里，像 他这样的富二代是没有任何地位的，用太子党们的话说，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但高景烨一个 同样出生商家的富二代，居然就进了那个圈子，这都要归功于他那个父亲，高林军。 　　孙凯嫉妒高景烨，嫉妒他的好出身，嫉妒他有一个好父亲。他不想让他自己如此狼狈的一 面展示在高景烨面前，但现在他真的走投无路了，不得已，他还是想到了高景烨。 　　要找到高景烨在哪个部队并不容易，他找遍了他所有的关系网，说尽好话，终于打听出了 高景烨的服役部队和联系方式。 　　孙凯声泪俱下地讲述完，高景烨沉默了很久。 　　“借了多少？ ”高景烨沉声问。 　　“八，八百万。” 　　“八百万？你花八百万就为了吸毒？！ ”高景烨厉声质问，他喘着粗气，“我现在身上没 钱，你去找雷子，让他先给你垫一下，等我回去还给他。” 　　“……景，景少，”孙凯说，“八百万不够。” 　　13:31 SD 　　1/3 67.4% 　　“不够？你不是说借了八百万吗？” 　　“我是借了八百万，可他们让我还三千万。”孙凯的声音越说越小。 　　“……多少？ ”高景烨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三千万。”孙凯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孙凯，”高景烨的声音沉地让人害怕，“你这是在作死。” 　　“是是是，我作死，景少，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改，我去戒毒，我一定戒了，啊 景少，你不能不管我啊景少！” 　　孙凯在电话里哭嚎着，高景烨烦躁顿生。他真想一把挂了电话。 　　“好了！你能不能不哭！你吸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我们当 初怎么说的，我们说了碰什么都不能碰毒，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高景烨破口大骂，他是恨铁 不成钢，他想不通，以前怎么会觉得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很有意思？ 　　“……景少……，你救救我，……我求你了，你救救我……”孙凯还在说着求救的话，他 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相比于少一只胳膊，他宁愿求高景烨。 　　高景烨脸色难看到极点，他有一种想把孙凯从电话里拽过来狠狠揍一顿的冲动，他强忍着 怒气才没挂断电话，他忍了很久，才叹了口气，说：“他们给你多长时间？” 　　“三天，他们说三天内还上就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半，明天天黑之前必须要还上。” 孙凯忙说。 　　高景烨想了想，说：“你等着吧。” 　　“景少？你是不是答应了？”孙凯欣喜道。 　　“恩，把你现在住址发我手机上，在那里等着，不要走。” 　　“好好好，我等着你，你快着点儿，时间一到要是还不上钱，他们会砍我手臂的，还有还 有，你千万别告诉我爸，他会打死我的……” 　　“行了我知道了！ ”没等他说完，高景烨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青着一张脸走出了电话室。 　　高景烨敲响指挥部的门。 　　“进来！ ”里面传来凌峰的声音。 　　高景烨推门进去，凌峰正趴在桌上写材料，抬头看见是高景烨，他把笔放下了，“有事？ 　　” 　　高景烨敬了个礼，“报告队长，我想请假。” 　　“请假？ ”凌峰皱眉，“理由呢？” 　　“朋友出了点事儿，我需要出去解决一下。”高景烨不想隐瞒，但也没想全盘托出。 　　凌峰的眉皱得更深，“你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吗？现在整个基地都处在战备状态，不适合 外出。” 　　“我知道。”高景烨说得很快，“可这件事真的很急，我很快的，我保证明天早上我就回 来，对了，你可以取消我这一年之内所有的假期，我自愿假期值班，你就破格批一下吧！” 　　高景烨这个人重情义，他一般不轻易许诺，一旦许了，他就必须要做到。 　　“这么急？ ”凌峰问。 　　高景烨用力点头，“急，真的很急，如果去晚了会出人命的。” 　　凌峰沉吟片刻，道：“我也不问你原因了，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你去写份申请，把外出 的原因交代清楚，写完后交给周杨，你就可以走了。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你是雪狼的队员，出 去了，你代表的是我们雪狼的脸面，什么事情该做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不该说，我想你心里应 该有数，恩？ ” 　　高景烨啪地又敬了个礼，“是，我会记住的！” 　　“早点回来。” 　　“是！ ” 　　高景烨匆匆忙忙写完申请，从后勤处取了上交的手机和钱包，换上变装出了基地。 　　也巧了，基地后勤正好要出去采购用品，便顺带捎了他一程，高景烨搭着便车到城里，打 车去了机场，买了最近一班回他家所在省城的飞机票，在机场等了一个多小时，就上了飞机。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高景烨下机后，连口水都来不及喝，照着孙凯发过来的地 址便寻了过去。 　　出租车照着他给的地址开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才到了城市最边缘的一个快要废弃的小区居 民楼，整个小区漆黑一片，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的窗户亮着昏黄的灯，斑驳的墙壁，坑坑洼洼的 　　路面，处处散发着破败不堪的气息。 　　出租车司机把高景烨放在小区门口，毫不留恋地扬长而去。高景烨皱眉看着眼前的景象， 掏出手机拨通了孙凯的电话。 　　“出来！我在小区门口！ ”电话一接通，高景烨没好气道。 　　“局大少？” 　　电话里传出的陌生男人声音让高景烨愕然。 　　“你是谁？孙凯呢？ ”高景烨冷声道。 　　“别管我是谁，孙凯欠了我的钱，我来讨债，看来他没说谎，高大少果然来帮他还钱了， 有了高大少，我就不愁这笔钱拿不到了。” 　　男人的普通话极其不标准，听上去让人觉得难受。 　　“不是说好了明天天黑之前还清就行吗？为什么现在就来讨？ ”高景烨问。 　　“话是这么说，可你知道，一个吸毒吸到连自己都不认识的家伙的话是不能信的，为了防 止他逃跑增加我们的工作量，我们就只能过来看着他了。没想到，他说高大少会来帮他还钱竟 然是真的，你看，我们提前来了，不就能一睹高大少的真容了吗？” 　　高景烨没心情听这人在这里说些恶心人的废话，他原本是想把钱给了孙凯就走，没想到竟 然出了这个幺蛾子。归队计划被打乱了，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可人来都来了，又不能不管 孙凯，压抑着怒气，他冷声道：“我在门口，让人出来接我。” 　　挂了电话，高景烨就在门口等着，不到五分钟，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他头戴一顶鸭舌帽 ，走过高景烨身边时低声问了句：“高大少？” 　　看到高景烨点头，他调转方向，往里面走去。 　　高景烨跟上他的脚步，穿过两栋楼，上了一栋楼的楼梯。楼梯很窄，黑乎乎的，没有灯， 楼道间散发着一股霉味，走了大约三层，那人在一个老旧的防盗门前停住了，拍了拍门，门从 里面打开，门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作者闲话： 第125章 欲望的代价 　　屋里亮着灯。背着光，高景烨看不清他的长相。 　　“人接来了？进来。” 　　高景烨听得出，这个人就是那个接电话的人。 　　鸭舌帽回头，用下巴点了点，示意高景烨进去。高景烨进屋后，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屋内的 情景。 　　一个只有十来个平方的小客厅里，装了七八个人。 　　孙凯被绑在客厅中间的一张椅子上，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丝，在他旁边的椅子里，是 一个二十来岁，长相甜美的女子，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模样清纯得像个学生。她的手也 被绳子绑着，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几个壮汉在周围站着，神色不善地看着进门的高景烨。 　　看到高景烨，孙凯惊喜地叫道：“景少你终于来了！快救我啊景少！” 　　高景烨烦躁地冲他：“闭嘴！” 　　说完，看向开门的男人，“钱我带来了，把他们放了。” 　　屋里灯光昏暗，但足够高景烨看清他的长相，板寸，国字脸，本应一脸正气的脸上却多了 一条足有十五公分长的疤痕，疤痕粗壮发黑，从右眉横贯至左脸，皮肉外翻，让他整个人看上 去阴森可怖。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说：“只要钱够，我们立刻放人。” 　　高景烨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拔出两张银行卡，“这两张卡里一共有三千万，你现 在把人放了，我把密码告诉你。” 　　男人又嘿嘿笑了两声，说话声音阴阳怪气，“高大少果然有钱又大方，但是谁告诉你只需 要还三千万的？” 　　高景烨皱眉，瞟了一眼被绑着的孙凯，“你想要多少？” 　　男人伸出一只手，“五千万。” 　　高景烨要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被他们讹上了，那他就是傻子。 　　“说好的三千万，怎么变成五千万了？你们道上混的，讲的不都是信义吗？” 　　“哟，看不出来高大少还懂我们道上的信义二字。没错，原本是三千万，怪只怪这小子没 眼色，搞谁不好，竟然搞了我们老大看上的女人，这不，我们老大说了，两千万卖一个女人， 值了。，， 　　高景烨把视线递向孙凯身边的女子，感受到他的视线，那女人的表情越加惊恐，好像怕高 景烨不管她一样，不停地摇着头。 　　旁边，孙凯叫着：“景少，你帮人帮到底，那黑老大都五十多了，娜娜到了他手里这辈子 就完了！景少，你帮都帮了，就再帮一次吧！” 　　高景烨愤怒地看向孙凯，他上辈子绝对掘了他家祖坟，这辈子才会摊上他这么一个朋友。 从钱包里又掏出一张卡，高景烨拿在手里晃了晃，“这里一共是四千五百万，再多我也没 了，你们要是嫌不够，那你们就砍了他的手吧。” 　　说完，高景烨作势往门口走。孙凯在后面大叫。 　　高景烨一步都没停，就在他的手碰上门把的时候，男人叫住他，“高大少，别急嘛！” 高景烨转动门把手，孙凯的叫声撕心裂肺。 　　男人过来按住高景烨的肩膀，被高景烨一把甩开。 　　男人的身体瞬间偏向一边，站定后，男人挑眉看向高景烨，“身手不错啊高大少，练过的 吧？” 　　高景烨没工夫跟他啰嗦，“废话少说，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高大少真是个急脾气，我又没说不同意，你怎么就忙着走了呢？” 　　高景烨看着他，“四千五百万，多一分都没有！” 　　“没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你把人放了，我把密码给你。” 　　“我怎么知道你给的密码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我又怎么知道我给了密码后你放不放人，万一你们出尔反尔呢？” 　　男人沉吟了几秒，“这样吧，我们现在去银行，找个机器试一下就知道，只要密码和钱数 对，我们立马放人，路上都是人，我要是不放，你可以叫，你觉得怎么样？” 　　高景烨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点头答应了。 　　交易最后还是和平解决了，对方倒也守信，对了钱数密码，立刻把两人给放了。 　　一得到自由，孙凯抱着高景烨痛哭流涕，大喊着高景烨是他的救命恩人，就差跪下来给他 磕头了。 　　高景烨现在烦他烦得不行，一把拽着他的后脖领把他从自己身上拽开，一看到他那被揍得 跟猪头似的脸，更加烦躁。 　　“给你爸打电话，赶紧回家！ ”高景烨没好气。 　　“不行，我不能回家。”孙凯连忙摇头。 　　“你还想在外面混着？！ ”高景烨冲他骂，“我告诉你啊孙凯，我就帮你这一次，钱我也 　　不要了，下次就算你被砍死，也别找我了！你要是想这么混着，你就继续混吧，别让我知道！ 　　” 　　高景烨吼完，看也不看他，转身就走。 　　“别别别，景少，你不能不管我，我现在身无分文，我没地方去，你不能不管我啊景少！ 　　” 　　孙凯冲上来一把抱住高景烨的手臂，死死地抱着，颇不要脸地哀求。 　　高景烨真想一脚踹死他，他甩开孙凯，沉声道：“孙凯，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 我给你两条路走，第一，你现在打电话回家，让你爸来接你，第二，我送你去戒毒所，钱我出 。你自己选一条吧。” 　　孙凯惊了，这两条路哪一条他都不想选，选哪一条的结果都是戒毒，戒毒的滋味他体会过 ，那比死了还难受，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尝试了。 　　“我能不能不选？”孙凯可怜兮兮地说。 　　高景烨愤怒，痛心，“不选？不选你还有第三条路走吗？你还想继续吸毒？你拿什么吸？ 你在电话里怎么答应我的？你说我帮你还了钱你就戒毒，你现在想干什么？！ ” 　　孙凯噗通一声跪下了，死死地抱着高景烨的腿，“景少，戒毒的滋味儿比死了还难受啊！ 我实在是受不了啊！” 　　“那你就去死！！ ” 　　高景烨猛地吼。他再也无法忍受了地爆发了，抓起孙凯的肩膀把他掼到地上，指着他的鼻 子，一字一句， 　　“你给我听好了，孙凯，人可以浑，可以一时糊涂，但不能知错不改！我高景烨把你当兄 弟，我可以帮你，但你别忘了，我高景烨不欠你什么，我帮了你一次，帮不了你第二次。你如 果还想这么过下去，那你就去吧，别扯上我！” 　　高景烨自认为对孙凯已经仁至义尽，若不是看在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谁愿意拿出那 么多钱来救他？可他高景烨再有钱，他也不是印钞机，他不能养一个瘾君子一辈子，那是个深 不见底的无底洞，他不是慈善家，他做不到。 　　他们都长大了，从他走进部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们不再是一路人，曾经荒淫享乐的 日子已经成为过去，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你就听我一句，好好把毒瘾给戒了，找点正经事做。如果你还是 执迷不悟，那我们就当不认识，以后谁也别找谁。你也别纠缠着我了，否则别怪我动手。” 高景烨平静地说完这段话，不做停留，转身就走。 　　猛地，一个白色的人影扑到他身前，跪在他脚下。 　　高景烨下意识想出脚，看清来人后，硬生生忍住了。 　　是一直在旁边没说话，被孙凯叫作娜娜的女子。 　　女子噗通一声跪在高景烨面前，边哭边说：“景少，你就帮帮孙少吧。你帮帮他，我做牛 做马报答你！” 　　女子轻轻抽噎着，让人心生怜惜。 　　若是照着高景烨以前的尿性，这副模样的女人多多少少会让他生出一些想法，而现在，多 漂亮的女人摆在他面前，和白菜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孙凯用他自己的女人勾引高景烨帮他，这种把戏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一开始对 孙凯的厌烦、愤怒，已经上升到了鄙夷。 　　“话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让开！ ”高景烨无意跟他们多纠缠，冷冰冰扔下一句，绕过她 准备离开。 　　还没走出去两步，又被女子拦住了去路，女子抹着眼泪，声音轻柔，“景少，你先别急着 走，我们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女子的表情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高景烨皱眉看了看身后的孙凯，孙凯 看见他回头，连忙附和：“是啊是啊，先休息，别的话明天再说。” 　　高景烨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说完推开女子，迈着大步 走了，丝毫不给他们再次纠缠的机会。 　　高景烨的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女子早已止住了哭，挂着泪痕的脸瞬间变得冷血。她转身 走到孙凯面前，一脚踹过去，“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留不住，留你有什么用！” 　　孙凯被踹翻在地，不敢反抗，蜷着身体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是是是，我没用，可是你也 看到了，他现在并不信任我，我也没办法啊！” 　　女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扬起嗜血的弧度，“今天饶了你，你给我尽快想出办法取得 他的信任，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女子把一包白色粉末扔在孙凯面前的地上，转身就走。 　　□作者闲话： 第126章 出征西南 　　解决了孙凯的事情，高景烨连夜坐飞机赶回了雪狼基地所在的城市，又步行六十多公里， 在天亮之前赶回了基地。 　　他去找凌峰，凌峰不在指挥部，他又去宿舍找，宿舍里也没有，最后他绕到训练场，凌峰 竟然破天荒地在训练场上整队。 　　高景烨有预感，有任务来了，果然，他刚跑到队伍里站好，凌峰沉声道：“废话我就不多 说了，刚接到的任务，西南边境地区面临当地一伙武装分子侵扰，他们联合外军企图危害我国 领土，上面派给我们的任务是，和当地驻军一起先进行驱散和安抚，必要时进行绞杀。” 　　“西南边境地区情况非常复杂，相对于先前的任务来说，任务难度较高，大家都做好心理 准备。现在回去准备一下，两个小时后出发。曲奇，你跟我来一下，其余人解散。” 　　曲奇跟着凌峰到指挥室，凌峰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他，“你爷爷派人送来的，你先 看看吧。” 　　曲奇接过文件很快地浏览了一遍，一份是特批他去军校学习的红头文件，上面说了，由于 曲奇同志在雪狼服役期间多次立功，表现良好，现特批他入军校学习两年。另一份是南方国防 科大军事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开学时间在一周后。 　　“你的个人资料已经入国家优秀人才库了，从军校出来直接进机关，你爷爷把路都给你铺 好了。”凌峰说，“你应该把握机会。” 　　曲奇把文件放在桌上，“我说过了，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 　　凌峰沉默了一下，说：“我还是希望你能想好，你爷爷很希望你能回机关，回他身边。他 好不容易给你弄来个直接进军校的名额，连考都不用考，多好的事情。” 　　“不用想了，马上你们就要去边境，把我一个人撇下来算什么事儿？我不会走的，凌峰哥 你就别费劲了。”曲奇说完，转身就走。 　　“哎你……”凌峰来不及叫住他，曲奇已经没影了。 　　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大家收拾好背囊和枪械。高景烨抱着他的88式狙击步枪，这把狙击枪 第一次跟着他上战场，一切都还是崭新的，贺峰想借了开一枪他都不让。 　　今天的战前准备有些沉默，大家对西南边境这个地区的情况还是了解一点的，那个地区离 国家心脏太远，又多为少数民族，武装分子突厥，外军骚扰，所谓内忧外患，并不太平。国家 派了军队去镇压，效果不大，死伤之人反而越来越多，短短几日之内快要赶上一个排。 　　凌峰挨个宿舍巡视，提醒他们检查好遗书，还有什么想说的话赶紧写上。这样一来，气氛 更加凝重了。 　　“别绷着脸，都放轻松，快出发了，开心点儿。”凌峰难得地活跃着气氛。 　　大家给面子地咧嘴笑笑。 　　从西北到西南最边缘，跨越了比一个国家还要长的距离。队员们先坐军卡，接着坐拉煤的 火车，然后是直升机，终于在第二日下午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个跟西北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这里聚居了很多少数民族，有海拔1500米一2000米的 高山，也有300米以上的盆地，由于雨水充足，植物长得特别茂盛，没人的地方俨然就是原始 森林。 　　由于地貌和风土人情的影响，茂密的原始丛林和广阔的国境线也给犯罪团伙提供了便利， 因为经济贫穷，所以走私猖獗，尤其是毒品走私。 　　长途远行让队员们昏昏欲睡。随着直升机的降落，队员们警醒。此时，直升机正在一处半 山腰盘旋，南方特有的气候让整个山被雾气笼罩，只隐隐约约看得到一些山寨。 　　直升机降落在半山腰的一处平面上，里面已经搭了一些帐篷，看上去像一个小型营区，营 区旁是一条蜿蜒到山脚的公路。 　　队员们跳下直升机，有人迎上来向凌峰敬礼：“首长，你们一路辛苦了，请先休息吧。” 凌峰点头，“你们也辛苦了。休息不急在一时，先给我讲讲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就你们这点 　　人？。” 　　经了解，朝凌峰敬礼的是西南军区特种独立团某侦察连一排排长，名叫谭竟，他说，凌峰 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所有人，这里有驻防兵、警察、武警部队，一共四个排，而他们排也是后来 接到的命令，要求他们配合当地驻防兵进行协防。 　　他说，原本这种军事活动不需要凌峰他们的参与，毕竟每个军区都有自己的特战部队，但 这次的这伙武装分子实在太穷凶极恶，他们需要面对恐怖分子更有经验的队伍参与。 　　“你们可以先稍作休息，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凌队，这是当地的情况和驻军的所有资料 ，你先看一下，有什么疑问我可以解答。看完后你来做作战总指挥，我们会服从你的命令。” 　　谭竟把一叠文件放在凌峰手里，不卑不亢地说。 　　把指挥权交到其他军区部队的手中，这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成分，但谭竟没有丝 毫不情愿，可见这人心胸有多宽广，但同时也说明，这次任务有多棘手。 　　凌峰没有推脱，同样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给我半个小时，看完后我去找你。” 　　谭竟走了，凌峰下令队员们驻扎。谭竟让人给他们送了几顶帐篷，帐篷不多，他们需要两 人或三人睡一顶，大家就像商量过的一样，把高景烨和曲奇留在了同一个帐篷里。高景烨是万 分情愿，曲奇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地钻进帐篷整理东西。 　　高景烨跟在曲奇屁股后面钻进帐篷，他看曲奇弯着腰跪在地上收拾背囊，也不看他，想了 又想，到嘴的话只有一句，“你还好吗？” 　　自从那次曲奇宿舍的事情后，高景烨就没再找过曲奇，虽然每天都见面，但两个人就像两 个陌生人，不说话，不打招呼，偶尔的几次眼神相碰，曲奇也都是匆匆躲开。曲奇的意思很明 显，暂时不想有任何交流，高景烨没再纠缠，只是沉默地用眼睛追随着他。 　　曲奇整理背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很轻地回了一句：“恩。” 　　恩的意思是好，也可能是不好，曲奇不愿多说，高景烨也不知道还能问什么，气氛陷入尴 　　尬。 　　“这次任务好像挺难的哈！ ”高景烨把背囊打开，也开始整理装备，他没话找话。 　　“恩，这次不是简单的军事行动，现场情况很复杂，到了现场自己小心一点。”曲奇用老 队员的口吻叮嘱着。 　　“哎！放心吧！ ”听到曲奇关心他，高景烨心里美得不行。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凌峰宣布集合。谭竟带他们走进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里面有一 个大屏幕，还有大大小小数台电脑，电脑前，技术人员正噼里啪啦地打字传送和接收消息。 　　谭竟指着大屏幕上的布防图对凌峰和队员们说：“我们面对的人很杂，有走私犯、毒贩、 外军，甚至平民，这些人都有可能会对我们发起攻击，尤其是当地民众，他们的武装力量已经 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上面的政策很坚决，先游说制止，同时找出源头……” 　　谭竟顿了一下，说，”……实在不行，杀！” 　　队员们的心猛地下沉，军队杀民众，这种事说出去绝对会引起腥风血雨。不了解情况的人 会人云亦云，给国家和军队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我们也不想走到这一步，所以大家都要有耐心。”谭竟说。 　　凌峰皱着眉，表情很严肃。 　　“另外，你们看，”谭竟的手在布防图上画了两个圈，“附近的两百公里内有两个村寨， 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两个村寨都藏匿着走私团伙，这两个村寨是最好的越境地点，关键是，他 们还有当地民众的掩护，我们很难直接对上他们。” 　　这个地方太穷了，因为贫穷，造就了他们不择手段地赚钱，犯罪分子才能有机可乘，于是 ，他们学会了用境外走私的方式来填补生活上的困境。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要严打境外走私犯，特别是走私毒品的，这些东西真的危害太大了 。”谭竟说。 　　凌峰沉吟了片刻，说：“我们先去周边了解一下情况，具体的作战方案，回来再说。” 　　凌峰领着队员们走到外面， 　　“大家都看到了，这次行动的规模比我们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大，我们虽说是来协防的， 一旦出现暴动，我们却要第一个冲上去。因为我们的隐秘性，有些事情他们不能做的，就需要 我们来做。” 　　凌峰的眼睛一一扫视过每一张脸，“我知道有些事情让人很难接受，但我想你们应该早就 有了觉悟，这就是我们的使命！你否认也好，怀疑也好，你进了这里，就必须得做，否则，你 凭什么被称为特种兵！”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光明就有黑暗，他们就是一群行走在两者之间的刽子手，把光明留 给国家，把罪恶留给自己。 　　□作者闲话： 　　军队名称都是我随便编的，不要在意。 第127章 心动升级 　　凌峰带着队员们去当地的集市上转了一圈，这地方确实挺穷，物价极其便宜，但重在有特 　　色。 　　集市上除了卖吃的和生活用品，卖的最多的是当地的特色服饰，有带着盘头的头巾布帽， 有蓝白黑相间的古老服饰或便装，最有意思的是，集市上居然有人当街唱歌跳舞。 　　表演的是一些穿着大红民族服饰的年轻姑娘，腰肢柔软，长得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队员们常年待在部队，基本没有外出的机会，这种情景让他们觉得很新奇，特别是这些长 相娇媚，腰肢柔软的姑娘们，把他们的眼睛都看直了。 　　姜树臣推了推旁边的贺峰，“嘿嘿嘿，把你的口水收一收，别丢了咱们军人的脸。” 　　姜树臣就是开个玩笑，贺峰没他说得这么夸张，无非就是多看了两眼，被他这么一说，贺 峰反而不好意思了，脸上都起了两团红晕。 　　“哈哈……”大家都笑开了。 　　这一带常年有军队驻扎，大家看到他们倒也不奇怪，甚至还对他们露出友好的笑容。年轻 的姑娘们特别热情，看到他们，端着大碗的酒就边跳着舞边朝他们走了过来。 　　领头的姑娘把酒碗递到凌峰面前，唱了一段热情的歌谣，全是当地话，他们一句都没听懂 ，姑娘又用汉语唱了一遍，意思是欢迎远方的客人，请客人们喝了这碗酒，大家就是一家人。 　　大家以为凌峰会拒绝，没想到凌峰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喝了个精光。 　　又有几个姑娘端着碗走过来，队员们脸一红，想喝又不敢喝，偷偷瞄凌峰。凌峰假装看风 景，队员们意会，接过碗干了个干净。幸好这是米酒，没什么劲儿，可能凌峰也知道这一点， 才没阻止。 　　大多数队员喝完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端着碗走过来，把碗举到曲奇面前，偷偷看了曲 奇一眼便低下了头。那副样子就像会情郎，惹得曲奇一阵脸红，大家起哄，姑娘更腼腆了。 　　曲奇没接，他看着这么一大碗酒为难了，姑娘还在执着地端着碗，高景烨走过来挡在他面 前，伸手就要接碗，被曲奇格开了。 　　曲奇拿过碗，头一仰，喝得一滴不剩，说道：“谢谢你！” 　　姑娘的脸更红了，抬头冲他一笑，跑了。 　　姑娘们又开始载歌载舞，高景烨发现，给曲奇敬酒的那姑娘，眼神不停地往曲奇身上瞟， 他不知道曲奇自己是不是察觉到了，反正他是感觉到了，要不是看在对方是姑娘的份上，他早 就冲上去单挑了。 　　逛了一会儿，凌峰下令返回营地。走之前，他们朝姑娘们敬礼，姑娘们朝她们挥手行礼， 队员们纷纷感慨，这地方其实真的挺不错。 　　当天晚上没有任务，营区里搞了个小小的聚餐，促进一下交流，为了搞气氛，谭竟还特意 去山下寨子里搞了几只全羊在篝火上烤着，大家围坐成一圈，表演个节目拉个军歌啥的。 　　兵汉子们知道雪狼的身份，对他们来说，能成为雪狼一员，对军人来说，已经算达到顶峰 了，难得有机会和全国最厉害的单兵巅峰坐在一起，怎么能放弃机会呢。于是，有人提议，让 雪狼队员给他们露一手。 　　露一手啥的，说实话，队员们真挺反感的，就像在表演猴戏，可都是当兵的，也不能直接 拒绝，于是苦逼的新队员们就被派出来耍猴了。 　　出来之前觉得挺无聊的，真开始耍的倒也认真起来了，毕竟都不想丢了雪狼的脸。 　　贺峰和姜树臣表演了近身格斗，邵一鸣表演蒙眼快速拆装枪支，徐秀不知道怎么想的，表 演劈砖，一拳下去五块砖全碎，好家伙，把现场的兵惊得连声叫好。最后轮到高景烨了，他抱 着把狙击枪，那就射几枪吧。 　　临时营区里没有靶子，高景烨在口袋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截三公分宽的医用绑带甩了甩 ,“谁帮我把这个绑在两百米开外的树干上？” 　　人群里，一个兵跳起来，冲着高景烨就跑了过来，“我去我去，我去帮你绑。” 　　这个兵高高瘦瘦，长相清秀，一笑还有两个小虎牙，看着挺可爱。高景烨说了声谢谢，把 绑带递给他，那兵就跑出去了。 　　那兵把带子系在两百五十米处的一棵树上，大晚上的，肉眼看根本看不清，高景烨在瞄准 镜中也只能看见一条很细的白线。 　　“砰！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子弹已经射了出去。 　　“我去看看！ ”又是那绑带子的兵，迫不及待地就冲了出去。 　　没一会儿，那兵回来了，手里拿着绑带，和之前是同一条，但已然是不一样的状态，带子 中间是系着的结扣，两边是灼烧过的痕迹，明显是被子弹击中的。 　　“天哪，你，你，你太厉害了！”那兵捧着绑带几步蹿到高景烨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 一双桃花眼差点蹦出桃心。 　　“呃……”高景烨显然被他突然的热情吓住了，抱着枪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叫温西，你叫什么名字？你是狙击手吗？” 　　温西看高景烨的眼神简直能放绿光，高景烨招架不住，把视线递向凌峰求助，凌峰正大口 大口地啃着羊腿，压根没往这边看。 　　高景烨恨得牙痒痒，没办法，又看向曲奇，曲奇正低着头和孙蔚说话，高景烨无奈，转身 朝温西笑笑，“我叫高景烨，我是狙击手。” 　　温西脸上的崇拜之情更甚了，“你真厉害！我当兵就是为了当狙击手，可我好像怎么练都 达不到要求，你能教教我怎么样才能早日成为一名狙击手吗？” 　　高景烨内心是崩溃的，我自己都还在学习阶段，能教你什么？ 　　“呃……其实你只要多练就可以的，没什么特别的技巧。” 　　高景烨其实想说当狙击手首先要有天赋，其次才是练习，可又怕伤了温西的自尊心，只能 胡诌两句。 　　温西今天显然赖定他了，亲密地拉着他往一边去，“你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秘诀，你跟我说 说，顺便帮我看看我哪里没做好……” 　　高景烨看了一眼曲奇，对方正好抬头，他下意识想拒绝，突然想到了什么，拒绝的话就这 么咽了回去，任温西拉着他往漆黑的林子里去了。 　　高景烨和温西的身影隐入暗处，曲奇抬起眼皮，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为了防止随时到来的突发事件，聚餐意思到了就行了，玩闹了一会儿，大家就各自回帐篷 睡觉去了。一直到整个营区完全安静下来，高景烨和温西都没回来。 　　曲奇独自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是很不舒服，好像有什 么东西被人生生抢走了，一种莫名的烦躁缠绕着他，那是一种无法掌控，一切游离在外的不安 　　曲奇惊住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忙拍了拍脑门，下意识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心慌 地斩断了脑海中刚刚跳出来的一缕思想，似乎想多了这个世界就会天塌地陷，再也回不到从前 　　曲奇正和自己做着斗争，外面传来声响，他挪到帐篷边缘，掀起一角往外看。 　　高景烨和温西并肩从林子里走出来，正往营地这边走。温西的脸上挂着笑，正兴奋地跟高 景烨说着什么，高景烨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时不时地低头和温西交流。两人的头靠得很近， 几乎贴到一起。 　　曲奇心里的烦躁再次毫无预兆地升起，甚至比刚刚更甚。 　　他刷一下放下帐篷布，躺回刚刚的地方。 　　几分钟后，高景烨掀开帐篷走了进来，轻轻地在曲奇身边躺下了。 　　曲奇翻了个身，面朝着高景烨，闭着眼睛。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等他反应过 来时，他已经做了。 　　片刻后，高景烨那边动了，似乎也在翻身，接着，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曲奇的脸被烫红 了。 　　他心跳得飞快，屏住呼吸，隐隐有些期待，期待什么，他没想，他只知道，接下来要发生 的事情，是他不排斥的。 　　夜风从没有完全闭合的帐篷口吹进来，将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剪得细碎，脸颊热得发烫 　　高景烨的手抚上曲奇的耳朵，调情似的揉捏着，温热的呼吸同时喷洒在他的脸上，嘴唇凑 近他，在他脸上暖昧地游移，一寸寸移到他的嘴唇，一个用力，箍住他的腰的另一个手臂把他 整个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曲奇已然忘了呼吸，心脏停顿了半秒，接着敲起了响鼓，心里一阵喟叹，竟然有一种得逞 的快感。曲奇惊异于他突然而来的想法，有些发蒙，然而他已经不愿意去多想，有些答案不言 而喻，想多了他必将陷入更为混乱的迷茫中，到那时，他的骄傲，他的好胜，拴着他的灵魂紧 紧桎梏着他，万般豁不出去。既然如此，那就趁着现在享受吧，至少现在表面看来，他是睡着 　　的，不用付任何责任，不是吗？ 　　曲奇没有想过他的演技有多拙劣，拙劣到在高景烨进来后的第一秒就已将他识破。高景烨 之所以敢这么做，纯粹只是试探，他始终认为曲奇对他是有感觉的，所以在曲奇朝他靠过来的 第一时间，他就忍不住凑了上去，他就是想看看，曲奇会不会推开他。 　　结果是，他赌赢了。曲奇的呼吸频率，心脏的跳动，全都出卖了他，他知道，他赢了。那 一刻，他的心就像朝深海里丢了块石头，砰的一声，激起无数涟漪，他心里百感交集。 　　高景烨收紧手臂，把曲奇紧紧地箍在自己怀里，不留一丝缝隙，唇在他的唇上重重研磨， 感动、爱慕、怜惜、激情、欲望，全都倾注在这一个吻上，他疯狂地吻着，仿佛亲完了这次就 没有下次了，他把他的唇舌狠狠地吸进去，缠住他，和他交融…… 　　要说高景烨有多爱曲奇，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知道，他把每一次亲吻曲奇都当做最后 一次，用尽所有力气，不留一丝余地。 　　□作者闲话： 第128章 战斗即将打响 　　这一晚过得很平静，一直到凌晨五点十分，紧急集合哨吹响，同时，战斗警报拉响。 　　凌峰和谭竟在临时指挥中心前整队，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名叫王鑫的警卫连突击排排长 。雪狼队员站在最前面，后面站着两个加强排的一百多号士兵。 　　所有人到齐后，谭竟看了眼凌峰，凌峰对他点了点头，谭竟会意，对所有人高声说：“同 志们，有突发情况，犯罪分子等不及了，他们已经开始强制性逼迫百姓帮他们贩毒入境，一个 国家什么最大，百姓最大，百姓受难，我们不可再坐以待毙。上面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们必 须立刻阻止，不可再让百姓人心惶惶。” 　　谭竟的意思很简单，敌人发起了挑衅，战斗即将打响。 　　谭竟说完，把话语权交给凌峰。多余的话凌峰也不说了，直接开始布置任务：“王排，你 在这里待的时间久，对这里比较熟悉，你又是警卫连的，擅长保护，你带两个班先行去和百姓 们做好沟通，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告诉他们所有事情我们都会解决的，让他们不要担心。” “首长，两个班是不是太少了？万一发生暴动，我怕我们会招架不住。”王鑫提出疑问。 　　凌峰解释道：“两个班足够了，毕竟能被犯罪分子鼓动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还是 能明辨是非的。我们人数不多，还要留一部分人下来，以防发生其他特殊情况来不及处理，毕 竟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真正的幕后黑手。” 　　“明白了，凌队。”王鑫答应下来。 　　凌峰转头对谭竟说：“谭排，你派你们排的一个班配合王排，你们擅长侦察，万一有什么 情况，和警卫班的同志配合一下，确保安全。” 　　“是。”谭竟点头答应。 　　凌峰又说：“上面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保护不是重点，彻底解决内忧外患才是还百姓安 宁的根本方法，所以我们的重中之重还是要找出幕后黑手彻底消灭，这恐怕是一场硬仗，不是 一两天能解决的。剩下的人听好了，现在回去准备，把需要携带的物资准备好，一小时后随我 出发！” 　　王鑫带了两个警卫班一个侦察班的兵先行出发了，谭竟带一个班坐镇大本营以防突发情况 ，剩下的两个侦察班和雪狼队员则由凌峰指挥。 　　解散后，高景烨跟着曲奇回帐篷收拾装备。 　　曲奇盘腿坐着，把大大小小的装备一件一件拿出来重新装好，高景烨坐在他旁边，也学着 他的样子整理，眼睛却时不时地往曲奇那边瞟。 　　曲奇低着头，嘴唇殷红，略微有些红肿，高景烨呼吸一滞，那是他昨晚留的。想起昨晚那 个疯狂的吻，高景烨脸颊一热，小腹收紧，他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 留着昨晚的气息。 　　昨晚，高景烨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仅仅只是吻着曲奇。当一切都平静后，他抱着曲奇， 他一直抱着，紧紧地抱着，一点都不敢松手，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他睁大眼睛看着黑暗中曲 奇的轮廓，不敢闭眼，他轻轻抚摸着怀里的身体，怕吓到了他，又怕陷入欲望无处发泄。 　　曲奇最终都没有推开他，任他抱着摸着，一动不动，高景烨高兴地快要发狂。直到曲奇的 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才满足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高景烨有心想问昨晚的事，他想问问曲奇，没有推开他是接受他的意思吗，可他又不敢问 ，他怕得到否定的答案，他怕曲奇告诉他，这只是一时冲动，这不代表什么。 　　高景烨心里七上八下，心里既甜蜜又夹杂着不安、怀疑、焦躁，手里的装备整理地乱七八 糟。 　　“你在干什么？” 　　曲奇的声音突然响起，高景烨吓了一跳，连忙抬头。 　　“你要是静不下心来，还是别去了，省得害人害己。”曲奇冷冷地看着他。 　　高景烨低头一看，背囊里的东西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对不起……”高景烨连忙道歉。 　　曲奇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装备和枪支，头也不抬，“别跟我说对不起，顾好自己的命。 　　” 　　说完，拿起装备，越过高景烨就出了帐篷。 　　看着他的背影，高景烨心里默默承诺，我会顾好自己的命，也会顾好你的命。 　　一个小时后，两个侦察班和雪狼队员再次在营地空地上集合。侦察班的同志们紧锣密鼓地 　　搬出了弹药和食物，甚至还有行军床，为此，凌峰倒没说什么，兵种不同，他们能受得了吃生 肉睡臭水坑，不代表别的兵也能受得了，分工不同，要求自然也不同。 　　倒是谭竟看到自己的兵搬东西，脸瞬间拉了下来，破口大骂：“你们是去打仗，不是去旅 游，带这些破玩意儿能干什么？都给我把东西放下来，一个都不许带！这次是个学习锻炼的好 机会，你们看着凌队他们，他们吃什么你们也吃什么，他们睡哪里你们也睡哪里，不许娇气， 不许搞特殊，都听明白了没有？！ ” 　　正在搬东西的士兵们面面相觑，脸一阵红一阵白。凌峰上前打哈哈：“没事没事，拿得动 　　的就带着吧，到时候我们也能沾点便宜，我们也不愿意吃虫吃生老鼠睡泥地臭水沟啊！哈哈！ 　　” 　　士兵们听凌峰这么一说，更是臊得慌。 　　雪狼队员们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家队长那腹黑的欠揍样儿，心里早就笑翻了。 　　温西是昨晚拉着高景烨教他狙击的兵，他也在这两个班中，一听凌峰的话，他第一个扔了 手里的物资，“我们不带了，他们能做得了的，我们也能，看着吧，我们不比他们差。” 　　温西说话的时候视线直直地射向高景烨，一脸傲气，高景烨笑着朝他竖了竖大拇指。温西 朝他一抬下巴，像挑衅，又像撒娇，惹得高景烨发出一声沉闷的笑声。 　　曲奇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骤然冰冷。 　　西南气候潮湿，多野生丛林，绵延数千公里的野生丛林里藏着太多未知的肮脏的东西。雪 狼这次的目的地是便是隐在丛林中的一个被称为青岭的小镇。 　　在青岭小镇旁边一个野生丛林的半山腰上，有一所木质的房子，房子被形状各异的石头围 了起来，门口两个持枪大汉看似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眼镜却像探照灯一样，时刻注意着周围 的动静。房子周围各处都分布着暗哨，时刻监视着有无外来人员入侵。 　　房子里，一个年轻男人正拿着卫星电话打电话：“头儿，我是卡尔，货什么时候到？” 电话里传出一个慵懒的沙哑的声音：“快了，你做好准备。” 　　卡尔回：“这批货由谁送过来？” 　　“秃子。” 　　“是，头儿。对了，我听刀疤说鬼凤现在人在Z国。头儿，鬼凤这次到Z国来究竟为了什么 　　事？” 　　“不该你问的别问，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电话里的声音阴冷至极，“把这批货完好地接 收进Z国，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嗯？” 　　卡尔头皮一阵发麻，背上瞬间冒出冷汗，恭敬地回道：“是，头儿，请您放心。” 　　卡尔挂了电话，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呼出一口浊气。一个心腹从门外走进来，“老大， 头儿怎么说？” 　　卡尔点了根烟，抽了一口，说：“没什么，货快到了，让我们把这批货安全接收。对了， 驻军那边有什么消息？” 　　心腹摇头说：“暂时没什么消息，驻军离这里可不近，过来一次也就只待两三个小时，应 该没发现什么，倒是听说最近来了一批新部队做协防。” 　　“新部队？什么样的部队？ ”卡尔问。 　　“这次来的这个部队很神秘，具体情况还没打听出来。不过老大你放心，我们不清楚他们 　　的情况，他们也同样不清楚我们的情况，这一带我们比他们熟悉，这次货我们一定能接收成功 　　” 　　〇 　　卡尔沉吟片刻，说：“嗯，你说的对。货快到了，叫兄弟们准备一下，准备接货。” 　　“曰 ，， 　　疋。 　　凌峰带着部队从营区出来，走几公里山路到达山脚，山脚下有军卡等着，载着他们往青岭 小镇疾驰而去。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到达青岭小镇下属的一个离国境线最近的山寨。 　　青岭小镇面积上百平方公里，却只分布着三个寨子，其余的全是丛林和荒野，国境线在这 里横贯而过，这样的地理环境，也给走私和犯罪团伙提供了便利。 　　军卡停在山寨入口，士兵们从车上跳下来，寨子门口的民众一哄而散。凌峰连忙整队，“ 把国旗都戴上。” 　　普通部队的军服上有国旗标志，但雪狼行驶任务的特殊性使得他们的作战服上只有大队臂 章 ，没有国旗和部队番号。凌峰猜测可能是先前有恐怖分子穿过和他们差不多的军服把民众给 吓到了，才会导致这一现象。 　　安抚民众不是他们的任务，凌峰不准备在此多做停留，但要到达边境线必须要穿过这个寨 子。凌峰整好队伍，带队进入了寨子。 　　□作者闲话： 第129章 埋伏国境线 　　“进去的时候都小心一点，他们受过外军的骚扰，对当兵的并不友好，可能会攻击我们。 ”侦察班的一个班长对凌峰说。 　　“所有人，枪口冲上，都小心一点。”凌峰对大家说。 　　大家按照凌峰说的，枪口全部朝上，但手却牢牢地按在了扳机上，他们能预感到这里并不 安全。果然，刚走进寨子，一颗子弹朝他们飞过来。 　　“砰！”的一声，子弹在最前面的凌峰脚下炸开。 　　“操！” 　　“队长！” 　　所有人发出惊呼声。突如其来的异变让雪狼队员们迅速抬起枪口，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准 备射击。那是一处破旧的木质房屋，房屋的窗口里站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其中一个手里举 着枪，冒着烟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都给我放下枪！ ”凌峰大喊。 　　“队长，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姬严怒吼。虽然没有人受伤，但平民袭击军队这是很 严重的事情，况且对方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凌峰没有回答姬严的问题，而是再次大吼：“听到没有，都他妈给我把枪放下！” 　　大家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把枪放下了，所有人绷紧了神经，以防危险再次降临。 　　凌峰叫来了侦察班的班长，问：“队伍里谁会说当地语？” 　　这个地方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和语言，若是沟通不善，恐怕他们今天没办法安全地走出这里 　　“有个兵的老家就在这一带，他会说一点。” 　　“叫他过来。” 　　侦察班班长叫来了那名士兵，凌峰说了一段话，让那名士兵大声用当地语喊出来。 　　“我们是Z国陆军，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对我们抱有 敌意，把武器都放下，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伤亡。” 　　那名士兵喊完后，陆陆续续有民众从周围的房子里走出来，大多都是妇女、孩子和老人， 他们的脸上有惊恐，有好奇。 　　凌峰又让那名士兵喊：“我知道你们受到了恐怖分子的胁迫，我们就是来剿灭他们的，希 望你们能配合我们，早日把恐怖分子赶出我们的国家。” 　　凌峰的话似乎起到了作用，有人开始向他们喊话。那名士兵翻译给凌峰听，意思是问他们 有没有证件。凌峰示意大家掏出身上的证件给他们看，有个胆子稍大的妇女走上前来，拿着凌 峰的军官证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但是再看他们时，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妇女向民众们喊话，喊了什么士兵们没有听懂，但在喊完后，所有民众欢呼起来。 　　凌峰松了一口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们暂时取得了这群老弱妇孺的信任。 　　凌峰问他们，这里的年轻男人们都去哪了，他们告诉凌峰，年轻男人已经陆陆续续被抓走 了，凌峰又问，知不知道抓走他们的人是谁，抓去哪里做什么，他们说，有一群和他们穿着一 样军服的人来到这里，说需要人帮他们干活，会给他们发放相对应工资，很多男人都跟着去了 ，没过多久，有人半夜逃了回来，但天没亮又被抓走了，至今没有任何音讯。 　　说着说着，妇女和老人们声泪俱下，求凌峰一定要救救她们的男人和儿子。 　　士兵们既心酸又愤怒。半大的孩子们拿着枪攻击他们，男人们被抓得一个不剩，这地方的 混乱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 　　凌峰让这些民众带着他们往寨子的后门去，出了寨子后门，离国境线就很近了，大约只有 三公里。 　　他们需要走一段山路，山上是原始森林，往上爬了一公里路，凌峰手一挥，所有人围成一 圈凌峰说道：“根据接到的消息，毒贩将会在七十二小时内出现在国境线上，从现在开始，我 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两个班不要靠得太近，班长各自安排好明哨 和暗哨，所有人戴好无线电，发现敌情立刻汇报，不许擅自开枪，明白吗？” 　　“明白！” 　　凌峰又对两个侦察班的兵说：“我听你们排长说了，你们都是第一次参加实战，你们的心 理我也能理解，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个，服从我的命令，你们可以不开枪，可以躲子弹，但 绝不能当逃兵，明白吗？” 　　13:31 SD 　　1/3 70.2% 　　凌峰这话就有点伤自尊了，他本来也不想说这么重的话，但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他作为行 动总指挥，不希望看到任何影响全局的意外情况出现。 　　“凌队长，你别小看我们！” 　　一个兵跳出来愤愤说道，是温西。 　　“我们虽然没打过仗，可我们也是军人，军人就没有怂的，大家说对不对？” 　　侦察班的兵们连忙附和道：“对，谁怂谁是孙子！” 　　凌峰抬手示意大家别激动：“好，有这个觉悟我就放心了，现在都抓紧时间填饱肚子，然 后休息。” 　　侦察班的兵毕竟没有经过太严酷的野外生存训练，他们从背囊里拿出肉干、面包、馒头、 榨菜等食物，雪狼队员们仅仅只有两小块压缩饼干，这还是两天的量，若是两天内没有等到犯 罪分子，他们要么挨饿，要么吃鼠蚁蛇虫。 　　其实对雪狼来说，在野外，有压缩饼干吃已经很好了。队员们正吃得津津有味，温西跑了 过来，一屁股坐到高景烨身边，把手里的东西塞进他怀里，“给你，快吃。” 　　高景烨看着怀里的牛肉干和面包愣了愣，随即把东西塞回温西手里，“不用，你自己吃， 我吃这个就行了。”他扬了扬手里的压缩饼干。 　　温西又把东西塞了回来，“这玩意儿顶什么饿，我那边还有很多，够咱俩吃了。” 　　远处有侦察班的兵在叫：“我说小温同志，平时你连热水都舍不得给我一点，怎么对小高 同志这么大方？” 　　前一晚，高景烨的射击表演一鸣惊人，现在没有人不认识他。 　　温西骂回去：“我愿意，关你屁事！” 　　“哦--”大家起哄。 　　部队生活枯燥，没事的时候大家时常开开这样的玩笑，倒也没人多想什么。 　　高景烨见推脱不掉，拿了个面包，把牛肉干还了回去，“咱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几天， 我受过训练，能扛，你们没训练过，你自己留着吧。” 　　温西没再勉强，但也没走，坐在他身边拆了包装就吃起来。 　　高景烨把面包塞进口袋，继续啃着压缩饼干，温西有一下没一下地跟他搭着话，“昨天晚 上你跟我说的，我回去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嗯，你想通就好。”高景烨点头。 　　“等任务结束了，你再跟我说说，嗯？” 　　“等结束了再说吧。” 　　“对了，你们那儿一般人能进去不？” 　　“不能进，我们那儿是机密。” 　　“哦。”温西皎了一口肉干，他瞟了一眼高景烨，“你怎么不吃面包？这个压缩饼好吃吗 ?让我尝一口。” 　　“你没吃过？” 　　高景烨看了眼手里被自己啃了一小半的压缩饼干，正犹豫着怎么分给温西。温西已经把头 凑了过来，就着高景烨的手皎了一口，正咬在他刚咬过的地方。 　　高景烨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他抬头看温西，对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 妥，颇有滋味地嚼着嘴里的饼干。 　　“嗯，味道还不错，挺香的。”温西说。 　　高景烨见他没在意，想着部队里战友同吃一碗饭的情景也常有，自己要是在意了，就矫情 了，便也没放在心上。 　　之后，高景烨和温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坐在他们不远处的曲奇则一言不发，平静的脸 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填饱肚子，两个侦察班班长布置好放哨任务，带着兵去休息了，凌峰则带着队员们实行潜 伏，他们披上伪装服，架设好伪装网，只几分钟，人已经隐藏进了丛林，要不是侦察班的兵们 和他们一起进来，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这一夜很平静。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凌峰下令所有人集合。 　　“今天我们继续往前推进，至少要能看到国境线。” 　　早上的山雾很重，能见度不足两米，山上也没有可走的路，大家走得很慢。等他们走出丛 林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雾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眼前豁然开朗，视野辽阔，没有丛林，而是一 　　片辽阔的大草原。 　　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竖立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面有国辉和国家名，还有立碑的时 间，这便是边界碑。这里，就是边境。 　　“大家都看到了，这里便是祖国边境，犯罪分子能进入z国的通道也只有这一条，守好这 里，就是保护我们的国家，都做好准备了吗？” 　　“时刻准备着！ ”大家的情绪高昂。 　　“很好！先调试一下无线电对讲机，一班长，你带你的兵去西面埋伏，二班长，你带你的 兵去东面埋伏，所有人一字排开，不要留下射击盲点。” 　　凌峰果断快速地分配任务，“雪狼各组听好，狙击组，自己寻找狙击高地埋伏，突击组， 自行分组，分布到各个点潜伏。” 　　“是！” 　　凌峰话音刚落，所有人很快分散开，一个个都躲在草丛里，等待着那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战 　　争。 　　□作者闲话： 第130章 意外 　　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青岭镇并不是驻防的重要关口，因此成为了许多犯罪恐怖团伙的突 破口，他们选在这里带毒品和军火入境，也会怂恿当地民众带山货、动物皮毛和我国特有的首 饰宝石出境贩卖赚取费用。 　　驻防兵并不经常在这里活动，以至于这种情况屡见不鲜，这几年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对 于当地民众的行为，驻防兵知道，但通常睁一眼闭一眼，他们也知道，这地方实在太穷，若管 得太严，势必会引起激烈反抗。但对于那些携带枪支和毒品入境的犯罪分子，一经发现，直接 枪毙，不需要丝毫犹豫。 　　对边境的认识，凌峰比任何人都明白的多，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士兵 　　“若发现目标，听我命令，我说开枪，把枪口都对准脑袋或心脏，争取一枪毙命。”等待 的间隙，凌峰说。 　　“什么？枪毙？ ”果然，侦察班的兵大惊，“对方如果不反抗，开枪震慑让他们退回去不 就好了，或者抓住他们移交我国政府，为什么一定要枪毙？” 　　凌峰叹了口气，解释道：“首先，边境是一个国家的围墙，就像你家院子的围墙，你能让 人随便进来吗，更何况还带着对国家有重大危害的枪支和白粉。还有，你们不要以为这些人会 束手就擒，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在战场上，是不允许你有半点 怜悯之心的，否则会害死你的战友和你自己。” 　　若能让凌峰自己选择，他并不愿意带这些兵上战场，他们太仁慈，仁慈到根本不能算作一 个兵。他抬头看看天，上面可真信得过他，给他派了这么一个有挑战性的任务。 　　凌峰的话说完，对讲机里安静了，可能他们也知道，凌峰的话是对的，又或许是枪毙两个 字太过沉重，总之，没有人再说话。 　　太阳越升越高，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就在大家沉默地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时，对讲机里传来侦察一班班长的声音。 　　"凌队，发现g标。，，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还没等凌峰询问，他连忙说道：“一共有九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有枪 ,背上还背着一个背篓，装了什么看不清。” 　　“恩，我也看到了。大家先不要动，先盯住目标，等他们踏过边境线再听我令行事。”境 外不能开枪，这是常识。 　　“是！” 　　透过瞄准镜，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目标，但凌峰认为没那么简单。果然， 　　“凌队，我看到一伙人，是从西面的林子里出来的，我觉得不太正常。”侦察二班班长说 　　凌峰的角度看不到二班长说的人，他按着对讲机说：“周杨，你那边看得到吗？你觉得是 什么人？” 　　“我能看到，一共六个，不是老百姓，应该是去接应那伙毒贩的。”那几个人虽然穿着当 地服饰，但从他们的行动姿势让经验丰富的周杨断定，他们并不是普通老百姓。 　　凌峰对周杨的话没有丝毫怀疑，立刻下令：“一班主攻境外那伙人，记住，等他们入境再 开枪，二班主攻境内那伙人，你们两组把目标往中间赶，剩下的交给雪狼，狙击组，切断他们 的后路，不能放走一个。” 　　“一班收到！” 　　“二班收到！” 　　“收到！” 　　凌峰的任务布置得简单明了，大家子弹上膛，就等着他下令好开枪了。 　　两方人越走越近，果然，他们都是冲着对方去的，看来周杨说得没错，境内的那伙人是来 接应境外那伙人的。就在境外那伙人踏进边境线一百多米，两方人快要接头时，凌峰一声令下 :“开枪！” 　　“哒哒哒……”枪声毫无预兆地响起，一连串子弹从枪口射出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枪口都闪烁着火焰，冒着黑烟，这是真枪实弹，射出去的子弹是可以瞬 间结束人的生命的，眨眼间，他们已经干掉了三四个敌人。 　　对方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反击，边打边往国境线外跑。 　　“追击！封锁他们的退路！别放走一个！ ”凌峰按着耳麦吼。 　　大家爬起来就追，枪口的子弹没有停止，对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对方发现后路被堵死后，狗急跳墙，不管受伤的伙伴，企图往另一边跑，他们想在枪林弹 雨中强行穿过国境线，只要过去了，就不会再遭到枪击。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背篓里的东西洒出来，有枪支，还有成包的白面。 　　“追！ ”凌峰下令，自己冲在第一个。确定了是军火、毒品，那就更不能放过一个了。 　　对方跑得飞快，他们已经在玩命了，顾不上身后的枪林弹雨，拼命往边境线跑。可再快， 也快不过子弹。有几个即将跑出境外的，被周杨和高景烨射中，倒在了境内。 　　“好样儿的！” 　　曲奇夸了一声，高景烨也不管这句在夸谁，他就当成是夸自己了，心里乐开了花。 　　对方还剩最后三个人，侦察班两个班已经被凌峰下令停止射击，让他们确认死亡和重伤者 ，剩下的这几个，就交给雪狼了。 　　“砰砰！”突击组又干掉了两个，还剩最后一个跑得最快的，眼看就要跑出境外。 　　“这个交给你，开枪！ ”周杨对高景烨说。 　　曲奇看着望远镜，说：“目标距离212米，风速3,湿度65%,射击！” 　　高景烨呼了口气，扣动扳机，“砰！ ”枪口传来沉闷的枪声，伴随着火焰口呼啸的火焰， 子弹如划破天际，射进对方的脖子，对方应声而倒，倒在了国境线内。 　　“不错！ ”周杨夸赞。 　　高景烨把眼睛从瞄准镜上离开，眼睛巴巴地看着曲奇。 　　曲奇撇了撇嘴，想笑，忍住了，一直积攒在胸口的郁气倒是散了一些。 　　“打扫战场！ ”凌峰下令，“有军火，都小心一点。” 　　大家收了枪，往敌人倒下的地方跑去，刚刚离得远，他们只隐隐约约看到倒下的背篓里有 黑乎乎和白花花的东西，白的是白粉，黑的是枪支，现在走近了才发现，白粉下还藏着很多手 雷。而地上到处躺着眼睛都来不及闭上的敌人尸体，猩红的鲜血淌了一地，令人作呕。 　　雪狼队员没什么反应，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经历，侦察班的兵们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 信眼前看到的景象。 　　大家都沉静在不可思议的震惊中，没人发现，不远处的一个草丛里，一个穿着蓝黑相间当 地服饰的人正在蠕动着。离那人最近的温西还一无所知。 　　高景烨正好回头看到了这一幕。 　　“有个没死。” 　　他正要走过去查看，那人忽然转了个身，手里拿着一颗手雷！另一手拉开了保险！ 　　“小心！！ ” 　　高景烨大吼，他没有多想，猛然朝离那人最近的温西扑了过去。 　　他抱着温西扑出老远，在地上滚了两圈，带着他远离危险区，之后，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 ，从温西身上爬了起来又蹿了出去。 　　“去死吧！” 　　那人说的竟然是当地语，他猛然坐起身，手里的手雷扔向十米外曲奇的方向。 　　“咚！” 　　周杨的狙击步枪发出来一声闷响，直接打中那人的眉心。 　　"轰！ ■…"，， 　　霎时间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剧烈的声音传来的一瞬间，在所有人的惊恐声中，高景烨 把曲奇扑在了地上。 　　“曲奇！高景烨！” 　　队员们怒吼，他们眼睁睁看着眼前震撼的画面，感受着气浪从脸上拂过。 　　凌峰正在稍远的地方检查战场，听到爆炸声和怒吼声，他惊呆了，血丝瞬间布满了整个眼 　　眶。 　　他跑过来，抱起高景烨和曲奇，边检查他们的伤势，边冲姬严他们大吼：“还愣着干什么 !联系驻防！” 　　他把两人平放在地上查看伤势，曲奇大腿有血渗出来，应该是被弹片划破了皮肤，伤得不 重。凌峰拍着他的脸，“小奇，醒醒，能听到我说话吗？” 　　曲奇皱了皱眉，眼睛缓缓睁开，愣了几秒，感受了一下，说：“我没事。” 　　高景烨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把曲奇护在下面，把自己的背部暴露在上面，弹片把背部的大 动脉划伤，流血过多昏了过去。 　　高景烨毫无反应地趴在那里，从伤口渗出的血把作战服完全粘在背上，红通通一片，映红 了曲奇的眼。 　　曲奇再次皱了皱眉，他伸出手按住那片流血的地方。他想把高景烨翻过来，高景烨这样趴 着一动不动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凌峰抬手阻止他，“他伤了大动脉，先别动他，等人来。” 　　曲奇被凌峰握住了手臂，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凌峰，似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凌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几句，又觉得不妥，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被高景烨救下的温西终于反应过来，他跑过来，一眼看到趴在地上全身是血的高景烨，连 忙蹲下身，“高景烨，高景烨，你醒醒！” 　　“别喊了，他昏过去了。”曲奇冷声道。 　　□作者闲话： 第131章 情定 　　温西抬头看曲奇，曲奇面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那眼神却让他心头一凛。 　　曲奇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跪在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按住高景烨背上的伤口。 　　高景烨伤得不轻，血根本止不住，很快就染红了曲奇的手。曲奇一只手从身旁的背囊里翻 出医用绷带，卷在一起压在高景烨的伤口上。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温西看着曲奇的动作。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温西喜欢男人，他自个儿早就明白。从看到高景烨第一眼他就喜欢，喜欢高景烨长得帅， 喜欢他身上那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喜欢他枪法好，总之就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所以他想着办法 靠近他，对他好，虽然才相处两三天，这两三天他心里高兴。他也知道任务结束他们就要各奔 南北，可能这辈子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可他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是行动派，不行动就不知 道结果，若是运气好，高景烨对他也有意，那他就努力努力，争取走到一起，若是运气不好， 能相处一天是一天，至少不留遗憾。 　　他们这样的人天生敏感，曲奇的动作和表情，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微妙，他感觉，这两人 不是一般的战友关系，至少这个叫曲奇的男人对高景烨的感情并非只是战友那么简单。 　　温西盯着曲奇，想从中看出他还有几成机会。这个曲奇长得好，一张娃娃脸清爽白嫩，但 自己长得也不差，曲奇身材身材劲瘦修长，自己也还可以，除了个子没他高……曲奇是观察手 ，枪法应该比自己好吧。 　　温西有些沮丧，好像有点比不过啊……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刚才高景烨不顾自己 的性命也要救自己，难道说…… 　　温西的眼睛不停地在曲奇和自己身上来回变换，曲奇突然抬头，眯着眼看他，好像第一次 正眼看他。 　　曲奇的眼神越发冰冷，他面无表情，那下掠的眼神，让温西的背后沁出了冷汗…… 　　姬严发出了求救信号，当地驻军很快赶到，带来了军医。军医帮高景烨做了简单处理后便 把人送到了当地医院。 　　伤不重，都是外伤，就是血流得多了点，在医院里输了血，人也就没事了。 　　医院里，高景烨挂着水，人还在昏睡中。曲奇一直站在床边看着他，谁来了他都不理，也 不走。 　　凌峰下令所有人回营地，他自己把曲奇从病房里叫出来。 　　到了没人的地方，凌峰看着曲奇，“小奇，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凌峰不是一般人，他看事情准，只要他想注意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 睛，从这段时间曲奇的状态来看，他有把握，曲奇对高景烨是有感情的，但他还是想听他亲口 　　说。 　　“哥，如果我喜欢上别人了，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差劲？ ”曲奇说。 　　凌峰摸了摸他的脑袋，“感情本来就不由心决定，我希望你能幸福，恩？” 　　曲奇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才说：“……哥，我喜欢上别人了，你解脱了。” 　　曲奇说完，眼泪夺眶而出，曾经，凌峰这两个字就像紧箍咒，一念，就让他全身都疼，可 现在，当他亲手拔掉这根毒刺，他发现，虽然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可全身都轻松了。他说凌 峰解脱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凌峰把他拥入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你该得到幸福的。” 　　凌峰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让他好好照顾高景烨，他们在营地等他们一起回去。 　　挂了几瓶水，高景烨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曲奇就在床边看着他。 　　“我还活着啊，哈哈……”高景烨自个儿调笑道。 　　曲奇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高景烨讪讪地咳了声，上上下下打量了曲奇一番，“你伤哪儿了？” 　　他看到了曲奇裤腿上的血迹。 　　曲奇望着他，说：“没事。这是你的血。” 　　他的伤不碍事，血早就止住了，他无意让高景烨知道。 　　高景烨舒了口气，只要曲奇没事就好。 　　“对了，扔手雷那人咋样了？ ”高景烨问。 　　“死了，”曲奇说，“周杨打死的。” 　　“哦。”高景烨回。 　　两人都没话说了，气氛陷入尴尬。 　　“我想……” 　　“高景烨……” 　　两人突然同时出声。同时看着对方，停下了。 　　“呃……你先说吧。”高景烨说。 　　“还是你先说吧。”曲奇说。 　　“我肚子饿了。”高景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曲奇突然觉得好笑。 　　“想吃什么？”他问。 　　高景烨想了想，“白面馒头，肉。” 　　曲奇轻轻呵了一声，“这种地方我去哪里给你弄馒头去？” 　　他嘴里这么说，语气是温柔的。 　　“哦，”高景烨瘪着嘴，还特委屈，“那有什么吃什么吧。” 　　“等着。”曲奇扔下一句，往门口走去。 　　“曲奇。”高景烨突然叫住他。 　　曲奇回头看他。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高景烨问。 　　曲奇顿了顿，“等会儿再说。”说完就出去了。 　　高景烨看着曲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觉得曲奇好像变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心里 有些忐忑。 　　曲奇很快就回来了，带回一碗当地有名的小吃，米线，还有一些熟羊肉。 　　医院设施简陋，床上不能放小桌子，曲奇想了想，在高景烨肩膀后垫了两个枕头，拿着筷 子喂他。 　　“……”高景烨受宠若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曲奇用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不饿了？” 　　高景烨反应过来，忙说：“饿饿饿。” 　　曲奇把米线用筷子夹断，夹起一点往高景烨嘴里送，高景烨吸溜一下咽进肚子里，嚼都没 　　嚼。 　　说实话，这南方的米线还真不如他们北方的馒头好吃，可高景烨觉得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 的东西了。 　　“慢点，没人跟你抢。”曲奇说。他放下筷子用手指抹去高景烨嘴边的汤汁。 　　高景烨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他睁大眼睛看着曲奇，一脸不敢置信，这是曲奇吗？这真 的是曲奇吗？ 　　“你……，， 　　“先吃饭。” 　　曲奇打断高景烨，命令道。他重新拿起筷子喂他吃米线。 　　曲奇抬头看着高景烨，高景烨也看着他，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目光接触了一会儿，曲奇 移开了视线。 　　曲奇看到了高景烨目光里的期待和不确定，还有满满的痴情。这种痴，外人永远感受不了 ，以前他也不觉得什么，现在，他只要看一眼就能动容。 　　没人知道，当高景烨在明知会炸伤的情况下还向他扑过去的时候，他心里是什么感觉，更 没人知道，当他看到高景烨昏迷不醒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想的是， 如果这个人不在了，这个世界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希望。 　　没有凌峰哥，他还能活着，最多没有快乐，没有高景烨，他觉得活着都是煎熬。他想，他 是不能没有这个人的。他爱上这个人了。 　　一顿饭吃得心情忽上忽下。高景烨胃口不错，曲奇带来的东西他都吃了个精光。吃完后， 曲奇去扔垃圾，高景烨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曲奇进来了，他拉了张椅子坐在高景烨床边。 　　“高景烨。”曲奇说。 　　高景烨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脏快要跳出喉咙口。 　　“当时情况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曲奇问。 　　“就是情况危险才要救你啊，不然你不就受伤了？ ”高景烨惊奇地反问，一脸理所当然。 “你没想过自己会受伤吗？ ”曲奇问。 　　高景烨垂下眼眸，沉默了一会儿，说：“想过。” 　　曲奇等着他的下文。 　　高景烨抬眼，看着他，“可是比起你，我宁愿伤的是自己。如果出事的是你，我想我会发 　　疯。” 　　曲奇的心一下子慌乱了，这是意料中的答案，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 　　“……傻瓜。”曲奇扯起了嘴角，说。 　　他笑了，他伸出手，抚摸着高景烨半边脸颊，“……你真傻。” 　　高景烨懵了，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曲奇，脸上被曲奇触摸的地方像着了火。 　　“高景烨，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曲奇的手始终没有离开高景烨的脸，他把大拇指移到高景烨的眼角，指腹在那里轻轻摩挲 　　喜欢上你了。这句话一字一句地说出来，他说得坚定，没有丝毫怀疑。没错，他已经知道 自己想要什么了，发生了这么多事，足够他看清自己的内心。他不能说他完全忘记了凌峰，但 高景烨明显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曲奇胆小，可他不笨，他自己心里的想法还是 分得清的。 　　高景烨惊呆了，大脑里轰地一下闪过一道白光，化作漫天五颜六色的烟花，炸得他全身酥 　　麻。 　　曲奇把手指从他的眼角移开，往嘴唇而去。他把指腹覆在高景烨因惊讶而微张的唇上，从 右往左轻轻碾过，似乎在描绘那处的形状，动作柔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色情。 　　高景烨喉咙干哑，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无意识地滚动，脑袋根本来不及思考，嘴一张，含 住了那根在他唇上作恶的手指。 　　舌头快速地在指尖掠过，那根手指一阵轻颤。不够，还不够，高景烨闭合嘴唇，吸住了曲 奇的手指，牙齿或轻或重地噬咬，引来曲奇更剧烈的颤抖。 　　高景烨抬起手，一把拉过曲奇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跟前。曲奇被他拉得一个不稳，整个 人趴在了高景烨的胸口，高景烨发出一声闷哼。 　　曲奇脸色大变，撑着床沿想站起来查看高景烨的伤口，被他再次拉下。高景烨抱着他，嘴 唇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 　　“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曲奇也一字一句，坚定，果决。 　　高景烨侧头含着他的耳垂，声音暗哑，却霸道如斯， 　　“跟我在一起了，就不允许你后悔！” 　　“不后悔。”曲奇的声音同样暗哑。 　　“如果你后悔了，我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 　　高景烨按着曲奇的脖子，把他死死地按在自己胸口，他失控地在曲奇耳边低吼，“就算死 ，我也会拉着你一起！！ ” 　　他不会回头，也不会给曲奇后悔的机会，他早就想好了，只要曲奇愿意接受他，不管前面 有什么，他会一路走到底。爱到极致会怎么样，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高景烨拽着曲奇的头发，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他看着眼前这张他爱到骨子里的脸，曲奇 也看着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决然和迷乱。 　　“操！” 　　高景烨从胸腔蹦出低吼，堵上了曲奇的嘴唇…… 　　□作者闲话： 　　终于在一起了，热泪盈眶啊_ 　　．撒花撒花！！ 　　13:31 ED 　　4/4 　　71.3% 第132章 不会放手 　　这是一个浓烈到炙热的吻，和之前的每一个吻都不同，承载着的是两颗相融的心。这是他 们确立感情后的第一个吻，从身，到心，无一处不舒爽。 　　高景烨根本来不及思考，他只想深深地把这个人吸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胡乱地抓着曲奇的 头发，舔咬着他的唇，牙齿将他的唇磕坏了而不自知，血腥味在两人唇间泛开。 　　高景烨抱住曲奇瘦削的后背。曲奇突然发力，抓着他的两只手按在头顶的枕头上，长腿一 跨，坐在了高景烨身上。 　　“你……”高景烨惊了一下。 　　“别说话！” 　　曲奇低下头凝视着他，眼神是不同以往的炙热。然后忽然堵上高景烨的唇，重重地吻他… 　　曲奇觉得自己真他妈疯了，这是他以前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可现在他就想这么做，他就 想把这个人压在自己身下，让他看着自己，只要抬头，他看到的只能是自己。他要让这个人为 自己沉沦！ 　　高景烨紧紧地抓着曲奇，舌头缠着他的，曲奇不甘示弱，捧着高景烨的脸固定住，回吻着 　　病房门外，人来来往往，脚步声、讲话声不断，病房内，热度高涨…… 　　高景烨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抱住曲奇，腰部一使力，位置对换，他一把把曲奇按倒在床 上。 　　“n 吾 ，’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高景烨是疼的，曲奇是帮他疼。 　　高景烨龇牙咧嘴地看着他，“没事，小伤，没几天就好了。” 　　曲奇睁开眼睛，目光里的心疼一闪而过，却被高景烨准确地捕捉住了。高景烨心里一麻， 抱着曲奇的脸亲吻，额头、眼睛、鼻梁、脸颊，然后往脖子转移。 　　曲奇还没失去理智，“这是病房。”随时有医生护士过来敲门。要是就他们自己倒也无所 谓，可他们身上穿着军装，他们不能丢了军人的脸。 　　高景烨清醒了，看了看身下，问，“这个怎么办？” 　　曲奇哪能知道这些，他特别认真地想了想，说：“用手吧。” 　　高景烨低笑出声，他笑曲奇的可爱，也笑自己的忍耐力，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能忍 得下去。罢了，只要他的心在自己身上，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 　　他一把拽下自己和曲奇的的裤子…… 　　过后，两人抱在一起喘息，曲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的自己有多浪荡，他推开高景烨， 却被他一把抱住，“别动……” 　　高景烨抚摸着他的脸，嘴唇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地亲吻着，他亲着曲奇的唇，和他细细密密 地接吻，温馨而柔情。此时的高景烨觉得自己特别满足，有生之年都没有这么满足过。 　　“你是我的了……”高景烨哑着嗓子，把唇贴在曲奇唇上，说着，“……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还是不敢置信，他居然就和曲奇做到这一步了。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他应该不会再反悔 了吧？ 　　“……你是我的人了，我不会放手的……这辈子都不会……”高景烨喃喃说着。 　　曲奇知道高景烨的心情，他心里也满足。 　　“恩，我知道。”曲奇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轻轻低笑了声，“能起来了吗？很难受啊 　　” 　　〇 　　高景烨抬头看他，两人因激情全身布满了汗水，曲奇红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两人身 上一片狼藉，曲奇推了他一下，“让开。”然后推开高景烨，下床走向洗手间。 　　高景烨坐在床沿，看着曲奇拧了条毛巾从洗手间走出来，要帮他清理。高景烨打量着他， 曲奇已经穿戴整齐，连衣服上都被清理干净，只留下一些水渍，要不是他脸上还有残存的红晕 ，根本看不出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事。 　　高景烨一把抓住曲奇的手腕，邪气地笑，“怎么不让我帮你弄？” 　　曲奇瞟了他，甩开他的手，把毛巾往他手里一扔，“你这么喜欢弄，自己弄吧。” 　　高景烨忙又一次拽住他的手，语气一下子就软了，“别别别，你帮我弄，我背疼。”说完 　　还做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曲奇失笑，“你还知道你带着伤呢？”他拿起毛巾帮他擦拭胸口和小腹，声音还哑着。 　　“……我咋不知道？我就是知道才这么做，我要让你心疼我。”高景烨享受着曲奇的伺候 ，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曲奇的脸。 　　他的眼神霸道而明亮，死死地锁着曲奇的脸，这张占据了他整颗心的脸…… 　　“曲奇……! ” 　　高景烨突然低喊。他伸出手臂，抱住了曲奇的腰，把脸紧紧地贴在曲奇胸口，听着那从胸 腔里发出的强烈的心跳声，他竟然生出了想大哭的冲动，他想，从此他的人生，就只为这个人 而活，只为他而起伏沉沦…… 　　高景烨的伤还要在医院养两天，曲奇却不能一直待在那里，两人“新婚燕尔”，自是舍不 得分开，可他们来到西南的任务还没结束。凌峰走前说等他们一起回家的话自然也就是说说的 ，谁都知道，西南边境这一片情势极其复杂，找不到幕后黑手，百姓们永远都不得安宁。 　　凌峰派了车过来接曲奇回营地，高景烨以伤口不适没办法自行如厕为理由，拖着曲奇进了 卫生间，抱着他猛亲就是不撒手，曲奇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要不是看他有伤在身，真想一拳 挥过去。 　　“真不想让你走……”高景烨含着曲奇的下唇，嘴里含糊不清道。 　　曲奇推着他的肩膀，承受着他的激情，好笑又无奈道：“你……快放开，外面还有人…… 等着……” 　　高景烨搂着他的腰，手在他的臀部忽轻忽重地揉捏着，“……不要。” 　　曲奇掰开他的手，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走不成了。他使了力推开他，故意板起脸，“你再 这样我就收回我之前的话。” 　　“别别别！ ”高景烨顿时急了，“好好好，你走吧。” 　　曲奇勾唇凑上来，在他唇角亲了一口，说：“好好听医生的话。”说完转身开门走了。 　　高景烨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看着曲奇的背影就这么消失在门后。 　　营地指挥部，凌峰和谭竟、王鑫，还有驻防连、武警、公安的几个领导在讨论下一步作战 方针。 　　“根据接到的消息，凌队，你这次干掉的两伙人，只是出来探路的小喽啰，之后他们还有 场大的交易，如果干成，运进我国的货将是这次的数倍。”谭竟说。 　　“消息可靠吗？ ”凌峰问。 　　“可靠。”谭竟点头说道，“还有，关于幕后大佬，我们已经有了一点线索。王队，你来 　　说。” 　　谭竟看向当地武警支队队长王胜寅。 　　王胜寅点头，对凌峰说：“是的。这伙人是这几个月才开始在这一带活动的，据我们接到 的线报，他们的幕后之人，可能是世界著名恐怖组织C组织。” 　　凌峰皱眉，“C组织？ ”他没想到会在西南这个地方听到C组织这个名字。 　　“是的，我们现在只知道背后应该是C组织在操纵，他们马上会干一票大的，至于具体时 间我们无从知道，你也知道，这种组织有多严格，我们根本插不进人进他们的核心。”王胜寅 说。 　　凌峰的眉头越皱越紧，C组织他们打过交道，西北的通道被他们端了，他们就转到西南， 　　简直无孔不入。 　　“最近大家都辛苦一点，配合好驻防部队做好边境巡防，各部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凌峰 想了想，说。 　　“是！ ”大家表示明白了。 　　会议结束，凌峰走出帐篷，曲奇正好回来，看到凌峰，他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走了过来， 喊了声队长。 　　“回来了。”凌峰打招呼。凌峰看到他有些肿胀的嘴唇，移开了眼睛。 　　“恩。”曲奇低着头不敢看他。 　　气氛陷入尴尬。 　　“那个……” 　　“队长……” 　　两人同时开口。 　　抬头看着对方，曲奇突然觉得好笑，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凌峰也笑了。 　　“你先说吧，队长。”曲奇说。 　　“高景烨……他醒了吗？ ”凌峰问。 　　曲奇点头，“恩，醒了，没事了。” 　　凌峰点头。气氛又陷入尴尬。 　　“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凌峰突然问。 　　曲奇忙说：“没事，没什么！ ”面对凌峰，他还是不自然，毕竟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不是说忘就能马上忘掉的。 　　凌峰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至少他已经不再沉溺在对自己的执念中了，至于其他的，就交 给时间吧。 　　野生丛林的木质房子里，卡尔正焦急地走来走去，眼睛时不时盯着桌上的卫星电话。 　　“老大，你别急，说不定头儿现在还没收到消息。”一个小喽啰在边上安慰。 　　卡尔一个耳光扇过去，破口大骂，“你那是猪脑子吗？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不知道 吗？是你傻还是头儿傻啊？！ ” 　　“可是，可是……”小喽啰委屈地捂着脸，“可是你这样走来走去也没用啊，老大要是真 知道了，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卡尔又一个耳光扇过去，面孔狰狞，“我还用你教吗？倒是你们，平时养着你们，给你们 吃给你们喝，连个部队的来历都查不出来，要你们有什么用？！妈的！” 　　卡尔说着，拿起桌上的枪就要崩了那小喽啰。小喽啰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瑟缩成一团。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作者闲话： 第133章 带你见父母 　　“叮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在小屋里响起。 　　卡尔和小喽啰被吓了一跳，惊恐地看着桌上的电话，忘了反应。 　　“老，老大，电话……”小喽啰指着电话说。 　　“……我听到了。”卡尔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接，接吗？ ”小喽啰的声音发着抖。 　　卡尔闭了闭眼，有不接的余地吗？头儿是什么人恐怕没人比他更清楚。 　　催命的电话铃声还在不停地响着，卡尔放下枪，颤着手拿起话筒。 　　“喂，头儿……” 　　电话里死一般的寂静。 　　卡尔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头儿，是，是你吗？ ”卡尔颤着声音问。 　　“我们一共死了多少人？ ”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派来的人全死了，加上我这边的，一共，一共死了十五个。”卡尔说得很快，“但是 ，我这边死的人全是Z国人，我们自己的人没动。” 　　“全死了……”那声音沉吟，“查清楚是对方是哪个部队了吗？” 　　卡尔的汗流得更多了，“头儿，对不起，还没查到。” 　　“哼！ ”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冷哼，让卡尔差点瘫在地上。 　　只听电话里又说：“卡尔，我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楚对方的来路，五天后，我们有一笔大 买卖要和Z方做，货还从你的通道走，我要确保万无一失。要是再失败了，我答应你的事可就 办不到了，恩？” 　　卡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忙点头，“是是是，头儿，我知道了，我这次一定小心。” 挂了电话，卡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喽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老 大，头儿怎么说？” 　　卡尔冲他虚弱地摆摆手，“快去查，三天内要是查不出那个新来的政府军的来历，咱们都 得死！” 　　凌峰下达了任务，全镇戒严，包括所有山头和村寨。雪狼突击队负责配合驻防部队巡视边 　　境线。 　　曲奇从回到大本营开始就一直在任务中，根本顾不上高景烨。高景烨在医院待了两天，就 吵着要回来，考虑到他的伤没大碍，凌峰便同意他回大本营养伤。 　　第二天晚上，曲奇和队员们一起从边境巡视回来，刚掀开帐篷走进去，一团黑影朝他扑过 来，接着，他被抱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高景烨抱着他，两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高景烨趴在曲奇身上，把他抱得很紧。 　　他用力地抱着曲奇，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就像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他闻着曲奇身上 的味道，这是他日思夜想，能刻进骨子里的味道，带着丛林青草的芬芳和曲奇特有的清爽体味 　　高景烨真的不知道，才两天没见，他就这样想念这个味道，想念曲奇的体温，曲奇的肌肉 纹理，甚至曲奇衣服上的皱褶。他把曲奇用力地抱在自己怀里，他要把自己这两天来对他的思 念通通传给他，传给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人。 　　“曲奇……”高景烨吻着曲奇的脖子，喃喃地喊出这个名字。 　　曲奇也抱住了他。 　　曲奇不想他吗？当然也想。 　　曲奇是那种不会撒谎骗自己的人。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即使以前爱凌峰爱得死去活来，可 他现在爱的是高景烨，想共度一生携手到老的人也是高景烨，他不会骗自己，更不会骗高景烨 　　“……恩，我在……”曲奇亲了亲他的耳朵，轻声道。 　　“曲奇，我好想你啊！ ”高景婢再次收紧手臂。 　　“恩，我知道。”曲奇说，声音柔得像水，“我也想你……” 　　“我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着，你看我都瘦了。”高景烨委屈地说。 　　曲奇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捧着高景烨的脸把他从自己身上挪开，“真的瘦了？让我看看。 　　高景烨抬起头，看着曲奇。 　　外面燃着篝火，帐篷里昏昏沉沉，只够看清个大概。但高景烨就这么认真地看着眼前这张 脸，即使在暗处，这张脸也是完美无缺的。 　　高景烨看着曲奇，心里满满溢出的都是爱恋，他爱这个人爱到心都在发痛。现在，这张脸 就在他面前，他再也忍不住了。 　　高景烨捧着曲奇的脸，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脸上，眼睛、额头、脸颊、鼻子，连头发丝都 没放过，一路吻到嘴唇。曲奇的唇微张着，承受着他的侵入…… 　　激情过后的两人并排躺在帐篷里，看着黑漆漆的帐篷顶，任夜风从缝隙处吹进来，吹在他 们身上。 　　两人十指交缠，握得很紧，仿佛握住了对方，就是握住了全世界。 　　“曲奇……等这次任务结束，我带你去见我爸妈。”高景烨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你想好了？ ”曲奇问。 　　“这有啥好想的，你是我媳妇儿，带媳妇儿回家见家长不是应该的吗？ ”高景烨一副理所 　　当然。 　　曲奇侧头看着他，看着他微微笑着的眉眼，他也笑了。这人虽然思想简单，头脑还简单得 可爱，可他庆幸，庆幸老天爷把这个人带到了他身边，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对凌峰的 　　执念。 　　第二天一大早，集合哨还没吹响，营地里响起混乱声。听到声音的士兵出去看，只见两个 值夜哨的兵抓着一个当地民众打扮的人进了营地。 　　哨兵把那人往地上一扔，对谭竟道：“排长，这人在外面鬼鬼崇崇的不知道要干嘛。” 　　那人被摔在地上，满脸的痛苦，捂着腿哀嚎，嚎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可惜大家听不懂。 谭竟叫来了会说当地语的士兵，那士兵翻译道：“他说他是这镇上的百姓，听说这里来了 一个很厉害的军队，能救他们，就想上来看看，没想到却被当兵的打断了腿。” 　　那两个哨兵听见这话，顿时急了，连忙说：“排长，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根本没碰他 ，是他自己把腿敲断了来诬赖我们。” 　　“是啊排长，我们看到他在那里探头探脑，就上去询问他是干什么的，没想到他见我们去 了，拿起木棍就往自己腿上敲。”另一个哨兵也解释道。 　　那人又开始哀嚎。翻译兵说：“他说，他们两个上去就要抓他，他不从，转身要跑，他们 两个就拿起木棍敲断了他的腿。” 　　“你怎么胡说八道？！ ”一个哨兵急得脸通红，指着那人喊。 　　“好了！ ”谭竟突然出声打断他。 　　谭竟转头问凌峰：“凌队，你怎么看？” 　　凌峰一直看着地上那人，闻言，抬起头说：“部队是纪律严明的地方，不冤枉一个好兵， 也不包庇一个有问题的兵，既然双方各执一词，那我们就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我们的兵犯错 　　了，我们绝对会严惩。所以，这段时间就请这位老乡暂住这里吧，我们会请医生过来为你医治 　　” 　　〇 　　凌峰和谭竟回到指挥部，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监控视频，出现在视频里的人正是两个哨 兵和那个莫名其妙的民夫。果然，事情的经过正如哨兵所说，看到哨兵靠近，民夫拿起一根手 臂粗的棍子就往腿上砸去。视频拍得很清晰，连那民夫脸上狰狞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凌队，既然你知道他在说谎，为什么还要留下他？ ”王鑫问。 　　“他们想探听消息，就一定不会罢休，这次不成，还会再派人来，既然如此，何不留下他 　　。”凌峰说。 　　王鑫点头，“看来王队长说得没错，他们将会有一场大动作，上次的行动让他们察觉到你 们雪狼的厉害，现在他们想打入我们内部刺探消息。” 　　凌峰摸着下巴，冷笑一声，道：“刺探我们的消息？哼，他们还太嫩了！” 　　谭竟的面色却有些异样，凌峰看着他，问：“谭排，你有什么想说的？” 　　谭竟说：“这个人是当地人。” 　　凌峰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他知道这些民众被犯罪分子胁迫，为了生活干他们不愿意干 的事情，着实可怜。但这个人能以毫不犹豫敲断自己的腿作为代价，可见心性之狠。凌峰是善 良的，但作为雪狼指挥官，他又不能善良，过度的慈悲心会让他迷失方向，雪狼不允许，他自 　　己更不允许。 　　“找人看着他，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故意露点情报给他，看他究竟想干什么。”凌峰说。 　　“曰 ，， 　　疋。 　　营地后面的树林里，高景烨和曲奇在一棵粗壮的树后。 　　早饭后巡防前的短暂休息，高景烨拉着曲奇跑来这里。他提前观察过，这里监控稀疏，又 很少有人经过，尤其是这棵老树背后，就是一个监控和视觉死角。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巡防。” 　　高景烨抱着曲奇靠在树上，嘴唇在曲奇脸上一下一下地亲着。他背上的伤还未愈合，凌峰 下令让他这几天留在营地养伤，不必和他们一起巡防。他气儿有些不顺，不能巡防不就看不到 曲奇了？ 　　“你身上有伤，队长是为你好。”曲奇偏头躲过高景烨在他脸上留下的湿漉漉的吻，他有 些无奈，这小子怎么跟小狼狗似的越来越粘人了？ 　　高景烨掰过他的脸，霸道地堵住他的唇，直把他吻得气喘吁吁，才放开他，“队长为我好 ，那你呢？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曲奇竟然无言以对。 　　情感上，他当然希望高景烨能时时在他眼皮子底下，理智上，他更担心高景烨的伤势。 　　曲奇也觉得自己挺不可思议的，他猛然发现，他对高景烨的感情已经到了分开一天都舍不 得的地步。这还是他吗？ 　　“在营地好好养伤，咱们以后多的是时间，嗯？ ”曲奇沉默了一会儿，说。 　　□作者闲话： 第134章 和我试试吧 　　高景烨拉着曲奇的手不放，委屈道：“连你也这么说，你就不想看到我吗？” 　　曲奇抬手捏捏他的脸：“想，怎么不想，可你的伤要紧，你要让我担心吗？” 　　高景烨拉着曲奇的手放到唇边亲吻，曲奇心里酥酥麻麻的。高景烨笑着凑近他：“我怎么 舍得你担心？” 　　“那你听我的？” 　　“行啊，让我摸一下。”高景烨低声说，手往曲奇裤子里伸进去。 　　“别疯。”曲奇挡开他，这地方虽偏僻，可大白天的，保不准有人过来。 　　“没人过来，就一下……”高景烨耍起流氓来。 　　手下用了力要扯开曲奇裤子，曲奇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他可不是高景烨，哪能没皮没脸到 这个地步？两人一个扯一个挡，一来二去的，挤在树后闹成一团。 　　高景烨再高再壮，他也不是曲奇的对手，最后还是被曲奇压制地动弹不得。 　　“再耍流氓我就申请换帐篷。”曲奇压着他说，他知道高景烨肯定怕这个。 　　果然，话一出口，高景烨立马放弃了抵抗，身上一松，任曲奇收拾他。曲奇放开他，靠在 树上，高景烨拉平身上的衣服，挨着他靠着。 　　“高景烨，你了解我的家庭吗？ ”曲奇问高景烨。 　　高景烨一愣，茫然地摇摇头，他从来没想过去询问曲奇的家庭，不是不想，而是觉得没必 要。他爱的就是曲奇这个人，跟他的家庭无关，不管他出身如何，哪怕他的父母是杀人犯，都 改变不了他爱他这个事实。 　　曲奇曲着腿靠在树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的脸上，光影斑驳，他微微拢起眉，慢 慢地讲述。曲奇出生在军政家庭，祖父是军区政委，父母和几个叔伯都在军政担任要职，就连 上面两个姐姐都是军政干部，轮到他了，偏偏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大 家心疼他，便随他去了，却没想到……他最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还是条最苦的路。 　　高景烨问曲奇，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曲奇沉默了。因为什么？因为凌峰哥。可这些他 该怎么告诉高景烨？ 　　“要是不来部队，你想做什么？ ”没问出答案，高景烨也没在意，换了另一个问题。 　　“律师，或法官。”曲奇没说，这个梦想，也是因为凌峰哥。 　　高景烨侧头，看着曲奇在晨光下英气的侧脸，和他嘴角泛起的苦涩，想象起他穿着硬挺的 西装站在庭上和人唇枪舌战的样子，心都醉了。但他更喜欢曲奇穿着军装的样子，没有这样的 曲奇，就不会有他们的相遇。 　　“你真不记得我了？ ”曲奇突然转头看着他。 　　“……？ ”高景烨一脸茫然。 　　曲奇笑了笑，“你父亲，是叫高林军吗？” 　　高景烨愣愣地点头，他不明白怎么话题一下子扯到他家老头子身上来了。 　　“小时候，你父亲经常带你去大院玩儿，你真不记得了？” 　　高景烨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曲奇说的大院是省城的军区大院，说到这个，他还是有印象 的，那时候虽然小，也不记事儿，可也不是啥都记不住，很多事儿通过他家老头子添油加醋的 一番描述，他还是有个模糊的轮廓的。 　　可是曲奇怎么知道他小时候总去大院玩儿？ 　　等等，曲奇姓曲，祖父又是军区政委，他从小就在大院长大，难道他们小时候见过？ 　　高景烨上上下下打量了曲奇一番，完全没印象。 　　“你被一个小孩儿捏脸捏哭了，也忘了？ ”曲奇似笑非笑。 　　高景烨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那小孩儿不会就是你吧？” 　　曲奇笑了，学着高景烨的样子噘着嘴道：“是我啊，就是我，怎么样，来打我啊！” 　　高景烨一愣过后，立马反应过来，笑着扑过去，“好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你以前还 对我那么坏，我们俩可是开裆裤的交情，你居然不念旧情对我这么狠……” 　　高景烨抱着曲奇挠他的胳肢窝，把曲奇逗得哈哈大笑，忙喊求饶。两人闹了一会儿，抱在 一起靠着树喘气，高景烨凑在曲奇耳边说：“你那时候还让我做你媳妇儿来着，没想到还真让 你说准了，不过应该反过来，你是我媳妇儿。” 　　“你是我媳妇儿。”曲奇纠正道。 　　“好好好，我是你媳妇儿，相公，求亲亲……”高景烨嬉皮笑脸地把嘴唇往曲奇唇上凑。 　　曲奇把手挡在两人中间，“再不老实，换帐篷。”这句话铁定管用。 　　果然，高景烨又蔫了。 　　“高景烨，”曲奇突然严肃起来，“我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暂时还 不能让家里知道。” 　　“为什么？” 　　高景烨冲口而出，他想不通，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最亲的人？ 　　曲奇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他们彼此的家庭，不允许他们做出这样的事，这在普通人家庭 都接受不了的事，怎么能发生在他们身上？这种事一旦被曝光，那是足以毁灭一切的，不但能 毁了他们两个，还会毁了彼此的家庭。他们不能冒这个险，因为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曲奇没办法告诉高景烨，当他昨晚拉着他的手说要带他回去见父母，他心里有多感动，可 理智告诉他，若真如此，他们也就走到头了。 　　“你相信我吗？”曲奇抚摸着高景烨的眼睛。 　　高景烨点头，他当然信他，不信他还能信谁？ 　　“相信我就听我的，恩？”曲奇安抚道。 　　高景烨只凭自己喜好做事，他却不能乱，既然走上这条路了，就不能冲动，他必须步步为 营，小心谨慎地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他要给自己和高景烨挣一个完美的未来。 　　高景烨又粘了上去，他抱着曲奇，边亲边喃喃：“恩，我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曲奇揉着他的后脑勺，真是个长不大的小狼狗。 　　集合哨吹响，曲奇去了边境，高景烨一个人在营地转了一圈，正打算回帐篷休息，却被一 个人挡住了去路。正是那日被他救下的温西。 　　“你怎么在这儿，怎么没去寨子？” 　　高景烨看到温西有些惊讶。侦察班的任务是去寨子巡视，照理说这个时间温西不应该出现 在这里。 　　“我请假了。”温西说，“我身体不舒服。” 　　高景烨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哪里不舒服？” 　　温西朝他走近一步，答非所问道：“陪我走走吧？” 　　高景烨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就答应了，两人往后面树林走去。 　　“你的伤怎么样了？ ”走了几步，温西问。 　　高景烨拍拍自己的肩膀，嘿嘿笑了两声，“没事儿，结实着呢。” 　　温西的目光粘在高景烨极富棱角的侧脸上，他伸出手，抚上高景烨的后背，“真的没事了 ?那天流了那么多血。” 　　“真没事儿，平时训练老受伤，这算什么，看看这个。”高景烨撩起袖子，手臂上都是各 种训练留下的伤疤，他又撩起军装下摆，肌肉紧实的小腹布满了各种淤青，密密麻麻的。 　　“……”温西没说话，眼睛死死瞪着高景烨的小腹。 　　“怎么啦？吓到了？ ”高景烨伸手在温西眼前摆了摆。 　　温西还是没说话，他突然伸手抱住了高景烨。 　　高景烨被这个突兀的拥抱吓了一跳。温西个子没他高，脑袋埋在他肩头，炙热的呼吸喷在 他肩膀上，高景烨绷紧了身体。 　　“怎么了你？”高景烨有点懵，他微微低头看着温西的黑脑袋，轻声问。除了曲奇，他还 没被一个男人这么抱过。 　　“高景烨，让我抱一会儿。”温西收紧了手臂，说。 　　高景烨觉得很不自在，他总觉得这个拥抱似乎参杂了一些他不想知道的东西。 　　“那啥，温西，你先放开我。”高景烨抓着温西的肩膀，试图把他推开。 　　可推了两下，温西不但没放开，还越抱越紧，“就一会儿，别推开我，再一会儿就好。” 高景烨放弃挣扎，心里隐隐有些东西正破壳而出，让他不敢再往下想。他静静地站着，任 温西抱着他。 　　好一会儿，温西终于放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我就是挺想你的。” 　　“操……”高景烨哭笑不得，用拳头顶了顶温西的肩膀，“少恶心啊你，想感谢我救你的 话就把你那些好吃的送我点儿。” 　　“行，回头我都给你送过来。”温西又恢复了正常。 　　“行了，我开玩笑的。我哪能拿你们的东西吃，被我队长知道还不削我。别的我不要，就 　　你那天吃的肉干，给我一袋，一袋就成。”高景烨倒不是为了自己吃，他想给曲奇藏一袋开开 　　荤。 　　“一袋够吗？我那还有的是，都给你送来。”温西豪爽道。 　　“不用。”高景烨摆手，“一袋够了。” 　　“给曲奇留的？”温西突然说。 　　高景烨一愣，盯着温西的脸看，深深地看，他想从温西脸上看出点什么。 　　“我说对了吗？自己舍不得吃，要来给曲奇吃的？你们是那种关系？ ”温西又说。 　　“哪种关系？ ”高景烨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我们是战友，给战友留点吃的，有问题吗 　　?，， 　　“战友？ ”温西笑了，半晌，点点头，往前跨了一步，鼻尖几乎顶上高景烨的鼻尖。 　　“高景烨，既然你和他只是战友，那和我试试吧！” 　　□作者闲话： 第135章 你要相信我 　　温西说话的时候，热气喷在高景烨的脸上，高景烨猛地把温西推开。 　　“你烧糊涂了？ ”高景烨说。 　　“……我压根没生病。”温西看着高景烨的眼睛，慢慢地说，“我是为了你留下来的。” 　　“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 ”高景烨指着他，“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家都在为 了这里的百姓拼命，你却无故请假？” 　　高景烨生气，曲奇他们为了早日完成任务，冒着危险在边境巡逻，他倒好，在这里说些莫 名其妙的话。 　　“我请假还不是为了你？ ”温西的眼睛突然就红了，“高景烨，我喜欢你，你能不能看看 　　我？” 　　温西的话让高景烨脑子里嗡的一声，他下意识转身就走，腰却被一下抱住了。 　　温西从后面抱住了高景烨的腰，拖住了他前进的步伐。 　　温西因呼吸不停起伏的胸膛紧紧地贴着高景烨的后背，让高景烨忘了反应。而温西的声音 还在身后响着， 　　“高景烨，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喜欢你爷们儿，喜欢你枪法好，喜欢你长 得好！” 　　“停，别说了！ ”高景烨猛然转身，挣开温西的拥抱，他受不了除曲奇以外的男的说喜欢 他，那让他觉得恶心。 　　“我就要说！”温西被挣脱开，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我温西喜欢一个人没什么不敢说 的，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高景烨死死地盯着他，忽然走过去抓着他的领子，“看在我们之前交情的份上，我提醒你 ,收起你的喜欢，我们还能做朋友，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温西没有高景烨高，被他抓着踮起了脚，样子很狼狈，脸上却是另一副完全不同的气势， 他瞪大了眼睛，说：“朋友？谁要和你做朋友？我温西看上的人，凭什么做朋友？！ ” 　　“可老子不喜欢你！ ”高景烨压抑着声音吼。 　　“不喜欢我在边境为什么救我？” 　　“换成谁老子都会救！” 　　“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高景烨无力再和温西争辩，他放开温西，转身往林子外面走。 　　“高景烨！” 　　温西猛地在他身后大喊，声音响彻丛林。 　　“我把你们的事捅出去你信不信？我去告发曲奇，我要告发他勾引自己的战友，我要让他 在你们那待不下去，我要让他滚出部队！” 　　高景烨猛地转身，大步走过去一拳挥倒了温西，指着他说：“你敢再多说他一个字试试， 看老子今天不杀了你！” 　　高景烨愤怒了，怎么动他都无所谓，谁他妈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曲奇身上，他真的会杀人的 　　I 　　高景烨这一拳使了全力，温西坐在地上，脸上红肿一片，嘴角还挂着血丝。他捂着脸，惨 笑，“心疼了？你还说你们是战友，有这么护着战友的吗？高景烨，有种你就杀了我，否则我 一定会做到！” 　　“你……”高景烨蹲下身，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拎到自己面前，“你以为我不敢？” 　　高景烨话刚说完，温西突然一把抱住他，嘴凑上来吻住了他。高景烨来不及反应，被温西 吻了个结实，他的头皮一阵发麻，忘了推开。 　　身后传来声响，高景烨惊醒，猛地推开温西，站起身，回头，曲奇正站在他身后，面无表 情地看着他们。 　　曲奇全副武装，作战服，钢盔，背囊，荷枪实弹，脸上还有未干的汗水，俨然刚从边境回 　　来。 　　寂静的林子里，三个男人就这么沉默地对峙着。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高景烨忙问，声音沙哑。 　　曲奇眯着眼看向还坐在地上的温西，倏地睁开，又转向高景烨，“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不不不，”高景烨忙说，他想往曲奇那边走两步，可曲奇的表情让他莫名害怕，“我… 　　...? 　　“回帐篷，我给你换药。”曲奇没给他解释的机会，扔下一句，转身就出了林子。 　　高景烨看着曲奇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他的伤没好全，还需要每天换药，早上曲奇走得匆 忙给忘了，现在是特地回来帮他换药的。想到这里，高景烨再也不想在这里逗留一秒，他抬脚 就追了上去。 　　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对温西说：“断了你的念头！还有，你可能不了解我 ，我高景烨要是想对付一个人，会让你连尸骨都找不到！” 　　扔下这句狠话，高景烨再不停留，快步出了林子。 　　高景烨回到帐篷的时候，曲奇正坐在里面摆弄药瓶。高景烨的伤虽然不重，可吃的擦的林 林总总也有好几样。曲奇把它们一字排开放在面前，一样一样地看说明书。 　　高景烨掀开帐帘走进去，盘腿坐在曲奇对面。曲奇把钢盔脱了，头发被汗水打湿，湿漉漉 地贴着前额，高景烨拿起毛巾想给他擦干，却被曲奇一把拂开。 　　“……”高景烨缩回手，怔怔地看着曲奇。他知道曲奇生气了，他想解释，可又不知道怎 么解释。说温西喜欢他所以强吻他？那结果会不会更糟糕？ 　　“脱衣服。”曲奇说，口气平静。 　　“哦。”高景烨听话地脱了上衣。 　　“转过身去。”曲奇声音冰冷。 　　“哦。”高景烨转身把背对着曲奇。 　　曲奇把他背上的绷带解开，用棉花蘸了消毒水在伤口周围一圈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又换 了新的棉花，蘸了药膏在伤口上抹了薄薄一层，最后再绑上新的绷带。 　　“穿衣服。”曲奇命令。 　　高景烨听话地套上衣服，回头看曲奇。 　　曲奇正在收拾药瓶，他把药瓶仔仔细细地一样一样拧紧，分门别类地塞进急救包里。他的 嘴唇紧抿着，专注地做着手里的事情，似乎这个帐篷里只有他一个人。 　　高景烨突然倾身，握住了曲奇的手。他把曲奇的手紧紧地抓在自己手里，嘴唇动了动，说 :“曲奇，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曲奇被他抓着手，抬头看他，“我看到的是哪样？ ”眼神里有戏谑。 　　高景烨低着头，没看到。 　　“就是，就是……那个，他那个……我。”高景烨说不出口温西亲他。 　　“他哪个你？”曲奇冷声问。 　　高景烨急坏了，这让他怎么说，他直觉他说出来曲奇铁定会生气。 　　“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当时没反应过来。”高景烨慌忙解释着。 　　“恩，我知道了。”曲奇抽出手，继续整理药瓶。 　　“你不知道，”高景烨急了，曲奇无所谓的态度让他觉得不妙，“我跟他没什么，我也不 知道他对我有这个念头，我把他当朋友，当战友。曲奇，你要相信我，我只喜欢你。” 　　高景烨再次抓住了曲奇的手。 　　这次，曲奇没有挣开，他将自己的手叠放在高景烨的手上，用力握了握。曲奇看着高景烨 ，那眼里不再有戏谑和冰冷，而是换上了温柔，他说：“别紧张，我逗你的。” 　　高景烨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一把抱住曲奇，紧紧地抱着他，不敢相信道：“你真的不 生气？你相信我吗？” 　　曲奇抚着他的后脑勺，柔声道：“不信你信谁？” 　　高景烨收紧手臂，把脸埋在曲奇颈窝，声音闷闷地，“……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生 气了……曲奇，你别生我气，永远都别生我气……我只喜欢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这辈子 我只要你一个人……” 　　高景烨断断续续地说着，把曲奇的心都说化了。曲奇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嘴唇一下一下地 亲着他的耳朵，心都酥了。说实话，在林子里看到那一幕时，他的确是生气的，他当时有一种 想一枪毙了温西的冲动。他更想狠狠揍高景烨一顿，虽然以他对高景烨的了解，错不在他，可 他就是气不过，早上还和自己亲亲我我，现在就被别人抱着亲，不生气就不是男人了。 　　可当他看到这么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跟个孩子似的认错求原谅，有再多的气都 生不起来了，这个男人爱自己爱到连男人的尊严都能舍弃，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我知道，我知道……”曲奇在高景烨耳边轻声安慰着。 　　“小奇，我喜欢你……我怎么那么喜欢你……你一定要信我……你要是生气了，我会疯的 ……”高景烨似乎真的被刚才曲奇的样子吓到了，还在不停地呢喃着。 　　曲奇微微推开他，对着他的嘴唇就吻了上去，高景烨愣了愣，反客为主，把曲奇压在地上 ，狠狠地吻着他…… 　　高景烨把曲奇抱在怀里，两个人安静地躺在地上，谁都没说话，谁都不愿意打破这难得的 静谧。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奇动了，他挣开高景烨坐了起来，“我要现在回边境。” 　　“你是特意回来给我上药的？”高景烨撑着手坐起来，看着曲奇的后背问。 　　曲奇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起背囊背上，回头看他，“回来取点东西，顺便给你上药。”他 没说，他不放心高景烨身上的伤，才从队长那边揽下了回营地取装备的活儿，大老远跑回来， 连车都没坐，爬了两座山才回到营地。 　　高景烨突然笑得开心，他扑上曲奇的背，亲着他的头顶，兴奋地说：“我就知道，我就知 道你肯定放心不下我的。”口气里满是得意。 　　“美得你。”曲奇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哼！ ”高景烨轻轻哼了声。“你别去了，我帮你去吧。” 　　高景烨想到曲奇还要走那么长的路回边境，心疼得不行，这满头的汗，他宁愿流在自己身 上。 　　“别傻了，你身上有伤，我能让你去？ ”曲奇回头亲了亲高景烨的额角。 　　“我不去，你也别去了。”高景烨知道曲奇的脾气肯定不愿意，可他真的舍不得。 　　“行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曲奇最后拍了拍高景烨的脑袋，站起来往帐篷外走。 　　帐篷外，温西神情复杂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一边脸颊肿得老高。看见他，曲奇皱了皱眉 ，朝他走过去，走到他面前，没停，从他身旁走过，停下了。曲奇凑到他耳边，说：“真喜欢 他就光明正大地竞争，别搞些让人看不起的手段。”说完，径直走了，留下了一脸颓然的温西 　　□作者闲话： 第136章 埋伏边境线 　　青岭镇外几十里处的一座山上，有一间小木屋，小木屋从外观来看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俨 然就是一处猎人临时歇脚的地方。 　　这是卡尔的另一处据点。 　　此时，正值晚上，月明星稀，虫鸟低鸣，卡尔和心腹正在屋里议事。 　　“老大，桑罕传来消息，他已经进入对方营地，但是对方并不相信他，所以他暂时打探不 到任何消息。”心腹说。 　　卡尔立刻变了脸，“这个笨蛋，这都过去一天多了，还打听不到消息，要他有什么用？” 　　“老大，你别急。”心腹连忙安抚，“Z国陆军不好对付，他们狡猾得很，我们要给他时 　　间。” 　　“时间时间，我哪来那么多时间？头儿就给我三天，三天要是查不出来，我们一个都别想 活！妈的！” 　　卡尔急得在屋里乱转，头儿的手段想起来他头皮都发麻，还有两天，这两天他却只能指望 桑罕那个笨蛋！ 　　“对了老大，桑罕说，那里面不是一拨人，他听到有人称呼一个高个男人为队长。”心腹 　　说。 　　卡尔停下了，问：“队长？ Z国陆军有班长排长，怎么还有叫队长的？” 　　卡尔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突然，他猛地拍了下脑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特战部队 ，他们一定是特战部队的！只有特战部队才会称指挥官叫队长！你想办法通知桑罕，让他打听 出这个部队的名字！还有，最好能打听出这个部队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是，老大！” 　　卡尔太激动了，Z国的特战部队就那几个，只要再打听出名字，他就能在头儿那儿有个交 代了！要是能再打听出这个部队的底细，成功做完这次大交易，他在头儿那里的地位就能更强 一层楼，除了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想到这里，卡尔嘴角泛起了一丝得 意…… 　　雪狼驻扎在这个地方已经快要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里，除了那次任务，其余时间就一 直在巡防，队员们感叹，他们已经不像特种兵了。凌峰训斥，“兵就是兵，哪里需要我们，我 们就出现在哪里，抛开你们那无谓的优越感。” 　　队员们其实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这些日子，和当地的百姓也处出了感情，他们觉得这地 方其实还真不错。这更加坚定了他们铲除幕后黑手的决心。 　　时间长了，寨子里的百姓对他们这些当兵的越来越信任，好几次还特意邀请他们去家里做 客，都被他们一一回绝了，现在是关键时期，时刻都有任务降临，实在不适合军民一家亲。 　　这倒让凌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与其被动等着猎物上门，不如放饵主动引诱它上门。 　　“王排，你带一部分兵先去寨子，该吃吃该喝喝，当然了，保护工作别马虎。”凌峰对王 鑫说完，又对谭竟说，“谭排，这是一个好机会，你找人把我们要去寨子做客的消息透露给那 人，然后集结人随我去边境埋伏。” 　　谭竟和王鑫只愣了一下，便知道凌峰打的什么主意，忙拍着大腿说这个主意好，二话不说 集结人去了。 　　高景烨在营地百无聊赖地养了两天，伤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凌峰批准他上边境，他跟出笼 的小鸟似的，兴奋坏了，最重要的是，他能时时和曲奇在一起了。 　　凌峰带着人回到边境。如果他没猜错，消息传出去的十二个小时内，对方必定会有所行动 　　“都注意了，这次行动规模只会比上次大，但时间上我无法确定，我们需要等，都做好心 理准备。”凌峰说。 　　大致情况大家都了解一点，上次那群人只是探路的，这次才是重点，侦察班的兵纷纷有些 胆怯，上次能顺利完成任务，这次就不一定了。 　　凌峰看在眼里，但他不擅长安抚人心，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凌峰不说，谭竟也不说，他对 自己的兵采取放养政策，用他的话说，老宠着能宠出什么好兵来！ 　　雪狼习惯单独作战，冷不丁的配合作战让他们很不习惯，就像第一次。但他们的适应能力 又极强，仅仅一次，就有了一定的默契。到了埋伏地，凌峰快速下达完命令，大家自己就找地 方埋伏去了，动作很是迅速。 　　谭竟惊奇地看了一会儿，笑着对凌峰说：“凌队啊，我真是佩服你，要是把我这群兵给你 带一个月，我们在团里绝对能扬眉吐气了。”和凌峰相处了一段时间，谭竟也算和他处熟了， 讲话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恭敬了。 　　“这兵要是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我可不还啊。”凌峰也开着玩笑。 　　谭竟哈哈大笑，“给你就给你，这些臭小子求之不得，哈哈！” 　　玩笑归玩笑，该做的事却一点都不含糊，埋伏下来后，气氛立刻严肃起来。 　　“根据线报，这次的这群人里有众多外籍雇佣兵，他们武器精良，擅长丛林作战，所以， 我们一定要阻止他们逃进原始森林，一旦进去了，别说我们这么些人，就算来一个集团军，直 升机也搜不到他们。” 　　“还有，侦察班的同志们听着，大局观我就不再重复了，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干掉他们， 不放过一个，既然开枪，都给我朝要害打，哪里是要害都不用我说了吧，我不希望再出现类似 上次的情况！老子不需要活的！谁再心慈手软我毙了谁！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丨” 　　大家明白凌峰说的上次那种情况是什么，一个毒贩没被击中要害，清扫战场时突然发难， 导致雪狼的一位同志受伤。过后调查，得出结果是侦察班一个兵听到一个毒贩喊当地语，不忍 心枪杀自己同胞，便只开枪打了腿，从而导致后面的事情。 　　这个结果让雪狼众人很是恼火，要不是凌峰在上面压着，早就和对方干起来了。要说凌峰 不恼火吗？凌峰也恼火，可他是指挥官，身份在那摆着，不容他冲动。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 够了，所以这次他要提前打好预防针，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青岭镇外山上的小木屋里，心腹正跟卡尔汇报着：“老大，桑罕来消息了，他说他实在打 听不出那个部队的名字，但他得知了另一个消息。” 　　卡尔一拍桌子，“笨蛋！什么消息，说！” 　　心腹说：“桑罕说，营地里的兵们今天都去寨子里做客了。老大，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是我们行动的好机会，您是不是该跟头儿说一下，把行动时间提前？” 　　卡尔沉吟片刻，说：“恩，你说得对，这的确是个行动的好时机，错过了就太可惜了。我 这就打电话。” 　　边境线内500米的一个山腰的丛林中，周杨、曲奇和高景烨正披着伪装网埋伏着。 　　“待会儿我负责左翼，你负责右翼，明白了吗？ ”周杨调好狙击镜，侧头对高景烨说。 　　高景烨对他做了一个0K的手势。 　　“对了，你的伤没事了吧？ ”周杨又问。 　　高景烨握拳捶了捶自己肩膀，“我是谁啊，壮着呢，早好了！” 　　周杨点头，“那就好。” 　　高景烨又转头看向正用望远镜观察周围情况的曲奇，噘起嘴，“嘘嘘，嘘嘘……” 　　曲奇把眼睛从望远镜上离开，睨了他一眼，又把视线收回望远镜内。高景烨泄气，老老实 实地调试狙击枪，留给曲奇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他没看到，曲奇勾起了嘴角。 　　周杨看着好笑，递给曲奇一个眼神，默默地打了一串手势，曲奇挑了挑眉，回给他一串手 势，眼睛里带上了笑意。 　　“咳，我再把任务说一遍，都仔细听好了！ ”凌峰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出，“侦察一班负 责把敌人往东面引，因为东面树木稀少，但你们记住了，一开始，你们只能是佯攻，侦察二班 ，你们负责堵截路口，雪狼是主力，负责正面进攻，等敌人进入雪狼攻击范围，一班二班的同 志往东面追击！狙击组，你们现在埋伏的地点是东边山腰的丛林，但要记住，不能只顾东面， 我需要的是整个战场的范围之内都在你们的枪口之下，敌人不管走哪个方向，都走不出你们的 枪口！” 　　凌峰说得很清楚，雪狼不管是战斗力还是武器装备，主攻绝对是最合适的，两个侦察班一 个诱敌一个半路杀出，加上狙击组的配合，这次任务胜算颇高。但凌峰还是不放心，他对C组 织有一定了解，失败过一次，他们一定会更加谨慎小心。 　　大家埋伏在自己的阵地，安静地等待着敌人的到来，一时间，无线电里静谧无声，只有彼 此的呼吸声让大家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埋伏在这荒凉的边境线。凌峰每隔一个小时报一次时间 ，意在提醒大家打起精神，等的时间越长，大家的耐性和体力流失得越多，反应也会越慢。 　　夜幕降临时分，边境线上传来动静，最先发现的是曲奇。狙击组所在的位置，通过望远镜 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战场的任何一个角落，包括500米以外的边境线。 　　一个全副武装的队伍，人数大约在30人左右，钢盔、迷彩服、军靴，脸上画着油彩，手持 AK74。在他们队伍里，掺杂着几个穿着西装的人，每个人手里拎着一个大皮箱，箱子里装着什 么，不言而喻。 　　□作者闲话： 　　今天连城抽得厉害，后台都登了好久才登上，我看看能不能在十点半之前发上第二更。 第137章 情势突变 　　“是外军，看到他们手里的装备了吗？ AK74, AK47的升级版，外形虽然变化不大，杀伤力 却比47要强大得多。”向毅在无线电里给大家解释。 　　“为啥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贺峰突然出声。 　　“别瞎说！ ”姬严呵斥道。现在这里不只有他们，还有侦察班的士兵。 　　“对，别瞎说，他们有AK74又怎么样？我们有周教官手里的巴雷特。”徐秀接着道。 　　说到周杨的巴雷特，无非也是为了安抚军心，毕竟比起普通的狙击枪，巴雷特属于重狙击 枪，12。7毫米的口径，也就是CF游戏中的大炮，这种远程火炮类狙击枪，在1000米处打中敌 人的手臂，基本上胳膊就没了，至于打在人的身体上，那只能靠大家自己想象了。 　　“行了，别废话了，都做好准备！ ”凌峰按着耳机说，成功打断了大家的讨论。 　　敌人已经越过边境线，再往前走近一点，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各队伍注意，倒计时一分钟，准备！” 　　霎时间，所有人绷紧了神经，听着凌峰数着时间，如同战场上的催命符一样，注定会有人 倒下，空气中弥漫着的紧张气息侵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让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咔咔咔……”他们听着子弹上膛声，用这个声音祈祷自己足够坚强足够幸运，能从战场 上活着走下来。 　　一分钟时间很快过去，随着凌峰的一声“行动！”，谭竟率先从草丛里爬出来，手里的步 枪吞吐着火舌，两个走在最前面的人瞬间倒在地上。 　　“一班，跟着我撤！”谭竟吼了一声，带着一班的兵往东面跑。 　　凌峰的设想一点都没错，这群外籍雇佣兵从来都是追着别人打，现在一下子被人干掉两个 ，火气一上来，追着一班就跑。 　　“二班，狙击组，掩护！ ”凌峰喊。 　　“是！ ”周杨、高景烨和二班的士兵一起喊。 　　周杨和高景烨两把狙击枪齐声射击，他们要控制好敌人的追击速度，把一班的兵护在自己 的枪口下。两人虽然拿着不同的枪，但非常有默契，子弹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人一个射杀跑 在最前面的敌人，给一班的士兵尽量多地争取引诱撤退的时间。 　　这群雇佣兵被打红了眼，明知道前面是陷阱，可他们就是不愿意回头，跟几十匹饿狼似的 追着一班跑，边跑边疯狂放枪。 　　“雪狼注意，目标过来了，手雷伺候！” 　　终于，目标进入攻击范围。凌峰话音刚落，几个手雷扔出去，又有几个敌人倒下了。雪狼 队员犹如猛虎下山，扛着枪朝着对面来的敌人就是一梭子弹。这下，这群外军终于意识到事情 的严重性，丢下同伴的尸体转身就跑，雪狼队员哪能放过他们，他们飞驰在丛林边缘，边扔手 雷边开枪，迅速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我觉得不对劲。”这边，暂时停止射击的周杨说。 　　“恩，我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曲奇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况，说道。 　　“什么不好的预感？你们两个别吓我啊。”高景烨看着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严肃的表情， 苦着脸道。他倒不是胆小，只是觉得好不容易才把曲奇追到手，要是再出什么岔子，就太倒霉 了。 　　两人都没理高景烨，周杨透过瞄准镜又观察了一会儿，拧紧了眉，“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人 太好打了？” 　　“你怀疑他们是饵？ ”曲奇问。 　　“说不好，我总觉得这一仗打得太容易了，我不信他们布置了这么长时间就派了这么一支 没脑子的队伍过来。”周杨说。 　　“……难道队长没看出来？” 　　“队长看出来了这仗还是得打，我们现在是被动一方。”周杨叹气说。 　　另一边，就像周杨说的，凌峰在开第一枪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这仗开始了就没有停下来 的道理，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速战速决，好腾出时间和兵力做下一步计划。而意外永远都来得 那么快，当凌峰带着雪狼众人追赶着敌人，暴露在大家视线中的时候，一群比刚才人数多几倍 的外军出现在边境线上。 　　“妈的！ ”“我操！”周杨和曲奇同时爆了粗口。 　　“队长！快回来！ ”周杨顾不上狙击阵地暴露，边朝边境射击边大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去支援！ ”曲奇冲着侦察班大吼。 　　原本雪狼是主力，两个侦察班只是负责诱敌和掩护，上主战场的事情不应该让他们做，可 曲奇实在没办法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雪狼众人倒在敌人枪口下。 　　这边周杨曲奇急坏了，那边凌峰也早就反应过来，看见第二拨人跨过边境线，忙大吼：“ 往侧翼撤，快！”他自己落在最后一个，为大家掩护，争取撤退时间。 　　第二拨人一脚刚跨过边境线，马上举起枪朝凌峰一群人射击。 　　凌峰和队员们连忙朝边上一个掩体滚过去，整个人趴在掩体里，想往前爬，奈何火力压制 着他们抬不起头来，姬严他们刚刚一探头就有子弹打过来，子弹呼啸着打在他们身体前面的掩 体上，一时间尘土飞扬。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都引过来！” 　　高景烨还沉浸在震惊中，被曲奇推了一下，想也没想，连忙扣动扳机朝敌方射击。 　　“……小奇。”周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别愣着了，那边有我们一群兄弟，孰轻孰重你分得清。”曲奇对周杨说，眼神坚定。 周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情决绝。他架着狙击枪，朝敌人射击，一枪一个，快狠准。 巴雷特强大的火力成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一部分人开始往狙击阵地转移。 　　“他们打过来了，我们要不要撤？ ”高景烨趴着躲过敌人的一串子弹，大喊道。 　　“继续打，不要停！”曲奇咬了一个手雷扔出去，吼道。 　　高景烨不敢耽搁，扳机连续扣动，枪口不断冒出火光。 　　朝他们冲过来的敌人越来越多，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狙击手的用途。狙击手是远程的射手 ，一旦被近身，那绝对显示不出实力来，敌方有二三十人，而狙击阵地只有他们三个人！ 　　整个战场越来越混乱。凌峰在无线电里大喊：“狙击组，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这么做 的！” 　　周杨按着耳麦说：“……队长，对不起。”之后便拔掉了耳麦。曲奇在周杨之后也拔了耳 　　麦。 　　三个人的命换九个人的命，小孩子都会算的算数题，在他们这里，没有任何犹豫。 　　曲奇转头，看着高景烨，笑得灿烂，嘴唇微启，无声说道：“我爱你。” 　　高景烨一愣，也用嘴型说：“我也爱你。”…… 　　凌峰被现场的形势和周杨的那句“对不起”惊得目眦欲裂，按着耳麦大吼：“周杨！曲奇 !高景烨！你们给我赶紧撤退！立刻！马上！” 　　凌峰想冲出去，可尽管大部分敌人被周杨他们分了去，压着他们的火力还是让他们抬不起 头来。 　　“队长！周杨他们想用自己引开火力！他们这样太危险了！ ”姬严对凌峰大喊。 　　“我他妈知道！赶紧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凌峰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冲所有人大吼。 他们只有三个人，而敌人是他们的十倍之多，这巨大的差距让他不敢想象后果。 　　狙击阵地中，三个人中只有高景烨的耳麦还戴着，凌峰的吼声清清楚楚地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看了一眼沉静如水的周杨，以及战场的情势，心一横，也撤了耳麦。 　　“来吧，我就不信了，解决了我们，你们还能逃得出去！ ”高景烨大吼一声，皎了一颗手 雷，停了一秒，用力扔了出去。 　　手雷在敌人密集的地方炸开，瞬间解决了三个人。高景烨趁着这个势头，又咬了个手雷扔 出去.. 　　趁周杨和高景烨反击的空档，曲奇从背包里翻出两个地雷，趴在地上摆弄。 　　高景烨看到他的动作，问：“你在干什么？” 　　曲奇头都没抬，“布置雷区。” 　　他们狙击阵地的下方有一个陡坡，大概是洪水或者泥石流的时候冲击形成的，得有一米多 高，而上方则是滚石，这种地形要上来还需要点时间，这点时间足够他布置一个简单的雷区。 　　“你怎么还会这个？”高景烨边和曲奇搭话，边朝敌方放枪，居然还能百发百中。 　　“学的。”曲奇抬头瞄他一眼，“专心一点，注意和你师父配合！” 　　高景烨回神，把空间留给曲奇，让他安心布雷。 　　战场上枪声四起，曲奇趴在地上摆弄着精细的饵雷，汗水簌簌往地上滴。敌人已经到了坡 下，周杨回头看了曲奇一眼，“我们必须要撤退了！” 　　“30秒，再给我30秒！ ”曲奇说。 　　“打！ ”周杨喊。 　　周杨换了冲锋枪，子弹不要钱似的往坡下射，子弹瞬间穿过敌人的胸膛，为曲奇争取最后 的30秒时间。 　　30秒，足够曲奇布置好雷区，足够凌峰带领雪狼队员突围出十几米，并且射杀几个敌人！ 他必须挺住！ 　　□作者闲话： 第138章 我想保护他 　　“砰！” 　　一颗子弹呼啸而来，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射进曲奇身旁的树干上，高景烨吓得心差点跳出来，而曲奇丝毫不为 之所动，捧起最后一把枯树叶小心翼翼地放在雷子上。 　　“好了，撤！ ” 　　曲奇边说，边给自己的枪换了一个弹夹，掩护周杨和高景烨，快速往他们后方撤。 　　敌人已经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坡上爬，根本不管上面有什么。凌峰在远处看着，心里咯噔一 下，这群人不像毒贩，他们这么不要命地追着雪狼打，似乎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端掉雪狼， 他们不只是贩毒那么简单。 　　来不及思考，最前面的武装分子已经爬上坡，眼看就要进入周杨他们的狙击阵地，而凌峰 这边还被压制着突围不出去。 　　“妈的！谭竟他们在干什么！ ”凌峰也急了，雪狼完全被地方压着头打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说起谭竟这边，也是乱得不行。他们早应该想到，既然是贩毒入境，境内应该会有人接应 ，这不，境内那伙接应的人让他们给碰着了。 　　原本他们把人引诱过来了，气还没喘匀，一颗手雷从旁边的林子里扔出来，划过一道弧线 扔进了他们阵地，落在一个士兵的不远处。幸亏另一个士兵反应快，拉了他一把，只受了一点 　　轻伤。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阵地里又被扔进了烟雾弹，瞬间烟雾弥漫，视野受阻。但是奇怪的是 ，敌人似乎并不想赶尽杀绝，制造了这一场烟雾后，便没了声息。 　　尽管如此，士兵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谭竟，借你的兵用用！赶紧去帮周杨他们清场！再晚就来不及了！快！”凌峰在无线电 里大吼。 　　“往西南方向撤！快！” 　　听到凌峰的求救声，谭竟没有多想，指挥士兵往周杨他们撤退的方向靠过去。 　　可是，他们并没有走多远，连100米都没有走到，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兵便被被一枪射中了 大腿，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有埋伏！ 　　“找掩护！ ”谭竟大喊。 　　妈的！那帮放烟雾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们，他们想把谭竟一群人困在这里！ 　　“王八蛋！ ”把他们困在这里，不杀他们，也不让他们去救人。 　　“排长，我请求单独行动！ ”躲在树后的温西突然对谭竟说。 　　“你想干什么？！ ”谭竟喊。 　　“我要去救他们，再晚就来不及了！”温西急得大喊。 　　“你疯了！你一个人去了能干什么？！ ” 　　“那也比躲在这里来得强！” 　　温西说着，抱着枪就要往外跑。 　　“等等！”谭竟突然喊，“我跟你一起去！” 　　“排长！ ”“排长！” 士兵们大喊，温西也大喊。 　　“都闭嘴！ ”谭竟对所有人说，“今天，你们的表现都很好，不愧是我的兵，我为你们感 到骄傲，接下来，一直到战争结束，都保护好自己！” 　　“排长！”温西焦急地喊，他没想让排长跟他一起冒险。 　　“好了别说了，我是你的排长，我能让你自己冒险吗？” 　　说完，拉着温西一起潜了出去。 　　另一边，周杨、曲奇和高景烨撤离了没多大一会儿，他们原来那狙击阵地传出一声巨响， 曲奇埋下的地雷被触发，炸飞了三个敌人。 　　“爽！”高景烨大喊。 　　然而没多大一会儿，后面的敌人就追了上来。 　　“你看，根本顶不住什么！”曲奇自嘲地笑笑，边跑边反手射击。 　　他们已经完全跑入了丛林之中。这片丛林有些年头了，树木粗壮，便于隐蔽，但这个优势 对方同样也有，一时间难分伯仲。突然，对方扔过来两颗烟雾弹，一时间他们整个视野里白茫 　　茫一片。 　　“我操！这什么战术！ ”高景烨气得大骂。这群外军怎么搞这么无赖的战术！ 　　“这样不行！咱们必须分开走！ ”周杨突然说，“你们两个一组，我自己走！” 　　“不行！”曲奇否定了他的决定，他看了眼高景烨，又看向周杨，“我和你一起，高景烨 自己走！” 　　“小奇！ ”周杨皱眉，他不赞同。 　　“就这么决定了！ ”说完拉过高景烨的衣领，在他唇边快速落下一个吻，又在他耳边说了 一句，“对不起，保重！”然后把他推了出去。 　　高景烨被曲奇自作主张的决定和一连串动作弄懵了，直到被曲奇推出来，他才反应过来， 曲奇和周杨已经不见踪影。 　　曲奇和周杨撤退的时候，曲奇故意朝敌方多放了几枪，成功把人引向自己和周杨一边，然 后选了一条和高景烨完全相反的退路。 　　“你这又是何必呢？ ”周杨说。 　　曲奇苦笑了一下，“我想保护他一次。” 　　周杨叹气，他又何尝不明白曲奇的用心。曲奇不想把危险带给高景烨，又不愿周杨独自面 对危险，这是最好的办法！ 　　“好了，别分心，他没我们想的那么弱。”曲奇说。 　　他刚说完，就看到有人举着枪冲这边扫射，“小心！”，他一把扑倒周杨，差点滚下山腰 ，一排子弹从他们头顶飞过，射在周杨刚刚身后的树干上。两个人爬起来继续变换阵地，作用 却不大，对方人太多，此时他们已经散开了队形。本来一场诱敌包围聚歼的战斗，却变成了如 今这副你追我赶的追逐战，作为狙击手，两人也只能和对方打起了游击。 　　高景烨憋着一肚子的委屈，独自奔袭在丛林里，很快，他发现，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少，他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对面跑过来两个人，他忙闪到树后，枪口对着对面的人。 　　“高景烨！” 　　高景烨听到自己的名字，定睛一看，居然是温西和谭竟。 　　“你们怎么在这里？ ”高景烨惊讶地问。 　　“过来支援你们！ ”谭竟说，“怎么就你一个人？他们呢？” 　　听到谭竟问起，高景烨心里那股子憋闷又上来了，愤愤地扔下一句，“走散了！”扭头就 　　走。 　　他怎么都想不通，明明上一秒还在说着爱他的人，关键时刻却撇下他，明明他们已经那么 好了，能做的都做了，可一旦在周杨面前，他就什么都不是了，说扔下他就扔下他。高景烨低 着头穿梭在丛林中，心里的酸水快要将他淹没。 　　“高景烨！”温西拦住他。 　　高景烨看了他一眼，绕过他就要走。 　　“你到底怎么啦？我叫了你多少遍了？ ”温西拉住他，问。 　　“没事！ ”高景烨烦躁，不想说话，尤其对象还是温西。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战斗还没结束，凌队那边还被围着。小高，我们现在必须要先找 到你那两个师傅。”谭竟过来打断他们。 　　高景烨被他这么一问，才反应过来，是啊，追他的人呢？ 　　高景烨心里咯噔一下，曲奇和周杨引走了所有的敌人！ 　　把安全留给他，把敌人留给自己，这就是他的目的？难道只有周杨能和他同生共死吗？自 己在他眼里就这么无能？那刚刚那个吻算什么？诀别礼物？ 　　高景烨气极了，他忍不住发笑，他都佩服自己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该死的曲奇！要是能顺 利完成这次任务，看他怎么收拾他！ 　　“走！去找他们！”高景烨指着一个方向，自己率先奔过去了。 　　三个人循着枪声找到周杨和曲奇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追着他们的三四十 个人已经剩下不到二十个，而两人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子弹擦伤。两人的体力接近枯竭，如果 再得不到支援，连五分钟都坚持不到。 　　高景烨三人毫不犹豫地加入战争。曲奇看了一眼紧贴在他身边的高景烨，没说话，他沉着 冷静地开着枪，射杀着一个又一个敌人。 　　高景烨看着曲奇在前头的背影，他高大的背影在迷蒙的凌晨的月光下奔跑着，坚硬，挺拔 　　。高景烨突然觉得，心里的郁气似乎散了一些。 　　周杨也回头看他一眼，高景烨呼吸一滞，递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谭竟和温西没察觉出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在他们侧翼掩护着。 　　凌晨的丛林薄雾缭绕，凝结在树叶上的露水亮晶晶的，他们却没时间欣赏。热带雨林中清 新的泥土早就被血腥味覆盖，更为这个野生丛林增添了肃杀的气息。几人边开枪边利用掩体奔 跑着，迷彩服上早就沾满了血液和泥土的混合物，狼狈不堪。 　　“谭竟，你们那边怎么样？我们这边搞定了！” 　　突然，谭竟的对讲机里传来凌峰的声音。谭竟忙说：“凌队，我和周杨他们在一起，我们 都没事，但我们突围不出去！” 　　“再坚持十分钟，我们马上到！” 　　“是！” 　　周杨一边火力掩护了一下，一边问谭竟：“队长他们突围了？” 　　谭竟兴奋道：“对，不但突围了，还全歼了！咱们再坚持一会儿，他们马上就到！” 　　这算是个好消息，大家的战斗劲头又上来了。“谁还有手雷？ ”周杨问。 　　“我有！ ”温西从身上掏出两个黑乎乎的手雷。 　　“好！拉保险后延迟一秒再扔！现在就拉保险，快！ ” 　　温西听从周杨的话，把手雷的保险拉开后，默数一秒扔了出去，手雷在敌群中爆炸，炸倒 了两个人。 　　“酷！” 　　温西开心地大叫。他拿出第二个手雷准备拉开，突然，侧前方也扔出来一个手雷，在空中 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了温西脚下。 　　“躲开！” 　　“小温！” 　　最先发现的曲奇和谭竟同时大喊。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离他都很远，曲奇甚至往那边跑了几步，可惜来不及了。 手雷在温西脚下炸响，气浪将他掀在草丛里面，撞在一旁的大树上才停下来。 　　□作者闲话： 　　突然觉得自己是恶人…… 第139章 温西之死 “王八蛋！” 　　高景烨怒吼了一声，端起枪瞄都没瞄，直接爆了扔手雷那人的脑袋。 　　“哒哒哒……”此起彼伏的枪声在身后响起，对面的敌人成片成片地倒下，周杨他们往后 一看，是凌峰带着雪狼队员们杀过来了。 　　情势逆转！ 　　高景烨收起枪，往温西倒下的草丛跑了过去。 　　温西半边身体已经被血染红了一片。高景烨微微怔了怔，脑子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蹲在 温西身边，动手检查他的伤势，脸上逐渐升起不敢置信的表情。 　　温西活不了了…… 　　高景烨颓然地跌坐在温西身旁，然后，他抖着手按住温西身上不断冒血的血洞，哑着声音 说：“你撑住，战斗马上就结束了，你一定要撑住！” 　　这时，谭竟也跑了过来，跪在地上看着温西，痛心地喊着：“小温，你一定要撑住，排长 这就带你回家！” 　　“排长……”温西强撑着笑了一下，他已经明白自己的状况，“我没给你丢脸吧？” 　　谭竟握着他的手，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脸上布满了泪水，他说：“没有，你是我带过最好的 兵，我为你骄傲。” 　　温西笑得很灿烂，他剧烈地咳嗽，鲜血从口中大量地涌出，谭竟咬着牙，伸手摸上温西的 脸，帮他擦拭脸上的血，“没事的，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排长，帮我……跟我妈说一声，……儿子……不孝，……来世再报答……她的……养育 之恩……”温西拼尽力气说着。 　　谭竟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别说了，怪排长，排长说了要保护你的……是排长不好……” 　　温西安抚似的笑了笑，把视线递向高景烨，“高……景烨……” 　　“我在，你说。”高景烨眼眶里蓄满了眼泪，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高景烨……高景烨……”温西轻轻地，一遍遍地吐着他的名字，他笑了一下，视线飘向 　　曲奇。 　　曲奇正背对着他们站着，为他们掩护。似乎感受到温西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依旧 无波无澜。 　　高景烨嘴唇嗫嚅，他知道温西在想什么，可又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紧紧地握着他的 手。 　　温西看着和高景烨紧紧相握的手，笑得脸色惨白，他祈求似的轻声道：“……高景烨，你 一定要……幸福。” 　　说完后，温西闭上了眼睛。 　　高景烨愣了一下，谭竟已经恸哭出声。 　　温西牺牲了。 　　在二十二岁的花样年纪，被一颗手雷夺走了生命。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停止，战斗结束了。丛林里，除了谭竟压抑的哭声，没有一丝声响，风 停了，鸟也不叫了，所有人都静默着。 　　凌峰抹了把脸，摘下头上的钢盔，低下头为温西默哀，所有人都摘下钢盔为他默哀，高景 烨再也忍不住，眼泪到底还是流了出来。 　　战斗结束了，他们共狙杀敌人93人，缴获毒品250公斤，解救当地民众35人，可谓是一次 非常成功的行动。根据被解救出来的民众提供的信息，凌峰带着队员们赶到卡尔的两处据点时 ,木屋内早已人去楼空。没能杀了幕后黑手，谭竟气得一把掀了桌子，连爆了好几句脏话。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当地军队了，温西的尸体也被运走了。两天后，凌峰带着雪狼队员返回 西北大山的雪狼基地，虽然所有人都平安回来了，可大家的情绪并不高涨，尤其是高景烨，一 路上都没说几句话。 　　回到基地，凌峰吩咐大家先回宿舍洗个澡吃点东西，稍后开个行动总结会。 　　高景烨面无表情地回到宿舍，面无表情地走进卫生间，卫生间的门在他身后关上。他靠在 门上，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温西在他面前闭上眼睛的样子，心疼得厉害。 　　他不喜欢温西，一点都不喜欢，甚至当温西在林中对他告白时，他是厌恶的，可这并不代 表他能对温西的死无动于衷。 　　这是他进雪狼以来的第二次任务。第一次，他学会了杀人，这一次，他看着并肩作战的战 友死在自己面前，他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并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温西还这么年轻，他还有梦想，还有大好的前途，可这一切都还来不及实现……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高景烨回神，打开水龙头抹了一把脸，然后打开卫生间的门。 　　曲奇站在门外看着他。 　　“你没回宿舍？ ”高景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恙。 　　“不放心你。”曲奇往前跨了一步，把高景烨推进卫生间，带上了门，“你干嘛呢？” 高景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没说话。他不想让曲奇知道自己为了温西难受，又不想 骗他。 　　“……对不起，”高景烨说。 　　“对不起啥？ ”曲奇看着高景烨的眼睛，说，“你有啥对不起我的？” 　　“我……”高景烨语塞。他快速看了一眼曲奇，见曲奇脸上的表情不像生气，快速说道， “我不该为了别的男人难过。” 　　曲奇笑了，他握住高景烨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说：“傻瓜，死者为大，而且他是我们的 战友，为牺牲的战友难过不是应该的吗？还是说，你并不只是把他当战友？” 　　曲奇的一个反问把高景烨吓地一懵，反应过来后，忙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把他当战友 来着，你要相信我！” 　　曲奇笑容加深，捏着高景烨突出的指骨，带着些引诱的味道，“信你，不信你还能信谁？ 　　恩？，， 　　“你真的信我吗？ ”高景烨反握住在他手上作乱的手，直视着曲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曲奇看着他。卫生间有个小窗户，午后的阳光正好从窗户里照进来，照得曲奇的眼睛明亮 、深邃，承载着无尽的内容。 　　“信。”曲奇说。坚定，无惧。 　　他们四目相对，望着对方。 　　高景烨有很多话想问曲奇，他想问他，为什么在林子里不相信他能和他一起死？为什么选 择周杨不选他？他是不是还爱着周杨？ 　　可他一句也问不出来，他怕，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他怕美梦刚开个头就摔个粉碎 ，他更怕曲奇说不要他。 　　“你先出去吧，我想洗澡。”高景烨转身，背对着曲奇说。 　　曲奇望着高景烨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微微前倾着，似乎心里装了太多事儿，压弯了。 　　“……高景烨。”曲奇喊了一声，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搂进怀里。 　　高景烨微微一怔，没动。 　　曲奇搂着高景烨，收紧了手臂。他心疼这样的高景烨，他知道他心里装了什么事儿，从温 西死在他们面前，从回程路上的一路沉默，从他独自躲进卫生间一声不吭，到他刚才那一句“ 你真的信我吗？”，曲奇的心一路疼着，一路挣扎着，他想抱他，他想给他温暖，他想向他解 释，解释为什么在林中会撇下他，这种冲动如此强烈，强烈到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曲奇环抱着高景烨，头斜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一路奔波还没来得及清洗的风尘和 硝烟味。这种味道里夹杂着男性的汗味，以及高景烨独有的体味，曲奇从没觉得这个味道这么 好闻。他把脸使劲蹭向高景烨的后颈，近乎贪婪地闻着，嘴唇在他的后颈上轻啄。 　　高景烨的呼吸变得沉重，他一把抓住曲奇扣在他腰间的手，低着头享受着曲奇的爱抚。 　　“高景烨……”曲奇边亲边说，“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我不能看着你出事儿，你能明白 　　吗？” 　　“……我不明白，”高景烨的声音沙哑，“曲奇，我不明白。周杨能和你一起共担生死， 我为什么不行？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曲奇亲吻的动作一滞，他抬头，疑惑地看着高景烨的侧脸，“你干嘛跟他比？” 　　“我比不过他？是吗？ ”高景烨自嘲一笑，说，“在你眼里，我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他… 　　...?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曲奇放开抱着高景烨的手，掰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来。 　　高景烨侧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隐忍的表情让曲奇意识到，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高景烨不说话，曲奇尝试着解释：“我和你师傅是战友和伙伴，跟你不一样。” 　　高景烨转头看他，抿着唇，敷衍地轻轻点了点头。曲奇仰头亲了亲他的唇角，“你是我爱 　　人。” 　　高景烨眉头一松。 　　曲奇又说：“你们没有可比性。” 　　高景烨突然泄了气，他抬手抱住曲奇，把脸埋进曲奇肩窝，有他这句话就够了，他不能太 贪心了。 　　曲奇叹了口气，搂着他，亲他的耳朵、脖子，顺着他强有力跳动着的颈部动脉，一点点啄 着，亲上他的侧脸，循着他的嘴唇而去…… 　　雪狼基地指挥室，凌峰正在听何格做行动汇报。 　　在凌峰带人奔赴西南边境的时候，何格带人去了西北边境某市，调查c组织计划夺金一案 ，凌峰后脚回来，他们前脚也踏进了基地。 　　□作者闲话： 第140章 假期回家 　　“队长，根据卧底人员传出的消息，C组织的确准备在边境城市进行偷金行动，银行的地 点也通知我们了，可我们的卧底在传出这个消息后就失去了联系，这次过去，我们废了九牛二 虎之力才打听出来，他们已经开始挖掘隧道，目前已经挖了有四十多米。”何格说。 　　“一共多长？开挖地点查出来了吗？ ”凌峰问。 　　“直线距离大约两公里，地点在银行后方两公里处的一座山脚下。阎王他们几个现在正在 那边盯着。” 　　凌峰点头，“具体行动方案我就不插手了，需要人手的话你自己调，不够我可以再打申请 调。记住，盯紧一点，如果被他们提前行动了，到时候我可能要调一个集团军过来，空军、步 兵团、武警支队，要是都过来的话，雪狼的脸面可就没了。” 　　何格扔了手里的香烟屁股，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队长，我保准叫他们连金的味道都闻 不到。” 　　一群从边境回来的队员洗过澡填宝了肚子，聚到指挥室开行动总结会议。 　　凌峰不喜欢说废话，象征性地总结了几句后就放他们走了，心态调整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他 们自己了。任务结束，队员们得到了每人两天的假期，他们可以出基地，可以出去玩儿，但有 要求，必须穿便装，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赶回来。 　　突然而来的假期让每天不是在任务就是在训练的士兵们很不习惯，但不习惯的感觉没有欣 喜的感觉来得强烈，虽然只有两天时间，他们还是好好地规划了一下，回家是来不及的，出去 玩一趟还是可以的。 　　邵一鸣、姜树臣和贺峰三人计划一起去附近的景点玩一趟。徐秀有个亲戚，家在省城，说 是帮他从老家带了些东西过来，让他过去拿。高景烨原本是没有假的，他的假在给孙凯还账那 次就用完了，但凌峰看在他这次行动表现良好的份上，还是给了他一个假期。邵一鸣问高景烨 跟不跟他们一起去玩，高景烨想了想，拒绝了，他想回家一趟。 　　晚上，高景烨敲响了曲奇宿舍门，开门的是姬严。 　　姬严一看是曲奇，没说话，直接留着门进宿舍了，高景烨走进去，曲奇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看见他进来，站起来，朝姬严说了一声，“我晚点回来”，便带着高景烨出去了。 　　西北的夜晚总是比别的地方来得晚些，天还没黑透，是暮色深沉的那种蓝，远处天际线上 最后一点橘红的火烧云，被初秋的风吹得丝丝缕缕。深蓝的夜幕下，几盏老旧的照明路灯昏昏 暗暗，灯下，两人并排走着，走过花坛，走过升旗台，走过标语牌，走在训练场的跑道上。 　　两人随意地在坐在训练场边的双杠下。 　　曲奇撩起高景烨的军装背心，查看他背后的伤口。高景烨背对着他。 　　“早就好了，你还不放心啊？”高景烨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美滋滋的。 　　“恩，不放心。”曲奇直接承认。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一想到他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 样子，心里还是丝丝缕缕地疼。 　　“我真没事儿了，你看，就剩几个疤了。”高景烨自己撩高了衣服，他不想让曲奇担心， 他救他可不是为了看他担心的。 　　曲奇用手拂过高景烨背上纵横交错的几道伤痕，没说话。高景烨被他摸得呼吸沉重，赶紧 放下衣服，这可是外面，什么都做不得。 　　曲奇帮他把衣服拉好，“明后天有什么安排？” 　　“回家一趟，你呢？”高景烨眼珠子一转，“你呢？回家吗？” 　　曲奇摇头，“就两天时间，不想折腾了。” 　　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曲奇跟家里的关系紧张，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高景烨听着这话，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看着曲奇，“你是不是不想回家？” 　　曲奇没说话，高景烨又说：“你跟我回家吧？” 　　曲奇皱眉，“上次咱们怎么说的？我们还不能……” 　　“我不跟他们说，”高景烨打断他，“我不跟他们说我们的关系，我们是战友，我带战友 回家玩两天总没事儿吧？” 　　高景烨还说，放假了基地都没什么人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多无聊啊，你既然不想回家 ，那就去我家，放心吧，我不会在他爸妈面前乱说的，到时候咱们两个还能偷着出去约会，我 们还没像别的情侣那样约会过呢，我们可以去看看电影，逛逛商场，喝喝茶，还可以去游乐场 　　高景烨还想说下去，被曲奇打断了，“幼不幼稚啊？” 　　高景烨嘿嘿笑着，“不幼稚，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高兴！哪怕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 干，我也高兴！” 　　曲奇无奈地瞟了他一眼，高景烨立马蹭过来，像个孩子似的摇着他的胳膊，“好不好啊？ 跟我回去嘛！”声音里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曲奇忍住一把拍开他手的冲动，把手放在他脑袋上揉了揉，叹了口气，他是捡了个儿子回 来养吗？ 　　曲奇这个动作就表示答应了，高景烨兴奋地抱住他亲了亲，两人在训练场腻了一会儿，各 自回去睡觉了。 　　那天晚上，高景烨没怎么睡好，在床上翻来翻去，直到徐秀不耐烦地踹了他的床板子，他 才停止了折腾。天不亮，他又醒了，想到马上就能看到曲奇和他爸妈相见的场景，高景烨的小 心脏就一阵加速跳动。 　　实在躺不下去了，高景烨索性也不睡了，爬起来整理行李。他在柜子里翻了半天，发现也 没什么好带的，就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装进了背包里。徐秀昨晚被他闹腾地晚了，到现在还没 醒，高景烨没跟他打招呼，背着背包出了宿舍。 　　高景烨走到曲奇宿舍门口，想敲门，又不忍心吵醒他，手放在门上犹豫了半天，突然门从 里面打开了，高景烨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直到看见开门的人是 曲奇，高景烨的心跳才恢复了平稳。 　　顶着晨光，曲奇面对他站着，上身穿着一件纯白衬衫，袖子折到小臂处，衬衫最上方的一 颗扣子没扣，隐隐露出一边精致的锁骨，下身穿一条米咖色修身休闲九分裤，脚上是一双款式 简单的白色板鞋，裤子和板鞋中间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脚踝。 　　这是不同于平时的曲奇，没有那么威严，没有那么不羁，没有那么骄傲，更没有那么不可 　　侵犯。 　　这才是真实的曲奇！ 　　不知道为什么，高景烨脑中闪过这句话。是的，他感觉到了，这才是真正的曲奇，是实实 在在，没有任何伪装的曲奇，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孩，一个帅气、时尚、醒目、耀眼的 大男孩，而不是背负着鲜血伤痛，国家兴亡的特种兵。 　　想到这里，高景烨眼睛湿润了，他多想把这样的曲奇永远留住，永远锁在自己身边，谁也 别想看到。 　　多少年后，直到高景烨双鬓斑白，这个清晨的曲奇还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 是他人生最珍贵的回忆，他时常说，“那时候那个人多帅啊，我爱他爱到心口都在发疼。”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曲奇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脸从报纸里抬起来，问 他，“现在就不爱了？”。高景烨慢慢地走过去靠着他，把自己的脸和曲奇的脸贴在一起，鼻 尖相抵，鼻息混合在一起，喃喃着：“怎么能不爱呢，你是我的命啊！”这个人是他用尽一生 爱着的人，是他的整个世界啊！ 　　“别傻愣着了，走吧。”曲奇推了高景烨一把，把高景烨从呆愣中推醒。 　　“真的可以吗？ ”高景烨抓住曲奇的手臂，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声音有点抖。 　　“恩？”曲奇看着他。 　　“去我家，见我爸妈，真的可以吗？” 　　“呵！ ”曲奇失笑，指指自己的衣服和身后的背包，“我都穿成这样了，你说呢？” 　　高景烨刚要说话，曲奇又说：“不过你答应我的，不能公开我们的关系，说到做到？” 　　高景烨忙点头，“放心吧，绝对不说！其实就算说了也没事，我爸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高景烨嘀咕着，曲奇听见了，没应承。 　　高景烨的兴奋让曲奇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一个跟男朋友回家接受公婆审视的小媳妇儿，一时 被自己这个想法雷得忍不住笑起来。 　　他这一笑，把高景烨的整个世界都照得亮通通的，傻乎乎地看着曲奇笑。 　　又是这副垂涎欲滴的小狼狗表情！曲奇收住笑，绕过他往外走，高景烨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搭了采购车到了机场，买了两张去他们两家所在省城的头等舱机票，在贵宾室里惬意 地等着登机。高景烨问曲奇要喝点什么，曲奇想了想说白水吧，贵宾室里有饮水机，高景烨殷 勤地帮曲奇接了一杯水，自己跑去商店买了一瓶可乐。 　　曲奇正喝着水看杂志，抬头看见他手里拿着的可乐瓶，说：“饮料不能带上飞机，你喝得 　　完吗？” 　　高景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很久没喝了，过个瘾。”说完，拧开瓶盖咕咚几口灌了下去 　　曲奇看着他这么个喝法，压根都发疼，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看杂志。 　　一整瓶可乐下去，高景烨胃酸都泛出来了，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好一点，他把瓶子扔进 垃圾桶，手伸进裤子口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心里喜滋滋的。 　　□作者闲话： 第141章 初见高母 　　两个小时不到，飞机落地。下了飞机，走出飞机场，高景烨迫不及待地拦了辆出租车，直 　　奔局豕。 　　路上，曲奇想下车买点东西，被高景烨拦住了，“我家啥都有，啥都不缺。” 　　“师傅，前面右转，商场门口停一下。”曲奇不听他的，就算是普通战友，空手上门总归 是不好的。高景烨没心没肺，他不能不懂事儿。 　　见他坚持，高景烨只得依他，反正都到这里了，也不怕他飞了。 　　“哎你慢点儿。”高景烨跟在曲奇后面下了车，见他匆匆忙忙的，连忙出声唤他。 　　曲奇不理他，第一次买礼物要好好挑挑，第一印象很重要。 　　走进商场，曲奇懵了，这么多柜台，怎么买？他先在黄金珠宝柜台转了转，被高景烨拉住 了，“我妈那首饰能摆满一个房间，别买了，买了也浪费。” 　　曲奇想想也是，高景烨家有钱，高妈妈的珠宝首饰绝对不能少了，自己买的她还不一定能 看得上。 　　曲奇又到箱包专柜转了转，高景烨凑在他耳边嘀咕，“我妈那包，一年365天一天换一个 都换不完，别买了，买了也浪费。” 　　曲奇想想，说得倒也是，高妈妈经常出入各种上流场所，包包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少了，万 一她嫌自己买的不上档次怎么办。 　　曲奇到腕表专柜看，高景烨说这里没有他爸喜欢的牌子，曲奇到服装专柜转悠，高景烨说 他不知道他爸妈穿多大的衣服，曲奇到化妆品专柜瞅瞅，高景烨说他妈妈只用一种进口牌子的 护肤品，用别的牌子过敏…… 　　曲奇躁了。 　　他看出来了，高景烨是故意的。 　　“说吧，你怎么想的！ ”偌大的商场中央，曲奇和高景烨相对而立，曲奇瞪着高景烨，沉 　　声问。 　　高景烨被他突然冷下来的气场吓了一跳，只得老实交代：“……我不想让你花钱。” 曲奇哭笑不得，买个礼物才花几个钱哪？好歹他们家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这几个钱拿不 出来吗？ 　　“我不缺这些钱。”曲奇说。 　　“我知道你不缺，可我就是不想让你花钱，是我让你来我家的，要是再让你花钱，我心里 难受。”高景烨幽幽说道。 　　在高景烨的认知里，作为一个男人，没有让媳妇儿花钱的道理，所以才会千方百计找理由 阻止。 　　曲奇彻底被他打败了。“那我选了你付钱，再当成我送的，行吗？”明明是两个不缺钱的 人，为了钱在这里争吵，实在没必要，曲奇决定退一步。 　　高景烨心满意足地笑了，这个方法简直再好不过了，用自己的钱去贴媳妇儿的面子，他满 意极了！ 　　两人达成共识后，买东西就顺利多了。高景烨告诉曲奇，他妈妈有收集胸针的习惯，他爸 爸身上常年会带着一支钢笔，现在这支用了好几年了，是时候该换了。 　　有了目标，两人直奔专柜，挑挑选选，最后定下了一对镶钻的龙凤呈祥胸针和一支整块树 脂打磨抛铸而成的镀金派克钢笔。已经说好了，曲奇便没有抢着付钱，任由高景烨拔卡刷账。 买完见面礼，两人重新打车去往高家。 　　高家住在这个城市最神秘的富人区，离曲奇他家所在的军区大院倒是不远。那是一座别墅 区，环境优美，路两旁种满了各种叫不出树木的树木，没什么人走，路上偶尔驶过几辆没有七 位数买不到的豪车。 　　显然出租车司机也没想到他们来的是这种地方，到了路口，他还特意停下来问能不能开进 去。高景烨说没事儿你开进去吧，一直开到他家门口。 　　司机一路心惊胆战地往里开，到了大门口，被人拦住了，高景烨摇下车窗冲外面说了一声 “是我”，那人连忙点头哈腰，说原来是高少爷啊，连忙放他们进去了。 　　之后就没人再拦着了，车子在别墅群里七拐八拐，终于在一座看上去和其他房子没什么区 别的小楼前停了下来，高景烨说笑着冲曲奇说了声“到了”，便开门下了车。 　　曲奇做了个深呼吸，伸手去抓门把手，高景烨已经率先一步从外面把车门打开，接过他手 　　里的东西，拉着他下了车。 　　两人站在小楼前，粗心的高景烨难得地看出了曲奇的紧张，飞快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又放开 ，“没事，我爸妈人都很好，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曲奇倒不是怕人不喜欢他，高父他前不久才刚见过，自然知道人对他印象不错，他是觉得 自己就这么贸贸然上来见他父母，就算是作为战友也有点太突兀了，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高景烨……”曲奇看着高景烨，欲言又止。 　　“……干嘛？ ”高景烨错愕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你后悔了。我答应你什么都不会说也 不会做的，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曲奇叹了口气，算了算了，都到这儿了，东西也买好了，不就是见两个长辈嘛，还能比上 阵杀敌更可怕？ 　　“进吧。”曲奇说。 　　似乎怕曲奇返回似的，高景烨连忙按响了门铃。 　　“来了！”随着一声大喊，开门的是一位系着围裙五十多岁的妇女。看见他们，吓了一跳 　　“刘婶！”高景烨亲热地打了个招呼。 　　刘婶反应过来，高兴地大喊：“小景回来啦？夫人，夫人，少爷回来啦！” 　　刘婶这一声喊得太快，高景烨想捂她嘴巴都来不及。 　　曲奇噗嗤一声笑出声，高景烨尴尬得不行，以前他还不觉得这声少爷有什么，在曲奇面前 这么一叫，他差点吐血。 　　“刘婶，以后别叫少爷，不好听。” 　　刘婶疑惑地看着他，以前都这么叫来着，叫了二十多年他也没提出个异议，咋从部队回来 就不好听了呢。 　　“总之别叫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又不是旧社会大宅门，听着怪别扭！ ”高景烨说。 　　“好好好，不叫就不叫了，还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夫人在庭院剪花枝呢。”刘婶侧开身 招呼他们进去，眼睛往曲奇身上瞟。 　　“这是我战友，曲奇。”高景烨忙把曲奇拉到刘婶面前，“曲奇，这是刘婶。” 　　“刘婶好。”曲奇笑着打招呼。 　　“哎呦，这孩子长得真好，怎么会有这么长这么俊的孩子，看着比我们家小景还好看上几 分呢。”刘婶瞅着曲奇移不开眼。 　　老人都喜欢乖巧可心的年轻人，这一点曲奇的外表比高景烨有欺骗性。 　　进了房子，高景烨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便四处找他妈，边找边大喊“妈！妈！ ”。 　　“叫叫叫，叫魂呢？ ”一个女人从后面的庭院走进来，泼辣地骂道。 　　曲奇本来在打量这件装修颇大气的客厅，听到说话声，把视线转到了女人身上。四十来岁 的年纪，肤色雪白，脸上看不出丝毫皱纹，穿着及膝的针织连衣裙，外套一件薄薄的纱质开衫 ，挽着一个松松的发髻，说话的时候脸带威严，却眼含笑意，看上去亲切又大气，让人一下子 就心生好感。 　　高景烨扑上去抱住高母，“妈妈妈，你想死我了！” 　　高母一巴掌拍在他厚实的背上，声音响得客厅都能听到回声，“行了行了，装什么装，以 前也没见你这样，你呀只要不惹我生气就行了！” 　　被拆穿了，高景烨嘿嘿笑了两声，想到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忙拉过站在一旁的曲奇，拉 到高母面前，“妈，这是曲奇，我战友，也是我最好的兄弟。曲奇，这是我妈。” 　　高景烨说话的时候喉咙发紧，果然还是有点紧张。 　　“阿姨你好。”曲奇乖巧地打招呼。 　　高母的视线看向曲奇，将他整个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喜欢之情溢于言表，笑着说： “多精神的小伙儿，哪像你，整个一泼猴！”说着还不忘损高景烨两句。 　　高景烨委屈得不行，不过曲奇能得到母亲夸奖，他还是很高兴的。 　　“对了妈，我爸呢？曲奇给我爸带了礼物，也给你带了。”高景烨说着，去拆茶几上的礼 物包装盒。 　　“来就来了还带啥礼物啊，你们当兵的才挣几个钱啊！ ”高母嘴上这么说，人还是好奇地 跟着高景烨去看礼物。 　　“妈，我跟曲奇说你喜欢胸针，他特意给你买了一对，这对胸针是国外著名设计大师亲手 　　做的，据说他一个款式的只做一个，全世界都没有重样的。你看，这是一条龙和一只凤，好看 吧？” 　　曲奇从来不知道高景烨这张嘴这么能说，他笑着结过话头，“阿姨，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这就是个普通玩意儿，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就随便买了一对，希望你能喜欢。” 　　高母拿着胸针左看右看，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喜欢的，曲奇心里有数，这对胸针他是选对了 。果然，高母笑着对曲奇说：“小曲呀，你就别忽悠我了，阿姨还是有点眼光的，这对胸针一 看就不是普通货色，花了不少钱吧？这钱可不能让你花！让我家小高把钱划给你！” 　　高母这话倒不是说说的，她是真的觉得让这么一个晚辈花钱不合适。 　　□作者闲话： 　　作者今天有急事出门了，这一章 还是让家人发的，如果明天能赶回去明天就更，赶不回去 明天就不更了，后天两更，望大家原谅！ 第142章 一家四口 　　“阿姨，你就收下吧，反正我的工资也没地儿花，给长辈买东西我心里高兴。”曲奇笑着 　　说。 　　曲奇原本就有一副能讨长辈欢喜的性子，只是这几年的雪狼生活将他变得硬朗了，现在他 要是成心想表现，效果自然不会差。 　　“这话怎么说的？哪能没地儿花了？你不得结婚娶媳妇儿啊？赶紧把钱存上以后交给媳妇 儿管！ ”高母是真喜欢曲奇，把曲奇当自己孩子一样教着。 　　说到娶媳妇儿，曲奇脸一红，话题的发展有点猝不及防啊。 　　“妈，你说啥呢？ ”高景烨打断高母。 　　“我说啥了？ ”高母奇怪地看着高景烨，“不但小曲，你也要娶媳妇儿，婚后钱给媳妇儿 管不应该啊？” 　　“应该应该，”高景烨不耐烦了，“可你别第一次见面就跟人说结婚的事儿行吗？” 　　“哎你这孩子，”高母皱眉看着高景烨，“你们都老大不小了，整天在部队里也见不到个 女兵，最后还不是得我来操心。对了小曲，你父母给你留意过姑娘吗？要是没有，阿姨给你介 绍一个，咋样？” 　　“我……，， 　　“曲奇，把你卡号给我，既然我妈坚持要我把钱划给你，那我就划给你。”高景烨突然说 　　“啊？ ”曲奇看着他，一副为难的表情，“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高景烨边说边掏起手机，“咱俩谁跟谁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 你的，还用分那么清楚啊？” 　　曲奇被这句话隐晦的情话撩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高景烨，然后爽快地掏出银行卡扔 给高景烨，“往这儿划吧，卡放你那，我的就是你的嘛。” 　　高景烨接住卡，点开手机二话不说往他银行卡里划了够买两对胸针的钱，然后把卡塞进自 己皮夹里，“我替你收了。” 　　高母看他们感情这么好，心里也欣慰。从前高景烨交的朋友虽说都是军二代官二代富二代 ，可没有一个是正经做事的，整天不是吃就是喝，要么就是花钱玩女人，高母早就不想让高景 烨继续这么下去了。现在高景烨好不容易在部队里交到这种一看就正正经经、乖巧懂事的朋友 ，高母笑得嘴都咧开了。 　　为了不让高母继续给曲奇灌输娶妻结婚的思想，高景烨敷衍了她两句，说累了想休息，拉 着曲奇上楼了。 　　这一片别墅区的房子不算小，上下一共三层，二层共有四个卧室，高景烨的房间在走廊尽 头最后一间，上了楼，高景烨带着曲奇直奔自己房间。 　　推开房门，高景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欢迎参观！” 　　曲奇笑出了声，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胸口，往里走了两步。房间挺大，摆设却很简单，站 在门口看，一目了然。一个宽长的阳台，一个独立卫生间，正中间是一张双人床，上面铺着深 蓝色被罩床单，靠窗位置摆着一张书桌，书桌旁是一个很大的书架，靠门一边的整面墙做成了 一个大衣柜。 　　摆件不多，却处处彰显著奢华。床和书桌书架衣柜是紫藤木的，阳台连卧室的飘窗是纱幔 的，墙上挂着古董名画，书架上放满了各种名著。卫生间里，西式圆形大浴缸，整块石头雕成 的洗浴台。阳台用玻璃围了起来，一个半米高的榻榻米，上面铺着鹅黄色的绒毯，布置成休闲 娱乐一体的小型个人空间，可坐可躺，窗外树影婆娑，绿意盎然，明媚生姿…… 　　“进来啊！ ”高景烨见曲奇不动，催促道，“以你从小生活的环境，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 　　高景烨知道自己房间的豪华程度，但他不觉得曲奇是因为羡慕或震惊，曲奇也确实没这么 想，他只是觉得整个房间的布置和高景烨这个人有些格格不入。 　　曲奇在房间走了几步，越走越觉得高景烨不符合整个房间的气质。 　　那么高景烨应该是什么气质呢？曲奇偏着脑袋想了想，最后，脑海里闪现的是他穿着军装 站在国旗下向他敬礼的样子，骄傲、不驯、英气勃勃，曲奇想，这才是真正的高景烨。他是属 于雪狼的。 　　曲奇走进来，高景烨把房门关上，把背包往床上一扔，又过来取了曲奇的背包扔在床上， 　　他从后面抱住曲奇，把头搁在曲奇肩膀上用力吸了一口，闷闷地说：“你别听我妈胡说。” 　　曲奇拍了一下高景烨的脑袋，“那是你妈，态度好点儿。” 　　“谁让你娶媳妇儿我跟谁急，我妈也不行！ ”高景烨把人往怀里紧了紧，这是他的人，谁 都别想抢走。 　　高景烨用嘴唇蹭着曲奇的耳朵，慢慢往他脸上移动，要吻他，被曲奇避开了，“这是你家 ，阿姨还在楼下，别乱来！”曲奇警告他。 　　“别叫阿姨，叫婆婆。” 　　曲奇反手拍了他一脑袋，身体挣扎着。 　　高景烨不但没放开他，把他抱得更紧。他把曲奇反过来，对着他的嘴唇用力地亲了上去。 高景烨捧着曲奇的脸，舌头毫无预兆地滑进他的嘴里，搅动着，翻涌着……曲奇承受着他的吻 ，没过一会儿，他开始主动回击，他推挤着高景烨舌头，缠着他的舌头，吸吮，追逐…… 　　他们就像两条缺水的鱼，紧紧抓住彼此这最后一点希望，在对方嘴里找寻最后一点空气， 久久不愿意放弃。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快要把持不住了，他们离开彼此的唇，额头相抵，喘息 着。“我真的想要你。”高景烨说。 　　曲奇眼里有欲望，却回答：“这是你家。” 　　“就想在我家要你。”高景烨又啄了一下曲奇的嘴唇。 　　“行了，安分一点。”曲奇推开高景烨，自顾在房间里参观起来。他走在阳台，透过玻璃 窗往外看，楼下是一片小花园，花园里种满了各色花，高母正蹲在园子里修剪花枝。 　　“对了，你爸呢？” 　　“去公司了，他整天忙得很。”高景烨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曲奇，和他脸贴着脸，一起看 花园的景色。 　　曲奇用手肘往后顶他，指了指楼下，高母在花园里背对着他们蹲着，只要一转身就能看到 他们。 　　“放心，她看不到我们，这个玻璃是特质的，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我们就 算在这里做，外面也看不见。”高景烨说到最后，声音都哑了，从一进这个房间开始，他就想 把曲奇按在这面玻璃上亲热，想得浑身冒火。 　　就算如此，曲奇却不敢真的和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在这里做什么，高景烨这家伙没节操， 他做不到。 　　“浴室能用吗？我想洗个澡。”曲奇推开他，去翻床上的包。 　　“一起洗？ ”高景烨跟了上去，身上跟粘了胶似的一步都离不开。 　　曲奇再次推开他，“不用。” 　　“我家浴缸大得很，坐两个人绰绰有余，我们还能互相擦背，恩？ ”不但阳台，浴缸也是 高景烨yy曲奇的场所。 　　“浴缸你就留着自己享受吧，我冲一下，很快就好。”曲奇翻出一套休闲服，往浴室走去 　　走在浴室门口，曲奇转身，高景烨正垮着脸坐在床沿看着他。曲奇叹了口气，走过去伸手 勾住高景烨的脖子，和他唇齿相接。 　　这是只小狼狗，吃不饱的小狼狗，敏感的小狼狗，爱撒娇的小狼狗，还需要抚慰的小狼狗 。曲奇无奈，却又觉得幸福，如果没有高景烨，他还不知道要沉沦在没有结果的感情泥沼中多 久，是高景烨的坚持不懈将他拉出这片沼泽地，带他走入了另一片生机勃发的广阔天地，所以 ,谢谢你高景烨，我愿意陪你放手一搏！ 　　高景烨从曲奇的唇齿间尝到了多种滋味，安抚，感激，幸福，和爱恋，高景烨的心被曲奇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填得满满的，他捧住曲奇的脸，边吻边深情道：“曲奇，我爱你，不管发生 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你，这辈子，我只要你一个，如果没有你，我宁愿不活。” 　　曲奇心里猛地一震，他被高景烨震撼了，看着他脸上真挚的表情，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傻瓜。” 　　曲奇洗过澡换了身衣服，刘婶上来敲门喊他们吃饭，两人下楼的时候，高林军正好从外面 走进来，看到高景婢，脸一虎，“臭小子，不是节假日你怎么跑回来了？别是当逃兵了吧？” 　　“哎老头子，你是不是真看不得我好啊？ ”高景烨跳到高林军跟前，愤愤道。 　　高林军没理他，视线落在后面的曲奇身上，对着高景烨的没好气收了起来，脸上多了慈祥 　　的笑意。 　　“高伯伯。”曲奇快走两步到高林军面前，叫道。 　　“小奇来啦！ ”高林军亲切地打招呼。 　　高景烨吓了一跳。这是不是太熟稔了一点，虽说小时候见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一 照面就认出来了？听他们的口气，好像不久前才见过。 　　“你们两个啥时候见过？ ”高景烨看着高林军，疑惑地问。 　　高父赏给他一个白眼，高景烨又去看曲奇，曲奇笑笑，说：“不久前，我和周杨到省城参 加射击比赛，偶然遇见了高伯伯。” 　　曲奇轻描淡写，没提孙凯的事。 　　高林军也默契地没提。 　　两人都以为高景烨不知道孙凯出事。 　　“你们见过最好，也省得我再介绍。”高景烨看两人相处愉快，心里放心了。“对了，老 头子你自便，我们去吃饭了，肚子饿死了。” 　　说完拉着曲奇就要往饭厅走。 　　“高景烨！ ”曲奇拉住他，瞪了他一眼，“别这么没规矩。” 　　高景烨立马老实了。 　　高父挑眉，从小到大没一个人能治得了他这儿子，今天算是遇上克星了，他是不是该买串 鞭炮放一放庆祝一下！ 　　“你们先去吃，我去换身衣服就下来。”高父说完，又瞪了高景烨一眼，上楼了。 　　高林军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高景烨靠在曲奇肩膀上朝他耳 朵吹气，委屈道：“你居然帮老头子训我！” 　　“你没规矩，不训你训谁？ ”耳朵被热气一蒸，痒得难受，曲奇缩了缩脖子。 　　“咱以后关起门来训，别在外人面前训好不好？ ”高景烨继续吹气，甚至恶意地伸出舌尖 舔他的耳廓。 　　再这么下去不用吃饭了，曲奇把人从自己身上拨开，快步往饭厅走去，不再理踩他。 　　不同于一般富豪家吃饭的长桌，高家吃饭用的是红木方桌，一张桌上正好坐四个人，围坐 在一起很是热闹。高父下来的时候，曲奇拉着高景烨在旁边站着等着，高母直夸这孩子懂事， 哪像她家这泼猴，一点规矩都不懂。高林军在心里暗暗感叹，到底是不一样的家庭，教出来的 孩子也是不一样的。 　　高林军坐定，招呼他们坐下，曲奇才和高景烨一起坐了。刚坐下，高景烨夹起一大块鱼肉 就往曲奇碗里送，“吃这个，这可是刘婶的拿手菜。” 　　然后又飞快地夹了两只油焖大虾放在曲奇面前，“这个在部队吃不到，快吃。” 　　曲奇无力极了，看着碗里的鱼虾，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高景烨压根儿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眼睛在桌上扫视了一圈，拿起勺子舀了一碗羹汤放在曲 奇面前，“尝尝这个，这个好喝。” 　　高景烨还想给曲奇夹菜，曲奇连忙挡住他的手，“行了行了，我自己夹。” 　　高母看着他们，笑得欣慰，“小曲啊，你就让他给你夹吧，他以前可没这么懂事，可见是 你教得好。” 　　这么一说曲奇更尴尬了，作为教官，没教学生什么，还和学生搞到了一起，要是有一天被 他父母知道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高景烨心里乐开了花，吃一口菜看一眼高景烨，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艾玛，一家四口 吃饭的样子太幸福了，要是以后能听曲奇叫他爸妈一声爸妈，那人生就彻底圆满了！ 　　□作者闲话： 第143章 你嫌弃我？ 　　一顿饭吃得温馨又难熬，高家父子互怼，高母能说会道，专挑高景烨小时候的事情说，曲 奇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高景烨小时候的糗事，他看着高景烨哈哈大笑，高景烨想制止高母，可 一看到曲奇笑得那么开心，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从来没见曲奇这么笑过，心里的一团火直把他燎地全身发烫，连着下腹都蹿起了热浪， 他迫不及待地想和高景烨独处，于是碗一放，他就要拉着曲奇上楼。 　　曲奇哪能跟着他一起疯，他不动声色地挣脱开高景烨，背对着高父高母虎了他一眼，大声 说：“球赛还没开始呢，先帮着收拾碗筷。” 　　高景烨最怕曲奇虎他，乖乖地走到桌边拾起碗来。刘婶忙从厨房里走出来，制止道：“快 别弄脏了衣服，你们该干嘛干嘛去，这里我来。” 　　高景烨挑眉看了曲奇一眼，意思是，你看，这可不是我不愿意收拾。 　　曲奇拿他没办法，索性不理他，见高林军正坐在客厅看新闻，便走过去坐下了。这家伙现 在看见他眼睛都能冒绿光，虽然他也很想，可这毕竟是在高家，他也怕自己把持不住，所以能 拖一时是一时。 　　高景烨气得牙痒痒，可又不能说什么，只好也跟着过去坐着。高父瞟他一眼，没说话，表 情却是欣慰的。 　　几个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电视，直到新闻结束，高林军突然对曲奇说：“小奇，你回省城 你爷爷知道吗？” 　　曲奇眼神一暗，随即恢复了正常，摇头道：“我没告诉他，他忙，顾不上我。” 　　高林军不清楚曲家的事情，只以为曲奇年轻，不想回家听曲政委唠叨，便也没再多问。曲 奇心情有些沉重，他和曲政委表面还时常通着电话，可事实上他已经三年没回去过了，当初他 为了凌峰留在雪狼的事一直是扎在曲政委心头的一根刺，现在没有凌峰了，却多了一个高景烨 ，恐怕这根刺在曲政委心里只会越扎越深，永远都拔不出来。这也是曲奇为什么阻止高景烨现 在向父母坦白的一个原因。 　　曲奇心情突然低落，高景烨心再粗也能感觉得到，正要说话，高母从楼上下来，喊刘婶， “刘婶，洗过碗后你把最南边那件客房打扫一下让小曲住。” 　　“哎，我知道了。”刘婶在厨房回道。 　　“妈，我们就住一晚，明天就走，今天就让曲奇跟我住，不用麻烦刘婶了，反正我那张床 大得很。”高景烨忙说。要是跟曲奇分开住，他这一晚还怎么睡得着？ 　　“你从小就不爱跟人睡一张床，还是让小曲睡客房吧。”高母说。 　　“妈，小时候是小时候，现在是现在，我在部队里连野外都睡过，两个人睡算什么呀！您 就别操心了！” 　　说完，高景烨迫不及待地推着曲奇上楼，说是球赛要开始了。高母没再坚持，只让高景烨 照顾好曲奇。 　　高景烨推着曲奇进了房间，房门就关上了，曲奇被按在了门后。 　　天黑了，房里没开灯，黑暗中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粗重的呼吸声在门后响起。 　　“别发疯，这是你家！ ”曲奇不知道第几次提醒高景烨这是在他家，他的父母就在楼下坐 　　着。 　　“我就是想在这个房间里和你做，我都想了一天了。”高景烨边吻着曲奇，边去扯他的衣 服。 　　吃饭的时候，他光看着曲奇笑就有反应，他一直忍耐着，现在一碰到人，那里都硬得发疼 　　曲奇推他，“你够了啊，别逼我动手！” 　　“你来啊，舍得你就动！动了我就叫，就说你耍流氓！ ”高景烨耍起无赖，他有恃无恐， 打定主意曲奇不敢打他。 　　“不怕没脸你就叫！ ”曲奇不吃他这一套，一个反手将他从背上摔过去，一声沉闷的声响 ，肉体和地板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我操！ ”高景烨躺在地上骂道。 　　“小景，小曲，你们在楼上干嘛呢？”楼梯上传来高母的叫喊声。 　　“……妈，没事！我们在看球赛，进球了，太兴奋了！ ”高景烨爬过去打开墙上的电视机 ，找到体育频道，把声音开大。 　　高母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外，“开门，我切了水果给你们。”接着传来敲门声。 　　曲奇一惊，连忙整理身上被曲奇扯开的衣服，高景烨也拉了拉衣服，直到看不到任何不自 然的地方，示意曲奇开门。 　　曲奇打开门，高母正端着一盘水果站在门外，往里看了一下，“怎么不开灯啊？”说着伸 手摁了墙上的开关。 　　整个卧室通明，高景烨曲着腿坐在床尾的地上，眼睛盯着电视机，表情平淡。曲奇同样表 情淡然，只是脸有点不自然的红晕。 　　“小曲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高母看着曲奇，担心地问道。 　　曲奇心里一惊，表面不动声色，“阿姨我没事，可能有点热，一会儿就好了。” 　　“热就把空调开开。这个水果是从南方运过来的，还新鲜着，赶紧吃。”高母没起疑，把 水果放下就出去了。 　　高母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曲奇关上门，坐在床上看着高景烨，高景烨紧绷着的身体一 下子松懈下来，哀怨地看着曲奇，“疼……”他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曲奇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脚踹过去，高景烨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脚踝，把他往自己那边一 拖，曲奇整个人朝高景烨扑了过去。他倒不是干不过高景烨，他全身心地信任他，自然对他毫 无防备。 　　高景烨搂着曲奇滚在地板上，胸腔发出压抑的闷笑。 　　曲奇捶了他一拳，“还笑？还笑？” 　　“那你还偷袭我？ ”高景烨还在笑着。 　　“你活该！” 　　高景烨吧唧一口亲在曲奇脸上，“好好好，我活该，我活该行了吧！” 　　曲奇要爬起来，高景烨按着他不让动，“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曲奇停止挣扎，两人躺在地板上，拥抱着，谁都没动，也没再说话。电视里，解说员正激 动着解说着一场精彩的球赛，电视外，两个男人，在这个封闭的，禁忌的空间内，紧紧地相拥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在这一刻。高景烨想。 　　“高景烨，咱们不能在你家这么干……不能……”曲奇突然说。 　　高景烨紧了紧手臂，“……嗯，我知道，放心吧，我不做就是了……”虽然不知道曲奇在 顾虑什么，高景烨还是选择尊重他。 　　“你相信我的吧？ ”高景烨说，“如果有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说。” 　　“……恩。”曲奇知道高景烨在说什么，可他先还不想告诉他。 　　睡觉前，高景烨去冲澡，曲奇饭前冲过了，就直接上床睡了。 　　站在浴室门口，高景烨看着硕大的浴缸，升不起一点兴趣。当初安这个浴缸是为了享受， 那时候也确实享受了，可现在他对这个浴缸唯一的念想，就是想着哪天带着曲奇在里面做上一 　　次。 　　想到这里，在身体里流窜了一天都没散出去的欲望再次往小腹涌去，高景烨看着外面床上 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关上门，打开喷头，把手伸向欲望源头…… 　　发泄过后，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高景烨随意地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打开门出来。 　　床上，曲奇背对着他，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高景烨打开床头的小灯，关了大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曲奇身后躺下了。 　　床很宽，曲奇只睡了一小半，高景烨躺上去，床陷了下去，曲奇翻了个身，往高景烨这边 挪了半个身，高景烨扯过脚边的被子，给自己和曲奇盖上了。他抱着曲奇，把他拥在被子和自 己中间，不留一点缝隙。 　　曲奇的呼吸有些凌乱。 　　高景烨听出来了，没动，也没说话。 　　良久，高景烨亲了亲曲奇的脖子，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晚安，亲爱的。”刚说完 ，曲奇忽然一个翻身，将他拦腰抱住了。 　　“……”高景烨没说话。 　　曲奇眯眼看着他，说：“今天那张卡给你了，你自己留着用吧，反正里面的钱都是你的。 　　” 　　“不成。”高景烨用额头蹭了一下曲奇的，“这卡是你的，里面的钱是我给我媳妇儿的彩 礼，哪有媳妇儿的彩礼老公收着的道理，你等着，我现在就拿给你。” 　　说着就要坐起来。 　　“别动！ ”曲奇按住了他。 　　“别净胡说八道！买礼物的钱都是你付的，这钱你必须收着！ ”曲奇作势要生气。 　　“我不！”高景烨犯倔了，“我给我媳妇儿钱我乐意！” 　　“我不乐意！ ”曲奇真生气了。 　　曲奇深呼吸，看着高景烨，好好说着，“我知道你家有钱，如果我是女人，我花你的钱我 高兴，我自在，可我不是女人。高景烨，咱俩都是男人，是平等的，任何事应该共同承担，你 明白吗？以后别再这么任性了，恩？ ” 　　曲奇说完，高景烨没说话，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高景烨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他就是想给 曲奇他有的一切，哪儿错了？他现在没别的东西，就有点儿钱，他想给他钱，哪儿错了？曲奇 凭什么这么说他？ 　　“我任性吗？ ”高景烨闷闷地问，“你嫌弃我？” 　　□作者闲话： 第144章 早有准备 　　这下轮到曲奇怔了，他说啥了？刺激到这小狼狗哪根神经了？ “我什么时候说嫌弃你了？ ”曲奇问。 　　“你没说，可你就是嫌弃我。”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用看，我就知道！” 　　越和高景烨相处，曲奇越觉得以前的高景烨是装出来的。明明那么高傲不可一世的家伙， 怎么在他面前动不动就搞撒娇这一套呢？他是怎么做到在这两者之间随意切换的？ 　　最无奈的是，曲奇偏偏还就吃他这一套。 　　曲奇伸手勾住高景烨的脖子，把他用力搂了下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口。“我如果真的嫌弃 你，还会和你一起躺在这儿吗？” 　　高景烨紧紧抱着曲奇，“我身上缺点那么多，总有一天你会嫌弃我。” 　　“傻瓜。”曲奇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谁没缺点？我没有吗？我身上毛病可不比你少，你 嫌弃我吗？” 　　“说啥胡话！我说过了，这辈子就要你一个，就算你全身毛病，我也不会放你走的！给我 金山银山都不换！” 　　要说高景烨浑，那是真浑，可他倔起来，也是真倔，倔的人，身上都有个特质，就是专情 。只要是他认准的人，他会拼尽全力去爱，直到筋疲力竭。高景烨从确定自己爱上曲奇的那一 刻起，就没想过回头，要说他从没想过以后的路该怎么走，那也不可能。他是没心没肺，但他 不傻，两个男人的路有多难走，他心里不是没数。可再难，也比不过和曲奇在一起来得重要。 只要能得到这个人，就算倾尽所有，负尽天下又如何？ 　　曲奇直直地凝视着高景烨，他胸腔激荡，这个人对他说尽情话，他看得出来，他是实实在 在认真的，没有一丝虚假。 　　“你不嫌弃我，我又怎么会嫌弃你？” 　　“那你说我任性？” 　　“……我收回刚才的话，行了吗？” 　　“这还差不多。”高景烨突然笑起来。 　　“……”曲奇反应过来了，给了他一拳，“臭小子，耍我是吧？翅膀硬了？” 　　高景烨抓住他的的手圈在自己腰间，“好了好了，我错了。逗你挺好玩儿的，哈哈……” 　　高景烨一看曲奇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心里忐忑了，撑起身体看了曲奇一眼。“……真 生气了？” 　　曲奇猛地一个翻身，把高景烨压在自己身下，手挠着他的咯吱窝，“还耍人吗？说，还耍 不耍人？” 　　高景烨怕痒，蜷着身体哈哈大笑，嘴里喊着：“不耍了不耍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哈哈… 　　...? 　　这一晚就在两人的玩闹中过去了，闹累了，两人抱着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因在 部队养成的习惯，两人很早就醒了。 　　换了身运动服，两个人沿着别墅区外围的绿化道跑步。 　　没有装备，两人跑得格外轻松。跑完后，他们就在路边的早餐店解决了早餐。 　　“我订的今天晚上的机票，现在还早，咱们等会儿去看场电影吧？”高景烨舀了一勺皮蛋 粥送进嘴里，说。 　　“难得回来一趟，你不陪陪你爸妈？ ”曲奇问。 　　“他们没空理我，我爸要出去应酬，我妈约了牌友打牌，没我打扰他们更自在。”高景烨 无所谓道。 　　难得有假期，看场电影也不错。曲奇答应了，两人打车到了市中心，找了家电影院进去了 。上午没什么人，电影院里空旷得很，两人站在柜台前看了一会儿，高景烨问曲奇想看什么， 曲奇说随便吧，常年在部队，他也不知道什么好看。高景烨又看了一圈，最后选定了一部米国 科幻大片，整个剧情就是在彰显个人英雄主义，没什么营养，倒是强烈的视觉效果值得一睹。 买了两张最后一排靠中间位置的票后，高景烨问曲奇要吃点什么，曲奇摇头，“刚吃饱早 　　饭，不饿。” 　　“那喝点什么？” 　　“不渴。” 　　“靠！”高景烨操了，“你就不能点点儿啥？” 　　“点啥？ ”曲奇似笑非笑，“你是服务员啊？” 　　“是啊，专为你服务的服务员。” 　　“滚吧你！ ”曲奇踹他一脚。 　　“我滚了谁为你服务啊？”高景烨作势要去抓他的脚。 　　曲奇挡住他的手，将他格开，“别闹！” 　　高景烨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椅子里，搂着他的肩膀，笑得灿烂。 　　偶尔几个观影的观众经过，只当是一对兄弟开玩笑打闹，都不以为然。趁没人注意他们的 时候，高景烨在曲奇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留下一坨水渍。 　　“操！ ”曲奇抹了一把脸，眼睛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没人看他们，才放心。“别疯啊你！ 　　” 　　“就疯了怎么啦？ ”高景烨把手从他后腰的衬衫里伸进去，“看见你我就想发疯！” 　　“臭小子，惯得你！ ”曲奇反手去拽高景烨的手，抓到后反手一拧，高景烨发出闷哼声。 “靠！你真下得去手啊！ ”高景烨握住被曲奇拧疼的手腕搓揉着，眼神里尽是哀怨。 　　“看你还疯不疯！” 　　“媳妇儿你可真狠心哪！ ”高景烨凑在曲奇耳边。 　　“又皮痒了是吧？”曲奇瞪着他。 　　“你给我挠挠？” 　　曲奇扶额，他又发掘出这家伙的一个特质，无赖！ 　　电影开场了，两人进去坐着，一直到灯光全灭，影片开始播放了，他们发现，整个放映厅 包括他们只有五个人。而另外三个人全坐在前排区域，和最后一排中间隔着十多排座位，整个 后排区域只有他们两个。高景烨乐坏了，这电影果然看对了。 　　影片一上来就是一男一女在海里裸身接吻，强烈的画面感和充斥着整个放映厅的难耐喘息 声刺激着高景烨的大脑和胸腔，他扭头看曲奇，曲奇的脸忽明忽暗，眼睛聚精会神地看着大荧 幕，看不出在想什么。 　　高景烨把手放在曲奇的大腿上，慢慢往中间移动，直到碰到他两腿中间，曲奇呼吸一滞， 一把抓住高景烨的手，转头瞪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高景烨翻过手掌，和曲奇十指相扣。曲奇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的热度，也紧紧地扣住了 高景烨的手。 　　暖昧画面很快过去，荧幕上打出影片名字后，剧情进入正题，两人的手一直没放开，高景 烨有时候故意刮一下曲奇的手心，曲奇用手指扯扯他回应他的小动作。在这个黑暗的空间内， 没人会看到他们的小动作，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把对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情到深处，高景烨 拉起曲奇的手放到嘴边亲吻，曲奇看着他笑，高景烨探头过去亲亲他的唇角，继续看电影。 　　被曲奇眼神警告后，高景烨一直忍着，没再做任何出格的事，因为他发现，曲奇不喜欢在 不安全的地方做那种事，比如他家，比如放映厅，他好像能理解曲奇在怕什么，又好像不理解 ，所以他不勉强，就算忍到爆炸，他也不想让曲奇不开心。 　　电影不算短，两个多小时，这两个多小时里，曲奇看得津津有味，高景烨却忍得辛苦，有 那么一瞬间他都后悔来看电影了，后悔完了又自嘲，你他妈自作自受！ 　　两人并排步出放映厅的时候，遇到了熟人。 　　准确地说，是高景烨遇到了熟人。 　　“景少？”那人看见高景烨颇为惊讶，连叫人的口吻都带着不确定，生怕认错人似的。 　　“是我，好久不见。”高景烨打招呼，语气平淡。 　　那人和高景烨差不多年纪，长相周正，一头黄毛看着是精心打理过的，一身名牌花里胡哨 ，手里搂着个时髦的妞儿，一看也是个家里有钱的主儿。 　　这人名叫周谦，在省城这一圈儿有钱人家孩子中也算是个名人，不过名气不大好听就是了 。他好玩女人，明星模特，千金小姐，小家碧玉，没有他不玩的，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也多亏他家有钱能供得上他。 　　高景烨以前混的时候和他在一个聚会上见过几次，没什么深交，讲得傲一点，周谦这种身 份和名气的，他看不上。高景烨也玩过女人，却不如他频繁，也没他这么没下限，高景烨玩的 时候，好歹还是尊重人家的，在外面也是给足了人面子，这个周谦却是把女人当玩物，据说他 在床上花样百出，被他玩死过女人不计其数，所以他在圈子里的名声不太好，三观稍正的都不 屑不和他交往。 　　高景烨拉着曲奇，绕过周谦要走，周谦叫住他：“景少，孙凯出事了你知道吗？” 　　高景烨一愣，他想起来了，孙凯曾经有段时间跟周谦走得很近，好像是孙凯看上了他家一 个堂妹，便求到了周谦头上让他帮忙牵线，后来堂妹也没追到，两人便渐渐疏远了。 　　“什么事儿？ ”高景烨问。 　　“他吸毒，欠了高利贷，被人追债，他家生意也倒了，现在人也找不到。”周谦说。 　　“就这样？ ”这些事儿是高景烨一早就知道的，不奇怪。 　　“你知道？”周谦有些惊讶，话锋一转，又说，“你不是当兵去了吗？这么快就退伍了？ 　　” 　　“孙凯的事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高景烨无意跟他多做解释，抬脚就往外走。 “他说的孙凯……”走出影院，曲奇犹豫道。听高景烨刚才的口气，似乎知道了一些事。 “我一发小，出了点事儿。”高景烨有点烦躁，他不想让曲奇知道孙凯吸毒的事儿，某种 程度上，朋友犯事儿，他也没脸。他不想让曲奇误认为自己也是和孙凯一样的人。“别管他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高景烨口袋里揣着前一天在机场买的东西。原想在家用的，可曲奇不愿意，只好带出来了 ，在外面更好，没人打扰，无所顾忌。 　　高景烨带着曲奇往市区最好的酒店走去，曲奇问他去哪里，他笑笑不说，只说去了就知道 了，曲奇见他笑得古怪，拉住他，“到底去哪？” 　　高景烨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曲奇听完给了他一拳，“臭小子！” 　　高景烨揽着曲奇肩膀把他往前带，“去吧，我东西都准备好了。” 　　曲奇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机场，买可乐的时候。” 　　“……”这家伙，居然从那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作者闲话： 第145章 奇怪的刘娜 　　“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高景烨求欢的方式挺特别，跟诱拐少女的无赖似的。 　　“能不耍流氓吗你？”曲奇实在受不了他。 　　“我只对你耍，别人求我耍我还不愿意呢！你可比那些大美妞有魅力多了！ ”高景烨越说 越下流。 　　“去你的吧！” 　　两人推推拉拉地往酒店走去，突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 　　高景烨定睛一看，是个打扮特别清纯的姑娘，长得如花似玉的，还有点眼熟。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刘娜。”姑娘笑起来很腼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刘娜？高景烨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他确定自己以前没碰过这种类型的女人。 　　姑娘的表情有些失望，但马上又恢复了笑容，“其实你想不起来更好，那毕竟不是一段美 好的回忆。” 　　高景烨瞅着她，越看越觉得眼熟，就像不久前才见过。 　　等等，不久前？高景烨又打量了姑娘一遍，脑袋里灵光一闪，是她？是那个和孙凯一起的 ，叫做娜娜的女子。 　　“想起来了吗？我是娜娜，全名刘娜。”刘娜见高景烨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忙解释，“ 那次真的不好意思，我有些不得已的原因……所以……” 　　刘娜苦笑着，欲言又止，很快又恢复了甜美的笑容，“……但那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 ，我今天也不能完整地在站在这儿。” 　　“孙凯呢？”高景烨突然问。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高景烨还是有点担心他的。 　　“孙凯？ ”刘娜皱眉，“我不知道啊，那天你走后，我们就分开了。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 关系……” 　　刘娜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刘娜是省城一所名牌大学的大三学生，家里原本也是做生意 的，条件还算不错，后来因为经营不善破产了，父母去了国外投奔亲戚，刘娜一个人留在了国 内。她和孙凯认识是在一个大学同学举办的聚会上，孙凯见她长得漂亮，想追求她，被她拒绝 了，后来孙凯又几次三番约她出去，她都没答应。她和孙凯被绑那天，孙凯已经有很长一段时 间没有联系过她了，那天她独自一人去市区采购东西，正好碰上孙凯，孙凯说请她吃顿饭，她 不好意思拒绝，便去了，没想到还没走到饭店，两人就被绑了，后来的事情高景烨都知道。至 于后来为什么帮孙凯向高景烨求情，刘娜的解释是她想报答孙凯求高景烨赎她出来。她听说孙 凯吸毒，害怕了，她当时暗示过高景烨，想让高景烨带她走，可高景烨没看出来，索性后来孙 凯毒瘾发作，光顾着吸毒没顾上她，她趁机跑了，直到现在，她再也没听过孙凯的任何消息。 　　刘娜的解释听上去很合理，至少高景烨没听出任何破绽。刘娜又说，不管怎么样，那天都 谢谢高景烨花钱救她出来，这笔钱她会还的，只是现在还没有能力，以后工作了她一定会赚钱 还给高景烨的。 　　高景烨不以为然，出那笔赎金，高景烨是看在孙凯份上的，也就是个顺手，还轮不到一个 姑娘来偿还。当着刘娜的面，高景烨什么也没说，就只当个玩笑话听听算了。 　　“我请你们吃饭吧，就当感谢那天的救命之恩。”刘娜说。 　　高景烨想说不用了，举手之劳不至于。他是真心不想吃什么饭，时间紧迫，他和曲奇还有 事儿没办呢！ 　　刘娜似乎真的很想感谢他，她又说：“让我请一次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刘娜的表情已经有些委屈和难过。 　　一个小姑娘都这样说了，高景烨也为难了。高景烨以前浑的时候也没有为难过女孩子，要 是平时，一顿饭吃就吃了，可今天不一样，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他把视线转向曲奇。曲奇一直抱着胳膊当观众，看到高景烨扭头看他，他挑眉，说：“既 然人家女孩子都这么说了，那就去吧，正好也到午饭时间了”。 　　“……行，那走吧。”高景烨对刘娜说。 　　刘娜终于笑了。 　　三个人进了不远处一家装修精致的本地餐馆，要了个半封闭的包间。刘娜让高景烨点菜， 高景烨把菜单推给曲奇，曲奇也不客气，点了几个贵的，把菜单推给刘娜，说了句：“再点几 个吧，今天高少爷请客，不用客气。” 　　刘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说了我请就是我请，你们尽管点。” 　　曲奇竟真的不客气，又点了几个好几个不便宜的，高景烨看着他，“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曲奇不以为然地翻着菜单，“我饭量大。” 　　高景烨直觉曲奇生气了，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刚才明明征求过他的意见，是他自己说 要来的，现在怎么又生上气了？高景烨百思不得其解。 　　吃到一半，曲奇起身去洗手间，高景烨看着曲奇走出包间，也站起来跟着去了。洗手间里 ，曲奇解了裤子正在解手，高景烨突然进来，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你干什么？” 　　曲奇话刚出口，腰就被高景烨抱住了。高景烨抱着曲奇，两具身体紧紧相贴，手放在曲奇 的手上帮他一起扶着，嘴唇在他颈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曲奇的呼吸变得沉重，原本爽快的 水声中断了一下，紧接着开始淅淅沥沥起来。 　　“嘘……”高景烨吹起了口哨。 　　“别疯！ ”曲奇哑着嗓子骂。 　　“……专心一点。”高景烨说完继续吹口哨。 　　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了好久才停下，曲奇舒了口气，甩开高景烨的手，把裤子提好，往洗 手池走去。高景烨跟了过去，在他后面站着。 　　曲奇低着头洗手，一抬头，高景烨正从镜子里看着他。 　　“你不洗？” 　　高景烨抬手在唇边亲了一下，“不脏。” 　　“……”曲奇懒得理他，洗了手转身要去开门。 　　高景烨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在自己和洗手台中间，凑近他的脸，“你生气了。”这是陈述 句，不是疑问句。 　　曲奇推了高景烨一把，扭头不看他，“没有。” 　　“你生气了。”高景烨的视线没有离开曲奇的脸，又说了一遍。 　　“恩，我生气了。”这次，曲奇没有否认。 　　“为什么？ ”高景烨问。 　　曲奇不是女人，不想跟高景烨做些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所以，他决定实话实说。 　　“你挺喜欢那个叫刘娜的？” 　　“我才刚认识她，谈不上喜欢，怎么，吃醋了？ ”高景烨挺高兴曲奇主动问起刘娜的。 　　“你觉得她怎么样？” 　　“你问哪方面？我不了解她。”高景烨对曲奇的问法感到奇怪。 　　“别管哪方面，反正你离她远点，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曲奇皱着眉道。 　　“……不会吧？我觉得她挺好的呀。”高景烨心里乐开了花，嘴里却说着欠扁的话。 　　“别一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儿，你又不了解她，别和走太近！ ”曲奇说话很冲。 　　高景烨心里早就乐坏了，见曲奇就要生气，连忙亲了亲他的嘴唇，“好好好，我不理她就 是了，这顿饭后咱就回基地，以后反正也见不到面了，别气了，恩？” 　　曲奇由着他亲，心里在想别的事。他心里有异样，并不是吃醋，是真的觉得这个刘娜有问 题，他有种预感，这个女人会很麻烦。 　　再回到席间，高景烨借口说两人还要赶飞机，便离开了。离开前，高景烨主动去付了账， 没有当着刘娜的面。 　　两人回到高家，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行李，便打车去了机场。 　　回到基地已经是后半夜。各自回宿舍眯了一会儿，便起床参加早训。 　　“曲奇，过来一下。”曲奇刚走出宿舍楼，被从对面走过来的凌峰叫住了。 　　“你这两天没回家？” 　　宿舍楼后的空地上，凌峰和曲奇面对面站着，凌峰问他。 　　“口辱'〇 ” 　　“我不问你去哪了，小奇，我再给你批两天假，你回家看看吧。”凌峰说。 　　曲奇抿唇，看了凌峰一眼，还是摇了摇头，“不了。” 　　凌峰叹了口气，“你爷爷打了电话过来，你没去军校，他想听听你的解释。” 　　曲奇静静地站着，没有任何表情，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知道了，我会给他解释的。” 说完往训练场去了。 　　短暂的假期过去，日子还是一天天地过。没有任务的时候，就是各种高强度训练。 　　在基地不像在外面，虽然在同一个宿舍楼里，除了每天从早到晚的训练，两人能单独相处 的机会并不多。偶尔的几次还都是匆匆忙忙的，除了拥抱接吻，什么都来不及做。 　　没过几天，曲奇和天狼小分队队员被通知即将离开雪狼，去南部参加一个任务。 　　“下个月五号，南部某省会城市会有一个国际资本峰会，是我们国家和欧盟达成的经济合 作重要会议。这次合作，会有很多国家是不想让我们达成的，具体是谁，大家心里都有数，所 以，为了确保这次合作圆满召开，各大军区都派出了特种部队负责警卫，具体任务到了那边会 有人给你们下达。”凌峰把任务下达给天狼分队。 　　天狼分队的队员们面面相觑，怎么一不留神还成了保镖了？他们是特种部队的精锐，让他 们去杀人去搞破坏还行，这当保镖他们就不在行了。都说这术业有专攻，这种事用他们不太妥 吧？ 　　“好了，别瞎想，任务无大小，做好自己的事，别丢了雪狼的脸就行！ ”凌峰没有解释太 　　多。 　　“是！” 　　出发时间定在当晚凌晨。吃过晚饭后，曲奇把高景烨从宿舍叫了出来。 　　□作者闲话： 第146章 暂时的分离 　　两人沿着食堂后面的那条小路，走到了训练场。 　　这个宽广、空旷的训练场是他们聊天约会最常来的地方，晚上，训练场上没人，只有周围 一圈昏暗的路灯照着路。 　　天刚黑下来，整个夜幕呈现藏青色，秋风拂面，清凉舒爽。高景烨跟在曲奇后面走到一处 台阶上，曲奇站在高处，高景烨站在台阶下看着他。 　　“我快走了。”曲奇突然说。 　　高景烨一愣，“走哪？ ”他还不知道他们即将要去参加任务。 　　“去南部参加任务。” 　　“……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月中吧。” 　　高景烨沉思，现在是月中，到下个月中，那就是整一个月。也就是说他们将有整一个月见 不到面。 　　高景烨的心沉了下来，“……什么时候走？” 　　曲奇看了看表，“还有五个小时。” 　　高景烨的心又往下沉了一点，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五个小时的相处时间，不，连五个小时都 没有，曲奇还要回去整理装备。 　　高景烨情不自禁地去拉曲奇的手，曲奇任他拉着，月色下的面孔却没有高景烨以为的暖昧 和迷离，反而刻着严肃。高景烨疑惑，他紧了紧手掌，更用力地握住了那只手。 　　“高景烨，”曲奇突然出声，“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向我证明只有你能站在我身边，让我 依靠，是吗？” 　　高景烨没想到曲奇竟然说起这个，脸一下红了，但他还是坚定地回答，“是！” 　　“恩，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曲奇微微笑了一下。 　　高景烨的心稍微松了一点。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收起心思，好好训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回来 的时候，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进步。”曲奇一字一句地说，“我希望看到，没有我，你也能过得 很好，没有我，你也是一名合格的雪狼队员。我希望看到，我的高景烨是最让我骄傲的。” 　　高景烨听着曲奇这些话，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曲奇这段话包含着沉甸甸的分量，他时 时刻刻都在为自己考虑，高景烨感受到的不仅有爱情，还是如同兄长、师长的教导，这是把他 当成最在意的人在考虑，高景烨心里充满了喜悦，还有震动。“我的高景烨”，这五个字就是 曲奇爱他最好的证明，他是他的，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有你这句话，我拼了命也会做到最好！” 　　高景烨忍着一把抱住曲奇的冲动，发自肺腑地说。这是他的真心话。 　　“你也答应我，”高景烨说，“你答应我，不管任务再危险，多想想我，让自己好好地回 来见我，一根毫毛都不能少，恩？ ” 　　曲奇看着他，目光笼罩着他，然后重重地、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 　　他们在黑暗中注视着对方，目光没有闪烁，他们贪婪地看着对方，似乎看过这一眼，就能 熬过这一个月的思念。 　　凌晨零点三十分，直升机载着天狼分队的六名队员驶离基地，往山外飞去，这又将是一次 艰难的征程，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天狼分队走后的第二天，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训练暂停，大家回宿舍休息。都是野惯了 的人，谁也没真正休息，一群人相约去了室内格斗室玩格斗。 　　曲奇走了没几个小时，可高景烨却觉得已经好久了，虽然昨晚他答应得很好，可做起来不 容易，心像被掏空了似的，他需要发泄。 　　挡开贺峰的拳头，高景烨侧身，抬脚踹向贺峰的膝盖内侧。贺峰被他踹得往前倾倒，高景 烨顺势而上，将他扑倒在地，整个人坐到他背上，手肘压制住他的肩膀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另 一只手托住贺峰的下巴往右使劲一掰。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间的轻响，贺峰哀嚎了一声，整个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高景烨拍拍贺峰的肩膀，从他身上站起身，往场边走去。 　　从出第一拳到现在，高景烨仅用了短短半分钟，便将贺峰打倒在地。出手之快，之狠，让 人瞠目结舌。邵一鸣见高景烨起身，连忙跑过去查看贺峰的状态。 　　好一会儿，贺峰才在邵一鸣的搀扶下站起来，他歪着脑袋，扶着自己的脖子，瞪着高景烨 ，怒道：“他妈的高景烨，你想杀了我吗？！啊？你想杀了我吗？！我操！” 　　部队里就是这样，管你家里有钱还是有权，想骂就骂，高景烨不在乎，站在场边擦着汗， 面无表情地扫视着这群兄弟，寻找下一个对手。 　　大家被他这副似乎要吃人的凶狠表情震了震，一时间没人敢上来跟他打。 　　姜树臣捅了捅身边的徐秀，“这家伙受啥刺激了？我咋觉得这家伙从西南回来后就一直不 太对劲啊？你觉得呢？” 　　不等徐秀回应，姜树臣摸着下巴，又说：“不对不对，不是从西南回来，从我们入队开始 就不对劲了……不对，还是不对，这家伙好像就没正常过……到底怎么回事呢？” 　　姜树臣自顾自地絮叨，徐秀却没反应，姜树臣又捅了捅他，“哎，我跟你说话呢！” 　　徐秀瞥了他一眼，说：“你谈过恋爱吗？” 　　“啥？ ”姜树臣张着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徐秀。 　　“一看你就没谈过，看不出来吗，他这是犯相思病了。”徐秀一脸“我啥都懂”的表情。 　　姜树臣反应过来，瞅了瞅高景烨，“原来如此……不过秀儿，你好像对这些事情特别懂， 你谈过吗？”姜树臣神秘兮兮地问徐秀。 　　徐秀一脸鄙夷，“都多大人了还没谈过恋爱，丢不丢人？” 　　“哎你……”姜树臣被他这鄙视的表情弄得火大，正要理论。 　　刚开口，就听那边邵一鸣叫道：“你们两个谁过来再跟高景烨打一场？” 　　两个人看过去，高景烨仍然站在那，脸上虽没有表情，却一身戾气。姜树臣摇了摇手，“ 那啥，今天我状态不好，就不奉陪了。” 　　徐秀再次递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没种！ ”说着，脱了身上的作训服外套甩在地上，朝 高景烨走去。 　　高景烨见徐秀走过来，也一步步往中间走。直到两人面对面站在场地中间。 　　两人煞有介事地握了握手，甚至还小小地鞠了一躬，徐秀嘴一咧，笑着道：“知道你心里 闷，兄弟陪你发泄发泄，不用手下留情。” 　　高景烨也咧嘴一笑，朝徐秀抬抬下巴，“谢了啊兄弟！” 　　高景烨很早以前就知道，徐秀的力气大得惊人，单看外表根本想不到，这样一个斯斯文文 单薄纤瘦的人能有如此大的力气，而这种优势在格斗中又显得尤为突出。 　　两人交手的次数不多，最后一次还是在选训时，那时候水平都一般，也打不出什么花样，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进了雪狼，学的都是特种部队最专业最隐秘的招数，那是尖刀部队杀招 制敌，一击毙命的招数。 　　两人一交上手，高景烨心里就吃了一惊。徐秀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同时暗暗庆 幸，自己刚刚和贺峰那几下子没有用全力，否则根本不用比，输的就是他高景烨！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几乎一对上，各自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实力，于是，两人都用上了 全力，就连高景烨也暂时忘记了曲奇的事，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格斗中。高景烨一脚踹向徐秀的 内膝，徐秀挨了一下，却生生撑住了，他擒住高景烨的手腕外翻，另一手一个勾拳朝高景烨面 门扫去，高景烨后退两步脖子后仰，躲过徐秀那记勾拳，抬脚横扫，徐秀矮身躲过，却抓住高 景烨的大腿根往前一送，高景烨被送了个趔趄。 　　高景烨抹了一把脸，继续欺身而上，他使出一记角度刁钻的斜拳，徐秀仰脸想躲，却没想 到这是高景烨的一个虚招，没反应过来，胸口挨了一拳。 　　徐秀捂着胸口后退两步，笑笑，说：“爽！再来！” 　　高景烨越打越兴奋，他沉浸在这样爽快淋漓的打斗中，这样的发泄方式让他将心里的烦闷 一扫而空。高景烨越打越起劲，旋风般的一记猛踹，徐秀往后退了一步，却以更快的速度一个 卷臂托肘将高景烨压得单膝跪地，高景烨架起曲奇的腿往上一掀，猛然进攻紧逼，徐秀后退架 开，奈何高景烨速度实在太快，一个不留神，被高景烨攻进了胸前。高景烨握指成拳，坚硬的 拳头击上徐秀胸口，徐秀一记闷哼，摔倒在地。 　　高景烨飞身而上一手卡住徐秀的脖子，膝盖弯曲盯上他的胸口，手脚并用把人制住了。 “咳咳……我认输……”徐秀被高景烨卡得满脸通红。 　　观战的几个人大声叫好。 　　高景烨放开徐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抱了一下他的肩膀，“谢了兄弟！”真心实意的。 　　打了一圈，高景烨心里郁气散了一些。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凌峰。 　　凌峰个高腿长，宽肩窄腰，一身作训迷彩，脚蹬军靴，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无人能敌 。高景烨突然想到，曲奇走了，他郁闷，那么周杨也走了，这个男人在想什么？是不是跟他一 样难受？ 　　凌峰像是特意来找他的，看到他就说：“正找你呢，有你电话。” 　　高景烨回神，“找我？ ”他想不出来现在这种时候有谁会找他。 　　“一个姑娘。”凌峰说，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姑娘？”这下子高景烨更搞不懂了。 　　两人往办公楼走去。 　　路上，凌峰突然问：“曲奇走之前跟你说什么了吗？” 　　高景烨愣了愣，老实回答：“就说让我好好训练，他要看到我的进步。” 　　凌峰点点头，“恩，你好好听他的话。他是个会想到很远的人。” 　　高景烨慢慢咀嚼凌峰的话，凌峰说得没错，曲奇的确是个会想到很远的人，想得远，顾忌 的也多。 　　凌峰见高景烨不说话，又说：“你们的事情不但他要想，你也要想。” 　　“恩？ ”高景烨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以后，你们的以后。”凌峰说得很郑重，“你们的家庭都不是一般家庭，以后麻 烦肯定会不少，好好规划一下。” 　　高景烨沉默下来，不回答。 　　凌峰也没再说什么。高景烨聪明，不用说得太直白。 　　一直走到电话室门口，高景烨才停下来，问凌峰：“队长，我师父走了，你想他吗？” 高景烨的师父是周杨，凌峰知道。 　　凌峰透过零星的几栋建筑物，望着基地外的几座山。雨已经停了，还未散尽的雾气像丝绸 一样一缕一缕缠在山腰，衬托出一片苍翠欲滴的浓绿。 　　“想，很想。”凌峰说想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深沉的，眼里是噙着笑意的，仿佛周杨的 脸就在那翠绿山间。 　　“但是再想，该出的任务还是要出，不是吗？” 　　高景烨无可辩驳。 　　是啊，再想又怎么样？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不能像普通人一样浓情蜜意，从进入雪狼的那 一刻起，他们就该明白这一点。 　　高景烨进了电话室，“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高……景烨？” 　　“是我，你是哪位？ ”高景烨问。 　　“我是刘娜。”女声说。 　　“你怎么打到这儿来了？”高景烨很惊讶，“号码哪来的？” 　　“我问了人。那个，你别生气啊，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刘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 　　紧张。 　　□作者闲话： 第147章 徐秀和姬严？ 　　刘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又带着些小心翼翼。 　　“你别生气，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打了。” 　　高景烨心里想的是，到底是谁把号码告诉刘娜的。“谁给你的号？是不是孙凯？”高景烨 想来想去，刘娜认识的人中也只有孙凯有号。 　　“……不是他，是，是高太太，你妈妈。”刘娜犹豫了一下，说。 　　“我妈？ ”高景烨皱着眉问，“你认识我妈？” 　　“是这样的，”刘娜听出高景烨口气不悦，忙解释，“我干妈是丽豪集团的董事长陈丽， 她跟高太太是朋友……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所以，我向她打听了一下你……” 　　高景烨知道陈丽，那是他妈的牌搭子，丽豪集团同时也是高家的生意伙伴，董事长陈丽和 执行董事林豪是一对夫妻，两人恩爱有加，遗憾的是并没有所出，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有什 么干亲，怎么这短短几天时间就多了个干女儿？ 　　高景烨心里有疑问，却并没有多想，别人家的事情他向来不感兴趣，但关系到自己的感情 问题，他不能不问。 　　“那个，刘娜？ ”高景烨酝酿着怎么说好。 　　“你知道，我是当兵的，你这样打电话过来影响不太好，还有，我现在在服役，并不想考 虑别的事。” 　　高景烨不笨，好歹曾经流连花丛那么多年，若是以前，这样一个美女自动送上门，不收都 不是他的性格，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高景烨，脑子里除了曲奇，谁都装不下。 　　高景烨的话说得隐晦，却再明白不过了，电话那头的人自然听得明白，沉默良久，刘娜说 :“对不起，打扰了。”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开忙音，高景烨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门，他找到凌峰打了个申请，他要往家打电 　　话。 　　“娜娜哪里不好啦？她说你们认识的，是不是啊？儿子啊，我跟你说啊，我挺喜欢这姑娘 的，你看，她又是名牌大学学生，长得又漂亮，你陈阿姨他们没有子女，娜娜就跟他们亲生女 儿一样，你们要是成了，多好的事儿啊……” 　　高景烨刚开了个头，高母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高景烨忙打断她，“妈妈妈，停！停！我 跟你说清楚啊，我跟她没戏！” 　　“怎么没戏？你看不上她哪里？你是嫌弃人家主动还是怎么着？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喜 欢就追呗，扭扭捏捏的干什么！现在的姑娘……” 　　“妈你别说了！”高景烨第二次打断高母的絮叨。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以前泡妞的劲儿都哪去了？ ”高母沉默了一下，突然说，“小景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恩，我有喜欢的人了。”高景烨大方承认。 　　“真的？谁家的姑娘？”高母很兴奋。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臭小子还保密，你说出来妈妈给你参考参考。” 　　“妈你就别问了，时机到了我自然会说的，你就别瞎操心了，那个刘娜我不喜欢，你帮我 推了吧。”说完径直挂了电话。 　　高母看着话筒叹气，儿大不由娘喽。 　　走出电话室，高景烨深呼吸，还是基地好啊，这里有曲奇的味道。 　　接下来的日子，高景烨还是和大家一起训练。邵一鸣和徐秀他们早就看出来了，高景烨的 情绪很不好，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作为战友和兄弟，大家尽量让他高兴，可再尽心尽力那也不 是曲奇，哄不了他欢欣。 　　高景烨这几天是憋着一股子情绪，这股子情绪找不到地儿发泄，徐秀天天陪他打架都不管 用。曲奇走的时候说让他好好训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按着曲奇说的去做了，训练吃饭倒是 能做到，睡觉却强迫不了自己。 　　这天晚上，躺下后两个小时了，高景烨的眼睛还是瞪得老大，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 ，想着曲奇在哪儿，在干啥，吃得好不好，睡得暖不暖。 　　高景烨尽量把思绪往别的地方挪，他想白天的训练，想曾经出过的任务，他默数国内外着 名枪支的构造，他分析国际形势，但想来想去，念头最终还是会落在曲奇身上。 　　又过了一个小时，依旧毫无睡意，高景烨索性爬起来，披上衣服出了门。 　　高景烨摸索着到了曲奇宿舍门口，掏出一根铁丝随意弯了弯，塞进钥匙孔里把门给捅开了 。高景烨闪身进去，把门小心翼翼地关上，他不敢开灯，就着窗外的月光摸到曲奇床上躺下。 　　床上军绿色的床单和被子整理得很干净，高景烨抱着曲奇的被子滚了两圈，他把脑袋埋进 曲奇的枕头里，深深吸一口，全是曲奇的味道，高景烨动荡了几天的心一下就定了，脑袋昏昏 沉沉地打起盹来。 　　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一个小时后，高景烨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开锁声吵醒。高景烨心里一 凛，他们回来了？！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躺着，吧嗒一声，门锁开了，然后是旋动门把手的声音，高景烨 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门开了，一个黑影闪身进来，轻轻地把门关上，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就这么一小会儿 ，高景烨确定，这人不是曲奇。 　　黑影朝床边过来，高景烨绷紧了身体，猛地跃起，朝黑影扑了过去，几乎也就一两秒的时 间，黑影被扑倒在地，撞到了旁边的椅子，轰隆隆的声音在不大的宿舍里响起。 　　“我操！”黑影骂了一句，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高景烨听出了声音，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徐秀挣了一下，没挣动，“先让我起来！” 　　高景烨站起来，把徐秀从地上拉起来，“怎么回事？” 　　黑暗中，高景烨看不到徐秀涨得通红的脸。显然，在这里碰到高景烨，徐秀也吓了一跳， 拍拍身上的灰尘，支支吾吾道：“那个啥，我，我就是来看看，看看……” 　　“看啥？” 　　“随便看看。”徐秀说。 　　“随便看看是看啥？ ”高景烨追着问。 　　“随便看看就是随便看看，没啥，没啥……”就算在黑暗中，高景烨也能感觉到徐秀的紧 　　张。 　　“你不会是……”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徐秀慌忙否认。 　　高景烨越发觉得这小子有问题。 　　“先回去！” 　　两人悄悄潜回宿舍。一进门，高景烨摁了墙上开关，骤然亮起的灯光将徐秀的脸照得无所 遁形，高景烨看着他，脸带冷意。 　　“说吧，你到底去曲教官宿舍干什么？” 　　徐秀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没干什么！ ”他低着头。 　　高景烨深呼吸，拉了张椅子在徐秀对面坐下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秀儿 ,咱们是不是兄弟？” 　　“恩。”徐秀没有任何犹豫。 　　“既然是兄弟，那有什么难处不能跟兄弟说的？是兄弟咱就不能看着你犯错，你说是吧？ 　　” 　　“……你说啥呢？”徐秀抬头看着高景烨，脸上写着莫名其妙。 　　高景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才能不伤他自尊，“你进教官宿舍，难道不是……” 　　“是什么？ ”徐秀看着他，隐约知道他要问什么。 　　“是……”高景烨说不出口。 　　“盗取机密？” 　　“……”高景烨是想这么说来着。 　　“背叛组织？” 　　“……”高景烨还真这么想过。 　　“卖国求荣？” 　　“……”这个就有点严重了，但他并非没想过。 　　“呵……”徐秀嗤笑，“你傻呀，我要真盗窃机密我跑宿舍干嘛？我应该去指挥室才对。 　　不可否认，徐秀说的是对的。“那你为什么……” 　　“行了，我问你，你怎么在那里？”徐秀打断他。 　　“我？我怎么在那里你不知道啊？” 　　“我和你一样……”徐秀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高景烨没听清。 　　“我说我和你一样！”徐秀大声飞快地说。 　　高景烨愣了愣，和他一样什么？他为什么在那里？当然是想曲奇啊！和他一样…… 　　卧槽！不会吧！ 　　高景烨惊恐地看着徐秀，“你，你……你也喜欢曲教官？” 　　徐秀莫名其妙，“什么鬼？谁喜欢曲教官了？” 　　“那你……”高景烨的思绪转地飞快，看徐秀的样子不像撒谎，如果不喜欢曲奇，那喜欢 谁，总不会是姬严吧？ 　　等等！！ 　　姬严？ 　　姬严！ 　　徐秀适时补刀，“那宿舍又不是只住着曲教官一个人。” 　　高景烨脑袋里的弦崩的一下，断了。 　　在他忙着和曲奇你侬我侬谈着恋爱的时候，身边的兄弟不知不觉地，弯了！ 　　他好像错了不少事啊！ 　　“行啊秀儿，真看不出来啊，看你外表斯斯文文的，原来内里这么闷骚。”反应过来后的 高景烨调侃道。 　　“去你的，我哪里比得过你景少，你景少手段多高明啊。”徐秀反驳。 　　“行了，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呗？ ”高景烨还是有着熊熊八卦之心的。 　　徐秀想了想，觉得高景烨还是一个可靠的倾诉对象的，便说开了。 　　要说感情这种事，该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徐秀并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感情丰富，事实上 ，他压根儿没谈过恋爱，中学时对班里的某个女生有过好感，所以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向。 一直到看到高景烨对曲奇的感情，一开始他表示不理解，他搞不懂两个男人之间为什么会产生 爱情，他不懂，很不懂。他想，如果是他，他会这样吗？带着这个认知，他开始注意周围的男 人。 　　军队里的男人是真正的男人，尤其是雪狼的，那更是男人中的男人，坚毅的外表，坚韧的 性格，健魄的体格，这样的男人能让所有女人热血沸腾，那么男人呢？训练场上、澡堂里，徐 秀抱着严谨的态度，仔仔细细地一个一个观察过去，他甚至想象，把他们当成女人一样抱在怀 里亲吻是个什么感觉，结果把自己恶心得不行，他发现，他没办法喜欢上男人，但这里面，不 包括一个人，就是姬严。 　　姬严这个人很低调，不张扬，不抢功，脸上也少有笑容，就是这样一个不引人注意的性格 却引起了徐秀的注意。训练场上，他下意识地寻找姬严的身影，他误以为自己是为了找他当目 标，可当他一次又一次地为姬严的身影出神时，他终于意识到，他不能喜欢男人，但如果那个 人是姬严，那就另当别论了。 　　徐秀开始迷茫，这种感情真的会有结果吗？他听说过，这条路走起来会很辛苦，更重要的 是，他不知道姬严是怎么看待这种感情的，所以，他决定把刚冒出个头的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永远埋葬在心底，说不定时间长了，他自己也就忘了。 　　可人生就是如此，事情从来不会按照自己预设的轨道去发展，无论你预想的再好，还是会 被意外打破。 　　□作者闲话： 　　这对cp不会写太详细，如果有人想看的话，我会写在番外里。 　　13:32 SD 　　3/3 　　80. 1% 第148章 徐秀和姬严 　　意外就发生在那两天假期中。那天，徐秀收拾了行李去了省城亲戚家，亲戚家有个比他小 两岁的妹妹，和徐秀从小玩儿在一块，关系特别好，知道徐秀难得有假期，便说要带着他四处 　　逛逛。 　　两人在各大旅游景点逛了一圈，晚上留宿在郊外山里的一处农庄，在那里，徐秀意外地见 到了姬严。 　　姬严看到徐秀也很惊讶。这处农庄是他父母开的，也就是现在时下流行的农家乐，可为游 客提供住宿和厨房DIY,还有温泉。难得的两天假期，姬严过来帮忙。 　　“姬教官好。”这意外之喜让徐秀雀跃，面上却还要保持平静。 　　“你好。”显然姬严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徐秀，面上很是吃惊，“过来旅游的？这位是 　　?，， 　　“哦，这是我表妹。君君，这是姬严，姬教官，我在部队的教官。” 　　“姬教官好，姬教官长得真帅！ ”陈丽君在国外待过很多年，思想性格说话各方面都比较 外放，她这一句夸赞让姬严的脸红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谢谢夸奖，你也很漂亮。”姬严的沉静大方让徐秀又忍不住在心里给他多点了个赞。 农庄不算小，虽然是淡季，人却不少，姬严亲自带着他们开了两个位置和采光都较好的房 间，把钥匙给他们后，说晚饭好了再来叫他们，让他们先休息，便离开了。 　　陈丽君窜进徐秀房间，拉着他兴奋地问：“姬教官好帅好有型啊，他有没有女朋友啊？没 有的话介绍给我呗！” 　　徐秀呼吸一滞，不以为然道：“我也不清楚，你自己去问他吧。” 　　晚上吃饭，因为姬严的关系，他们得以和老板一家坐一张桌子，姬妈妈知道儿子的战友来 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这让徐秀觉得很不好意思，生怕自己的到来打扰了他们， 陈丽君却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还不忘对姬妈妈的手艺大力夸赞。 　　“那个，姬大哥。” 　　饭吃到一半，姬爸爸姬妈妈去招呼客人了，桌上只剩下姬严、徐秀和陈丽君三个人，陈丽 君早已改了称呼，“姬大哥，你长得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啊？” 　　“啪！”徐秀的筷子掉在地上，他没想到陈丽君居然真的问了。 　　徐秀低头捡筷子，竖起耳朵听着桌面的动静，隐隐有些期待。 　　“没有。”姬严说。 　　徐秀松了口气，心里一阵窃喜。 　　“那有没有喜欢的人呢？”陈丽君又问。 　　徐秀捡起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菜，心提了起来。 　　‘‘■…"氡，， 　　徐秀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呀？你为什么喜欢又不表白呢？难道她已经结婚了？” 　　徐秀从没觉得自己这个妹妹这么八婆，他踩了一下陈丽君的脚，示意她适可而止。 　　“哥你踩我干嘛？” 　　陈丽君的性格大大咧咧，想起什么说什么，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话题引入了怎样一个尴尬 的境地。徐秀恨不得一个手刀劈晕她。 　　“我去晚了，他已经有爱人了。”姬严说完，站起来离开座位，“我去切水果。” 　　“唉，好可惜啊！ ”陈丽君托着下巴惋惜道。 　　徐秀看着姬严挺拔的背影，回想着他刚才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心里不是滋味。 　　晚上九点多，客人们都回房睡了，姬父姬母收拾收拾也回房了，陈丽君喊着要睡美容觉， 也早早地关上了房门，整个山谷都安静下来，除了庄院里的暖黄色灯光。 　　徐秀在房间里洗了个澡，睡不着，便到院子里乘凉。刚踏入院子，他就知道院里有人，虽 然对方的气息压得很低，他还是能感觉到。 　　“睡不着？ ”熟悉的声音传来。 　　“姬教官？” 　　徐秀看了一下，院子一角放着两张躺椅，姬严正躺在其中一张上翘着脚乘凉。 　　‘‘.恩 〇，， 　　徐秀走过去，在另一张里躺椅上坐下了，“姬教官你怎么也没睡？” 　　“睡不着。” 　　两个人都习惯了雪狼的作息方式，平时这个点还在训练，丝毫没有睡意。两个人都没再说 话，徐秀往后躺倒，和姬严并排躺在竹躺椅上，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在对着天上的星星比 划着。整片天空低得仿佛就在眼前，似乎抬手就能抓住星星。徐秀惬意地眯缝上眼睛，放松全 身心去感受山谷里的风，整个人舒适地就像浮在空中。 　　“这里真美啊……”徐秀感叹，“真想一直住在这里。” 　　徐秀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他喜欢这里，却还没到能住一辈子的地步，但这里有喜欢的人就 不一样了。 　　“恩，当初我父母也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事实证明，他们选对了。” 　　姬严低沉的声音飘在耳边，像一片羽毛在挠他，徐秀的心随着声音沉沉浮浮，不知怎么的 ，心底有些话说起来也就不受大脑控制了。 　　“教官，你带你的心上人来过这里吗？” 　　徐秀刚说完就反应过来了，然而话已经出口，收回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等姬严的回 　　答。 　　空气沉默了，姬严没有说话，徐秀的心渐渐往下沉，他越发懊恼自己的冲动，正要道歉， 姬严却突然出声了。 　　“没有，他现在很幸福，我不想打扰他。” 　　徐秀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想安慰姬严，可他悲哀地发现，或许他自己才是需要安慰的那 一个。 　　他苦笑了一下，说出的话都带着苦味，“教官，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找到适合你的女孩子 的，你别难过了……” 　　“我喜欢男人。”姬严突然说。 　　“？？你说什么？”徐秀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喜欢男人。”姬严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姬严说完，自己也很惊讶，他竟然对着这个男孩把心里的秘密给说了出来，但他并不觉得 后悔，反而松了一 口气。 　　徐秀僵住了，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姬严的那一句话，“我喜欢男人， 我喜欢男人，我喜欢男人……”，他没察觉到自己正慢慢坐了起来，扶在躺椅扶手上的手指关 节已经发白，胸腔里压抑不住的心跳声和渐急的喘息声让姬严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姬严的脸色不大好看，“被我吓到了？那我只能说声抱歉，放心，我不会 　　对你有什么想法，以后你看到我避开就是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别到处乱说 　　” 　　〇 　　姬严说完，站起身来就要走，徐秀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臂，“教官，你误会了，我没有… 　　...? 　　没有什么？没有看不起他？没有觉得他怪异，没有怕他？他怎么会看不起他，怎么会怕他 呢？他高兴还来不及啊！徐秀是真的做梦也没想到，原以为他要放弃这段感情了，姬严竟告诉 他，他喜欢的是男人！ 　　徐秀心里狂喜，喜得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却没想到让姬严误会了。 　　“教官，我真的没有……” 　　姬严没等他解释，甩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回了房间。 　　徐秀懊恼地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怎么这么笨哪你！ 　　“以前不知道他喜欢男人也就算了，知道了我就没办法放弃，不争取一下我不甘心。” 徐秀慢悠悠地说完，高景烨被惊得目瞪口呆。 　　“你是说，姬严他也喜欢男人？” 　　徐秀无力地点点头。 　　“靠！都疯了！疯了！” 　　一个基地就这么大点地儿，先是发现凌峰和周杨，再是曲奇和自己，现在是徐秀和姬严， 这里还有直男吗？ 　　徐秀瘫坐在椅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腾一下坐起来，懊恼地冲高景烨道：“完了完了， 他让我别说出去的，我怎么就告诉你了呢？哎呀我这张破嘴！” 　　甩了自己一巴掌后，徐秀又瘫坐在椅子里。 　　“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否则我在他面前就真的说不清了。”徐秀有气无力道。 　　“放心吧，我最多说给我家曲奇听，你知道，他嘴巴很牢的。” 　　“别别别，曲教官你也别说，他们俩一个宿舍的你不知道啊，万一说漏了嘴……” 　　“行行行，我知道了。”高景烨保证。“对了，你今天去他宿舍到底要干嘛？” 　　徐秀叹了口气，“我不是让他误会了吗，总要做点什么挽回一下，就想着送他个小礼物， 当面送我怕他不接受，就想着放他宿舍，等他回来就能看到了，谁知道你在那。” 　　“嚯，看不出你还挺浪漫，礼物呢？我看看。”高景烨来了兴趣。 　　曲奇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喏，就是这个。” 　　高景烨接过去一看，“男士袜子”几个字印入眼帘，把他雷得满头黑线。苍天啊，他能不 能收回刚才那句话啊？说假话是要挨雷劈的啊喂！！ 　　“你还是等他回来亲手送给他吧，至少也要让他知道是谁送的，偷偷摸摸的算什么事儿？ 　　”高景烨建议。 　　徐秀想了想，觉得高景烨说的对，便把袜子收进抽屉，跟收着什么宝贝似的，把高景烨看 得眼皮直抽抽。 　　□作者闲话： 　　剧情不会拖沓，请大家不要心急，我会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第149章 曲奇发怒 　　转眼天狼小分队已离开近二十天，高景烨挂念着一个人，整颗心满被思念占据，他掰着手 指头数着日子，他想曲奇，疯狂地想他……他每晚都去曲奇宿舍睡，睡在曲奇床上，闻着曲奇 的味道，想象着他的体温，他的身躯，想象他们再见时的曲奇的表情，想着想着，竟再也没失 眠过。 　　在离天狼分队回来还有五六天的时候，高景烨又接到了刘娜的电话。 　　“高景烨，我挺喜欢你的，咱处个朋友吧。”刘娜直截了当道。 　　高景烨无法对一个女孩子说重话，但他也的确没什么心思跟她当什么朋友。 　　“对不起啊，我训练很忙，没什么多余的时间，你好好上课吧。”高景烨说。 　　“高景烨，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吗？跟我说说话不行啊？” 　　高景烨以前没发现这个姑娘还挺泼辣。 　　“哎，我真没时间，你有空出去逛逛街多好，干嘛非要跟我在这耗？” 　　“我就喜欢跟你耗不行啊？” 　　“行行行，那你耗着吧，我还有训练，挂了。” 　　高景烨说完，也不管刘娜还有话没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高景烨以为他都这个态度了刘娜该知难而退了，没想到，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凌峰找到他 ，说离他们最近的装甲团打电话过来，让高景烨过去一下。 　　“啥事儿？”装甲团找他能有什么事儿，高景烨不懂。 　　凌峰也不懂，“不清楚，你去了看看吧，不过听那意思应该是好事儿。”凌峰说。 　　高景烨带着疑问开车去了装甲团团部，装甲团离基地真挺近的，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到了团部大楼，他找人问了问，直接上了三楼团政委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几个长官和一个姑娘，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刘娜。看到高景烨进去，刘娜 冲他调皮地眨眨眼。 　　“高景烨是吧？ ”不等高景烨反应，一个四十来岁，上校军衔的人问。按照年龄和军衔来 看，应该是团部政委。 　　“报告首长，我是高景烨。”高景烨笔直地敬了个军礼，一脸肃然。 　　上校冲他摆摆手，“好了，放松，找你过来是好事儿。是这位女同志今天一大早找到这里 ，说你在上个月三号见义勇为，把她从绑架者手里救了出来，她特意来感谢你。” 　　高景烨挑眉，目光递向刘娜，刘娜冲他妖媚一笑。上个月三号，就是他帮孙凯还债那天， 说他救了刘娜，这话没错，要说他见义勇为，他们心里都知道这话是瞎说的，刘娜这是要干什 么？ 　　“首长，我其实……” 　　“高景烨同志，”刘娜突然打断他，“虽然你说你帮我是你的职责所在，可我还是觉得应 该感谢你。” 　　刘娜拿出一面锦旗递给他，鲜红的锦旗上写着“见义勇为，军人楷模”几个字，高景烨顿 觉无语，脑门青筋直抽抽。 　　“好了，有什么感谢的话你们自己说吧，我就不留你们了。”政委下逐客令。 　　“是，首长！” 　　高景烨瞟了刘娜一眼，走了出去。刘娜朝几个干部鞠了一躬，小碎步跟了出去。 　　“你究竟要干什么？ ”团部大院里，高景烨冷着脸问刘娜。 　　他不怀疑刘娜是怎么找到这的，为了保密性，对外，他们的档案都挂在团部，凭刘娜现在 的家庭能力，要知道他在这不难。 　　“不干什么，我说了，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处对象。”刘娜扬着下巴，骄傲地说。 　　“没门儿！”高景烨也没了耐性。 　　“你别这么快回绝我，我长得不漂亮吗？不够温柔吗？还是你嫌我家世不好？” 　　“你怎么不明白呢？我不喜欢你！”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 ”刘娜惊讶地问。 　　“是！我有喜欢的人了！”高景烨承认。 　　“不可能，我打听过，你没有女朋友。”刘娜斩钉截铁道。 　　“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高景烨转身坐进吉普驾驶室 　　把锦旗往后座一扔，高景烨刚关上门，副驾驶的门就被打开了，刘娜坐了进来。 　　“下去！”高景烨赶人。 　　“送我回去。”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送我来的车把我放在这就走了，我没车回去了。” 　　“……”高景烨靠在座椅上，抬头看着车顶，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走吧。”揉了揉太阳穴，高景烨发动吉普车。 　　“我肚子饿了。”刘娜又说。 　　高景烨把刚发动的车熄火，“下车，吃饭。” 　　食堂里饭菜已经烧好了，但因为还没到开饭时间，食堂里没人。团部食堂菜色还算丰盛， 高景烨带着刘娜找了个位子，自己去窗口打了几个菜。 　　“吃吧，吃完就走。”高景烨拿起筷子，也不管刘娜，自己呼哧呼哧吃起来。 　　刘娜看着他，慢慢地拿起筷子，眼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高景烨只顾埋头吃饭，也不换对面坐着个大美女，正吃着，碗里突然多了个肉丸子，他不 用看也知道哪来的，正要夹起来放到一边，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朝他们走过来。 　　心里一阵发颤，高景烨猛地抬头，惊呆了。 　　那张梦里无数次出现，让他朝思暮想的面孔，那副他在梦里抚摸过无数次的身体，现在就 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全身血液都涌上脑门，高景烨简直快被喜悦淹没。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你怎么现在回来了？”高景烨结巴了，眼睛痴痴地望着曲奇，近一个月没见，他又 瘦了，脸部轮廓越加硬朗了。 　　“我回来得不是时候？”曲奇薄唇轻掀，冷声道。 　　“不是！ ”高景烨下意识反驳，曲奇不高兴，他有预感，可是为什么会不高兴？是因为看 到他和刘娜吃饭？还是看到刘娜给他夹菜？他急忙解释：“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来这里是有 事！” 　　“景婢，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啦？ ”刘娜突然站起来，问。 　　曲奇的脸又冷了几分。 　　高景烨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刘娜是故意的，要不然为什么好端端地叫他景烨？ 　　“曲奇，你听我解释，我来这里真的是有事，我没有……” 　　“你的事就是吃饭？ ”曲奇扫了一眼刘娜，冷冰冰地说。 　　“……”高景烨无言以对。 　　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曲奇没说话，高景烨也没说，曲奇最后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转身就走。 　　高景烨像从梦中惊醒，拔腿就追。 　　刘娜追上来拉住他的胳膊，“你干嘛去，饭还没吃完呢！”高景烨根本没空理她，甩开她 的胳膊冲出食堂。 　　刘娜后退几步，扶着桌子才站稳，她看着高景烨的背影，勾起了唇角。真是个不错的发现 呢！ 　　“曲奇！曲奇！！ ” 　　曲奇明明没用跑的，速度却飞快，高景烨追得不容易。高景烨一路飞奔着，曲奇像没听见 他的叫喊，脚步一刻都没停。 　　一直追到停车场，高景烨一把拉住曲奇的胳膊，“曲奇你停下，你听我解释！” 　　曲奇甩了一下他的手，没甩开，沉声道：“放开。” 　　“不！ ”高景烨抓得更紧。 　　“我再说一遍，放开！ ”曲奇语气平静。 　　“不放！ ”高景烨拉了他一把，语气放软，“你给我两分钟，我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停车场没人，高景烨想要抱曲奇。 　　曲奇很用力地呼了几口气，道：“先上车。”就算现在没人，也不能保证一直没人过来。 “哎，好！”高景烨跟着曲奇上了曲奇开来的越野车。 　　高景烨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在真皮座椅边缘不停地搓揉着。他很紧张。 　　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封闭的越野车里静得只能听到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曲奇点了根烟，静 　　静地吸着，车厢里很快被烟草味填满。 　　印象中，曲奇从来不抽烟，高景烨的心一阵疼痛，他倾过身，一把紧紧抱住了他。 　　“曲奇！你终于回来了！……”高景烨紧紧地抱着曲奇，不敢松手。 　　温热的体温，瘦削却坚实的身躯，曲奇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真实的 曲奇，就那么被高景烨抱在怀里了！曲奇，他终于回来了，一个月了，一个月的两地分离，他 终于回来了！高景烨紧紧地抱着，他真想就这么抱着他一辈子，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一步！ 　　曲奇任他抱着，不动，也不说话。 　　“我好想你啊……”高景烨魔咒般地念着这句话，“曲奇，我真的好想你啊……” 　　曲奇静默了一会儿，挣开高景烨的拥抱，抬头看着他。 　　“我一回到基地，连宿舍都没回就到训练场找你，没找到你我又开车来团部找你，我啥事 儿不干就想找到你看看你，你就让我看你跟人亲热地吃饭？这饭吃得香吗？我还饿着肚子你知 不知道？！ ” 　　高景烨看着曲奇愤怒受伤的眼睛，心都碎了，他想再次抱他，曲奇却不给他机会。 　　曲奇抓住高景烨的胳膊，一把把高景烨掼到座椅上，怒吼：“系上安全带！ ”接着，点火 ，挂挡，踩下油门，车冲了出去。 　　高景烨因为惯性摔进座椅里，稳住身体后，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他看着曲奇隐忍地侧 脸，想叫他，又怕更刺激到他，生生忍住了。 　　车开出团部大门，开上大路，一路静默。车开上省道，越开越快，高景烨的嗓子提到了喉 咙口。 　　车开出省道，开上一条不知道的道路，越开越偏，开上荒无人烟的郊野，渐渐四周只有静 谧的山林和野草田坡，荒无人烟。 　　□作者闲话： 第150章 终修成果 　　车里越来越静，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声，高景烨是紧张，曲奇是愤怒。 　　高景烨紧紧地抓着扶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曲奇，他想说话，可这种时候时候，他也不 知道能说什么，他看着曲奇紧抿的唇和青筋暴突的额角，心越来越沉。 　　终于，车开进了一片树林，曲奇猛地一个急刹车，车停下了。 　　曲奇把车熄火，车里一时很安静，曲奇拔了钥匙，打开车门下了车，“嘭！ ”车门被大力 关上，高景烨没动。曲奇从车前绕过来，打开高景烨一侧车门，“下车！ ”他扯着高景烨的胳 膊把人拖了下去。 　　高景烨一个高高大大的人被他扯得一个趔趄，曲奇抓紧他的手臂让他站稳了，又扯着他往 前走。 　　曲奇扯着高景烨，一路窜上树林旁的矮坡，那里有一片更茂密的林子，他把高景烨推进去 ，按在一株树干上。 　　高景烨被掼在树干上，后背生疼，他忍着没出声，看着曲奇，曲奇的脸阴得发黑，眼睛里 冒着火。曲奇带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了高景烨一会儿，突然伸手一把扯开高景烨的军装，天热， 高景烨没有穿背心，敞开的军装间是紧绷的、古铜色性感的胸膛…… 　　曲奇将高景烨的身体翻转，让他背对着自己撑在树干上，然后粗暴地扯下高景烨的裤子， 让高景烨的身体暴露在空气里，高景烨艰难地扭头，惊恐地看着曲奇暴戾的面孔，似乎知道他 想做什么。他绷紧了身体，想反抗，然而坚持了几秒，他放弃了，既然曲奇想要，那就给他吧 ，他连命都愿意给他，还有什么是不能给的？ 　　曲奇撑在高景烨的后背，突然停住了，一动不动。察觉到不对劲，高景烨转过头，只见曲 奇低着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 　　高景烨心里发疼，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转身一把抱住曲奇，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句句地说着，“……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求你别再生我的气了 ，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曲奇任高景烨抱着，动也不动，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地握紧了。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有 对高景烨施暴的冲动，可他忍住了，他不忍心……这个男人，不应该躺在男人身下！只要一想 到那个画面，他的心就疼得发颤！ 　　曲奇缓缓抬头，循着高景烨的唇角亲了上去，他脱下自己的军装铺在地上，自己躺了上去 　　一切平息后，他们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的天空。 　　高景烨搂着曲奇，在他布满汗水的额角慢慢亲着，“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高景烨，”曲奇突然说，“只此一次，如果有下一次……” 　　高景烨忙一把搂紧他，说：“没有下一次，我发誓，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 　　曲奇猛地堵住他的嘴，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不详话……远处的田野起伏，风中树叶簌簌的 声响，带走了无尽的喘息声和低语…… 　　回去的路上，高景烨给曲奇仔细讲述了他和刘娜的认识过程，以及今天去团部的原因，高 景烨讲得事无巨细，甚至连他和刘娜之间的每一句对话，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曲奇。 　　听完后，曲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高景烨见他的表情不像生气，便没有打扰他，一直到车 开进了基地，曲奇才对他说了一句，“知道了，以后别再见她。”说完后便下车回了宿舍。 　　高景烨哼着小曲儿回了宿舍，心情好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徐秀刚从训练场回来，正准备 脱衣服洗澡，看到高景烨进来，连忙激动地说：“他们回来了！” 　　“恩。”高景烨回。 　　“你知道了？”徐秀打量他。 　　"啊。，， 　　“你咋知道的？……等等，你衣服上是什么？ ”徐秀上来拉着高景烨转了个身，从他背上 捡起一片草叶。 　　高景烨一看，马上反应过来怎么沾上的，一把抢过来扔进垃圾桶，尴尬道：“不小心沾上 　　的。” 　　“不对吧？ ”徐秀又从他头发和裤子上捡起一点树叶碎片，“你去草地里打滚了？” 　　徐秀一本正经的表情配上这句话，高景烨越加尴尬了，他瞪了徐秀一眼，“是啊，我就爱 　　在草地里打滚不行啊？” 　　徐秀突然笑着缩了缩脖子，连忙拿了衣服钻进浴室，“行，行，你高兴就好。” 　　高景烨把衣服剥下来，里里外外看了看，果然粘了不少树叶和草，想起和曲奇在树林里的 情形，心又不由得躁动起来。 　　手上还留有曲奇皮肤上的触感，光滑、坚硬却温暖，曲奇难耐地抱着他，扬起的脖子，挺 起的腰腹，急促隐忍地低喘呻吟……一切的一切，曲奇的每一个表情和呼吸，都在高景烨的脑 海里重现。 　　全身血液往小腹流去，高景烨甩甩脑袋，甩开脑子里的旖旎，不行，不能再想了。 　　基地指挥室，凌峰正坐在电脑前打材料，曲奇敲门进来。 　　“队长。” 　　“嗯，坐。”凌峰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我申请使用情报系统。” 　　凌峰停下敲键盘的手，问：“原因？” 　　曲奇有些难以启齿，用基地的情报系统查私事，不太好，但他又必须这么做。 　　“我信你，”凌峰用下巴指指另一台桌上的电脑，“密码********，加你的个人编号。” 　　“谢谢队长。”曲奇真心地。 　　“跟我还客气？”凌峰笑着说。 　　曲奇打开电脑，输入密码，情报系统打开，他想了想，精细搜索“刘娜”这个名字，系统 开始工作。 　　等了大约二十多秒钟，系统筛选出二十二个符合条件的“刘娜”，曲奇一个一个看过去， 眉头越皱越紧，从照片上来看，这二十二个“刘娜”，没有一个是他看到的那个。 　　曲奇一个一个点开，经过仔细比对，最后锁定了一名家住省城，21岁名叫刘娜的女大学生 ，这名女大学生在半年前遭遇家庭变故后，独自一人居住在她所在大学附近的单身公寓里。照 片上的刘娜是一个短发、圆脸的姑娘，和他所见的长直发、鹅蛋脸的刘娜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就连气质都相差十万八千里。 　　曲奇看着这份个人档案，沉思了很久，最后，他给刘娜的学校发了一份电子邮件，退出系 统，关上了电脑。 　　“用完了？”凌峰问，他想了想，犹豫着开口 ： “你和高景烨……” 　　“我们挺好的。”曲奇说，很坦然。 　　凌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轻松，“他还小，性格方面可能有点……，你多包容。” 　　凌峰话里没说的部分，曲奇明白什么意思，他回道：“他很好。”眼角是掩饰不了的宠溺 和包容。 　　凌峰释然，也为曲奇感到高兴，他的小奇弟弟终于找到幸福了。 　　训练场上，叫好声震天。 　　天狼分队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连中央都发了表扬信，凌峰高兴，吩咐晚上食堂加餐，队 员们劲头高涨，在训练场搞起了双人协同突击竞技。 　　天狼分队和新队员两两组队，高景烨自然选曲奇，但他其实并不想让曲奇上场。 　　高景烨把曲奇拉到训练场边的林子里，两人站在树荫下。 　　“别练了，我跟他们说你身体不舒服，你回去休息。” 　　高景烨知道曲奇现在并不好受，突击竞技可是要用尽全身肌肉的，他现在的状态能做这些 吗？高景烨光想想心都疼得不行。他不能让他做那些！ 　　“身体不舒服？你说了他们怎么想？他们又不傻。”曲奇递给他一个白眼。 　　“可你这样我心疼。”高景烨知道曲奇固执，他就想用柔情攻势。反正他今天不能让他做 那些拼命的动作。 　　“我又不是姑娘，心疼啥？ ”曲奇哭笑不得。 　　“不是姑娘就不心疼啊，只要是你我就心疼。”高景烨说起情话来一点不含糊，“我现在 就跟队长说去。” 　　“行了。”曲奇拦住他，“你想让我在这儿没脸，是吧？ ”曲奇突然板起脸。 　　高景烨蔫了，他以前就怕曲奇生气，自从经历了这件事后，他更怕了，特别怕。 　　一看到曲奇的脸冷下来，他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曲奇看小狼狗耷拉着脸，心一下子就化成了水，他飞快地勾了一下高景烨的手指，在他手 　　心轻轻刮了一下，“好了，我心里有数，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嗯？” 　　曲奇凑近高景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照得越加英气，高 景烨下腹发紧，要不是这里都是人，他真想把这个男人按在自己身下…… 　　训练场上，两条人影如猛虎出笼，如一根弦上的箭一般，齐刷刷窜出去。百米急速跑，两 人像灵蛇一样绕过标志棋转弯，飞速跨过三步桩，越过壕沟，通过高板跳台，一步跃上独木桥 ，如履平地，两秒下桥。两人动作整齐划一，速度节奏惊人一致，如一双手紧紧扼住观战人的 喉咙。 　　两米高的爱尔兰高板，两人丝毫没有停顿，风驰电掣的速度，一跃而上，如一缕劲风，甚 至不够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掠过。看台上队员们激动地大喊，“高景烨好样的！”能和曲 奇保持同样的速度，可是不容易的。 　　高景烨的速度的确比不上曲奇，要不是曲奇的身体原因，他早被落到了后面。想到曲奇的 身体，高景烨又是一阵心疼。 　　下了高板，避过机枪扫射的子弹，两人同时匍匐钻过低桩网…… 　　□作者闲话： 第151章 景少醉酒 　　高景烨拼尽全力和曲奇保持在同一步调，眼角余光时时注意着他，曲奇却像遗忘了所有， 享受着这风一般的速度和激情。 　　从低桩网爬过，高景烨站起来往前冲，曲奇却顿了一下，速度慢了下来，高景烨扭头看他 ，曲奇脸色有些泛白，高景烨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曲奇扯到了地方，虽说在林子里前戏做得好没受什么伤，可第一次总是不舒服的， 况且他也知道自己那时候没控制住，使劲儿使大了，撤出来的时候他看了，都肿了。 　　“我没事，别停！ ”曲奇在高景烨有所动作前出声。他了解高景烨，要是他不说，这家伙 绝对会停下来。 　　曲奇了解高景烨，高景烨也同样了解曲奇，他知道曲奇固执，心疼归心疼，现在要是停下 了，曲奇绝对会生气。 　　“别分心！ ”曲奇低吼。 　　前面是一堵五米高墙，曲奇率先冲过去手撑墙壁挺背支撑，后面的高景烨需踩在他的背上 翻上高墙，若是以前，高景烨二话不说就翻了过去，但今天，他犹豫了。 　　“磨蹭什么，快点！” 　　这个动作需要急速冲刺，曲奇看见高景烨的速度慢下来了，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曲奇的眼神坚定而固执，又含着一丝包容和宠溺，高景烨知道，他在曲奇面前除了妥协， 毫无办法。 　　高景烨没再犹豫，加速奔跑踩着曲奇的背部飞身而起，一个立臂攀越就翻上了高墙，动作 干净利落，弯腰伸手，曲奇正助跑冲过来，脚在墙上轻轻一点，伸出的手正好被高景烨拉住， 借助高景烨的拉力纵身上了高墙。高景烨飞快地紧了紧曲奇的手，指甲在他手心里刮过，以示 关切，很快又放开，这点小动作在这一连串大动作的遮掩下丝毫没有引起人的注意，两人却通 了心意。 　　“……我很好，不用担心！”曲奇轻声道。 　　前面双绳过水池，双双敏捷地一荡而过。通过障碍区域，两人背上枪，进入射击区域，前 方两侧同时弹出多个人形晃动靶，同时，侧方射出空包弹进行干扰，曲奇对高景烨做了个手势 后，自己扫射干扰源，高景烨对靶位进行射击，卧姿、跪姿、坐姿、在曲奇的掩护下就地一滚 ，仰式射击，几枪命中目标。 　　众多靶位不断弹出，此起彼落，高景烨和曲奇二人就像是彼此的眼睛，动作干净果决，速 度、准确度，各方面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枪声停止，再无靶位弹出，场上只剩下弥漫的硝烟和两个并肩而立的年轻军人，他们看着 彼此，笑着，喘息着…… 　　晚上的聚餐依旧狂欢。餐前两个小时，高景烨揣着东西敲曲奇宿舍的门，开门的是姬严。 　　可能知道了姬严喜欢男人的关系，再次看见姬严，高景烨心里感觉怪怪的。 　　“姬教官，我找曲教官。”虽然早已是正式队员，但这几个新队员还是习惯于称他们为教 官。 　　“恩，进来吧。”姬严退开一步让高景烨进来，自己走了出去，“我去找向毅。”后面一 句话是对屋里的曲奇说的。 　　高景烨突然想到了什么，“姬教官。”他叫住了姬严。 　　“恩？ ”姬严停下，回头看他。 　　“徐秀最近正在研究格斗战术，你格斗好，能不能指点他两招？哦对了，他现在在格斗室 ，你要是有空，能不能过去看看？” 　　姬严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我知道了。” 　　姬严往向毅宿舍走，走到门口，没进去，想了想，还是下了楼，往格斗室走去。 　　这边，姬严离开后高景烨就把宿舍门关上了。 　　曲奇正趴在桌上写东西，看到高景烨进来，抬头睨了他一眼，继续趴着写东西。 　　“在写什么？ ”高景烨从后面搂住曲奇，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曲奇拍拍高景烨的脑袋，“任务总结。还有一点，让我写完。” 　　高景烨把脸埋进他肩窝深深吸了一口，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他的脖子，“……你写你 的，我不打扰你。” 　　曲奇叹了口气，放下笔，转身捧着高景烨的脑袋和他接吻，高景烨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掌 　　着曲奇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在人来人往的宿舍里不能做什么，这个吻透着温情和缠绵，心 跟着沉沦。 　　一吻过后，气氛无限好。高景烨从口袋里掏出两管药膏，这是他特意从军医那里弄来的活 血化瘀和清肿的药，为了这两管药膏，他被唐平盘问了好久，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撒谎说自 己得了痔疮，才被唐平放行。 　　“……那个，你后面……我给你涂一下吧。”高景烨也不知道这个药膏有没有作用，但他 实在不放心，尤其是曲奇还经历了那么激烈的一场竞技。 　　曲奇接过药膏看了几眼，失笑，把药膏放在抽屉里，“晚上我自己擦。” 　　高景烨把他拉起来，“别这样坐着了，去床上趴着吧，这里没人，让我看一眼……”高景 烨是真不放心。 　　他要去扯曲奇的裤子，曲奇眼疾手快地挡开，“别疯！”曲奇瞪他一眼。虽说姬严走了， 保不准没有别人过来敲门。 　　曲奇不让，高景烨也不勉强，嘴里说着“你晚上可一定要擦啊！ ”面对面环着他的腰，让 他靠在自己身上。 　　曲奇见他不闹了，顺从地任他抱着。后面不疼，但胀，竞技过后尤为明显，现在靠在高景 烨怀里，竟意外地感觉好多了。 　　格斗室，徐秀穿着一身齐整的护具，在木桩前挥汗如雨。打了几圈，他脱了护具去水龙头 　　洗手。 　　打开水龙头，捧了水拍在脸上，徐秀手撑着洗手台，失神地盯着不大的水流发呆。 　　姬严走过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姬严靠在洗手间门上没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徐 秀猛地惊醒，他回过头，看见姬严就站在他身后。 　　徐秀睁大眼睛盯着他猛瞧了一会儿，自他们从南部回来，他还没敢好好瞧过他，现在人就 站在自己面前，他忍不住。 　　姬严眉目松动，“一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 　　徐秀咽了口唾沫，扯了扯嘴角，“没，怎么会呢。” 　　姬严迟疑了一下，“在山庄，……我收回那些话，那天是我太激动了，你别放在心上…… 　　” 　　徐秀一怔，要道歉也应该是他先道歉，怎么能让姬严先道歉？ 　　“不不不，教官，应该是我跟你道歉。……那个，教官，……那天在山庄，对不起，…… 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惊讶……不，我是震惊……不不不，我是高兴……” 　　徐秀说得语无伦次，姬严皱着眉看他，直到听到“我是高兴”四个字。 　　“嗯？ ”姬严打断他，“这话从哪来的？” 　　徐秀还处在紧张中，被打断话，反应了一会儿，还懵着，“什么话？” 　　“……我喜欢男人你高兴？为什么？ ”姬严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问。 　　“……”徐秀低着头，好一会儿，轻轻笑了一下，抬头，“嗯，我高兴，特别高兴……准 确地说，我是高兴你喜欢的是男人”。 　　“……”姬严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实在无法理解，“你高兴我喜欢的是男人，……徐秀，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你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嗯，总之你能相信我是真的高兴就好。”徐秀说。 姬严摇头，“我不懂。”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几秒，然后在徐秀张口欲说什么之前，姬严突然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脚 步有些凌乱。徐秀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苦笑。 　　晚上，众队员在食堂聚餐。凌峰开口了，酒水管够，不醉不归。 　　这次聚餐是为了犒劳天狼分队在南部将近一个月的辛苦坚守，主角自然就是天狼分队的几 名队员了。 　　凌峰说了几句激励表扬的话，宣布开席。 　　雪狼喝酒一向用碗，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主意，天狼分队每个队员的身前都放着三个大碗 ，里面倒满白酒。 　　贺峰最不嫌事儿大，端起一个大碗起哄道：“天狼的各位教官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我服 你们！敬你们！干了！” 　　贺峰说完，自己先将酒碗递到嘴边，咕咚几口把酒喝了。 　　天狼各位队员无奈地看着贺峰这个臭小子，心里早就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姬严首先端起碗，咕咚几口把酒干了。贺峰大声叫好。 　　姬严喝了，其他几个不能不喝，一个个端起碗喝了。曲奇也不例外。 　　高景烨狠狠地瞪了贺峰一眼，嫌他事儿多！曲奇折腾了一天，要是照这样喝下去，他的心 得疼死！ 　　贺峰委屈极了，男人哪有不喝酒的，我只是活跃活跃气氛，我错哪儿了？ 　　高景烨可不管他委不委屈，他没法儿看着曲奇这么喝，二话不说过去接过了曲奇桌上另外 两个碗，谁来敬酒他也不推脱，全揽下了，连他自己的和曲奇的，他足足喝两个人的份。有人 看他这么护着曲奇，故意跑去敬曲奇酒，就想看看高景烨能喝多少。 　　曲奇自己不能喝，他就没拦着高景烨，到后面想拦的时候已经拦不住了，高景烨越喝越多 ，越喝越放纵，到最后没人敬他他自己端着碗喝。曲奇看这样下去不行，忙拖着他往食堂外面 走。 　　□作者闲话： 第152章 景少生病 　　曲奇架起高景烨往外走，走到一半却被贺峰拦住了。贺峰醉眼熏熏，把身子挂在曲奇和高 景烨身上，脑袋似乎还没全晕，“曲，曲教官，聚餐还没结束你就走啊？要走你自己走，别拖 着景少嘛！” 　　曲奇皱着眉推开他，“他醉了，我送他回去。” 　　贺峰拉住他不松手，耍无赖道：“不行，我不能放景少走，要走你自己走。” 　　曲奇正要动手，一直眯着眼的高景烨突然瞪着贺峰，借着酒气愤然道：“拿开你的脏手！ 谁准你碰他的？！ ” 　　贺峰哆嘹着一松手，夸张地捂着胸口怪笑，“不碰，不碰，你景少的人打死我也不碰，嘿 嘿！” 　　他转身，问其他人，“景少的人你们敢碰吗？” 　　大家都喝高了，压根没反应过来贺峰说的啥，齐齐大喊：“不敢！” 　　高景烨满意地嘟囔：“这还差不多。”他大手一挥，豪气地喊道：“今天的酒水本少请了 ，都敞开了喝！” 　　说完抱着曲奇不撒手。 　　曲奇被这一帮醉鬼搞得很无奈，拍拍高景烨的后背，示意他清醒一点，架着他往外走。刚 走出门口，高景烨突然推开他，扶着墙壁呕吐起来。 　　曲奇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没说话。 　　等他吐得差不多了，曲奇扶着他往水池边走，“洗把脸。”曲奇把水龙头打开，示意高景 烨洗脸漱口，清醒一下。 　　吐完后的高景烨很虚弱，低着头撑在洗手池上一动不动。 　　曲奇掏了一把水拍在高景烨脸上，“怎么样？很难受吗？” 　　高景烨摇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曲奇又弄了水往他脸上拍，高景烨突然站起来往食堂走。 　　曲奇连忙拉住他，“你干嘛去啊？” 　　高景烨指着食堂愤然道：“他们想灌你，我去把他们都收拾了！敢灌我景少的人，我看他 们是活腻歪了！” 　　“……”曲奇看着他，失笑，“没人敢灌我，大家开玩笑呢！你看，他们马上都要回去了 ，我们也回去了好不好？” 　　“……恩。”高景烨似乎很认真地想了想，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乖乖地点头。 　　走了两步，曲奇想到了什么，又停下了，他让高景烨坐在台阶上，自己去后厨取了清扫工 具出来清扫高景烨吐出的秽物。 　　他清扫时，高景烨就抱着膝盖，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看着他，等他把工具放到后厨再出来时 ,高景烨还是那副模样看着他。曲奇走过去拉他起来，高景烨一把扯过他。 　　没想到高景烨来这一招，曲奇一下子没注意，摔在他身上，正坐在他的腿上。 　　高景烨抱着曲奇的腰，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蹭着，跟只狼狗似的，嘴里嘟囔着，“小奇， 你真好……” 　　高景烨不是第一次叫他小奇，以前也叫过，这次曲奇却想逗逗他，“别没大没小，叫哥。 　　” 　　高景烨抬头看着他，似乎没听懂，眼里蒙着一层水汽，带着一丝迷茫，如同懵懂的孩子， 就这么看着曲奇。 　　曲奇再次开口，循循善诱，“叫哥。” 　　高景烨这种状态维持了几秒，突然捧着曲奇的脸，软软地叫了一声，“哥……”，嘴唇吻 了下去，舔着曲奇的唇，撬开他的牙关，舌尖探了进去…… 　　好一会儿，高景烨放开他，鼻尖顶着曲奇的鼻尖，“哥……我叫你哥你开心吗？” 　　曲奇笑了起来，“多了个听话的弟弟，当然开心了。” 　　高景烨把唇贴上他的额头，重重地印下一个吻，“……恩，你开心就好。” 　　这家伙真的醉了吗？曲奇狐疑。 　　第二天，全队休息。曲奇又去了指挥室。 　　指挥室里，凌峰正夹着烟在跟谁通话。 　　“你传过来的影像我看了，布置一下，动手吧。” 　　“我会跟上面通话，让当地武警配合你们行动。” 　　“恩，自己小心。” 　　凌峰挂了电话，曲奇走进去。 　　“有行动吗，队长？” 　　凌峰叹了口气，“c组织在边境城市的偷金行动已经到了猖狂的地步，他们在城市制造混 乱，转移警方注意力，据何格估计，再有一天，他们的地道就能连接成功，一旦成功，黄金被 偷，再想追就来不及了。” 　　曲奇听完，想了想，“副队他们能搞定吗？需要我们行动吗？” 　　凌峰弹了弹烟灰，说：“不用，他们跟了这么久，能搞定。” 　　说完，凌峰给上头挂电话，请求边境城市当地武警的协助。 　　凌峰这么说了，曲奇也放宽了心，他打开电脑，登录邮件信箱，点开收件箱，里面躺着一 封新邮件。曲奇点开，是刘娜所在学校发来的。 　　曲奇很快地扫了过去，心下了然。 　　从指挥室出来，曲奇又去了高景烨宿舍，看完邮件后，他一直有些心绪不宁，他想去看看 　　高景烨。 　　刚走到楼梯口，徐秀从楼上下来，看见曲奇，忙说：“曲教官，你来得正好。” 　　“怎么回事？ ”曲奇问。 　　徐秀脸上的表情有些着急，“高景烨病了，我现在去医务室给他拿药，您上去照顾一下他 吧。” 　　曲奇心里慌了一下，“怎么病的？” 　　徐秀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早上醒来就发现他不太对劲，我摸他的额头挺烫的，应该 是发烧了。” 　　曲奇拧眉，连忙往上走。 　　曲奇过去的时候，高景烨宿舍的门开着，高景烨躺在床上，被子被他踢到了床下，曲奇眉 头拧得更紧，这个徐秀也太粗心了，已经是入秋了，出门也不知道带个门，生了病的人要是再 吹了风，还能好得了吗？ 　　曲奇走到高景烨床边，把被子捡起来抖了抖，给他盖上。高景烨睡着，曲奇用手背探了探 他的额头，滚烫。 　　把手覆在高景烨的脸上轻轻抚摸了一会儿，曲奇站起身，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用热水沾湿 ，帮他把脸、脖子、胸口都擦过去，毛巾凉了放热水里弄热，再擦。擦了两遍，徐秀回来了， 把药递给曲奇，“这一颗是退烧的，唐军医说先给他吃这个，这两个是补充体力的，退了烧吃 ，如果还不好，就去医务处打针。” 　　徐秀说完，去倒了杯水递给曲奇，曲奇接过药和水，凑过去轻轻拍了拍高景烨的脸，“高 景烨，醒醒，把药吃了再睡。” 　　高景烨眉头动了动，眼睛惺忪地睁开，看见曲奇，虚弱的眉眼立刻染上了笑意，“……小 奇，你来了……” 　　曲奇心里化成了水，笑着，语气轻柔，“起来吃药？” 　　高景烨闭了闭眼睛，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生病了，曲奇把药递到他嘴边，高景烨就着曲奇的 手把药含进嘴里，又喝了口水，把药吞了下去。 　　曲奇把高景烨按在床上躺平，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头发，“睡醒就好了。” 　　高景烨看上去病得挺严重，吃了药后就睡着了，曲奇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冲徐秀道：“我 在这里陪他，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用管我。” 　　虽然曲奇这么说，但他在高景烨床边坐着，徐秀也不好多待，打了个招呼便出去了，宿舍 里就只剩下曲奇和高景烨两个人。 　　曲奇看着高景烨安稳的睡脸，思绪起伏。他想到了那封邮件，学校方面告诉她，刘娜已经 好几个星期没去过学校了，她的同学也联系不到她，而她的宿舍里，所有东西都在，除了身份 证明，学校方面曾尝试联系过她在国外的父母，未果，也报过警，警察无能为力，如果曲奇能 找到她的话，希望能通知她去学校把剩下的课业完成，否则拿不到毕业证。 　　曲奇确定，高景烨见到的那个刘娜绝对有问题！她盯上高景烨是为了什么？曲奇想不出来 　　，但他的预感不太好。 　　高景烨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他睁开眼的时候，曲奇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醒了？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曲奇伸手摸他的额头，到底体质好，烧已经退了。 高景烨眨眨眼，摇头，跟曲奇撒着娇，“你亲我一下就不难受了。” 　　“……”曲奇懒得理他，指了指桌上他特意让食堂师傅做的清粥小菜，“吃点东西？” 高景烨看了一眼，“你熬的？” 　　曲奇看着他，“我不会。” 　　高景烨抿着嘴，表情很痛心，“怎么办，我也不会，你说以后我们两个一起生活会不会饿 死？” 　　曲奇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了一句，“我可以学。” 　　高景烨一把将曲奇拉到自己前面，吧唧一口亲在他额头上，深情道：“不用你学，我会， 你只要负责吃就好了。” 　　曲奇挑眉看着他，高少爷会做饭？他脑补了一下高少爷系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的样子，貌似 ……还不错！ 　　“先把粥喝了。” 　　高景烨坐在桌边喝粥，曲奇坐在旁边看着他。 　　“我这几天可能要出去一下。”曲奇突然说。 　　高景烨一愣，放下勺子，“去哪？” 　　“……回趟家。” 　　“……哦。”高景烨低头继续喝粥，他没问曲奇为什么回去，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带他一起 回去，他知道曲奇在这种时候回去一定有原因，不能让他知道的原因，所以他识相地不问。 曲奇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给我点时间，嗯？” 　　高景烨突然笑了，握着曲奇的手放嘴边亲了一口，“说什么呢，什么时间不时间的，我只 要你，别的我不在乎。” 　　曲奇在他的脑袋撸了一把，宠溺道：“傻瓜……” 　　□作者闲话： 第153章 高父病重 　　第二天，曲奇跟凌峰请了假，离开基地，回了省城。他并没有如他告诉高景烨的回曲家， 而是直接去了刘娜的学校。 　　校方的说法和邮件中的一般无二，刘娜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在学校出现过了，曲奇又去 了刘娜在外面租住的房子，里面空无一人，桌上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但东西都在，看上去 不像出远门。 　　房间的写字台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盖子还开着，曲奇过去随意在键盘上点了一下 ,屏幕竟然亮了，看来主人走得匆忙，连电脑都没来得及关。 　　曲奇想了想，在电脑前坐下了。电脑未设置任何密码，曲奇打开文件夹挨个点进去，里面 除了专业学术课程、歌曲影视剧，就是一些旅游照片，再无其他。曲奇点开几张照片，照片上 的女孩子或坐或站，圆圆的脸蛋笑得格外灿烂，一看就是个开朗活泼的姑娘。 　　退出文件，曲奇点开了企鹅社交软件，账号和密码是保存着的，点击就能进。刘娜的好友 栏里人不多，也就三十来个，有一半还是卖产品的，曲奇一个一个翻过去，其中一个网名为“ 凤姐姐”的企鹅号引起了他的注意，曲奇点开她们的聊天记录，发现刘娜和这个“凤姐姐”的 聊天很频繁，几乎每隔两天就有一次记录，在刘娜失踪之前的那一个星期，两人甚至每天都会 聊上两个小时。而她们聊天的内容涉及方方面面，服装、美食、旅游、情感，“凤姐姐”还时 不时为她解决生活中的小烦恼，就如普通的邻家大姐姐一般无二。 　　但越是如此普通的交往方式，曲奇却越是觉得蹊跷。他把记录翻到半年前两人第一次聊天 ，一条一条往下翻，越看越觉得心惊，这个“凤姐姐”总是有意无意地引诱刘娜说出自己的家 庭和学校情况，看得出刘娜极其信任这个未曾蒙面的网友，几次之后，个人信息和盘托出。 　　曲奇继续往下翻，两个多月前的一天，“凤姐姐”突然发了条消息，告知刘娜自己即将到 她所在的城市旅游，问刘娜有没有时间给她当导游，她会支付高额报酬并负责刘娜出行期间所 有的费用，刘娜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两人聊天记录里的最后一条信息发送自刘娜失踪前的两天 ，也是在两个月前，那天是周六，刘娜问“凤姐姐”第二天几点的飞机落地，需要去接她吗？ 十分钟后，“凤姐姐”回道：下午2: 12,白云机场。 　　曲奇打开网页，搜索白云机场下午2: 12到达的飞机班次，并没有国内的，这个时间点到 达的飞机只有一班，M国飞往西北L市的。 　　曲奇已经可以肯定，刘娜的失踪跟这个“凤姐姐”有关，那么刘娜是否还活着？这个“凤 姐姐”又是否是对高景烨穷追猛打的那个“刘娜”？她接近高景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曲奇脑 子里有一连串的疑问，让他的心绪越来越不宁，他知道，这些疑问不解决他很难定下心来。 　　边境某城市地下一条快挖好的地道内，一个身形壮阔的男人正打着电话，“头儿，是我， 我们已经成功地在D市制造了混乱，现在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地面可疑人员身上，我们 　　的行动很隐秘。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地道就能接通，到时候就不用担心任何人对我们的威胁了。 　　” 　　这个男人便是C组织的其中一员猛将康力，而电话那头的正是C组织的头儿乌德，此时，乌 德正左拥右抱地享受着美人的拥抱。 　　乌德健壮的体格和黝黑的肤色在西方美人白皙肤色的衬托下，显得尤为质感。 　　“子时行动，一切小心。”乌德吃下美人手里递过来的葡萄，下达了实施计划的最终命令 　　“是，头儿。”康力放下电话，问身边的工作人员，“还要多久能探测到黄金的位置？” “已经探测到了金库的位置，现在正在探测黄金的具体位置。”工作人员说。 　　“很好！ ”康力很兴奋，“这次如果成功了，我们的实力将会提升到一个无可比拟的位置 ，到时候我们就能自成一国，再也不惧怕任何势力！我们在头儿那儿可是立了大功的功臣呢！ 哈哈！” 　　康力兴奋着，但还没昏头，他话锋一转，“但是也不要大意轻心，Z国的军队和警察可不 是吃素的，把黄金偷出来简单，能不能运出去才是关键。你们，还有你们，都好好干活！” 　　“是！” 　　能容下一辆卡车通过的地道里重新忙碌起来。 　　C恐怖组织大本营，乌德继续享受着美人的伺候，另一员猛将松本从外面走进来。 　　“头儿，康力那边怎么样了？ ”松本问。 　　乌德拍拍两个异国美女的脸，示意她们先出去，美女娇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后，起身往 　　外走。乌德慵懒地靠在软榻里，待人出去后，说：“目前一切顺利，我吩咐他们子时行动。” 松本点点头，恭敬地站在一旁。 　　乌德眯着眼睛看他，突然问：“松本，你说我们策划的这次行动，正确吗？” 　　松本微低着头，目光镇定，他认真地想了想，说：“头儿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乌德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冲乌德道：“等娜娜圆满完成任务回来，我做主让你们结婚！ 　　” 　　松本猛地抬头，惊愕地看着乌德，“头儿，你……” 　　乌德手撑着后颈扭动脖子，满脸的无所谓，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好了，我知道你 对她有意思，你松本为我立过大功，送你一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松本在袖子下的手握紧了，“是，谢谢头儿。” 　　D市，人民银行地下，挖掘活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白天嘈杂的汽笛声，说话声和各 种声音的掩盖下，居然没有被上面银行的工作人员发现丝毫动静。只有个别的各路小狗会停下 来叫上几声，然后在主人的召唤下不甘地离去。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银行各处早已被雪狼和当地警方布置妥当，就等他们送上门来。 　　半夜子时，雪狼作战指挥室灯火通明，凌峰和一众队员正紧张地等着消息。 　　C组织大本营，乌德同样也在等着消息。 　　清晨，天蒙蒙亮，天边泛起鱼肚白，火红的太阳跳出地平线，“叮铃铃……”指挥室的电 话炸响，凌峰一把操起话筒。 　　“怎么样？！ ” 　　“队长，任务结束，黄金保住了，但是人逃了，我们一路追击到边境线，还是让少数人逃 了出去。” 　　何格喘着粗气说。他们一路追着恐怖分子到边境，对方花了人力物力，做足了准备工作却 没偷到金，气急败坏，双方激烈地交战，足足打了五个小时。 　　“大家怎么样？没人受伤吧？”凌峰最关心的还是队员们的安危。 　　“都是轻伤，没大碍。” 　　“那就好，”凌峰松了口气，“我在基地等你们。” 　　挂了电话，崩了好几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凌峰挥挥手，“都回去吧。”自己靠 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C组织大本营，乌德也收到了消息，偷金行动失败，他派去的人损失了大半，只回来了几 　　个。 　　乌德掀了桌子，情绪暴戾得让人不敢近身，所有人只敢站在屋外侯着。 　　把屋里的东西摔得差不多了，乌德捡起地上的电话，“鬼凤，在Z国玩得还开心吗？ ”乌 德的声音阴沉得像从地狱传出来。 　　“头儿，您的心情很不好。”鬼凤妖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鬼凤，还是你最了解我。”乌德冷笑，“我们的失败了，还损失了好几个人，和我们作 对的，还是那个叫雪狼的Z国特种部队，现在，你告诉我，你进行到哪一步了。我想尽快让那 个队伍消失！” 　　“是，头儿，我正在努力取得我们的死对头雪狼特种部队某位队员的信任，只要成功，我 就能得到我们想知道的一切信息。” 　　“不行，鬼凤，我们不能再等了，我觉得你应该加快行动，嗯？”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鬼凤说：“是的，头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请您等我的消息。 　　” 　　挂了电话，鬼凤沉思着，突然，桌上电脑响起收到邮件的声音，鬼凤点开邮件很快扫过去 ，眼角划过冷光，看来改变行动方案已是必然之事。 　　何格带着队员回来后，雪狼的训练正常进行。两天后，高景烨接到高母电话，高父突发心 疾，已经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情况不太好，希望高景烨能尽快赶回去。听到消息的高景烨一下 子就懵了，脑袋一阵眩晕，电话那头高母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到了。 　　挂了电话，高景烨连忙去找凌峰请假，途中遇到曲奇。见到曲奇，高景烨抱着他，眼泪马 上就下来了，他说小奇我爸爸生病了，可能快不行了，小奇我该怎么办。 　　曲奇很惊讶，他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他拍着高景烨的背，说你 别急，我陪你回家看看，说不定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说不定伯伯看到你就好了。 　　于是两人一起去找凌峰请假回了高家。 　　□作者闲话： 　　从下一章 开始，剧情将会进入高潮部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154章 刘娜的真面目 　　飞机落地后，高景烨给高母打电话，询问高林军在哪个医院，高母却让他先回家再说。高 景烨虽觉得蹊跷，却也没多想。 　　两人匆匆忙忙往家赶，一进院子，高景烨急忙问开门的刘婶，“老头子在哪个医院？” 　　刘婶目光闪烁，说话结结巴巴，“那个，夫人不，不让我说，小景啊，你，你还是自己进 去问夫人吧^ ” 　　高景烨盯着刘婶，声音都在颤抖，“我爸不行了？” 　　刘婶一见他这样，连忙摇手，“不不不，小景你别这样，先生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他 就是..” 　　刘婶突然捂住了嘴，然后给了自己一巴掌，“哎呦我这张破嘴！” 　　“到底怎么回事？”高景烨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刘婶见说都说了，也豁出去了，她凑到高景烨耳边，压低声音道：“反正你马上就知道了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夫人啊，想让你和……” 　　“小景回来了吗？ ”刘婶的话还没说完，高母的声音在屋内传来。 　　“哎！回来了回来了！”刘婶话也没法儿说了，大声回道，转而又对高景烨道：“进去吧 ，进去你就知道了。” 　　高景烨拉着曲奇进屋，客厅里坐满了人，高父高母，丽豪集团董事长陈丽和林豪，还有陈 娜。陈娜坐在陈丽和林豪中间，殷切地望着大门的方向，看见高景烨进来，眼睛立马就亮了。 　　高景烨进门后，看到高父正好好地坐在客厅里摆弄茶具，一直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沉了底， 但同时，另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正想开口质问，袖子被曲奇拉了一下，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小景，快过来见见你陈姨和林叔。”高母站起来招呼高景烨和曲奇过去，“小曲也来了 ，快过来坐。” 　　高景烨拉着曲奇在沙发另一端坐下了，忍着怒气叫了声陈姨林叔好后，把视线递给高林军 ,“老头子，不是说你在医院吗？到底怎么回事？” 　　高林军尴尬地看了高景烨一眼，又瞅了瞅高母，“你妈的主意，你问她。”说完继续摆弄 他的茶具。 　　高景烨扭头看高母，高母可能也觉得自己理亏了，讪讪地笑了两声，说：“哎呀直接叫你 回来我怕你找理由不回，就想了这么个主意，你看你爸好好的你是不是应该高兴啊？” 　　高景烨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还有外人在，不能让父母没面子，“妈， 我部队里很忙，真的很忙，既然爸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拉着曲奇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坐下！ ”高母突然呵斥。 　　高景烨顿住了，但还是坐下了，高母说：“叫你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既然你忙，那我就 　　直接说了吧，娜娜这姑娘我挺喜欢的，你们年纪相当，家世相当，相貌上也般配，就先交往吧 　　” 　　〇 　　高景烨丝毫不惊讶，从看到刘娜坐在这里他就已经猜到了，这是他母亲和刘娜策划的一出 好戏，想逼他就范，可他高景烨是说逼就能逼得了的吗？他怕别的，就怕曲奇误会。想到曲奇 ，高景烨不动声色地握了下曲奇垂在身旁的手，示意他别多想，所有事情他会解决，曲奇回握 了一下，表示相信他。 　　“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你能不能别做这种事情？”高景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 和。 　　“成年了怎么了？你多少岁都是我儿子，我给我儿子找女朋友有啥错？再说了，我又没让 你们现在就结婚，你们先交往着，等娜娜学校毕业了再结也不晚。” 　　高母把一切都规划好了，高景烨听得目瞪口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不理世事的老妈这 么霸道？ 　　“妈，我再说一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结不结 婚，和谁结婚，那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你别操心了，行吗？” 　　“小景，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儿，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不操心？你看看你入伍之前找的那都 是些什么人？有正经人家的女孩子吗？那时候你小，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玩两年 吧，现在有好姑娘摆在这里，我说什么都不能让你错过！” 　　“妈！”高景烨的脾气渐渐有些压不住了，他不知道这个刘娜给他妈灌了什么迷魂药，还 　　非就认准她了。他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看重话就要说出口，曲奇突然抓住他的胳膊也站起来。 　　高景烨扭头看他，曲奇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而对高母，“阿姨，我想跟小 景说几句话，您看方便吗？” 　　高母心想，这样忙说：“哎哎，小曲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帮阿姨劝劝我家小景，阿姨谢谢 你的帮忙，啊？” 　　“阿姨我尽力。”曲奇抓着高景烨的胳膊把他往外拉，同时，在谁都没注意的时候，给对 面的刘娜递了一个眼神。 　　“你拉我出来干嘛？还真准备听我妈的话劝我和那女人交往啊？”门外小花园里，高景烨 冲曲奇幽怨道，“让我直接拒绝了她们多好。” 　　曲奇摸了一把他的脑袋，柔声道：“你想当着外人的面跟你妈吵起来啊？” 　　高景烨抓住他的手，“让你跟我回来看了这么一出闹剧，委屈你了。” 　　“傻瓜，”曲奇握了握他的手，“我们……” 　　“高景婢。”刘娜从门里走出来。 　　看见刘娜过来，曲奇要把手从高景烨手里抽出来，高景烨却紧紧抓着不松开。 　　刘娜的视线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足足两三秒，又平静地抬起眼眸，视线从两人脸上扫过， 最后落在高景烨脸上，“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高景烨和曲奇十指相扣，抬起来给刘娜看，“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 　　“堂堂高家唯一的继承人是个只喜欢男人的同性恋，你让高家在L市还怎么立足？ ”刘娜 一脸的痛心，“高景烨，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你要为高伯伯高伯母想想啊。” 　　“我们家的事我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来操心。”高景烨毫不客气道。 　　“高景烨，我……” 　　“刘娜是吧，我能不能和你聊两句？ ”曲奇突然插进来。 　　刘娜看着曲奇，眼尾上挑，挑衅道：“好啊，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 　　“我们去那边。” 　　高景烨想阻止，又觉得曲奇不会吃亏，便放他们去了，自己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等他们。 　　曲奇和刘娜走到花园一角，刘娜先开口，语气骄纵，“听说你也是个当兵的，怎么能做勾 引男人这种事呢？你觉得你一个男人能进高家大门吗？高伯伯高伯母能接受你吗？” 　　曲奇似乎没听见她的话，只是面色冰冷地看着她，“刘娜？你真的是叫刘娜吗？你把新南 大学的那个刘娜藏哪了？” 　　刘娜脸上的骄纵维持了几秒，终于，面具破裂，一抹冷笑出现在她嘴角，“原来去学校查 我的人是你。” 　　“恩，是我。”曲奇毫不犹豫地承认，“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刘娜藏哪了？接近高景烨 有什么目的？” 　　“哈哈，你果然比高景烨那个蠢货要聪明很多。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刘娜，已经变 成了一堆白骨，而我的目地，就是要你们雪狼特种兵全部都死！”此时的刘娜就像一条阴狠的 毒蛇。 　　曲奇表情突变，一把掐住刘娜的脖子，皎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 　　被掐住了脖子，刘娜没有反抗，惨白着脸冷笑，“想掐死我吗？好啊，来啊，掐死我吧！ 掐死了我，高家夫妇也活不了！” 　　曲奇收紧力道，手指几乎陷进皮肤里，“说！你到底是谁？！ ” 　　“哈哈哈……”脖子被掐着，刘娜笑得狰狞，声音嘶哑，“你真的不知道吗？你是不敢相 信吧！” 　　盯着她足足十来秒，曲奇突然瞪大了眼，“鬼凤！你居然真的来了Z国！” 　　“是啊，我来了！我来了，就不会空着手回去，你们雪狼每一个人的命，我都要！ ”此时 的刘娜，就像一条披着美人皮的饿狼。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命！”曲奇的声音冰冷，手里的力道越来越重。 　　刘娜闭着眼睛，脸上的皮肤由红变紫，“十二个小时内我要是没有传消息回去，我们的人 会第一时间要了高家夫妇的命。” 　　手指颤动了一下，曲奇放开她，深吸了口气，“说吧，你的条件。” 　　“果然比姓高的要聪明得多。”刘娜抚着脖子上被曲奇掐过的地方，恢复了属于“鬼凤” 才有的妩媚，“作为一名Z国人，我也不愿意杀自己人，所以，我给你三个选择，想听吗？” 　　曲奇冷笑，卩可，Z国人？就她也配称为Z国人？简直令人恶心！ 　　“说！” 　　刘娜勾起唇角，“一，交出被你们截断的边境通道。” 　　“痴心妄想！ ”这种选择根本不用考虑。 　　“第二，杀了你们雪狼的指挥官。” 　　曲奇忍着怒火，道：“第三个！” 　　“把高景烨交给我，我立马放了放了他父母。” 　　曲奇目眦欲裂，他知道，他踏入了这个女人设的圈套，这个女人知道高景烨和他两个人的 关系，所以就用高景烨来威胁他，而她真正的目地，恐怕就是那条边境贩毒通道，和雪狼众人 的命。 　　“如果我一条都不选呢？” 　　“那就请拭目以待，看看这高家夫妇有几条命可以让你犹豫。” 　　□作者闲话： 第155章 你把我当什么 　　曲奇死死地盯着刘娜，如果这人真的是鬼凤，那她绝对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给我一点时间。”曲奇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分析目前的形势。 　　“亲爱的，时间可不等人哦！ ”刘娜突然伸出手，抚上曲奇的脸。 　　“还没聊完吗？” 　　高景烨的声音猛然在身后响起，刘娜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掖了掖耳边的头发。 　　高景烨走过来，站在曲奇身边，“没聊完也别聊了，事情就是这样，刘娜，你要是不甘心 ，就去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我爸妈和你干妈，我也正好趁此机会出柜。” 　　刘娜又恢复了先前的骄纵，对着高景烨一扭腰一跺脚，“我才不会让你们得逞！”说完气 呼呼地走了。 　　看着刘娜进了屋，高景烨抱着曲奇的腰，“你都和她说什么了，她气成这样？” 　　曲奇睨了高景烨一眼，“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吃醋了？”高景烨用鼻尖摩挲着曲奇的，“好啦，别在意，我说过的，除了你，我谁也 不要，所以你千万不能抛弃我，知道吗？” 　　“傻瓜！”曲奇闭着眼睛享受着高景烨的爱抚，心里酸涩得不行，小狼狗，真希望永远和 你待在一起不分开，可是好像不行了。 　　回了屋内，曲奇说出了他早已编好的一套词，大致的意思就是让高母别急，高景烨答应和 刘娜从做普通朋友开始，先培养感情，再慢慢考虑别的，反正现在两人都小，不急在一时。本 来高景烨是不同意这么说的，但曲奇说了，这套词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先稳住双方父母，他们 好腾出时间来想办法解决问题，若是现在跟高母争吵，事情的结果只会更糟糕，高景烨觉得曲 奇的话有道理，便同意了。 　　坐了一会儿，曲奇以部队训练紧张为由和高父高母告辞，带着高景烨回了基地。 　　一路上，曲奇都很沉默，思绪时常飘乎，甚至有几次高景烨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 　　“你到底在想什么？ ”快到基地大门之前，高景烨终于拉住曲奇，问出憋了一路的话，他 受不了这样的曲奇。 　　“你不会真的吃醋了吧？我说过了，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也只有你一个。你告诉我，我 们不会分开的，恩？” 　　从高家出来他心里就觉得不安，越接近基地这股不安感越强烈，他急迫地想让曲奇做出承 诺，虽然他知道，有时候男人的承诺并不可信。但只要是曲奇说的，他就信！ 　　曲奇看着高景烨，心蓦然就疼得喘不过气来，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他突然拉起高景烨 ,转身往来时的路走。 　　“你怎么啦？我们不回基地了？ ”高景烨被曲奇拉着，错愕道。 　　“嗯，不回去了。”曲奇头也不回，声音听上去有些压抑的沙哑。 　　“那队长那边怎么办？” 　　“我没跟他说我们今天回来。”曲奇突然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一切有我。” 　　高景烨没再说话，他相信曲奇，一直都信他。 　　送他们回来的车正停在不远处的路边，司机下车方便，见他们又要回去，乐呵呵地让他们 上车。 　　车子把他们送到离基地最近的小城，一下车，曲奇拉着高景烨直奔宾馆开了个房间。上楼 的电梯里，谁都没说话，两人看着楼层的数字满满往上跳，呼吸声渐渐发沉，偶尔的一次对视 ，两人目光里滚汤的信号似乎随时能点燃空气里的火星。 　　一进房间，两人就纠缠在一起滚到了床上。那天，两个人从天亮做到天黑，从天黑做到半 夜，像有做不完的精力，发泄不完的欲望。曲奇紧紧地搂着高景烨，仰着脖子把自己完全奉献 给高景烨，高景烨沉溺在曲奇的主动里。那一晚，曲奇非常投入，他比过去的每一次亲热都要 浪荡，好像要把这一辈子的爱都在这一晚做完。 　　“……你怎么了？”高景烨察觉了，在曲奇不知道第几次攀上他的身体时，他问。 　　“……给我，快给我。”曲奇说。他想要高景烨，他想要高景烨的全部，他的人，他的心 ，他这辈子所有活着的日子，可是好像不行了。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就是这个人的心，还有 这最后一次温存，可能很快他连这个人的心都抓不住了。 　　曲奇紧紧地抓着高景烨，抚摸他搓揉他，让他再次进入他，他沉沦在这样的激情里，直到 耗尽最后一点力气。 　　高景烨睡沉了，曲奇撑着快散架的身体爬起来，蹲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如同孩子一般没 心没肺的睡脸，直到天亮。 　　清晨，两人回了基地，这一次，曲奇没再说任何话，无论高景烨怎么问，他都没有再开口 ，就像昨晚的一夜痴缠只是一场梦。高景烨焦躁，担忧，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可又实 在想不出来，他没有任何办法。 　　接下来的两天，曲奇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不见人影，第三天中午，高景烨刚吃完饭正准 备往训练场走，突然电话室传来消息，说有他母亲的电话。 　　高景烨这几天被曲奇冰冷的态度闹得很不耐烦，高母这时候打电话来让他的不耐升到了顶 　　点。 　　“妈你到底烦不烦？我说了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你到底要逼我到什么地步？！ ”高景烨的 声音已经到了暴怒的地步。 　　“你是不喜欢刘娜，还是不喜欢女人？”高母突然问。 　　高景烨蓦地怔住了，他妈在说什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了？谁告诉她的 ?刘娜？还是她看到了什么？ 　　在高景烨的脑子转了几个弯的时候，高母又说：“你还准备瞒着我？” 　　高景烨此时也冷静了，要不是曲奇拦着，他早八百年就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了，现在既然已 经被人知道了，那就大方承认吧，“是，我是喜欢男人，但我就喜欢这一个，我就爱他！” 　　“……你居然……你居然，这居然是真的！……以前你浪荡，玩玩女人也就算了，你居然 学会玩男人了你，你在部队都学了些什么呀你！”高母气得破口大骂。 　　“妈！住口！我不是玩，我是认真的！我爱曲奇，我这辈子只爱他一个，我以后会跟他结 婚的！”高景烨无法忍受自己母亲对曲奇的侮辱。 　　“结婚？亏你说得出口！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想让我们高家断子绝孙吗？！我生 你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跟男人搞在一起的？！你给我现在立刻回来，不许带他！” 　　高母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曲奇。 　　高景烨撑着桌子，高母尖锐的指责让他的脑袋快要爆炸，“妈！我现在不能回去，要回去 ，我也会带着曲奇一起回去。”说完，他放下话筒准备挂断电话。 　　“小景！你……” 　　“夫人！夫人你怎么啦？” 　　突然，电话里传出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和刘婶的惊呼声，高景烨心里咯噔一下，拿起话筒 喊：“妈！妈你怎么啦？……刘婢，我妈怎么啦？” 　　“少爷，夫人晕倒了！” 　　“……快打急救电话！刘婶你一定要照顾好我妈！我现在就回去！” 　　高景烨疯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放下电话直冲基地指挥室，他知道凌峰现在一定在那 ，他必须立刻请假回家！ 　　指挥室的门半掩着，高景烨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而入，但是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大脑突然眩晕，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 　　指挥室里凌峰常坐的位子上，凌峰安然坐着，一个人跨坐在他的腿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轻声说着话，虽然背对着门口看不到脸，但高景烨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曲奇！ 　　听到声响，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凌峰面色平静，没说什么，曲奇的脸上却是被人抓包的尴 尬和扭曲的愤怒，他瞪着高景烨，“进门不知道敲门吗？” 　　这是高景烨从未见过的曲奇，这一瞬间，高景烨觉得，或许他在此刻死了，就不用忍受心 痛的折磨了。 　　可他还想给曲奇一个解释的机会，他抖着唇，小心翼翼地看着曲奇，说话的声音却是哑得 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回事？ ”短短四个字，他都说不完整。 　　曲奇握着拳，尽量不去看高景烨的脸，因为那会让他失控，他强迫自己说出决绝的话，“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一直喜欢队长，这个你早就知道……” 　　“我他妈问的不是这个！ ”高景烨双眼发红，死死瞪着曲奇，胸膛剧烈起伏着，压抑不住 胸口如浪潮般奔涌翻腾的情绪，眼中带着被人背叛的痛楚和不敢置信，“你现在这算什么？你 喜欢他就勾引他？他有爱人的你知不知道！你背着你的好兄弟勾引他的爱人，你还有没有自尊 心？你要不要脸啊曲奇？！ ” 　　说着伤人的话，心里却在滴血，这时候的高景烨，脑袋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终于知道， 　　原来曲奇喜欢的人不是周杨而是凌峰，原来当初曲奇救周杨也是为了凌峰……原来如此，原来 如此…… 　　“……我们算什么？曲奇，我们之间算什么？……我以为你爱我的，我以为你已经忘了以 前的感情真心跟我在一起的……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把我耍得团团转好玩儿吗？……曲奇， 你这样到底算怎么回事？你把我当啥了？？你把我们之间这么多天当啥了？……你让我怎么办 ? !，， 　　痛苦和怨恨像浪潮一般铺天盖地撞击着高景烨的心口，让他窒息得无法呼吸。 　　曲奇！曲奇！你这样到底算什么？！你把我高景烨当什么？！ 　　曲奇听着高景烨的质问，心脏痛得无以复加…… 　　湿热的液体从高景烨的眼角滑落，重重地滑落，高景烨用力抹了一把，目光递向凌峰，“ 队长，我家里有急事需要立刻请假，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现在就要走。”说完，他谁也没看， 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没换衣服，也没拿行李，径直出了基地大门，疯了一般地奔跑在路上。 　　基地指挥室，凌峰问曲奇，“真的不追吗？” 　　曲奇瘫坐在椅子里，艰难地摇头，身体里仅存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光了，“不了，我不 能让他再心存希望。……队长，谢谢你……” 　　凌峰摆摆手，“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作者闲话： 第156章 你爱过我吗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凌峰问。 　　曲奇一脸颓然，“……就按定好的计划实行吧。” 　　凌峰烦躁地耙了耙头发，抽了支烟点燃，猛吸了一口，说：“小奇，你有没有想过，高景 烨其实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弱，他不应该躲在你的保护伞下面，你这么做，只会让你们两个都 痛苦。” 　　“可我不能看着他陷入危险。”曲奇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说。 　　“他就能看着你身处危险吗？ ”凌峰的声音陡然提高。 　　曲奇抹了把脸，“不要再说了凌峰哥，我已经决定了。”说完出了门 　　凌峰一脚踹翻椅子。把两人在一起的消息透漏给高家，又逼着高景烨离开，曲奇，这就是 你要的结果？ 　　高景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路上，他的脑袋都是一片空白。直到推开院门，魂 才归位，他直奔进屋，大喊着“刘婶”。 　　刘婶从楼梯上下来，看见他立马迎了上来，“小景你回来了？” 　　“我妈怎么样了？ ”曲奇忙问。 　　“夫人没事，医生说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昏迷，具体的我也搞不懂，总之醒过来就好了，但 不能再受刺激了。小景啊，你可千万别再惹夫人生气了。” 　　“我上去看看。”高景烨鞋子都没换，直接上了楼。 　　高景烨上楼时，高母已经醒了。 　　“……妈。”高景烨喊。 　　高母看了他一眼，别过了脸。 　　“妈你没事儿吧？ ”高景烨问。 　　高母无动于衷。 　　空气陷入沉默。 　　“妈你好好休息，我就在楼下，有什么事儿叫我。” 　　高景烨见高母不愿理他，便不再惹她心烦了，他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门口，高母开口了， “小景，退伍吧。” 　　高景烨浑身一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 　　“退伍吧，”高母说得很平静，“我和你爸爸商量好了，退伍后就送你出国，随你想学什 么都好，要是不想上学到处去旅游也行，总之，你出国吧。”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高母闭上眼睛，她想起她接到的那一通匿名电话，“你儿子和一个名 叫曲奇的男人在一起……”那一刻，高母如坠冰窟。 　　她不信，他从小养到大的儿子怎么可能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不！这绝不可能！ 　　于是，高母想到打电话跟高景烨确认，她希望能听高景烨说一句不，可当那一句“我爱曲 奇”从儿子口中喊出，高母崩溃了。 　　唯一的儿子喜欢男人，是她作为一个母亲这辈子最大的失败。 　　“不！我不出国！我绝不会出国的！ ”高景烨大声拒绝，他不能出国，决不能！ 　　“出去吧……”高母摆摆手，她觉得累了。 　　“妈！ ”扑通一声，高景烨跪下了，高母倏地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他，从小到大骄傲跋 扈的儿子，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跪在地上。 　　“妈，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就这一件，只有这一件，别让我退伍，别送我出国，我 求你了妈！ ”高景烨知道，就算曲奇真的背叛他，他也不能离开，看不到曲奇，到哪里都是一 具躯壳。 　　“你为了一个男人下跪？啊？小景你这是在戳我的心啊！ ”高母声音凄厉，“你们都是男 人啊，男人怎么能跟男人在一起？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吗？还有啊，男人能生孩子吗？没有孩 子延续生命，你们怎么过到老？啊？” 　　高景烨垂着头，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妈，我不明白你说的这些，我就知道，我爱 他，这辈子没他不行。” 　　高景烨从小就不爱哭，就算小时候贪玩摔得头破血流都能忍着不流一滴眼泪，可现在他却 跪在地上为了一个男人流眼泪，高母的心像被人撕扯一般的疼。 　　“你真是糊涂啊！ ”高母哭着捶床。 　　从高母房间里出来，高景烨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全身脱力地倒在床上，从基地出来到现在 已经快一天了，他没吃饭也没喝水，刘婶叫他吃饭也不应，就这么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期间高林军回来了，过来敲门说要跟他谈谈，高景烨说爸我累了，明天再说吧，第二天早 上高林军再去敲门时，高景烨已经不见了。 　　高景烨连夜回了基地。 　　第二天一早，高景烨敲响了曲奇宿舍的门。 　　“我们出去走走吧。” 　　高景烨把曲奇叫了出来，两人沿着崎岖的山道往后山上走。 　　高景烨走在前面，曲奇落后他半步。 　　“……昨天，我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高景烨停下脚步，转身道，“你知道我这个 人，嘴巴向来没什么把门，一着急什么都往外蹦，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你，你知道的，那不是我 的心里话。” 　　高景烨昨晚一夜没睡，想了半宿，他想明白了，曲奇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更不是能背叛兄 弟勾引兄弟爱人的人，如果曲奇想这么做，早在和他交往之前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还有， 从高家回去那天两人的一夜缠绵不是假的，那天曲奇心里分明有事，他明明看出来了不是吗？ 种种迹象都显示，曲奇在骗他，他怎么还能傻乎乎地说出那么伤人的话？高景烨恨不得给自己 一巴掌。 　　“我知道。”曲奇说。短短一天没见，曲奇的两颊明显凹陷了下去，显得更为清瘦。 　　高景烨忍着把他抱进怀里的冲动，沉静了一下，才开口，“我知道，我这人很多时候都挺 浑，以前有个姑娘跟我说过，她说高景烨，你家世好，长得好，可你这人有个致命的缺点，给 　　不了人安全感，跟你在一起只能享受一时的激情，真遇到事儿了，你可真不一定能扛得下来。 　　” 　　高景烨控制着声音，一字一句慢慢说着，“我那时候觉得她说得挺对的，我这人就是不担 事儿，还嫌麻烦，那些个女朋友，谁一有破事儿我就烦，让她们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说到这里，高景烨自嘲一笑，继续道：“直到现在我知道了，我那不是不担事儿，也不是 嫌麻烦，我是没遇到能让我不嫌麻烦的人。”高景烨看着曲奇，看进他的眼睛里，“我现在遇 到了，曲奇，你就是那个能让我付出多少都毫无怨言的人。” 　　“曲奇，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能担起责任，可我想跟你说，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好吗？” 　　曲奇看着他，久久没说话。 　　“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高景烨说，乞求的语气。 　　曲奇眼眶酸涩，他不得不垂下眼眸掩盖眼里快要溢出的情绪。 　　“小奇……”高景烨抬手抚上曲奇的侧脸，轻轻摩挲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告诉 我吗？” 　　曲奇闭了闭眼睛，很快睁开，努力忽略脸上令人留恋的触感，语气生硬道：“高景烨，你 想多了，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勾引了队长，因为我爱的人就是是队长，我爱了他十年，从我 还是个半大孩子时就爱他，我为了他进部队，为了他当特种兵，为了他留在雪狼，我有那么多 次机会可以离开这里，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上全国最好的军校，进军部核心做最舒服的工作， 我都为他放弃了！我甚至可以为了他死！……高景烨，你明白了吗？我爱的是队长，是那个叫 凌峰的男人！而不是你高景烨！” 　　曲奇吼着违心的话，心被撕成了两半，全身像有被一团烈火包围着，灼烧了自己，也灼烧 了高景烨。 　　“……你撒谎！曲奇你在撒谎！ ”高景烨也大吼。 　　吼完后，他握着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之间不应该变成这样！不能！ 　　“曲奇，你骗不了我，你骗不了我的！你爱过队长，我信，可我不信你现在爱的人还是他 ，我不信你会勾引他，我更不信你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天都是假的！” 　　“你不信也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我爱他爱得发疯，我受不了他跟周杨卿卿我我，我嫉 妒周杨，明明是我先认识凌峰哥的，为什么跟他在一起的却是周杨？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曲奇强迫自己说着蛮不讲理的话，连呼吸都万箭穿心。 　　“……我不信……” 　　“至于你，是我实在太空虚寂寞了，跟你玩玩儿而已，没想到你却搞这么认真，真他妈麻 　　烦！ ”曲奇的眼睛已经没有焦距，他忍受着胸口剧烈的疼痛，把最难听的话一鼓作气说出来。 高景烨，你赶紧走吧，我快撑不住了…… 　　“……所以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高景烨觉得声音已经不是他自己的。 　　曲奇的手指紧紧握在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心被生生地用刀一块一块地生割，痛得他即使 张开嘴都无法喘息。“……没有。” 　　高景烨一把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曲奇闭着眼睛，现在任何一个对视都会 让他泄露情绪，他不敢看，不敢！ 　　“看着我！ ”高景烨指尖用力，把曲奇的脸都掐得凹了进去，“看着我的眼睛！” 　　曲奇缓缓睁开发红的眼睛，看着高景烨，没有一点神采，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高景烨死死地瞪着这张让他爱到心颤的脸，“……你爱过我吗？ ”高景烨一字一句地问。 　　无数把刀插在曲奇身上，血流干了，五脏六腑掏空了，灵魂没了，这具身体只剩下一个躯 壳，只有深入骨髓的痛楚折磨着他。“……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他看着高景烨模糊的 脸，说。 　　加诸在下巴上的力道消失了，曲奇的身体晃了晃，他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身旁的树干才没 让自己倒下。 　　高景烨的眼神由痛楚、失望，逐渐变得冰冷，最后变成怨恨，他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往山 下走去。 　　看着高景烨的背影逐渐变得模糊，曲奇再也撑不住，扶着树干瘫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 从眼角涌出，他捂着嘴，支离破碎的声音吞哽消失在咽喉…… 　　□作者闲话： 第157章 景少离开 　　之后两天，高景烨依旧参加训练，只是人更沉默了，身上也多了一股戾气，训练起来跟不 要命似的。曲奇却不知在忙些什么，一直不见人影。大家猜测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只 是没人敢打听。 　　两天后，高林军一个电话，高景烨回了家。 　　高林军这几天的心情也很煎熬。 　　高景烨能通过自己的本事当上特种兵，这本就让高林军意外，他能不喊苦不喊累地坚持到 现在，这已经让高林军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没探寻过原因，自己的儿子，他能不关心不闻不 问？他无数次地猜测高景烨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却怎么都没猜到，自己的儿子看上了一个男 　　人。 　　高林军自认是一个见过世面，接受能力极强的人，男人跟男人这种事儿他不是没见过，甚 至在商场上，有人为了搭上他，好几次把各色男孩儿往他床上送。但见识过不代表他能接受自 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和一般有钱人家不同，高林军从小对高景烨采取放养式的教育方式，他觉得他老高家的儿 子怎么都长不成歪脖子树，这次，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教育方式感到怀疑。 　　看到进门的高景烨，高林军心里涌起的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深深的自责。 　　高林军觉得所有的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是他没教好高景烨，是他坚持要把他送进部队 ,是他害了自己的儿子，更害了曲家唯一的孙子曲奇。 　　想起曲奇，他想起不久前曲奇找到他时的情景。 　　“高伯伯，小景不能再继续待在国内，我想让他暂时离开，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曲奇严 肃地对高林军说。 　　曲奇告诉高林军，有一帮恐怖分子盯上了高家，盯上了高景烨，想利用高景烨做下有损于 国家的事情，他不想让高景烨成为他们的目标，成为国家的罪人，他要把他送走。 　　高林军紧紧地看着曲奇，他想从曲奇脸上看出，这个比小景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如何能 做到如此沉着冷静，他想看看，一个男人能为另一个男人做到什么地步。 　　“小景爱你吗？”问出这样的话，高林军自己也是一愣。 　　曲奇勾起了嘴角，似乎想起什么愉悦的事，脸上带着笑，“他爱我。”曲奇从不怀疑高景 烨爱他。 　　高林军呼吸一滞，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鬼使神差地又问出另一句话，“你爱他吗？” 　　曲奇没有丝毫犹豫，“我爱他，很爱。”眼里闪着宠溺的，幸福的光芒。 　　高林军是震惊的，两个男人之间怎么会有爱情？爱这个字眼，怎么会出现在两个男人身上 ?他想不通。 　　“小奇，你和小景……你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对一个爱自己儿子的年轻人说出这样的 话，高林军是愧疚的，但他又不得不说，“你们的身份太敏感了，军政商三界，无数双眼睛在 看着我们两家，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带来巨大的风浪，你忍心让两家人跟着你们承受不可估量的 后果吗？你觉得你们能安然地在一起吗？小奇，小景不懂事，你能懂我说的话的，对吗？” 　　高林军知道自己自私了。他太了解高景烨的脾气，高景烨浑，但固执，认准的事不撞南墙 不回头，与其在他那边碰壁不如从曲奇这边开刀。高林军是爱儿子的，就是因为爱，他才不能 眼睁睁看着儿子走一条弯路，他不希望高景烨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他以后的生活能顺风顺水， 不用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和谩骂。 　　“我知道高伯伯，我已经跟他分手了，所以不管哪里，你们把他送出去吧，一年，两年， 三年，五年……都可以，要是能让他忘了我，更好。” 　　曲奇说着，苦笑着。他不想让这成为他跟高景烨永远的归宿，可他无能为力，高景烨更是 改变不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着，高景烨，千万别忘了我，如果我能在这次行动中幸运地 活下来，我会去找你的！ 　　高景烨进门，看到高林军在等他，没说话。 　　高林军也没说什么，只是招呼他洗手吃饭。 　　“我妈呢？”饭桌上，高景烨问高林军。 　　“在楼上躺着，刘婶在伺候她吃饭。”高林军说。 　　接着，两人沉默，无声地吃着饭。饭后，两人移步到客厅，并排坐在沙发的两端。 　　“……爸，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要是让我出国的事情就别说了。”高景烨首先打破沉默 　　“……小景，爸爸不想和你吵架。但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学校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机 票也订好了，到了那边会有人会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收拾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吧。”高林军 　　说。 　　高景烨一下站了起来，“爸你别给我做决定，我不会去的。” 　　“你还要犟到什么时候？你想把你妈气得爬不起来才舒心吗？ ”高林军的声音不禁变大。 　　“我没想气我妈，她接受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这种事你要我们怎么接受？啊？你要眼睁睁地看着爸爸妈妈被你气死吗？！ ” 　　高景烨沉默了，深深地沉默，他低着头，一动不动，突然，高景烨说话了，“那你们考虑 过我吗？我就喜欢上这么一个人，我没坑蒙拐骗，更没杀人放火，为什么我连爱一个人的权力 都没有？我连和他待在同一个国家的权力都没有？ ”高景烨说着，声音哽咽了。 　　高林军又气又心疼，他斥责道：“没出息！你爱他，你想过他爱不爱你吗？” 　　这戳到高景烨的痛处，但他还是倔强道：“他爱我！” 　　“爱你？哼！恐怕是你一厢情愿吧！” 　　高景烨一愣，“什么意思？” 　　高林军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按钮放在桌上，里面传出说话声。 　　“高伯伯，是我对不起你，你怪我是应该的，有什么能补偿的我会尽量补偿。”是曲奇的 声音，高景烨一动不动的听着。 　　“补偿就不用了，我就想听一句实话，你爱过小景吗？ ”高林军的声音。 　　高景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曲奇先是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高伯伯你想多了，两个男人之间怎么会有爱情， 你也知道，部队里寂寞苦闷，又没有姑娘，就想找个伴儿解解闷，这能叫爱情吗？” 　　找个伴儿解闷……这能叫爱情吗……这些话从曲奇口中说出来，猛地就灼痛了高景烨的心 ，高景烨眼圈发红，死死地盯着那支录音笔，似乎想把曲奇从那支笔里拽出来，高景烨恨不得 把他扒皮抽筋剁碎了吃下去，让他再也说不出这么可恶的话来。 　　后面高林军说了什么高景烨一句话都没听见，他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着决然毫无温度的话 ，“让刘婶帮我收拾行李，我去国外。” 　　高景烨退出了雪狼，退了伍，出国了。 　　高景烨走得悄无声息，除了凌峰，谁都没惊动，包括和他同期进来的邵一鸣等人。没人知 道他为什么会离开。 　　那时候的雪狼表面悄无声息，实际暗潮汹涌，似乎在准备一场大行动，高景烨不知道。其 中又数曲奇最忙，忙到不见人影。 　　高景烨走之前，来基地找过曲奇，没找到。他以为曲奇故意躲着他，他以为曲奇不想见他 ，以至于仅存的最后一点希望变成了绝望，带着怨恨，高景烨踏上了飞往殖民地的飞机。 　　高景烨走那天，曲奇偷偷去机场送他。曲奇穿着便服躲在角落里，看着高景烨毫无生气地 坐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门后，曲奇的心碎了。 　　在基地无数次的强势表白，在西南边境敌人的枪口下毫不犹豫扑向他的身影，在帐篷、树 林、宾馆大床上的激情缠绵，这一切，都随着那一抹身影消失在眼前。 　　“保重。”望着飞机滑向天空，曲奇说。 　　曲奇走出了机场。 　　他坐进车里，捂住胸口，狭小的车厢里，响起了一个男人爆发的、失控的哭声…… 　　两天后，湖边密林，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曲奇和刘娜面朝湖水站着。 　　“真没想到，你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姓高那小子送出国了，我真是大意啊！ ”刘娜 拢了拢头发，妩媚的样子跟之前清纯的刘娜判若两人，“但你显然不够聪明，我当初给你三个 选择，你只要把高景烨交出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可你偏偏把最好走的路给堵死了！” 　　“你给我第三个选择，不就是断定我不会选吗？否则你不是亏大了？ ”曲奇说。 　　刘娜一愣，突然哈哈大笑，尖锐的笑声引起了偶尔经过此处的行人的注意，“我真是看低 你了！可惜啊可惜，你为了姓高的小子在这里出生入死，他却撇下你去国外逍遥了，你觉得值 得吗？” 　　“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曲奇看着这片湖面，这里和他小时候看见的不一样了，“你 今天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些废话？” 　　“哼！ ”刘娜冷笑，表情一瞬间变得狰狞，“你以为把姓高的小子送走就高枕无忧了？别 忘了，高家夫妇可还在我手中，你要是够聪明，就尽快想办法办成我要你办的事，否则高家夫 妇的命可就没了。” 　　“你不会的。” 　　“什么？ ”刘娜一怔。 　　“你不会杀他们的，”曲奇冷声道，“你们的目的是那条通道，而杀高家夫妇对你们来说 根本没有丝毫意义，我想你上面的人也不会想要这种结果的。” 　　刘娜的表情在一瞬间碎裂，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着，盯着曲奇的眼神犹如一条阴狠的毒蛇。 　　曲奇表情不变，顿了一下，说：“你把高家夫妇放了，我放你离开。” 　　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刘娜笑得夸张，“放我离开？你别太天真了！惹急了我，大不了同归 于尽，高家夫妇两条命换我一条命，值了！” 　　曲奇看着他，突然也笑了，“如果你刘娜就这一条命，那的确是值了，可惜，你不是。” “什么意思？ ”刘娜心里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觉得凤花村的大枣真甜。” 　　说完这一句，曲奇转身往林外走去。 　　刘娜握着拳，尖锐的指甲划破掌心皮肉而不自知。 　　这个地球不会因为少了谁就停止转动，高景烨走了，雪狼还是那个雪狼，训练照常进行。 　　跑完二十公里，贺峰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长啸，“真特么想念景少啊！有他在就有无限 斗志啊！” 　　“瞎叫唤什么？景少又不是不回来了。”姜树臣踹他一脚。 　　“哎？ ”贺峰猛地挺直腰背瞅着姜树臣，“你这话啥意思？景少啥时候回来？” 　　“我有预感，景少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咱们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姜树臣信誓旦旦。 “切！还预感，你是女人吗？”贺峰手枕着头往地上一躺，“你们说，景少跟曲教官真的 崩了？” 　　“谁知道？ ”姜树臣也躺下了，“这男人的感情能靠谱吗？你们看这才多久就各奔东西了 ，我以后还是找个姑娘，温柔，贤惠，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你就别祸祸人家姑娘了，就你这样的，姑娘跟着你，让人守活寡吗？ ”贺峰道。 　　两人不说话了。是啊，他们这样的，哪个姑娘跟了他们都倒霉。遗书时时在抽屉里压着， 今天不知明天还有没有命活着，能给人姑娘安全感吗？ 　　从进雪狼的那一刻起，他们心里都清楚，在雪狼一天，他们的命都由不得自己。 　　“别说男人的感情不靠谱，男女的感情也不靠谱，我倒认为，只有男人之间的爱情才是最 纯粹的。”一直没说话的徐秀突然道。 　　从徐秀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大家都挺奇怪的，但都没有多想，只是问，“是这样吗？ ”男 人之间的感情更纯粹？ 　　徐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就觉得，男女谈恋爱为了结婚繁衍后代，有的为了两家的利益 ，没感情也能凑在一起。男人和男人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走在路上连个 牵手都要顾忌，还要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若不是为了真爱，谁愿意去受这份苦？ 　　“如果我有这么一个纯粹的爱人，我愿意跟他去任何地方，哪怕一起死。”徐秀说。 　　“秀儿，你不会也……”几个人惊讶地看着他。 　　徐秀苦笑，“如果我是，你们会看不起我吗？” 　　姜树臣和贺峰面面相觑，一直没出声的邵一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认的是徐秀这个人 ，跟你喜欢谁有什么关系？快别说傻话了，训练吧。” 　　“走走走，训练！ ”姜树臣和贺峰从地上一跃而起，招呼徐秀。 　　徐秀释然地笑了，这就是兄弟，这就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他们用最伟大的胸怀包容着你。 　　□作者闲话： 　　梨子新坑《重生之娱乐圈大亨》已开坑，依旧走一本正经的文风，依旧是强强，除此之外 ，和我之前的文没有一点相似。这是梨子的一次新的尝试，希望能带给大家不一样的感觉，路 过的小伙伴们点个收藏，可养肥了看。 第158章 狗急跳墙 　　是夜，紧急行动集合哨吹响，“快快快！时间紧迫，都给我快点！”姬严挨个宿舍敲门， 声音大得能把楼顶掀翻。 　　前后也就半分钟时间，大家全副武装到楼下集合。 　　“先出发，直升机上说！” 　　有一段日子没出任务了，大家纵然有些生疏，也很快调整了过来，况且所有人都看得出， 这次任务不简单，和以往的哪次任务都不一样。除了天狼分队和新队员，凌峰、何格、阎王、 老鬼、无常几名不常出现在基地的老队员也纷纷加入了进来。新队员有疑问也不敢询问，只能 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直升机起飞，凌峰表情肃然，他沉声道：“刚收到消息，C恐怖组织的鬼凤挟持了高氏集 团董事长夫妇和一个村的村民，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小时了，人质如今生死不明，我们必须在最 短的时间内救出人质并剿灭恐怖分子。” 　　“她的目的是什么？ ”邵一鸣问。 　　“她的目的？哼！ ”凌峰冷笑，“她想要我们雪狼所有人的命，夺回那条被我们截断的边 境贩毒通道。” 　　老队员们似乎都不意外，新队员们面面相觑。操！真特么疯狂！ 　　“队长，我冒昧地问一句，高氏集团董事长夫妇，就是高景烨的父母吗？高景烨离开跟鬼 凤有关吗？ ”邵一鸣问。 　　“现在先不说这个，行动结束后我会跟你们详细说的。”凌峰摆手道。 　　凌峰既然这么说了，大家心里也有数，便也没再多问。 　　“鬼凤劫持的村落名叫凤花村，是靠近边境的一个古村落，当地村民靠种植大枣为生，我 们下了飞机之后还要穿过二十公里的丛林才能到达。由于人质人数太多，这次行动不只有我们 一个队伍，我们雪狼的任务是深入敌后斩杀敌人，把人质位置传给在外接应的特战部队，由于 时间紧迫，我们找不到现场的任何地图，因此所面临的危险是无法预测的，大家都做好心理准 备。” 　　“是！” 　　还有大概半个小时直升机才能落地，凌峰说完，大家闭目养神。曲奇看着窗户外面的云层 ，心情沉郁，这个局面是他一手设计的，也是他所希望的，但他知道，这次任务后，恐怕他是 不能再继续待在雪狼了，他不是一名合格的特种兵，从来都不是。 　　半个小时后，飞机到达目的地，这是一片开阔地，前方是丛林，远处还有山顶满是积雪的 大山。这里算得上是高原了，少说也有几百米吧，不过这点高度对雪狼队员来说不算什么。 　　“撕下臂章 ！ ”飞机落地前，凌峰说。 　　以何格为首，听到凌峰的话后微微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地撕下国旗臂章 。 　　“戴上雪狼臂章 ！” 　　所有人从口袋里掏出黑底白狼、金黄色线勾勒的雪狼臂章 ，贴在手臂上。 　　雪狼平时出任务只戴国旗臂章 ，很少带雪狼臂章 ，如果要求他们戴雪狼臂章 ，就意味着任 务的危险性是最高的，即使牺牲了，也是最高荣誉和最高礼节。 　　凌峰高声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为国家而战！为人民而战！为人质而战！为雪狼而战！ 同志们，都准备好了吗？！ ” 　　“时刻准备着！” 　　“完成任务！活着回来！” 　　“保证完成任务！” 　　飞机降落，队员们迅速跳出机舱。 　　“警戒！” 　　那部火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里有一句话，“伞兵，天生是被包围的。”他们虽然不是伞兵 ，但是这么堂而皇之地降落在这里，难保这附近不会有危险，这里杂草半人多高，想要隐藏起 来搞个突然袭击简直太容易。 　　凌峰冲着直升机驾驶员竖了个大拇指，示意他快速驾驶离开，随即冲无线电喊：“注意！ 立刻向西北方向的丛林奔袭！快点！” 　　“是！” 　　众人闷哼一声，猫着腰快速通过这片开阔地，往几百米外的密林奔去。主要是这片开阔地 　　太开阔了，周围全是高地，要是有狙击手在高地上埋伏，那他们简直就是移动的活靶子。 　　进入林子，凌峰拿出平板电脑，研究了一会儿卫星地图，说道：“大家注意，通过这片林 子就是凤花村，直线距离大约二十公里，我们要在天亮之前进入凤花村。” 　　“其他部队埋伏在哪里？ ”何格问。 　　“东南角，西南角，都有部队埋伏，我们负责深入，他们配合我们截断通路和营救人质。 　　” 　　“这片林子会不会有鬼凤的人埋伏？ ”周杨问。 　　姬严忍不住道：“这里距离凤花村可不近，就算有暗哨也不会安排这么远吧？” 　　凌峰沉吟道：“说不好，我们不能小看他们，c组织鬼凤的手段大家都有所耳闻，前半段 没有，不代表后半段没有。我们人多，不能一起行动，现在开始分组。” 　　躲避暗哨的方法有很多，就看选择哪一种，常规来讲，减少人数、小组行动绝对是躲开暗 哨的最好方法。两三个人一组，即便被发现了，对方也许只是简单应对，最起码不会被连锅端 了。 　　“所有队员自由组合，两人或三人一组，锥形前进，狙击小组殿后。遇到紧急情况第一时 间无线电报告，听明白了吗？” 　　“明白！” 　　凌峰打前阵，众人跟在他后面向前推进，这片丛林杂草不多，他们的队形是可以互相看见 的，但因为树木多，又不利于行进。 　　整个队伍的狙击小组就两个人，周杨和曲奇，因为是锥形前进，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已经 是最远的小组了，整个队伍呈八字形，这种前进方式大有好处，可以最大范围上的搜索前进， 同时相互照应。 　　曲奇作为周杨的观察手，要最大程度上配合周杨的位置和步伐前进，但今天的曲奇显然有 点心不在焉，好几次都偏离了周杨的路线。两人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周杨一早就察觉到曲奇 的不对劲。 　　“小奇。”周杨拨弄无线电，调到和曲奇的单线联系。 　　“……恩？ ”曲奇回。 　　两人相隔不过一两米，但用无线电通话更安全。 　　“你的状态很不对，这样行动很危险。” 　　“……”曲奇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事，你别担心。” 　　周杨不说话了，他是相信曲奇的，作为一名特种兵，没有绝对强大的心理素质是绝对做不 到的。 　　“杨杨，你觉得这个地方会有人埋伏吗？”曲奇突然问。 　　“说不好，但是没有的可能性大。” 　　“说说看。” 　　“鬼凤手里有大批人质，还有炸弹，他们只要保证人质在手中，炸弹不失效，就可以为所 　　欲为。” 　　“恩，跟我想的一样，他们的主要力量会放在内部，所以真正危险的是进入凤花村后。” “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难保鬼凤在国内没有接应的人，我想队长也是担心 这一点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推进。” 　　过多谈话会影响警觉性，曲奇和周杨点到为止，很快结束谈话。这里的地形坡度缓慢，周 杨和曲奇又在最后一组，大晚上的，放眼望去，好像所有的景物都是一样的。为了避免迷失目 标，两人拉下头盔上的夜视仪，但是这东西毕竟是有局限性的，未知的危险笼罩在每一个人的 身上。 　　半个小时后，无线电里传来报告声，“我这边发现陷阱。”是贺峰的声音。 　　陷阱？什么样的陷阱？ 　　“其余小组继续前进。”凌峰听到报告声马上向贺峰那边侧过去。 　　所有人开始小心自己的脚下。 　　凌峰走到贺峰的位置，发现的确是一个陷阱，但看上去不是给人布置的，而是给野兽布置 的，就是很简单的一个坑，上面用杂草覆盖了一层。掀开杂草，里面是一个猎人用来捕捉猎物 的锥形尖刀，虽然不是给人布置的，人一旦失足踏进去却是致命的。 　　“都小心点，看来这个林子有猎人捕猎，所以绝对不止这一个陷阱，这玩意儿不比子弹好 　　玩儿。” 　　接下去他们果然发现了很多不同的陷阱，有捕兽夹，有和贺峰那边一样的深坑，有触发的 网绳，索性没有人踩中受伤。 　　“队长，我这边发现地雷！” 　　没走多久，耳机里传来向毅的声音，顿时所有人都蹲在原地，生怕再往前走一步就踩到地 雷，一个个低着头看着脚下。 　　“有没有人踩到？” 　　“没有，是颗跳雷！” 　　众人呼了口气，没人踩到就好。跳雷非常敏感，杀伤力极大，一旦触发就很难排除，现在 是晚上，就算向毅和阎王两个爆破手在，成功排雷的成功率也不高。跳雷和防步兵地雷是所有 步兵的噩梦。 　　凌峰松了口气，沉声命令：“所有人注意，这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我们别无选择。每组人 都保持一前一后行进，前面的人注意脚下，后面的人注意周围的环境，我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 进村，听明白了吗？” 　　“明白！” 　　这是没办法的事，人质的安危迫在眉睫，他们不能因为几颗地雷放弃整个行动，有地雷说 明他们已经到达敌人的势力范围之内了，所以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作者闲话： 　　感情戏写多了，写战斗戏都不习惯了呢，这几章 可能都会以战斗戏为主，宝宝们不要急， 我们景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保证，一定会甜甜蜜蜜的。 第159章 周杨踩雷 　　大家继续往前行进。曲奇和周杨这边，周杨走在前面，曲奇在后面，随时观察周围情况。 虽然这里周围应该不会有敌人出现，但是却不能放松警惕，他们已经在队伍最后面，超出了其 他小组的行动路线。 　　突然，前面的周杨身形一顿，整个人站住不动了。 　　“杨杨？ ”曲奇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出。 　　周杨原本低着头，听到曲奇的声音缓缓抬头，脸色煞白。 　　曲奇瞪大了眼睛，拿出手电蹲下来查看周杨脚下。周杨脚下乍一看没什么异常，周围的土 都被掩饰过了，看上去非常普通的一块地，别说是晚上，就是白天也发现不了。 　　曲奇不敢拨弄地上的泥，他抬头问周杨：“你确定踩到了吗？” 　　周杨点点头，“我听到声音了，应该是松发引信，现在已经触发了。” 　　松发地雷，顾名思义就是踩下去松开才会爆炸，多用于跳雷。跳雷非常敏感，只要上方的 压力少于一公斤，立刻就会弹起来，一不小心他们两人就身首异处了。 　　曲奇相信周杨的判断，他取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将周杨脚边的泥土翻开一点，果然看到 了一点东西。 　　周杨闭了闭眼睛，“是我太大意了，鬼凤不愧为C组织的人，这个雷应该是埋了很久了， 看来她早就做了全盘的计划。小奇，你现在赶紧走，我会站在这里等到你们任务结束。” 曲奇摇了摇头，按住耳麦准备报告，周杨慌忙叫住他，“小奇！……别告诉队长！” 曲奇再次摇头，他不看周杨乞求的眼神，在无线电里报告：“队长，狙击组周杨踩到地雷 　　” 　　〇 　　所有人心里咯噔一下，凌峰更是一下子愣在原地，无线电里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停了。 平时大家看影视剧，看到里面的人踩到地雷后各种排除的方法让大家误以为地雷并不多么 可怕，其实，但凡你遇到一个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你问他踩到地雷怎么办，他会告诉你三种 　　办法。 　　第一，玩命跑吧！地雷引信会有不到一秒的延迟，这个时候如果你爆发力惊人能够冲出三 米以外，应该不会被炸死，不过重伤是免不了了。 　　第二，站在原地保持不动，等待专业排雷队的营救。 　　第三，想想还有什么遗言没交代，摆个好看点的姿势等死吧。 　　第一种和第三种都是屁话，说着玩儿的，凌峰也不可能让周杨死，况且排雷有很多种方法 ,化学原理和物理原理，怎么都要试一试。 　　经历了最初的惊惧之后，凌峰冷静下来，命令阎王到达周杨所在的位置对地雷进行拆除， 其他人保持原队形不动，注意警戒。 　　凌峰过去的时候，阎王正趴在地上查看周杨脚下的地雷，看到凌峰过来，爬起来摇了摇头 ，“队长，这是跳雷，排除跳雷需要用到化学药剂和干冰，这两样我们都没有。这颗雷没办法 排。” 　　化学药剂和干冰的配合能将引信冻起来，再结合某种物理原理就能将跳雷搞定，但是他们 没有工具，一切都免谈。 　　似乎没听清阎王的话，凌峰皱眉看着周杨脚下。阎王心有不忍，可为了大局着想，他还是 要说：“队长，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尽快完成任务再回来救周杨吧。” 　　“快速撤离，按照原计划立刻行动，我和周杨会按照三组的行动路线和你们汇合。”凌峰 突然说。 　　“队长？ ”阎王皱眉。 　　“执行命令！ ”凌峰的口吻坚决。 　　“队长，让我留下来吧，你是指挥官，不能留在这里。”曲奇说。 　　“队长……”周杨也出声了。他不赞同凌峰的做法。 　　凌峰没看周杨，只是对着阎王和曲奇再一次命令道：“执行命令！” 　　阎王和曲奇走了，凌峰摘下通讯设备，和枪械装备一起放到十米以外的地方又跑了回来， 手里只剩下一把匕首。 　　“队长！ ”周杨急得大喊。 　　“别说话！保持呼吸！”凌峰沉声道。若是按照常规，他作为一个队伍的指挥官，正确的 　　做法是把踩雷的队员留在此处，等他们完成任务后再找专业的排雷人员回来救他。可踩雷的是 周杨，凌峰做不到，他不能保证这个林子里没有敌人或野兽，也不能保证万一周杨站的时间长 了身体晃动导致爆炸，他不敢冒这个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凌峰是强，但排雷毕竟不是他的专业，他不会高超的排雷技术，就算有了化学药剂和干冰 他也不会用，他现在只能按照跳雷的原理最大程度上搞定这颗雷，如果运气不好，那就两个人 一起死吧。 　　“周杨，咱们说好了，要是我搞定了这颗雷，以后你在床上喊我哥，不许拒绝，恩？” 　　凌峰蹲在地上低着头，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周杨心里喊着无耻，脸腾一下红了。 　　“好了你别回答我，别忘了我今天的要求就行，我看你的行动。” 　　周杨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凌峰的话，低声道：“队长，这是跳雷，你现在撤到安全区域 ，我有把握快速跑开，我不会让自己死的，行吗队长？” 　　“你以为你是超人？你再快能快的过地雷？你的脑子都长哪去了？ ”凌峰板着脸训斥。 　　不到一秒的缓冲时间，就是他自己都躲不开，更不要说周杨了。跳雷之所以杀伤力大，是 因为他会弹到半空中爆炸，弹片是不会长眼睛的。 　　“队长！” 　　“好了，现在听清楚我说的话。”凌峰站起身，捧着周杨的脸深情地印下一个吻。“我把 地雷两面的土清走，你慢慢把脚挪开，换我来踩，你往前跑，跑得越远越好。” 　　周杨惊住了，这他妈什么狗屁方法？！他摇着头，“不行！我不会让开的！队长你走吧， 别管我了！我死都不会让的！” 　　“周杨，周杨！你听我说！”凌峰固定住周杨的脸，亲他的额头、眉骨、眼睛、鼻子，最 后停留在嘴唇上厮磨，“你冷静点，你听我说，你走了之后，我有把握离开，我会将地雷倾斜 到45度角左右，用匕首伸到地雷的底下，脚拿开之后快速用匕首挑出去，相信以地雷弹起的力 道加上我匕首的力道，一秒钟能离开我四五米左右爆炸，我卧倒应该是安全的。” 　　“不行！”周杨摇着头，眼圈都红了。 　　这种方法危险系数太大了，任何一个环节出错凌峰的命就没了。挖开两面的土地雷基本就 属于悬空状态了，会影响到周杨脚上的压力，地雷随时可能弹起，还有，换人踩雷这个过程太 危险了，周杨也不可能让凌峰来踩地雷，凌峰爱他，他就不爱凌峰吗？为了凌峰，他可以不要 自己的命，又怎么可能让凌峰来踩雷？ 　　“周杨，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凌峰说，“只有我来踩雷，才能做到脚拿开的一瞬间把 匕首挑出去。雷已经踩了，我们现在必须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那也不能换你来踩！”周杨吼道。 　　其实周杨心里知道，凌峰说的方法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了，他不同意不是因为这个方法 不行，而是他不能把属于自己的危险放在凌峰身上。危险已经存在，是自己的大意导致了现在 的局面，自己该承受的东西，怎么能让凌峰来承受？就因为他爱自己吗？若是凌峰出了事，他 还能继续活下去吗？ 　　凌峰当然知道周杨在想什么，抱着周杨道：“周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况且我救 你也是有条件的，你要叫我哥，如果不行，我再加一个条件，过两年转业后，我们就去国外结 婚，让你一辈子不许离开我，好吗？” 　　周杨把脸埋在凌峰肩窝里，好一会儿，他抬起头，“队长，不用你踩，你自己踩着雷就没 办法弯下腰挑匕首了，我踩着，你来挑，这样你才能用尽全力，行吗？” 　　凌峰摇头，“不行，我需要同步，两个人很难做到同步，万一你脚撤开了我还没用力怎么 办？” 　　周杨抬手抚摸凌峰的脸，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眼中波光粼粼，“你不相信我们之间的 默契吗？如果真的失败了，那我们就一起死。队长，哥，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凌峰再次紧紧地抱住他，“只要跟你在一起，死也无所谓。” 　　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两人便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凌峰蹲下身开始挖土，周杨则闭上眼睛感 受着地雷周围的压力变化，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不能影响凌峰的行动 。凌峰现在蹲着，要是弹不出去直接炸了，周杨可能只是腿炸断了，命还有，而凌峰直接脑袋 就没了。 　　凌峰小心翼翼地挖了三分钟，把周围一圈清理干净后，就把匕首深入地雷的底部，一会儿 周杨倾斜地雷的时候，下面因为压力会悬空一会儿，自己必须将匕首作为地雷坚实的底部。 　　“好了，可以倾斜了，注意，用脚倾斜，保持脚上的压力逐渐加大。” 　　周杨点点头没说话，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狙击枪的底部支在地上保持身体平衡，脚下慢慢 将地雷倾斜，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能感觉到引信的悬浮，这种感觉很微妙，大概也只有踩过地 雷的人能够了解了。 　　凌峰也没有说话，他感受着周杨脚下的压力并且配合，尽量让自己和周杨达到一个微妙的 平衡，不知不觉，两人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周杨的汗水沿着额角滴下，落在凌峰手臂上，又 沿着凌峰结实的手臂肌肉落进泥土。 　　“好！可以！” 　　凌峰轻哼了一声，调整了一下位置，低声说道：“听我口令，我数到3放脚！ 1, 2, 3! ” □作者闲话： 第160章 深入虎穴 　　在数到“3”的前一瞬间，凌峰已经用力抵在地雷的底部，拼命往边上挥，而周杨也在感 受到脚下来自凌峰的压力的一瞬间，感受到引信已经启动的一瞬间，飞快地撤出脚，右手顶着 狙击枪的反弹力，整个人飞快地向后扑倒，同时一把拉住因为用力过猛身子向前倾倒的凌峰， 抱着他一下子滚到了一边。 　　在周杨撤出脚掌的一瞬间，凌峰只感觉到地雷发出“噔”的一声响，随着向前弹出的势头 ，凌峰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努力将匕首上的地雷挥出去更远，直到周杨一把将他拉倒在地， 之后，他反手拼命地护住周杨的脑袋。 　　“嘭！” 　　一声巨响，跳雷在四米之外的树丛中爆炸，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弹片肆意地挥洒，这响声让 凌峰和周杨陷入了短暂的窒息感，伴随着轻微的气浪，甚至可以感受到在自己上方飞过。 　　几百米之外的曲奇和队友们纷纷回头，望向黑夜里的那片火光。 　　曲奇飞快地拿出望远镜，却被密布的丛林挡住了，他匆忙往回走，“是队长他们的方向！ 　　” 　　阎王拉住他，按住无线电，近似疯狂地喊道：“队长！周杨！你们怎么样？！ ” 　　凌峰的无线电已经卸下来了，自然听不到，周杨的还戴着，他按住耳麦回答：“我们没事 ，危险已排除！”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曲奇整个人快虚脱了，轻声问：“你们都还好吗？有没有人受伤？ 　　” 　　周杨看着凌峰手臂上被飞溅的弹片划开的一个口子，眉头微皱，叹声说道：“队长受轻伤 ，没大碍。” 　　曲奇呼出一口气，靠在树干上，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如果他们俩出了事，他只 能以死谢罪了。 　　要不是周杨说，凌峰都没有察觉自己受了伤。他低头，正好能清晰地看到弹片划破了雪狼 臂章 卡在肉里面，随着轻微的动弹火辣辣的疼。 　　“别动！ ”周杨轻呵。 　　他从背囊里拿出医疗急救包，用匕首将凌峰的衣服划开，将弹片用镊子夹出去后把酒精洒 在伤口上。 　　整个过程，凌峰一直安静地看着周杨的动作，哼都没哼一声。 　　周杨拿出纱布一圈一圈缠上凌峰的胳膊，缠好后，低下头轻轻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凌峰摸着他的脑袋，说：“虽然很想和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但我们必须要走了，动静太 大，没准他们已经察觉了。” 　　两人收拾了一下，沿着之前说好的路线赶去和队伍会合，一路上下起了小雨，他们还遇到 了几次地雷，但不是新埋的，而是战争时期留下来的。凌晨2: 30,凌峰和周杨和队伍成功会 合，此时离凤花村已不足两公里，这一片不起眼的丛林二十公里的路程足足拖了他们长达五个 小时，并且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不仅消耗了体力，精神力量也随着这一个个未知的危险而消耗 　　殆尽。 　　凌峰和周杨到的时候，曲奇他们等得心都焦了，曲奇想，再不来他就要回去找他们了，直 到看到他们出现的视线，他才终于放松了紧绷的弦，一下子瘫在地上。 　　“队长，我刚才过去侦察了一下，在往前一公里处有一个据点，很大，应该是鬼凤安插在 外围的。”无常对凌峰说。 　　凌峰沉吟道：“我们绕过去，没必要打草惊蛇在外围和对方起冲突，把这个消息传给特战 队吧，告诉他们，把人干掉后，这个据点就作为安置人质的据点，因为他们不可能带着人质穿 越这么一大片雷区。” 　　“是！” 　　“现在原地休整十分钟，然后蛇形前进，小心地雷，直到丛林最边缘。” 　　“是！” 　　他们没有地图，不知道对方人数，什么都不知道，对方手里还有大量人质，这个任务的确 有点扯淡。可战场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什么都告诉你，只要你开开枪那就不叫战场了，虽然他 们也经历过很多简单的任务，但显然，难度高的任务更具有挑战性。 　　休整了一会儿，大家开始继续行进，这次比之前更加谨慎小心，此时距离目标已经越来越 　　近，恐怕这里的地雷也会越埋越多，他们甚至连说话声音都在刻意控制，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 敌人。 　　按凌峰说的，他们以蛇形队伍前进，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地规避地雷。现在这个距离再踩雷 不但危险，更会惊扰到据点里的敌人。 　　一个小时后，他们接近了无常所说的据点。据点在一处平坦的灌木丛中，遮天蔽日的参天 大树之下有几个黑色的帐篷，周围用树枝和木头支起的简单的栅栏，大概是为了防晚上闯入的 野生动物。 　　帐篷有三个，有两个哨兵在转悠着巡逻，低声聊着天。他们手里抱着枪，均是AK47。 　　曲奇和老鬼都是观察手，两人观察后，又凑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得出结论，这里从 地形上来看，没有适合狙击手藏匿的地方。 　　他们把这个结论告诉凌峰，凌峰点头，百分百信任他们。外行人可能看不出，但这两人是 专业的，不会出错。从防御的角度上讲，地势平坦不利于狙击手的视野，同时也不方便撤离， 得不到队友的火力掩护枪声一响无异于送死，因为这不是进攻，可以得到队友的火力掩护，可 以随时转换阵地。 　　“把这个信息传给特战队。还有，告诉他们，这个地方不一定是据点，也可能有别的任务 ，让他们千万小心。” 　　凌峰这么说自然是有依据的。这个小据点只有三个呈品字形的帐篷，连个掩体堡垒都没有 ，哨兵也不过关，再往前走几步，扔两个手雷进去，突击组就能进去收麦子了。 　　不但凌峰看出来了，大家都看出来了，不过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时间紧迫，他们绕 过小据点继续赶路。 　　一路上还算顺利，在丛林边缘，大家终于看到了几百米外的古村落，此时天开始微亮，半 山腰上，晨雾缭绕，黑瓦白墙，错落有致，颇有感觉。 　　“咱西北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我竟然第一次知道。”贺峰说。 　　“国家那么大，你才去过几个地儿？ ”姜树臣道。 　　“好了，别分心，都注意警戒。”凌峰打断他们。 　　凌峰正在思考下一步方案，曲奇也在想，过了一会儿，曲奇对凌峰说：“队长，我们这样 贸然攻进去肯定会打草惊蛇，人质的命很危险，我有一个想法，我想独自进去跟鬼凤谈谈。” 　　“不行！ ”凌峰想都不想就拒绝。 　　“队长，”曲奇说，“这里只有我对鬼凤的想法最了解，我知道她最想要什么，我能找出 　　她的弱点，就算不成功，我也能尽量拖延她，以保证高家夫妇和人质的安全。让我试试行吗？ 　　” 　　凌峰不得不承认，曲奇说的办法是有道理的，一个人先潜进去保证人质安全，这对整个行 动有好处，可他也担心曲奇的安全。 　　“队长，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曲奇继续说。 　　凌峰沉默了几秒，点头道：“好，你自己小心。” 　　曲奇把身上所有的装备武器解下来，走到村口大喊：“刘娜，我是曲奇，我来了。” 　　村里的哨兵听到声音，连忙报告给在监视器前的刘娜，刘娜点头，“我猜到他会来，只是 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真不愧是这个国家最厉害的特种兵。” 　　刘娜一挥手，“带他进来！” 　　曲奇在村口被搜了身，两个恐怖分子将他双手束在身后押着进了村。凤花村不大，却如传 说中的一样美，古村落建筑，到处种着枣树，可惜没有人烟，曲奇知道，恐怕所有人都被刘娜 给监禁了起来。 　　曲奇被押到一个屋子前，屋前站着两名荷枪的恐怖分子，看到他们过来，推开门示意他们 进去。 　　看押人员把曲奇推进去。屋里，刘娜坐在主座前，身旁放着几台监视器，有对着村口的， 有对着他们所在的这个屋前的，还有几台是监视人质的。曲奇看到其中一台监视器里，高家夫 妇被分别绑在椅子里，头耷拉着，看不清表情，还有一台，数十名穿着当地服饰的男女老少被 关在一个类似仓库的大房间里，几名持枪的恐怖分子看守着。 　　曲奇收回视线，移回刘娜身上，“鬼凤，你在凤花村长大，这些村民都是看着你从小长大 的，你怎么忍心？” 　　“我怎么忍心？ ”刘娜冷笑，“我为什么不忍心？要不是他们，我的父母也不会死，我也 　　不会成为孤儿流落国外！这群在你们眼里善良纯朴的人，其实根本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 豹！他们都该死！” 　　“再说了，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想到他们，是你非要把他们招惹进来的，既然如此，那我 就顺水推舟，把他们都送去见我的父母！” 　　刘娜情绪激动，曲奇一直沉默着，终于，刘娜发泄完了，一挥手，看守人员带进来两个人 ，局林军和_母。 　　高林军和高母已经醒了，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索性没受什么伤，看到曲奇，两人先是眼睛 一亮，随后，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高林军嘴巴动了动想说话，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快点！ ”看守人员不耐烦地推了高母一把，高母被推得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 被高林军眼疾手快扶住了。 　　“别碰他们！”曲奇吼，目光凶狠地瞪着推人的看守，那人被曲奇仿佛要吃人的目光震得 浑身一颤，竟僵在了原地。 　　“哈哈哈哈……”刘娜突然疯狂大笑，“你果然爱姓高的小子爱得发狂，连他的父母都不 舍得让人多碰一下，好啊，那我就看看你到底爱他爱到什么程度！把他的上衣脱了！” 　　曲奇瞪着她没动，有四个壮汉过来围着他，其中两个三下五除二扒了他的上衣，顿时曲奇 那白皙精壮的上身裸露了出来。 　　“哈哈，身经百战啊！” 　　曲奇身上伤疤不少，刘娜走上前来，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欣赏着曲奇的胸前，不由地感叹着 。像刘娜这种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人，虽身为女人，却也对伤疤有着变态的信仰。 　　“不错！真的不错！可惜啊，我就要在这副完美的身体上实施刑罚了！这可是你自找的！ 　　” 　　曲奇神色一凛，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即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身后的 一个人猛然用枪托击在他的后脖颈上，紧跟着周围的人便对着倒在地上的曲奇一顿拳打脚踢， 而曲奇只能抱着脑袋苦苦地硬撑着，没过多久，嘴角就已经溢出了鲜血。 　　□作者闲话： 第161章 营救人质 　　高林军和高母看着被揍倒在地一身狼狈的曲奇，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高母捂着嘴，显然被吓住了。 　　高林军终于反应过来，大喊着“别打了！”想冲过去拉开那些人，却被人按着无法动弹。 　　曲奇喊：“高伯伯别过来！” 　　又冲按着高林军的人嘶吼：“你们别动他！” 　　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凶狠的拳头接二连三落下来，曲奇终于承受不住，整个人沉沉地昏了过去，一直到昏迷的 前一刻，嘴里还在喃喃：“别动他们，都冲我来……” 　　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坚决不能让鞋子纹路中的窃听器暴露…… 　　还在村外的凌峰他们从耳麦中听到不停传来的曲奇的闷哼声，所有人都脸色铁青。凌峰紧 紧地握着拳头，曲奇被折磨，没有人比他更难受，但现在还不是行动的好时机。 　　曲奇睁开眼睛时，是在一间暗沉的屋子里，身旁有人。 　　浑身疼痛，曲奇使劲闭上眼睛再睁开，看清了身旁的人，“高伯伯。” 　　“小奇你醒了。”看到曲奇醒过来，高林军松了口气，“感觉怎么样？” 　　曲奇摇头，“没事，习惯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高林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高景烨的关系，他 们之间始终有隔阂。 　　高母也在旁边，她更是不知道该跟曲奇说些什么。 　　“高伯伯，把你知道的情况都跟我说一说。” 　　高林军想了想，道：“我们被带来的时候头上蒙着头套，所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 这里人应该挺多的，时不时能听到哭声和吵闹声。” 　　“听到枪声了吗？ ”曲奇问。 　　“没有。” 　　曲奇点头，看来鬼凤还没有开始杀人质，人质都还活着。 　　曲奇凑到高林军和高母跟前小声说道：“高伯伯高伯母你们别担心，我的战友会救我们出 去的。” 　　高林军点头，高母看着曲奇，嘴唇曝嚅着，最后轻轻说了句“谢谢”。 　　凌峰接收到曲奇传回来的人质安全的消息，立即下达命令：“各小组注意！准备行动！进 入敌人范围后，突击组尽量不要使用手雷，以确保人质安全。阎王你带着向毅他们组成支援小 组进行火力压制，狙击组，村口的哨兵交给你们。” 　　大家等得心焦，听到凌峰的命令，所有人都精神了，立刻加入行动。 　　曲奇不在，周杨和老鬼组成了两人狙击小组，在队伍的最后面靠近村落。离村落还有两百 米左右时，周杨和老鬼找了个地势稍高的坡趴下了。 　　老鬼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下，低声说道：“一点钟方向，距离212米，湿度30%，风向西南 ，风速3。” 　　周杨重复后，说：“可以射击。” 　　“咚！咚！ ”周杨的话音刚落，沉闷的两声狙击枪响紧接着响起，位于村口临时哨台上的 两个哨兵瞬间倒地，都是眉心中弹。 　　“敌袭！” 　　村内第二层哨大喊，可惜晚了。 　　潜伏在村口正面不足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凌峰一排子弹扫过去，随即突击组的队员全部原 地射击，从村口往外奔的几个人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村口出现了空缺，凌峰带着突击组的队员冲向村内，阎王等几个人则在外围予以火力掩护 　　“11点方向，围墙上有个机枪手，干掉他！” 　　“12点方向，有人企图偷袭！” 　　“还是11点方向，出现候补机枪手！” 　　狙击阵地里，老鬼指挥周杨进行掩护，虽然两人没合作过，却异常地默契。 　　不断有敌人从村子里涌出来，掩护小组和突击组足够碾压他们，凌峰带着人率先冲进了村 子。阎王、周杨他们紧随其后。 　　似乎顺利过头了，凌峰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现在除了前进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是陷阱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进入村子后，凌峰专往不显眼的墙根走，根据曲奇传给他的路线，慢慢靠近关押人质的地 方.. 　　曲奇接收到凌峰传过来的消息，知道他们已经进入村庄，他告诉凌峰务必小心，这里到处 都是监控摄像，他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就在鬼凤的监视下，凌峰收到消息抬头看了看周围，颇 为头痛地给队员下令，“隐蔽，隐蔽，再隐蔽！”，就算鬼凤知道他们已经进村，也不能暴露 　　行踪。 　　曲奇发完消息，凌峰也发了一条消息给他，让他等命令。等命令的意思是让曲奇稍安勿躁 ，等凌峰他们即将靠近关押人质的地方，曲奇再行动。毕竟关押人质的外面有大批武装分子， 没有大批人的火力压制和保护，这里几十个村民一个都跑不出去，这些人的安全不能因为曲奇 的擅自行动给毁了。 　　所以曲奇必须安静地等待。 　　又过了十来分钟，凌峰发来消息，离关押人质的地方不足150米，曲奇心里一凛，他飞快 地想了想，然后声音轻柔地对高母说：“伯母，我的战友们已经过来救我们了，我现在必须要 干掉门口的两个守卫带你们出去和他们会和，但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高母惊恐地看着曲奇，她一时没明白曲奇口中的“干掉”是什么意思。 　　曲奇又耐心地跟她解释了一遍，“他们都是国际恐怖分子，干的是危害我们国家利益的事 情，死不足惜，我现在要杀了他们，否则逃不出去。你就假装肚子疼，把人引进来，接下去的 事情交给我。” 　　曲奇的话简单明了，高母听懂了，虽然害怕，为了逃出去，她也想试一试。高母看看高林 军，高林军对她点头，高母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把头发抓乱，倒在高林军怀里大声呻吟：“哎 哟，疼死我了，哎哟哎哟……” 　　曲奇在心里对高母竖了个大拇指，这个演技他给满分。 　　没一会儿，门果然开了，两个守卫站在门口，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不耐烦道：“怎么回 事？” 　　高林军哭丧着脸：“我妻子突然肚子疼，可能肠胃炎犯了，你们快过来看看吧！” 　　曲奇假装重伤靠在墙角奄奄一息，心里实实在在地给高林军的演技也打了个满分。 　　这夫妻俩不当演员可惜了。 　　看守人员犹豫了一下，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假的，又见曲奇跟死狗似的毫无声息，才一前一 后走了进来。不愧是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警觉性还是有的，前面的人走过去查看高母的情况 ，后面的人则站在屋子中间，全身戒备。 　　突然，曲奇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双长腿旋风般地绞上后面看守的脖子，“咔嚓”一声骨骼 断裂声，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气绝身亡了，曲奇没有停，落地后飞扑到前面那人身后，手臂 勒住他的脖子，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双脚猛踹，奈何气息有进无出，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小，最 后还是死在了曲奇手下。 　　曲奇身受重伤，又连干两人，力气早已用尽，放开那人后，如一滩烂泥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高林军抱着被吓得快要昏厥过去的高母，满脸担心地看着曲奇，“小奇，怎么样？还撑得 住吗？” 　　曲奇惨白着一张脸，虚弱地摇摇头，双手撑着爬起来，“没事，我们尽快出去和队长他们 　　汇合。” 　　外面，凌峰他们离关押人质的地方已不足100米，这个距离已经非常近了，凌峰挥手，示 意大家潜伏下来，观察周围情况。 　　“狙击组找一个狙击阵地，战斗打起来后掩护人质撤离。” 　　凌峰下令后，周杨和老鬼悄悄从旁边撤离，找到高地做准备。没过五分钟，两人已经趴在 伪装网下面了。 　　凌峰观察了一下，持枪恐怖分子人数不少，如果一会儿打起来，人质的安全恐怕得不到保 证，为了最大程度保证人质安全，人质们撤离的最好路线就是那几间房子的斜方。 　　凌峰传消息给曲奇，让他尽量在战斗开始一半时间后带人质撤离，如果做不到，就走他指 定的那条路线，曲奇表示同意。 　　“砰砰……”外面传来枪响。 　　高父紧紧地抱着高母，两人缩在角落里不敢动。曲奇聚精会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走廊里 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突然，他们这间房门被踹开，两个凶神恶煞的恐怖分子冲进来，看到 地上的两具尸体，愣了一下，举起枪就要冲曲奇和高家夫妇射击，曲奇一脚踹掉了其中一人手 里的枪，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薄如蝉翼的刀片，挥动间划过他的脖颈，那人只感觉 脖子一凉，刚要用力喊，鲜红的血液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另一个愣在原处，曲奇手里的刀片划过他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另一手一把握住他的脖子， 闷哼一声后猛然用力，“咔嚓”一声脆响后，这人眼神变成了死灰色，如破布一般倒在地上。 　　曲奇手撑在地上喘了几口气，闪到门后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似乎比刚才安静了不少。 　　“伯父伯母，我们走！ ”曲奇走过去，要搀扶高母，高母顿了一下，犹豫之后把手放到了 曲奇手里。 　　曲奇和高林军一人一边搀扶着吓得快虚脱的高母，出了屋子。 　　□作者闲话： 第162章 陷阱 　　因这里特殊的房屋结构，屋外有门廊，光线并不好，不少角落黑乎乎的。曲奇带着高家夫 妇躲在其中的一个角落里，右手紧紧握着刚从恐怖分子身上找到的一把小小的匕首，他把高家 父高母护在自己和墙之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慢慢地移动。 　　他想先将高家夫妇送出去，再回来找人质。但一路走过好几个房间，并没有发现人质的踪 　　迹。 　　在移动到一个拐角处时，他看到另一边跑来两个人影。他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冲高 父高母用唇语说道：“闭上眼睛。” 　　曲奇弯下腰，把自己处在随时准备攻击的紧绷状态。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人刚跑到离拐角 还有两米处，曲奇猛地扑过去。 　　为首的一人反应过来，正准备抬起手里的枪托揍曲奇的时候，忽然手腕一凉，手没了感觉 ，手里的枪忽然就消失了，等待他的是太阳穴一记猛击，瞬间便没了气息。 　　太快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曲奇解决了一个，匕首从手里飞出去，直插一旁愣了一下准备射击 的另外一人的脖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只用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曲奇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对方 　　又有两个人影从另一边走过来，看到曲奇，一个人大喊：“傻逼！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要 么过来看守人质，要么去前面帮忙！” 　　光线昏暗，他们把曲奇当成了他们的同伙了。 　　曲奇没说话，冲他们做了个“0K”的手势。 　　两人正准备转身，突然又互相看了看，再次看向曲奇。 　　曲奇知道不好，冷哼了一声，端起截获的枪冲着那两人就是一顿扫射。 　　“啊！！ ”高母被近在咫尺的枪声吓得惊叫出来，她只是个养尊处优的普通妇人，哪里见 过这样的场面？ 　　枪声成功引来了大批恐怖分子，曲奇并不是冲动之下开的枪，他算好了时间，凌峰他们也 应该到了，果然，在恐怖分子开枪的同时，凌峰他们也开了枪。 　　“高伯伯，这里还有很多人质，我现在要去找关押人质的地方，你跟伯母躲在这里不要动 ，千万别出去，我很快回来找你们。” 　　曲奇把高父高母安置在两堵墙之间，这里被完全挡住，没有一点光线，若不仔细看，根本 发现不了这里藏着人。 　　高父知道有他们在会妨碍到曲奇，点头道：“好，我们等你，你自己小心。” 　　曲奇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找，终于在一排屋子的最后一间找到了关押人质的地方，他给凌 峰发消息，“东面第一间第二间，请求清除。” 　　凌峰在高处，一眼就看到最东面猫着腰躲在墙根的曲奇，现在所有人都电台统一了，于是 他不假思索地在无线电里大喊：“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两点钟方向有我们自己的人，大 家不要误伤！现在，清除看守人质的敌人，救出人质，狙击手掩护他们撤离！行动！” 　　“是！ ”大家异口同声道。 　　话音刚落，突击组所有人呈战斗队形冲了出来，对着对面关押人质的屋前十几米处疯狂扫 射，一边慢慢地向前推进。 　　曲奇趁机打开屋门，大喊着让人质赶紧随他撤离。人质被枪声吓得纷纷惊叫，直到曲奇喊 出“我们是Z国陆军！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大家才反应过来，有些年轻的在电视里见过和 他们类似的作战服，知道这些人的确是来救他们的，才带头往屋外跑。 　　曲奇指挥人往外跑，他本来想向屋子的斜后方跑，但现在看来不行了，那边涌出大量的恐 怖分子，被雪狼射杀的敌人尸体倒了一路，把路都堵死了。 　　“把人往我这边引！ ”凌峰喊。 　　雪狼队员疯狂地射击，队员们隐藏的位置跳出来几乎就是一道人墙，曲奇不断地疏散着从 屋里涌出来的人群。 　　村民们也不是傻子，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关押了几天，此刻没有什么比看到一群身穿军装 手拿钢枪的人更加可爱了，顺着他们火力交织组织的人墙逃到一处高地，但是他们人太多了， 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几十个人疯狂地涌向村里的一个宗祠。他们没想过逃出去，也没想过躲 起来，居然就涌向了这个拥有宽阔大院的宗祠庙。 　　曲奇想拦住他们，可惜根本拦不住，反而把自己陷入危险。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根本得不到 火力的支援，大部分队员的弹道都被密集的村民给阻拦住了，狙击组也处在盲区，周杨和老鬼 负责掩护凌峰他们疏散人质，缓解正面战场上的威胁。 　　“人太多了！ ”周杨喊了一句。 　　人质太多了，恐怖分子太多了，曲奇身边的威胁太多了。 　　曲奇似乎故意的一般，将十多个人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人质现在还没到安全的地方， 人数太多了，但凡有一个恐怖分子一顿横扫，后果便不堪设想。 　　场面太乱，只感觉到处都是枪声，躲在一根柱子后的曲奇被疯狂射过来的子弹压得抬不起 　　头来。 　　前方不远不断传来惨叫声，是狙击手。曲奇是观察手，能在杂乱的枪声中清楚地听出狙击 枪的声音。整个队伍的狙击手只有周杨一个，看来他的任务就是将自己从混战中解救出来。 人质疏散得差不多了，凌峰大喊：“没有几个了，都给我压制住！” 　　又过了一会儿，屋里不再有人质出来，凌峰大吼：“手雷！都给我手雷伺候！” 　　几个手雷扔下去，轰轰几声，好几个恐怖分子被炸翻。曲奇见火力减弱，跑回高家夫妇躲 藏的地方。 　　高家夫妇果然如答应的一样，躲在原地一动不动，除了高母颤抖的身体和高父冒汗的额角 ，连姿势都和他离开时的一样。“伯伯伯母，让你们受惊了，我们现在出去。” 　　曲奇带着高父高母往宗祠方向撤，既然所有人质都在那边，那就把人质集中在那边一起带 出去。 　　还未走到宗祠，曲奇心里便暗叫不好，果然，几十名村民已经被一直没出现的刘娜控制住 了。 　　两名恐怖分子把高林军和高母从曲奇身边拉走，一人用枪指着曲奇的太阳穴。曲奇直直地 站着，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刘娜，眼里冒着怒火。 　　“你们以为你们这就赢了吗？看看，人质还不是在我手里？” 　　曲奇摇头，“我们不是在跟你比输赢，所谓邪不胜正，你们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代价？ ”刘娜大笑，“就算付出代价，我也要你们所有人的命！” 　　“鬼凤！把人放了，否则你也活不了！ ”战斗结束，凌峰带着人过来了，没想到却看到了 这一幕。 　　“哼！我既然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 ”刘娜压根不担心被多少枪指着。 　　“你到底想怎么样？ ”曲奇问。 　　“我要边境通道，和你们所有雪狼队员的命！”刘娜凑到曲奇面前，暖昧地眼神在他脸上 　　游移。 　　“恐怕边境通道才是你来Z国的主要目的吧？” 　　刘娜脸部轻微抽搐。曲奇说对了，说到底，她这次不是来这里搞恐怖袭击的，只是想按照 头儿的命令，夺回边境通道，至于雪狼众人的命，也只是说说的，真要是杀了雪狼众人，恐怕 他们整个组织这辈子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不得不说，你还是很聪明的，不过你不用跟我多谈什么条件，人质在我手里，你答应也 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有能耐你们就冲进来，看看谁才是赢家！” 　　为什么刘娜能这么有恃无恐？还不是因为有人质在手里，还是大量的人质。她知道Z国军 人在任何行动中把百姓的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才能这么自信。 　　“如果我不答应呢？ ”曲奇指着不远处的凌峰，“你看到了，我队长就在那里，我没有决 策权。” 　　“那是你的事，别忘了，姓高那小子的双亲可还在这里，你忍心看着姓高那小子悲痛欲绝 　　?，， 　　刘娜说着，手里出现了一个遥控器，对着曲奇挥了挥，“我在这个宗祠内放满了炸药，我 手一抖，这里就将化为一片废墟，你想试试吗？” 　　“让你那些战友把枪都扔了，手举起来！” 　　曲奇眉头紧皱，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大家都知道，刘娜恐怕没有说谎，恐怖分子 的心性不能以常人来考量。 　　刘娜摇摇头，沉声说道：“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引爆装置有 两个，一个是我手里的这个，另一个，在我一个手下的手里，我死了他就会引爆，这个筹码够 　　吗？我觉得你们应该能够相信我，另外一点就是，这个宗祠里面，包括你们现在站着的地面下 ，就有可能是我埋下的炸弹，TNT,有很多，自己检查一下。” 　　其实，已经没有人怀疑刘娜说谎了，从他们顺利地进村，顺利地杀了她那么多人，她镇定 地出现在这里，他们就知道刘娜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作者闲话： 　　最近看文的宝宝少了好多呢，是不是文文不精彩了？表急啊，咱们景少马上就回来了，不 出意外，就在下一章 。大家看出来了吗？这个文也没剩下多少了，我还是不擅长写长文呢，我 一直觉得把一个故事讲清楚，感情表达到位就行了，别的就顺其自然吧！爱你们。 第163章 景少回来 　　虽然有心理准备，曲奇还是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棘手，几乎一下子就进入了不可调和的 境地，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鬼凤，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目前的状况，对我们没好处，对你同样也没好处， 就算我现在答应把边境通道还给你们，你们真的敢走吗？” 　　凌峰话虽这么说，还是示意大家把枪放在地上。 　　刘娜轻笑了一声，“这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你只要下令放出通道，让看守通道的人退到 一百公里以外，我立刻放了他们！别跟我说什么你做不了主要汇报上级之类的话，我不会相信 的，我最多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一到，我就开始杀人质。谁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 按下爆炸按钮，大家一起死！” 　　刘娜已经不想跟他们纠缠，很快亮明了自己的底线。这件事情已经拖得太久，头儿早就不 耐烦了，她要是再完不成，头儿就更不会看她一眼了。 　　凌峰哼了一声，“那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要是你们拿到了通道，货运进来了，却出尔反尔 还要杀人质呢？” 　　刘娜还是那个表情，“既然我达到了目的，又何必再自找麻烦？再说了，你们有选择的权 利吗？” 　　凌峰承认刘娜说得没错，挟持人质只是用来威胁对方达到自己的目的的一个方式，不到万 不得已是不会动的，因为一旦动了人质，事情的整个性质就变了。 　　“我还是不相信你。”凌峰说。 　　刘娜说：“你没那么笨，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让你的人找到另一个引爆装置在谁手里 ，没有用的，你知道我这里有多少人吗？你就是找到明天，也找不到的，而且我不会给你这么 多时间。” 　　凌峰也确实没办法了，他们已经进入了一条死路，让出边境通道是不可能的，人质的命也 不能不救，到底该怎么办，凌峰的大脑飞速转动着。 　　凌峰在想，曲奇也在想。现在，他是离刘娜和宗祠最近的人，只有自己有机会扭转当前的 局势。身上的疼痛感让他保持清醒，余光不时地观察着宗祠内的情况，可是观察了一分钟也没 有发现什么。 　　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开始重新理清头绪。刘娜在清楚他还有战斗能力的情况下能让他靠 近，说明她有恃无恐。既然有恃无恐，那就表示另一个引爆装置根本不在这宗祠内。 　　理清了这些之后曲奇淡定了不少，他不着痕迹地把手背到背后，在只有凌峰和队员们看得 到的地方打下一连串暗语。 　　凌峰会意，发出消息，通知外围小股特战队进来找另一个引爆装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很快，半小时到了，刘娜一挥手，一个手下随 手拎出一个人质，刘娜举起枪，“砰”的一声，人质惊恐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却已胸口中弹， 倒地不起。 　　“每隔五分钟我会杀一个人，直到边境有消息传来！”刘娜说。 　　人质听到枪声产生骚动，有人惊叫，有人哭喊，有人试图往外跑，都被看守的恐怖分子踹 翻在地。 　　雪狼队员气疯了，人质在他们面前被杀，被殴打，这是对他们作为雪狼队员来说最大的耻 辱，可他们不能开枪。 　　曲奇红了眼睛，他越过刘娜去寻找高父和高母的身影，两人和普通人质一样被驱赶着蹲在 角落，高父强撑着抱着瑟瑟发抖的高母，躲避着恐怖分子的拳打脚踢。曲奇心口发疼，要是高 景烨看到他的父母受到如此对待，该有多心疼。 　　刘娜看着曲奇的表情，突然笑了一下，走进人质中间去拖高母，高母惊声尖叫，高林军连 忙拉住高母的手，冲刘娜喊：“你要干什么？你放开她我跟你走！” 　　两名手下过来把高林军控制住，刘娜用力把高母拖到门口离曲奇两三米的地方，一手勒着 她的脖子，一手拿枪抵着她的太阳穴。 　　“她就是我下一个要杀的人质！” 　　高母浑身剧烈颤抖，她怎么都没想到看中的儿媳妇竟然会这么可怕，她抓着刘娜的手，大 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看着只留一丝气息在。曲奇死死地握着拳，眼睛红得能滴出血来，“你放 开她，我做你的人质，要杀杀我。” 　　刘娜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答应了，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好啊，把手放在头上，你慢慢 走过来。” 　　曲奇照着刘娜的话，双手抱着头，一步步地朝刘娜和高母走过去。 　　突然，一个手下朝刘娜高声喊了一句大家听不懂的话，刘娜脸色突变！ 　　不好！ 　　曲奇大惊！ 　　看来另一个引爆装置被找到了，刘娜狗急跳墙。 　　刘娜已经扣动了扳机，曲奇什么都没想，聚起浑身的力气朝刘娜撞了过去。刘娜被撞倒在 地，高母被曲奇抱着滚到了一边。 　　“小心！！ ”凌峰大吼。 　　只见倒在地上的刘娜顾不上自己，而是第一时间朝曲奇和高母举起了枪。 　　所有人被这一幕惊住了，可想捡枪已经来不及了。 　　曲奇紧紧护住高母，背朝着刘娜后心大开，他意识到，这次恐怕真的躲不过了，能在死之 前救下高母的命，也算不辜负高景烨对他的一片深情了。 　　曲奇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咚！ ”一声沉闷的枪声。 　　“啊……”刘娜抱着胳膊惨叫。 　　曲奇猛地睁开眼睛，狙击手！ 　　曲奇是观察手，这个枪声对他来说太熟悉了，这是狙击步枪的声音，这枪声已然印在脑子 里了，是高景烨的那把88狙！ 　　这是怎么回事？！高景烨走后他的枪就被锁进了武器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曲奇内心震动着！ 　　他抬起头，望向子弹飞来的地方，那里是一片林子，什么都看不清。 　　是谁？ 　　究竟是谁？！ 　　“狙击手！狙击手！”后知后觉的恐怖分子这才反应过来，大声叫道，一片混乱。 　　“好小子！ ”凌峰忽然哈哈大笑，似乎猜到了什么，大吼：“冲！”捡起地上的枪冲进了 　　战场。 　　“哈哈……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都陪我下地狱吧！！ ”刘娜疯狂地大笑，没受伤的手 拿着引爆装置就要按下去。 　　曲奇大惊，正要扑过去，“咚！ ”又是一声沉闷的88狙枪响，刘娜准备按下引爆装置的另 一只手也被打中，引爆装置咕噜噜滚到地上，曲奇连忙扑过去把引爆装置抢了过来。 　　拿着引爆装置，曲奇看着子弹飞出的那一处林子，心里有个东西正破土而出。他静静地站 着，他知道，狙击枪后面的人正透过瞄准镜看着自己，他仿佛透过了那管隐藏在树叶间，压根 看不到的枪管看到了那双被他埋藏进心底的眼睛。枪声和哭喊声似乎不存在了，世界像进入了 真空状态，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湿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曲奇的眼角滑落，重重地滑落，曲 奇转过身，用手挡住眼睛，无声地哭着。 　　曲奇没猜错，开枪的正是高景烨。 　　高景烨的确出国了，刚到国外的第一个星期，他每天用酒精麻醉自己，他怪曲奇，怨曲奇 ，恨曲奇，他恨曲奇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玩弄他的感情，他痛苦，委屈，受伤，所有 不好的情绪一股脑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付出了所有感情却被人像 抹布一样丢开，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他恨不得掐死曲奇，然后将他一口一口吞下去！ 　　但是在某个没有喝酒的下午，高景烨突然想到，如果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真的会全身 心地把自己送出去吗？会吗？ 　　高景烨开始回想曲奇所有的表现，从西南边境到小镇宾馆，从情定到分手，他猛然意识到 ，这中间似乎有某些东西错了，一种一直存在于他内心深处，却从来没重视过的想法从心底升 起，高景烨脑中一凉…… 　　高景烨开始往国内拨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一点一点地询问，终于，他得到了一个令他震 　　惊的消息一一 　　高家夫妇被C组织鬼凤挟持，而鬼凤就是刘娜。 　　另外，他还得知，雪狼负责这次营救任务。 　　高景烨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懂了，他都懂了。 　　脑子里，从高家出来的那天，曲奇拉着他进宾馆，曲奇不同以往的放浪形骸…… 　　基地指挥室，曲奇和凌峰相依相偎，曲奇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我喜欢的是队长…… 　　后山，曲奇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录音笔里，曲奇说，部队寂寞，我就是找个伴儿解解闷…… 　　都是假话！都他妈是假话！！ 　　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高景烨呐喊着，他心痛，自责，他等不及了，连行李都没拿一件，直接冲到机场回了国。 回国后，高景烨直接找到了曲政委，请求政委特批他加入营救他父母的战斗，于是，他来 了。 　　也幸好有高景烨的加入，战斗才能在有惊无险中顺利结束。 　　战斗结束了，人质被救了出来。恐怖分子除了刘娜以外被全部歼灭，人质一死多伤，雪狼 队员除了曲奇以外没有伤亡。这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凌峰松了口气。 　　当高景烨憋着一口气，带着无数种心情冲到村里的时候，凌峰却告诉他，曲奇走了。 □作者闲话： 　　13:32 SD 　　3/3 89.0% 第164章 从没想过放下他 　　“走了？去哪儿了？ ”高景烨瞪着凌峰，压抑着怒火，再怎么样，凌峰还是雪狼的队长。 凌峰也不忍心看到高景烨这副模样，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他不愿意见你。” 　　“为什么？现在危机已经解除了，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你告诉我他去哪了！ ”高景烨实 在想不明白，曲奇到底在逃避什么。 　　“高景烨，你父亲和母亲刚刚脱离危险，你不去看看吗？ ”凌峰避开高景烨的问题，冷声 　　问道。 　　“我父母都好好的，我知道！ ”高景烨吼道。说心里话，高景烨心里是怪高父高母的，要 不是他们把刘娜引到家里，要不是他们极力反对他和曲奇，要不是他们逼他出国，所有事情都 不会发生，他和曲奇现在一定还是好好的。 　　高景烨想，曲奇之所以躲着他，是不是他的父母又在曲奇面前说了什么？ 　　想到曲奇独自一人承受着所有的压力，高景烨的心就闷得发疼。 　　他抬着头，把眼泪逼回肚子里，问凌峰：“他走之前说了什么？” 　　凌峰叹了 口气，“他让你回英国去。” 　　高景烨蓦地抬头，视线直逼凌峰，“你骗我的是不是？你见不得我们好是不是？！ ” 　　高景烨不相信凌峰说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要赶他走？ 　　凌峰沉声警告，“高景烨，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见不得我们好？明明你们也是这样！为什么你们能在 一起，我和他就不能？！你告诉我为什么！ ”高景烨的眼圈镇得通红，他想了无数个理由也想 不通，曲奇为什么还是不和他说实话。 　　凌峰也怒了，他一把揪住高景烨的领子，把他拖到自己面前，一字一句道：“想知道吗？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笨！因为你蠢！因为你懦弱！因为你自私！因为你不配！你高景烨配 不上曲奇，从来都配不上！” 　　“我配不上谁配？你配吗？！ ” 　　“嘭！ ”凌峰一拳把高景烨挥倒在地，瞪着他的眼神似乎能吃人。 　　“曲奇为了你，担负了多少你知道吗？你觉得自己委屈，你有没有想过他？他为了你不被 鬼凤利用，就是分手也要把你送走，可你呢，说走就走了，你有没有好好想过原因？你相信过 他吗？” 　　“可我回来了啊！ ”高景烨喊。 　　“是啊，你回来了，真要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现在的曲奇可能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冷静下来，凌峰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么那么多，可他实在忍不住，“你应该庆幸，有他这么 爱着你，你要真为了他好，就暂时别找他了，要真爱他的话，就让自己赶快成熟起来。” 凌峰说完后沉默了，高景烨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后，他转身走了。 　　“高景烨！你去哪儿？ ”徐秀叫道。 　　凌峰看着高景烨离开的方向，说道：“别叫他了，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曲奇一直在用自 己的方式保护着他，他也该懂得付出了。” 　　“队长……”徐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曲教官真的让高景烨回英国吗？ 　　” 　　“你们也不相信我？ ”凌峰似笑非笑。 　　“不是，我只是想不通，既然两个人都爱着对方，为什么还要分开？” 　　凌峰揉揉眉心，“一方一味地付出，另一方一味地接受，这样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你们 还太年轻，以后就会懂了。” 　　“哦……” 　　高景烨坐在村口的大石上，阳光照在身上很暖，他心里却冰凉一片。 　　骤然听到曲奇让他回英国时，他心里是愤怒的，但凌峰说的一番话还是在他心里起到了作 用，他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不成熟，才导致了两人如今的结果，他是不是真的做 错了很多，他真的又笨又蠢配不上曲奇吗？ 　　高景烨望着远处的山林，曲奇深情的笑脸就在那片天幕之下。高景烨心头钝痛，曲奇，你 真的不想要我了吗？ 　　高景烨没有和雪狼一起撤退，也没有去看自己的父母，他打听到高父和高母没有大碍，现 已经被安全地送回L市后，就独自离开了。高景烨承认自己不孝，可现在他真的不想见他们， 　　他怕自己会冲他们发火，会把怨气撒在他们身上，他不想在亲情间造成裂痕。 　　高景烨去军区述了职，归还了武器装备后，直接去机场买了最早一班回英国的机票，他怕 再多停留一分钟说不定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找曲奇。 　　从现在开始，他不能再冲动了。 　　临上飞机前，高景烨给凌峰打了一个电话。 　　“队长，……我已经退伍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叫你一声队长。” 　　“你永远是我雪狼的队员。”凌峰说。 　　高景烨笑了一下，诚恳地说：“谢谢，真的，谢谢你对长，我为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道歉 。我马上回英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段时间，我想拜托你照顾曲奇。” 　　凌峰沉默了一下，“我答应你。” 　　广播里响起播报登机的女声，高景烨挂了电话。 　　飞往英国的飞机上，高景烨什么都没想，他只是闭着眼睛睡觉，连空姐和他说话都一动不 　　动。 　　回到英国，高景烨扔了家里所有的酒，把高林军给他准备的学校资料拿出来好好研读，还 自己报名进了一所语言学校学习英语。 　　高景烨是被逼狠了！ 　　他回英国不是放弃了和曲奇的感情，而是在努力改变自己，他在逼迫自己进步，逼迫自己 配得上曲奇，他知道曲奇站的高度永远比他高一点，他要拼尽全力追他，他要与他同步！ 　　曲奇，等着我！ 　　三年后。 　　军用停机坪上，一辆武直停在中间，从武直上下来一个穿着迷彩的年轻士兵，他背着背囊 ，脸上画着油彩，落地后，直接往外围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上有不少女兵，年轻士兵的出现让她们眼前一亮。 　　只见这个士兵肩宽腿长，身形高大矫健，一身迷彩穿得利落硬朗，步伐有利，即使脸被油 彩覆盖着，也能看出这张脸五官突出，英气飞扬，眼睛里透着天生的自信和桀骜，纪律和狂野 两种相反的气质在这张脸上毫无冲突地融合着。 　　“景少！” 　　停车场上，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走到年轻士兵的面 前， 　　“今天是夫人的生日，先生让我来接你回家吃饭。” 　　士兵沉默了一秒，点了点头，跟着男人上了车。 　　车上，西装男人面无表情地开着车，士兵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车开上主干道，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停下了，年轻士兵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他从小长 大的城市，眉眼坚毅。 　　一年前，高景烨从英国回来后，他再次入了伍，凭着优秀的军事技能在各大比武大赛中拿 了不少奖项，还立了两次三等功，也因此，高景烨成了各个野战部队最炙手可热的兵，曾经军 分区的某个特种作战旅特意过来挖他，愿意破格录取他，他拒绝了，转而去了野战师基层部队 侦察营，当了一名普通的侦察兵。 　　很多人不理解，高景烨却沉默地没有做任何解释，他有自己的计划。 　　这次，高景烨便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演习，得到了几天探亲假。 　　“我爸妈身体怎么样？”把视线从车窗外移开，高景烨问开车的男人。 　　西装男人从后视镜中礼貌地看了他一眼，恭敬道：“先生和夫人的身体很好。” 　　高景烨点点头，在英国留学的那两年，他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回国后的这一年他也只回过 一次家，吃了一顿饭就走了，这是第二次。 　　车驶进了别墅区。 　　这里还是三年前他离开时的样子，树荫，草坪，小广场上的秋千，一切都是岁月原来的样 子，什么都没变，只有他变了。 　　车停在高家别墅门前，高父高母正在门口迎接。 　　“小景。”高母喊。 　　高景烨下车，喊了一声，“妈。”就再也没话说了。 　　高母眼中闪过受伤，被她很快掩下了，亲呢地拉着高景烨的手，“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就 　　等你了，快进去。” 　　高景烨沉默地被母亲拉进了屋，高林军跟在后面，无声地叹着气。 　　因为高景烨难得回来，高母把家里佣人都打发走了，偌大的饭桌上只有一家三口。一顿饭 吃得有些沉默，尽管高母已经在尽量找话题，但高景烨不配合，她也就说不下去了，所幸高景 烨菜吃得不少，这让她略感欣慰。 　　饭后，高母独自收拾碗筷，高景烨跟着高林军进了书房。 　　“你说什么？” 　　书房里，高林军猛地抬起了头。 　　“你要去雪狼参加选拔？！ ” 　　高林军惊愕地看着高景烨，震惊于他刚才说出的话，但心里同时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一天 终于还是来了。 　　“……你还是放不下他？” 　　“不，我从来就没想过放下他。” 　　高景烨斩钉截铁，一字一句地说，看着高林军的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作者闲话： 第165章 还是那么傻 　　高林军看着高景烨，高景烨脸上是坚定的，不容置疑的神情。高林军知道，这次，恐怕无 论如何都阻止不了这个儿子了。 　　“你真的非他不可吗？” 　　英国两年，部队一年，整整三年没见曲奇一面，高林军以为儿子早已断情，却没想到…… 　　是啊，他终究还是不了解自己唯一的儿子。高景烨从小性格随性，可一旦下定决心要做的 事，谁也不能让他改变，尤其是感情。他们是过来人，又怎么会不理解情之一字呢？可男人和 男人…… 　　“恩，非他不可。”高景烨说得坚决。 　　高林军心情复杂地看着儿子。 　　这几年，高景烨的变化的确很大，出国学习，部队磨炼，他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整天瞎混 的浑小子，但是和他们夫妻的关系却越来越紧张，从前高林军改变不了他的想法，现在更加改 变不了。 　　高景烨现在说出的话，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通知他。 　　高林军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随你吧。” 　　高景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正要出门，想了想，又对高林军说：“这件事情我不跟妈说了 ，你自己选择说还是不说吧。” 　　高景烨实在无法面对母亲，三年前母亲的态度让他耿耿于怀至今，三年后他更不想看到母 亲伤心的样子，所以他选择当乌龟。 　　高林军气结，自己干的事情把难题往他身上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啊！ 　　高林军沉默地挥挥手，高景烨走出了书房。 　　七月的西北，艳阳高照。高景烨坐在直升机里，身旁坐着的都是他不认识的兵，叽叽喳喳 的，只有他沉默地看着窗外。 　　高景烨今年25岁，对这些兵来说，他的年纪算大的了，按规定已经没有资格参加特种兵选 拔了，可他的军事素质摆在那儿，谁也不能说什么。 　　直升机越飞越低，透过窗户往下看，绵延起伏的绿色山脉间，几座白色建筑嵌在其中，熟 悉又陌生。高景烨的心猛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曲奇，我来了，你准备好 了吗？ 　　直升机在雪狼基地训练场上降落，舱门打开，几十个兵依次快速跳下飞机。 　　教官们面容冷峻地看着他们，兵蛋子们不知所谓地叽叽喳喳，一如三年前。 　　高景烨笔直地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那个站在教官队伍里曾经无数次穿梭在梦境中的人和 面孔，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没了声息，整个世界只有他，和他。 　　曲奇也在众多陌生的稚嫩的面孔中看到了高景烨，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感受 不到一点知觉，他怔怔地望着他，忘了反应，大脑像被突然抽走一般一片空白，连手脚都不是 自己的，只有那个人，那个他想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次想到心都在发痛的人。 　　他们就这么僵立着望着对方，目光完全无法从彼此身上移开，就连凌峰开始整队都毫无反 应。 　　“那个兵！你！出列！” 　　凌峰的命令终于让高景烨有了反应。 　　他往前跨了一步，目光胶着在曲奇身上，缓缓地抬起右手，对着教官的方向敬了一个刚毅 　　的军礼，“报告教官，我是装甲六师侦察营二连二排三班士兵，高景烨。请问教官有何指教？ 　　” 　　教官中发出倒吸气声，显然，大家都和曲奇一样，没想到整整三年，当年的景少会用这样 的方式再次出现在雪狼基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高景烨，教官训话的时候走神，我惩罚你，你服气吗？ ”凌峰说。 　　“服气！ ”高景烨大声回答，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曲奇一分。 　　“俯卧撑，两个小时！现在执行！” 　　“是！ ” 　　高景烨二话不说，俯下身去，身体快速起伏，一个接一个有力地做着俯卧撑。对于高景烨 来说，这种程度的惩罚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见到曲奇的情感波动早已超越了身体承受的惩 　　罚，别说做两个小时，就是再多两个小时他也毫无怨言。 　　“其他人，二十公里武装越野，最后五名淘汰，快快快! 　　宿舍里，曲奇站在窗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夹烟的手微微颤抖着。 　　凌峰走进来，站在他身边，透过窗口看着不远处训练场上起伏的身影，说：“一年前他就 回国了，这一年来他有很多机会可以找你，可他没有。” 　　凌峰说话间，曲奇猛地抽了口夹在指尖的烟。 　　凌峰伸手将他手里的烟抽走，放在自己嘴里，继续说：“这一年他在军区的名声可不小， 　　为了什么我想你心里应该清楚。小奇，人生没有几个三年，失去了便再难找回了，你好好想想 　　” 　　〇 　　凌峰走了，曲奇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凝起的视线对上那抹身影。三年了，一晃都三年过 去了，三年多少事儿都变了，更何况是人心，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真像凌峰哥说的，是为了 他吗？他该期盼吗？ 　　第一天的选拔结束了，当天晚上，所有人都睡着后，有个人影溜出了临时宿舍。 　　高景烨对于雪狼的岗哨布置太清楚了，他躲开岗哨，翻上了教官宿舍楼。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姬严今天安排了自己狙击夜训，宿舍里只剩了曲奇一人。正当曲奇辗 转反侧无法入眠时，窗户传来响动。 　　曲奇翻身而起，摸到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神经紧紧绷起，心脏剧烈跳动。 　　窗户被撬开，一个人影飞快地翻了进来。曲奇弓起腰扑过去，刚触摸到一片衣角，就被那 人影厄住手腕，一拉一扯间，两人抱在一起往地上滚去。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曲奇停住了。 　　两人的动作都凝滞了，谁都没动，静静地看着月光下对方模糊的面孔。 　　曲奇忽然动了。曲奇不等高景烨反应，抬起手一个肘击，迅猛地朝高景烨就挥了过去，高 景烨被打得措手不及，不得不应付曲奇猝不及防的猛攻。 　　高景烨挡了几下，开始还手，两人在这狭小的宿舍内飞快地过起招来。曲奇暗暗心惊，高 景烨的身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行家之间过上两招，就知道对方什么路数。三年前的高景烨虽然也强，但还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的高景烨已然不比他差了，甚至若是较起真来，比他还强上一些。曲奇被挑起了兴致， 强者和强者之间的打斗充满了热血和斗志，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开始尽全力，他想 看看高景烨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 　　曲奇使了全力，高景烨会看不出来吗，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玩玩吧。 　　曲奇一记刁钻的切腕，高景烨斜身躲开，曲奇反手抓住高景烨的左胳膊就是一记抓腕压臂 ，高景烨却反手抵住曲奇的肩膀下压，手上加注力道反拧。 　　“……唔！”曲奇一声闷哼，脸上猛地扭曲了。 　　高景烨一怔，松开了手。他纳闷，这一招如果实战对敌的话，压上全身力气的确能把人的 胳膊压断，但他控制了力道的，凭曲奇的本事，是能轻松化解的。 　　正失神间，曲奇突然一改痛苦的表情，狡黠地一眨眼，一个横踢扫过来，高景烨本能挡开 ，同时顶住曲奇的膝盖猛地一踹，曲奇脚下打滑，竟直直地向后倒去。 　　高景烨猛地回神，大吃一惊，眼看着曲奇的后脑勺就要撞上后面的桌角，他伸手一拉将人 拉进怀里往地上滚去。 　　两人滚在一起，曲奇才回过神来。 　　两人起伏着胸膛，喘着粗气。 　　高景烨压在曲奇身上，呼出的热气喷在曲奇脸上，缠着他的呼吸。曲奇抬起眼睛，就着月 光看着高景烨的眼睛。 　　谁都没说话，他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 　　胸口传来对方皮肤的触感，和对方的心跳声，那么鲜明，那么熟悉…… 　　高景烨无声地俯视着曲奇，他慢慢低下了头。 　　就在四片嘴唇相离不到半公分，曲奇侧开了头，他翻身而起，挣开了高景烨的控制，走到 门边打开了灯。 　　高景烨站起身，他站在原地，面对曲奇走开的背影，忽然亮起的屋中是一片寂静。 　　“……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高景烨声音暗哑，发沉。 　　“回答我。”高景烨说。 　　“……”曲奇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 　　“回答我，过得好吗？” 　　“……很好。” 　　“是吗？”高景烨冷笑，“……可我过得不好。” 　　曲奇低着眉眼，躲避高景烨炙热地眼神。 　　“曲奇，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到恨不得把你抽筋扒皮吃进肚子里才解恨！… …三年前你骗我，让我跟你分手，那时候我傻，我冲动，但我高景烨能永远这么傻吗？三年了 ，你还能再骗我一次吗？你以为我们分手了就没关系了？不，你想错了，现在我一个字一个字 地告诉你，你给我听清楚了：我高景烨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我没答应分手，你就还 是我的人！不管再过几个三年，永远都是！” 　　高景烨拉过曲奇的身体，让他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地霸道宣言着。 　　曲奇心里震颤着，他的眼眶酸涩，三年了，这小子根本没变，他还是三年前那个霸道地把 着他的肩膀说“我会让你知道，只有我能站在你身边！”的年轻男人。 　　奔涌的情绪席卷了曲奇的全身，让他涌起了想大哭的冲动，三年来，不是只有高景烨想他 ，他也想，疯狂地想，想到心脏无时无刻不在疼痛，想到每个晚上要靠抱紧自己才能入睡。 曲奇挣开高景烨的钳制猛然转身，他无法把脆弱的一面留给高景烨看，那会让他难堪。 高景烨搂住曲奇的肩膀，从后面抱紧他，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声音直击心脏， 　　“曲奇，三年前，你放弃了我，我明白，你嫌我小，嫌我没担当，嫌我不够成熟，嫌我弱 ，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怪你，这三年来，我忍着不见你，因为我怕一见到你我就再也舍不得离 开了……我努力让自己变得成熟，变得强悍，变成一个真正能守护你的男人……所以，这一次 ，你别想再逃，除非你想见到我的尸体……” 　　曲奇的肩窝一片湿热，烫热了他的身体，也烫热了他的心…… 　　他爱着的人，还是那么傻，那么傻…… 　　□作者闲话： 第166章 曲政委催促相亲 　　那一晚，曲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高景烨知道现在还不是重续前缘的好时机，也没有勉强 ，待了一会儿便走了。反正他已经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这一次，他绝不会在放手！ 选拔一如既往地进行，高景烨和所有新兵蛋子一样，严格地执行着教官的每一项指令，尽 管这些选拔科目对他来说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徐秀贺峰几个想找高景烨叙旧，一直没 找到机会，怕新兵蛋子们说他们偏私，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高景烨的军事素质他们都看在眼 里，就算教官现在宣布直接录取高景烨，他们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靶场上，教官们正在指挥实弹射击训练。新兵蛋子们一拨拨地点射，卧射，固定靶，移动 靶，挨个实训。 　　一开始，教官们为了检验他们的初始实力，实行喊口号射击，就是教官喊“打”，兵蛋子 开枪，教官不喊就不能开。 　　有个兵不服了，他们是各个部队的兵王，枪法都是一等一的好，这种听口号打枪的方式简 直就是在侮辱他们，于是整齐的枪声中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停！ ”曲奇抬手，示意大家停止射击^ 　　“刚刚那几枪谁打的？” 　　全场鸦雀无声。 　　曲奇眉一横，“有胆不听指令没胆站出来？怂包！” 　　“是我！ ”一个兵梗着脖子站起来，“是我打的！” 　　“为什么不听指挥？” 　　“报告教官，我认为你这种训练方式是错误的！” 　　曲奇乐了，“哦？那你说说看，怎么训才是对的。” 　　“我认为，以我们的实力，不应该用这种对待新兵的方式，教官，你真的了解我们每个人 的射击实力吗？你认为你这种训练方式真的有用吗？” 　　曲奇偏头想了想，一脸疑惑，然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看看你的 射击水平，愿意打个赌吗？” 　　“你说。”新兵并不知道曲奇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好胜心让他无法拒绝。 　　“我赌，这里有人的射击水平比你好了不止一倍，你信吗？” 　　新兵不屑地冷笑，“教官，你在开玩笑吗？我的射击在军区比武大赛中可是得过冠军的， 我可以说，整个军区没有几个人能超过我。” 　　“是吗？那你愿意打这个赌吗？ ”曲奇说。 　　“赌注是什么？” 　　“你输了，退出选拔。” 　　“……”新兵明显一愣，输了退出选拔，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 　　可他会输吗？ 　　新兵不信，他对自己有信心。 　　“赌就赌，我是不会输的！” 　　曲奇突然笑了，新兵的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高景烨！ ”曲奇喊。 　　“到！” 　　“出列！” 　　“是！ ”高景烨往前一步，精神抖擞。 　　“过来！” 　　高景烨拎着枪小跑到曲奇面前立正。 　　曲奇看了他一眼，努力忽视定在他脸上的灼灼的视线。 　　“分解你的枪！” 　　“是！ ” 　　话音刚落，枪械零散的零件已经按照一定的顺序放在了桌上，高景烨垂手站立着，看着曲 　　奇。 　　曲奇避开他的眼睛， 　　“组装！射击！” 　　“是！” 　　高景烨再次抬手，眼花缭乱地把零件再次拼装起来，也就是眨眼的时间，一把完美的95步 枪已经被他举在手里，几乎没有瞄准，立姿举枪点射。 　　所有人都愣住了，脑中回放着刚才高景烨那一连串动作，可惜只有一团幻影。 　　“砰，砰，……”寂静的山谷里，连梭的枪响，子弹穿透靶纸，激起停留在山谷间的飞鸟 　　枪声停止，报靶员抱靶，“三十发子弹全部上靶，二百七十二环！” 　　所有新兵蛋子都震了，不可思议地看着高景烨。 　　高景烨侧头，看着曲奇，嘴角是掩饰不了的笑意。 　　曲奇把头扭向一边，心里骂了句，“臭小子。”他知道高景烨保留了水平，他对这个人的 实力太了解了。 　　“怎么样？还比吗？”曲奇问新兵。 　　新兵从震惊中回过神，脸色煞白，他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高景烨，又看着曲奇，嘴 唇曝嚅着，“我……” 　　他一皎牙，“我比！ ”输了就输了，他忍受不了这样的蔑视。 　　曲奇眼里闪过赞赏，他点了点头，“我也不为难你，三十发，二百五十环算你赢，赢了就 可以留下来。” 　　同样的方法，从拆枪装枪开始，单这两样，新兵就花了比高景烨更长的时间，装完枪，新 兵的脑门上已经覆上了一层汗。 　　可想而知，新兵最后的射击成绩远远达不到曲奇的要求，新兵一脸挫败地站在原地，等着 曲奇宣布他被淘汰的消息，结果却出人意料，曲奇说：“我知道，我如果说了下面的话，你们 会认为我说出的话不算数，但我还是要说，今天，我不淘汰你，原因有几点，第一，虽然你输 了，但你是个有潜力的兵，雪狼有信心能把你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射手。第二，雪狼需要有个性 的兵，这并不代表你们就可以目中无人、顶撞教官，我希望你们能保持你们性格中突出的那一 部分，有一个有性格、有想法的兵，而不是一味地去迎合教官的喜好。第三，今天我心情好， 暂时还不想看到人离开，当然，如果哪天我心情不好了，都把皮给我绷紧喽！” 　　说完，曲奇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群新兵蛋子面面相觑，高景烨看着曲奇的背影笑得像 个傻子，他媳妇儿怎么这么可爱！ 　　曲奇这几天心情忽高忽低的，一是训练新兵压力大，二是高景烨的出现给他濒死的心带来 了光亮，三是…… 　　曲奇一直没说，这几年他和家里的关系有所改善。当年矛盾的起因是因为他喜欢凌峰，曲 政委极力阻止这件事，虽然最后曲奇还是进了雪狼，但爷孙俩的关系从此就恶化了，曲奇连着 几年没有回家，虽然时不时也打电话，但冷淡的关系丝毫没有改进。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 ，曲奇成熟了不少，不再像年少时那样一意孤行，对老人家的心思也多了一分理解。曲政委年 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对曲奇也不再那么强硬，曲奇看着老人一天天老去，当年那些心 结也就逐渐不再放在心上了，父母不在身边，姐姐嫁出去了，该他尽孝的，他必须尽到义务。 　　这几年，曲奇主动回家了几次，给老人买东西，陪老人说说话，散散步，曲政委看到孙子 懂事了不少，欣慰不已，知道曲奇对凌峰已经没有那种心思，他心里暗暗高兴，爷孙俩的关系 改善不少。 　　关系好了，曲政委开始动心思了，孙子如今快三十了，孙媳妇儿却一直没个影儿，为了防 止先前的事情再发生，曲政委着急忙慌地开始催促曲奇的终身大事。 　　就在高景烨来雪狼的三天前，曲奇刚回了一趟家。吃饭的时候，曲政委再一次提到了这事 　　儿。 　　“爷爷，我说过了，我还在一线，哪有时间谈恋爱。” 　　曲政委突然从房里拿出一沓照片，“小奇啊，你看看，这些都是你那些叔伯婶娘给你张罗 的，你看看这姑娘，还有这个，多漂亮啊，家世也配得上咱家……” 　　曲奇很无奈，“爷爷，你就甭操心了，有空您找您那些战友下下棋，打打太极啥的，或者 找老太太跳个舞？” 　　曲政委瞪他一眼，“胡说八道！你爷爷是这么老不正经的人吗？” 　　“那您在家练练书法，画个画！” 　　曲政委有些急。曲奇眼看快二十九了，他那些老战友家的孙子，有的大学就谈起了恋爱， 二十三四岁一毕业就张罗着结婚了，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当然，也有三十好几也不结婚的 　　，要是曲奇谈过女朋友，他也不急了，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他怕，他实在是怕孙子再走上老路 　　啊。 　　“小奇啊，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曲政委试探着问。 　　曲奇一愣，随后回道：“没有。” 　　“小奇啊，你看，不是爷爷催你啊，你今年也二十八了，过年就二十九了，是不是该谈一 个了？” 　　曲奇叹气，这几次回家，老爷子每次都会和他提起这个问题，他也明白老爷子在这件事上 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心急。部队里三十多岁不结婚的比比皆是，老爷子也见过，况且他还在雪狼 服役，以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成立一个家庭，这些情况老爷子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因 为那件事，老爷子根本不会如此着急。 　　想到这里，曲奇也有些尴尬，可他现在实在没有谈恋爱的精力，他更不想害了人家女孩子 　　“爷爷，谈恋爱不是买东西，有钱就能买，找不到合适的怎么谈啊？” 　　“不谈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你看你那基地也没有女同志，所以我给你张罗了几个，你找 一个合眼缘的处处？ ”曲政委又把照片往曲奇面前推。 　　“……爷爷，”曲奇有些烦躁，“你能不能不为我操心？” 　　曲政委一愣，眼神暗了下来，默默地收拾起照片往房间走去。 　　“……爷爷，”曲奇叹气，声音放软了，“拿来吧。” 　　老人脸上闪过喜色，连忙把照片一张一张摆在曲奇面前，“你看，这个是你柳叔家的小女 儿，刚从国外回来，听说要在国内开律师事务所……还有这个，你陈爷爷家的外孙女，漂亮吧 ?还有这个……” 　　曲奇挑了一个看着端庄秀丽好说话的，打算先见个面交个普通朋友，先稳住老人再说，总 之就慢慢拖着吧。 　　曲政委很高兴，根本不管他挑中了哪个，只要是个女的就行。他把联系方式给曲奇找来， 催促他赶紧跟人家先聊着，然后定个时间见面。 　　曲奇直接给人打了电话定了时间，但他做梦都没想到，高景烨会突然降落在雪狼。这几天 骤然起伏的心情，让他差点忘了明天就是他和人家姑娘约定见面的日子。 　　□作者闲话： 第167章 抢回我的东西 　　经过了转辗反侧的一晚，第二天，曲奇独自出了基地去往离基地最近的小镇。跟女孩定时 间的时候本来是把见面地点定在省城的，但人姑娘听了他的部队大致情况后主动提出不用曲奇 回省城，她过来看他。 　　姑娘说了，你是保家卫国的兵，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其宝贵的，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路上 ，我工作不忙，还是我去看你吧，正好就当旅游了，到时候曲奇多陪她一会儿就是了。 　　曲奇感念姑娘善解人意，答应到时候陪他吃饭看电影，他压根忘了这小镇上根本没有电影 　　院。 　　到了小镇，曲奇拿出手机打电话，问女孩在哪里，他去找她。女孩接了电话，说她前一晚 就到了，现在在宾馆，曲奇觉得挺抱歉的，他知道人家姑娘是不想让他多等，才提前一晚到达 ，让一个姑娘独自一人在这样偏僻的小镇过夜，他实在过意不去。 　　问清了宾馆地址，曲奇叫了辆车就过去了，车停在宾馆楼下的时候，一个女孩儿正好从门 里走出来，曲奇记忆力惊人，看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女孩齐耳短发，大眼睛，圆脸 ,看上去很灵动，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 　　看到曲奇从车上下来，姑娘先是眨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是自己等的人，连忙落落 大方地走过来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曲奇，我是骆肖然，你可以叫我小然。” 　　“你好，小然，让你久等了。”曲奇伸出手虚握了一下。 　　“没关系，到处旅游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来这里只是顺带而已。”骆肖然说话的时候喜欢 笑，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对了我们别站在门口了，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哦，好。” 　　小镇不大，也没什么上档次的咖啡馆，曲奇带着骆肖然找了一处安静的甜品店，点了两份 普通的点心饮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听我爷爷说你在杂志社工作，具体做什么的？”为了避免尴尬，曲奇问起了她的工作。 　　“我自己做了一刊杂志，关于旅游美食的。” 　　“这种偏僻的地方你也走吗？” 　　“走啊，越是偏僻的地方也能挖掘出不一样的东西，这也是我做杂志的初衷，我想展示给 读者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一面。”骆肖然说话的时候很自信，却又不是让人反感的 　　傲。 　　曲奇点头，每个行业都需要有理想和抱负的从业者，虽然隔行如隔山，他并不理解骆肖然 ，就像胳肖然也并不理解他一样。 　　高景烨这几天被某个新兵缠上了。 　　自从那天在全体新兵面前小露了一下射击神技，新兵蛋子们便奉他为神明，从前大家就佩 服他，现在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缠上他的兵叫李祖林，不是别人，正是在射击场上对曲奇大喊着不服气，又被高景烨碾压 的新兵蛋子。当兵的有血性有骨气，他们傲气同时也大气，他们佩服强者，佩服一切强悍的生 物，在他看来，高景烨就是强者。 　　“师父，你拼枪的速度这么快，到底怎么练的？ ”午饭空档，李祖林跟在高景烨身后往宿 　　舍走。 　　高景烨停住脚步，转身冷冷地扔下一句，“别叫我师父！”便加快了步伐。今天没见到曲 奇，他心里不爽。 　　李祖林也加快追了两步，“师父，你慢点，我还有问题没问呢！” 　　高景烨突然脚步一转，往教官宿舍的方向而去，李祖林见追不上，便放弃了。 　　高景烨上了教官宿舍楼，熟门熟路地跑到曲奇宿舍门口敲门。 　　门开了，是姬严。 　　“姬教官好！请问曲教官呢？”高景烨比三年前成熟了不少，至少知道主动打招呼了。 姬严难得地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直戳高景烨的心，“去相亲了。” 　　“……？！”高景烨瞪圆了眼睛，他以为自己听错了，问，“去干嘛了？” 　　姬严没撒谎，实话实说，“去相亲了。” 　　这回高景烨听得真真切切，他说曲奇去相亲了。 　　他妈的他居然跑去相亲了！ 　　他居然敢跑去相亲？！ 　　很好！真的很好！高景烨气乐了，他都来了，他曲奇居然敢跑去相亲！ 　　谁给他的胆子！！ 　　“车钥匙！ ”高景烨朝姬严伸出了手。 　　“做什么？你想违反纪律？”姬严瞪着他。 　　“顾不了那么多了，你把车钥匙给我，后果我自己承担！”高景烨很急。 　　“你能承担什么？用什么承担？” 　　“姬教官！ ”高景烨直直地看着姬严的眼睛，“幸福要靠自己争取，别等错过了才后悔！ 　　” 　　姬严怔怔地望着高景烨，沉默着，半晌，他把钥匙递给高景烨，“永兴小镇，早去早回。 　　” 　　看着高景烨火急火燎地冲下楼，姬严叹了口气。这几年，徐秀喜欢他，他不是看不出来， 可他就是走不出那一步，至于原因他自己也不明白，要说他对周杨还有感情，倒也不是，现在 他对周杨更多的是兄弟和战友情，至于对徐秀，姬严是模糊的，要说把徐秀当战友，却特别害 怕他在战场上受伤，要说把他当兄弟，却见不得他跟别的战友勾肩搭背，但若让他自己跟徐秀 在一起，他又做不到，他怕毁了他。 　　当了三十年的同性恋，姬严迷茫了，他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怪圈，不想跟人家在一起，却 又看不得人家跟别人在一起，姬严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自私。 　　高景烨开着车出了基地大门，一路疾驰，往永兴小镇开去，高景烨知道他超速了，但是没 办法，他只想赶紧找到曲奇，阻止他那该死的相亲！ 　　车子开到小镇时，时间才过了十五分钟，他拿出手机拨打曲奇的电话，无人接听，他连着 打了好几个，都没打通。高景烨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骂了句脏话，开着车在小镇慢慢转悠 。既然确定在这里，总能找到的。 　　十分钟后。 　　高景烨坐在吉普车里，眼睛直直地盯着马路对面那家装修还算精致的甜品店玻璃窗内谈笑 风生的两个人，整个人被一团阴郁的云团笼罩着。 　　“这里附近就你那一个部队吧？ ”正喝着饮料的骆肖然突然对曲奇说道。 　　“恩？是啊！ ”曲奇不明白骆肖然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实话实说，爷爷介绍的人不会有问 题的，“我们部队性质特殊，所以比较偏僻。” 　　骆肖然用下巴指指窗外，“那辆军牌车是你们部队的吗？已经停在那好久了。” 　　曲奇转头往外看。 　　他们坐的位置在窗口，正好能看清楚整条街，正如骆肖然所说，一辆军用吉普正停在马路 斜对面，车窗关着，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只肖看一眼，曲奇就知道，那是雪狼基地的车。 　　曲奇纳闷，这个时候，谁会开着车出来？ 　　正疑惑间，车门打开，一个人下了车，往马路对面走来，曲奇一看，懵了，竟有点心虚的 　　感觉。 　　高景烨见曲奇看到了他，也不再躲着，再说了，他有什么好躲的，做错事的是他吗？ 　　高景烨推开甜品店的门，碰到了风铃，叮叮当当的响声，竟如魔咒般敲击在曲奇的心上， 定住了他，让他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高景烨一身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迈着长腿往曲奇那桌走去，丝毫不顾店内其他客人惊异 的目光。 　　高景烨人高马大地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冲骆肖然伸出手，“你好，我是曲奇的战友，我 叫高景烨。” 　　骆肖然还沉浸在高景烨的气场中，被他的一番介绍拉回了神，连忙伸出手，“你好，我是 骆肖然，是曲奇的……” 　　骆肖然瞄了曲奇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便说，“……朋友。” 　　算你有眼色。高景烨心说。 　　“我能坐下吗？ ”高景烨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拉着张椅子坐下了，还是紧靠着曲奇坐的。 骆肖然是见过世面的，她见曲奇从看到那辆吉普，到这个男人进来后坐到他边上，脸色就 一直没好过，她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了。此时，她的眼神在曲奇和高景烨之间来回，带着探究。 　　“你怎么来了？ ”曲奇觉得，既然高景烨说是战友，不说话总归不好，但这话一说出口， 　　他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来抢回我的东西。”高景烨侧着头，直直地看着曲奇，面不改色地说。 　　曲奇的脸上五颜六色，好看极了，他恨不得给这家伙一拳，让你麻痕胡说八道！ 　　“我的东西被人抢了，我会发疯的，我要是发起疯来，天王老子都治不了我。”高景烨继 续说着恬不知耻的话，视线没有离开过曲奇一分。 　　高景烨拿起曲奇面前喝了一半的绿茶喝了一口，咂咂嘴，把杯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嘴里喃喃道：“原来你喜欢这样的，果然很小清新啊，不过满足得了你的口味吗？” 　　曲奇恨恨地瞪着高景烨，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绝对！ 　　高景烨挑挑眉，不理会曲奇，又对骆肖然说：“骆小姐有男朋友吗？” 　　骆肖然看出点眉目了，她不动声色，“没有。” 　　“骆小姐这么漂亮，应该很多人追吧？” 　　“有是有，不过爱情这种事还是要看眼缘，我看得上的人不多，能让我和他面对面坐着安 安静静聊天的就更少了。”骆肖然喝了口饮料，笑着说。 　　“骆小姐很自信啊。”高景烨拿着曲奇的绿茶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但是爱情讲眼缘， 更讲缘分，缘分就是要有缘有分，如果你看上的人已经有属了，那就是有缘无分，你说呢？” 　　“缘分这种事也有人为成分在，两个人有缘有份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有缘无分只要有心 努力，也不一定就没有结果，况且，还要看恋爱双方的态度，你说呢？” 　　“骆小姐说得好，当事人的态度最重要。”高景烨赞同地点头，视线又射向曲奇。 　　曲奇扶着额头，头疼啊，头疼啊！ 　　“说到缘分，高……同志，你认为缘分能用在同性身上吗？”骆肖然看着高景烨和曲奇， 　　忽然说。 　　高景烨挑眉，“当然能用在同性身上了。” 　　“我明白了。”骆肖然笑着点点头，又看曲奇，“曲奇哥，我今天来是遵循我爷爷的意思 ,现在我已经完成他老人家的命令了，正好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骆肖然说完站起来要走，曲奇也忙站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 巨大的声响，店里的客人都惊讶地看过来。高景烨忙把椅子扶起来，摸了摸曲奇的后颈，柔声 说：“多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作者闲话：感谢对我的支持，么么哒！想知道更多精彩内容，请在连城 读书上给我留言：） 第168章 重新开始 　　此时曲奇的内心是崩溃的，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的脸现在有多精彩。 　　“小然，……对不起啊！ ”曲奇真心实意地向骆肖然道歉，虽然不是真的为了相亲，但让 人姑娘难堪总归不好。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站在旁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没关系，跟你聊天挺开心的，你什么时候回省城了我请你吃饭。”骆肖然大方地笑着。 曲奇正要开口，高景烨抢先一步道：“谢谢骆小姐，下次我们回去之前会提前告诉你的。 　　” 　　要是手边有胶带，曲奇真想把高景烨那张嘴给封起来！ 　　“那我就先走了。”骆肖然说完，拿起包出了门。 　　曲奇紧走两步，想送骆肖然，被高景烨一把拽住胳膊，力气之大竟让他挪动不了半分。 　　“你想干什么？ ”曲奇抬眼瞪着他。 　　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高景烨的脸沉了下来，黑漆漆的眸子里正酝酿着风暴。 他一把扯过曲奇的胳膊，拉着他就往马路对面的吉普车走去。 　　店内、马路上人不少，听到动静纷纷看过来，高景烨身上穿着军装，为了影响，曲奇不好 多做挣扎，只能压低声音道：“高景烨！你放开！” 　　高景烨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威胁道：“我不介意在马路上亲你！” 　　曲奇抬眼看着高景烨，发现他并不是开玩笑后，心惊胆战。他发现，这个人表面看上去没 变，其实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变了，变得越来越强势。 　　高景烨把曲奇塞进副驾驶，扣上安全带，自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位，转动方向盘，驶离小 镇。一路上，曲奇都在看着外面，高景烨黑着脸，看似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谁都没出声，车里 的气氛一时很压抑，直到开上荒无人烟的野路，曲奇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笑得前俯后 仰，笑得停不下来，笑到眼泪都飚了出来。 　　高景烨原本跌到谷底的心情被他这么一笑，竟也明亮了起来。 　　“你究竟在笑什么？ ”高景烨问。 　　曲奇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笑出的生理泪水，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我笑我们两个。” 曲奇扭头看着高景烨，一双眼睛因眼泪的浸润，湿漉漉的，“高景烨，你还记得三年前， 我们有过一次相似的经历吗？” 　　高景烨怎么会忘，他和曲奇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瞬间，甚至曲奇说的每一句话， 每一个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像刻进了脑子里一样，刻骨而铭心。 　　三年前，高景烨和刘娜在团部食堂吃饭，被刚结束任务回来找他的曲奇撞见，那天，曲奇 开着车，高景烨坐在副驾驶座上，同一辆车，同一条路，一样的天气，相似的情景，人却反了 　　高景烨也笑了，笑着笑着他们发现，原来三年很长，长到各自在不一样的经历中磨砺出了 对方看不懂的性格，三年又很短，短到明明相隔很远的事情，却像发生在昨天，连彼此脸上的 表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高景烨把车停在路边，熄火。 　　他侧过身，把身体靠过去，把曲奇圈在自己和车门的狭小空间里。他看着曲奇的脸，动情 道：“曲奇，我们已经错过了三年，难道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曲奇凝视着高景烨，这样的高景烨让他心动，他知道，三年来，他对这个男人的爱没有少 过一分，甚至随着日子的推移，这份爱与日俱增。 　　“高景烨，这三年……你有过别人吗？” 　　这句话问出口，曲奇是尴尬的，但他并不想收回，他需要一个答案。 　　“没有，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高景烨的眼里没有丝毫欺骗，有的只是对曲奇深深的爱 恋，还有痴，“小奇，当初我们刚在一起时，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永远都不会后悔 ，永远也不会放弃我。” 　　曲奇动情的声音回荡在高景烨耳边，他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他说我不会后悔，永远也不 　　会。 　　曲奇当时的表情，高景烨一直深深刻在脑海里。 　　“可你还是后悔了，你放弃了我！你不相信我！” 　　曲奇猛地摇头，“不，我没有……” 　　“你有！ ”高景烨突然大吼。 　　当年他连心理准备都没有，就陷入了曲奇设计好的陷阱里。曲奇有没有想过，他当时看到 他跟凌峰抱在一起时是什么心情，他巴巴地从英国赶回来见他，却被他推出去，独自踏上去往 英国的飞机，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他那高傲的自尊心，与生俱来的骄傲，都被他践踏得粉碎。 他真的信任过他吗？说好的同生共死，为何到了最后却把他推出去独自承担？这个痛像一根尖 锐的刺，扎在高景烨心里整整三年！ 　　但是，当他时隔三年再次亲眼看到这个人这张脸，所有的怨气都发不出来了，剩下的只有 爱，深深的爱！ 　　“……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你就只是把我当个孩子！……你连一个让我成长的机会都不 给我！” 　　“不是！” 　　曲奇挥开手打断他，高景烨的样子让他心痛，三年来压抑的情绪像火山底下沸腾的岩浆， 眼看就要爆发。 　　“你只看到你自己的委屈，你想过我吗？！ ”曲奇低吼，“当年你母亲那种情况，你让我 怎么办？拉着你好死赖活地在一起，气死你母亲？” 　　“没努力怎么知道不行？我妈就是一时接受不了，只要我们努力，她迟早会同意的。” 　　“高景烨，三年了，你还是这样自以为是！你扪心自问，如果当年我们把你母亲气得一病 不起，你真的还有勇气跟我在一起吗？” 　　高景婢一顿。 　　“你不会，否则你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个高景烨。所以不管努力不努力，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们又为何要让身边最在乎的人付出不必要的代价呢？” 　　曲奇的话灼烧着高景烨的心。高景烨怔怔地看着他。 　　“高景烨，我为我三年前对你的欺骗道歉，对不起。”曲奇说，“我爱你，一直都爱，就 算现在，我也爱你，可我不后悔，如果时间退回到三年前，我还是会这么做。那时候情势复杂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做充足的准备，若我那时候不管不顾地拉着你，后果绝对 是你无法承受的，我不想看着你一辈子沉浸在痛苦中。” 　　“你骗我……”高景烨我，“曲奇，你在骗我！” 　　“我没骗你！” 　　曲奇一拳捶在车前挡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在雪狼的每一天，我都在问我自己，我当 时的做法到底对不对，我想了无数次，做了无数种猜想，结果都告诉我，我没有别的选择，当 时的情势，这是唯一的办法，是保护你，保护我，保护我们爱情的唯一办法！” 　　“可我们分开了三年！ ”高景烨抓住曲奇的肩膀，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如果我不来找你 ，你是不是准备永远不找我？！ ” 　　曲奇语塞，他真的这么想过。 　　“你是这么想的是不是？”高景烨伤心、愤怒，“曲奇，你怎么能这么狠？！ ” 　　高景烨抓起曲奇的衣领，“你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一分一 毫？你想过我会难过吗？你想过被你抛弃的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国外待了两年吗？” 　　高景烨的话刺痛了曲奇的心，他低着头，克制着自己情绪。 　　“要不是我舍不得，我他妈真想揍你！” 　　高景烨哑着嗓子扔下这一句，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发泄过了，他们都需要好好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曲奇靠在椅背上，手臂挡住眼睛。 　　凌峰说过，人生没有几个三年，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世上最留不住的是时间，最掩饰不住 的是咳嗽和爱情，那个人为了你磨炼三年，寂寞三年，守身三年，明明有更好的出路，却又为 了你回到这里，还有什么比得上一个把整颗心都捧出来给你的人重要？ 　　恐怕没有了吧！曲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三年都过去了，你还在害怕什么？ 　　曲奇想，人活一世，总有些事需要坚持一下，哪怕过程太曲折，结局不够好。 　　而更重要的是，他爱高景烨！很爱，很爱！ 　　想通后，曲奇觉得心里似乎卸下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袱，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但是有些话还 是要说清楚。 　　他抬起头，发现高景烨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摸摸脸，诧异道：“我脸上有什么东 　　西吗？” 　　高景烨摇头，“没有，你还是那么好看，我只是想好好看看，把那漏看的三年补回来。”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曲奇的脸红了一下，又觉得心酸，他咳了咳，说：“高景烨，你这次回 来，是还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费尽心力为了什么？” 　　曲奇点点头，“我给你机会，但你要向我证明，你真的成熟了。” 　　曲奇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证明，你能守护我们的爱情。同时，我也会向你证明，我能守 护你，我不会再把你撇开，欺骗你。” 　　他们之间存在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双方的家庭，当年这个问题是个难题，现在同样是。谈 不上谁家更难搞定，但这一次他选择共同面对。 　　三年前的情势让他们来不及做出任何努力，三年后的今天，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完全可 以打一场有准备的仗。 　　□作者闲话： 第169章 各自努力 　　曲奇伸出手，抚摸着高景烨的脸，高景烨脸上的汗水顺着指尖流入他的指缝。 　　“如果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就不要再纠结在过去了，这三年我的痛苦不比你少，你想让我 永远活在纠结和自责中吗？” 　　“……不。”高景烨闭上眼睛摇头，脸庞蹭着曲奇的手掌。他当然不能让曲奇背上沉重的 思想包袱。 　　“这一次，我们可以有很长时间，很多机会。高景烨，我们都长大了，别再冲动了好吗， 我们都该为自己想要的幸福努力一下。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不要再冲动了，我给你时间，你慢 慢想清楚。” 　　“不用想，我答应你！”高景烨迫不及待地说。 　　“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没用，用你的实际行动告诉，你有能力守护我们的爱情。” 　　此时，曲奇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既然决定了重新在一起，他就做好了面对所有困难 的心理准备，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他绝对会让它再重演一遍。 　　现在的高景烨虽说比三年前成熟了，但骨子里的冲动还是没有变，他会给他时间处理好所 有事情，让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让他有足够的勇气承担所有后果。当然，他自己也需要时间 来处理一些事情。 　　曲奇知道，这条路很难，就像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可能三五天，可能三五个月，可能三 五年，也可能一辈子，但是他不会放弃，他希望高景烨亦不会。 　　车子重新启动，车厢里再次恢复平静，只有从窗外划过的风吹动着两人汗湿的脸庞。 　　夏日的午后，倒是难得的安宁。 　　过了很久，在快要到达基地的时候，高景烨说：“小奇，我答应你。” 　　车速减慢，高景烨侧过脸看着曲奇，“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父母那边，我会搞定 　　” 　　〇 　　他们两人都不是生在一般家庭，就算是一般家庭，也很难接受这种事的存在。他不但要搞 定他自己的家庭，还要和曲奇一起搞定他的家庭，因为曲家比高家更敏感。 　　“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争取把后果降到最低。你相信我。” 　　他知道自己冲动，但并不傻，况且，曲奇要他做的事情，他怎么会不听呢？ 　　“需要我来做的，你尽管说，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曲奇说。 　　“好。”高景烨说，“我答应了你，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别再和任何人以相亲的形式见面。”高景烨一字一句道，“再有一次，我一定会发疯。 　　” 　　曲奇低头笑出了声，点头道：“好，我答应你，没有下一次了。” 　　这就像一场交易，不为利益，只为爱情。爱情可以有很多种表现方式，可以是冲动疯狂的 ，可以是激情澎湃的，也可以是理智冷静的。三年前，他们还年轻，甚至还不懂爱情，仅凭着 一腔热血享受着激情和疯狂，却经不起任何考验。 　　当年的曲奇不信任高景烨，高景烨也没有给曲奇任何信心，他们没有在关键时刻成为彼此 的后盾，所以，彼此付出了三年的代价。而现在，他们不允许任何意外的发生！他们要在彼此 身上，把失去的这三年一点点地赢回来！ 　　回到基地后，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训练，高景烨仍旧很卖力，毫无怨言。他似乎很享受这样 的日子，每天一大早跑到训练场，又最后一个回宿舍。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已经这么厉害的一 个人还要这么刻苦，但所有人都有致一同地开始和他同步起来，毕竟，已经来了，谁也不想被 　　淘汰。 　　那次两人交谈后的第二天，曲奇接到了曲政委的电话，电话里，曲政委满心期待地问他前 一天相亲的情况，问他对人家姑娘的印象，曲奇就一句话：姑娘很好，但我心里有人了，以后 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曲政委听说听说孙子心里有人了，忙问是哪家的姑娘，上次问他怎么不说。 　　曲奇揉着太阳穴，说，上次还没谱呢。 　　曲政委高兴坏了，说哪天带回家看看，合适的话今年年底前就把婚事给办了，又问对方家 世长相人品怎么样。 　　曲奇说家世很好，长相很好，人品也好，至于婚事不急，只希望爷爷到时候别反对就行了 　　曲政委说条件这么好怎么会反对呢，让曲奇好好对人家，他完全忘了，曲奇整天待在部队 ，哪里来的时间和机会接触到姑娘。 　　曲奇说他有一点可能不会让爷爷满意，希望爷爷到时候宽宏大量。 　　爷爷说没事，谁还没点缺点，我也不是老顽固，只要你喜欢就行了。 　　曲奇说好，便挂了电话。他觉得说这么多就够了，饭要一口一口吃，说这么多已经足够让 爷爷做好心理准备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参加选拔的新兵人数越来越少，难度也越来越高，但这些对高景烨 来说依旧是小儿科。 　　“带上你们的武器装备，障碍射击场地集合！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 　　“快快快！等什么呢！” 　　一群教官催促之下，数十个兵蛋子纷纷跑了出去，顾不得浑身的泥泞，带上背囊和步枪赶 往了射击障碍场。 　　射击障碍场上铺设了一条长达三十米的铁索钢丝网，铁丝网后是一整圈围墙。 　　“开始！” 　　教官一声令下，兵蛋子们被分成了三个小队，沿着铁索钢丝网匍匐前进。当第一个小队刚 刚进去几个成员的时候，探照灯闪耀着照了过来，顿时两眼一黑，位于铁网下面的一个兵不知 道怎么了，突然惨叫了一声。 　　“有电！有电！”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兵蛋子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操！他们居然玩真的！ ”兵蛋子们愤怒。 　　教官们冷笑，特种部队什么时候玩过假的！ 　　在几乎所有士兵被电网电过之后通过铁丝网时，四周的围墙忽然出现了好几个狙击手和机 枪手，枪声、炸弹声此起彼伏，狙击手故意控制着弹道，调整者枪口的角度，使得流弹弹起打 在队员的身上。 　　大家正是因为知道狙击手怎么做到的，所以才会更加的惶恐，因为他们知道，只是有一点 点的偏差，角度微微一个倾斜，流弹所残留的力量可以轻松地打在他们的身上造成伤口。 　　“我受不了了！” 　　没有上过战场的兵蛋子们，在心理上不能接受，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子弹在他们的 耳边呼啸，这种生理上的紧张让他们接近崩溃！ 　　“快快快！” 　　扮演机枪手的教官在不远处大声喊道，机枪口时不时地喷射出火焰，一时间子弹翻飞。 　　高景烨在第二队，他看着场上的情景，心里并不是一点不紧张，他在雪狼总共也没待几个 月，他参加选拔那一届还没有这项训练，别看他上过战场，但是没有人不对电和子弹有所恐惧 ，只能说，他能够适应。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要有足够强大的心理素质，能够很快冷静下来，保 证速度的情况不要被流弹干扰而触碰到电网，别惧怕子弹。 　　“啊！ ！ ” 　　突然一声惨叫，众人应声回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兵的的身上出现一丝血雾，然后抱着腿在 地上打滚。 　　“什么情况！快快！给他抬出来！” 　　“有人中弹了！” 　　“你们他娘的玩真的！” 　　人被抬出来，大腿中弹，姬严面无表情地吩咐人将他抬去医务室。 　　“继续！” 　　子弹继续射击。 　　“不！ ！，， 　　枪声刚响，有人受不了了，从场地直接爬了出来，根本不管还在头顶翻飞的子弹。 　　“停止射击！ ”姬严大吼，“你他妈找死啊！” 　　姬严一脚踹了过去，把那兵踹出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那兵从地上爬起来，冲姬严大喊，表情狰狞，“这会出人命的知不知道！你们这是犯罪！ 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那你去告我啊！ ”姬严不为所动，“我宁愿你们死在这里，也不想看到你们死在战场上 　　“这根本没人做得到！” 　　“如果有呢？ ”姬严一指兵蛋子队伍，“我就从你们队伍里挑！高景烨！” 　　“到！” 　　“出列！” 　　“是！” 　　高景烨长腿迈出，走到队伍前面，面色平静地看着前方。 　　“通过障碍，准备！” 　　“是！” 　　高景烨扔了背囊和枪，沿着铁索钢丝网匍匐前进，四平八稳地爬过铁丝网，进入射击障碍 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包括教官们。他们知道高景烨没做过，也不确定他能不能通 　　过。 　　曲奇眼睛一眨不眨地追随着高景烨的身影，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高景烨也怕，这可是真正的子弹，这么近的距离被打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作为一名曾经 的狙击手，通过他刚才的观察，这样的训练危险性相当大，虽然狙击手和机枪手不会真对着他 们射击，但机枪手交叉射击，子弹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流弹相互碰撞会产生新的力量，那打在 身体上就不一定了，最主要的是，机枪是最不稳定，这完全就是在靠运气啊！ 　　□作者闲话： 第170章 曲父曲母回国 　　高景烨的脸上挂满了汗水，短短的三十米，如同从地狱爬过，高景烨保持着匀速，一点点 通向终点。 　　“咚！” 　　一颗子弹打在离他不远处的铁桩上，子弹弹起后往他的脑袋飞过来。高景烨下意识偏了一 下头，流弹擦过右脸和耳廓，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啊！”兵蛋子队伍里发出惊呼声。 　　曲奇的身体颤了颤，手紧紧地握拳，指甲在掌心留下血痕。 　　高景烨抬起胳膊擦了擦脸颊，作训服上留下血迹，他看都没看，继续往前爬。 　　最后五米，枪声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激烈，高景烨并未受影响，安全地爬了 过去。 　　“看到了吗？他和你们一样是新兵，他能过去，你们为什么不能？！ ”姬严指着高景烨说 　　队伍里有个上尉站了出来，一脸傲气地对姬严骂道：“这完全是在靠运气！你们知道你们 在做什么吗？你们知道如果我们死在你们的选拔上，你们的后果是什么吗？” 　　姬严嗤笑了一声：“上尉！我觉得你可以退出训练了，因为在你们来这里之前签保密协议 的时候，似乎还签过一份训练协议吧？如果在训练中受伤，都和我们无关，如果你死在我们的 训练场上，我还是雪狼的教官，而你，会领取一份抚恤金，不算烈士，没有任何荣誉！怎么样 ，你还玩吗？后面还有更刺激的，要不要试试？” 　　“妈的！老子不玩了！ ”那上尉把背包和枪砸在地上，“我一定会去告你们的！你们就等 着上军事法庭吧！” 　　姬严猛然拔出手枪，朝着上尉的脚边射了一枪，怒吼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武器装备 的？给老子捡起来！王八蛋！信不信老子毙了你？你他娘的还配当一名军官吗？！ ” 　　所有人都愣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姬严。 　　那上尉怔了一会儿，一脸落寞地捡起了枪和背囊背在身上，走到姬严面前，冲他敬礼，然 后静静地离开了训练场。 　　接着，又有好几个兵离开。 　　训练没有因为有人受伤和离开而停止，反而越加残酷，直到早上四点才告一段落。剩余的 为数不多的兵蛋子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打算洗漱一下后眯个把小时，以应对天亮后的 新一番挑战。 　　高景烨拖拖拉拉地走在队伍后面，刚要进宿舍，看见曲奇朝他走过来。 　　高景烨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愕然地看着曲奇走到他面前。 　　“高景烨，跟我来一下，有事找你谈。”曲奇严肃地对高景烨说。 　　“是！ ”高景烨站得笔直，一副听令的样子，他看着曲奇的眼睛，心跳加速。 　　“走吧！” 　　曲奇在前面走，往办公区域走去，高景烨跟在后面。听到动静的兵蛋子纷纷回头看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花坛，走向通往办公楼的路。四周寂静无人，曲奇头也不回，也不说 话，突然他拐了个弯，走进了两幢楼之间的一条暗道。 　　高景烨胸口一热，连忙跟了进去…… 　　高景烨几乎是被拖进去，他被一双手箍住了腰身，被挤在一个熟悉的身体和墙中间，高景 烨脑袋发热，以为会被吻住，没想到，一个清清凉凉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高景烨一愣，用手摸脸，被一双手按住，“别动！” 　　“呃……”高景烨反手抓住曲奇的手，“你给我涂的什么？” 　　曲奇任他抓着，另一只手的动作不停，“药膏。” 　　“哦。”高景烨享受着药膏的清凉和曲奇指腹温热的触感，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药膏擦完了，高景烨紧紧拽着曲奇的手，曲奇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也不动了，手指有一 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却像撩拨在了高景烨的心上。 　　人在视线短缺的情况下触觉会变得格外敏感，高景烨被撩得心猿意马，呼吸声逐渐粗重， 他一把将曲奇拉到自己怀里，顶了顶胯，“疼，给吹吹。” 　　曲奇淡定地把脸凑过去，帮高景烨吹了吹脸上的伤口，然后把一管药膏塞给他，“回去记 得按时擦药。” 　　“我要你给我擦^ ” 　　“自己擦！毁容了我就踹了你！” 　　高景烨委屈道：“好狠啊你！” 　　曲奇懒得理他，掰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让我亲一下。”高景烨突然抓住他。 　　就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曲奇看着高景烨亮闪闪地眼睛，心都化了，他飞快地抬头在他 唇上亲了一口，正要撤离，却被高景烨一下子堵上了唇…… 　　高景烨用尽全力抱着他，时隔三年的第一次接吻就像干柴堆里掉下了一颗火星子，噼里啪 啦，每一根神经都在炸响。四片滚烫的唇吻在一起，舌头在对方的搅动着，纠缠着发出丨需湿的 声音，焦渴，难耐…… 　　外面传来脚步声，曲奇迅速推开了高景烨，眼中的浓烈欲望还没褪去，他飞快地整理了一 下因纠缠而弄乱的衣服，最后看了一眼高景烨，转身出了暗道…… 　　高景烨看着曲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重重地靠在墙上喘息，怀里还残留着曲奇身上的味 　　道。 　　拿出曲奇塞在他手里的药膏看了一下，高景烨在这个狭长寂静的暗道里，笑得像个傻子。 　　这天晚上，高景烨做了一个梦，一个过去三年做过无数次的梦，醒来后裤裆湿滑一片。高 景烨失神地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眼前是曲奇的眼睛，曲奇的身体，他回想和他接吻的滋 味，和手下的触感……这是他永远也忘不了的感觉。 　　高景烨真想带着曲奇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去过与世隔绝的日子，谁也别来打扰他们。可他怎 么舍得？他知道曲奇喜欢雪狼，他喜欢这个充满热血的地方，而他自己也一样，不单单因为这 里有曲奇，还有他们的梦想。他们是猛虎，是注定要生在战场上的。 　　高景烨走出暗道，目送着曲奇走进宿舍楼，走上楼梯。在二楼到三楼的平台上，似乎感应 到他的视线，曲奇回头朝他的方向看来。高景烨在黑暗中对他做了个手势，那是特种兵特有的 手势，意思是我在看着你，他不知道曲奇能不能看到，但他就是想告诉他，不论他在哪里，他 的目光会一直追随着他，不离不弃！ 　　曲奇进了宿舍，高景烨没离开，抬头看着曲奇宿舍的灯，和窗户里晃动的剪影。高景烨觉 得那扇窗户承载了自己所有的爱恋和痴狂，他一直站着，看着，直到灯光熄灭，还是不愿走开 　　从前陪他妈妈看电视时，他觉得那些情情爱爱的电视剧里男主守在女主楼下傻傻站一夜的 桥段特别傻，每次看他都会骂一句傻逼，可现在，高景烨明白了那种感觉，因为他自己也成了 那样的傻逼。 　　三天后，曲政委一通电话打到了雪狼基地，让曲奇请个假回家一趟，他父母从国外回来了 　　曲政委一生育有二子一女，曲奇的父亲排行老二，上面是曲奇的大伯，下面是曲奇的小姑 。大伯从政，曲父从商，小姑志在搞科研，大学期间被保送HK大学继续读研，毕业后留在了那 里，嫁给了当地的一名医生。 　　曲政委对几个子女一视同仁，不管你是从政还是从商，或者搞科研，他皆不插手，你能混 好最好，混不好就回来继承他的衣钵，谁也不能有异议。偏偏几个子女都有出息，没有家里的 帮助，个个都混得人模狗样的，老大在省厅，曲父把生意做到了欧洲，唯一的女儿读研期间得 到多个国际科研奖，于是，曲政委也就没有了叫他们回来的理由，唯一的孙子曲奇便成了他唯 一的希望。 　　曲政委在曲奇身上花的心思比任何人都多，虽然曲奇从小表现出来的性格并不适合进部队 ，但他始终相信他老曲家的孩子不管怎么长，进了部队也是一棵挺直的白杨，弯不到哪里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在着重塑造孙子强悍性格的同时，却忽略了他的性向…… 　　那几年的生活，曲政委不愿再回忆。幸好现在已经掰回正路了，曲政委庆幸地想。 　　这次，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屈父曲母提前回国过中秋，提出要见见曲奇。 　　曲政委想到曲奇电话里说的话，心想这是个契机，便没经过曲奇同意，直接搞了个特殊。 　　曲父曲母当年生完曲奇后忙于生意，把儿子扔给了曲政委和保姆，他们常年来往于各个国 家，直到曲奇十几岁了才在国内定了下来，但那时候的曲奇已经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凌峰身上， 等发现儿子的异常时，他们悲哀地发现，他们在曲奇眼里和陌生人并没有任何区别。当年这件 事在曲家闹得挺大的，连曲奇的小姑和姑父都从HK赶了回来。最后这件事虽然用了冷处理的方 　　法，但曲父曲母心里却一直觉得愧对曲奇，认为是他们的疏忽才导致了曲奇的“不正常”，他 们想补偿，曲奇却不领情，夫妻两个没有任何办法，选择再次出国，想着也许避开能给彼此一 点缓冲时间。 　　值得庆幸地是，这几年曲奇的态度有所松缓，一年中也有那么几次会主动打电话到国外， 虽然仍旧不知道聊什么，但好歹也是一大进步。 　　“就这几天，你请个假，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回来跟你爸妈好好聚聚。”曲政委在电话 里说，“对了，把那姑娘带回来。” 　　□作者闲话： 　　这两天连城在做数据整理，可能大家在阅读过程中会出现一些这样那样的状况，大家不要 着急，很快会好的。 第171章 无声的硝烟 　　曲奇很想一口回绝，可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既然答应了要各自努力，那就不能逃 避了。 　　“好，我会带他回去。咱自己家吃饭，不相干的人就别叫了。” 　　他怕曲政委一听说他有对象了，把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叫来家里看热闹，他倒不怕被人知道 ，就怕老人家心脏受不了。 　　“哎，哎，就我和你爸妈。”曲政委满心欢喜地挂了电话。曲奇心里是歉疚的，不过走到 这一步了，他就没想过退缩，或许从高景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也是凑巧，选拔到了最后关头，还剩最后一样科目，刑审。凌峰给他们放了两天假期，让 他们好好休息调整状态，以便迎接最后的挑战。 　　挂了电话，曲奇找到了凌峰。 　　“我想请两天假，带高景烨回家一趟。”曲奇开门见山道。 　　凌峰早就接到了曲政委的电话，倒也不惊讶，只是有些担心地问：“你想好了？” 　　曲奇缓缓吐出口气，“恩，想好了。” 　　凌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这种时候只能看他们自己努力，外人说什么都没用。 　　曲奇找到高景烨的时候，这家伙正在洗衣房边哼着歌边刷鞋子，看上去心情不错。午后三 四点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将他挺拔的身体笼在其中，犹如在他周身镀上了金边，曲奇有些发 　　怔。 　　回神后，曲奇轻轻推开洗衣房的门，走进去后在里面落锁。高景烨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并 没有察觉，直到一个温热的躯体贴上他，腰身被一双劲瘦的手臂环住。 　　曲调卡在喉咙里，高景烨愣了一下，继续哼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 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会依然陪着你……” 　　“噗嗤！”曲奇笑出声，滚烫的呼吸喷在怀里人的脖子上。 　　曲奇的胸口贴在高景烨的背上，胸腔震动刺激高景烨唱得更大声：“我想你，想着你，不 管有多么的苦，只要能让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 　　“……我爱你。”歌声停止，高景烨突然侧过头轻声说了一句。 　　“我也是。”曲奇说。 　　“也是什么？恩？ ”高景烨问。 　　“爱你。”曲奇丝毫不见羞涩，边说边亲吻高景烨的脖子，“我也爱你。” 　　“这还差不多。”高景烨继续手里的动作，刷鞋的动作一丝不苟。 　　“跟我回家吧。” 　　高景烨猛然停下手里的动作，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跟我回家吧，见我爷爷还有爸妈。”曲奇收紧手臂，让自己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高景 烨背上，深深吸口气，瞬间整个鼻腔充斥着熟悉的味道。 　　“……什么时候？ ”高景烨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顺便订了晚上的机票，你洗好鞋子我们就走。” 　　“我操！你他妈都计划好了才来问我？ ”高景烨突然回身，皱着眉头看着曲奇。 　　“……？ ”曲奇愣住，“……你不愿意？” 　　空气突然凝固，半秒钟后，曲奇一个旋身，被高景烨压在水池边缘，炽热的吻铺天盖地落 下来，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全部印上了高景烨的印记…… 　　一吻结束，两人抱在一起喘息。高景烨把脸埋在曲奇颈间，一下一下地轻啄着，曲奇被他 弄得难受，轻推他的脑袋，却被他抓住手，“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曲奇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爸妈回来了，我要回家一趟，你……你要是不想去，我要 走了，再晚就赶不上飞机了。” 　　“你敢！ ”高景烨加重抱着他的力道，皎牙切齿，“你敢把我撇下，我不会放过你！” 　　曲奇愣了一会儿，突然就笑了，“傻瓜！” 　　“你傻还是我傻？” 　　“我傻，我傻行了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曲奇柔声道，“快洗，我们还要赶飞机。” 　　两人各自回宿舍换了身衣服，由凌峰亲自开车送到机场。 　　今天的高景烨显得格外兴奋，平时对人冷脸居多的人竟然意外地全程陪笑，就连飞机晚点 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曲奇失笑，心情极度复杂。 　　知道儿子要带女朋友回来，曲父曲母开心得不得了，曲母更是亲自去菜场买菜，想做一桌 好菜招待未来儿媳妇。 　　当年的事情始终是夫妻两人心上的刺，虽然两人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对同性恋这种事并 不排斥，但看别人是一回事，自己的儿子又是另一回事，况且曲奇是曲家唯一的儿子，若是真 和男人在一起了，那曲家到这一辈也就断了，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这次回来，他们原本打算 和儿子好好谈一谈，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好消息，夫妻两个觉得日子一下子就明朗了，自然高 　　兴得不行。 　　想着想着，曲母的眼泪不自觉就滑了满脸，抹了抹，她微微啜泣起来。 　　曲父听到声响抬头看她，说：“好好地哭啥，儿子带儿媳妇儿回来你不高兴啊？” 　　曲母抹了把脸，瞪他一眼，“我是高兴，你还不许我高兴啊？” 　　“高兴你哭啥？赶紧洗把脸去，被儿媳妇看到不好。”曲父不管他了，继续看报。 　　曲母自己站了一会儿，抚平了情绪，便围上围裙进了厨房，打算准备第二天的菜。 　　曲奇和高景烨的飞机晚点了，本该凌晨落地的飞机晚了几个小时，到省城的时候已经上午 了。 　　下飞机后，两人直接打车去了商场买了见面礼，才打车去了军区大院，到的时候已经快中 午了。 　　这个地方高景烨来过，但那时候太小，没什么印象。 　　出租车开不进去，两人在门口下了车，拎着东西徒步走了进去。大院里的建筑物并不如想 象中的豪气壮观，而是极朴素的。他们在林荫道上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一排两层小楼出现在眼 　　前。 　　曲奇突然停住了，高景烨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不走了？” 　　曲奇回头，嘴唇动了动，说：“如果我家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 话没说完，手被握住了，曲奇挣了一下没挣开，“这里有人，放开。” 　　高景烨知道轻重，握了一下就放开了，“既然跟你回来了，我就做好思想准备了，就算你 爸妈拿着棍子打我，我也不会退缩的。” 　　曲奇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犹如上开ij场般，“走吧！” 　　曲奇按了院门前的门铃，门很快被打开了，是曲母，看到曲奇，先是慈祥的一笑，“小奇 回来了，让妈妈好好看看。” 　　曲母拉着曲奇左看右看，曲奇无奈地拍了拍曲母的手，正要说话，曲母的眼睛落在他身后 的高景烨身上，愣了一下，疑惑道：“这位是……” 　　曲奇的身体几不可见地僵了一下，随后转身把高景烨拉到他身旁，对曲母说：“妈，这是 我战友，和……朋友，高景烨。” 　　曲母快速扫了一下门外，又打量了一番高景烨，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换上一个 得体的笑容，“你好，来来来，先进来坐吧。” 　　高景烨没有跟着进门，而是在门外站直，规规矩矩地朝曲母深深地鞠了一躬，“阿姨您好 ，我是高景烨，您可以叫我小景。这次过来打扰你和叔叔了。” 　　曲母被他如此正式的阵仗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住他，“不打扰不打扰，我家小景从来没 带过朋友回家，你是第一个，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递了个眼色给曲奇。 　　曲奇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拉了一下高景烨，“好了，进来吧。” 　　曲奇和高景烨进去了，曲母落后几步，往外看了看，没人，心里越来越慌。 　　曲奇领着高景烨进门，曲父和曲政委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看得出，两个人很紧张。 听到声响，两人故作沉稳地从报纸里抬起头，却同时愣住了，然后不约而同地往门外看， 表情和曲母如出一辙。 　　“爷爷，爸，我回来了。”曲奇把行李放在地上，又把高景烨手里的见面礼接过来放在桌 上。 　　“嗯。”曲父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商人的嗅觉告诉他，儿子和这个男人的关系不 　　简单。 　　“小奇，人呢？ ”曲政委直接问。 　　“谁？ ”曲奇问。 　　“女朋友啊，你答应带女朋友回来的。”曲政委有点急了。 　　“我从来没说过我有女朋友。”曲奇看着曲政委，说。 　　“什么？！ ”曲政委突然拍桌而起，“你电话里是在骗我？” 　　“爸，冷静一点！ ”曲父安抚曲政委，“先听听小奇怎么说。” 　　曲父转向曲奇，“小奇，到底怎么回事？” 　　曲奇说：“我从来没说过我有女朋友，是爷爷他自己误会了。” 　　“臭小子！ ”曲政委指着曲奇，“你电话里怎么说的？你说有喜欢的人了，我让你把人带 回来，你答应地好好的，现在又说没有女朋友，你说说看，我误会什么了，啊？” 　　“我是有喜欢的人了，人我也给你带回来了。” 　　“人呢？” 　　“这不是吗？” 　　曲奇拉着高景烨往两人面前一站，整个客厅的空气一下子凝滞了。 　　□作者闲话： 第172章 硝烟渐浓 　　曲母从外面走进来，听到曲奇的话差点站不住，她扶着门框缓了缓，率先打破沉默，“小 奇，你在开玩笑是不是？你在怪爸爸妈妈小时候没好好陪你是不是？” 　　“不。”曲奇淡淡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你们知道我没有开玩笑，我的性向你们不是早 就知道了吗？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混账！你，你，你给我跪下！ ”沉默的曲政委突然爆发，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往曲奇身上 扔过去。 　　高景烨眼看不好，忙护着曲奇，把自己的背送到曲政委的烟灰缸下，曲政委是气狠了，这 一下没留余地，这一下上去，高景烨连闷哼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跪在地上起不来了。 　　“爸！” “爸！ ”曲父曲母同时惊呼出声，毕竟是自己儿子，谁不心疼。 　　“高景烨！ ”曲奇也吓了一跳，他以为爷爷不会下重手，便没动，没想到曲政委看到有人 护着他，便下了狠手。 　　“……我没事。”高景烨背上火辣辣的疼，好在平时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曲政委又年纪 大了，力气有限，他缓了口气，站了起来。 　　曲奇把高景烨扶起来，让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自己走到曲政委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了。 　　“小奇！”这一声是高景烨叫的。曲奇跪下了，他哪还坐得住，站起来想跟他一起跪，被 曲奇喝住了。 　　“你别过来！ ”曲奇扭头对他说。 　　“爷爷，对不起！”曲奇低着头说，为什么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他没说。 　　“小奇啊，你明明说过你交的是女朋友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曲政委用手拍着茶几 ，咚咚直响。 　　曲奇一直低着头，“爷爷，我从来没说过有女朋友，我只是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 的从来不是女人。” 　　曲政委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他指着高景烨吼：“你们给我分开！立刻给我分开！你，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爷爷！ ”曲奇突然抬起头，厉声道，“是我喜欢他，不关他的事！” 　　“畜生！你还好意思说！是他带坏你的是不是？是不是他？！ ” 　　“不是！你们心里都清楚，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到大，你们看见我喜欢过女人吗？ 小时候我喜欢凌峰哥，现在喜欢他，这就是我，我曲奇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你们何必再自欺欺 人？！ ”曲奇的话让曲政委和曲父曲母愣在原地。 　　“就算我不和他在一起，我也不会和女人结婚，这辈子我就这样了，如果你们觉得我丢了 曲家的脸，我现在就走！” 　　“小奇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曲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抹眼泪。 　　“混账！混账！曲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混账！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曲政委瘫坐在沙 发上喘着粗气，他怎么都想不到，已经变“正常”的孙子怎么又“不正常”了。 　　“爸，你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咱们再劝劝小奇。”曲父也是不敢置信，但他比曲政 委理智。 　　“不用劝了，如果是三年前，我可能会听你们一句劝，但是现在，除非我死，否则我是绝 不可能和他分手的。”曲奇坚定地说。 　　“那你就去死！”曲政委突然站起来往房间走，曲父曲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慌忙拉住他 　　“爸，别冲动，他是您孙子啊，您就着一个孙子啊！ ”曲母大声哭喊。 　　“臭小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非要惹爷爷生气了你才开心吗？ ”曲父冲曲奇喝道。 　　“滚开！你们让我毙了他！我曲家没有这么不要脸的孙子！ ”曲政委挣扎着。 　　高景烨大惊，他意识到曲政委是要去拿枪，他竟然想毙了自己的亲孙子。高景烨两步冲上 去，站在曲奇的身前，把曲奇紧紧护在自己身后，“爷爷！您冷静一点！曲奇是您的亲孙子， 您不能冲动！” 　　“别叫我爷爷！谁是你爷爷？好好的女人不喜欢你竟然喜欢男人！你为什么要带坏我孙子 ，啊？混账！ ”曲政委破口大骂。 　　“爷爷！ ”高景烨刚要开口，被曲奇打断了，曲奇深吸口气，正色道，“爷爷，我再说一 　　遍，是我喜欢他，不关他的事！您要是实在气不过，您毙了我吧！” 　　“好好好！好得很！你翅膀硬了是吧？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曲政委说着，眼睛在客厅里 四处转了一圈，突然看到一把梨花木的拐杖，他举起拐杖就往曲奇头上甩过去，曲父曲母根本 来不及拉，眼看粗壮的拐杖就要落在曲奇头上，曲奇却一动不动，高景烨急了，抬起手臂挡下 了这下重击。 　　“啪！”梨花木拐杖应声而断，高景烨闷哼一声，抱着胳膊伏在地上爬不起来。 　　曲政委一愣，气愤地扔了手里的半截拐杖，进了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客厅陷入安静。 　　“没事吧？ ”曲父率先打破平静，询问起高景烨的伤势。 　　曲奇把高景烨扶起来坐在沙发上，卷起他的袖口查看。这一下不轻，高景烨的手臂以肉眼 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妈，家里有药酒吗？ ”曲奇抬头问曲母。 　　“呃，我去找找。”曲母抹了把眼泪，连忙走开了。 　　“我没事，你别紧张。”高景烨看着曲奇，轻声说。 　　“你怎么那么虎？ ”曲奇抬头，脸色不虞地瞟他一眼。 　　“那你怎么不躲？要是打到了怎么办？” 　　“我是他亲孙子，他舍不得的。”曲奇说，“要是真打了，那也是我该受的，就当作让他 老人家生气的代价吧，我要是真挨了打倒也心安理得了。” 　　高景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两个男人在一起就真的这么让人不可接受吗？自己家是这样， 曲奇家也是这样，他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这么难？ 　　“药酒拿来了。”曲母把药酒递给曲奇，曲奇道了声谢，拧开瓶盖把药酒倒在手心搓热， 揉在高景烨手臂上的肿胀处。 　　“忍忍。”曲奇边揉边说，脸色不太好看。 　　“嗯。”高景烨点头。说实话，这种伤对他们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心里记着一个人，就 算这个人只是破了一小块皮，心也是疼的，高景烨就是知道这一点，他没说一点都不疼之类的 话，他明白这种时候服软比硬撑更好。 　　“小奇，我能跟高……” 　　“叔叔，我叫高景烨。” 　　“呃，高景烨，我能跟你谈谈吗？ ”曲父插进来说。 　　“爸……”曲奇不赞同。 　　“好。”高景烨安抚曲奇，“正好我也有话跟叔叔说。” 　　“那你跟我进来吧。”曲父指了指书房的门，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高景烨把衬衫袖子放下来扣好，站起身跟过去，被曲奇拉住了。 　　高景烨拍了拍曲奇的手，“你陪阿姨，我去去就来。” 　　书房内，曲父坐着，高景烨站着，微微低着头，表示尊重。 　　曲父打量着他，没说话，高景烨也不说话，半晌，曲父终于开口了 ： “高景烨，你愿意离 　　开小奇吗？条件任你开，要钱，要名，还是要利，只要你说，我尽量满足你。” 　　高景烨失笑，他抬头看着曲父，苦笑道：“叔叔，钱，名，利，我哪一样都不要，我只要 曲奇。” 　　曲父摇头，一脸的痛心疾首，“孩子，人这一辈子有很多东西需要我们去追求，爱情只是 人生中很少的一部分，我相信你们现在是相爱的，但你们不能结婚，没有孩子，十年后，二十 年后怎么办？爱情磨灭了，你们用什么来维系你们之间的关系？” 　　高景烨能感受到曲父的失望，对曲奇的失望，对他的失望，他也知道曲父的话是对的，在 这个同性婚姻不被承认的社会，男人的爱情脆弱得不堪一击，可是那又怎么样？他爱曲奇，曲 奇也爱他，他为什么要为了未知的不一定会实现的事情而放弃现在的幸福？ 　　“叔叔，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理解，我只有一句，我爱曲奇，我不会放手，除非他不 要我了。”高景烨一字一句地说。 　　曲父揉了揉额角，“小奇既然带你回来，应该跟你说过我们的家庭。我们这种家庭，就算 小奇不走军队这条路，也会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生子，他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子，身上担负 着曲家的责任，我绝对不会让他出这种丑闻。” 　　高景烨直视着曲父的眼睛，“叔叔，对您来说，家族责任重要还是儿子的幸福重要？” 　　曲父一愣，竟一时回答不上来。好一会儿，才道：“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会幸福吗？两个男 人在一起的人生是不圆满的啊！”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人生就是圆满的。” 　　曲父不说话了，他陷入沉思，高景烨静静地站着，看着他，他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他在 等他想通。 　　这一次沉默时间有点长，一直到有人敲门，曲父才从沉思中惊醒，他挥了挥手，示意高景 烨去开门。 　　门外是曲奇，“爸，吃饭了。”曲奇朝高景烨挑了挑眉，高景烨冲他一笑，表示没事。 曲父疲惫地站起来，“先吃饭吧。”说完往外走。 　　“……爸。”曲奇突然叫住曲父。 　　曲父的脚步停了一下，“去叫你爷爷出来吃饭，其他的事情等吃过饭再说。” 　　□作者闲话： 第173章 偶遇孙凯 　　曲奇敲了半天门，曲政委还是没有出来吃饭，最后还是曲母把饭菜端了进去。 　　四人一桌，一顿饭吃得很沉默，曲奇不说话，高景烨有心却不知道说什么，高母心疼儿子 在部队受苦，不停地给曲奇夹菜。高景烨同样热衷于给曲奇夹菜，很快曲奇的碗里堆成了小山 ，高母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高母会时不时地偷偷打量高景烨，越看越觉得心慌意乱。这个男人长得好，身材好，看得 出他对自己儿子也好，可偏偏是个男人，是个除了性别就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男人！为什么他就 是个男人呢？唉！ 　　“别叹气了，快吃！ ”曲父吃完了正在看报纸，听到妻子叹气，说道。 　　曲母收回视线，嗔怪地看了曲父一眼，“唉！ ”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才端起碗。 　　曲奇和高景烨默默地对视一眼，沉默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曲母在收拾碗筷，曲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曲奇拿出高景烨买的见面礼放在茶几上 ，说：“爸，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们不想要就扔了吧，队里还有任务，我们就先走了，你 们什么时候想通了我们再回来。” 　　曲母听到动静从厨房跑出来，“这就走了？这才到家没两个小时，住一晚再走吧。” 　　“妈，不适合。” 　　曲父放下报纸靠在沙发上，说：“本来打算让你在家多住两天的，现在看来的确不适合了 ，你们先回去吧，暂时不要回来了，我们和你爷爷也好，你们两个也好，都好好想想，别顾着 一时的激情，想想你们老了以后怎么办，多想想总不会错的，你们说呢？” 　　曲奇和高景烨都沉默着不回答，高父看了他们一会儿，烦躁地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出门后，屋里传出曲母的声音：“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好不容易见一面，就这么 让他走了？” 　　“不走怎么办？让爸继续气着？ ”曲父白了曲母一眼，继续低头看报纸。 　　房门突然打开，曲政委从房间里走出来，“去查查姓高那小子。”曲政委一身上位者的凌 厉气质。 　　“这不太好吧？ ”曲父不太赞同。 　　“哼！你儿子都成同性恋了，你还坐得住！” 　　“爸，我……”曲父下意识想反驳，但还是没说出口，点了点头回房打电话去了。 　　曲奇和高景烨出了门，一直到出了大院，两人都没说话。军区大院内有条林荫道，道旁有 一排树，长着茂密的枝叶，现在是夏天，大院里没什么人，高景烨突然一拉，把曲奇拉进了树 后的隐秘空间，他紧紧地抓着曲奇的手，那力道之大，握得曲奇手都在发痛。 　　“……对不起。”曲奇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会这样。”高景烨说，“你不用对我道歉，这个结果不是在咱得预料中吗？” 　　曲奇低头苦笑，反握住他的手，心里突然出奇地平静。 　　高景烨说：“咱两家都一样，没有谁对不起谁，就当抗战吧，早晚会有赢的一天。” 　　“也可能会输。” 　　“要是真输了怎么办？你还要我吗？ ”高景烨问。 　　“不要。”曲奇逗他。 　　“你再说一遍。”高景烨板着脸，伸手挠他的痒痒肉。 　　“哈哈，要要要……” 　　“说清楚，到底要不要！” 　　“要要要，我要你……行了吧……” 　　高景烨把曲奇推到树干上吻了上去。 　　“……别闹！ ”曲奇推他。 　　“大热天的，没人。”高景烨似乎比曲奇还了解这个地方。 　　高景烨把着曲奇的后颈，吻了上去。 　　这地方确实没人，大院里年轻人不多，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还在上学的孩子，这种 天没人在外面晃，再加上有树挡着，高景烨吻得投入，曲奇也回吻他。 　　两人在夏日的午后打闹亲热，一扫而空心头的阴霾，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下点点光斑， 笼罩着两个相拥的人影，光影轻轻地摇晃，这一刻难得静谧，然而他们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 开始。 　　两人决定当天赶回雪狼基地，于是打车去机场。在机场候机时，意外地遇到了一个意想不 到的人，孙凯。 　　见到他们，孙凯也很惊讶。三年前，“鬼凤”被军方逮捕后，交代了孙凯的下落，那时候 孙家找孙凯都找疯了。根据鬼凤提供的线索，军方连同警方捣毁了一个边境贩毒团伙，找到了 被关着的孙凯。孙凯是曲奇亲自救出来的，曲奇救出他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曲奇差点没认出他来，直到问出姓名，他都不敢相信，曾经还算帅气的青年，怎么就变成了 这个模样。 　　经过这次的经历，孙凯听从父母的话，乖乖进了戒毒所，孙凯是真的被那件事吓到了，从 戒毒所出来后，他断绝了和所有朋友的关系，自愿提出在家里公司帮忙，为此，孙父感到很欣 　　慰。 　　“景少。”孙凯跟高景烨打了个招呼，态度有些生疏。 　　“嗯，你这是？ ”毕竟是曾经一起玩到大的，高景烨也不好置之不理。 　　“我替我爸去B市参加一个商业峰会。”孙凯一身笔挺的西装，讲起话来也不是三年前吊 儿郎当的样子，俨然有了些商业人士的派头。 　　“辛苦了。”高景烨说。 　　孙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向曲奇，“曲哥。”态度倒像比对高景烨热情一些。 曲奇笑着应了声，说：“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啊，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长大，说起来我还想谢谢曲哥，没有你，也不会有我的 　　今天。” 　　一旁的高景烨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懂现场的状况，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还这么熟稔？ 　　“别谢我，是你自己帮了自己，如果你听不进去，我说什么都没用。” 　　“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你们现在有空吗，我请你们吃顿饭吧，就当感谢当年 两位的帮助。”孙凯的态度特别诚恳，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 　　“等一下等一下，我问一下，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高景烨打断他们，问道 　　孙凯笑了笑，“三年前，是曲哥把我从毒窝里救出来，要不是曲哥，我可能早就死了。” 回想起三年前的经历，孙凯还是唏嘘不已。 　　“准确地说，应该是三年前在省城，你追尾我的车，我们就认识了。”曲奇笑着说。 　　“是啊，那时候我刚学会吸毒，那天从朋友那出来，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撞了曲哥的车， 现在想想，要是那时候就进戒毒所戒赌，也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孙凯停了停，“不过人就 是要经历那么多事情才会成长，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可能我还在浑浑噩噩地活着。” 　　看来孙凯是真的成熟了不少，心境也不一样了，曲奇觉得挺欣慰的。那次从边境把孙凯救 回来后，也不知道这小子受了什么刺激，一直抱着曲奇不撒手，医生解释说这是创伤后遗症， 因为受到了惊吓，大脑便自动把救他离开危险的人当成最信任的人。曲奇在医院陪了孙凯三天 ,直到他逐渐恢复意识才离开，这三天里，孙凯完全把他当成了最信任的人，直到戒毒出院， 他还记着曲奇对他的帮助。 　　要说曲奇为什么帮他，并不是他同情心泛滥，他只是想，如果高景烨看到孙凯这个样子也 不会置之不理的，想到高景烨，胸腔里那颗心便开始发痛，于是帮助孙凯便也成了举手之事。 和高景烨有关的人和事，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你能这样想就好，你还年轻，好好工作。”曲奇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我们还要赶飞 机，饭就不吃了，以后有机会我请你。” 　　坐上飞机，高景烨问曲奇：“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和那小子认识？” 　　“你也没问过我啊。”曲奇瞟了他一眼。 　　“呃……”高景烨语塞，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孙凯的事，谢谢你。” 　　高景烨不笨，他了解曲奇的个性，也明白他为什么对孙凯好，正因为明白，所以感动，他 真心地感谢曲奇，感谢他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两个人靠在一起，高景烨握住曲奇的手，曲奇翻开手掌心，和他十指紧扣，两人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曲家书房内。 　　“你说什么？！ ”曲政委惊讶道，“那小子是宝林的继承人？” 　　宝林集团，又被称为高氏集团，省城无人不知的大集团。 　　“是的爸，他就是高林军的儿子，高景烨。”曲父把一份资料袋推到曲政委面前。 　　曲政委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几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纸，还有一叠照片，纸上记录了高 景烨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照片则是他在进部队前混迹各个夜场被人偷拍到的。曲政委快速翻 阅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黑，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和自己孙子搞在一起的，居然还是个熟人！ 这个世界真小啊！ 　　曲政委冷笑出声。 　　“爸……”曲父小心翼翼地看着曲政委。 　　“联系高林军，我要见他。”曲政委冷声道。 　　□作者闲话： 第174章 当年真相 　　毫无悬念地通过雪狼最后一场考验，高景烨时隔三年再次成为雪狼的一员。 　　训练场上，入队仪式正在进行着。看着曲奇时隔三年再次将雪狼臂章 戴在他的手臂上，高 景烨眼睛酸涩得想掉泪。对于一名战士来说，能和心爱的人站在同一个战场上，为了同一个目 标而努力，是此生最大的幸事。虽然他们错过了三年，但绝不会错过第二个、第三个三年。 　　傍晚的后山山坡上，高景烨正一个人躺在树下看着远处的天空，金色的夕阳洒下来，铺满 了整座小山，高景烨微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一抹阴影投下，遮住了他的半边身体，高景烨微微睁开眼，是徐秀。 　　徐秀在高景烨身旁坐下，拔了根草叼在嘴里，和他一起看着山下的雪狼基地。 　　“恭喜加入雪狼。”徐秀说。 　　“三年前我能进，三年后我照样能进，预料中的事，恭喜啥？ ”高景烨说。 　　徐秀失笑，这小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傲。 　　“这三年，你怎么过的？” 　　高景烨来这里两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起他这三年的事。 　　高景烨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空，好一会儿，他说：“这三年啊……能记得的不多了，我只想 　　着，这样的日子别再重复了，太煎熬……我宁愿和你们一起在战场上厮杀，也不想再过回去了 　　” 　　〇 　　高景烨笑了笑。 　　“刚到英国那两年，我喝酒，每天把自己喝到想不起任何事情，这一天便过去了，后来是 学习，发疯一样地学习，我从来不知道我高景烨竟然还有学习的天分，呵呵……” 　　高景烨从来没跟人说过他在国外那两年是怎么过的，就是对曲奇也没说过。 　　“我每天让自己忙得不可开交，忙得想不起他，忙到躺下就能睡着。”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曲奇。 　　“可我也只熬得过两年。”曲奇说，“学校的教授看我有天赋，让我跟着他做课题，我拒 绝了，我说我要回国，他问我原因，我说我要回国当兵，我要报效祖国。教授惊讶地说，高， 你真伟大，你让我敬佩。” 　　高景烨说着，又笑了，“如果他知道我是为了一个男人回国，应该会觉得失望吧。” 　　“那你回国后为什么没有直接来找他？ ”徐秀问。 　　“……我不敢。”高景烨把手臂横在眼睛上。 　　“所有人都嫌我没用，虽然他没亲口说过，可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这么想过，我……”高 景烨哽咽，“……我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徐秀拍拍他的背，“你恨过他吗？” 　　“恨过，……我曾经恨不得杀了他……”高景烨喃喃道。 　　曾经，他真的恨曲奇，为什么明明说好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人说抛弃他就抛弃了，如果嫌 弃他，当初又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他想不通。时间久了，他也想通了，谁都想要一个比自己 强的爱人，曲奇也是人，也会有这种愿望，慢慢地也就没那么恨了。 　　徐秀叹了口气，“高景烨，你想听听当年事情的前因后果吗？” 　　高景烨一愣，扭头看徐秀，“前因后果？” 　　徐秀点了点头，自顾说道：“当年，鬼凤以你父母的生命要挟曲奇，如果不答应她的条件 ，就杀了你父母。你想知道鬼凤提出了什么条件吗？” 　　条件？高景烨惊讶地看着徐秀，当年他只身前往英国，谁都没跟他说起事情的起因，而他 也只以为曲奇是不想让他看到父母被挟持，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吗？ 　　“当年，鬼凤以你父母的命对曲奇提了三个要求，第一，交出被我们截断的边境贩毒通道 ，第二，杀了雪狼指挥官，第三，”徐秀顿了顿，“把你交给她。” 　　高景烨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没说话，徐秀笑了笑，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不等高景烨回答，他继续说：“没法选吧？不，应该说根本不需要选。当然，他也没选， 他做了第四个选择，他瞒着你，和你的父母一起把你送出了国。” 　　高景烨静静地听着，徐秀说：“那件事过后，我们问过他，为什么不把你父母被劫持的事 告诉你，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你有知情权，他说，如果明知你会犯错，却不能阻止你，他宁 愿让你恨他。” 　　高景烨呼吸一滞，心渐渐往下沉。 　　徐秀拍拍他的膝盖，说：“现在你明白了吗？他为什么和你分手也要送你出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高景烨不傻，徐秀说到这个份上，再结合当年的事情，前因后果已经 一清二楚了。 　　当年，他的父母被鬼凤控制住用来要挟曲奇答应她提出的无理要求，如果消息传到高景烨 耳朵里，高景烨有很大的可能会急中出错，他会为了救出父母而成为鬼凤的傀儡，更有可能会 成为国家的罪人，曲奇为了他的前途，忍痛设局将他送出国，将他送离风暴中心，自己承担一 　　切。 　　“为了救出你的父母，他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为了打乱鬼凤的计划，他利用了一整个 村的人质，最后虽然成功救出了你的父母，也逮捕了鬼凤，但这件事还是让他的军人生涯受到 了影响，当年要不是队长及时通知了曲政委，他可能早就离开了部队。” 　　“当年，曲政委站在宿舍楼下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句话都不 说，问急了，他就说自己想表现，想立功，曲政委骂他疯了……，有了曲政委的周旋，这件事 最终不了了之了，但该吃的处分一样都没少，关禁闭，写检讨，体罚，降军衔，通报批评，除 了没有离开雪狼，该受的他都受了……，他没有一句怨言。” 　　说到这里，徐秀也哽咽了…… 　　“那几个月，他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队长还偷偷从外面请了相熟 的心理医生来对他进行心理干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不可能，不可能！队长不是这么说的……” 　　高景烨乱了，彻底乱了，他一直以为，曲奇只是不信任他，是嫌他冲动，嫌他太弱，当年 凌峰也是这么说的。 　　“是他让队长这么说的。”徐秀说。 　　“他犯了错，他怕你知道了冲动，他怕你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他怕你愧疚，他不想让你带 着愧疚留在雪狼。” 　　高景烨目瞪口呆…… 　　“高景烨，三年了，你还是这样自以为是！你扪心自问，如果当年我们把你母亲气得一病 不起，你真的还有勇气跟我在一起吗？” 　　“高景烨，我为我三年前对你的欺骗道歉，对不起。我爱你，一直都爱，就算现在，我也 爱你，可我不后悔，如果时间退回到三年前，我还是会这么做。那时候情势复杂，一切都发生 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做充足的准备，若我那时候不管不顾地拉着你，后果绝对是你无法承受 的，我不想看着你一辈子沉浸在痛苦中。” 　　“如果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就不要再纠结在过去了，这三年我的痛苦不比你少，你想让我 永远活在纠结和自责中吗？” 　　温热的夏风拂过脸庞，高景烨却觉得浑身冰冷。 　　脑子里，他抓起曲奇的衣领，大吼：“你做这些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你有没有为我 想过一分一毫？你想过我会难过吗？你想过被你抛弃的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国外待了两年吗 ?，， 　　高景烨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地埋进去，泪水浸湿脸颊。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晚上，曲奇在宿舍里写东西，敲门声响起，姬严不在，曲奇起身去开门。 　　门外，高景烨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你怎么啦？ ”曲奇惊讶地问，“先进来。” 　　曲奇把高景烨让进来，让他坐在床上，“是不是不舒服？” 　　他担忧地问，转身去倒水，却被身后冲来的力道一下抱在了怀里。 　　“……”曲奇定住了。 　　高景烨紧紧地抱着曲奇的肩膀，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还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 曲奇没动，直直地站着，感受着紧贴在他背上的有力的心跳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傻，我好骗？” 　　“……别胡说。” 　　“为什么骗我？ ”高景烨的声音发紧，他怕自己一放松就会吼出来。 　　曾经他多么地怨恨曲奇，他怨他不信任他，他怨他把他孤零零地扔在国外，他怨他不去找 他，可一切都错了！ 　　都他妈错了！ 　　三年，他们失去了三年，再也回不去的三年…… 　　高景烨紧紧地抓着曲奇胸前的衣服，几乎要把那一块抓烂。他的心疼得快要碎裂…… 　　“……你怎么能这么狠？……明明说好要同生共死的，你怎么能撇下我？” 　　曲奇知道高景烨恐怕已经都知道了，他听着他压抑着痛的声音，心里也不好受，他拍了拍 他的手臂，“别这样，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要回身，高景烨却紧紧地箍着他的身体。 　　“扯淡！我们浪费了三年！三年！” 　　他们在感情最好的时候分开，留给对方的只有彼此那孤零零的背影和对彼此的怨恨、不信 任，三年里，他们疯狂地思念对方，却没有在对方承受痛苦的时候在身边给予依靠，想到这里 ，高景烨的心就痛得快要炸开。 　　曲奇听着高景烨颤抖的声音，心里跟针扎似的疼，他猛地转过身，捧着他的脸，锁着他泪 湿通红的眼睛，说：“听着，我们都没错，当年的情况很复杂，我庆幸鬼凤没有直接对你提出 要求，我庆幸她找到的是我，可如果她真的找了你，我还是会想尽办法把你送出去，就算把你 打晕，绑也要把你绑出去。” 　　曲奇轻轻抹掉高景烨眼角的泪痕，“我只做错了一件事，” 　　“我不该这么长时间不去找你……我怎么能放任你离开我三年呢？” 　　当他看到他从直升机上下来，当他听到他红着眼睛对着他吼“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你 连一个成长的机会都不给我！”的时候，他知道，他当年做错了，错得离谱！ 　　他以为瞒着他事情真相是为他好，他以为他有更好的前途，他以为放手才是对的，可当他 看到痛苦了三年，从来没有放弃爱他，为了他又回到雪狼的高景烨时，他才明白，他真的错了 　　I 　　人生总要犯错才会成长，幸运的是，他们没有越走越远，这条岔路，最终还是由高景烨带 着他走了回来，他庆幸高景烨没有放弃他，他庆幸还能在此刻和他面对面，他们还能触摸彼此 ,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错。 　　曲奇望着高景烨，“……我爱你，高景烨，我爱你，原谅我好吗？” 　　高景烨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一把抱住曲奇，把曲奇狠狠地抱进自己的怀里…… 　　□作者闲话： 第175章 永世爱人（完结章 ） 　　两人紧紧地拥抱，都想把彼此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高景烨猛地低头，吻住了曲奇的嘴唇。 　　时隔三年，他们都犹如缺水的鱼，窒息般地汲取对方嘴里的空气，他们吻得深情，吻得彻 底，吻得疯狂。为了这个吻，他们愿意倾尽自己所有的生命，倾尽自己所有的心血，只希望对 方不再离开自己…… 　　这个晚上，他们相拥着在曲奇床上睡下了，尽管床窄得容不下两人，他们还是紧紧地抱着 对方，一刻也不愿意分离。 　　姬严中途回来过，打开门看到这副情形又默默关上门退了出去。 　　后山山坡上，徐秀自高景烨走后便一直坐着没动过，他看着夜幕下的雪狼基地，不知道在 想些什么。 　　姬严在他身边坐下，“想什么呢？” 　　徐秀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姬严坚毅的侧脸，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想你。” 　　姬严呼吸一滞，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强自镇定地看着远处，“想我什么？” 　　“没什么。”徐秀笑了一下，“我开个玩笑，别介意啊。” 　　姬严心里噗嗤一下，就像一个充满了气的气球被扎了一下，气一下子跑得干干净净，心里 明明失落，却还什么都说不出来。 　　徐秀似乎没发现他的异样，自顾说道：“我只是在想，我这辈子能不能像他们两个一样， 遇到一个我能为了他不顾一切的人。” 　　能！姬严几乎脱口而出，却被他深深忍住了。他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们，可惜，……我没有他们的好运气。”徐秀的话语里带着千愁 　　万绪。 　　姬严有一种冲动，他想把他抱在怀里，他想告诉他，你不用羡慕他们，你有我！可他该这 么做吗？他是天生的同性恋，徐秀却不是，他只是太寂寞了，他不想害他，他不忍心，更害怕 ，他怕以后退伍了他会责怪他，他怕他们走不到最后，他怕他们没有未来…… 　　“你有的。”姬严说。 　　“你的运气会比他们的还好。”姬严又说了一遍。 　　“不要骗我。”徐秀轻笑了一笑，眼中浮现出一抹苦涩。 　　“真的。”姬严侧头看着他，和他视线相交。 　　徐秀看着他，视线逐渐有些模糊，“谢谢。” 　　他们就这么坐着，看着山下孤寂的雪狼基地。 　　“我终究还是比不上他。我真是个失败者。”徐秀突然说。 　　“你……都知道？”姬严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的宿舍抽屉里看到了护腕，上面绣了 BY两个字母，这应该是周杨的代号‘白杨’ 的缩写吧？” 　　姬严瞳孔微缩，他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东西了，当年他喜欢周杨喜欢得紧，求而不得，便 把他的名字缝在贴身物事上留个念想，这几年他对周杨的感情早已从爱情变成了兄弟情，但是 东西却一直没舍得丢掉，没想到被徐秀给看到了。 　　没来由的，姬严心里一阵心虚，他直觉他应该解释，“是，我是喜欢过他，但那是以前的 事了，我现在，现在……” 　　“现在怎么了？ ”徐秀看着他的眼睛问。 　　“我……”姬严从来不知道在战场上英勇无比，在训练场上杀伐决断的自己，面对面前这 个比自己还小的男人时会如此怯懦。 　　“徐秀，”姬严说，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你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徐秀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他突然笑了，笑得灿烂，嘴角咧成一个弯弯的弧度，“好啊！ 　　” 　　远处天际苍蓝一片，一丝凉爽的气息拂过两人面颊，那是初秋的气息…… 　　两天以后，雪狼基地指挥室，凌峰看着并肩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他想从他们脸上看出开玩 笑的成分，可惜看了半晌，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们想好了？”凌峰烦躁地点了支烟，问道。 　　“想好了。”曲奇斩钉截铁道。 　　“想好了。”高景烨也说。 　　凌峰不停地抽着烟在两人面前踱步，终于，他停下了，说：“我知道作为一名军人，说这 种话不太合适，但作为你们的兄长，我还是想说一句，现在国外情势不容乐观，你们这一步走 得太危险了。” 　　“凌峰哥。”曲奇第一次当着高景烨的面叫凌峰作哥，“我这辈子就两个愿望，当兵，和 高景烨在一起，至于在哪里当兵无所谓，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曲奇说着，拉着高景烨的手和他十指紧扣，高景烨的眼睛一刻不离地追随着他，仿佛他是 世界上最好的珍宝。 　　凌峰揉了揉太阳穴，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是过来人，他们之间的感情，他都经历过，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能理解，正因为理解，到嘴的话他才说不出口。 　　他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烦躁地挥了挥手，“走走走，都决定了才来通知我，我现在不 想见你们！” 　　曲奇和高景烨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退了出去。 　　曲家客厅坐满了人，曲政委坐在上位，除了曲父和曲母，还有曲奇的大伯和姑姑，曲奇的 两个姐姐和姐夫，除此之外，高景烨的父母，高林军和高母也在其中。 　　曲奇和高景烨是接到了曲父的电话赶回来的，此时，两人站在门外看着里面的情形，饶是 身经百战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毕竟他们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他们最爱的人，如果可以 ，他们是不愿意让最爱的人伤心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并排走了进去。 　　“爷爷，爸，妈，叔叔，阿姨……”两人挨个叫人。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是有曲政委在场，没人说什么。 　　“啪！ ”曲政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你们两个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 　　“爷爷 ”曲奇喊了一声。 　　“别叫我爷爷！”曲政委怒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孙子！你翅膀硬了是吧？居然敢瞒着我 报名参加出国维和？啊？谁给你的胆子！你说！谁给你的胆子？！咳咳咳……” 　　曲政委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服，一下子坐在沙发上，似乎喘不上气 　　来。 　　众人吓了一跳，一拥而上，递药的递药，递水的递水，顺气的顺气。 　　“爷爷！ ”曲奇两步跨上前，却被曲父一把拦住，“你现在就先别刺激你爷爷了。” 曲奇颓然地往后退了一步，被高景烨拥在怀里，“别担心，爷爷不会有事的。” 　　除了高父高母，所有人都在围着曲政委转，就是高父高母也在担忧曲政委的身体，没人注 意到他们两个。 　　“我们真的做对了吗？”曲奇回头问高景烨。 　　高景烨摇头，他也一样茫然。 　　“孽畜！孽畜！ ”曲政委逐渐平静下来，指着曲奇怒骂，一手在沙发把手上拍得咚咚直响 “爸，你冷静一点，先听听小奇怎么说。”曲大伯说道。 　　“是啊，爷爷，小奇快三十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咱先听听他的想法。”曲奇的二姐曲雯 　　说。 　　“说什么！他自己都已经报名了，和那小子一起去A国维和，他有没有把我这个爷爷放在 眼里？！啊？！ ”曲政委气得额角青筋暴突。 　　高林军和高母脸上是难言的尴尬，如果可以，他们真的不想坐在这里受此屈辱。 　　曲父满脸沉痛，“小奇，你真的要抛弃爷爷，抛弃爸爸妈妈吗？” 　　闻言，曲奇摇头，“我从来没想过抛弃你们，从来没有……” 　　“你们就铁了心要在一起吗？今天小高的父母也在这里，我们就把话摊开来好好谈一谈， 你们两个都是男人，都是家里的独子，你们明明可以娶妻生子，过完美的生活，为什么偏偏要 走一条见不得光明的路？啊？” 　　“还有小高，”曲父把视线转向高景烨，“你是高家的独子，你就没想过生一个继承人来 继承以后的家产吗？两个男人在一起，老了以后谁来伺候你们？啊？”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呼吸声，直到曲奇开口， 　　“完美生活？什么样的生活算完美？ ”曲奇的声音很低，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 　　高景烨接着说：“娶妻生子就是完美吗？年老以后儿孙绕膝算完美吗？呵，这可能是大多 数人想要的生活，却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只想要彼此而已，就只有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就这 么难吗？” 　　高景烨和曲奇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眼泪顺着两人苍白的脸颊汹涌而下，两人脚边的地上很 快便各有了一小块水渍。 　　高景烨抹了把脸，抬起头，看了周围一圈，说：“我们两个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至于你 们像开批斗大会一样批斗吗？” 　　说完，他温柔地帮曲奇抹去脸上的泪水，拉着他站起来，“我们已经决定了，我们要去A 国维和，不管你们同不同意。”说完拉着曲奇往外走。 　　“高景烨！ ”一直没说话的高林军猛地大喝，“你给我站住！” 　　“小景！ ”高母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叫道。 　　高景烨顿了顿，和曲奇一起转过身，然后噗通一声，两人一齐跪了下去。他们的手始终没 放开。 　　高景烨哑声道：“爸，妈，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们彼此相爱，离不开对方，我们曾经错过 了三年，这三年来，我没有一刻是快乐的，如果没有小奇，我宁愿死。……爸，妈，我不求你 们的祝福，只求你们能放手。” 　　高母猛然痛哭出声。 　　好一会儿，高林军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走吧，走吧，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好 男儿志在四方，想去就去吧，记得回来看看我和你妈……带着小奇一起。” 　　高景烨一把抓着曲奇的手，那力道似乎要陷进他的肉里。曲奇反握住他的。 　　“谢谢爸，谢谢妈。”高景烨说。 　　“谢谢伯伯，谢谢阿姨。”曲奇说。 　　“曲政委，”高林军转头对曲政委说，“缘分这种事，谁都说不清，两个孩子都这样了， 咱们如果再阻止就真的不近人情了。” 　　曲政委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显然接受不了高林军的突然妥协。 　　“爸，我想说两句。”这时，曲父开口道，“作为小奇的父亲，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快 乐地生活下去，我本以为我们帮他安排的路线是最好的，但现在看来，他已经长大了，他有了 更好的生活，所以我们还是放手吧，别再执着下去了。” 　　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就在众人以为老爷子会死活不同意的时候，他挥了挥手，道：“走 吧，想去哪去哪，日子过不好就别回来了……”说完颤颤巍巍地往房间走去，那背影仿佛一下 子老了十岁。 　　曲奇和高景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彼此，却说不出一句话，他们知道，他们成功 了…… 　　一周以后，两人还是登上了去往A国的飞机，军人一诺千金，说到就要做到，况且国际维 和也是每一个军人的梦想。 　　一年后，雪狼基地大门前，两个年轻的军人并肩站着，看着这个他们倾尽一生热血所爱的 地方，和他们执着无悔的归属，他们拉着彼此的手，互相望着对方，望着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 ，望着他们永生永世的爱人，他们用一生告诉对方，为了你，我愿意付出生命！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