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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赝品新娘》作者：青日有宇
　　明明是做假赝品的高手，莫名其妙成了别人的赝品新娘！喂喂，放我走吧！你们认错人啦！小骗子就这样落进了大骗子的手里，这位赝品新娘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呢？


第1章 赝品与新娘
　　别墅里的灯渐次亮起，一个夜晚慢慢降临。
　　屋里缭绕着诱惑人心的香薰，满目都是醒目的喜字。纪飞羽看着锁门走过来的男人，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心中默念：老爹！救命啊老爹！你女儿马上就要被人侮辱了！
　　荣瑞卿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新娘，温和的笑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嘲，他问道：“雅涵，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的样子呢？”
　　被叫做“雅涵”的纪飞羽，掩口假笑：“哪有，呵呵，我超开心的……”
　　荣瑞卿继续温和地笑着说：“那么，春宵苦短，不如，我们睡觉吧，雅涵……”
　　睡什么？睡觉？
　　纪飞羽瞪大了眼睛，拜托荣少爷！你瞎得连眼前的女人不是你的新娘都认不出来，你竟然还有心思睡觉？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纪飞羽一边计算着，她一拳打飞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强壮男人的可能性有多大，一边想到自己是如何陷入今天这个境地的，不由得悲从中来。
　　要知道今天十点之前，她还是一个练摊，吃冰，上网，剁手，阳光下努力奔跑的少女啊！
　　时间倒回一周以前。
　　老旧的联排楼里，纪不休开了空调想吹吹冷风，他那个不孝养女纪飞羽立刻跑了出来。
　　“哎呀老纪！我们三个月没开张了，你竟然还开空调！电费谁来付啊！”纪飞羽气哼哼地关了空调，把遥控器扔到桌子上。
　　纪不休一副被他气得心脏病要犯的样子，躺在椅子里抽搐：“哎呀，不孝女，我怎么会把你捡回来养着的，都不如捡条狗回来养啊，狗都不会拦着我开空调……”
　　“狗也不会帮你做赝品赚钱啊……”纪飞羽冷淡地瞥了纪不休一眼。
　　“说起这个，”纪不休忽然正经起来，“丫头，老爹昨天接了一单新‘品’，你看看。”
　　纪不休说着，把桌上的笔记本打开，给她看里面的一封邮件，里面是委托人发来的电子邮件，指明要现代画家罗梦怡的一副名为《黎明》的画作。
　　“老爹，”纪飞羽皱眉说，“你不是说我们只做仿品，不偷东西的吗？”
　　“哎呀这你就不懂了，”纪不休合上笔记本，说道，“罗梦怡去世才二十年，我们把黎明复制一下，随便卖给他就行啦！你看，对方可是开价500万，定金付六成，这么好做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纪飞羽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思索，问道：“一个现代画家的油画，竟然有人出500万，你不觉得有诈吗？”
　　纪不休老神在在地说：“艺术品这种东西，向来都是这样的，有人炒就有人欣赏，有人欣赏自然就有价格了。怎么样接不接？”
　　纪飞羽仰头看了看四周，为了老爹能过一个有空调的夏天，她只好咬牙接下来了！
　　谁也想不到，在老旧的居民楼里，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正在为开不开空调吵架的两父女，一个是古董艺术品掮客，一个则是制造赝品神级圣手。
　　别认错了，那个制造赝品的神级圣手，就是舍不得一两度的电费的穷逼女孩纪飞羽。
　　纪飞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跨过一堆颜料和资料，捞起自己床头的文件夹翻阅起来。她屋里除了画具还是画具，偶尔有一两副未完成的画作堆在墙角，都会被人误以为是真品。
　　这是纪飞羽独有的天赋。
　　她六岁的时候，用纪不休的水彩颜料临摹了一副放在家里转手的画作，纪不休就知道他这个女儿不简单。
　　如今，市面上流通得许多所谓的“孤品”“传世之作”，一小半，都是纪飞羽的所作的赝品，至今还没有人识破。
　　纪飞羽翻阅着罗梦怡的介绍，发现这个女人成名很早，逝世也早，她的画作《黎明》被誉为20世纪中国油画的巅峰之作，可是她死后，这幅画只在香港的拍卖行出现过一次，从此之后再没有了踪迹。
　　纪飞羽可以模仿任何人的风格笔触，但前提是，她要见过真品，才能万无一失。这种不在博物馆里展出的作品，她要怎么才能见到一次呢？
　　“女儿！”纪不休推门进来，差点儿被地上的画架绊倒，他激动地说，“老蔡查到，《黎明》最后被本城富豪荣耀德收藏了，荣耀德你知道吧？全城一半的实业都是他们家的，据说他们家的别墅跟城堡一样，比我们楼下菜市场都大。”
　　“老爹，你不用这么夸张，”纪飞羽翻着本子，说道，“随便一个学校都比我们楼下菜市场要大好吗？”
　　纪不休两眼放光，说道：“不是啊女儿，我们可以去荣家的别墅探险了啊！你不是最喜欢探险了吗？”
　　纪飞羽听到这里，也是眼睛一亮。对哦！去大别墅探险，是她最爱做的娱乐项目了！
　　自从发现了女儿的天赋，纪不休一直都希望她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纪家倒卖古董制作高仿的继承人，于是从她十几岁开始，纪不休就带着她趁黑夜潜入各种豪宅城堡鉴赏那些被豪门珍藏起来的珍品。
　　十年来，从来没有一次失误。
　　但是……荣家好像有点儿特别。
　　他们第一次尝试，破坏了大门安保系统，没想到院子里有狗，纪不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父女二人被狗追到逃无可逃，只好躲进了垃圾桶里。
　　可是谁来告诉他们，为什么这个垃圾桶还会有自动锁？他们被困在里面和垃圾过了整整一夜，第二天被倾倒在垃圾场才得以逃出。
　　纪飞羽蹭掉脸上的烂菜叶，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纪不休哭唧唧：“老子入行几十年，还没有受过这种委屈，呜呜呜……”
　　“老爹，别哭了，”纪飞羽面无表情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我发誓，我要是进不去荣家的大门，我纪飞羽就把老爹喂狗！”
　　纪不休哇地一声哭出来：“你发誓就发誓，为什么拖我下水，养你不如养条狗啊！”
　　从前夜探豪宅太没有难度，让纪飞羽对荣家也掉以轻心了，她决定踏踏实实搞一个切合实际的计划出来。
　　“你说什么？你要冒充新娘混进荣家？”纪不休洗了三天花瓣澡，还是觉得自己身上臭烘烘的。
　　“对啊，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荣家寻找画的下落，顺利的话，晚上就能出来了！”
　　纪不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女儿说道：“荣家人是瞎了吗？荣少爷是瞎了吗？他们会认不出来你是假的吗？”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把一张照片举到脸庞，说：“这就是荣家少爷的未婚妻，菲亚银行董事局董事李越的女儿李雅涵。”
　　纪不休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照片，长大了嘴，把照片接了过来，看了又看，感叹道：“我滴个乖乖，她怎么跟你长得这么像？”
　　纪飞羽也没想到，她本来是想看看荣家的婚礼有没有可能混进去，竟然被她看到她跟准新娘长得这么像。
　　“真是天助我也，到时候，我们混进新娘化妆室，迷晕新娘，化妆师赶到之后给我化了妆，现在的化妆技术，就算我们之间有什么差别，也不会看出来的，等到我拿到了画，你把李雅涵放在荣家门口就好了。”
　　纪不休嘿嘿笑起来：“不得了不得了，我女儿要出师了，果然还是要捡个女儿养，不能养狗。”
　　尽管在纪飞羽的计划中，她跟荣家少爷的“夫妻之名”可能只在当天的午夜之前存在，但是她还是好好了解了一下这位新郎。
　　“荣瑞卿，28岁，恒辉实业接班人，”纪飞羽念着新郎的资料问道，“老爹，蔡叔的资料是不是有错，这人看起来是很帅没错啦，但是一点儿都不冰冷邪魅。”
　　纪不休翻白眼说：“早就让你少看点儿不切实际的小说了，老蔡的资料什么时候出过错，我跟你说，荣家的大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呢。小小年纪失去母亲就被父亲送到国外去了，前几年回过，整个荣家没有他的立足之地，都以为他要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他弟弟了，没想到，几年下来，愣是不声不响地从后妈和弟弟手中夺权，他老子都不敢吭一声。”
　　“那他不是很棒棒，”纪飞羽冷漠地拍了拍手，“不管怎么样，我会潜入酒店的化妆室，老爹你要在这之前迷晕李雅涵带走。”
　　纪不休嘿嘿笑起来说：“放心吧女儿！”
　　作为全城首富的大公子，荣瑞卿的婚礼安排在顶级酒店的宴会厅里，新娘化妆室在宴会厅楼下一侧走廊的尽头。
　　为了避免监控拍到，两个人决定分头行动。纪飞羽跟老爹约定的时间是早上八点，老爹假扮酒店清洁工，用布草车带走李雅涵。而纪飞羽提前一天藏在休息室隔壁，八点一到，通过紧邻的窗户进入休息室。
　　“喂，老爹，七点五十了，你到了没有？”
　　纪飞羽用微型对讲机联络纪不休，可那头一点儿回应都没有。眼看时间要到八点，纪飞羽决定先按计划进行。
　　“老爹如果有危险一定会给我留下暗号，他迟迟不动，应该事出有因，我先去看看……”
　　纪飞羽开了窗户，看着下面的几十层楼差点儿晕过去，最可恨的是，她错估了窗户与窗户之间的距离，她的小短腿，几乎要劈成一字才能顺利跨过去。
　　终于撬开窗户跳进去，纪飞羽顾不得观察环境，捂着大腿在地上打滚。滚了半天发现不对，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应该是老爹来过了，不过老爹能避开那么多人带走李雅涵，也真是厉害了！
　　纪飞羽来不及多想，先把身上的紧身衣换下来塞进衣柜，迅速换上挂在一旁的婚纱，不得不说，有钱人家的婚纱真是高级，而且……真是难穿啊！
　　她正在想怎么把胸填满婚纱，休息室的门开了。
　　门里门外的人都是一愣，纪飞羽飞速想着眼前这个人应该是谁，来人拍手说：“新娘子真漂亮，我的助手马上就到，我们来化妆吧！”
　　原来是化妆师……
　　正当纪飞羽被化妆师按在椅子上涂涂抹抹的时候，走廊另一端的新郎休息室里。这里没有新娘休息室的满室鲜花和耀眼的珠宝首饰，只有一个男人悠闲地喝着咖啡，对着镜子练习自己温和有礼的微笑。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了敲，有人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少爷，李家小姐逃婚了。”
　　荣瑞卿笑起来，浅浅地啜了一口咖啡，笑着说：“是么，那我要看看我后妈和李家要怎么解释了。”


第2章 新娘想跑路
　　纪飞羽看着妆后的自己，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感慨——
　　头饰钻石的！顺回去！婚纱上的装饰，钻石的！扣下来带走！耳环，钻石的！带走带走，统统带走！
　　要不是有化妆师在，纪飞羽真想捧着镜子给自己个么么哒！你怎么就跟新娘长得这么像呢，你真棒！
　　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人发现她是个假的，真是神奇！不过新娘子好像家里地位不高的样子，到现在都没有家里的人来看过……
　　“披上头纱就可以了……”
　　白色的头纱罩上，纪飞羽露出一个微笑，这下子，她这个假新娘更没有人认识了吧？
　　荣瑞卿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十点了，李家的人还没有来承认女儿丢了的事情，看他后妈那副放松得意的样子，应该是李家人还没有把消息告诉她。
　　不知道新娘进场，李家人会……
　　婚礼开始，新娘挽着他岳父李越的手臂沿着红毯缓缓走过来……
　　怎么会……李家人这么快就把人找回来了？
　　荣瑞卿的笑僵在脸上，直到新娘子走到跟前他才回过神来。新娘回来也没有关系，他那套对付未来老婆的计划还是可以拿来用。
　　新人宣读誓词，交换戒指，荣瑞卿明显感觉得到新娘戴戒指那一刻的颤抖，他心里冷笑：怎么又后悔了吗？
　　不能怪纪飞羽颤抖，这个钻石太他妈大了！快把她闪瞎了！钻戒顺走顺走！新郎手上的能不能顺走啊啊啊啊啊！好大好大！
　　交换了戒指，荣瑞卿缓缓揭开了新娘的白纱，刚刚被钻石闪晕的纪飞羽这才想起来——该不会……
　　“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亲你奶奶个腿儿！
　　纪飞羽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默念：别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本仙女的初吻可是要留个吴彦祖的，虽然他已经结婚了，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为他守……
　　亲上了……
　　荣瑞卿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退开的时候竟然发现，她满脸悲愤？既然那么不情愿，怎么逃婚又跑回来？他荣瑞卿就算不是她的结婚对象，好歹也是城中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亲一下走走过场罢了，她竟然这么委屈？
　　等等！
　　虽然荣瑞卿只见过李雅涵几次，但是有一件事他一直记着，李雅涵的左耳廓里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红痣，眼前的新娘明显没有！
　　可以啊，李家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了人假扮新娘！
　　荣瑞卿对着假新娘笑了笑，他倒要看看他后妈和李家，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纪飞羽真的好佩服自己，新娘的爹妈没有认出来，新郎也没有认出来，所有人都没有认出来！她顺利地结束了婚礼，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裙装带着一个小包坐上了去荣家的车。
　　没错，包里都是她的钻石首饰！
　　豪车就是豪车，真是舒服啊！
　　纪飞羽舒服得真想岔开腿，晃着裙摆扇风，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假扮的是名门闺秀，只能端庄地坐着。
　　坐在她身边的荣瑞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新娘”，看得出尽管已经十分克制了，但是假新娘小姐还是转着眼睛打量车里，是不是微微皱眉，撇嘴，看来心理活动很丰富啊！
　　“雅涵……”
　　荣瑞卿忽然开口，吓得纪飞羽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了？”纪飞羽把平常的音量降低了九十个百分点，问道。
　　荣瑞卿伸手握住她的手，温柔地问：“很累吧？”
　　纪飞羽一阵紧张，要说她今天有什么破绽，那就是她的手——她忘记了做指甲！
　　可是荣瑞卿好像没有发现，继续微笑着说：“一会儿到了家里，就可以自在一些了。父亲和母亲还在应酬，稍晚一些，我带你见他们。”
　　纪飞羽假笑着说：“好，谢谢你。”
　　“我们之间……”荣瑞卿捏了捏她的手掌，低声说，“何必那么客气呢？”
　　纪飞羽盯着他的手，心里咆哮：快把你的爪子拿开！不然给你剁下来做成泡椒的！
　　“好的，瑞卿。”
　　许久之后，车终于开进了荣家大宅。纪飞羽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哈，老娘还不是光明真大走进来了？
　　门口的工人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少奶奶，纪飞羽浅浅地回了一个微笑。荣瑞卿跟在她身后观察着她，这丫头竟然装得像模像样，也不知道是哪里接受培训的。
　　“我们的房间在楼上，我带你上去休息。”
　　“好。”
　　荣瑞卿的婚房在大宅东侧，早就看过建筑图纸的纪飞羽了然于心，但是看到套间的豪华布置，她的下巴差点儿掉了下来。
　　忍住忍住，你可是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不能露怯！
　　“布置得真漂亮，”纪飞羽笑得温婉，“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荣瑞卿假笑说道。
　　正当气氛马上要陷入尴尬的时候，刚才门口迎接的工人上楼来：“大少爷，徐先生在楼下了，说有事情要跟您汇报。”
　　“好。”荣瑞卿点了点头，又对纪飞羽说，“你先休息，我马上回来。”
　　“你忙你的，我自己来就好。”
　　最好别回来！
　　看着荣瑞卿下楼，纪飞羽迅速关上门，把碍事的长发盘起来，从衣服里拿出荣家的建筑图纸。纪飞羽咬着笔，她之前跟老爹研究过，荣家大宅分三个部分，东翼、西翼和后院。东西两侧住人，后院主要是娱乐室和放置收藏品的地方。
　　纪飞羽在地图上画了一条路线，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绳索，从二楼阳台荡到地面，一路奔后院的收藏室去。
　　书房里，荣瑞卿面无表情地看着监控里身手矫健的新娘，忍不住笑起来。徐森有些吃惊，问道：“要不要我们现在出手……”
　　“不用，让我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纪飞羽顺利进入了收藏室，荣家还真是奇怪，大门防守那么严密，连垃圾桶都是带锁的，收藏室的密码键盘，竟然轻轻松松可以破解。
　　“怕不是没有什么贵重的东……”
　　纪飞羽正说着，开门就被映入眼帘的一座镶满宝石的古董钟打了脸：“我的乖乖，真可惜我不是个贼……”
　　她开了灯，找到放画作的保险箱，令人意外的是，保险箱里几乎都是罗梦怡的作品。
　　“奇怪，罗梦怡的确很优秀，但是也不值得收藏这么多啊，唔……也许是有钱人的奇特爱好吧？”
　　纪飞羽找出那副《黎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用特制的放大镜看一遍细节，整个过程，她只用了十分钟，就把这幅画牢牢记在了脑子里。
　　收好画作，关上收藏室的门，纪飞羽原路返回到荣瑞卿的婚房，一切搞定，只等老爹来接她了。
　　纪飞羽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的一瞬间傻了眼。
　　老爹：女儿，你电话怎么没人接！爸爸对不起你，我喝醉了？
　　什么意思，老爹喝醉了？什么时候？
　　纪飞羽马上把电话播了过去。
　　“女儿！我跟你说，你没有去假扮新娘吧，李雅涵逃婚了！”
　　纪飞羽一头雾水：“什么意思老爹，新娘休息室里没人不是你干的？”
　　“哎呀，我进了酒店之后吧，溜到放酒的地方看了一眼，没忍住喝多了……”
　　喝多了喝多了喝多了……
　　难怪事情这么顺利，连亲爹妈都没认出来，不是她假扮得成功，根本就是人家顺水推舟而已！
　　“我已经在荣家了！怎么办！我怎么有你这么没用的爹！被你捡回去养！不如被狗捡回去养！”
　　“哎呀女儿，你现在快点儿离开荣家，保命要紧！”
　　纪飞羽当然知道保命要紧，握着手机转了两圈，很快冷静下来，她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现在只有逃出去就安全了！
　　没错，趁荣瑞卿还没回来，赶紧跑路！
　　纪飞羽收拾好东西，迅速从房里出来，楼下工人看到她问道：“少奶奶，您要去哪里？”
　　纪飞羽一脸假笑：“我出去买个牛奶。”
　　“厨房就有牛奶，我给您拿。”
　　对哦，豪门怎么可能没有牛奶？
　　“我大姨妈来了，我去买个卫生巾！”
　　“我叫司机送您去。”
　　“不用了！”
　　声音之大，震得水晶灯几乎都在颤抖了。
　　纪飞羽呵呵笑起来说：“怪难为情的……我走了，再见！”
　　她急匆匆出了大门，刚好有出租车经过，急着逃跑的纪飞羽想也不想地上了车。
　　“麻烦您，惠美商场！”
　　纪飞羽长舒一口气，瘫在后座上，可是，她只高兴了二十分钟。
　　“司机师傅，这不是去惠美商场的路吧……”
　　司机侧头笑了笑说：“小姐，我们老板想见你。”
　　纪飞羽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没有被人寻仇，这位老板何方神圣？


第3章 暴露还是被抓
　　顾飞羽不算见过大场面，跟普通人相比也算是有过一些经历，她定下神来，想着应对的方法。
　　这辆出租车早就停在门口等着了，看来是早就知道她会从里面出来，这样掩饰着，必然是不想惊动其他人。
　　顾飞羽有些猜到司机口中的“老板”是谁了。
　　出租车在另一区的别墅区里穿行，最后停在一座贴着喜字的宅子。司机开门请她下车，纪飞羽淡定地下了车。
　　“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儿。”李雅涵的父亲对纪飞羽开门见山，“你到底是谁？”
　　“我……”纪飞羽淡定地说，“我只是个小偷，去偷首饰的。”
　　李越盯着她的脸，问道：“只是个小偷？会那么巧跟我女儿长得这么像？”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去偷东西的，”纪飞羽给他看自己包里的首饰，“我好奇想试试令千金的婚纱，化妆师冲进来就给我化妆，莫名其妙就把我推到了婚礼现场，我解释了没人听……”
　　假装人家女儿的事情恐怕是瞒不住了，纪飞羽心里想着怎么能脱罪，小偷小摸和偷盗古董的量刑恐怕不一样啊……
　　“这些首饰你拿着，另外我会再多给你一百万。”
　　“一百万就不用了，首饰我还您，不打扰了，告辞！”
　　纪飞羽转身要走，被门口的保镖拦了下来。晦气！她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李越走到她面前，阴森森地盯着她L：我要你回到荣家，继续假扮我女儿。
　　纪飞羽挤出一个笑容：“先生，您有点儿强人所难。”
　　“是吗？”李越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就能把你送到监狱里去，什么罪名都能扣到你的头上，你怕不怕？”
　　怕，怕死了！
　　她纪飞羽可是最惜命的，她开始做赝品买卖没怕过坐牢，但是如果李越捏着她的把柄要顺着她查下去，很可能就连累老爹，纪不休那个怂包，一定会被吓死的！
　　纪飞羽抿了抿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加码：“多给一百万，我就答应。”
　　“别得寸进尺！”李越气急败坏地吼道，“我警告你，实相一点儿！”
　　“您如果有办法，也不会找我帮忙了，您可以送我进监狱，你看看还没有第二个人跟令千金长得一模一样！”
　　事到如今，纪飞羽也豁出去了，左右就是这一刀了，拼一次！
　　李越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我答应你，你给我记住……”
　　纪飞羽在李家停留了半个小时，又被司机远路送回去了，真是好气啊！
　　工人见她回来，笑呵呵地上前问道：“少奶奶，买到了吗？”
　　买什么？哦，姨妈巾，买个屁啦！
　　纪飞羽气咻咻地上楼，推开门就看到荣瑞卿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
　　“回来了？”
　　纪飞羽换上假笑说：“嗯……”
　　“岳父说，你刚刚回了家，怎么了，家里有人给你委屈受？”
　　嗯？
　　李越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有这种动作也不跟她大声招呼，想必是担心荣瑞卿坚实她，防止惹火烧身，先把自己撇干净吧！
　　纪飞羽立刻换上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说道：“我，我有些想家，想爸爸妈妈，就回去看看，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荣瑞卿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呢，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会保护你的。”
　　纪飞羽心里都要恶心吐了，还是泪眼婆娑滴说：“你真是个好人……”
　　呕～～～～～
　　一想到这样假笑面对这男人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久，纪飞羽就非常想给自己一巴掌，哦，不对，非常想给那个不靠谱的老爹一刀！
　　……
　　以上就是地摊女孩纪飞羽飞上枝头变公主的全部经历，此时她看着微笑着向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心中忐忑。
　　荣瑞卿伸出手把她甩到床上，纪飞羽的脑袋撞在床上，脑浆晃荡了一下，恨不得反身给他一巴掌。很快，荣瑞卿压了上来。
　　纪飞羽欲哭无泪地看着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台词：“你再过来，我要喊人了……”
　　荣瑞卿微微皱眉，这女人竟然使出这招，既然她是李家的人，难道不应该主动伺候好自己吗？这算什么欲拒还迎吗？
　　纪飞羽心里滴血，早知道还要献身，她就算牺牲老爹也不应该牺牲自己！
　　荣瑞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慢慢起身，下巴一抬，烦躁地说：“滚出去睡。”
　　哈？
　　纪飞羽诧异地看着他，难道一般套路不应该是他硬上，然后我誓死不从，结果斯德哥尔摩症发作，身体比嘴巴诚实吗？
　　现在的情况却是——她被赶出门了？
　　荣瑞卿看着床上发呆的女人，不悦地皱起眉，他忙了一天，笑得脸疼，现在需要休息，而不是继续陪这个女人演戏。他想着，伸手抓住床上铺得整齐的被子，用力一扯，毫无防备的纪飞羽咕噜噜从床下滚了下去。
　　纪飞羽生无可恋地坐在地上，她可能进了一个假豪门，遇到一个假霸道总裁。她气愤地站起身，还好荣瑞卿的房间是个套间，外面还有舒适的沙发，不然，她以后只能睡地毯了。
　　她的“新婚之夜”就这样过去了……
　　一早，纪飞羽被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爬起来去开门，打着哈欠说道：“刘姨，你这么早啊……”
　　“少奶奶，我是荣家的管家，叫我桂姨就行了。”门外上了年纪的女人笑呵呵说道。
　　纪飞羽瞬间清醒过来，打了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收了回来，异常淑女地说道：“哦，谢谢桂姨，我我我现在就叫少爷起床。”
　　“大少爷已经在楼下了……”
　　纪飞羽：……
　　送走桂姨，纪飞羽尖叫着冲进浴室洗漱，她不知道荣瑞卿什么时候出门的，一会儿下去见荣家人一定尴尬死了！
　　勉强收拾好，纪飞羽对着镜子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端庄地去了一楼的餐厅。
　　餐厅里已经坐了四个人，荣瑞卿的父亲荣德，继母王奕岑和弟弟荣瑞林。
　　“哟，大嫂，起得真是够早的啊！”荣瑞林开口问候道。
　　纪飞羽心里冲他翻白眼，面上带着假笑：“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王奕岑笑得很和蔼：“昨天累了吧，先坐下吃饭吧。”
　　纪飞羽看了看，挑了荣瑞卿的身边坐下。


第4章 假新娘上任
　　荣家二少爷的眼神扫过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大哥昨天很卖力啊？”
　　纪飞羽忍不住挑了挑眉，堂堂豪门少爷在饭桌上调戏嫂子，这家教真好。不过，没等她开口，荣家掌门人说话了。
　　“瑞琪，不许这么说话！”
　　二少爷撇了撇嘴，向他母亲说：“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荣夫人点了点头，二少爷又撇了一眼纪飞羽才起身从餐桌上离开。
　　掌门人喝了口咖啡，说道：“按理说，应该送你们去度蜜月的，但是最近公司很忙，只能让瑞卿留下来处理些事情，你要体谅他。”
　　纪飞羽假笑着说：“爸爸说的哪里的话，支持他工作不就是我应该做的吗？老公，哦？”
　　荣瑞卿被她这句“老公”叫得胃里难受，假笑着说：“是啊，雅涵很贴心，爸爸放心。”
　　掌门人满意地点点头，说：“你要是觉得家里无聊，就出门转转，我听说你们家从前的慈善基金是你管理的，你休息好了，可以开始准备一下，我们荣家也有自己的慈善基金。”
　　纪飞羽嘴角一抽，慈善基金四个字她会写，但是要她来管理，那不是分分钟就露怯了吗？
　　“谢谢爸爸，我需要一些时间来了解一下，恐怕……”
　　纪飞羽想要客套 一下，直接拒绝，没想到荣夫人开口说：“雅涵刚刚嫁过来，还是让他们小两口多些时间相处吧，工作的事情以后再说。”
　　荣瑞卿笑了笑说：“母亲说得对，雅涵性子不稳，还是让她做一些自由的事情比较好。”
　　纪飞羽的内心：呵呵。
　　她能明显感觉到荣瑞卿跟他的继母关系不好，她只想赶紧把这个假身份结束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才不想成为他们的牺牲品！
　　吃过早饭，荣瑞卿换了衣服要上班，路过餐厅的时候发现他的新婚妻子还在吃……
　　她是八百年没吃过饭吗？
　　不怪纪飞羽，她跟老爹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两个人生活总是很拮据，谁也不舍得花钱吃太好的，可是这荣家的早饭跟不要钱一样……不对，就是不要钱的！而且还那么丰盛，纪飞羽必须要吃够本啊！
　　管家在旁边看着她，问道：“少奶奶还要吃点儿什么吗？”
　　刚才荣家人在的时候，纪飞羽还装淑女，这会儿只有个管家，早就没有形象了。火腿片塞了满嘴，说道：“麻烦您，再来一份三明治！”
　　荣瑞卿皱眉，李家人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完全不入流的女人？果然是模样相似别的就可以不用在乎了吗？
　　管家看到大少爷站在餐厅门口，提醒胡吃海塞的纪飞羽：“少奶奶，大少爷要出门了。”
　　“嗯？”纪飞羽头也不抬地说，“他找不到门？”
　　“不是……”管家说道，“您应该送他出门。”
　　纪飞羽这才想到，她还要跟荣瑞卿扮演恩爱夫妻。端起牛奶顺了顺吃下去的食物，纪飞羽一抹嘴站了起来。
　　“瑞卿，要出门了吗？”纪飞羽笑眯眯地看着荣瑞卿。
　　荣瑞卿心里冷笑，说：“是啊，你要送我到门口然后给我一个吻。这是你应该做的。”
　　纪飞羽心里翻着白眼，跟着他走到门口，台阶下司机已经在等着了。
　　荣瑞卿看着明显不耐烦的新婚妻子，说道：“宝贝，你该跟我吻别了。”
　　纪飞羽一脸不甘，咬着牙，憋出一个笑容说：“好哦～”
　　荣瑞卿好整以暇地等着她送吻，没想到纪飞羽抬起手亲了亲自己的手指，然后把自己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嘴上。
　　“不好意思哦，我刚刚吃大蒜了。”
　　荣瑞卿：……
　　竟然被她耍了？
　　荣瑞卿哼了一声，走下台阶，司机给他开了车门，纪飞羽假惺惺地挥挥手说：“早点儿回来哦～”
　　“对了，”荣瑞卿停了下来，“我找了个助手兼司机来照顾你，你要出门直接找他就好。”
　　纪飞羽嗲嗲地说：“谢谢老公～～～”
　　荣瑞卿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上车逃离这个假笑女人。
　　纪飞羽看着车走远，忍不住叉腰，正要骂街的时候，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她身边。
　　“少奶奶。”
　　纪飞羽被忽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问：“你谁啊！”
　　“大少爷给您请的助手兼司机，邱明。”男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纪飞羽仔细打量他，这个叫邱明的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很壮，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我现在不需要，你自己玩去吧。”纪飞羽说道。
　　“好，您有需要让管家找我。”
　　邱明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转身走了。
　　纪飞羽正尴尬的站在门口，管家过来说：“少奶奶，夫人有事找您。”
　　“好，麻烦您带路。”
　　李越跟纪飞羽科普过，荣家现任夫人叫王奕岑，是李家的表亲，论辈分，纪飞羽也就是李雅涵要叫一声表姑。
　　这个时候找她有事，多半是要跟她声明，家里的地位。
　　王奕岑和丈夫儿子住在大宅的西翼，纪飞羽跟着管家走了很远，才听管家说：“到了。”
　　纪飞羽调整了一个完美的笑容，走进王奕岑的会客室，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母亲，您找我？”
　　王奕岑一反在饭桌上的殷勤，冷着脸说：“坐吧。”
　　纪飞羽坐了下来，问道：“您有什么事？”
　　王奕岑点了一根细长的香烟，说道：“你的婚事是我跟你父亲定的，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你父亲养你这么大，你要知道感恩。”
　　纪飞羽内心大大的哦了一声，看来李雅涵之前反抗过包办婚姻，但是被镇压了。
　　“你嫁了过来，可不只是给荣瑞卿做老婆，”王奕岑风情万种地歪着头，说，“老爷子越来越看中老大，我要你盯紧他，他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告诉我，懂了吗？”
　　你们勾心斗角关老娘屁事！
　　“好的，都听母亲的。”纪飞羽笑眯眯地说道。
　　王奕岑狐疑地看着她，用拿着的手点了点她，说：“别跟我耍花样，臭丫头，别以为你们李家联姻以后要依靠荣瑞卿，没有我，你们什么都不是。”
　　纪飞羽人不糊翻白眼，李雅涵从前过的真是大小姐的生活吗？李越丢了女儿不敢告诉王奕岑，看来也真是怕她。
　　豪门恩怨，真是她这种少女不懂的。
　　从王奕层的西翼出来，回到自己的卧室，纪飞羽嘱咐管家，她要沐浴更衣，任何人都要来打扰。
　　再三确定附近没有人了，纪飞羽锁上门，跑进浴室里，蹲在浴缸里给纪不休打电话。
　　“老爹～～～～”
　　“我的乖女儿～～～～～”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
　　父女俩对着电话假哭了一会儿，纪飞羽说了自己从昨晚到今早的遭遇，盼着老爹想办法拯救她。
　　纪不休哭唧唧地说：“不孝女啊，你爹在到处帮你找李雅涵，你却在大宅子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了司机，泡着男人……”
　　什么鬼！
　　纪飞羽气得把手机扔到一边，她早就该知道，老爹能靠谱，母猪会上树！
　　不管怎么样，李雅涵回来之前，她都要在这里做个假新娘了，既然如此，她干脆就留在这里完成罗梦怡的仿品。
　　纪飞羽说道做到，从浴缸里爬出来，捡起手机，打电话叫管家备车她要出门。
　　门口，邱明已经备好了车，纪飞羽摆出大小姐的样子，上车说：“师傅去市区，我要买些画材。”
　　“好的少奶奶。”
　　荣瑞卿挑的这位司机虽然话少无趣，但是找地方找得还算靠谱，她说了买画材，邱明直接开车去了本市最古老的绘画用品店。
　　纪飞羽的积蓄大部分时候都贡献给了这家画材店，相比淘宝能买到的大热门，纪飞羽更相信这里老板的手艺。
　　进了门，纪飞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她现在的身份是李雅涵，可是老板知道她是纪飞羽啊！
　　正想着要逃，店里的老板出来了。
　　“诶？你很久没来了啊，怎么穿成这样，你脑子进水了？”
　　要是平时，纪飞羽早就冲过去给老板一巴掌了，但是这个时候只能装嗲说：“呀，老板你认错人了吧？”
　　老板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邱明，说道：“是哦，真是不好意思，请问这位小姐，我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纪飞羽要了一些基本的东西，又挑了几罐颜料，邱明一言不发地付钱拎东西。
　　哇靠，这感觉真爽！
　　回到车上，邱明接了个电话，全程只说了一个好字。
　　“大少爷让我送你去公司。”邱明简明扼要地说道。
　　“我去公司做什么？”纪飞羽有些心虚地说道。
　　“听大少爷的。”邱明回答道。
　　纪飞羽翻了把白眼，她现在有些明白这个保镖的真正作用了。
　　邱明就是荣瑞卿派来监视自己的，毕竟，她是王奕岑的侄女，这场联姻对荣瑞卿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负担。
　　豪门真是人心险恶！
　　我呸呸呸！
　　车在恒辉大厦的停车场停下，纪飞羽整理好仪容，款款走下了车。
　　荣瑞卿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电梯一到，立刻笑盈盈地迎上去。
　　“宝贝，你终于到了。”


第5章 老板，我是假的，原谅我
　　纪飞羽被荣瑞卿的假笑恶心到了，还是装作一副亲热的样子说：“老公，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大家都知道我们新婚，所以把你介绍给大家。”荣瑞卿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邱明。
　　纪飞羽心里打鼓，按理说亲朋好友已经在婚礼上见过了，她不懂，为什么荣瑞卿还要特意叫她过来。
　　荣瑞卿办公的一层，站了不少人，都在等着看新当家的夫人。纪飞羽只是想去画材店，没有刻意打扮，这会儿看到打扮精致的秘术小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姐姐都好好看哦~~~~
　　“各位，这位是我的新婚妻子，李雅涵，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荣瑞卿看向纪飞羽，示意她说几句。纪飞羽的笑凝固在脸上，她会说什么啊！她骂老爹就很在行，站在人前讲话恐怕要……
　　“呵呵呵呵呵，各位辛苦了，希望大家……大家……在我老公的英明领导下，能够……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没错，她上一次人前讲话还是小学升旗，照着老爹写好的稿子念出来的……
　　下面的秘书窃窃私语：“不是说大少爷的夫人是XXX女校毕业的吗？怎么连话都说不好？”另外一个人说道：“也许人家英文说得好呢？”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纪飞羽听到。
　　纪飞羽心里翻白眼，荣瑞卿也太不成熟了，竟然想到用这种方法来侮辱她？真是幼稚之极！
　　“雅涵，到这边来。”荣瑞卿带她到了一位中年男人身边，“以后还请世伯多关照。”
　　纪飞羽急着挽回颜面，笑眯眯地说：“您好，初次见面，以后还请……”
　　“你这丫头，又调皮了，”中年男人说道，“跟自己的亲叔叔说这种话！”
　　啥？啥啥啥？这是李雅涵的亲叔叔？她怎么会想到李雅涵的亲叔叔会给荣家人工作！！！
　　“呵，呵呵……”纪飞羽捂着嘴假笑说，“叔叔，我跟你开玩笑的。”
　　妈蛋……
　　纪飞羽瞥了身边似笑非笑的宋瑞卿，心里有了一个想法——这家伙一定已经知道了！
　　她这个新娘是赝品！
　　简单地介绍完毕，荣瑞卿带纪飞羽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像很多偶像剧里一样，荣瑞卿的办公室装修很有现代感，干净刻板是第一印象，然而，荣瑞卿看上去可不是刻板的人！
　　狡猾得狠呢！
　　荣瑞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边喝边审视他的新婚妻子，他给的暗示应该已经够多了，识相的话，这女人应该直接向他认错投诚。
　　纪飞羽心惊胆战的时候，听到荣瑞卿说——
　　“自己的叔叔都认不出来，怎么傻了？”
　　他语气平淡，冷漠跟在家里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纪飞羽换上假笑，说道：“什么？我跟叔叔开玩笑的。”
　　荣瑞卿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许久之后抬了抬下巴说道：“你还真是演技精湛。”
　　纪飞羽心里一沉，紧接着，荣瑞卿说道：“李雅涵结婚前夜已经跟着青梅竹马逃婚了，如果不是你耳廓里少了一颗痣，真就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李越到底怎么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你找出来的？”
　　“你变态啊！盯着我耳朵看干什么？”纪飞羽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喊道。
　　荣瑞卿抬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说道：“女士，我请你注意一下重点，你冒名顶替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纪飞羽抿了抿唇，强作镇定，说道：“你说的……我听不懂！”
　　荣瑞卿忽然笑了笑说：“是吗？”
　　他慢悠悠地走到桌边，优雅地靠在上面，说道：“一会儿我们会争吵，你会恼羞成怒用，水杯砸我，不解恨的你会把碎片拿起来攻击我，然后不小心割伤自己……”
　　“我是有多傻……”纪飞羽翻着白眼，问道，“这是你的剧本？”
　　“不，”荣瑞卿说道，“是我打算拉你去包扎时候，说给警察听的。”
　　纪飞羽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我会跟护士说你需要输血……”
　　纪飞羽懂了，替他说了下去：“然后就会发现我跟李雅涵的血型不一样，这消息会由外人传出去，接着媒体知道了，就会质疑我这个新娘的身份！”
　　荣瑞卿笑起来，说：“你还不算笨。”
　　纪飞羽咬牙，这件事闹大，荣德一定会要求调查清楚，事情由荣家闹起来，李越为了保全自己，肯定不会承认自己也参与了其中，他一定会把自己摘干净。
　　到时候纪飞羽就成了真的诈骗犯，如果再被人一口咬定与李雅涵失踪有关系，性质一下子就变了。
　　反观现在在这里笑眯眯的罪魁祸首荣瑞卿，只要乖乖躲在一边装无辜就行了。
　　真是好计策啊……
　　荣瑞卿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等着她先开口。纪飞羽心里没底，此时此刻就好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她作为买方先出价，很容易就出了一个高价落到卖家的陷阱里去。
　　纪飞羽施施然走到沙发上坐下，假装淡定地说：“那你报警找我吧，看看最后走的是不是你的故事脚本。”
　　“你好像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荣瑞卿脸色沉下来，“诈骗犯这个罪名不知道你能不能承担得起，你过去还有什么案底，要不要一起翻出来呢？”
　　纪飞羽咬着嘴唇，愤恨地看着他。
　　荣瑞卿笑起来，说：“不为难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纪飞羽瞪着他，荣瑞卿问道：“王奕岑知道你是假的吗？”
　　“不知道……”
　　“很好，”荣瑞卿说道，“她现在已经拉拢你了吧，你知道怎么做了？”
　　纪飞羽懂了他的意思，心里也有了底气，说：“你想让我去她身边做你的卧底？我答应，但是，我的好处呢？”
　　荣瑞卿挑了挑眉说：“你已经落到这个境地了，还想着谈条件？”
　　纪飞羽理直气壮地说：“作为讨价换件，不就是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吗？”
　　“你想要什么？”荣瑞卿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提条件。
　　纪飞羽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的信念，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你要按照总经理的级别给我发工资，对我的身份保密，期间，你后妈对你的监视，我会如实像你转述，至于信不信，就是你的问题了。”
　　荣瑞卿不说话，默默地盯着她看。
　　纪飞羽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小心翼翼地说：“怎么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荣瑞卿依旧盯着他。
　　“你要是不相信我，那就……”纪飞羽的眼神乱转了一遍，说，“那你就去揭发我啊！你现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对抗你后妈吧？”
　　荣瑞卿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变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纪飞羽脑子转得飞快，既然荣瑞卿明知道她是假的，都不揭穿她，必定是留着她还有用处，那么她现在必须要仰仗这个用处获得好处，绝对不受制于人。
　　“你倒是很聪明。”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送了一口气，得意地说：“谢谢夸奖。”
　　“请坐。”荣瑞卿客客气气地说道。
　　纪飞羽不客气坐下来，将身上搞定的裙子向上扯了扯，叉开腿，手肘撑在膝盖上，大大咧咧地看着荣瑞卿，她问：“我的条件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荣瑞卿说道，“不过，我们之间必须信息对等。”
　　纪飞羽一脑门问号，问道：“什么信息对等？”
　　“我是谁？”荣瑞卿问道。
　　“荣瑞卿。”纪飞羽回答。
　　“我是做什么的？”荣瑞卿又问。
　　“有钱人。”纪飞羽答道。
　　“你是谁？”荣瑞卿接着问。
　　“纪飞羽。”她回答道。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
　　纪飞羽一时口快，回答到下一个问题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把自己暴露了，她后知后觉地飞快捂住嘴。
　　荣瑞卿唇边溢出一个笑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喂，岳霖，查一个人，名字叫，纪飞羽。”
　　他说着，冲着纪飞羽挑了挑眉。
　　纪飞羽瞪着他，心里却在骂自己，人在江湖飘，她竟然这么轻松的就把自己的大名报了上去，这也太傻了，以后她还要怎么在道上混啊！
　　“好了纪飞羽。”荣瑞卿收起手机，对懊恼的纪飞羽说，“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我给你发工资，你来应付我后妈的监视，顺便帮我监视我后妈，成交吗？”
　　纪飞羽磨牙，说道：“好，完成任务之外的外快，我一个人拿，你不能过分，比如你们家给的零花钱。”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好，你愿意拿着就拿着。”
　　纪飞羽一拍巴掌，兴奋地说：“一言为定！”
　　荣瑞卿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笑了笑站了起来，从她身后路过的时候，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浅粉色，挺好看的。”
　　说完，他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纪飞羽走了。
　　纪飞羽叉着腿，想了半天——什么东西浅粉色的？还会被他夸奖？什么东西？
　　忽然，纪飞羽低了低头，脸上爆红。
　　我去！！！荣瑞卿是个大流氓！！！


第6章 美好的画面不美好的人
　　怒气冲冲的纪飞羽从荣瑞卿的办公室跑出去，四处找人算账，可秘书说，荣总去视察分公司了，她真是有火没处发。
　　回到车上，纪飞羽瞥了一眼她今天新上任的司机兼保镖邱明，没好气儿地说：“回家！”
　　车在荣家门口停下来，工人过来给纪飞羽开门，恭恭敬敬地叫道：“大少奶奶，您回来了？”
　　“嗯。”纪飞羽一肚子的气，这会儿都变成了疲倦，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这些装逼的首饰衣服换下来，活回她纪飞羽自己。
　　邱明拎着她今天买的画材跟在她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刚刚进了主楼的大厅，王奕岑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脸色阴沉沉的纪飞羽，张口便教训道：“回到家里哭丧着脸给谁看，让你公公看到了又要不高兴了！”
　　纪飞羽心里猛翻白眼，老娘想哭丧着脸就哭丧着脸，还要我作秀给你们看，你们算老几啊！
　　然而实际上，她只能硬挤出一个笑容来，说：“对不起啊，妈，我在车上有些晕车了，不太舒服，我以后会注意的。”
　　王奕岑挥了挥手，说：“走吧走吧，回你自己那屋去吧。”
　　“好的。”
　　纪飞羽笑盈盈地说道，等着王奕岑走远了，她立刻沉下脸来，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转头对邱明说：“东西我自己拿吧，你下班就行了。”
　　邱明拎着箱子没动，他说：“大少奶奶的身份，您自己拿东西，不合适。”
　　纪飞羽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个家破规矩这么多……”
　　“那好吧，送到我门口就行了。”
　　她说完，走在前面带路，可是荣家太大了，她又差点儿迷路。到了她门口，邱明放下东西，毕恭毕敬地说：“您早点儿休息。”
　　“辛苦了。”
　　纪飞羽一手开门，一手拎起地上的东西，力气之大让邱明微微吃惊，纪飞羽却没有给他太多时间惊呼，她已经拎着东西甩上了门。
　　城市的另一栋高耸的建筑里，荣瑞卿刚刚跟分公司的人开了会，看了今年在港口的集装箱计划。
　　“荣先生，”助理徐杰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进来，他说，“岳先生刚刚送来的资料，他说一定要您亲自看。”
　　荣瑞卿接了过来，文件夹右下角用花体英文斜着jfy三个字母，荣瑞卿用拇指摩挲了一遍，翻开了资料。
　　“岳霖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资料自然就是他那位新娘的资料，上面名叫纪飞羽的女孩，跟那位与他刚刚结婚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出生日期，家庭住址，一目了然，连她小学的时候拿过绘画比赛的一等奖都有记载。
　　荣瑞卿正看着，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
　　“喂？”
　　“瑞卿，我给你的资料收到了？”那边的岳霖问道。
　　荣瑞卿抬头看了看徐杰，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徐杰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转身出去了。
　　“收到了，你的速度不错。”
　　“对男人来说这不算什么赞美之词，”岳霖那头哈哈大笑，他问，“这个人是谁，你为什么要调查她，还有，她怎么跟李雅涵长得一摸一样？”
　　荣瑞卿翻着资料说：“随便查查，你这次这么快，该不会是因为她的背景简单吧？”
　　“当然了，”岳霖说道，“她的背景干净得很，孤儿一个，被养父带大，考进美术学院，成绩优秀，喜欢画画，毕业之后在少年宫的儿童绘画机构当老师，不过前阵子失业了。”
　　他说的这些，荣瑞卿在资料里看得一清二楚，他问：“就这么简单？”
　　“除了他跟你老婆长得一模一样之外，没有什么可疑的。”岳霖说道，“要说…特别的么，特别穷算不算？”
　　“嗯？”荣瑞卿皱起了眉，他问，“为什么这么说？在我的印象里，学美术的孩子都不会太穷吧，还有她考的这个大学，只有用钱堆起来的艺术生，才能够成绩考进去吧？”
　　“她爸之前弄丢了客户的什么东西，我还没有细查，赔了一大笔钱，父女俩租一个便宜的一居室，据说纪飞羽的工资都用来还债了。”
　　“以她的水准，应该能开自己的画展卖画吧？”
　　“大学时代曾经卖出去过，不过，艺术品这种东西，没有好的经纪人炒作，也就那么回事儿了，还是不能养家糊口，但凡卖出去一副，他们家也不会混得这么惨了。”
　　荣瑞卿反到最后一页，上面罗列着纪飞羽大学时代拿到的各种明目的奖项，看样子她大学时代真的是位很出色的学生，怎么毕业沦落到教小朋友画画了呢？
　　那位差一点儿成为了画家的女同学，现在正在荣家别墅的阳台上，穿着一条吊带裙子，光着脚，头发随意地盘在头上，咬着一根棒棒糖，盘腿坐在椅子上，举着调色板看着楼下的景色。
　　他们的卧室正对着下面的小花园，能看到下面的凉亭和石子路，这一侧除了花匠很少有人来，因此显得格外安静。纪飞羽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用手里的笔沾了沾颜料，开始在画布上描绘。
　　她已经快有一个礼拜没有画画了，就要丢掉自己引以为傲的手感了。
　　荣瑞卿回到家里，他不喜欢从大厅走，遇到王奕岑和他儿子难免尴尬，他绕过主楼，从侧面回自己的房间。
　　沿着熟悉的小路向后面走，平时安静的小路上，不知道从那里传来一阵歌声，荣瑞卿站住了仔细听了听，竟然是有个很轻柔的女声在唱歌。
　　“晚霞中的红蜻蜓，你在哪里啊，童年时代遇到你啊，那是哪一天？提起小篮来到山上，桑树绿如阴，采到桑果放进小篮，难道是梦影。十五岁的小姐姐，嫁到远方，别了故乡久久不能回，音信也渺茫。晚霞中的红蜻蜓呀，你在哪里啊，停歇在那竹竿尖上，是那红蜻蜓……”
　　歌声很轻，飘飘渺渺，唱得正是荣瑞卿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他还记得那时候母亲总是在夏天唱起，就在这个小花园里。
　　他抬头看过去，他那间卧室爬满藤蔓的阳台上，做了一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女孩子，正在一边画画，一边唱着他童年最熟悉的那首歌。
　　原本应该温馨浪漫的画面，忽然间就崩塌了，荣瑞卿有点儿崩溃。
　　【谢谢大家的收藏～走过路过的请留个言加个收藏，爱你们～】


第7章 少爷，我是正经人
　　纪飞羽不怎么热爱流行音乐，最喜欢的就是小时候纪不休给她听的那首《红蜻蜓》，看上去不修边幅的老爹，唱起歌来竟然款款深情。
　　她哼着歌闲散地向花园外面看了一眼，正好迎上了荣瑞卿的目光。一瞬间，纪飞羽有点儿脸红，她假装若无其事，把目光挪到画布上，小声说：“什么东西，吓死我了，鬼鬼祟祟的……”
　　荣瑞卿从侧面进了楼里，沿着楼梯慢慢上楼，他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被工人接了过去。他轻轻推开门，屋子里依然有歌声，只是比刚才的声音小了许多。
　　他走进卧室，纪飞羽正穿着一条棉质的吊带长裙，坐在阳台上画画，裙子前身斑斑点点全是洗不掉的颜料。荣瑞卿嫌弃地皱了皱眉，把纪飞羽脖子一下的位置看了看。
　　“你干什么？”纪飞羽下意识地护住胸口，“你臭流氓啊！”
　　荣瑞卿冷笑一声，说：“你这话，千万不要乱说，传出去，别人会以为我的审美断崖式下跌。”
　　“你什么意思？”纪飞羽瞪着他问道。
　　荣瑞卿又瞄了她一眼说：“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你说我什么意思？”
　　纪飞羽一阵脸红，无论男人女人都不会容忍外人说自己小，她挺起胸膛，气势汹汹地说：“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别说，你跟李雅涵还是有不像的地方，比如……你结婚那天要是穿这条裙子，一定会被人拆穿！”
　　他说完，一边解着袖扣，一边转身就走。
　　混蛋啊……
　　纪飞羽一口老血憋在心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趁手的武器，颜料新买的舍不得，画板也是新的，只有拖鞋是荣家的标配……
　　她抄起拖鞋，轮圆了胳膊扔了出去。眼看着拖鞋奔着荣瑞卿的后脑勺去了，那个狡猾的男人忽然偏头。
　　啪嗒一声，拖鞋应声落地，荣瑞卿看了看拖鞋，又回头看了看披头散发失望透顶的纪飞羽，他笑了笑说：“哟，打偏了啊，下次努力啊！”
　　我@#￥％！…（MISSING）…&*！！！
　　纪飞羽心里骂了一串脏话，眼睁睁看着荣瑞卿施施然走出了卧室。假新娘冲进屋里，抱着荣瑞卿的枕头一阵狂揍！
　　xx 的！她早晚要让荣瑞卿这个可恶的男人跪下来叫爸爸！！！
　　纪飞羽正在气头上，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纪飞羽气鼓鼓地接起来劈头盖脸地吼道：“不办业务！不买保险！不投资！不买房！不借钱！不……”
　　“诶诶诶，宝贝女儿，是我啊！”纪不休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纪飞羽捂着电脑四处看了看，悄悄关上了卧室的门，躲进衣帽间的柜子里，才敢说道：“老爹！又出什么事了？”
　　“老爹担心你啊……”纪不休刚说了一句话，就开始哽咽，“呜呜呜呜，我的宝贝女儿有没有被人占便宜啊……呜呜呜……”
　　听到老爹哭唧唧的声音，纪飞羽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她安慰道：“哎呀，我没事儿啦，我会保护自己了，怎么可能有人能占得了我的便宜呢？”
　　“诶？”纪不休的声音忽然正常了，“到现在还没被人占便宜，女儿，你要努力啊，实在不行你就主动点儿嘛，哎呀，老爹真是为了你操碎了心，你就不能争气一下……”
　　纪飞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老爹，不是我不努力，是荣瑞卿不行。”
　　“啊？”纪不休那边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他十分惋惜地说，“可惜了，这么帅的豪门少爷，竟然……唉……那什么女儿，这样吧，你快点儿搞定那副画，赶紧回来。”
　　“行，作为一个爹，你终于说了有用的话。”纪飞羽翻了个白眼，“对了，老爹，你知道为什么我跟李雅涵长得一模一样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人有相似嘛！”纪不休满不在乎地说道。
　　纪飞羽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自己问了也白问，纪不休这个人的脑子里除了钱就是酒，跟他说别的都没有用。
　　画么，就在荣家藏着，她混进去研究研究，临摹一副交货就完事儿了，左右出不了一个星期，到时候再拿着荣瑞卿给她开的工资，她就彻底远走高飞！！离这个王八蛋远远的！
　　哼！
　　荣瑞卿在起居室里接了公司一个电话，转身去衣帽间找衣服，开门发现里面的灯亮着紧接着看到一截细白的脚腕从柜子里伸出来。那只脚很瘦，小小的一只，跟主人的个头相符，趾甲修剪整齐，趾头圆润可爱，还时不时俏皮地动两下。
　　柜子里的纪飞羽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没动，想着要吓一吓这个狂妄自大的荣家大少。
　　荣瑞卿不知道她为什么呆在柜子里，不过，以这个假新娘的心性儿，估计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门怎么没关……”他说着，伸手要关门。
　　眼看着自己的小脚脚就被门夹住了，纪飞羽叫起来：“诶诶诶！干嘛呢！”
　　“你怎么在这里？”荣瑞卿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她。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抓起她屁股地下的一块腕表，说：“偷东西！”
　　荣瑞卿勾起嘴角笑了笑，说：“偷什么，我们是夫妻，送你就是了。”
　　“呕……”纪飞羽忍不住想要呕吐。
　　没等她再说什么，门外有人喊道：“大少爷，夫人那边准备好晚饭了，叫您和少奶奶过去吃饭。”
　　荣瑞卿看了看纪飞羽，扬声说：“知道了，我们换了衣服就过去。”
　　他上下看了一眼纪飞羽说：“听见了吧，换衣服去。”
　　纪飞羽撇了撇嘴，说：“你先出去。”
　　荣瑞卿从柜子里挑了件衣服，转身就走了。
　　纪飞羽补了个妆，换上了一身合适的衣服，又把头发梳好，荣瑞卿已经在楼下等着她了。
　　“这么久……”荣瑞卿皱着眉抱怨。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女人就是这么麻烦啊，你女朋友不是吗？”
　　荣瑞卿压低声音说：“这是在家里，你说话给我小心一点儿。”
　　纪飞羽一心想着报复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荣瑞卿向她伸出手：“在家里，演好你的角色。”
　　她伸出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上，没错在这个家里，她还要演好自己的角色，不知为了金钱，也是为了保命。纪飞羽对荣瑞卿笑了笑说：“我知道了哈尼。”
　　哈你个大头鬼！！！
　　第二天纪飞羽起床的时候，荣瑞卿已经不在了，她揉着脖子打着哈欠起床，刚进了浴室冲澡，外面工人已经进来打扫房间了。
　　纪飞羽裹着浴袍出来，工人笑着问道：“少奶奶，夫人说今天回门，问您需不需要准备什么。”
　　“回门？”纪飞羽擦着头发问道，“回什么门？”
　　工人愣了愣， 说：“按照规矩，结婚三天要回门的，您忘了？”
　　纪飞羽长大了嘴，她好像听说过有这种说法，可是她又没结过婚，怎么会记得这种事？
　　“啊……这个……我家家大业大也不缺什么，不用准备了。”纪飞羽一挥手，就把事情决定了。
　　“刘嫂。”
　　荣瑞卿出现在门口，上身穿着意见宽松柔软的衬衫，露着脖颈和锁骨，下身穿着一条棉麻质地的裤子，整个人看上去文艺又有气质。
　　“大少爷，夫人问……”刘嫂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我已经准备好了，让母亲不用操心了。”荣瑞卿说道。
　　“好，我这就去跟夫人说。”
　　刘嫂出去了，荣瑞卿看了看时间，对纪飞羽说：“你还有十分钟换衣服化妆，看着办吧。”
　　纪飞羽瞪大了眼睛，说：“这么急？”
　　“呵呵，”荣瑞卿故意笑得咬牙切齿，说，“谁能想到一个新娘会把自己回门的日子忘了呢？”
　　纪飞羽擦头发的手一停，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心里嘀咕，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竟然会逃跑失败，把时间拖到了这个时候啊？不然不用荣瑞卿来揭穿，她早就跑路了！
　　十分钟，纪飞羽飞快地换了件衣服，带着化妆包出现在荣瑞卿面前，说：“好了，可以走了！”
　　荣瑞卿看着她素描朝天，冷笑了一声，走在了前面。
　　车上，纪飞羽仗着邱明开车的技术不错，迅速地化了个妆。她常年拿画笔，手很稳，车上化妆不是问题。
　　荣瑞卿看着她画皮成功，忍不住砸了砸嘴，说：“厉害，不愧是曾经的高材生。”
　　纪飞羽听到“高材生”三个字瞬间警惕起来，她转头看着荣瑞卿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说：“哈尼，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哦～”
　　荣瑞卿勾了勾嘴角，忽然凑近了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睛盯着她艳丽的唇。纪飞羽有点儿害怕，这个变态不是这个时候忽然被她不存在的美色勾引了吧？她偷偷瞄了一眼前面的邱明……
　　不行啊，现在暴打荣瑞卿就暴露了啊……
　　纪飞羽疯狂用眼神暗示荣瑞卿，前面还有人，荣瑞卿却不为所动，靠得越来越近，拇指抹上了她的唇……


第8章 假新娘惊心动魄的回门
　　荣瑞卿的之间擦过她的嘴唇，把她不小心涂到外面的唇膏擦掉了一点点，笑了笑说道：“亲爱的，你的口红涂歪了。”
　　纪飞羽的一颗小心脏都要跳出来的，瞪着荣瑞卿恨不得把他撕烂。荣瑞卿扯了扯自己的外套，瞥了她一眼，笑得越来越坏。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看自己出糗，纪飞羽回了他一个假笑，在心里让他等着，这个仇，我早晚要报回来！
　　车在李家大门口停下来，李越和他老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慈父慈母的样子真的让纪飞羽觉得恶心。
　　“爸爸，妈妈。”纪飞羽下了车热情扑过去，“好想你们哦～～～”
　　呕～～～
　　李越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说：“乖囡，你妈妈老早就在等着你回来了，还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菜。”
　　“哎呀，都是自己家人，随便吃吃就好了嘛。”纪飞羽笑眯眯地转头看荣瑞卿，“是吧瑞卿？”
　　荣瑞卿勾了勾嘴角说：“是啊，雅涵一早就起来准备回家，很是期待呢，你们这样大张旗鼓倒是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会怎么会，荣少说什么？”李越讨好的嘴脸，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岳父您客气了，叫我瑞卿就好了。”荣瑞卿有礼貌地说道。
　　“哎呀，好的瑞卿，来来来，里面请里面请。”李越笑容满面地说道。
　　纪飞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没见过这么低声下气的岳父大人，女婿趾高气昂的都要上天的。
　　李家的会客室里，纪飞羽倒是没客气，坐下来就指挥着佣人端茶倒水，她自己修着指甲对荣瑞卿说：“哈尼，别客气，随便坐，像到了自己家一样。”
　　荣瑞卿把她从上到下瞄了一遍，说：“是么，不如你带我去你房间看看？”
　　纪飞羽的脸色没变，倒是李越夫妇的脸色变了变。纪飞羽对家里佣人熟悉还是上次来记住的，她怎么知道李雅涵的房间在哪里？
　　她眼睛转了转，对李夫人说：“妈妈，我那间屋子你有没有找人好好收拾？”
　　李夫人恍然：“哎呀，我现在让人去收拾一下，开开门，通通风，你不在家，你爸爸都不敢从你门口路过，生怕触景生情。”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李雅涵死了呢。
　　荣瑞卿低头笑了笑，这丫头反应倒是比她那两个假父母要快多了。
　　佣人上来咖啡和茶，给“李雅涵”端上来牛奶和点心塔。纪飞羽最喜欢吃点心，看到这些东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管不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拿起来就吃。
　　荣瑞卿喝着茶跟岳父聊天，眼神是不是扫过纪飞羽，这家伙吃上东西，就忘了自己在伪装的事情，以后不会因为吃坏了自己的大事吧。
　　他看着纪飞羽的眼神始终带着笑，李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看到目前的状况有些安心了，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假女儿，看来很得女婿的欢心，暂时应该没有暴露的危险。
　　正吃的开心，纪飞羽一不小心把巧克力酱滴在了自己雪白的裙子边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荣瑞卿扯过纸巾，一脸宠溺地帮她清理。
　　纸巾边缘扫过纪飞羽的大腿里侧，她没来由地浑身一抖，不太自在地躲了躲，小声说：“我我我，自己来……”
　　李夫人见了忙喊人过来：“带雅涵去她房间换件衣服。”
　　纪飞羽看了她一眼，李夫人点了点头。
　　她跟着佣人进了李雅涵的房间，打开这位大小姐的衣柜。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从衣帽间的豪华程度，就能看出来这位大小姐跟她纪飞羽过得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尽管李越在生意场上还要看荣瑞卿脸色，但李家大小姐的生活比普通女孩子不知道好出了多少。
　　“好端端地，怎么就跑了呢？”
　　纪飞羽从衣柜里挑了一条裙子在镜子前照了照，地上一条阴影慢慢靠近，李夫人出现在了门口。
　　她转过头去，刚开口叫了一声妈，立刻停住了，她说：“李夫人，您找我？”
　　李夫人抿了抿唇，眼中泪光闪烁。
　　这位 气氛不对啊……纪飞羽心里嘀咕着，放下了裙子，走到门口问：“您有话跟我说？”
　　上一次来李家，匆匆半个小时，纪飞羽并没有见过这位夫人。
　　李夫人拉着她的手，从她的眉眼五官看到手指，许久才说：“你……跟雅涵真的一模一样，只是手上有些不一样，还有耳朵上的痣。”
　　果然是亲妈才在这个时候关注这些细节，她跟李雅涵除了耳朵的细节，大概就是这双手了，她常年跟画作颜料打交道，手比同龄人要苍老粗燥一些，不过这个年纪，不特意关注，不会有人发现。
　　“我也是不小心跟您女儿撞脸，谁知道这么巧……”
　　她就是像偷一幅画，怎么就这么寸呢，现在生意不知道会不会黄，这个假新娘的身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过，你的口味倒是跟雅涵很像，她也喜欢吃我做的点心，我今天做了菜，一会儿你多吃点儿。”李夫人眼泪汪汪的，“也不知道我们雅涵在外面有没有好好吃饭……”
　　纪飞羽眼窝子浅，最看不得别人泪眼朦胧，她连忙安慰她说：“李小姐年轻有为，一定…… 没事的！”
　　李夫人无奈地笑了，说：“她有什么年轻有为的……”
　　纪飞羽搀着她，两个人在床尾凳上坐下来，李夫人说：“她从小就好动，喜欢冒险，什么大胆的事情都喜欢做，在她爸爸面前一直都是懂事端庄得体，只有我知道她是个爱捣蛋的小恶魔。”
　　李夫人微笑着说着，脸上浮现宠爱的笑容。
　　“她爸爸说给她安排结婚，她也没有一句怨言，我还以为她在国外读书这几年变了，没想到结婚之前竟然留书出走了。”
　　纪飞羽有点儿佩服这位双面人生的大小姐了，坑爹的一把好手啊！
　　“那您知道她去了哪儿吗？”
　　快把她找回来解救我啊啊啊！！！
　　李夫人摇了摇头，说：“派人出去找了，不敢报警，找的最可靠的私家侦探，但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一个大活人，忽然什么消息都没有了。”
　　纪飞羽现在对这位大小姐已经不是佩服，简直要五体投地了，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怎么做到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的？
　　“孩子，”李夫人握住了她的手，说，“我知道让你顶着风险冒充雅涵太过为难你了……”
　　纪飞羽快要哭了，妈哟，终于有人说了一句实话了……
　　“但是，”李夫人继续说，“求你在雅涵回来之前能不能继续下去？我知道她爸爸答应给你很多钱，除了钱，你想要我都能给你，这不仅关系到我们跟荣家的关系，还有牵扯了很多方面，就当我求求你，好不好？”
　　纪飞羽拿人手短，再说她现在被李越和荣瑞卿两方面威胁着，她想跑路也没有那么轻松，要不然李雅涵回来，要不然她知道李雅涵是怎么销声匿迹的。否则，她就只能继续做她的假新娘。
　　如果她是赝品这件事暴露了，倒霉的不止李家，她可能会被丧心病狂的李越一起拖下水，被失去有利棋子的荣瑞卿狠狠踩一脚。
　　“您客气了，”纪飞羽微微叹气说，“你是您求不求我的事情，而是……”
　　她别无选择。
　　佣人来了，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说楼下准备开饭了。
　　纪飞羽换了件衣服，下楼去餐厅吃饭。坐在餐桌上，纪飞羽默默地分析着，现在三方人，她自己已经暴露给了另外两方。而那两方，一方她的假爸妈还不知道她的假新郎已经知道她是假新娘的事情，在饭桌上殷勤地叫着女儿；而另一方，荣瑞卿跟她一样什么都知道，假惺惺地看着他们演戏，偶尔还要坑她一下。
　　好累哦……
　　“宝贝，”荣瑞卿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肩膀，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纪飞羽想躲又不敢躲，小声说：“我，我饿的……”
　　李越来回看了看两个人说：“哦哦哦，饿了，那可要多吃点儿，来，女儿，这都是你喜欢吃的。”
　　上菜的佣人把大小姐爱吃的菜都摆在了她面前，纪飞羽一早起来没吃饭就被拖出来斗智斗勇，这会儿确实饿了，看着一桌子菜口水都快下来了。
　　虽然她没来李家吃过饭，但是出奇的是，这些菜，格外合她的胃口，开始她还小心翼翼地保持形象，吃了一碗饭之后，立刻原形毕露，一桌人都被她忘在了自己的结界之外，只顾着自己大吃特吃。
　　荣瑞卿看得嘴角直抽，他真应该好好谢谢纪飞羽在荣家吃饭的时候还算克制，如果她一早就这么吃饭，恐怕吓都吓死他后妈了……
　　纪飞羽把最后一点儿鱼香肉丝扒拉进自己的碗里拌着米饭吃了，心满意足地放下饭碗。
　　“哈哈，饱了。”
　　她吃饱了，裙子发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忘了些什么……
　　荣瑞卿皮笑肉不笑地说：“宝贝，你这样会让爸爸妈妈以为我不给你饭吃……”


第9章 战斗型假新娘
　　纪飞羽的嘴角抽了抽，尴尬地笑了笑，谁让李家的饭菜这么可口，她一直没忍住多吃了一点儿，差点儿原形毕露，这里哪里是豪门盛宴啊，分明是逼白娘娘现原型的雄黄酒啊！
　　好不容易吃完了回门的这顿午饭，下午稍早的时候，荣瑞卿就带着她走了。
　　坐在车上 ，装出一副女儿恋恋不舍离开家的样子，纪飞羽忽然看到泪眼朦胧的李夫人。
　　在这场戏里，每个人都在演，只有这位母亲，似乎真的投入了感情。
　　她从小没有母亲，唯一不靠谱的父亲也不是亲生的。纪飞羽从来都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被人宠着牵挂着应该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忽然很羡慕李雅涵，离家出走的大小姐，起码还有一个亲妈惦记着……
　　车里静谧，荣瑞卿接了个电话，挂断的时候看到纪飞羽有些伤感的侧脸，他问道：“怎么，扮人家女儿扮出真母女情深了？”
　　“你这种 冷血动物怎么会懂？”纪飞羽抬头瞪着他。
　　荣瑞卿面对她的指责风淡云起，淡淡地说：“是啊，我不懂，浪费时间罢了。”
　　回到荣家不过下午三四点钟的时间，家里的厨娘工人都忙着准备晚饭，荣瑞林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翻着不知道从哪来弄来的一份过期画报。纪飞羽进门的时候瞥了他一眼，那份过期画报的封面女郎好像前些日子刚刚上过八卦新闻。
　　“哟，大哥和嫂子回门回来了？”荣瑞林笑盈盈地说，眼睛在纪飞羽身上扫了两圈，说，“嫂子出门一次还换了身衣服，大哥，你可要控制啊！”
　　他的言辞让纪飞羽浑身不舒服，她微微皱眉，看向荣瑞卿。男人接收到她的目光瞬间懂了她要做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纪飞羽得到首肯，转身笑容得体地看着她的小叔子，把手包从一只手扔到另一只手上。
　　她说：“小叔子，你现在就好像个欲望无处发泄的少年人，总想着用出挑的语言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想说，你是不是过了点儿。如果你实在有需求可以去找找嫩模，好过你在家里调戏嫂子，翻着画报望梅止渴。还是说……”
　　纪飞羽的眼睛在他下三路扫了一圈，抬起一只手，挡在嘴边，小声说：“我们二少根本就没有吸引异性的能力啊！”
　　“你！”荣瑞林万万没想到李雅涵竟然是个这样口齿伶俐的角色，他一气之下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反击。
　　荣瑞卿也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纪飞羽竟然攻击力这么强，看来他选择这个盟友算是选对了啊……
　　纪飞羽成功报复，挽着荣瑞卿的胳膊说：“哈尼，我们回去吧～”
　　她得意的小样子都被荣瑞卿看在眼里，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回到两个人的新房，纪飞羽快速换了身舒服的衣服，站在起居室的穿衣镜前面挽着自己的长发。
　　荣瑞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里的邮件，想到纪飞羽在李家换衣服的时候，李夫人曾经进去过，他问道：“你今天跟你妈妈说了什么？”
　　“嗯？”纪飞羽一时间没想起来她妈妈是谁，反应过来才说，“哦，你说李妈妈啊，她说我跟她女儿最不像的就是手，没了。”
　　“他们倒是严格，能在短时间内把你找出来顶替新娘已经了不得了，竟然还能注意到手……”荣瑞卿喝着茶说道。
　　纪飞羽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不是李家请来的，她是准备偷古董，不小心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把这个假新娘演下去。
　　想到这里，她那把心酸的老泪就要流出来了。
　　她正想着，挽头发的手也停住了。忽然，有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诶？？？”
　　纪飞羽仰头看过去，荣瑞卿正抓着她的手细看。
　　这双手的确不是什么保养得当的手，粗糙得可以，想必是常年跟颜料打交道的结果。
　　荣瑞卿放下他的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搞什么鬼啊，弄得人家小心脏都乱跳了一下……”纪飞羽小声埋怨道。
　　门口没有声音了，纪飞羽鬼鬼祟祟地跑回卧室，把门反锁。阳台上的画架上摆着她还没画完的小花园，她伸手把画板拿下来，换上立在一边的新画板。
　　她被委托的那幅画的期限不算长，如果她困在这里，还不能如期交上货，那么不止她自己要倒霉，纪不休也会一块儿跟着倒霉。
　　那幅画，她有了大概的印象，起稿没有问题，只是她一定要保证不被人发现。虽然说罗梦怡不是什么知名的画家，不过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被认出来比较好。
　　荣瑞卿从东翼出来，在小花园里转了一会儿，又去了前面的主楼。他爸还没回来，家里没着急开饭。工人看到他，说道：“大少爷，刚刚有人来送东西，说是给您的，要给您送到房间去吗？”
　　“不用了，雅涵在睡觉，别去打扰她，放在哪里了，我去看看。”
　　“就在花厅里。”
　　主楼一层有一间面向花园的客厅，是家里人平时接待亲密朋友喝下午茶的地方。荣瑞卿的应酬都在外面，很少来这里。
　　花厅里的留声机放着一张黑胶唱片，缓缓地流淌出浪漫旖旎的爵士乐。
　　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扁平状物品放在了椅子上，荣瑞卿拿了起来，拆开了外面的包装，里面还有一层防震的气泡膜。
　　撕开气泡膜，里面是一副装裱简陋的油画。
　　画上画的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一个赤脚的女孩向远方眺望。荣瑞卿对油画有一些了解，简单分辨油画的好坏他还是能做到的。
　　这幅画以风景为主，远山的层林尽染不仅层次分明，而且色彩逼真，点点飘在半山腰的云雾也跃然而出。整幅画，近景远景处理得都很不错，色彩的选择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只一眼，荣瑞卿就能看出来作画的人当时宁静恬淡的心情。
　　他看了许久，在右下角，清澈的水下看到三个淡淡的字母XYM。
　　荣瑞卿挑了挑眉，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荣少爷，收到画了？”岳霖说道。
　　“嗯，这是纪飞羽的画作？”
　　“是啊，很不好找呢，”岳霖懒洋洋地说，“这一副还是从她从前的老师那里买过来的，这才是她高中毕业送给老师的作品，难以想象她这种水平，大学进修四年会有什么样的惊人之作。”
　　“很好，接着找吧。”
　　“啊？喂喂喂……”
　　荣瑞卿没理他，挂断了电话。
　　他拿着画作看着花厅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上方，夕阳已经渐渐落下去，色调就好像画里的天空，周围流淌着Chick Corea的歌声，画里那种恬淡感似乎要漫出来了。
　　荣瑞卿又好好看了一遍手里的画，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岳霖说的没错，纪飞羽画这幅画的时候只有十八岁。
　　十八岁的纪飞羽已经有了大家的风范，怎么日子过得那么惨呢？
　　没有回门的早上，纪飞羽还是被惊醒了，她打着哈欠看了看时间，又一头倒在了床上，半梦半醒之间，想着自己要做的事……
　　结婚了，回门了，应付完乱七八糟的人了，那么接下来……不就是她肆意挥霍的豪门阔太时间了？
　　想到这里，纪飞羽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挽起长发，急匆匆跑下楼，险些把叫她起床的工人撞个跟头。
　　“少奶奶您慢点儿！”
　　纪飞羽停下来，咳嗽了两声，尴尬地说：“那个，有吃的么……”
　　“有，我给您送过来，”工人笑眯眯地说，“大少爷心疼你，说不让打扰你睡觉，等你醒了再把早饭送过来。”
　　纪飞羽有点儿不敢相信，荣瑞卿竟然这么好心肠？
　　工人送来的早餐有点儿丰富，纪飞羽端着餐盘，放在床上，抓了一个牛角包蹲在阳台上，一边看外面的晨光一边吃。
　　吃得正开心，房门被人敲了敲。
　　“雅涵，怎么还没起床？”王奕岑的声音从外面的起居室传来。
　　纪飞羽现在这个不修边幅的样子被她看见了，恐怕就是个死了吧。她慌慌张张站起来，急急忙忙把没吃完的东西放回去，拍了拍身上的面包渣，赶紧又喝了一口牛奶压压惊。
　　还没等她去把卧室的门观赏，王奕岑已经走进来了。
　　“你怎么……”
　　王奕岑看着穿着一条棉质长裙一头乱发的纪飞羽，又看了看凌乱的床上放着的食物。
　　“我的老天爷……”王奕岑拍着胸口问，“你什么情况，你在家穿成这个样子，你还…… 你还在床上吃早饭？”
　　“不，不是我只是放着……”纪飞羽支支吾吾地说着，努力维护一个豪门大小姐的形象。
　　王奕辰地嫌弃摇头，说：“换衣服，化妆，我带你出门。”
　　“啊？出门？”
　　纪飞羽有些惊讶，难道豪门少奶奶不是在家里坐坐就行了吗？
　　王奕岑像看傻子一样把她从头看到尾，说道：“不出门你就要烂在家里了！”
　　纪飞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假笑着说道：“好的，母亲。”


第10章 儿媳妇要见的大场面
　　? 10儿媳妇要见的大场面
　　半个小时后，纪飞羽和王奕岑坐上了车。
　　“今天慈善总会有个活动，我们作为荣家的女眷是一定要出席的，这种事情，以前都是我来做，以后你也要替我分担，知道吗？”
　　“知道了母亲。”
　　纪飞羽在心里翻白眼，李雅涵跟王奕岑的确是有亲戚关系，她又答应了王奕岑做她的间谍，可是她毕竟嫁给了荣瑞卿，她出去抛头露面，挣得都是荣瑞卿的脸面。
　　让荣瑞卿的老婆来捞好处，不应该是王奕岑的作风啊？
　　“你这丫头，又在走神想什么呢？”王奕岑责怪道，“从刚才上车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我没参加过这种活动，怕给母亲丢脸。”纪飞羽一脸假笑说道。
　　“说什么胡话，”王奕岑看了看她，说道，“你十七八岁就跟着你母亲跑这种活动，还曾经用钢琴表演募集善款，说什么没参加过。”
　　哈？十七八岁就参加过？还是钢琴表演？她纪飞羽连钢琴有多少个键都不知道好吧？等等，一会儿不会让她去表演弹钢琴吧？
　　“我只是……谦虚一下……”纪飞羽心虚地说道。
　　“行了，一会儿到了场馆不要乱说话，”王奕岑皱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古里古怪的。”
　　纪飞羽不敢说话了，这种情况她要怎么办？万一真要弹钢琴，她能不能找个替身？
　　她悄悄地摸出手机，正想联系荣瑞卿，想到那男人估计又会是一阵冷嘲热讽，她放弃了。
　　再说，有她纪飞羽控制不了的场合吗？
　　不存在的！！！
　　慈善总会这一次的活动安排在四季酒店宴会厅，纪飞羽一直弄不懂为什么一个慈善活动非要在这种高端酒店举办场地费用都够好几个贫困儿童吃饱饭了好吧？
　　心里虽然吐槽，但是她还是笑容满面地跟着王奕岑走进了宴会厅。
　　两个人刚刚走进灯光璀璨的宴会厅，就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纪飞羽笑得得体，灯光明亮得她觉得自己的牙都在反光……
　　“荣太太，真是好久不见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走过来打着招呼。
　　“哎呀，姐姐，真是好久不见，前阵子我们家大少爷婚礼，听说您跟先生正在邮轮上度假。”王奕岑笑眯眯地说道。
　　妇人跟围着她的老姐妹对视了一眼说：“哎呀，你们大少爷的婚礼订得突然，你知道包一整条邮轮度假这种事，也不是可以随便改期的，我后面丹麦公主还排着队，我总不好跟人家说换个日子吧？”
　　纪飞羽维持着脸上的假笑，心里疯狂吐槽：丹麦公主跟你抢邮轮？且不说那么大的邮轮能不能包得下来，真的能够包下来，就你？从船头走到船尾就要半个月吧？只有你们两口子怕不是动不动就会迷路？包邮轮干什么？荒野求生吗？
　　王奕岑听了，皮笑肉不笑地说：“没关系，今天我这不是把我的好儿媳带来了？雅涵，见一见，这位是赵主席的太太，赵太太。”
　　“赵太太您好，”纪飞羽声音娇滴滴地说，“您还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呢，看来邮轮上阳光不错。”
　　“哎哟，”赵太太捂着嘴笑了，说，“这姑娘不错，真会说话，瑞卿总算是没选错人。改天到家里来，我送份礼物给你。”
　　“赵太太客气了。”还没等纪飞羽说话，王奕岑抢先说道，“她小孩子家，用不上您那些贵重的东西。雅涵，走，我带你去见见慈善总会的主席。”
　　纪飞羽一个假笑还没笑完，就被王奕岑拖走了，从王奕岑拉她的手劲儿上，纪飞羽断定，这两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豪门表面姐妹？
　　一个假模假样的慈善活动，人还不少。纪飞羽被几个整容脸问了好，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脸盲的状态。
　　“韩小姐，”王奕岑笑眯眯地叫道，“主席今天来了吗？”
　　姓韩的女生转过身来，纪飞羽不由得看愣了，眼前的姑娘长着一张标准的美人脸，从她一个画画的角度来看，五官比例完美，三庭五眼标致得不要不要的。加上姑娘本人上围傲人，腰细腿长，这就是传说中的女神啊！
　　“荣太太，”一开口，声音也让人舒服得要命，“我妈妈路上堵车，还没有到，这位是……”
　　女神看向王奕岑身边的纪飞羽，温和的笑意带着疑惑。
　　“我……我是……”被女神垂青，纪飞羽一时激动得不会说话了。
　　“她就是瑞卿的新娘子，”王奕岑笑眯眯地说道，“前几天报纸新闻自媒体，都是他们结婚的消息，闹得好像多大的事儿一样，呵呵。”
　　女神微笑着伸出自己的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韩敏如，是个珠宝设计师。”
　　“你好，我叫纪——李雅涵，你叫我雅涵就可以了。”纪飞羽一时紧张差点儿马失前蹄，把自己的大名爆出来。
　　韩敏如笑了笑，说：“好的，雅涵。”
　　看着她笑，纪飞羽的一颗心砰砰乱跳，欣赏美人这件事真的是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韩敏如耳朵上戴着一对粉色的珍珠耳钉，右手食指上也戴着同款同颜色的珍珠戒指。不同的是，戒指有白金做底，扭出一朵花的形状，那颗珍珠刚好做了花朵的花蕊。
　　“姐姐，你的耳环和戒指，是自己设计的吗？”纪飞羽问道。
　　韩敏如不太好意思用戴着戒指的食指撩起秀发别到耳后，羞涩地说：“是，比较失败的一个作品，所以留着自己戴了。”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害羞地笑着，仍然美得不可方物。纪飞羽的心都跟着荡漾了，她连忙说道：“哪有哪有！明明就很好看啊！我很喜欢！”
　　韩敏如笑着说：“那有机会，我亲自给少奶奶设计一套。”
　　“叫什么少奶奶，那么见外，哈……”纪飞羽刚要大笑，及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捂住嘴，小声说，“那个，叫我雅涵就好。”
　　韩敏如正要说什么，她手里的电话响了，她说了声抱歉，一边接起来，一边向人少的地方走过去。
　　纪飞羽看着她的背影，周遭冒着小心心。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啊？”王奕岑刚才的笑容不见了，满是不高兴，她问道，“她是什么人你忘记了？”
　　啊？韩敏如是什么人，她应该记得吗？又不是李家或者韩家的亲戚，她有必要认识吗？
　　王奕岑看着她一脸茫然，嫌弃地翻了白眼说：“她是瑞卿之前的女朋友，你跟她这么热络做什么？”
　　这个消息宛如一个晴天霹雳，纪飞羽得知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摸自己的良心。上次她被荣瑞卿嫌弃的事情，她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荣瑞卿说他看上她会被人说是审美断崖式下跌，那时候她还不服气，现在她服了……
　　“你小时候还听聪明的，现在怎么这么笨了？”王奕岑埋怨道，“你刚才跟她这么亲热，难免会让她觉得，你说这么多，是来跟她炫耀的。我可是听说，大少爷结婚那天，她差一点儿就来闹事了……”
　　纪飞羽撇了撇嘴，心里抱怨，谁知道你们豪门恩怨这么复杂啊？不过韩敏如这样水准的荣瑞卿都没看上，他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睛看上自己……哦，不对，是李雅涵的？
　　恐怕，这又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趁着活动还没开始，王奕岑又带她见了几个大人物的夫人，什么几年前的选美小姐，未来的董事局主席夫人——总之，这是一场豪门媳妇儿的聚会。
　　纪飞羽本着多说多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全程保持得体的微笑，说话之前先请示王奕岑，对方点头之后，她才开口回答。
　　累，真的累。
　　作为荣瑞卿的老婆，她要记住这些人的脸，以免下次换个场合遇见，认不出来得罪人；脚上那双高跟鞋，已经让她的膝盖一下没有知觉了，大家为什么一定要站着聊天，不能坐下说话吗？
　　但是她脸上还不能有一丝的不情愿，心里已经恨透了……
　　王奕岑等着的主席姗姗来迟，被众星捧月一般迎进来。果然是女神韩敏如的妈妈，母女俩的气质如出一辙，一派高雅大方，雍容华贵。
　　“奕岑，听说你带了儿媳妇儿来？”女神妈妈笑盈盈地问道。
　　“雅涵，这位就是韩主席，过来问好。”王奕岑说道。
　　纪飞羽脸上的假笑已经快成了半永久了，她上前说道：“韩主席好，初次见面，我是李雅涵。”
　　韩慕笑了笑说：“不错，瑞卿眼光还是那样好。”
　　这句话说得滴水不漏，一边夸奖着荣瑞卿和李雅涵，又顺便夸了一遭自己的女儿。纪飞羽笑着，心里为这种场合里女人间的勾心斗角暗暗喟叹。
　　她见过许多大场面，这样费脑子的，真的不适合她。
　　“雅涵难得来一次，”韩慕笑着说，“去帮我看看活动准备得怎么样了好吗？”
　　纪飞羽看了一眼王奕岑，对方点了点头，她才笑着说：“好，我能帮您什么呢？”


第11章 酒会上的意外
　　韩慕和蔼地笑了笑说：“来 ，跟我来。”
　　“好。”
　　纪飞羽跟着她走了，围观的闲散人员围着王奕岑说道：“荣太太真是好夫妻，两个儿子都那么优秀，现在儿媳妇儿也一眼被韩主席相中。”
　　王奕岑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韩慕带着纪飞羽去了活动准备室，她说：“我们这次活动需要义卖两幅画作，都在这里了，麻烦雅涵，把他们搬到前面的展台可以吗？”
　　“好的，没问题。”
　　纪飞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从前上学的时候上课做画展也经常搬搬抬抬，只是她今天穿了一条风格华丽的小礼服，动作稍稍有些不方便。
　　她在画框面前比划了半天，好像不能完全伸展开手臂。韩慕在她身后看着，问道：“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了。”纪飞羽一咬牙弯腰搬起画框，颤颤巍巍地踩着高跟鞋向外走。
　　韩慕微笑着说：“辛苦了。”
　　“不辛苦。”纪飞羽侧着身子，慢慢挪出去。
　　从准备间到展台的距离不算近，画框巨大，挡着她的眼睛，她只能歪着脖子看路。走到了展台附近，她终于看到了韩敏如，纪飞羽松了一口气，抱着画框走过去，她说：“敏如姐，韩主席让我送来的，你看这个要放在哪里。”
　　“是油画吗？”韩敏如看了看手上的单子，说，“放在这里就好了，辛苦了。”
　　“应该做的，能帮上忙我很高兴。”纪飞羽喘着气说道，“还有一个，我现在去搬过来。”
　　“好。”韩敏如对她微微一笑。
　　纪飞羽耗尽全身力气把另一幅画搬了过来，看见韩敏如和韩慕站在一起说话，母女俩脸色都不是很好的样子。
　　“敏如姐，这个我放这里可以吗？”
　　韩敏如看着她笑了笑，有些为难地说：“这个……”
　　“你直说就行了，雅涵这么好的孩子又不会怪你。”韩慕叹了口气说道，“雅涵这两幅画，不是拍卖名单上的那两幅。”
　　韩敏如也皱起了眉说：“不知道怎么弄的，竟然出了这样的错！”
　　“你不要着急，联系送东西的人比较要紧。”纪飞羽安慰道。
　　“那就麻烦你再把这两幅画放回原处。”韩慕合十双手摆脱她。
　　半老徐娘卖起萌来也是很可爱的，纪飞羽满口答应，弯腰抱起画框一个用力转身就走。
　　这里面的画框也不知道什么做的沉得要死，纪飞羽走了两步就大汗淋漓。她听到服务生推车走过的声音，急忙向边上让了一让，偏偏这个时候，她脚下一滑，一个没站稳直接奔着对方扑了过去。
　　如果是平常的服务生路过也就算了，这位服务生的推车上摆的是一会儿活动开幕要用的香槟塔。
　　“啊！！！！”
　　服务生和纪飞羽的叫喊同时想起来，放在平时纪飞羽就算不能挽回局面，好歹也能保全自己，可是今天这双不合适的鞋子，这个限制她行动的小礼服，每一个都造成了这个不可挽回的局面。
　　沉重的画框带着纪飞羽一起砸向香槟塔，溅落的酒瓶砸到光亮的地板上，洒了一地的酒液，其中有一瓶在地上转了两圈之后，瓶塞嘭地被挤开，纪飞羽好巧不巧被喷了满脸。
　　妆花了，发型也塌了，纪飞羽凄惨地坐在一片狼藉之中。
　　这一出声音不小，吸引了在宴会厅里坐着喝茶的各位太太小姐，看爱热闹的女人们一拥而上，围着事故现场七嘴八舌。
　　“哎哟，这是谁啊？”
　　“这不是荣家的大少奶奶么？”
　　“连路都走不好啊……”
　　“啧啧，太丢人了，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这样毛手毛脚出门就给自己男人闯祸，还真是……”
　　纪飞羽摸了一把脸上的香槟，她对别人的评价并不怎么在意，反正她盯着的，是李雅涵的名字。她在意的是她屁股疼，以及——没有人伸手拉她一把。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身的狼狈让别人退了半步。王奕岑站在人群里，一点儿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雅涵！”韩敏如急急匆匆从她身后跑过来，“怎么摔了？要不要紧？”
　　纪飞羽扯出一个微笑说：“不要紧，就是衣服脏了而已。”
　　“跟我来。”
　　韩敏如拉着她的手腕把她从吵闹的宴会厅里带了出来。
　　楼下的客房里，纪飞羽换下弄脏的衣服，洗了个澡，韩敏如送来一条干净的裙子，说道：“我们身材差不多，你应该可以穿。”
　　“谢谢，麻烦你了。”纪飞羽这一摔，已经没有了刚才欣赏美人的闲情雅致。
　　“真抱歉，让你帮忙，还让你遇到这样的事。”韩敏如一脸伤心，说道，“雅涵，不要生我的气好嘛？”
　　“怎么会呢？”纪飞羽咧嘴笑开，“明明是我不小心嘛，不关你的事，你借给我衣服，我很感激拉！”
　　韩敏如还是一脸歉意，握住她的手腕说：“你真好，谢谢你。”
　　“哈哈，不用这么客气啦！”纪飞羽被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韩敏如笑着说：“我从小单亲家庭长大，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不介意的话，你做我妹妹好不好？”
　　“好啊！”
　　纪飞羽一时口快满口答应，可是答应了之后她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跟现任老公的前任女友做姐妹，她脑子是进粑粑了吗？
　　来不及想太多了，反正跟韩敏如有仇的应该是那位不知道在哪儿的李雅涵，她纪飞羽先享受一下跟女神做朋友的快感。
　　换好的衣服，韩敏如说道：“闹成这样，不如你先走吧，母亲还有你婆婆那边，我去帮你说。”
　　这么一闹，纪飞羽也确实没有什么脸面再留下去，而且她现在浑身都疼，再继续在这个破烂慈善活动上多做一分钟她可能随时死过去。
　　“可是，就这样走了，可以吗？”纪飞羽还是有点儿担心。
　　“没关系，有姐姐我在你怕什么？”韩敏如笑着说道。
　　纪飞羽笑了，说：“那就谢谢敏如姐了。”
　　从客房里出来，韩敏如帮她拿着手包，从隐蔽的通道下了楼，跟她说了再见。纪飞羽捂着胳膊走到楼下，忽然想起来今天她是坐的王奕岑的车，这会儿她要回去，只能自己叫车回去。
　　纪飞羽刚才拿出手机，前面有个人叫她。
　　“少奶奶。”
　　纪飞羽抬头看到邱明，又惊又喜，问道：“你在怎么在这儿？”
　　“您一个人出门，我担心你有什么需要，所以跟来了。”邱明解释道。
　　纪飞羽高兴坏了，她倒霉了大半天，这会儿终于有一件好事儿了，她一拳打在邱明肩膀上说：“真有你的！快快，带我走！”
　　上了车，纪飞羽第一件事就是把鞋脱了，刚刚走了几步，她的脚就受不了了。
　　“我们回家吗？”邱明从后视镜里看着她。
　　“不不不，不回去，我们去……”
　　她是跟王奕岑一起出来参加活动的，回去太早荣家那么多人恐怕还有的谣言要传。
　　纪飞羽趴着椅背问他：“你吃饭了没有？”
　　“还没……”
　　“那我知道去哪儿了！”纪飞羽兴奋地说道，“走，去长椿街！”
　　长椿街在城市的西北角，聚集着这个城市最古老最朴实的缩影，这里最出名的除了从上个世界三十年代保存下来的建筑，还有它跟建筑风格一样原汁原味的小美食。
　　这边的街道狭窄又拥挤，邱明没办法停车，只好把车停在邻街再步行走过去。
　　“你知道吗？这里有家虾仁小馄饨超级好吃，还有李奶奶烧烤，老刘酱骨和……”纪飞羽一说起这里面的好吃的简直如数家珍，“和那个什么来着？”
　　“炒面。”邱明淡淡地说道。
　　纪飞羽眼睛亮起来，猛地拍了他一巴掌说：“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好吃的连这城市原住民都不一定叫得上来，你竟然知道？”
　　邱明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笑意，他说：“我去当兵之前，就跟奶奶住在旁边那条街上。”
　　“哇！”纪飞羽惊呼，“那你不是吃着这条街的美食长大的？”
　　“算是吧，”邱明说道，“这里的东西便宜又好吃。”
　　“是啊，”纪飞羽一脸怀念，“小时候，老爹竟然带我来……”
　　她说了一半立刻停住了，要吃到美食的幸福，让纪飞羽一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为了不让邱明起一心，她立刻顺着原来的话说下去：“我爸看着很严肃，其实很喜欢吃这些东西。”
　　说着话，她们已经走到了长椿街的街口。前两年为了宣传老城区魅力，市政府在街口建了一座毓周围格格不入的崭新的牌坊，可是走进去，里面依旧是从前熙熙攘攘的街市，各种或老旧或崭新的招牌随处可见。
　　这里似乎没有人太过在意就餐的环境，街边两三张沾着油渍的小桌子可能就是全部的店面，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在这里汇集，都碰了手里捧着的那一碗吃食。
　　纪飞羽站在街口，霸气地一挥手，说：“随便吃！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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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会变脸的后妈
　　熙熙攘攘的长椿街上，穿着华丽小礼服的女孩子，坐在馄饨铺的排挡桌子边上，冲着里面吆喝着：“老板，大碗的虾仁馄饨，再给我一叠辣椒油！”
　　“好嘞您稍等！”里面的老板应和道。
　　邱明端着一碗炒饭放在了泛着油光的桌面上，他问：“老干妈炒饭。”
　　“哇！我以前也超级爱吃这个的！”纪飞羽搓着手，眼神亮晶晶地说道，“我用馄饨跟你换好不好？”
　　邱明淡淡地笑了，说：“好啊。”
　　大碗馄饨上来，纪飞羽对上菜的老板娘说：“麻烦您再多来一个小碗。”
　　“没问题。”
　　小碗上来了，纪飞羽盛了一碗馄饨递给邱明，说道：“好啦，分我一碗炒饭好嘛？”
　　“好。”
　　纪飞羽一个人吃了半碗馄饨又吃了半份炒饭，拍了拍肚子对邱明说：“你在这儿等我啊！”
　　说完她就拎着手包跑了，没一会儿端着一份炒米粉和一份香煎豆腐回来了。刚坐下，就高高兴兴地对邱明说：“好啦，我还要了一份老式糖醋排骨和鲜虾粉丝煲，一会儿就能送过来。”
　　“让您破费了。”邱明说道。
　　“嗯？”纪飞羽一边吃，一边说，“你误会了，这是我给你自己点的，你要吃自己买去，来给你钱。”
　　邱明一时间不直到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吃惊了，少奶奶这么能吃的吗？
　　纪飞羽也没管他异样的眼神，大吃特吃，开心得不得了。吃饱喝足，她今天遭遇了不开心的事也忘的差不多了。
　　她撑着桌子打了个哈欠，想着之前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抓了抓头发，拎起手包说：“我们走吧。”
　　太阳落了下去，长椿街两边的店铺都陷入到建筑物的阴影里，纪飞羽跑到街角的冷饮店买了两支冰淇淋甜筒，伸手递给邱明一支，说：“给，谢谢你来救我。”
　　她今天狼狈得要命，如果不是邱明及时出现，她恐怕还要凄凄惨惨地蹲在四季酒店的大堂等出租车。
　　“谢谢少奶奶。”
　　邱明接过冰淇凌的时候，不少心碰到她的指尖，心头猛地一跳。
　　“哎呀，你们天天少奶奶来少奶奶去的，我听得别扭死了，哎，这种时候，你干脆叫我名字算了。”纪飞羽吃着冰淇淋说道，“就叫……雅涵吧……”
　　她说李雅涵名字的时候，有点儿心虚，悄悄瞥了邱明一眼。
　　邱明一脸呆萌地吃着冰淇凌，像个小男孩儿。纪飞羽扑哧笑出来，说：“你还没说行不行？”
　　“啊？”邱明一时走神，没有听到她说话，“您说什么？”
　　“我说，你以后叫我雅涵吧，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纪飞羽笑着说道，“少奶奶，好像我是个什么压迫阶级。”
　　邱明笑了笑，说：“好。”
　　回到荣家大宅，已经是黄昏了，吃饱喝足的纪飞羽在车上睡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头发全乱了。她一边抓着头发，一边进了屋里，工人见到她回来纷纷问好。
　　“少奶奶，您回来了，晚饭准备好了，您要什么时候开饭？”
　　“嗯？”纪飞羽以为自己没睡醒，什么时候荣家开不开饭这种事要来问她了？
　　“是这样的，”工人解释说，“今晚老先生和夫人都不回来了，大少爷和二少爷有应酬。家里只有您在……”
　　“哦，好吧，”纪飞羽揉了揉脖子，说，“那……晚点儿再说。”
　　她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又走回来说道：“那个，大少爷今晚要应酬，难免喝酒，准备点儿解酒的汤水。”
　　“是的，少奶奶，我知道了。”
　　纪飞羽上了楼，换下韩敏如借给她的衣服，换上自己最舒服的睡衣，躺在了床上，不知不觉又困起来。
　　外面的夕阳落下去，霞光落在天边，荣瑞卿到了家门口，刚好看到一片晚霞。工人走过来接过他的外套和手提包，说道：“少奶奶给您准备了汤，让您回来的时候喝。”
　　荣瑞卿有点儿意外，问：“什么？汤？她？”
　　工人不知道为什么大少爷回这么惊讶，说道：“是啊，少奶奶一回来特意嘱咐的。”
　　荣瑞卿笑了笑说：“那好，摆菜吧，我去叫她。”
　　他说完，从前厅穿过去，路过后面的花园，进了别墅东翼。
　　卧室的门开着，屋里的光线有一点儿昏暗，荣瑞卿走进去，刚好看到床上的纪飞羽，她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铺里，棉质的长裙向上卷起，露出匀称的小腿和脚踝。
　　白皙的脚踝上，除了被鞋子磨出了水泡，还陪蹭破了皮，明明是穿着价格上万的定制鞋，却仍然弄成了这样。
　　不过也对，这鞋子毕竟是按照李雅涵的尺寸做的，纪飞羽跟她再像，也不可能连脚掌大小都一模一样。
　　荣瑞卿一天都在忙公事，偶尔也听了一点关于今天慈善活动的事情。这丫头在四季酒店出了个大丑，随后人就不见了。
　　估计是她脾气上来，撂挑子走人了。
　　荣瑞卿在床边坐下来，床铺一颤动，浅浅睡着的纪飞羽忽然睁开了眼睛，她警惕地回过头去，看到床边坐着的荣瑞卿，打了个哈欠，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
　　“临时取消，”荣瑞卿说道，“你今天不是应该跟着母亲去参加慈善总会的活动，然后去参加晚宴么，怎么在家里。”
　　“呃……”纪飞羽当然不会说自己闹了那么大一个乌龙，她犹豫半天说道，“我，那个，就，那什么，没意思，我就回来了。”
　　“哦，这样哦。”荣瑞卿没揭穿她，说道，“下去陪我吃饭吧，听说你给我准备了汤？”
　　纪飞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嘴里碎碎念：“干嘛哦，你自己又不是不会吃饭，干嘛一定要人陪着你吃啊，难道你不会用筷子吗？很奇怪诶，真是的……”
　　“你给我准备了汤，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吃？”荣瑞卿理所当然地说道。
　　纪飞羽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信了你就有鬼了，明明是你要装出一副新婚恩爱的假象，非要拉着我陪你做戏。”
　　可以，这丫头还不算笨。荣瑞卿点点头，随机笑了，他说：“是啊，不然呢？你让下人给准备汤水，不也是为了做戏吗？”
　　纪飞羽继续翻着自己的小白眼，没错啦！她就是做戏！指责之内嘛，有什么不对，拿人钱财一定要替人消灾啊！
　　她的心思被荣瑞卿猜的明明白白，荣瑞卿笑着说：“所以，你要继续陪我吃饭，把这出戏做到极致，就当是……售后服务。”
　　“呵呵，说得真好听……”纪飞羽一边吐槽，一边扯过门边的一件轻纱披肩，把长发拢起来，陪他下楼吃饭。
　　荣家的晚饭以清淡为主，多是一些小菜和汤水，今天的解酒汤酸酸辣辣，纪飞羽喝得比荣瑞卿都多。
　　“喂，这汤不是给我准备的吗？”荣瑞卿问道。
　　“嗯？”纪飞羽喝得正欢，抬头看他，说道，“可是，你不是没有喝酒嘛，我替你分担了。”
　　荣瑞卿听得直摇头，这丫头未免对吃的也太执着了。
　　新婚小两口恩恩爱爱吃晚饭，是荣老爷子和夫人刚一进门就看到的场面。
　　“谁在餐厅呢？”王奕岑把手里的包交给下人问道。
　　“夫人，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听说大少爷有应酬，大少奶奶吩咐厨房做了汤水，小两口现在一起吃晚饭，有说有笑的。”
　　荣耀德笑了笑说：“这两个人感情还真不错，本来还以为瑞卿会极力反对，没想到现在感情这么好。”
　　王奕岑撇了撇嘴，说道：“感情好，是感情好，她也不能仗着老大喜欢她，胡作非为吧？”
　　晚上刚刚接了夫人回来德荣耀德一脸的不明所以，只见王奕岑走进了餐厅，看着正在吃饭的小两口。
　　两个人早就察觉到了爸爸妈妈回来了，恩恩爱爱地在给对方递眼神，纪飞羽快要恶心吐了，心里想着这两个人怎么还不走，没想到王奕岑竟然过来了。
　　“母亲，您回来了。”纪飞羽站起来，又对她身后跟过来的荣耀德问好，“父亲，您也回来了。”
　　王奕岑一脸的不高兴说：“你到是在这里吃得高兴，你知道不知道你给荣家丢大人了？”
　　纪飞羽不明白她的意思，慌张地看了荣瑞卿一眼，心虚地问道：“那个，母亲我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王奕岑提高了音量，“到现在你还不知道错了？”
　　荣瑞卿喝着汤，没有说话。倒是荣耀德开口了，他说：“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王奕岑火气不小，她戴满珠宝的手指向纪飞羽，说道：“她呀，我好心好意带他去参加慈善总会的活动，想着怎么也是荣家的媳妇儿，将来要为我分担这些工作的，谁想到她帮忙帮不好就算了，一声不响地就走了。”
　　“我没有一声不响！”纪飞羽为自己辩解，“我跟敏如姐说了！她说没关系的！”
　　“哈？”王奕岑气笑了，她说，“你跟她说了？她是你什么人啊！你想没想过你走了就是在给我们荣家抹黑！”


第13章 我老婆不是好欺负的
　　纪飞羽被王奕岑突如其来的责骂弄得不知所措，她看向荣瑞卿，这家伙竟然还在喝汤，一句话也没说。
　　“母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离开的，而且……敏如姐说了会好好帮我解释……”
　　纪飞羽的话还没说完，王奕岑抬手打断她，说：“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问你是不是你非要跟主席过去帮忙的，是不是你自己没用摔倒了，是不是你一声不响就走了！”
　　一时间，纪飞羽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奕岑放下了咄咄逼人，转头看着荣耀德，哭哭唧唧地说：“我好心好意带着她参加宴会，想着怎么也是我们荣家的大儿媳妇儿，结果她就这样丢我的脸，这让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别人，还怎么带她出门。”
　　“你也不要生气，”荣耀德安慰她，“雅涵，快给你母亲赔不是。”
　　纪飞羽明明没有错，却要向别人认错，她咬着牙双肩抖动，她不能认错，她凭什么认错？她是老爹捡回来的，但是也是被老爹宠大的，从小到大，一直在家里，学校里称王称霸，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可是不认错，李雅涵的人设就要崩，她的日子就要艰难，现在真新娘还没下落，她还要顶下去，不能得罪任何一个人。
　　现在，即便是被人打落了门牙，她也只能混血吞下去了。
　　“对不起，母亲……”纪飞羽咬着牙说道。
　　王奕岑勾起嘴角笑了笑说：“以后这样的活动要不要带你，看你以后表现了。”
　　“雅涵还小，以后你慢慢管教就是了。”荣耀德说道。
　　一直没说话的荣瑞卿放在了手里汤匙，开口说道：“王嫂今天的汤火候不够，下次多煮一些时候。”
　　纪飞羽心里恨死他了，两个人明明是命运共同体，荣瑞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这算什么男人？
　　怪不得前几年都被后妈和弟弟踩在头上，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软柿子！
　　荣瑞卿说完站了起来，看着王奕岑，笑了笑说：“母亲，雅涵不懂事，您大可以不必带她去参加这种没有营养的活动。”
　　“什么没有营养的活动，这是为荣家挣面子的应酬！”王奕岑喊道。
　　“为荣家挣面子？雅涵摔倒的时候，您袖手旁观得很热闹啊，这就是为荣家挣来的面子吗？”荣瑞卿盯着她问道。
　　王奕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赶紧转头求助荣耀德：“你看看，我怎么还做得不对了？我带雅涵出去也不对，教育她做人做事也不对，怎么都是不对……”
　　“好了，”荣耀德听到她哭诉就头疼，“瑞卿也是……”
　　“抱歉，”没等他说完，荣瑞卿拉起纪飞羽的手说，“我们吃完了，去休息了。”
　　完全不给荣耀德为老婆撑腰的机会，荣瑞卿带着纪飞羽从他们之间穿过，回自己的东翼去了。
　　纪飞羽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哭，刚进了房里，甩开荣瑞卿的手，跑进衣帽间关上了门。
　　荣瑞卿摇了摇头，转头从柜子里的拿出医药箱来。
　　他走到衣帽间门口敲了敲门，说：“大小姐，我要进来换件衣服。”
　　里面的纪飞羽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你就光着吧！”
　　荣瑞卿笑起来，大大方方地开门进去。他站在门口看了看，里面根本找不到纪飞羽的影子，只有衣柜的门半开着。
　　他走过去，纪飞羽正蜷缩在柜子里，用一件长风衣挡着自己的脸。
　　“我看看，我的柜子里长出什么了，是蘑菇吗？”
　　荣瑞卿拨开挂着的棕色风衣，露出红着眼睛的纪飞羽。
　　小蘑菇瞪着他，还在为他刚才没有为自己说话生气。可是生气也没用，她知道虽然是命运共同体，荣瑞卿只要保全自身就行了，她不一样，死活都跟荣瑞卿没有关系。
　　荣瑞卿探身进柜子里，坐在搁板上，纪飞羽的脚边。
　　“想抱怨什么就说吧。”他说道。
　　纪飞羽恨得直咬牙，她说：“你后妈，明明跟我说了，我是她这边的人，要我盯着你，可是才几天而已，出了事，她就一把把我推了出去。”
　　荣瑞卿轻笑了一声，说：“你竟然还没明白吗？她是想让你占到她那一边，另一方面，她今天带你出去是什么目的，你没懂吗？”
　　风衣的带子垂在纪飞羽的手边，她纤长的手指搅着带子，忽然一瞬间想明白了，脱口而出一句脏话，吓的荣瑞卿直挑眉。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不是荣瑞卿提醒她，她还想不到。
　　王奕岑当然是想要她站在自己的阵营里，但是这不是合作关系，王奕岑要的是臣服。她真的是带儿媳妇儿去做交际吗？当然不是，她就是故意带着纪飞羽去女儿人多的地方，让她去出丑的，好让她记住——你是荣家的媳妇儿，也要我来罩着你才行。
　　另外，李雅涵跟王奕岑有一点点亲戚关系，可她毕竟是荣瑞卿的老婆，真的要给荣家挣面子也轮不到她。恐怕荣夫人心里想的，那个她日后要带出来炫耀的是自己的亲儿媳妇儿，也就是荣瑞林的老婆。
　　看着纪飞羽的表情，荣瑞卿问道：“想明白了？”
　　纪飞羽轻轻点了点头，荣瑞卿说道：“是我忘了提醒你，在这个家生活，很复杂。”
　　“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儿晚了？”纪飞羽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荣瑞卿没生气，反倒笑了，他问：“你刚才为什么道歉？”
　　纪飞羽本来已经快消气了，结果被他这么一问，火气又上来，对着荣瑞卿吼道：“我不道歉还有完没完了，你后妈咄咄逼人，你老爸那个样子就是让你后妈来管教我来了，我不到钱她能说一个晚上。”
　　荣瑞卿笑盈盈地说道：“那就让她说一个晚上好了。”
　　“啊？”纪飞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说，“那个可是荣夫人，我让她说一晚，她打我怎么办？”
　　“那你就打回去啊！”荣瑞卿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纪飞羽十分不解了看他，问道：“你是不是疯了？”
　　荣瑞卿淡淡地笑了，他抬手把纪飞羽乱糟糟的头发别到耳后，手掌落在他肩膀上，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记住，你是荣瑞卿的老婆，你有跋扈的资本。别说打人，你就算是把这个家拆了，谁也不能多说一个字。”
　　纪飞羽将信将疑，问道：“可是你后妈刚才骂了我一千多字……”
　　荣瑞卿低头笑得肩膀颤动，又抬起头看着她，说：“这个家里，只有得寸进尺，她骂你，你就骂回去，因为……”
　　“我是荣瑞卿的老婆！”纪飞羽忽然信心十足。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对，荣瑞卿不是好欺负的，他老婆也不是。”
　　他的话就像一记强心针，纪飞羽听了，整个人都来了精神，眼睛也亮起来，荣瑞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了，出来吧。”
　　有了荣瑞卿这句话，她以后大可以作威作福了，纪飞羽把腿放了下来，长裙卷到了膝盖以上，荣瑞卿这才看到她腿上的淤青。
　　“在四季酒店摔的？”荣瑞卿问道。
　　“是啊，”纪飞羽抬起手臂说，“这里还有呢。”
　　荣瑞卿没说完，站起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诶诶诶？”纪飞羽叫到，“你行不行啊，你别把我摔下去啊！”
　　她就在自己耳边喊着，荣瑞卿皱眉说道：“大小姐麻烦这个时候脸红心跳一下，不要大呼小叫好不好？”
　　“哦……”纪飞羽后知后觉地应道，低下头不说话。
　　荣瑞卿无奈地摇头，几步走出了衣帽间，把纪飞羽放在床上，拿过了医药箱。
　　纪飞羽这会儿学会脸红了，她问：“那个，你是要给我擦药吗？”
　　荣瑞卿凑近她，呼吸都扑到了她面前，纪飞羽小心翼翼地向后退了退，小声说：“那个，你干嘛？”
　　“我想跟你说……”荣瑞卿压了声音说道。
　　纪飞羽忽然觉得半边身子发麻，这个人怎么忽然这么撩人了，他声线低沉，性感迷人。
　　忽然，荣瑞卿说：“你想得美！自己擦，跌打酒太难闻了， 你擦完去睡沙发。”
　　“哈？”纪飞羽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变脸的荣瑞卿，吼道，“你神经病啊！”
　　荣瑞卿忍着笑站起来，说：“想让本少爷伺候你，还是想的美？”
　　“荣瑞卿！”纪飞羽要气死了，抓起医药箱举过头顶，“我砸死你！”
　　“诶诶诶？你砸坏东西赔钱啊，你别看是个医药箱，可是和知名品牌的联名款，上千块呢。”荣瑞卿笑着说。
　　“你骗谁呢！”纪飞羽一边说一边抬头向上看，果然在医药箱底下看到一个知名的标志LOGO。
　　还真的是联名款啊！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放下来，皱着眉抱怨：“哎呀，什么鬼啊，好好的大牌还出个医药箱，做自己的皮带不好吗？”
　　荣瑞卿忍着笑出去，又强调一遍：“擦完去睡沙发！”
　　“滚！”


第14章 少奶奶偷画（上）
　　慈善总会的事情刚过，回想起来纪飞羽心里还是不舒服，可王奕岑已然换了一张面孔，慈爱和蔼，又要带着她上街扫货。
　　早餐餐桌上，王奕岑提出邀请，纪飞羽笑了笑没给回应。她现在记住了，荣瑞卿又不怕她闹事，也不需要她懂事，她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就不能跋扈了？
　　王奕辰没得到回应，一时间有点儿尴尬，笑了笑说：“雅涵这是跟我生气了？”
　　纪飞羽举起空碗，说：“王嫂，我还要一碗。”
　　没等佣人过来，荣瑞卿接过她的空碗，帮她盛了一碗粥，放在她手边说：“慢点儿吃。”
　　小两口俨然没有把王奕岑放在眼里，王奕岑抿着嘴角，为了缓解尴尬，转头去问荣耀德：“辉嘉地产的事，我听说了一些，瑞林一直都负责地产相关，这次并购，为什么不让瑞林去呢？”
　　荣耀德垂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道：“辉嘉那边的账目有问题，查不清楚，难道要我们自家买进来一批债务吗？”
　　王奕岑还没说话，荣瑞卿开口，他说：“母亲，这件事是董事会决定的，谁去主持并购，也是董事局的意思，咱们家的餐桌可决定不了这个。”
　　他后妈的脸色变了变，尴尬地笑了笑说：“大少爷说得对，我也不会是给点儿意见，想着总归是自己儿子，做不了错事。”
　　荣瑞卿笑了笑没说话，转头瞥了纪飞羽一眼。纪飞羽似乎是收到了某种信号，脱口而出：“自己儿子那么厉害，怎么没在公司混出名堂，反倒是喝酒喝到后半夜，闹得全家不安生。”
　　纪飞羽听到王奕岑说话，就忍不住满肚子的话要吐槽。荣瑞卿早就察觉到了她的脸色，故意给他使眼色，纪飞羽竟然懂了，开口就把他后妈呛到脸色青白。
　　昨天荣瑞林在夜店喝多了，不仅砸坏了人家半个店，大半夜被助理从警察局里保出来，回到家里，闹得东西两边全都听见了。
　　纪飞羽本来睡沙发就不舒服，被他这么一闹，更是火气大。没出门砍他算给了面子，这会儿先拿他这个败儿的母亲出出气。
　　她一说完，饭桌上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还是荣瑞卿打破了沉默，他说：“我宝贝昨晚没睡好，起床气大了一些，母亲别在意。不过她说得也没错，母亲要想瑞林有出息，还是先让他改一改喝酒闹事的毛病。”
　　“你……”王奕岑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跟我说话客气一点儿！”
　　“好，”荣瑞卿笑了笑说，“请您让他改一改喝酒闹事的毛病。”
　　王奕岑气得握紧汤匙，荣耀德本来没想插嘴，眼看气氛越来越僵，只能开口说：“哎呀，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这么难看呢？瑞卿，跟你母亲道歉。”
　　荣瑞卿哼了一声，站起来，说道：“我吃饱了，先去公司开会。”
　　旁边佣人送上他的外套，纪飞羽手忙脚乱地把碗里的粥喝完，急急忙忙跟在他后面送他出门。
　　门外，荣瑞卿的司机和车已经在等着了。
　　荣瑞卿回头亲了亲纪飞羽的脸颊，他的假新娘笑眯眯地说：“哈尼，一路顺风，今天也要加油工作哦～”
　　她的声音又假又甜腻，荣瑞卿忍着笑说：“好。”
　　他刚要转身，瞥见她背着手，好像藏着什么，便问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纪飞羽没想到被发现了，大大方方拿到面前来咬了一口，说：“糖酥饼，没吃饱，饭桌上那个气氛，你不在，我怕她撕了我，一会儿我直接回房了。”
　　荣瑞卿失笑，他手：“饿了就让佣人送吃的给你。”
　　“好。”纪飞羽啃着酥饼冲他挥了挥手。
　　荣瑞卿走下台阶，司机给他开了车门，他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吃酥饼的纪飞羽说：“晚上带你去吃好的，在家里别吃太多。”
　　听到吃好的，纪飞羽眼睛亮起来，给了荣瑞卿一个飞吻，单手握拳，娇滴滴地说：“哈尼，加油哦！”
　　荣瑞卿没来由地浑身颤抖，赶紧上车跑路了。
　　纪飞羽美滋滋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了房门，开始画画。
　　罗梦怡的作品，纪飞羽曾经在大学的时候研究过她的画作，不过也都是通过一些图片。这位当代画家，早年成名，被称为天才画家，可是她流传在世面上的作品不多，基本上都被私人收藏家收藏，很少展出，更别说供别人品评鉴别了。
　　她的作品，以颜色瑰丽著名，画风介于写实派和浪漫主义之间，充满天马行空的幻想。
　　油画的精髓，除了颜色，画风之外，最难模仿的就是意境。


第15章 少奶奶偷画（下）
　　这也是让纪飞羽最为难的一部分，她能把每一个细节还原，唯独罗梦怡画里那种独有的气场，实在太难模仿了。
　　一幅画从构图颜色上让人觉得是罗梦怡得作品，纪飞羽上学的时候就完全掌握了技巧，可是如果要从气韵上说服别人，她还需要多琢磨。
　　画布上面，起稿已经初步完成了，纪飞羽还要需要研究一下细节，最近事情太多了，她之前观察到的，都被搅合忘了。
　　纪飞羽放下画笔，盖好画架。起身去了外面，她站在楼梯口，看着家里的工人：“婷姐？”
　　楼下的婷姐很快跑过来，问道：“少奶奶，您有事？是要吃东西吗？”
　　“没事儿，”纪飞羽说道，“父亲母亲还在家吗？”
　　“老先生已经去公司了，夫人约了朋友去逛街，二少爷还在睡。”婷姐回答道。
　　“好，您歇着去吧。”
　　“好的少奶奶。”
　　纪飞羽快步走回房间里，挽起自己的长发，把身上的长裙换成了轻便的紧身衣裤。她从床底下翻出来自己的小包，拿出里面的滑索。
　　一转身，她又从豪门少奶奶变成了那个飞檐走壁的赝品高手。
　　纪飞羽叉腰笑了三声，果然这样的她才是真实的她。
　　身子一头勾在阳台的栏杆上，另一头勾在自己的腰上，纪飞羽从阳台上顺利滑到地面。
　　她拍了拍手，赞叹自己的好身手，嘿嘿笑了两声之后觉得哪里不对……她现在是荣家的大少奶奶啊！光明正大走过去不好吗？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纪飞羽为自己的蠢深深地叹气，不过事情还是要做的。
　　她从东翼绕过去，后院静悄悄的，前几天花匠刚刚来过，这里的花花草草被修剪过一番，大门两侧爬上了藤蔓，白色的蔷薇，粉色的芍药在墙角静静地开着，阳光下，这里散发着一种异常柔和的气氛。
　　上次来她还没留意，这次她倒是觉得惊奇了，怎么这里的环境倒像是个普通的小别墅？
　　不过纪飞羽也没有多想，身后按了密码键盘，大门顺利地开了。
　　“竟然没有换密码……”纪飞羽嘀嘀咕咕地走进去。
　　白天里，各色各样的收藏真品，看的纪飞羽口水直流，她如果真的是荣家的儿媳妇儿多好啊，等荣家分家的时候，这些在拍卖会上价值连城的东西就有她一份了。
　　纪飞羽捧着脸幻想着，美得要死要活，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上次她太自信自己的记忆力——也是她没有想到后面的事情会变得那么复杂，这一次，她带了手机过来拍照。
　　把那幅黎明从保险柜里找出来，纪飞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家里的危险人物都不在，她有充分的时间慢慢看，看完了还不够，她用拿出手机好好拍了几张。
　　称为赝品新娘，对她来说唯一的好处是——她有无数的时间可以慢慢研究罗梦怡的作品……
　　纪飞羽只能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来安慰自己了。
　　看过了画，纪飞羽把画放进保险箱，原路返回。
　　为了防止大门自动关上会发生声响，纪飞羽打开门先小心看了看，倒退着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从两侧都是低矮蔷薇的小路上穿过来，纪飞羽正要转弯去东翼，竟然遇到了宿醉的荣瑞林。
　　他还没走近，纪飞羽已经闻到了他身上酸臭的酒气。
　　“我就起来散散步，瞧我看见了什么，大白天穿得这么热辣，这不是我嫂子么？”荣瑞林从喉咙里发出让人恶心的笑声。
　　纪飞羽没打算搭理他，直接忽略了他。没想到荣瑞林竟然追了上来，一只手不老实地搭上她的腰，臭气熏天地问：“嫂子，你这是干嘛去了？”
　　“关你屁事！”纪飞羽甩开他的手臂，紧着跑了两步，拉开距离。
　　荣瑞林不死心地追上来，扯住她的手腕，说道：“别急啊嫂子，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如我们来做点儿有意思的事情……”
　　“放屁吧你！”纪飞羽喊道，“你给我放手！”
　　“害什么羞……”荣瑞林扑了过来。
　　纪飞羽正想着给他来个断子绝孙脚，忽然有人从东翼一侧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面愣了一愣，立刻冲了过来。
　　“二少爷！”
　　纪飞羽看到邱明立刻打消了弄死荣瑞林的年头，赶紧甩开他，躲到了邱明身后。


第16章 冒牌老公的宠爱（上）
　　二少爷，”邱明冷着脸问，“你在做什么？”
　　荣瑞林冷笑了一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打了个哈欠，说道：“嫂子，不打扰了。”
　　纪飞羽躲在邱明身后冲着荣瑞林的背影咬牙切齿，心里已经骂他骂出了花样。
　　她前面的邱明转过身来我，问道：“少奶奶，你没事儿吧？”
　　纪飞羽甩了甩手腕，咬牙切齿地说：“还好你来了，不然……”
　　邱明以为她要说自己肯定会吃亏，没想到纪飞羽开口就说：“荣瑞林今天一定死在这里了！”
　　“科科科……”邱明想笑，又想忍着，不小心就呛到了自己。
　　“你没事儿吧？”纪飞羽问道。
　　“没有，没事儿，”邱明微微有些脸色，“大少爷说你一个人在家，让我带你出去。婷姐说你在休息，我四处走走，没想到……”
　　没想到就撞到了小叔子调戏嫂子的豪门戏码……
　　“带我出去？”纪飞羽有点儿意外，她问，“去干什么？”
　　“到了您就知道了。”
　　“那好，我回去换个……衣服……”
　　提到自己的衣服，纪飞羽有点儿心虚，大白天在家里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啊，不过看邱明目视前方，一点儿八卦的样子都没有。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纪飞羽直觉邱明不是个多嘴的人。
　　“您用的滑索质量不太好。”邱明忽然说道。
　　纪飞羽脚下一绊，差点儿摔进花丛里，邱明手疾眼快地抓住她的手臂，问：“怎么样？”
　　“哈哈，脚滑了一下，哈哈，尴尬……”纪飞羽假笑着说道，动了动嘴唇骂自己蠢，又给了一个一巴掌。
　　邱明已经转过了身，没有看到她的小动作，指了指不远处阳台上的绳索，说：“这已经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了，安全系数不是很好，而且……你打结的方式也不对。”
　　纪飞羽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鼓起掌来，感叹道：“哇塞，你好厉害啊，你这些都懂啊？”
　　邱明有些不好意思，非常浅地笑了一下说：“当了两年兵，懂一些。”
　　“厉害厉害，”纪飞羽来了兴致，说，“有时间带我去买点儿最新的设备呗，我也知道这些东西过时了，不过嘛，够用就行了……”
　　“够用？”邱明疑惑地看着她。
　　她一个千金小姐，豪门少奶奶，在家里完这个已经很奇怪了，什么是……够用？
　　纪飞羽的眼睛乱转一气，她忽然大笑说：“哎呀，你知道啦，我偶尔也叛逆一下下的，哈哈，我也想去玩个极限运动，哈哈，就在阳台玩一玩嘛。”
　　邱明低头笑了笑，没有追问。
　　到了阳台底下，纪飞羽对邱明说：“你从大门进去，我从这里进去，我一直没出门，从大门进去我怕吓到婷姐。”
　　“好。”
　　邱明答应了，人却没有离开，站在阳台底下，看到纪飞羽翻进阳台才转身。
　　既然是荣瑞卿要邱明带她去的地方，想必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纪飞羽从衣柜里挑了一件一字肩的裙装，在几双高调的鞋里选了一双没有那么闪的，只是，从前这位李雅涵的品味实在是让人痛苦，一双比一双恨天高。纪飞羽这双自由惯了的脚略略有些受不了。
　　纪飞羽简单化了妆，选了一条造型别致的项链——一端是个圆环，另一端是个泪滴形状的蓝宝石，蓝色的眼泪从圆环里穿过去，衬得人脖颈修长。
　　收拾妥当，纪飞羽把李雅涵的模式调了出来，走出来又变成了那个举止端庄的千金小姐。
　　邱明带她去的地方，纪飞羽没有多问，但是车停下来的时候，她大概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这一条街在城市中心边缘，紧挨着一家奢侈品购物中心，安静的街道两旁都是外观设计时尚的各种贵妇级的美容保养会馆。
　　邱明开了车门，纪飞羽装腔作势地从车里下来，立刻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店员上前，恭恭敬敬地说：“大少奶奶，欢迎观临。”
　　纪飞羽笑了笑说：“客气了，我还是习惯别人叫我李小姐。”
　　不愿屈服说家世显赫的夫家，这样的女性，该是多么得令人尊敬啊！纪飞羽心里都要感动得流泪了，就听店员客客气气地说——
　　“是的，大少奶奶，这边请。”
　　纪飞羽心里丧气，好吧，这波装逼失败了……


第17章 冒牌老公的宠爱（下）
　　楼下的自动门开了，里面的员工齐声喊了一句欢迎光临。接待的店员把他们请到贵宾室，送上来咖啡和点心。
　　纪飞羽一边吃着东西，接待的店员一边给她介绍说：“荣先生在我们店里给您预约的是手部护理，另外，您的卡里还包括身体保养和面部护理，您什么时候想做，随时都可以来，最好是可以提前预约您心仪的技师。”
　　“手部护理？”纪飞羽一边向嘴里塞着蛋糕一边想荣瑞卿的用意。
　　上次她说李夫人说她的手跟李雅涵不像，荣瑞卿听了好像真的过来看过她的手……那现在他安排这件事，难道是嫌弃自己？
　　不不不，一定是他希望自己能够完美地假装李雅涵罢了……
　　没多久，一排技师被经理带了进来，纪飞羽看着面前站着的一排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皇帝会有选妃这个环节了——爽啊！
　　纪飞羽挨个看了一遍，问：“邱明，你喜欢哪个？”
　　邱明没想到自己会被提到，尴尬地说：“少奶奶，你还是选自己喜欢的嘛。”
　　看着他微红的脸颊，纪飞羽笑了，选了一个面相可爱的，说：“就她吧。”
　　小姑娘笑盈盈地说：“谢谢您。”
　　纪飞羽从前也做过手部护理，不过是在水里泡一泡罢了，没什么用。大会所果然不一样，小姑娘先把她请到贵宾室专门的椅子上，把她的手，放在椅子特制的扶手上，撑住她的手臂，不至于太累。
　　清洁，护理，修剪，水浴，这些普通的过程，在这里漫长到了三倍，用料也是比她之前的高级。
　　最让纪飞羽意外的是，还有按摩，小姑娘专心致志地按着她的指节，时不时问她舒不舒服。
　　为了让她坐的更舒服，她的双脚也被抬高。面前的宽屏电视上放着电影，纪飞羽吹着空调，享受着服务，简直都要美上天了。
　　小姑娘用按摩膏给她推拿之后，把她的手涂满精油，放进一只热乎乎的大手套里。
　　电影刚刚看完，邱明在旁边按着遥控器给她找下一个。小姑娘递过插着吸管的果汁，纪飞羽忽然问道：“诶？你们这儿的卡，一年要多少钱啊？”
　　“您这个级别，又是终身卡，大概是……”
　　小姑娘说了一个数字，纪飞羽的心里咯噔一声，她暗暗下定决心，她走的那天，除了珠宝首饰，这个卡也一定要带走！
　　最后的护理有点儿漫长，邱明选的电影也不太好看，纪飞羽坐在椅子上打哈欠。
　　小姑娘把她的手从手套里取出来，泡进温水里洗干净，再帮她擦干。
　　“我来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小姑娘手里的毛巾落在男人手上。
　　纪飞羽仰头看着他问：“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去吃晚饭。”
　　荣瑞卿的眼神和语气都宠溺得不像话，纪飞羽忍不住浑身抖了抖，放下自己的腿，坐直了身体。
　　纪飞羽也换上了自己的人设，娇滴滴地说：“谢谢哈尼，我真是感动得要哭了呢？”
　　荣瑞卿撇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邱明，小声说：“戏过了。”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小姑娘递过护手霜说：“荣先生也要自己来吗？”
　　“当然，这种事当然是我自己来更有意义。”荣瑞卿笑着说道。
　　他牵着纪飞羽的手，坐在技师刚刚做的小凳子上，将护手霜挤进自己的手心里，再慢慢地涂到纪飞羽的手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按揉着她手上的每一寸。
　　他的申请专注又认真，擦完了两只手，抬头对纪飞羽说：“好了，少夫人验收一下。”
　　纪飞羽心头猛地一跳，慌里慌张地说：“挺好的。”
　　她的慌张被荣瑞卿看在眼里，荣瑞卿却没有拆穿她，眼睛再垂下来，却看到她手腕上贴着的胶布，问道：“这是什么？”
　　小姑娘解释说：“我看到少奶奶手上又瘀伤，所以给她用了活血化淤的，您放心，是我们的专利，成分可靠。”
　　荣瑞卿抓着她的手腕，扯掉了她手上的胶布，看到手腕上那一圈淤青，她皱眉问道：“怎么弄的？”
　　纪飞羽撇了撇嘴，没说话。荣瑞卿看向一旁的邱明，问道；“邱明？”
　　“大少爷，”邱明看了一眼贵宾室里的唯一的外人，“这个……”
　　小姑娘人很机灵，马上站起来说：“经理说有礼物送给少奶奶，我去拿。”
　　“到底怎么回事？”荣瑞卿问道。
　　“大少爷，是二少爷抓的。”邱明如实回答，“我在后院前面的花园看到二少爷抓着少奶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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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新婚夫妇的第一次约会（上）
　　荣瑞卿的脸色难看起来，他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她的手腕，问道：“瑞林弄的？”
　　纪飞羽撇了撇嘴，说道：“我出去转转，碰到了他，他好像还没醒酒，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想挣脱，结果就这么样子了，你这个弟弟吃什么东西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荣瑞卿抿着唇，神情严肃。
　　拿了经理送的礼物，纪飞羽挽着荣瑞卿的胳膊，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向外走，邱明给两个人开了车门。
　　刚刚上车，纪飞羽就赶紧躲到角落里去，翻着经理给的赠品。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小声说：“你好歹是我老婆，能不能不要被这些小恩小惠迷惑？”
　　“是女人怎么可能对赠品不动心啊，你懂什么。”纪飞羽反驳道。
　　荣瑞卿无奈地摇了摇头，邱明把车开上主路，问道：“大少爷，我们去哪儿？”
　　“康城新开的那家餐厅。”荣瑞卿说道。
　　康城在城市东边，从前是一座烂尾的别墅区，前几年这块地被人买了下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神仙法术，从住宅改成了商用，挨个别墅重新修葺，对外招商，慢慢形成了本城当中上流圈子和流行文化的聚集地。
　　康城里面没有停车场，邱明只能把车停在外面，荣瑞卿下了车，亲自给纪飞羽开门。
　　“宝贝，”他露出标准的笑容，说道，“请吧。”
　　纪飞羽十分配合地假笑，搭上他的手，娇滴滴地说：“谢谢哈尼。”
　　荣瑞卿笑得很腻歪，说：“不客气宝贝。”
　　纪飞羽在心里呕吐了一地……
　　康城的入口是一扇欧式的铁艺门，门里是一条青石铺就的路，不宽，两侧有人行道，有趣的是，道路两旁每个一段距离都有一盏样式古老的煤气灯。
　　“诶？煤气灯啊！”纪飞羽甩开荣瑞卿跑上前去参观。
　　“按照传统的煤气灯做的造型，里面还是用电的。”荣瑞卿走过来解释道。
　　纪飞羽举起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片，说：“你看这个造型和做工，真的很漂亮，玻璃罩，尖顶，还有下面的装饰，跟我之前在英国见到的很像。还有，用造型就行了，真的用煤气恐怕还容易出事呢，也不知道英国人是多大的胆子……”
　　她说起这部分来没完没了，情不自禁地说起来从前——
　　“不过是真的很美，有一天晚上我们回家，下起了小雨，像是雾一样，飘飘洒洒，街灯亮起来，照在湿漉漉的地上，特别的美。后来我画了一幅画，取名字叫伦敦雨夜，然后……”
　　她一时高兴，全然忘了自己身边的人是荣瑞卿，意识到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尴尬地摸了摸脸，小声说：“那个，我没有太……”
　　荣瑞卿只是笑了笑，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康城原本建在一个缓坡上面，如今被改造之后，变成了依山势建造的乐园。风格各异的小别墅从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探出头来，两者之间诱人的灯火，远远看去，明明灭灭，别有一番风味。
　　纪飞羽很喜欢这里的气氛，唯独不喜欢的一点是——这双鞋子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石子路都是上坡，晚上山间起了雾，路上滑得要命，纪飞羽紧紧抓着荣瑞卿的胳膊不放。
　　“小姐，”荣瑞卿手臂快被她捏断了，他忍不住说，“你放松点儿行吗？我的胳膊快被你抓肿了。”
　　“那你就当给你弟弟还债了嘛！”纪飞羽吼道。
　　荣瑞卿无奈地摇头，只能任她把自己的手臂抓肿……
　　餐厅在半山腰，整个康城的最高处，纪飞羽走到目的地，已经累得直不起腰了，她严重怀疑是不是荣瑞卿故意玩她！！！
　　眼看要到餐厅门口了，纪飞羽站住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大大方方地走到荣瑞卿身边，一瞬间似乎变了一个人，刚才那个要死要活的纪飞羽竟然不见了。
　　荣瑞卿好奇地问：“请问，这是什么魔法？”
　　纪飞羽昂着下巴，气宇轩昂地说：“女人绝不认输魔法。”
　　她额头上的汗还没退，小表情却很倔强，荣瑞卿笑了笑说：“好，不认输。”
　　餐厅是新开的，门口庆贺开业的花篮还没有撤下来。小小的灯牌上写着今日特饮：康城的夜。
　　纪飞羽看到忍不住笑起来说：“这家店还挺有意思的。”
　　门口的接待看到荣瑞卿立刻跑过来，问候道：“荣先生，欢迎光临。”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我定了今晚的观景位置。”
　　“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里面请。”接待客客气气地说道。
　　纪飞羽收起自己对康城之夜的好奇，被荣瑞卿牵着手拉进了店里。
　　这家店的观景位置在二楼，而通往二楼的楼梯，在一楼的最里面，到了二楼在穿过大厅到刚刚的大门入口上方。
　　也就是说，走这一路，把整家店都穿过去了。


第19章 新婚夫妇的第一次约会（下）
　　纪飞羽习惯性看了看周围的宾客，每一位都是一桌光线，桌桌不是老牌绅士和贵妇，就是俊男靓女，再看整家店的装修和格调，她就知道这里应该不是一般的餐厅。
　　所谓的观景位置，就在二楼的小阳台上，木质地板周围放着一圈驱蚊的花草，草丛里散落着仿若星星的小灯，餐台上铺着格纹桌布，矮矮的花瓶里，放着藕荷色的玫瑰花和满天星，
　　“按您的意思，今天的海洋之歌。”服务生介绍道。
　　纪飞羽盯着玫瑰看了看说：“这个颜色真好看，花苞层次多，花芯也厚实。”
　　“是我们供应商今年引进的新品种，少奶奶真有眼光。”服务生赞不绝口，“大部分都觉得玫瑰红的最好看。”
　　纪飞羽笑着说：“可是你这样就得罪了大部分人哦～”
　　服务生非但没有慌张，微笑着说：“审美不应该以大众标准为倾斜。”
　　“哇哦～”纪飞羽忍不住为他的鼓掌。
　　荣瑞卿翻着菜单说：“你不用捧她了，一会儿她要上天了。”
　　他说着，点了几道菜，问纪飞羽：“你要吃什么？”
　　这家餐厅主打西餐，纪飞羽翻了翻，点了自己最爱的鹅肝沙拉和小羊排，薄饼比萨。最后，她豪气地翻到最后，点了一瓶甜味的苹果起泡酒。
　　荣瑞卿则要了一瓶香槟，没多久，服务生就把两瓶酒，连同冰桶一起送了上来，在四只杯子里各倒上两种酒。
　　“女孩子喝的酒……”荣瑞卿有些嫌弃地说道。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没求着你喝！”
　　她端起冰凉的起泡酒喝了一口，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随即表情都舒展开来 ，起泡酒果香浓郁，带着微微的酒味，唇齿间残留着一丝甜，简直瞬间击中她的喜好。
　　荣瑞卿仿佛看到了一只吃到了小鱼干的猫 ，在快乐地伸着爪子。他浅浅地啜了一口杯子里香槟，问道：“不尝尝吗？”
　　“肯定没有我的好喝。”纪飞羽一边嘀咕着，一边端起香槟喝了一口，“也还不错……”
　　小而精致的菜肴一道一道端上来，纪飞羽一道接一道地消灭，荣瑞卿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她狼吞虎咽。
　　“我有个问题，”纪飞羽干了瓶子里的酒，“为什么有的人叫你荣先生，有的人叫你荣少爷？”
　　荣瑞卿慢慢地切着牛排，说：“你觉得呢？”
　　“嗯……”纪飞羽端起那杯香槟，一边喝一边思考，想了许久才说，“教你荣先生的，应该是这几年才认识你的，你的身份，你的地位要被人称作先生，他们尊敬你，或者说是畏惧你；叫你荣少爷的人应该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你了，他们的印象里，你还是那个在你父亲之下的孩子……”
　　荣瑞卿笑了笑，纪飞羽说得没错，他从前被叫少爷，是因为荣耀德一手遮天，现在他把老爷子拖了下来，他拿下了荣先生这个称呼，像是赢得了一个头衔。
　　纪飞羽没等到他的回答，追问道：“我说得对不对？对不对？”
　　“勉勉强强吧！”
　　“什么勉勉强强，我这么聪明，还勉勉强强，”纪飞羽拿起餐刀挥了一圈说，“你带我来这里，其实，是为了给他们看，我是你老婆，是不是？”
　　“我为什么这么做？”荣瑞卿似笑非笑地问道。
　　“因为……”纪飞羽迟疑了一下，忽然捧着脸笑起来，“哎呀，一定是因为人家貌美如花，你觉得一定要向外人介绍！”
　　她心里清楚，貌美如花是真的，向外人介绍也是真的，但是在荣瑞卿眼里，应该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刚才从坐下开始，不停有人走过来向荣瑞卿问好，敬酒，荣大少爷客客气气端起酒杯介绍：“我老婆，李雅涵。”
　　纪飞羽肚子里的香槟都是因为这个喝下去的。
　　“对对对，你貌美如花。”荣瑞卿把最后一点儿酒喝了，说，“好了回家吧。”
　　纪飞羽的脸上已经飘上了红晕，看样子是有点儿醉了。没想到她听到荣瑞卿这句话，忽然严肃起来，说：“我只是晕了。”
　　然后她把手伸向花瓶，可怜兮兮地说：“先生，你能把这支花送给我吗？”


第20章 醉酒的假新娘
　　纪飞羽说这句话的时候，棚顶暖黄暧昧的灯光铺散在她身上，桌上为了烘托气氛的小灯，映在她眼睛里，仿佛一闪一闪的星星。
　　荣瑞卿笑了笑说：“好，送给你。”
　　他一句话而已，乐坏了纪飞羽。她把额前的碎发和后面的头发辫在了一起，把瓶子里的玫瑰和满天星别在了发间，衬着她红起来的脸，竟然不然人觉得俗气。
　　“走吧，回去吧！”
　　纪飞羽站起来，高高兴兴地喊道。荣瑞卿跟在她身后，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喝醉的吗？”
　　“没有没有，我不会醉的，就是……”纪飞羽神神秘秘地说，“有那么一点点兴奋而已……”
　　他们来的早，餐厅还不算多，吃完了这一会儿，反而人多了起来。几乎没走一步，都有人打个招呼。
　　“荣先生，带夫人出来吃饭？”
　　“荣先生，晚上好，您记得我吧，盛德财经的，之前我们交换过名片。”
　　“瑞卿，这么巧在这儿遇见？”
　　……
　　从阳台走到楼梯口的几步路而已，荣瑞卿好像参见了一个交集就会，等他拿着几张名片走过来的时候，纪飞羽已经快要挂在扶手上面了。
　　“像什么样子？”荣瑞卿说着责怪的话，却是笑盈盈的。
　　“像……仙女的样子～～～”
　　纪飞羽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心起来，手指轻敲着楼梯的木质扶手，一蹦一跳的下了楼梯的，她的长发在她的肩背上微颤，发间的满天星也跟着雀跃。
　　这一瞬间，荣瑞卿忽然觉得，他这个假新娘也许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精灵，会在天亮的一瞬，像树叶上的露水一样忽然消失。
　　餐厅外满是从山间吹来的凉风，纪飞羽站在路边，闭着眼睛迎着风来的方向。荣瑞卿走进她，问道：“醉了？”
　　“嘘——”纪飞羽用食指挡住了嘴唇，她仍旧闭着眼睛，说道，“你听……”
　　不知道怎么的，荣瑞卿像是中了邪，他站在她身边也闭上了眼睛，仔细聆听可能会错过的声音。
　　忽然，一个调皮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我骗你哒！”
　　荣瑞卿眉头一皱，睁开眼睛的时候，纪飞羽已经转身跑了。她挥着手臂迎上一队跳舞的外国人，脚下的高跟鞋束缚了她的行动，纪飞羽干脆把鞋脱掉扔到了路边，光着脚欢呼着跑过去。
　　下面是一家酒馆，老板是个豪爽的俄罗斯人，经常有很多外国人在这里聚集喝酒，喝得高兴了就到外面即兴跳舞，每个人醉醺醺地手舞足蹈，成了来这里的宾客最喜闻乐见的一幕。
　　二楼的小阳台上，乐队演奏起欢快的俄罗斯民歌，手风琴悦耳的声音响彻夜空。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
　　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
　　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
　　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他对这桩事情一点也不知道
　　少女为他思念天天在心焦
　　河边红莓花儿他已经凋谢了
　　少女的思念一点没减少
　　少女的思念一点没减少
　　纪飞羽光着脚，在人群中欢快地起舞，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热情地拥抱欢笑，仿佛这世间不存在任何的痛苦烦恼忧愁和无奈。
　　邱明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纪飞羽，她在人群之中，裙摆飞舞，自信，快乐，又张扬。
　　他站在原地，没有靠近。
　　荣瑞卿拎着纪飞羽丢弃的那双鞋，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她。楼上的俄罗斯民歌停了，观众们鼓掌示意，乐手们鞠躬致谢。
　　纪飞羽仿佛在自己的舞台上，向东南西北施以崇高的敬意。
　　“好了好了，”荣瑞卿走过来，说，“女士，演出落幕了。”
　　纪飞羽冲着她嘿嘿笑起来，说道：“开心啊，你啊，别总这么严肃，你一直这么严肃，不闷吗？你要适当地释放自己才行啊！”
　　荣瑞卿没发表意见，弯腰把她的鞋放在地上，说：“你先把鞋穿上吧。”
　　纪飞羽扁着嘴，缩了缩自己的脚，难得不合作起来，她说：“不穿……累……”
　　“好吧，光脚侠。”荣瑞卿站起身，手指上挂着她的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纪飞羽疯了一阵，脑子有点儿晕，挨着他的肩膀，寻找一点儿支撑。
　　正要走的时候，荣瑞卿看到了路边的邱明，他说：“辛苦了。”
　　“没什么。”邱明一直在车里等着，刚刚收到荣瑞卿电话说纪飞羽醉得有点疯，想要来帮忙，却看到了纪飞羽跳舞的一幕。
　　“邱明啊！”纪飞羽伸手打着招呼，说，“一起跳舞啊！”
　　邱明一愣，转脸看向荣瑞卿。
　　“不用理她，忽然醉了，真难办。”荣瑞卿扶着她说，“好了回去了。”
　　纪飞羽的力气都在跳舞的时候用光了，香槟的酒劲儿后知后觉地漫上来，纪飞羽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样，她抱着荣瑞卿的手臂，防止自己被脚下的软泥陷进去，没多久就失去了知觉。
　　回去的路上，纪飞羽昏睡着，抱着荣瑞卿的手臂枕着他肩头的那颗脑袋渐渐滑了下去，枕在了他腿上，纪飞羽好像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姿势，抬起双腿，蜷缩在后座上，睡得安稳无比。
　　荣瑞卿惊讶地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有些惊奇，她格子的确是不高，但是怎么能把自己团成这么一小团的，连脚踝都被裙摆严严实实的盖住了。
　　那么小的一团，好像是一只蜷缩在一起取暖的奶猫。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荣瑞卿嘴角的笑意，又把心思放在了开车上。
　　有些事不该他想，也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车开到荣家别墅，荣瑞卿还没下车，就看到里面的风光辉煌，他问：“家里来了什么人吗？”
　　邱明也看了一眼，荣家外墙装饰的灯全都打开了，映照着整栋恢弘的建筑。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有重要客人到的话，是不会开外墙灯的。
　　可是，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竟然都没有通知荣瑞卿呢？
　　“少爷……”邱明开口请示他的意见。
　　“照常。”荣瑞卿说道。
　　邱明照常把车开到主屋的大门口，工人过来开门。
　　荣瑞卿拍了拍腿上的纪飞羽喊道：“起来了！到家了！”
　　纪飞羽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继续睡觉。要不是外面的人还等着，荣瑞卿很想抽她一巴掌。
　　“把婷姐叫过来。”荣瑞卿吩咐道。
　　没一会儿，婷姐从里面跑出来，帮着荣瑞卿把纪飞羽从车里弄出来。
　　“少奶奶这是……”
　　“喝得多了一些，”荣瑞卿说完，又问，“父亲今天有客人吗？”
　　“有的，”婷姐说道，“驻外的那位大使，听说是最近刚回国，老先生请他和夫人过来家里吃个便饭。”
　　家里招待客人，还是分量不轻的客人，竟然一点儿都没让荣瑞卿知道。看来，他父亲对自己“荣先生”称号的丢失，也有一些不满意啊……
　　此刻，主屋内的餐厅里，荣耀德和妻子王奕岑正在接待自己的客人，不遗余力地介绍着自己的小儿子。
　　前一天宿醉的荣耀林此刻端正地坐在桌边，讲着时下流行的段子，逗得客人夫妇哈哈大笑。
　　荣瑞卿走进主屋，就听到了那边的声音，他瞥了一眼靠着他的纪飞羽，对帮忙扶着的婷姐说：“婷姐，你先回去，帮雅涵准备洗澡水，我带她去跟父亲母亲问个好。”
　　“啊？”婷姐看了看还在睡的纪飞羽，小声说，“这，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荣瑞卿揽这纪飞羽的腰，拖着她向餐厅走过去。
　　荣耀德刚刚举杯要敬客人，有人进来小声说：“大少爷回来了……”
　　“哦……”荣耀德脸色没变。
　　荣瑞卿已经带着昏迷的纪飞羽走到了餐厅门口，他俯下身，在纪飞羽耳边小声说：“起来赚钱啦，吃饭啦！”
　　纪飞羽的眼睛倏然睁开，目光炯炯地瞪着前方，她抓了抓下巴，问：“哪儿呢？”
　　荣瑞卿没给她任何铺垫，直接说：“临时加戏，演得好，这个月给你十万零花钱。”
　　纪飞羽酒还没醒，只听到要演戏有钱拿，立刻点头答应了。
　　“王伯伯！”荣瑞卿进了餐厅热情地问候道。
　　被称作王伯伯的人激动地站起来，紧紧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说：“哎呀，瑞卿，好久不见啊，本来你爸爸说来你家吃饭，我还以为能见你一面，没想到来了才知道你跟自己的新娘子出去二人世界了。”
　　“巧了，”荣瑞卿笑着说，“今晚跟我宝贝刚刚去了世义的餐厅吃饭，世义很给面子，最难定的位置都给我留着。”
　　“我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就喜欢这些东西，不过他说了餐厅能顺利开张，多亏了你帮忙。”王伯伯笑呵呵地说道。
　　“世义客气了，”荣瑞卿把纪飞羽圈到身前来，说，“这是我的新婚妻子雅涵，宝贝，这是王伯伯，父亲的好朋友。”
　　“王伯伯，我是雅涵 ，初次见面，真是不好意思，吃饱了才回来的。”纪飞羽笑得大方得体，“母亲也没有跟我提这件事，是我这个做儿媳妇儿的不懂事，您来了，我还出去了。”
　　她只是就事论事，谁想到，竟然歪打正着了。


第21章 醉酒也不忘记敲诈
　　王奕岑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连在座的王夫人脸色也尴尬起来。
　　纪飞羽说完，看向了荣瑞卿，她刚刚睡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荣瑞卿让她演戏百分之百是为了让家里人不舒服，王奕岑之前在慈善总会的活动上摆了她一道，又骂她丢人，这口气她还有出。
　　索性，纪飞羽这口恶气先本着王奕辰去了。
　　王伯伯也是有些尴尬，看了看桌上的荣耀德夫妇，笑了笑说：“没有关系，我们都是这么熟悉的朋友了，再说你们小两口刚刚新婚，当然更喜欢两个人一起二人世界。”
　　“伯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纪飞羽抱歉地笑着，转身向着王奕岑撒娇，“母亲，您就算体贴我和瑞卿，也不该瞒着我们王伯伯来了，我就算了，弄的瑞卿好像也不懂事一样，母亲，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
　　“雅涵，”荣瑞卿拉了拉她的手，说，“别这么跟母亲说话，让王伯伯笑话。”
　　纪飞羽笑了笑，捂着脸说：“对不起……啊，对了，您二位好不容易来一次，哈尼啊，你珍藏的那瓶酒，还不拿出来招待客人啊？”
　　荣瑞卿挑眉，这丫头，这个时候了还在惦记从他身上剥削点儿什么。
　　纪飞羽见他为难，得意地笑了笑，转头看了看荣瑞林，笑着说道：“哎呀，你千万不要跟二弟再喝了，他昨晚喝得今早还没有醒酒呢。”
　　一时间满屋子尴尬，荣瑞卿笑了，他揽着纪飞羽的腰说：“不好意思，雅涵喝了点儿酒，今晚的话有点儿多了，我送她回去，然后再来陪伯伯伯母。”
　　“既然雅涵身体不舒服，你就好好陪她吧，”荣耀德冷着脸开口了，“不用过来了。”
　　荣瑞卿笑了笑说：“好，那王伯伯，我改天再给您接风。”
　　“好好，你们小两口早点儿休息。”
　　荣瑞卿带着纪飞羽从主屋穿过去，东翼的灯亮着，婷姐从里面迎出来，说道：“少爷，水放好了，我让厨房做了醒酒汤一会儿就能送过来。”
　　“好，辛苦了婷姐，您去休息吧。”
　　从餐厅里出来，纪飞羽又开始脑子不清醒了，她挂在荣瑞卿身上，刚进房间就被他扔到了床上。
　　纪飞羽听着浴室的水声，迷迷糊糊地问：“不是说给我放的洗澡水吗，怎么你自己去洗了，这个出尔反尔的男人，真是过分……”
　　她趴在床上昏昏欲睡，没一会儿荣瑞卿从浴室里出来。纪飞羽伸出手，说道：“拿来！”
　　荣瑞卿擦着头发，问道：“什么东西。”
　　“零花钱。”纪飞羽连眼睛也不睁地说道。
　　“明天转账给你。”
　　纪飞羽闭着眼睛拿过手机，亮出一个二维码说：“现在转，你这个出尔反尔的男人！”
　　荣瑞卿翻了个白眼，二维码转账了一笔钱。
　　纪飞羽听到有钱到账的声音，兴奋地坐起来，翻着手机说道：“发财了发财了！谢谢老……”
　　她一抬头，看到床边站着的荣瑞卿，对方刚刚洗过澡，腰间围着的一条浴巾，已经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向下滑了滑，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胯间。
　　荣瑞卿看着她的眼神变了，心头一阵冷笑，他问道：“你是不是要捂着眼睛喊变态啊，是不是要大惊小怪地叫来叫去，是不是？”
　　他还没说完，纪飞羽已经从床头爬了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胸肌腹肌斜方肌肱二头肌，各种肌肉。
　　“哇！荣先生！”纪飞羽捧着脸仰头看着他，说，“我能给你画幅画吗？这么多年见过这么多人体模特，都没有你的身材这么完美，哇！！！我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让超模菲洛兹给我当一次模特，让我画一次他的裸体！你这个身材比例跟菲洛兹很像啊！当我的人体模特吧先生！”
　　“哈？”荣瑞卿一脸茫然，他万万没想到纪飞羽竟然是这个反应，他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纪飞羽眼睛亮晶晶地说：“我不会亏待你的，荣先生，我会给你名分的。”
　　她说着，忽然伸手向荣瑞卿的浴袍抓去。荣瑞卿一时没有防备，眼看他唯一一块蔽体的浴巾就要被撤掉了，他慌慌张张退后一步，扯住浴巾，险险地挡住最关键的部分。
　　纪飞羽眼冒精光，仔仔细细地看着，说道：“平时没看出来，你这个腿部线条也可以啊！诶，我说荣先生，让我画一次你的裸体好不好，求求你了！”
　　平时荣瑞卿都会在浴室里换好衣服出来，今天也许是婷姐疏忽了，把他的睡衣拿出去洗了，却忘记了放进去换洗的新衣服。
　　本以为一件浴巾遮遮羞就可以了，没想到遇到了纪飞羽这个醉酒的疯子……
　　荣瑞卿整张脸都红了，胸口也漫上红晕，纪飞羽看得越来越兴奋，双手合十，祈求道：“求起你了，让我画一次你的裸体吧！”
　　“你变态啊！”荣大少爷忍无可忍，大声叫道，“变态！变态！”
　　他一边叫着一边从卧室里退出去，恶狠狠地关上了门。
　　纪飞羽叹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说：“现在的这么公子哥儿实在是太玩不开了。”
　　“纪飞羽！”外面的荣瑞卿气急败坏地喊道，“我都听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卧室里的纪飞羽捶床大笑。
　　这个夜晚对纪飞羽来说真是太欢乐了，对有些人来说，这个夜晚就不那么好过了。
　　请王大使来家里吃饭是王奕岑的主意，她想拉拢对方，利用他的人脉为荣瑞林多多争取一些利益，没想到全让李雅涵这个丫头给搅合了。
　　家宴是她一手安排的，荣耀德也是开席了才知道，原来王奕岑压根没有通知荣瑞卿家里会来客人。
　　“好好的一顿饭，倒弄得像是我在撒谎 ，你让以后我怎么在老王面前抬头啊……”荣耀德抱怨道。
　　“老大整天在家里和公司里耀武扬威的，我不是觉得，让他跟老王认识了，会越来越麻烦么……”
　　荣耀德哼了一声说：“那你也看到了，他们不仅认识，还熟悉的很呢！”
　　“谁知道老大竟然认识世义，关系还那么好啊？”王奕岑埋怨道，“当初王世义那副扶不上墙的样子，谁能想到他现在……”
　　“好了，别说了，最近，我也想通了，”荣耀德叹了口气，从桌子边站了起来，“无论如何，我最后还是要退休的，荣家总归要交给瑞卿，有些事，父子间何必计较那么多……”
　　他这话分明就是向着荣瑞卿了，王奕辰把手上的玉镯子摘了下来，拍在梳妆台上，转过身问道：“你什么意思啊？瑞林哪里比他差，同样都是儿子，也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什么叫交到瑞卿手上？”
　　“哎呀，好啦！”荣耀德听不下去了，“从瑞卿回来这几年，同样的话你隔几天就要说一遍，你不烦我已经听烦了。”
　　见丈夫反应这么大，王奕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逾矩了。她转了转眼睛，尴尬地笑了笑，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她说：“生什么气啊，我失言了，我的脾气你知道的，一向都是这样心直口快，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瑞卿那么优秀，就让我们瑞林跟着他哥哥多学点儿，你说呢？”
　　荣耀德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说道：“这倒是可以，瑞卿这方面还算好说话，也是他应该做的。”
　　王奕岑背过身，看着镜子里的荣耀德的背影冷笑，她一边摘着耳环，一边说：“那就你好好跟他说了，你做父亲的，他还是听你的。”
　　荣耀德放下杯子，说道：“嗯，你说得是。”
　　王奕岑笑了笑，又把话题换到了别的方面，没再提过跟家里相关，夫妻间的气氛才渐渐好了起来。
　　荣瑞卿的事情，王奕岑虽然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李雅涵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她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她一位慈善总会的事情之后，李雅涵这个丫头怎么也会跑过来低头认错，俯首称臣，没想到这丫头反倒是跑过去跟荣瑞卿一头了，既然如此，也不别怪她这个做婆婆的不讲道理。
　　前一晚的事情仿佛做梦一样，纪飞羽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自己的账户，在里面看到十万零花钱高兴地蹦起来。
　　荣瑞卿昨晚没回来睡，纪飞羽是他的假老婆根本不在意他究竟去了哪里，她爬起来洗了澡，欢欢喜喜地跑下楼，喊道：“婷姐，婷姐，邱明在吗？我要出个门。”
　　“在的，我去叫他。”
　　为了方便纪飞羽进出，邱明就住在东翼楼下的一间卧室里，闲来看看电视，等着纪飞羽召唤。
　　纪飞羽换好了衣服，邱明也准备好车在楼下等着了。
　　“走走走，还是上次那个店！”纪飞羽把地址发给他，捧着手机傻乐。
　　邱明不明所以，他只记得昨晚，荣瑞卿怒气冲冲从楼上下来，他还以为两个人吵架了，看李雅涵这个样子也不像啊？


第22章 家里来个容嬷嬷
　　美术学院东街的小胡同里，这里藏着影响本市现当代艺术的精品小店，林林总总有几十家，近些年也从小胡同里开到了大街上。不过美术学院和本市的人都知道，最地道的店还是在胡同里。
　　一间门牌上写着1874的老店门口，新开的茉莉花迎着风抖着花瓣颤动着。大门刷成了时下流行的蒂芙尼蓝，新栽的两盆花摆在摇晃着轻纱的窗口。
　　纪飞羽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门牌，对车里的邱明说：“你在车里等我吧，我自己去看看。”
　　“好的少奶奶。”
　　“大哥，不知道说好了叫名字吗？”
　　纪飞羽左右看了看，要是被这里来来往往的学生听见了，该不会以为她是异想天开的神经病吧？
　　邱明也想起来，尴尬地四处看了看说：“好的雅涵。”
　　“这才对嘛。”
　　纪飞羽拎上自己的手包，跳上台阶，推门进去。
　　大门发出一声老旧的吱吱咯咯的生硬，门口的风铃响了一阵，纪飞羽把长发别到耳后，屋里几个选画材的学生回过头来看到。大概是纪飞羽这身衣服与这里的氛围差距太大，学生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纪飞羽尴尬地笑了笑，喊道：“白白？白白！”
　　她喊了两声，通往阁楼的木楼咯吱一声，一双脚踩着一双不羁的破拖鞋出现在楼梯上，随后这人慢吞吞地走下来。
　　白秦安摸着自己的胡子，睡眼朦胧地看着纪飞羽，问道：“喊什么啊，要什么自己挑啊，现在搞自助了……诶？”
　　他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地看着纪飞羽，随即跑过来，把她拉到老式的柜台里面，稀奇地说：“上次奇楠说你变了样子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自己来了，我说，你怎么回事儿，突然就这样了？你以前比乞丐还邋遢，突然就……”
　　“嘘！闭嘴！”纪飞羽四处看了看说，“我跟你说，你跟奇楠谁都不准把见过我的事情……不对，是我现在的样子说出去，不然我们三个友谊就完蛋了！”
　　“不至于吧，”白秦安懒懒散散地抓了抓脖子，说，“你不就是交了个豪门男朋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不成你是怕我们这些穷朋友会拖你后腿吗？”
　　“哎呀，快闭嘴吧你！”纪飞羽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小声说，“你姐妹儿我现在是落难， 别的你就不要多问了。”
　　“行行行，”白秦安打了个招呼，说道，“你最有主意了，我们猜不透你。”
　　“乖了，”纪飞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跟奇楠订了一批颜料，今天过来拿，你知道放在哪里吧？”
　　“你说那个啊……”
　　白秦安挠了挠头发，说：“在楼上，你跟我来。”
　　1874的楼上是老板奇楠和他合作伙伴白秦安睡觉画画的地方，阳光铺展的客厅里摆着两幅画架，各种颜料盒散落一地，连同不远处的床铺也乱糟糟的。
　　“你们两个还真是，好像猪窝一样……”纪飞羽小声吐槽道。
　　白秦安笑了笑也没有反驳，直奔柜子，开了一个柜门，在里面翻出一个箱子出来。
　　“给，你订的颜料，稳定性极好，颜色饱满，高手才会用，不过价格也不便宜，”白秦安说道这儿，小声问，“你是不是又接了什么大买卖啊？”
　　纪飞羽笑了笑没有说话，白秦安叹了口气说：“你曾经是咱们班最有天赋学生，奇楠第一次见到你画的画，就说以后不要你的颜料钱，连他爷爷都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后来不画画，却跑去做赝品了？”
　　“当然是因为赚钱啊！”纪飞羽打开盒子数了数，又拿出来掂了掂分量。
　　“别蒙我了，你老爸欠的债不是都还清了么？”白秦安不高兴地说，“我们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哎呀哎呀，你真是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烦死了，我要走了，尾款我转给奇楠了，你记得跟他要提成啊！”纪飞羽抱着箱子下楼。
　　白秦安一直送她到门口，说道：“有空带你的阔少男朋友跟我们认识认识，别一不小心被人骗财骗色骗感情……”
　　“白白，你这个乌鸦嘴闭上吧，别诅咒我了！”纪飞羽抱着盒子，双手合十。
　　“好好，您慢走！”白秦安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纪飞羽一边说着再见，一边蹦蹦跳跳下了楼梯。
　　邱明一直盯着路口发呆，听到1874的开门声，看到纪飞羽像个开心的兔子一样跑过来，一瞬间有些失神。
　　纪飞羽拿到了心仪的颜料，高兴得不得了，话也特别多。
　　“诶？邱明，上次我让你带我去个买画材的地方，你就带我来了这里，你还挺会选地方的嘛！”
　　邱明从胡同的另一头绕出去，他看着前方的路况说：“我妹妹从前是学画画的。”
　　“你妹妹也是学画画的啊？”纪飞羽来了兴致问道，“她在哪个学校，还是说……”
　　“她已经不在了……”
　　他的表情里，淡漠中透出一丝爱上，纪飞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她 ……”
　　“急性白血病，治疗了一年多，实在……”
　　他停住了，没有再说。纪飞羽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问起来的……”
　　邱明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笑了笑说：“不，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提起来的。”
　　纪飞羽也跟着尴尬地笑了笑，车里再没有了声音。莫名地纪飞羽有些沉重，她跟着老爹的生活虽然没有特别幸福，总归是无病无灾，平平安安长大。虽然是个孤儿，却没有亲眼见过生离死别。
　　“邱明哥！”纪飞羽忽然想到，“我请你去长椿街吃饭吧！”
　　“啊？”一声哥叫蒙了邱明，“吃饭？下次吧，你出来的时间不算短，也没有跟夫人打招呼，不太好。”
　　纪飞羽泄气，吹了吹落在鼻尖上的一缕头发，说：“真是晦气，这家里，规矩也太多了。”
　　原路回到荣家，纪飞羽本想绕开主屋回到东翼去，想着刚刚得罪了王奕岑，就这么躲着她，倒像是她怕了一样。
　　想着，她信步走进了主屋，王奕岑正在边上的小花亭里喝茶，看到她进来，笑眯眯地说：“雅涵回来了？吃饭了没有，中午有事没有，我们娘俩儿今天可以一起出去吃个午饭……”
　　“不了，母亲，我昨晚没睡好，想在家里好好睡个午觉。”
　　“那也好，”王奕岑笑眯眯地说，“请王伯伯来吃饭的事儿，的确是我做得不周全，你记得跟瑞卿好好说说，听到没有？”
　　纪飞羽心里的小算盘转了转，嘟着嘴走过去，坐下来拉着王奕岑的手说：“说到这个，我还要向您道歉呢，昨天啊，那种情况，我也不好不帮着瑞卿说话，您别生我的气。”
　　“傻孩子，咱们两个是一个战线，我怎么能忘呢，你既然没有忘，我就放心了。”王奕岑拍着她的手背说道，“上次慈善总会的事儿，妈也做得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您这是说得什么话。”纪飞羽假笑这说道，“我什么都不懂，还是需要母亲教导。”
　　她笑得得体，说得又楚楚可怜，要不是王奕岑心存防备，真的就要相信了。
　　“太太，我回来了。”
　　花厅外，有人走过来，纪飞羽循声望过去，外面站了一个面容严肃的老妇人，看上去五十开外，可是精神矍铄，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哎呀，终于把你盼回来了，”王奕岑站起身来，拉着纪飞羽介绍说，“这是崔婶婶，瑞卿瑞林都是她带大的，本来已经回家养老了，但是管家最近请假，我让她回来帮我主持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您好崔婶婶，我是李雅涵。”纪飞羽笑着自我介绍。
　　崔婶婶锐利的小眼睛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问候道：“大少奶奶，您好。”
　　她的眼神里面就没有一点儿您好的意思，深深的下垂的法令纹让纪飞羽想起一个人来——容嬷嬷！
　　纪飞羽忽然明白王奕岑为什么要把她请回来了，恐怕是她这只小燕子最近有点儿嚣张，所以赶紧找来一位克星。
　　“雅涵，你不是要去睡觉么，去吧，我跟崔婶婶聊聊天。”
　　“好，那崔婶婶，母亲，你们慢慢聊，我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主屋里空调凉爽，纪飞羽走了几步却除了一身的汗，她总觉得有了这个崔婶婶，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少奶奶你回来了？”婷姐帮她开了门，问道。
　　纪飞羽皱眉，说道：“嗯……”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问：“婷姐，你知不知道那个崔婶婶是什么人啊？”
　　“崔婶婶啊，”婷姐面有忌惮，说道，“她老人家比较严肃，管家很严，从前整个荣家大事小事都是她说了算，荣先生和夫人也都很尊敬她。”
　　纪飞羽头大了，二十一世纪了啊！竟然还有恶婆婆和恶保姆，她究竟嫁了一个什么样的豪门啊？！


第23章 旧情人相会
　　豪门的生活，并没有纪飞羽的想象的那么惬意，她刚刚假结婚没多久，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仅要跟假老公斗智斗勇，又要跟假婆婆斗智斗勇，累啊……
　　现在家里又来了一个崔婶婶……
　　纪飞羽决定她以后都不要出门了，就在自己房里画画算了。
　　大清早，荣瑞卿换好了衣服出来，纪飞羽还在睡。荣瑞卿走到床边看了看，转身关门出去了。
　　婷姐在东翼楼下候着，看到他下来，问道：“大少爷早，您的早餐在这儿吃，还是去前面吃。”
　　“去前面吃。”荣瑞卿一边扣着袖扣一边说，“雅涵还没醒，不要去吵她，早饭给她送过来就行了。”
　　“知道了大少爷，不过……”婷姐有点儿为难，说，“崔婶婶可是不喜欢别人赖床，二少爷听说崔婶婶回来了，昨天都没有回来住。
　　“是嘛，”荣瑞卿抿着唇笑了，说道，“那就让崔婶婶自己想办法吧。”
　　他说着，穿过花园去主屋吃早饭。
　　“婶婶，”荣瑞卿叫道，“这么早起来给我做饭？”
　　崔婶婶见到他，严肃的脸上立刻堆满笑容，说道，“浑小子，昨天回来那么晚，当然要给你做些好吃的了。”
　　荣瑞卿抱了抱她，说：“这不是一早就起来吃你的做的早饭了？”
　　崔婶婶满是慈爱地看着他，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亲手盛粥给他喝，说道：“一早上，先生太太就出门锻炼去了，我做了这么多，你要多吃啊！”
　　“好。”荣瑞卿接过瓷碗，喝了一大口，“还是婶婶你的粥最好吃，哇，好香。”
　　“你呀！”崔婶婶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少奶奶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吃早饭？”
　　“雅涵还在睡，她不习惯早起的。”荣瑞卿故意说，“她有起床气。”
　　崔婶婶皱眉说：“起床气啊，这个可不好，是血压太低，我要给她好好补补，还有啊，年轻人不是总是赖床，不健康。”
　　“嗯，婶婶，你帮她改一改。”荣瑞卿故意说道，“她厨艺一般，你教她做菜，不然你走了以后，没人给我做这么好吃的粥了。”
　　崔婶婶拍了拍他的肩膀，责怪道：“大少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婶婶一定要好好说说你，人家雅涵小姐，从前在家里也是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嫁给了你，就要洗手作羹汤了？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娶个媳妇儿做家务，荣家也不缺做饭的下人，你怎么能亏待你媳妇儿？”
　　荣瑞卿一心想着戏弄纪飞羽，哪想到刚开口，就被崔婶婶教训了，他忙说：“好好好，您说的对，我再也不要她做家务了。”
　　“这才乖，”崔婶婶笑着说，“来，尝尝婶婶给你做的菜……”
　　屋里少了一个人开始，纪飞羽就醒了。自从她要求给荣瑞卿画一幅人体画之后，荣瑞卿一直躲着她，每天要等她睡了之后才回来，她那天喝多了，情绪有点儿亢奋，酒醒了知道这事儿记不得，她还是先好好模仿罗梦怡的《黎明》，慢慢找机会给荣瑞卿洗脑吧。
　　她眯着眼睛构思着罗梦怡的画作，忽然有人敲响了她卧室的门。
　　“大少奶奶，”门外传来婷姐闷闷的声音，“我来给您打扫房间了。”
　　打扫房间？
　　纪飞羽有些奇怪，婷姐一直都是她起床之后才打扰房间的，怎么今天来敲她的门了？
　　“等等……”纪飞羽从床上爬起来，扯了扯自己乱七八糟的睡裙。
　　她开了门，门外站着笑得抱歉的婷姐，以及婷姐身后面无表情的容嬷嬷……不对，是崔婶婶。
　　“荣家的规矩，九点之前要把负责的房间打扫干净，”崔婶婶虎着脸说，“阿婷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是，婶婶，我这就开始打扫。”
　　婷姐拿着吸尘器进去了，手脚利落地开始干活儿。纪飞羽还想等婷姐收拾完继续睡，就尴尬地站在一边等着。
　　“大少奶奶，”崔婶婶面无表情地说，“时间不早了，该洗漱吃早饭了。”
　　“啊……”纪飞羽挠了挠后背，有些犯难。
　　崔婶婶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纪飞羽又摸了摸下巴，只好掐着腰去了浴室洗澡。
　　纪飞羽擦着头发出来，婷姐已经吸完了地毯，正在整理床铺，崔婶婶站在阳台上，端详着她的画架。
　　“大少奶奶，这是您画的？”
　　“嗯，闲着没事儿，随便画的。”
　　崔婶婶看了看她的画，又看了看下面的小花园，她说：“夫人最喜欢那片小花园，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花园里修剪花草，现在都是花匠在做了。”
　　“哦，可能是母亲最近比较忙吧。”纪飞羽把毛巾随手放在了床尾凳上。
　　崔婶婶从阳台里走进来，说道：“大少奶奶，换身衣服去吃饭吧。”
　　纪飞羽本来都已经等着她走了赶紧补觉，没想到老人家又催着她吃饭。
　　“好，”纪飞羽刚转身，忽然又回头说，“对了，您别叫我大少奶奶了，就叫我名字好了。”
　　“是，雅涵小姐。”崔婶婶面无表情地应到。
　　纪飞羽真是无奈，但是这个称呼比那个什么大少奶奶要好了很多。
　　她刚在餐厅坐下，桌上的手机响了，荣瑞卿的微信进来。
　　——在做什么？
　　纪飞羽觉得有点儿奇怪，两个人合作之后，荣瑞卿很少会主动联系她，基本上，有事情都是让邱明直接带她过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
　　纪飞羽拿起手机，回复道：吃早饭。
　　城市中心，俯瞰全市景色的楼上，荣瑞卿忍着自己的笑意放下了自己的手机。他就知道崔婶婶不会那么容易就让纪飞羽睡懒觉的。
　　想到纪飞羽明明失眠不足，还要被崔婶婶教训的样子，荣瑞卿越想越好笑。
　　“荣先生，”徐杰敲门进来，“蓝月湾开发的意见书被董事局驳回了。”
　　“驳回？”荣瑞卿的笑意退下去，问道，“开发蓝月湾这件事不是已经在会议上通过了吗？为什么一个意见书反而被驳回了？”
　　“呃……”徐杰有些为难地说，“据说是因为某些项目，考虑不周全，所以董事们觉得还不成熟，公司最好不要冒险。”
　　荣瑞卿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听说做生意的因为害怕冒险，所以就不做了。
　　“晚上跟行长的聚餐安排了吗？”荣瑞卿问道，“在哪里？”
　　“今晚七点，在凯悦轩。”徐杰回答道。
　　“好。”荣瑞卿站起身来，一边向会议室走，一边说，“去打听打听，为什么董事们会突然驳回了，一定有人在后面搞鬼。”
　　“您是说，”徐杰问道，“我们的老对手，邓凯伦的光耀实业？”
　　荣瑞卿笑了，说道：“那么容易被你看出来吗？我建议还是从自己人入手比较好一点。”
　　徐杰恍然大悟，说道：“我懂了，马上去查。”
　　荣瑞卿在公司忙了一天，被驳回的蓝月湾开发项目书又被荣瑞卿打到下面去重新研究。
　　晚上七点的凯悦轩时间刚刚好，却已经没有停车位了。司机绕了几个圈，才等到空位。
　　荣瑞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调成静音，开门下车。
　　凯悦轩这两年将自己隔壁的小楼买了下来，打造了一间适合休闲聊天的小餐馆，多是格调高雅的小桌。荣瑞卿喜欢约人在这里应酬，一来是因为这里的有一个入口楼梯在外侧，被绿色植被环绕，安静人少，荣瑞卿喜欢从这儿进去，避免前门遇到熟人，还要寒暄。二来是因为小桌子方便跟客人聊天，观察他们的表情，在这里聊天，可谓是事半功倍。
　　他沿着外侧精心装饰过的木质楼梯慢慢走上去，二楼缓台上站着一个人。
　　韩敏如听到有声音转过头来笑着看着他，说道：“刚才就看到你下车了，这么久才走过来？”
　　荣瑞卿前后看了看，问道：“你在等我？”
　　韩敏如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羞涩地笑了笑，说道：“嗯，好久不见了，看到你的车开过来，就想来看看你。”
　　墙壁上的雕花灯投射出暖黄的光，照得妆容完好的韩敏如楚楚动人，她眼睛里荡漾着一波水色，眨眼间，化成了一股哀愁。突然地，她扑到荣瑞卿的怀里，凄凄楚楚地说道：“瑞卿，我好想你。”
　　荣瑞卿没什么表情，也没急着推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了，这里人多，说这些不太合适。”
　　“我不要，”韩敏如声音哽咽，“我不要，我们之间……”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道：“我结婚了，这样不合适。”
　　韩敏如靠在他怀里摇头，抽噎着说：“你不爱她，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只是你父亲不喜欢我，觉得我出身不好罢了，我没得选择，我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可以等你……”
　　“大少爷……”徐杰从楼梯上走上来，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韩敏如从他怀里退出来，扭开脸擦着眼角的泪。
　　荣瑞卿使了一个眼色，徐杰立刻会意，说道：“行长在上面等您了，我们已经来晚了，不要让他久等。”
　　“好。”荣瑞卿转头对韩敏如说道，“有时间再联系。”
　　韩敏如看着他上了楼，抹着自己的眼角，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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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打家劫舍的假新娘
　　行长刘凯文是荣瑞卿的老朋友了，两个人前半部分时间商量工作的事情，后半部分在聊着各自家庭。
　　刘凯文年届四十，家庭美满，儿女成双，说起婚后生活，问荣瑞卿：“听说李家你跟李家那位大小姐只认识了两个月，就结了婚，未免也太仓促了。”
　　荣瑞卿晃着酒杯说：“仓促是仓促了些，但是你知道的，难得有一个我喜欢，我父亲也喜欢的，对方又……”
　　想到当时跟李雅涵的 几次见面，荣瑞卿怎么也想不到表面乖乖女，对父亲唯命是从的李雅涵竟然会在关键时刻逃婚。
　　“啊，对了，”刘凯文在烟灰缸边上抖了抖烟灰，说道，“我刚刚在这里见到了敏如，你有看见吗？”
　　荣瑞卿看了看他，眼神里没有意外，说道：“楼梯上碰到了，聊了几句。”
　　“仅仅是聊了几句吗？”刘凯文打趣道，“我记得这个可是你交往最长的女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带回家的女朋友，只可惜你父亲不同意，不然，现在你们也儿女成群了。”
　　荣瑞卿笑了笑说：“过去的事了，现在提起来做什么？”
　　“哎哟，”刘凯文有些意外地说，“一直以为她是你心里的白月光，现在提都不能提了，看来，李大小姐的魅力还真是不小。你连韩敏如都能淡忘了……”
　　李雅涵的魅力……
　　荣瑞卿想到纪飞羽不修边幅的穿着沾满颜料的长裙蹲在椅子上画画的样子，他有点儿反胃。
　　“诶？怎么忽然出神？”刘凯文笑着问道，“该不会是想你的新娘子了吧？”
　　“不说这个了，”荣瑞卿从醒酒器里倒了点儿酒出来，说，“蓝月湾那块地，很有开发价值，董事局同意是早晚的事情，你这边也要帮我好做准备。”
　　刘凯文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说：“那是当然的，荣先生。”
　　和好友分享了一瓶好酒，荣瑞卿有些微醺，他勉强保持清醒，一直到了家里。他回来的不算晚，主屋楼下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崔婶婶在等着。
　　“大少爷，回来了，我给你熬了汤，他们说你今天出去应酬，来，过来喝汤。”
　　荣瑞卿揉了揉眼睛，说：“辛苦了，这么晚了，您该休息了。”
　　“老人家睡觉的时间不多，我愿意给你熬汤。”崔婶婶一边说着，一边把汤盛好，端给他。
　　荣瑞卿脱掉了外套，坐下来，用勺子小口小口喝着汤。汤的温度刚刚好，喝得他胃里也舒服起来。他转头看到崔婶婶一脸欲言又止，问道：“婶婶有事吗？”
　　崔婶婶有些担心地说：“你这么晚回来，大少奶奶都没出来接你，也没有给你准备什么，她是不是不够喜欢你，还是你们闹别扭了？”
　　荣瑞卿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说道：“她啊……嫁给我是不情愿的，所以……不关心我是正常的。”
　　堂堂的少爷，演起戏来也是一顶一的精湛，加上他喝了酒，声音有些懒散的沙哑，听起来就有些悲情。
　　“哎呀，就说不能找没有感情的人结婚，唉，我的宝贝少爷，这要是你妈知道了……”
　　崔婶婶一时心疼他，不小心提起了他母亲的事情。荣瑞卿的手顿了顿，说道：“她在的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做主的人还不是我爸？”
　　“唉，说的也是，不过你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也不是事事都要听他的。”崔婶婶叹了口气，说，“你能在家里说得上话，婶婶心里安慰了，相信，你妈妈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荣瑞卿把碗里的汤都喝完了，站起来，双手按着崔婶婶的肩膀说：“是啊，我现在很好，所以，婶婶，你不要担心我，你呢，就安安心心在家里养老就好了。”
　　“唉，虽然眼看着你是结了婚，但是婚后又跟少奶奶感情不好，婶婶怎么放心啊，”崔婶婶被他推着走，边走边说，“少爷啊，你听婶婶一句，就算少奶奶心不在你身上，你也要好好对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也不要亏待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您现在去休息，我也回去睡觉了……”
　　把崔婶婶送进房间里，荣瑞卿松了一口气，他本来是想开个玩笑，让崔婶婶好好修理纪飞羽的，没想到，崔婶婶竟然说了这么多不相关的……
　　回到东翼，婷姐还在楼下候着，看到他进来，帮他收了外套。
　　荣瑞卿一边摘着领带，一边抬头看楼上，问：“少奶奶睡了吗？”
　　“还没，刚才下来吃了一盘水果，现在又上去了。”
　　“哦。”
　　荣瑞卿把领带握在手里，慢慢上了楼，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起居室和卧室的门都开着，他走进去，看到纪飞羽拿着调色板站在阳台上，正在画画。
　　她的长发披散着，头顶上的小灯照着她的素颜，睫毛随着她的画笔颤动，认真的眼睛里闪着光，微微抿着的唇一派倔强。
　　因为家里多了一个脸色阴沉的容嬷嬷，纪飞羽也没有心情进进出出，吃过早饭就回到自己的屋里开始画手里的那副赝品。
　　让她意外地是，她一天都呆在阳台上，看过了一天从早到晚的颜色变化，对《黎明》这幅画的调色有了新的理解。
　　或许罗梦怡在作画的时候也曾经经历过不同的光线和气氛的影响，所以她画里的色彩层次也收到了光线变化的影响。
　　有了这方面感悟，纪飞羽想做一个大胆的试验，她想看看真正的山里的黎明，是不是与罗梦怡画中的一样。
　　虽然手里这一副已经完成了大半，纪飞羽还是不满足，她想试试。
　　她花了一整天，完成度有百分之九十，只剩最后的细节要完善了。她听说荣瑞卿今晚有应酬，想趁着今晚赶紧把最后的细节弄完，明天就能找老爹交货了。
　　纪飞羽全神贯注，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荣瑞卿在门口站了很久，她都没有发现，直到她要找东西，不小心瞄了一眼门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
　　纪飞羽被突然出现的荣瑞卿吓到了，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调色板向着荣瑞卿砸了过去！
　　“你在这儿干什么？”
　　荣瑞卿身上，沾满了蓝蓝绿绿的颜料，他脸色难看，说道：“小姐，这是我家，我的卧室，你说我在这儿干什么？不是睡觉，难道是来睡你吗？”
　　“哈？”纪飞羽直接忽略掉了重点，捂着自己的胸口说：“你这个变态！别想打我的主意！”
　　荣瑞卿非常没有礼貌地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的衬衫是意大利高级定制，我的裤子，还有我的鞋，都很贵，你看看怎么办吧。”
　　“啊？”纪飞羽一时间被他唬住了，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啊……大不了我赔啊……”
　　“是吗？”荣瑞卿奸计得逞一般笑了起来，说，“那我要好好算算有多少钱了。”
　　纪飞羽瞄了一眼画框，趁着荣瑞卿打量自己身上衣服的时候，她捡起地上的一块污迹斑斑的白布盖上了画架。
　　她刚刚盖好，荣瑞卿也算好了自己的身上的价钱。
　　“衬衫是XXX，鞋子是XX，裤子和皮带都是统一品牌，我今天才穿，一手新，你呢，就给十万吧？”
　　“十万？你抢劫啊！”纪飞羽瞪大眼睛吼道，“你这个破衣服破鞋破裤子破皮带，你竟然好意思要这么钱？”
　　荣瑞卿一点儿不好意思低讴没有，说道：“我还没有算它们穿在我身上之后所具备的升值。”
　　“哇靠！”纪飞羽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她说，“你这么不要脸的啊？带着你的衣服滚吧，竟然比老娘的出场费还贵？？”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慢慢走了过来。纪飞羽顿时慌了，她不担心别的，只怕荣瑞卿会发现她现在在画的画，如果引起怀疑就不好了……
　　看着她惊慌的样子，荣瑞卿在她面前站定，问道：“怕了？怕了就还钱。”
　　“没钱！你别想把给我的十万块劳务费要回去，门都没有，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去洗，大不了干干净净还给你！”纪飞羽倔强地说道。
　　“就凭你？”荣瑞卿挑眉问道。
　　“对啊，就凭我，怎么啦？”纪飞羽挺胸抬头，面对万恶的资本主义大少爷。
　　荣瑞卿一脸嘲讽，说道：“别了你还钱吧，我怕你给我洗坏了。”
　　纪飞羽脑子一转，忽然笑起来，说：“怕什么啊先生，来呀，我帮你脱。”
　　她说着，伸手就奔荣瑞卿去了。荣大少爷想到自己那天差点儿被非礼的事情，抱紧胸口，后退两步说：“我警告你啊，别想占我便宜。”
　　纪飞羽一脸坏笑说：“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嘿嘿嘿……”
　　“变态！”荣大少爷悲愤地喊了一声，转身跑进了浴室。
　　纪飞羽得意地拍了拍手，赶紧跑回阳台，把画好的《黎明》嵌到另一个大一些的画框里面，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夜晚渐渐沉入平静，可就是在这样平静的夜晚，一些不平静的事情发生了。
　　八卦头条消息：荣家继承人夜会前女友，甜蜜拥抱，荣李联姻蜜月危机。


第25章 交稿了，准备逃跑吧
　　荣瑞卿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就看到了手机上推送的消息。他为了避人耳目才走的特别通道，没想到还是被人拍到了。
　　拍到就算了，还是他刚好遇到韩敏如的时候……
　　他拎着衣服出来，纪飞羽还是床上玩手机，细白的脚踝，一晃一晃的，看样子并没有看到那条八卦新闻……不然……
　　荣瑞卿的思绪暂停了一下，他跟纪飞羽不过是表面夫妻，他有什么害怕的，别说这只是八卦小报的捕风捉影，就算他跟韩敏如藕断丝连，也轮不到纪飞羽说什么。
　　这么一想，荣瑞卿那一点点被捉奸的心虚，烟消云散了。
　　纪飞羽的手机上只有聊天软件和一个淘宝，什么新闻类时事类的软件都没有，睡前逛逛淘宝已经是她的最大爱好了。
　　《黎明》的细节纪飞羽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是和老爹一起做旧。纪飞羽一早起来，挑了身尽量低调普通的衣服，刚要出门，就遇到了楼下的邱明。
　　“少奶奶，您要出去？”邱明问道。
　　“呃……”纪飞羽支吾了一阵说，“我有点儿事儿……要跟我的同学聚一聚，我自己去就行，你不用跟着我。”
　　“大少爷说，让我一定跟着你，”邱明说道，“他说，不希望荣家少奶奶出门没有排场。”
　　纪飞羽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荣瑞卿好烦哦，有这个讲究排场的时候，不如把这些东西换成现金送给她。
　　“少奶奶，有什么为难的地方？”邱明问道。
　　“是这样的，”纪飞羽眉头微微皱着，有些可怜地说，“我去见的同学都是普通人，如果有什么司机接送，恐怕会让同学们以为我炫富，这实在是影响不好……所以……”
　　邱明点了点头，说：“那我送您到附近，再去附近接您，不出现在您朋友的视线范围，这样总可以吧。”
　　纪飞羽脑子里飞速旋转，她说：“那好吧，麻烦你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东翼穿到主屋，崔婶婶板着一张脸看着他们，问道：“少奶奶，吃过早饭了吗？”
　　“我有事，急着出门，婶婶，您在家里……好好玩！”纪飞羽说完，快速走出了大门。
　　坐上了车，纪飞羽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对邱明抱怨说：“我真的好怕崔婶婶，她老人家也太严肃了，好像……好像……”
　　她压低了声音说：“好像容嬷嬷。”
　　邱明抿着唇，笑了笑，说道：“她老人家虽然严肃，但是她很疼大少爷，您也不用怕她，她很喜欢家里的小辈，就连我她都很照顾。”
　　关于其他人，邱明很少主动评价，从他口中听到关于崔婶婶的事，纪飞羽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车在美术学院附近的小巷子边停下来，纪飞羽下车之前说：“我在学校礼堂跟朋友聚会，快结束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好。”邱明看到纪飞羽下车，熟悉了穿过街道，在非常隐蔽的角落里找到进出的小门。
　　他有些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少奶奶第一次去买画材的时候他就有了。他印象中的李家大小姐是个音乐天才，钢琴是拿手乐器，从来没有同说过她会画画，不过豪门出身的大小姐，会一两样才艺倒是不稀奇，可是，婚后的李雅涵和婚前的那个也差得太多了吧。
　　而且……李雅涵是国外的女校毕业，什么同学聚会会安排在美术学院的礼堂里？
　　虽然疑惑，邱明却没有深究，他开车去了附近商场停车场，等着李雅涵的下一步指示。
　　纪飞羽抱着包好的大画框，从美术学院一侧的小门进去，穿过校园，从另一个小门出去，过了一个街口，就到了她的家。
　　她真正的家。
　　“女儿啊！爹爹对不起啊！”纪不休一见到女儿就老泪纵横，咆哮声，颇有马教主当年的功力。
　　“哎呀，别装了，我看你活得挺潇洒的。”纪飞羽翻着白眼进门，说，“看看吧，《黎明》最终版。”
　　纪不休迫不及待地打开画框外面的包装，仔仔细细看了起来，不断赞叹：“不愧是我女儿，这个细节做的真好，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简直就是罗梦怡再世啊！”
　　纪飞羽倒了一大杯凉白开，豪爽地一饮而尽，说：“行了吧，少给我灌迷药了，做旧，然后哪去交货。”
　　“得嘞，听女儿的。”
　　不大的出租房内，有一间用防火板隔离出来的工作室。纪飞羽和老爹带上防护镜和口罩，他们要在这里给画做旧，让画的成色看起来更有年代感。
　　从前这项工作都是纪不休来做，渐渐地，这项工作就给了纪飞羽。起初只是纪不休偷懒，后来他发现，她女儿在这方面更有天赋。
　　“……这次用的奇楠那份难得手工颜料，矿物质含量高，对非自然温度会很敏感，所以时间和温度上要难把握一点儿……”
　　纪飞羽一边说，一边调着烘箱里的温度，好在罗梦怡是当代画家，作品成品年代不长，很多，作旧这个工作就完成了。
　　“好了，老爹，你看呢，跟我在荣家看到的一模一样，肉眼看不出任何差别。”纪飞羽把画拿出来给他看。
　　纪不休捧着画框，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抬手仔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深情有些复杂。
　　“老爹？”纪飞羽看了他许久，才出声问，“老爹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纪不休说，“年纪大了，最近对着灯光强光就很不舒服。”
　　他揉了揉眼睛，说道：“走吧，这光对眼睛不好。”
　　“好。”
　　纪飞羽先出了门，摘眼镜的时候，她悄悄看了看纪不休，让她惊讶的是，纪不休竟然在擦眼泪。
　　难道真的是光线问题？
　　没一会儿，纪不休又变得嬉皮笑脸的，追出来，说道：“哎呀女儿，你看你也顺利把画画完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荣家了？”
　　纪飞羽瞪着眼睛看着他，问道：“老爹，我上次跟你说的你是不是忘了？”
　　纪不休挠了挠脑袋，问道：“上次？上次你跟我说了什么？”
　　“纪不休！”纪飞羽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女儿被男人骗到家里，水深火热！你呢？你就知道喝酒看八卦新闻！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你女儿！”
　　纪不休被女儿骂得狗血淋头一句也不敢反驳，不过说起八卦，他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女儿女儿，你先别骂，”纪不休捂着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一件事啊，我那天看到荣瑞卿的新闻，说他跟前女友搂搂抱抱啊！”
　　纪飞羽对这种事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她又不是荣瑞卿什么人，拿人钱财，装人新娘罢了。
　　“哦，是吗？”纪飞羽一边应和着，一边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是她的床啊！她好久没睡过的床啊！
　　纪不休跟进来，说道：“女儿，女儿，你清醒一点儿，你老公都要跟别人跑了，你还在这里躺着无动于衷？”
　　“拜托啊老爹，我跟他是假的，是假的！”纪飞羽抱着自己的懒蛋蛋说道，“他跟人跑了就跑了嘛，免得他每天都来烦我！”
　　“你不能有这种想法啊女儿！”纪不休坐在了地板上，苦口婆心地说，“荣瑞卿人帅又多金，虽然他看不上你，但是你要努力争取啊，你看了那么本小说，你按照套路去套嘛！对不对，近水楼台，假戏真做啊！不然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老爹你好烦啊！”纪飞羽捂住耳朵，“你再这样我就……”
　　她还没想出来要怎么对付老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老爹，你快把那个八卦新闻给我看看！”
　　“啊？哦，好的！”
　　纪不休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找到了昨天看到的新闻，点开来递给她，说：“女儿，请过目。”
　　网页上基本都是图，配上寥寥数语的文字，已经极具煽动力了。图上荣瑞卿和韩敏如深情相拥，难舍难分，依稀还能看出来，韩敏如忧伤难过的表情。
　　纪飞羽不禁感叹，美人就是美人，美人带泪，真是倾国倾城。
　　不得不说，荣瑞卿在选女人方面就是有眼光啊……
　　看着这照片，纪飞羽微微一笑，计上心来。
　　“老爹，我要回去了，你卖了画，别忘了跟我分成啊！”纪飞羽把手机扔给他，从床上爬起来，说道。
　　“什么？这就要走啊？”纪不休有点儿舍不得了，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嘱咐说：“那你人在外面要小心一点儿啊……”
　　“放心吧，我能照顾自己。”纪飞羽走到门边回头看着不舍的纪不休，说道，“你也要照顾自己，不要总喝酒了。”
　　“呜呜呜呜……女儿……”纪不休哭唧唧，“老爹没本事，老爹对不起你……”
　　“哎呀哎呀，好啦，”纪飞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自己会解决这件事的，你负责卖画收钱，乖了。”
　　告别了老爹，纪飞羽一边原路返回，一边带电话联络邱明来接她。等车的时候，纪飞羽拿出手包里的眼药水，滴在眼睛里。
　　邱明来的时候就看到纪飞羽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纪飞羽开门上车，假装播出去一个电话，大声吼道：“我要跟他离婚！”


第26章 离婚！必须离婚！
　　纪飞羽捂着脸，嘤嘤嘤地哭起来，前面的邱明慌起来，问：“少奶奶，您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我很好！”纪飞羽偷偷咬着舌头，疼出一点儿眼泪，“我真的特别好。”
　　回到荣家，纪飞羽跑下去，先冲进了厨房，这个时间也不是做饭的时间，厨房里没有什么人，纪飞羽翻出一管芥末，咬牙狠心吃了一嘴。
　　“呕！咳咳咳咳……”
　　辛辣的味道从舌尖直冲脑瓜顶，纪飞羽一瞬间被刺激得差点儿升天。
　　“少奶奶，您这是饿了？”
　　厨娘看到她直接冲进来，紧张地跟进来，“我给您做点儿吃的？”
　　纪飞羽开了水龙头，胡乱洗了把脸，眼泪止也止不住：“我不饿，呜呜呜……”
　　好辣，太辣了，辣得脑袋疼……
　　崔婶婶一早听到这边的动静，匆匆走过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纪飞羽擦着眼泪说：“我没事儿……”
　　可是她哭成这个样子，怎么会是没事儿呢？崔婶婶皱着眉，喊道：“邱明？邱明在哪儿呢？”
　　新来的帮佣喊道：“邱明在车库，我去叫他。”
　　“不，不用叫邱明，他什么都不知道？”
　　纪飞羽被厨娘琴姐扶到了沙发上，她抱着抱枕，哭得不成样子。邱明没多久赶来了，看到纪飞羽痛哭的样子，一时间也手足无措。
　　“邱明，你今天带少奶奶出门，发生了什么事儿？”崔婶婶问道。
　　今天的司机邱明也很茫然，他想了半天说：“我也不知道，今天少奶奶去参加同学聚会，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心情不好了……”
　　纪飞羽可怜兮兮地哭着，崔婶婶在她身边坐下来，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少奶奶，谁欺负你了，你倒是说句话，荣家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少奶奶……”
　　“没用的，没用的，”纪飞羽呢喃着，伤心欲绝地说，“这个人……没用的……”
　　她一副哭得神情恍惚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怜爱。崔婶婶让琴姐去拿一条毛巾来，亲自给她擦脸。
　　纪飞羽哭得哀怨，眉头皱着，一句话不说。
　　没多久，外出的荣耀德和王奕岑回来了，进屋看到纪飞羽在哭，王奕岑脸色沉了下来，不高兴地说：“这是干什么，坐在主屋里哭哭啼啼，像什么话？”
　　崔婶婶说道：“太太，少奶奶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哭，伤心极了，一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可以要为她做主啊。”
　　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儿，王奕岑不满，也不能真的漠不关心。荣耀德也开口了，他问：“雅涵，发生什么事儿了，跟爸爸说，爸爸给你做主。”
　　门口的引擎声刚刚停下来，两个人走进来。纪飞羽用左手掐右手糊口，疼的眼泪瞬间下来了，她伸手一指，喊道：“我要跟他离婚！”
　　荣瑞卿一天都在该蓝月湾计划，要不是今天是家庭日，晚上一家人必须要在一起吃饭，他现在还在公司里加班。
　　他皱眉看了看，问道：“怎么了？”
　　刚问完，他就看到了沙发上妆花得乱七八糟的纪飞羽，红肿着眼睛。他心一沉，看到周围的人，没道理，这些人的战斗力不足以把纪飞羽欺负成这样啊？
　　纪飞羽抬头看着他，嘴巴一扁，荣瑞卿直觉事情不好。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我那么爱你！呜呜呜呜……”纪飞羽嚎啕大哭，“我要跟你离婚！”
　　荣瑞卿眉毛挑了挑，不知道纪飞羽这又是在闹哪一出。他身后的徐杰上前半步，在他耳边小声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八卦新闻。”
　　“啊……”荣瑞卿想起来了，他看到了那篇文章已经让徐杰联系人去处理了，可是网络的传播力量太大，根源上的解决了，但是各个营销号为了强热点博关注度，还是不遗余力地热退。
　　荣瑞卿微微仰头，吐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着纪飞羽，用眼神警告她：“给我适可而止。”
　　纪飞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问道：“干嘛？你做错了事情，还不允许我说吗？我就要说就要说！”
　　说着，纪飞羽抄起茶几上的杯子，抬手向着花瓶砸去。哐当一声，茶杯和花瓶纷纷粉身碎骨。
　　王奕岑吓了一跳，琴姐急急忙忙跑去清理，荣耀德皱眉问：“瑞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荣瑞卿抿着唇，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低声说：“别在这儿胡闹，跟我回去。”
　　一旦要回去，她计划的好戏还怎么上演。
　　纪飞羽甩开他的手，哭着说道：“我们离婚吧，就当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见过你，荣瑞卿，是你负了我！”
　　她眼含热泪，情绪激动，连手都在微微颤抖，全然是一副被人抛弃的怨妇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她是纪飞羽不是李雅涵，荣瑞卿就要相信了。
　　“哟，这是怎么了？”荣瑞林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一家人这么整齐，嫂子？这是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崔婶婶，有饭可以吃吗？”
　　王奕岑瞥了他一眼说：“行了，不关你的事，进房间去。”
　　荣瑞林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走过来扒住崔婶婶的肩膀，撒娇说：“婶婶，今天有好汤可以喝吗？”
　　“有的有的，你乖……”崔婶婶哄着他说道。
　　荣瑞林看了看正在对峙的哥哥嫂子，问道：“大哥，我早就说过了，你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虽然你在公司混得风生水起，但是这种有损家族声誉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荣耀德听得云里雾里，他问道：“什么有损家族声誉的事？瑞卿你做了什么？”
　　“父亲，这件事是我跟雅涵的私事，你们就别管了。”荣瑞卿冷着脸说道，“我自己会处理。”
　　“荣瑞卿！”纪飞羽喊道，“你不要两句话就搪塞了我，我不吃这套，你不要以为甜言蜜语两句话，我就会原谅你。”
　　纪飞羽抹着眼泪，说道：“父亲母亲，他，他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约会，我李雅涵自从加进来，一直谨言慎行，可是他却这么对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份委屈，我才不要这样屈辱的婚姻，我要离婚！”
　　荣耀德不是个关注八卦新闻的人，如果不是她说，他还真不知道。王奕岑瞥了一眼荣耀德，冷冷淡淡地说道：“哦，的确是这么回事，听说，还被人拍下来放上网了，可怜我们雅涵了，这才刚结婚，丈夫就不忠贞……”
　　纪飞羽一听，配合地落下来几滴眼泪，委委屈屈地说：“这样的感情我不要了。”
　　王奕岑叹气说：“耀德，这你就要好好教育一下瑞卿了，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新婚妻子呢？”
　　纪飞羽抹着眼泪说：“什么新婚，新婚不如新欢。这个婚，我离定了！”
　　荣瑞卿从她的泪眼朦胧里看出了一丝狡黠，他明白了，这丫头是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个机会，想要从他这里逃出去。不得不说，这丫头还是挺聪明的，可是，她这份聪明用错的地方。
　　纪飞羽眼看着荣瑞卿沉着脸向自己走过来，她正要躲，荣瑞卿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拖进怀里，还没等她反抗，弯腰把她扛在肩上。
　　“荣瑞卿！”
　　纪飞羽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惊慌地喊道，“你快放我下来！”
　　“我们去解决我们夫妻之间的问题了。”
　　荣瑞卿留下这句话，扔下一屋子人，把纪飞羽扛回了东翼。
　　婷姐子东翼当值，看到这个小夫妻，用这种姿势回来，惊讶地问道：“大少爷，大少奶奶，这，这是怎么了？”
　　荣瑞卿扛着纪飞羽上楼，喊道：“婷姐，出去，东翼别让人进来。”
　　“哦，好，好的！”
　　楼上卧室，荣瑞卿把纪飞羽扔在床上，回身把门上了锁。
　　纪飞羽摔得头昏脑胀，急忙爬起来，问道：“你要干嘛？”
　　此时，她全然没有了在主屋的哀婉凄凉的样子，红着眼睛，气势汹汹地瞪着荣瑞卿。
　　荣大少爷解着袖口，动了动脖子，表情狠戾，他问：“刚才台词不错，哪里学来的？”
　　说道台词纪飞羽可能要膨胀一下了，这可是她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积累，每一句台词，每一个重音，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甚至细微到呼吸，她都了然于胸，成竹在握。
　　“你管我！”纪飞羽瞪着眼睛喊道，“反正你现在婚内出轨，我有理由提出离婚！算了，便宜你了，什么家产我都不要了，净身出户！”
　　荣瑞卿听了，不由得冷笑一声，盯着她说道：“小姐，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一些？离婚？还净身出户？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李雅涵了吧？”
　　“就算是又怎么样，”纪飞羽得意地挑了挑眉，说道，“我现在有李雅涵的身份，又有你出轨的证据，就算不能协议，起诉离婚也够证据了！”
　　出轨证据？起诉离婚？
　　荣瑞卿不气反笑，这丫头这会儿倒是天真的有些可爱，他勾了勾嘴角，说道：“好啊，你去试试？”


第27章 计中计
　　纪飞羽的人生字典了还没有不敢尝试的事情，她微微一笑说：“好啊，试试就试试。”
　　荣瑞卿也回以一笑，说：“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出去了。
　　纪飞羽信心满满，她抓住了这个机会，又已经完成了黎明那幅画，想从这里跑出去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她高高兴兴地去洗了澡，荣瑞卿一晚上没回来，一张大床都可以横过来睡。自从假扮新娘之后，她还没有睡得这么好。
　　早上，哪怕是崔婶婶带着婷姐来打扫卫生纪飞羽都没有起床，哀怨地趴在床上，她的眼睛肿着，脸也肿了，静静的趴在床边发呆。
　　崔婶婶站在床边，皱着眉，想劝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劝。大少爷和韩敏如小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也没想到荣瑞卿结了婚还跟韩敏如藕断丝连，从前她听说大少爷和李家大小姐是闪婚，没有什么感情，可是昨晚的情况看来，这位大小姐为大少爷的感情也很神呐……
　　“少奶奶，该吃床吃早饭吧。”婷姐说道。
　　纪飞羽在床上趴着，虚弱地说：“我不饿，不想吃。”
　　“不想吃怎么行，”崔婶婶开口了，“你去把早饭断上来，挑着少奶奶喜欢吃的。”
　　“好，我这就去。”
　　婷姐答应着出去了，卧室里只剩下纪飞羽和崔婶婶。
　　“大少奶奶，”崔婶婶站在床边，说道，“你听婶婶一句劝，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总有些地方需要退让……”
　　纪飞羽竖着耳朵听，瞬间火气，荣家都是什么人啊，这种话也说得出来的吗？且不说她跟荣瑞卿之间的关系是真是假，难道她们就跟过门的媳妇儿说这种话？
　　二十一世纪了，大清早就亡了！！！
　　“那就让荣瑞卿找一个愿意退让的，本小姐不退让，他想在外面花天酒地，老娘就让他接力血流成河！”
　　平时端庄稳重的大少奶奶忽然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崔婶婶惊讶到了，她连忙解释：“大少奶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听婶婶说完。”
　　崔婶婶坐在床边，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说：“男人都是管不住自己的东西，可你就要因为这种事情离婚，让他真的出去花天酒地，再找个小的吗？这段婚姻想继续下去，你不仅要退让，还要使出手段，让他跟那个女人彻彻底底断干净。”
　　纪飞羽二度震惊，不是说崔婶婶最最疼爱荣瑞卿么？怎么这会儿又完全站在自己这边了？这老太太该不会是荣瑞卿派来的救兵吧？
　　“我，我……”纪飞羽结结巴巴地说，“我绝对不给他这个机会欺负我，我就要离婚，让他声败名裂！”
　　虽然崔婶婶说的每一句都对，但是纪飞羽想要的可不是跟荣瑞卿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她要的是离婚！彻底摆脱现在这个困境！
　　崔婶婶劝不住，只好说道：“你还在气头上，婶婶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这样吧，我去教育教育大少爷，让他好好跟你道歉。”
　　纪飞羽没吭声，抬起被子把自己蒙住了。
　　崔婶婶叹了口气，只好说：“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的早餐。”
　　没多久，纪飞羽的早餐总进来了，看得出来婷姐很用心地选了她喜欢吃又好消化的食物，阵阵香气扑鼻而来，但是纪飞羽哀怨地看了一眼说：“我不饿，不想吃……”
　　她从昨天到现在一口饭都没有吃过啊！
　　早餐就在她床头放着，纪飞羽盯着看了一会儿，拿起床头的电话拨了出去——
　　“邱明吗？我要出门，能不能送我一下？”
　　邱明动作很快，纪飞羽随便找了身衣服换上就下了楼，邱明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少奶奶，大少爷说，您要是起来了，送您去安康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纪飞羽有些困惑，大早上的，去医院离婚？
　　“不知道，是大少爷说的。”邱明也很纳闷，昨天两个人吵了架，今天就要去医院？
　　不管怎么样，既然还没有离婚，纪飞羽想着还要去应付一下才行，不过，医院？荣瑞卿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一路上，邱明不停地从后视镜里偷偷地看纪飞羽，她始终沉着脸，用手机联系着什么人。
　　安康医院是荣家投资的一家私人医院，荣家一家人都在这里建立了健康档案，定期体检。
　　纪飞羽刚下车就有专人接待，来人笑意盈盈：“大少奶奶，里面请，大少爷在里面等您了。”
　　“好，谢谢。”纪飞羽下了车，戴上了墨镜，继续扮演一个老公出轨的怨妇。
　　医院的贵宾室里，荣瑞卿翻着报纸，看着今天的财经新闻，蓝月湾开发的计划已经向媒体公布了，整个公司的股价呈现一种上涨的趋势，蓝月湾周边的地价也有上涨的迹象。
　　贵宾室的门开了，黑着脸的纪飞羽走了进来。
　　荣瑞卿从头到脚打量着她今天的装扮，一身素净低调的一群，深色的保守款墨镜，素颜，一点儿首饰也没有。看来，纪飞羽对怨妇的角色研究得很透彻啊，也不知道她到底看了多少言情小说和偶像剧。
　　贵宾室的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纪飞羽瘫到沙发上，摘下眼镜，拿在手里玩着，她得意地说：“我已经联系了李雅涵的私人律师，马上就回联系你，商量协议离婚的侍寝了。”
　　荣睿坐在对面的沙发里，看着她，笑容淡淡地说：“好，先喝点儿茶。”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你还是先说你为什么找我吧，做全身检查？离婚还需要这个缓解？”
　　“荣家人都要在这个医院做全身检查，你嫁进来还没做过。”荣瑞卿喝着茶说道，“建个档案而已。”
　　纪飞羽一脸怀疑地看着他，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荣瑞卿端着茶杯说：“体检，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懂？”
　　正说着，一个小护士敲门进来，微笑着说：“大少奶奶，请跟我来。”
　　纪飞羽一脸茫然，荣瑞卿站了起来，说：“我陪她去。”
　　“谁要你假好心！”纪飞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可没有忘了她现在的怨妇人设。
　　小护士有些尴尬，小心翼翼地带着两个人出了门。
　　“大少奶奶，请出示您的身份证和医疗卡。”体检处的小护士说道。
　　纪飞羽一直没有在意过这两样东西，但是知道这东西一直在自己的钱包里——或者说是李雅涵的钱包里。
　　她——或者说李雅涵，结婚后，迁进了荣家的户籍，上面的照片虽然是李雅涵的，可是上面的一切信息都是纪飞羽的。
　　如今她在安康医院建立健康档案，上面除了名字，全都是她纪飞羽的。配偶，血型，住址，生日……
　　等等，生日？
　　护士登记好了，把身份证还给了她，纪飞羽看着上面的出生日期出神了很久。她之前没有注意过，她竟然跟李雅涵同一天生日……
　　不过她是个孤儿，老爹说是他捡回来的，什么随身信息都没有，生日应该是老爹随便记的日子，可是随便记一个日子，就跟李雅涵是同一天，这也太巧了吧？
　　更让纪飞羽觉得可怕的是，她这张跟李雅涵一模一样的脸，迁了新的户籍，建立了全新的健康档案，某种程度上，她已经完全取代了李雅涵的社会学存在。
　　一想到这里，纪飞羽就觉得手脚冰冷。她只是想偷幅画，怎么事情却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荣瑞卿见她脸色发白，按了按她的肩膀问：“宝贝，你没事儿吧？”
　　纪飞羽匆匆了理了一下头发，说：“没事儿，好了吗？可以走了吗？”
　　“才刚开始，走吧，我陪你去。”荣瑞卿不容拒绝地拉起她的手，亲自带她去检查。
　　体检的程序繁多，虽然是专门为她开设了通道，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采过血样，纪飞羽一阵头晕，荣瑞卿扶着她到外面休息。
　　护士送来糖水，纪飞羽喝了大半杯，看了看身边半点儿不耐烦都没有的荣瑞卿，问道：“你不是一个这么有耐心的人，你一定还有目的。”
　　荣瑞卿的表情没有一点儿破绽，他深情款款地说：“嗯？你误会了，我对自己深爱的女人，很有耐心。”
　　纪飞羽冷笑了一声问：“谁啊，李雅涵还是韩敏如？”
　　荣瑞卿笑了笑，说道：“你。”
　　“呕！”纪飞羽翻了个白眼，忍不住想吐。
　　荣瑞卿笑着说：“没关系，你尽管吐。”
　　从医院里出来，纪飞羽饿得头昏眼花了，叫上邱明，直接去了长椿街。纪飞羽放肆地大吃大喝，非要把自己没吃的补回来。
　　她现在的样子又不像个怨妇了，纪飞羽不担心邱明。他是荣瑞卿的人，一定不会跟其他人乱说。
　　“大少奶奶，你慢点儿吃……”
　　纪飞羽嘿嘿一笑说：“下午我去过律师那里，我不再是荣家大少奶奶了。”
　　她得意又自信了，不仅如此，她还要把事情闹大，逼着荣瑞卿离婚！
　　下午，荣家大少爷与前女友约会的热度刚刚褪去，另一条八卦新鲜出炉——李家大小姐进出律师楼，疑似提出离婚。


第28章 大骗子设计小骗子
　　李雅涵的律师纪飞羽之前并不认识，好在她找了老爹弄来了第一手的资料。进了唐律师的办公室，纪飞羽开始掩面哭泣，痛斥荣瑞卿的不忠贞 ，一再要求对方，尽快离婚，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唐律师是全城的知名律师之一，其中最拿手的一项就是离婚诉讼，不过她经手了这么多案子，还是头一次听说男方过错，女方主动要求净身出户。
　　“李小姐，如果您有需求，我可以帮助您得到您应得的那部分财产。”唐律师梳着干练的短发，一身合体的职业妆，妆容美艳抢眼，开口却极其专业。
　　“不，我不用，真的，”纪飞羽擦着眼泪说，“我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男人！”
　　唐律师点了点头，说：“好，我这边会准备一份离婚协议，寄给荣先生。”
　　“你有现成的模版没有，直接给我，然后我带回去给他签字。”纪飞羽急吼吼地问道。
　　她的急切超乎普通人，唐律师也摸不透，她只好说：“这样吧，李小姐，您稍等，我马上让助手拟一份给你看。”
　　“好！拜托了！”纪飞羽心里雀跃，表面上还泪眼朦胧的。
　　等候文件的空档，纪飞羽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问道：“那个，唐律师，有件事我向咨询你。”
　　“您请说。”
　　纪飞羽想了想措辞，小心翼翼地问：“我离婚之后，需要重新申领我的身份证，那上面的信息，要怎么改，比如住址之类的。”
　　“哦，您可以根据您离婚后的住址，重新申领身份证，上面的信息就是您离婚后的居所，当然也可以是您结婚之前家里的住址，主要看您的户籍要迁去什么地方。”
　　“那……”纪飞羽又问道，“除了我还是我和身份证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证明我自己的身份。”
　　唐律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还是本着自己的专业精神回答了：“您的健康档案，牙医诊断记录，还有跟你父母的DNA鉴定，都可以证明您的身份。”
　　纪飞羽的问题不是突发奇想，只是在她去安康医院建档发现了李雅涵和自己重合的身份信息未免太多了，如果李雅涵一天不回来，她就一天不能从荣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上下来。
　　健康档案已经重新建档，也不知道李雅涵的旧版医疗记录什么样，牙医诊断，父母DNA这些东西没有办法造假。
　　就算她不能证明自己是纪飞羽，至少还能证明她不是李雅涵。
　　说不上来为什么，纪飞羽直觉这一切的巧合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拿到文件，纪飞羽打算告辞了。唐律师送她出来，走廊里等电梯的时候，她开口了：“李小姐，本来作为律师，有些话我不应该说的，但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作为朋友，我有两句话，想要劝你。”
　　“嗯？”纪飞羽心里一慌，朋友？该不会是什么闺蜜之类的吧？
　　唐律师四下看了看，小声说：“且不说八卦新闻是真是假，荣瑞卿那个人不好对付，你这样拿着文件给他签，他不会同意的。”
　　出了办公室的门，唐律师卸下了专业的律师外表，实打实从一个朋友角度帮她分析。
　　“首先，豪门联姻，原本就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豪门形象也是他们极为重视的一方面，这些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你一向心直口快，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顾忌这些豪门潜规则，可是，这一次你可要小心一些。”
　　纪飞羽不太明白，小声问道：“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唐律师凑近了，说道：“你们结婚当天，恒辉和你们家的股价都有所上涨，并且，荣瑞卿一直打造自己是哥爱家敬业的好男人，婚后的形象一直不错，最近恒辉主打的蓝月湾项目，主打家庭休闲，也是从荣瑞卿爱家好男人形象入手做宣传的，你贸然离婚，荣家肯定不会同意的……”
　　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说法，纪飞羽不禁皱起了眉头，她平时不关心财经和八卦，却没想到二者竟然紧密联系，还严重影响着她的生活。
　　“所以，你最近，还是要小心为上，不知道这中间要出什么乱子。你的个性恐怕是会吃亏……”
　　唐律师句句贴心，实在又可靠，纪飞羽非常感谢。
　　“好，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走出律师楼，纪飞羽戴上墨镜，她不禁想到，能有什么乱子，左右不就是要离婚嘛，她现在手里证据确凿，至于他们离婚之后会不会对恒辉事业和李越造成什么影响，纪飞羽才懒得管。
　　她信奉小成，只管度己，不管度人。
　　“邱明哥，回家吧。”纪飞羽上了车，神色轻松了一些。
　　邱明却没有马上开车，而是从后视镜里看出去，他说道：“少奶奶，有狗仔在拍照。”
　　“哈？”纪飞羽长这么大，看了这么多言情小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儿，她回过头去看了半天，问道：“在哪儿呢？”
　　“097的那个车牌，”邱明说道，“车里的人从我们到这儿开始一直停在那里，你出来之后，那里面有镜头的反光。”
　　纪飞羽被他敏锐的观察力震撼到了，她惊讶地问：“哇塞，你从前当兵的时候是特种兵吗？”
　　邱明似乎是不太好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说：“狙击手。”
　　纪飞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脸的崇拜，她扒着座椅靠背，问道：“狙击手诶！那你怎么退下来了？就算退下来也可以去做别的吧，怎么给荣瑞卿坐司机了。”
　　“是我欠大少爷的。”
　　邱明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明，纪飞羽也没有追问，而是一脸崇拜地问他一些狙击手的琐事：“这么说你能看到很远地方的东西吗？你能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据说完成任务之前都要一动不动的，真的假的？”
　　纪飞羽没见过市面一样，问起来没完没了，一点儿失意少妇的样子都没有。邱明却很有耐心地一样一样跟她解释……
　　后面那辆车跟着他们的车开了出来，邱明问道：“少奶奶，我们要甩掉他们吗？”
　　纪飞羽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要跟荣瑞卿离婚，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让狗仔拍个够，最好一个小时后就能全部网上见。事情闹得越大，越不好收场，利用舆论压力逼荣瑞卿离婚，她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她的金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现在纪飞羽学聪明了，专门下了软件盯着八卦版的豪门动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从前就是把这个圈子想得太过简单才会吃亏。
　　车开进荣家大门，纪飞羽终于如愿看到了她进入律师楼的消息出现在了八卦版上，她忍住心里的喜悦，拿出一副怨妇的姿态，走进了主屋。
　　稀奇的是，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主屋会客厅里竟然齐齐整整地坐着一家人。
　　见到纪飞羽回来，一边沙发上坐着的荣瑞卿急忙起来，走到她面前，又是欣慰又是担心地问：“宝贝，你怎么才回来？”
　　纪飞羽拿出唐律师的文件，冷着脸说：“离婚协议书，我什么都不要，你签字吧。”
　　荣瑞卿愣了愣，脸上的难过挡也挡不住，纪飞羽有些惊讶，这人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宝贝，这件事，能不能以后再说？”荣瑞卿和声细语地说道。
　　纪飞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小声问：“荣瑞卿你又玩什么把戏？”
　　荣瑞卿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对着纪飞羽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很快，他又换上深情款款的嘴脸说：“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们的宝宝想想。”
　　“宝……宝宝？”纪飞羽瞪大了眼睛，问道，“你什么时候养狗了？”
　　荣瑞卿：……
　　坐在上首的荣耀德开口了，他说：“雅涵，我们都知道了，既然你已经怀孕了，离婚这件事……”
　　“什么？”纪飞羽听到“怀孕”两个字瞬间炸毛了，她瞪着荣瑞卿，“老娘清清白白，什么时候怀孕了，你给我说清楚！”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复杂，”荣瑞卿安抚她说，“你上午做了体检，医生说，你已经怀孕三周半了。”
　　“不可能！！！”
　　纪飞羽吼得惊天动地，她从前是个单身狗，和荣瑞卿假结婚之后，对然同睡一张床，但是什么暧昧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不会真的亲个嘴就会怀孕吧？
　　她顺着荣瑞卿的眼光看到过，茶几上放着她的体检报告。纪飞羽大步走过去，拿起来翻看。
　　看到“妊娠三周半”，纪飞羽眼前一黑差点儿晕过去。
　　荣瑞卿手疾眼快一把扶住她的腰，说道：“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但是我敢保证，我跟韩敏如真的没什么，为了我们的孩子，离婚的事，我们暂时先放下好不好？”
　　一大早放下离婚的事情，突然带她去做体检，笑盈盈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回想上午发生的事情，这一切都是荣瑞卿早就计划好的！


第29章 岳父岳母到访
　　什么做体检，建档案都是幌子罢了，荣瑞卿要的不过就是把她骗进安康医院，然后找人作假！
　　纪飞羽恨得牙根儿痒，她就说怎么这么奇怪，荣瑞卿前一晚还信誓旦旦说这个婚离不了，第二天就不在乎她是去找了律师还是做了什么，反倒是做起体检来了。
　　“宝贝。”荣瑞卿深情款款地说，“关于韩敏如的事情，我已经解释了，你就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你竟然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纪飞羽狠狠地瞪着他，问道，“你是不是人啊？”
　　荣瑞卿委屈又可怜地问：“你在说什么啊，宝贝，为了孩子着想，我们先不提这件事好不好？”
　　“你！”纪飞羽要气死了，无处发泄只能把所有的纸张砸到他身上，“骗子！无赖！”
　　荣耀德看着小夫妻吵吵闹闹，开口说道：“雅涵啊，这件事瑞卿已经说是误会了，你就原谅他吧，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脱，那我去把韩敏如找来，我们当场对峙。你现在有身孕，不适合动气。”
　　好嘛，连对峙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纪飞羽服气了。她倒是希望真的可以对峙一下，让她的女神看看，荣瑞卿是怎么样一个卑鄙小人。
　　“大少爷，”门外的佣人进来，说道，“李先生李太太到了。”
　　“亲家来了？快请进。”
　　以荣家的地位，李家人来了，是不必荣耀德亲自出去迎接的，只是现在自己家儿子有错在先，荣耀德也只能放下身段去给亲家赔礼道歉。
　　李越看到荣耀德站在门口，顿时紧张起来：“哎呀亲家，你怎么亲自出来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应该的应该的，自从我们两家结了亲家还没有正式见过面，难得你上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亲家您客气了！”
　　寒暄着进了主屋的会客室，纪飞羽和荣瑞卿闹着别扭，还在一边站着。李越进门狠狠瞪了纪飞羽一眼，纪飞羽把白眼翻上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落座之后，崔婶婶上了茶。
　　李越忙不迭地说：“亲家，我家女儿从小被我惯坏了，这一次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对不住。”
　　“亲家这是说得哪里话，明明就是瑞卿做得不周全，给人抓住了把柄，闹得这么不愉快。”荣耀德亲自倒茶。
　　“就算是这样，这也是家里的事情，可是雅涵却闹到律师那里，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报道写得乱七八糟，恐怕会对瑞卿有影响。”李越边说，边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女儿。
　　被拍到的是荣瑞卿，把离婚的事情闹大的是李雅涵，谁都有错，各打三十大板也就罢了，只是李越在生意场上就低荣耀德一头，如今不管谁对谁错，他也只能把过错推到女儿身上，再想办法给她洗白。
　　纪飞羽听得直翻白眼，她怀疑，她这两位冒牌爹妈也是荣瑞卿找来热场子的。
　　“爸妈，你们放心，我跟雅涵只是闹闹别扭，很快就没事了。”荣瑞卿说道。
　　王奕岑看准时机，也说道：“是啊，小夫妻哪有不闹别扭的呢，再说，雅涵已经怀孕了，就算为了孩子，他们也会好好想想的。”
　　“什么？怀孕了？”李越大为意外，忽然一嗓子喊了出来。
　　他自知失礼，急忙尴尬地笑了笑，说：“哦，我真是……真是……吓到了，雅涵在我眼里还是个小朋友，现在竟然也要当妈妈了。”
　　“没关系，”纪飞羽一脸冷漠地说，“打掉就好了。”
　　没等长辈们大惊小怪，荣瑞卿一把搂住她的腰，皱眉说道：“宝贝，我不允许你说这种话，孩子不止是你的，也是我的，你不可以一个做决定。”
　　“我日……”纪飞羽的脏话差点飙出来，碍于现在的场合只能忍住了，目前情况超出她的预期，她脑子一乱，开口说道：“我告诉你荣瑞卿，我受够了，我今天就把实话说出来，我才不是你老婆。”
　　《黎明》已经交货了，她也不在乎什么了，今天她就把事情真相说出去，才不要再受荣瑞卿的摆布了。
　　“好了，宝贝，你该休息了。”荣瑞卿打断她，转头对父亲说，“你们先聊，我带雅涵回去休息。”
　　东翼只有一个婷姐，荣瑞卿把她打发走，拖着纪飞羽上楼，把她扔进卧室。
　　“你疯了？”荣瑞卿皱眉问道。
　　“你才疯了！”纪飞羽吼道，“竟然编排老娘怀孕了，我以后还想嫁人呢！”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好啊，你现在就出去跟别人说，你不是李雅涵，你是纪飞羽，你敢出去说，我就去告你诈骗，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纪飞羽咬牙，她怎么把这茬忘了，别说荣瑞卿了，李越也在背后磨刀霍霍，如果她暴露身份，也要告她一条诈骗……
　　“是你们认错了人，关我什么事！”纪飞羽硬着头皮狡辩，“再说，我诈骗什么了？休想我给抠罪名。”
　　“你诈骗的还少了？”荣瑞卿笑了笑说，“上次你收了我十万块零花钱，荣家每个月打给你的生活费，还有你监视王奕岑的酬劳，每一笔都在你的账户上，如果我没说错，你一早就转到纪飞羽的名下去了吧？还是……你老爹纪不休的账号？”
　　纪飞羽没想到荣瑞卿连她老爹都查过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道：“我警告你，别搞我老爹，有什么你冲我来！”
　　“只要你听话，钱你照收，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了。”荣瑞卿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不过，如果你非要让我难做，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纪飞羽愤恨地看着他，这个王八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不想她成功离婚，只要拿诈骗的罪名来威胁她就好了，怎么忽然又闹出一个怀孕的大乌龙？
　　“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摆了你一道？”荣瑞卿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我刚刚被拍，一定还有人在后面等着看笑话，你如果想要顺利离婚一定会去找律师，这个过程肯定会有人大做文章。到时候我要怎么挽回？无乱我怎么说，外人看来都会变成这是我们协议好的。可是，如果我这份体检报告流出去会怎么样？”
　　纪飞羽皱眉看着他，猜测着说道：“先孕检，再去律师楼，外人知道消息，会认为，我们在为孩子的到来做准备，夫妻和睦，并没有受到你跟前女友搞破鞋的绯闻影响。”
　　“搞破鞋”这三个字着实把荣瑞卿逗笑了，纪飞羽的词库里总有一些让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孺子可教。”荣瑞卿拍了拍她的脑袋。
　　纪飞羽嫌恶地躲开，说道：“你知道我回去找律师，所以，让邱明先送我去医院，你找人做假的报告，用于你后续公关。其实，不过是唬弄狗仔，让狗仔给你做事，本人一点儿不费力。”
　　荣瑞卿看了看头，说：“可以啊，脑子转的够快，要不要考虑赖我公司上班？”
　　纪飞羽转过头去，赌气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偏偏选中我了？”
　　荣瑞卿伸手撩起她的一缕头发，说：“我选中的是李雅涵，谁让你自己一头闯进来，我有什么办法？”
　　“你这叫强词夺理！”纪飞羽瞪着恶狠狠地骂道。
　　“更何况，你很聪明。”荣瑞卿把她那一缕头发别到耳后，说，“我需要你这样一个合作伙伴。”
　　上一个夸她聪明的人，说完之后就把她甩了，从那以后纪飞羽对聪明两个字有些过敏。不过，能从荣瑞卿的口中说出这句话来，纪飞羽暂时当作夸奖收下了。
　　荣瑞卿伸手，说：“离婚的事，到此为止了。”
　　纪飞羽看了一眼他的手，皱眉说：“干嘛，多大人了还要勾手指。”
　　荣瑞卿点了下头，眼神示意她勾上来，说：“一言为定。”
　　纪飞羽不服气，但是目前骑虎难下，只能勾住他的手指说：“升职加薪。”
　　两个人的手指勾在一起，荣瑞卿近距离地看着她。刚才大概气急了，纪飞羽的眼眶到现在还是红着的，看上去楚楚可怜，气势却一点儿都不弱。
　　这个疯丫头，真是难搞。
　　荣瑞卿微微叹息，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他站起来去开门，看到李越和夫人的时候，他并不意外。
　　“爸妈，进来坐吗？”
　　李夫人笑了笑说：“瑞卿啊，我们想跟雅涵单独聊一聊。”
　　荣瑞卿回头看了看纪飞羽，笑着说：“那我去给你们泡茶。”
　　纪飞羽刚被荣瑞卿摧残，身心疲惫，看到李爸爸李妈妈也没有什么心情应酬，冷着脸没打招呼。
　　要不是他们最先逼着她当新娘，她早就跑路了！
　　荣瑞卿不在，李越放开了许多，不客气地坐下，问道：“你怀孕了？”
　　纪飞羽揉着额头，想着前因后果。怀孕的事儿是荣瑞卿搞出来的，如果她否认了，恐怕又要牵扯出来许多事情，搞不好直接暴露荣瑞卿知道她是个赝品。这样以来，李雅涵逃婚的事情就藏不住了，坏了李越的事情，这老头也不会放过他。
　　她想着这些，是能点头说：“嗯，怀了。”
　　“这孩子不能要。”


第30章 假新娘离婚失败
　　纪飞羽有些纳闷地抬起头，她不明白李越为什么这么说，她怀着孕，难道不是对李家更有好处吗？
　　“为什么？”她问道。
　　李越拧着眉毛脸色阴沉，他说：“以你的身份，生这个孩子合适吗？”
　　“哈？”纪飞羽莫名其妙，问道，“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既不是我想怀的，又不是我想生的，真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
　　李夫人倒是耐心，她说：“姑娘，是这样的。荣家大少奶奶这个位置，本来也不是你的，我们雅涵找回来了，她才是真正的荣家大少奶奶，可是你跟荣瑞卿生了孩子，算怎么回事？”
　　此时纪飞羽才恍然大悟，他们不是担心她一个清白的女孩子会有什么影响，而是怕她因为一个孩子跟荣瑞卿牵扯上，妨碍了他们女儿的豪门之路。
　　纪飞羽被逗笑了，她说：“您二位听着，我对荣瑞卿没有兴趣，还有，你们女儿钥匙稀罕这个大少奶奶的位置，她就不会逃婚了，你们以为我愿意？如果不是有把柄握在你们走里，老娘早就跑路了！还是那句话，你们有招想去，没招儿死去！”
　　“你！”李越勃然大怒，“你给我放尊重点儿！你现在充其量就是个诈骗犯，少在我面前放肆！明天你到我公司来，你必须签一份声明，保证你跟荣瑞卿没有什么。”
　　“开玩笑！大清早就亡了，你还让我签字画押，门儿都没有！”纪飞羽憋气憋了一天，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发泄抠，“我告诉你，老娘就是跟荣瑞卿睡了，怀了他的种，你说不能生就不生，你问问荣家上上下下同不同意，有本事你就出去说这个李雅涵是假的！”
　　纪飞羽破罐子破摔，气得李越脸色又青又白，李夫人拉着她的手臂说：“姑娘，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完。孩子你想生就生，我们只是想为女儿做点儿什么，保全她的生活，你现在身份不一样，难保有一天你冒出了取代她的想法，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如约离开，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呵呵，真是可笑，又不是你们威逼利诱让我来做替身的时候了，”纪飞羽冷笑，直白地说道，“女儿都被你们逼走了，还保全她的生活。孩子是我的，我做主……”
　　明知道是假的，纪飞羽还是假戏真做，一个个逼着她不要孩子，她倒是真情实感起来，又委屈又愤怒。
　　李家夫妇被她呛得无法反驳，沉默半天，李越才说：“总而言之，今天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我们女儿没回来之前，你不能替她离婚，还有……不许你跟荣瑞卿有感情。”
　　“哦，是吗。”纪飞羽冷淡地说道，她又想起荣瑞卿之前说过的话，起身走到门边开了门。
　　“老公，你上来一下。”
　　荣瑞卿并没有走远，就在楼梯转角的小椅子上看手机，听到她肉麻的称呼，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哈尼，怎么了？”荣瑞卿问道。
　　纪飞羽被气得脸色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紧接着，她挤出一个笑容说：“老公～我不舒服，我要亲亲～”
　　荣瑞卿挑眉，这疯丫头又吃错什么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纪飞羽已经扑过来了，搂住他的脖子凑上前来，凶狠地吻住了他。荣瑞卿吓了一跳，微微愣了一秒钟，配合地扶住她的腰，假装亲密地任她左扭右扭。
　　屋里看着的李越夫妇一阵尴尬，夫人向自己的丈夫投过去一个眼神，李越咳嗽一声，说：“既然雅涵不舒服，你们先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荣瑞卿放开纪飞羽，说道：“那好，我送你们。”
　　“不用了，不用了，”李越说道，“你好好照顾雅涵。”
　　李家夫妇匆匆忙忙走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纪飞羽一手搭这荣瑞卿的肩膀，一手叉腰，翻了白眼说：“跟我斗……”
　　“这又是演得哪一出？”荣瑞卿擦了擦嘴巴，他之前故意逗她要亲的时候，纪飞羽可是一脸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今天竟然这么主动。
　　纪飞羽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白开，她忙了一天，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吨吨吨一杯水下肚，纪飞羽才说；“你说的，荣瑞卿的老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荣瑞卿不禁笑起来，说：“没错，是我说的，看来你贯彻得不错。”
　　纪飞羽得意地歪了歪头，这是她今天唯一做得好的一件事吧。她瘫在沙发里，生无可恋，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她马上就可以摆脱荣瑞卿重回自由身，可是没想到不仅没有脱身，反而帮助荣瑞卿从一次危机中解救了出来。
　　好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做了一天的战斗机，纪飞羽身心俱疲，没精打采。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格外可怜，荣瑞卿都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行了，疯丫头，以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不要想着闹幺蛾子，我让崔婶婶去给你做点儿好吃的。”
　　纪飞羽瞪着他——这个造成他苦难生活的罪魁祸首，真想一巴掌打死他。
　　看着她愤恨的眼神，荣瑞卿没有来由的觉得开心，他又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才出门。
　　后续的事情果然如荣瑞卿计划的一样，他们共同出入安康医院的照片被拍，怀孕的消息出来，感情稳定夫妻和睦的言论就冒了出来，很快大众就忘了荣瑞卿跟韩敏如搂搂抱抱的事情。
　　总之这件事上，荣瑞卿占尽了便宜。
　　纪飞羽：我恨……
　　好事儿都是荣瑞卿的，麻烦都是纪飞羽的，她现在被造谣成了孕妇，吃个饭都有三四个人伺候着，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
　　唯一的好处是，崔婶婶不再管她赖床的事情。
　　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日子，荣家全家都在的家庭晚餐上，荣耀德宣布了一件事情。
　　“荣家的慈善基金，这几年一直都是职业经理人和你母亲在经营，我想让雅涵接手你母亲的工作，以后这个家都是你们的，早点儿接触一下，熟悉起来，好帮着瑞卿打点家业。”
　　这件事是李雅涵刚刚嫁进来，荣耀德就提过的，但是提过就过去了，一直没有真正地落实。这个时候他说出来，倒是有奖励李雅涵怀孕的意思。
　　“谢谢爸爸，我……”纪飞羽乖巧地端起果汁想要敬一杯。
　　王奕岑打断了她，说道：“雅涵年轻没有经验，况且她现在刚怀孕，基金会的事情繁琐，我怕她累到，不如她生孩子之前，还是由我来管理，你说呢？”
　　“母亲，”纪飞羽笑眯眯地说，“怀孕而已，也要多多锻炼才行，总不能十月怀胎都在家里躺着吧，爸爸交给我的事情，我会好好学的，至于说没经验嘛，我向您请教就好了，再说，不是还有瑞卿嘛，是吧，哈尼？”
　　荣瑞卿喝着汤，嘴边带着一点浅笑，听到纪飞羽说道自己，立刻说：“对，没错。”
　　纪飞羽又笑着转过头来，说：“母亲这么多年既要忙家里，又要忙外面，真是辛苦了，以后，就让我来帮您分担吧！”
　　荣耀德把话接过去，说：“难得雅涵有孝心，你就好好享清福吧。”
　　“说的也是，”王奕岑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我年纪大了，帮不上什么忙……不过瑞林最近作出的成绩还不错，百货公司的业绩还算不错，他年前投资买地，今天涨了不少。”
　　“是啊爸爸，”荣瑞林一直没有发挥的场合，他妈妈努力把话题聊到他身上，他说，“不过那块地只是当时临时决定买下来的，还没有决定做什么，我想开发成为百货公司的分店。”
　　荣耀德赞许地点了点头，说：“你能有这份心思很不错，好好干。”
　　“瑞林对地产是很有眼光的，一直做得不错，我听说蓝月湾的项目搁浅了，不如让瑞林去帮忙？”
　　王奕岑说来说去终于说到重点上，纪飞羽看了一眼荣瑞卿，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蓝月湾这个词了，荣瑞卿为了它要保住形象，王奕岑不遗余力要把亲儿子塞进这个项目，看来这个蓝月湾不简单啊……
　　“呃……这件事嘛……”荣耀德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荣瑞卿，“以后再说，蓝月湾的去留问题，现在也没有定论。”
　　王奕岑似乎不太高兴，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观察饭桌上的每一个人，这个家里真是太奇怪了。后妈时时刻刻想着给丈夫吹耳边风，让自己的亲儿子上位，荣耀德是当家掌门人，有时候却要看荣瑞卿的脸色。荣瑞卿总是摆着一副，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面孔，实际上似乎掐着每一个人的命脉。
　　豪门真是太复杂了。
　　吃过晚饭，荣瑞卿和纪飞羽一起会东翼，外面的夜风有点儿凉，纪飞羽抱着手臂取暖。荣瑞卿看到了，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
　　纪飞羽抓起衣服闻了闻，说：“有女人的味道！”
　　荣瑞卿斜眼看着她问：“要离婚吗小姐？”


第31章 现任与前任的修罗场
　　纪飞羽撇了撇嘴说：“不敢，你现在就编排我怀孕，真的要离婚说不定你还要怎么造谣我，恶心～～～”
　　荣瑞卿笑了笑，说：“放心，总体来说我还是个好人。”
　　“我可以吐吗？”纪飞羽认认真真地问道。
　　“不可以。”荣瑞卿认认真真地回答。
　　东翼两个人的卧室里，阳台上还放着纪飞羽的那幅画，楼下明媚的小花园，铺陈的色彩美丽又淡然。荣瑞卿站在画布前，一边解着袖口，一边欣赏她的画作。
　　“这幅画你化了多久？”纪飞羽正在卸妆，听到他问，头也没回地说，“没多久，想起来就画了，想不起来就不画了。”
　　“可是你这样拖着，外面的景色和天气湿度都不一样了，你要怎么在画里体现这些元素的统一。”荣瑞卿问道。
　　纪飞羽抹着卸妆水的手顿了顿，她转头问荣瑞卿：“这些理论你从哪里听来的？还是有人教你的？”
　　荣瑞卿瞥了他一眼说：“本少爷的艺术修养，你等凡人应该是不会懂的。”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没有深究，她说：“起初铺了底色，再根据每一次观察到的景色改变调色，每铺一层都有一点变化，等到最符合自己心意的那段景色出现，就刚刚好了。”
　　这是她前阵子临摹黎明的时候悟出来的道理，油画除了画出美景，还有要画出心境，而心境往往就蕴含在色调之中。
　　“这幅画画完了，能送我吗？”荣瑞卿问道。
　　“那不行，”纪飞羽拧着瓶瓶罐罐，说道，“这可是我的大作，很值钱的。”
　　“是么，”荣瑞卿笑着问，“我记得我有一套定制款，被你撒上了颜料，到现在还放着没有洗干净，你打算怎么陪我。”
　　纪飞羽假装没听见，鬼鬼祟祟绕过床边，去了浴室洗澡澡换衣服。
　　她出来的时候，荣瑞卿也在楼下的浴室洗刷完毕，床尾放着他那套被纪飞羽染的五颜六色的衬衫西裤和鞋子……
　　“荣先生，您何必呢……”纪飞羽口袋里只有那么一点点钱，还要用来维持生计，真的很惨了。
　　荣瑞卿笑了笑，说：“这样吧，你把画送给我，衣服就不让你赔了。”
　　“那不行，”纪飞羽的脑筋转得飞快，她说，“你平白无故拿走我一幅画，还是用一堆破烂衣服换的，我什么好处你没捞到！”
　　“疯丫头，明明是你把我衣服弄脏了！”荣瑞卿强调了一遍。
　　纪飞羽撇着嘴，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他，本着不能吃亏的原则说：“那这套衣服我要了。”
　　荣瑞卿也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她，说：“好，总之已经成这个样子了，送给你就送给你。”
　　刚才还苦大仇深，一副被地主老财迫害的小白菜样子，瞬间纪飞羽就眉开眼笑，说道：“谢谢先生，不过，我要是把衣服弄好了，你不要后悔啊。”
　　荣瑞卿表情里带着不屑，抬了抬手说：“随便。”
　　纪飞羽擦着头发把衣服和鞋子都收好，回到房间的时候，荣瑞卿还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手机。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荣瑞卿这个人，自从结婚之后很少在外留宿，即便是应酬到很晚也会回来。就算他们之间结婚了，他也没道理这么守身如玉吧。
　　纪飞羽爬上床，从自己这一侧，爬到荣瑞卿这一侧，捧着脸看着他。
　　两个人的相处除了斗嘴，算计，互相坑害，很少有这么宁静的时候。荣瑞卿放下手机，看着她问道：“你又在琢磨什么了？”
　　“你……不用夜会老情人吗？”纪飞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们豪门少爷不用去什么游艇会，夜总会，跑马会吗？带上还有和嫩模，爬梯开个三天三夜？”
　　她柔顺的头发沿着她的肩膀，披到床上，夜灯里，她的脸被柔光了，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问出来的问题，也的确是十几岁女孩子的问题。
　　“大小姐，”荣瑞卿难得有耐心地说：“我呢，有很多正事要做，银行贷款，金融投资，买进卖出，大大小小，林林总总，就算是一天给我四十八个小时我都忙不玩，我真的没有时间去什么游艇会夜总会跑马会，什么带着嫩模开爬梯。”
　　不知道为什么，纪飞羽有点儿失望，她期盼的纨绔少爷花花公子竟然在荣瑞卿身上落空了，这家伙竟然是个负责人的好男人？
　　荣瑞卿看着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拿起手机戳了戳她的脑袋，说：“你要是想见纨绔公子，没事儿多跟瑞林聊聊天，你就知道了。”
　　想到荣瑞林，纪飞羽就忍不住想吐，她脸色一变，说：“算了算了，睡觉了睡觉了。”
　　她爬回自己的位置，刚刚躺下，又不死心地转过头来问：“你的生理需求怎么办？找韩敏如吗？白天解决吗？”
　　荣瑞卿万万没想到，自己快三十年的羞耻心都被这个疯丫头撩拨出来了，他耳根发热，抽出自己身后的靠枕向她砸过去，说：“闭嘴！”
　　“哈哈哈哈哈哈！！！”纪飞羽发出一阵爆笑，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家庭聚餐意味着要早下班，荣瑞卿习惯把不少工作带回来做，今天有些特别，是下面的人要跟他汇报细节，他要盯着，然后作出批示。
　　夜深了，改完了之后一个细节，荣瑞卿准备睡了。阳台的门开着，屡屡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微微有些凉，但是却不冷。他习惯在春夏开窗睡觉，空气流通。
　　荣瑞卿关灯上床，原本在床那头的纪飞羽动了动，竟然慢慢挪过来，紧紧挨着他。
　　“喂……”荣瑞卿戳了戳她的脸。
　　纪飞羽没有动，缩成了一团。她的脚趾戳到了荣瑞卿的大腿，荣瑞卿挪了挪，忽然又觉得不对，手伸进被子里，摸到她的小腿，冰冰凉凉的。
　　看样子，纪飞羽是冷了才会穿过两个人默认的界限，靠近他取暖。
　　荣瑞卿看了一眼飘动的窗帘，他实在懒得去关了，就便宜纪飞羽一晚吧。
　　早上，荣瑞卿照常健身吃早饭，餐厅里只有他自己，崔婶婶忙前忙后，伺候他一个人。
　　“对了，婶婶，你记得让婷姐把我房里的被换成厚的。”荣瑞卿说道。
　　“好，不过你是最怕热的，这才刚立秋而已，你就盖上厚被，夜里可怎么睡觉？”崔婶婶问完，又想到，“不过也是，少奶奶现在有身子，不能着凉，晚上你记得关窗。”
　　“好。”提到怀孕的事情，荣瑞卿总是忍不住笑，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他马上就要当爸爸的喜悦。
　　他吃过早饭回到房里，纪飞羽睡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
　　她跟荣瑞卿楚河汉界一直划分得很明确，床也够大，两个人谁都没有越界，她还曾经想过，有一天荣瑞卿睡过了，她就要一笔精神损失费，可是……
　　纪飞羽刚刚发现，她睡过界了……
　　她怎么能睡到中间来，紧紧挨着荣瑞卿的枕头呢？
　　“醒了就别愣着了，起来收拾收拾，吃点儿东西，晚上有一个拍卖会，你跟我去。”
　　纪飞羽挪动着疲惫的身体，打着哈欠说：“哦，好的老板……”
　　做豪门女人真难啊…… 她就不能刷着老公的卡逛街买衣服吗？怎么非要陪着他出去卖笑呢？
　　“我会让邱明送你去试衣服，邀请函在我这里，你记得等我就好了，知道吗？”
　　纪飞羽抓着乱糟糟的头发，继续大海钱，说：“好，知道了……”
　　她抓玩了头发抓后背，一点儿形象也没有。荣瑞卿颇为无奈地摇头叹气，这个疯丫头人前还能装装样子，人后么……呵呵……
　　纪飞羽换好衣服下楼吃饭，顺便送荣瑞卿上班，假装恩爱夫妻。
　　看着他的车走远，纪飞羽叉着腰，忍不住想，这样的日子她究竟还要过多久啊……苍天啊……
　　趁着饭后没有事儿做，纪飞羽把荣瑞卿那身被她毁了的衣服进行了改造。然后满意地打包好，等着邱明来了直接送给了他。
　　“送我？”邱明有点儿意外，“为什么送我？”
　　“你总是陪着我到处跑，太辛苦了，送给你。”纪飞羽说道，“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荣瑞卿的。”
　　纪飞羽憋着笑说：“我给他弄脏了，改造了一遍，可是我又不认识适合这身衣服的人，想来想去，好像你比较合适。”
　　邱明也笑起来说：“那我收下了，谢谢少奶奶。”
　　“哎呀客气什么走吧。”
　　去了荣瑞卿制定的造型室，选了衣服和首饰，做好了造型，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时间。
　　拍卖会在一所低调的花园洋房里，纪飞羽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停满了豪车。
　　邱明下车为她开车门，纪飞羽从车上下来，对着周围各色的目得体地微笑。
　　每当被人注目，纪飞羽都牢牢记住，她脑门上有五个大字：荣瑞卿老婆。
　　“宝贝，”荣瑞卿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跑出来，“你来了，累不累？”
　　“哈尼，不累。”人前，纪飞羽笑得跟朵花一样。
　　夫妻两个人对着假笑，忽然有人走过来打招呼：“瑞卿，雅涵，好久不见。”
　　纪飞羽循声望过去，喜出望外：“敏如姐，好久不见。”


第32章 假老公还挺厉害
　　上次慈善总会的活动之后，纪飞羽没有再见过韩敏如——这么说也不准确，她还是在八卦头条上见过她的。
　　“真是看不出来，”韩敏如打量着纪飞羽，说道，“一转眼都是要当妈妈的人了。”
　　不愧是韩慕的亲女儿，说起来话来一样滴水不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多少年的好朋友呢。
　　不过提到“怀孕”这件事，纪飞羽就气不打一出来，转头盯着荣瑞卿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拖荣先生的福，百发百中……”
　　“好了，别胡说八道。”荣瑞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疯丫头最近受的刺激不少，只要有人提起来，她就发疯，什么话都敢说。
　　韩敏如掩着嘴，笑了笑， 说道：“雅涵真的爱开玩笑，对了，前些日子那件事真是对不起，给你们带来那么多困扰。”
　　她指的应该是前些日子被狗仔拍到的画面，此时说得一派坦荡，微微皱眉，十分抱歉的样子。
　　纪飞羽一下子就被女神的神情俘获，她也来不及想为什么韩敏如要在僻静的地方抱人家老公，总之一定都是荣瑞卿这个渣男的错！
　　“敏如姐，你不用抱歉，说来都是一场误会，你看我们也没有受什么影响，”纪飞羽已经完全忘了荣瑞卿在身边，拉着女神的芊芊素手，一脸享受，“倒是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你一定很困扰吧。”
　　韩敏如欣慰又感激，她眼角带泪，说：“谢谢你雅涵，你能这么想我真是太高兴了。”
　　“敏如姐！”纪飞羽拉着她的手，又香又软，手感一流。她忍不住想，就算荣瑞卿真的是她老公，她也会原谅他出轨吧，这样的女人谁不爱啊！！！
　　拍卖会门口上演姐妹情深，这种事也就纪飞羽这种无厘头做得出来了。荣瑞卿揽着她的腰说：“宝贝，我们该进去了，起风了，我怕你着凉。”
　　没等纪飞羽说好，韩敏如说道：“不如我们一起拍张照吧。”
　　她说完，抬手叫来等待的摄影师，拍完了媒体合照，李雅涵又拿出自己的手机跟纪飞羽自拍。
　　纪飞羽也趁机加了一波女神的联系方式，兴奋得只想着赶紧看看女神的朋友圈。
　　荣瑞卿人前扮演着好老公的角色，此时还要扶着她的腰提醒她注意脚下，嘴上说着：“我说，你随随便便加她的联系方式，就不怕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吗？”
　　“你怕什么，你忘记了我这个是新申请的号码吗？”纪飞羽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为了扮演好李雅涵的角色，她用自己的新身份证换了新手机卡，自己从前的手机只跟老爹和几个朋友联系。
　　“好，你厉害。”荣瑞卿面无表情地赞赏道。
　　拍卖会开始之前有个冷餐会，出席的都是纪飞羽在财经版上才能看到的名流，纪飞羽也明白为什么荣瑞卿要带她参加了，这里名人众多，荣瑞卿前阵子又被拍到跟前女友藕断丝连，这个时候带老婆出来卖卖夫妻和睦的人设，一举两得。
　　餐桌边放着今天的拍卖手册，纪飞羽随意翻了翻，每一个起价都不低。果然“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年头，哪个富豪的家里没有一两件拿得出手的古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豪门。
　　荣瑞卿看到了熟人过去打招呼，纪飞羽在长桌前找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整张桌子上，只有两样她喜欢吃——这也喜欢吃，那也喜欢吃。
　　“……这可是我亲自去收的，绝无仅有，战国的时候的古玉，墓主人从前是个诸侯，他出征的时候啊，把这块玉摔碎了，然后呢用这个金子又镶上了，这可是最早了金镶玉了。”
　　不知道是哪位富豪又在吹嘘自己的藏品，纪飞羽听得只撇嘴。她吃得口渴，端起一杯饮料，刚喝了半杯，想着找找荣瑞卿。
　　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她的玻璃杯撞上了人家的金镶玉，清脆的当啷一声，玉佩啪嗒掉在地毯上。
　　“你瞎啊！”这位富豪气急败坏地骂道，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捡起来。
　　纪飞羽端着杯子不敢动了，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您站在我身后了。”
　　眼前这位富豪，瘦骨嶙峋，鹰钩鼻子斗鸡眼，一副尖酸刻薄的阴损像，纪飞羽看他一眼都觉得背后发冷。
　　她道歉之后，就想着赶紧跑路，却没想到被人抓住了手腕。
　　“撞了我的宝贝玉就想走？门都没有！”鹰钩鼻说道，“赔钱！我花了两百万从国外的拍卖行买回来的！我以后要捐献给国家的！赔钱！你撞了这一下，完全失去了它的文物价值！”
　　纪飞羽赔着笑，说道：“对不起啊先生，我真的没看到，再说，我只是用杯子碰了一下，又没有损坏，我也给您道歉了，您看……”
　　鹰钩鼻拉着她没完没了，甚至说要报警抓她。纪飞羽进退两难，转头寻找荣瑞卿，这家伙竟然在人群之外看热闹。
　　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纪飞羽磨牙，好啊，既然如此，她也只能把荣瑞卿老婆拿出来唬人了！
　　“喂！”纪飞羽忽然提高声音，表情也狠戾起来，“你放尊重点儿！”
　　鹰钩鼻见她开始甩脸色，不禁瑟缩了一下，但是见她年轻又脸生，很快硬气起来，他挺胸抬头说：“你，快赔钱！”
　　“赔钱？”纪飞羽冷笑一声，抱起手臂，说，“你好好看看你这块玉，什么战国时代最早的金镶玉，放屁吧你，金镶玉最早追溯到2008年，怎么着，你手上的是2008年的外贸尾单？”
　　荣瑞卿原本只是想看看纪飞羽被人为难的窘迫样，等着她来跟自己求助，没想到疯丫头自己上阵了，听到“外贸尾单”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身边的刘凯文也是忍俊不禁，低声问道：“这就是弟妹？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人群之中，纪飞羽俨然已经成了焦点，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抬着下巴。
　　鹰钩鼻气得手直颤，指着她说：“我不管，你赔钱！赔钱！”
　　“赔什么？赔你个赝品？我又不知道是哪个代工工厂出的货，再说，你都要捐给国家了，还要什么钱啊，直接捐了就好了啊？难不成你还想从我这儿讹一笔补偿费啊？哦，对了，你这个假的，国家不收。”
　　“你……”
　　“你快歇着吧 ！”
　　“我……”
　　“我不打扰了！”
　　纪飞羽转身要走，鹰钩鼻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贱人，你给我回来！”
　　她脚下一滑，险些跌倒，还好荣瑞卿及时赶到，托住了她的腰。纪飞羽吓了一跳，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边。
　　“张先生，不知道我妻子怎么得罪你了，她还怀着孕，就这样对待一个孕妇不好吧，”荣瑞卿冷着一张脸，“听说您跟家父是钓鱼的朋友，您不会不知道，我妻子肚子里的是他的嫡孙吧？”
　　姓张的鹰钩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说：“是，是瑞卿啊。”
　　荣瑞卿转头看了看纪飞羽，责怪道：“怎么跟张叔叔说话那么不客气，过来道歉。”
　　纪飞羽撇了撇嘴，不敢次地道歉：“张叔叔，对不起。”
　　鹰钩鼻出了大丑，可是眼前的死丫头有荣家撑腰，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愤恨地说：“算了，不跟个丫头一般计较。”
　　他骂着晦气，转身走了。
　　围观的人群散开，荣瑞卿看着身边的纪飞羽，有些无奈地说：“丫头，你怎么吃着东西都能惹上麻烦？”
　　纪飞羽也很无奈，她要是知道每次出席这种场合都有麻烦，她才不要来呢……
　　“你说的，我是荣瑞卿的老婆可以为所欲为的……”她小声嘀咕。
　　荣瑞卿笑了，说道：“趁我还能罩得住你，你学习学习怎么少惹麻烦，不然，亲老公也罩不住你。”
　　这句话再普通不过，可是从荣瑞卿口中说出来，自带了一份宠溺，像是一群吹喇叭的小天使忽然涌进了她心里，欢快地唱着一首《欢乐颂》。纪飞羽看着他嘴边的浅笑，慢慢红了耳根。
　　大概是察觉到了自己这句话的暧昧，荣瑞卿换了个话题：“来，我带你认识认识。”
　　他介绍的正是刚才他打招呼聊天的几个人，年轻的银行行长刘凯文，风投公司老总曲艺，还有一位纪飞羽早就听过名字的王世义。
　　“我知道你，餐馆老板。”纪飞羽说道。
　　“是，让嫂子见笑了。”王世义笑着说道。
　　荣瑞卿的朋友跟他一样，身高挺拔，各有各的帅气，不一而同。开口闭口间聊得都是经济和时政，说起母校都是世界排名前几。这跟纪飞羽从前知道的世家公子哥太不一样了，所谓天之骄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冷餐会结束，工作人员带领宾客去楼上的拍卖厅，每一位手里一张号码牌。纪飞羽从前没见过，领到号码牌，一脸跃跃欲试。
　　荣瑞卿警告她：“不许乱举，不然就从你的零花钱里扣！”
　　“谁稀罕呐，倒是你，别花太多，给你娃留着买奶粉。”
　　荣瑞卿笑了笑，假作恩爱地牵住了她的手。


第33章 赝品亮相拍卖会
　　拍卖会这种事，纪飞羽听说过，但是还没有亲自参加过，此时此刻坐在灯火辉煌的拍卖厅里，她一边端庄地坐着，一边四处打量。
　　每个参加的富豪身边都带着人，看距离远近，纪飞羽猜测应该是对方请来的鉴定专家之类的人物。
　　她翻着拍卖品的图册，有几个挺有意思的，比如宫廷里流落出来的烛台，餐具等等。还有据传说从海外高价拍回的文物，纪飞羽扫了一眼，她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不好做评价。
　　图册的末尾说道有肌肤当代画家的油画拍卖，纪飞羽对这个还是挺感兴趣的。
　　拍卖会正式开始，第一件拍品是见青花瓷。拍卖师介绍了年代制造窑出土位置等等，纪飞羽对青花瓷有一点儿了解，她抬了抬手臂，撞了撞荣瑞卿，问道：“这个还不错，起拍价才两百万，我觉得四百万到头了，最近几年青花瓷的风很大，可是试试。”
　　“嗯？”荣瑞卿抬头看了一眼说，“入过土的东西，摆在家里不吉利。”
　　纪飞羽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感情荣瑞卿不是来搞古董投资的，而是来买摆件的，他当拍卖行是什么？小型宜家吗？
　　那不如把几百万给她好了，她分分钟能复原一个没有入过土的马王堆给他。
　　纪飞羽心里吐槽，眼睛却看着手上的图册，有个小件在某页的角落里，仔细看了看介绍，说是欧洲王室某位皇帝给自己的皇后打造的小摆件，大革命之后流传出来，辗转于多个收藏家。
　　小摆件的材质是白水晶，雕刻的是各种形态的小兔子，一组有三个。纪飞羽用主办方送的放大镜看了看，随口说了一句：“好可爱啊。”
　　她想着要是拍卖价格不贵的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正想着，台上的拍卖师开始介绍摆件，说了历史和来历，起价：三百六十万，一次举牌一百万。
　　纪飞羽用自己的手比量了一下，摆件没有她的手指长，比她的手都贵。她笑声嘀咕：“怎么这么贵啊……”
　　“白水晶这种东西本身不贵，皇室饰品大多由宝石打造，白水晶出现在宫廷已经是很难得了，再加上出现的历史时期，正是白水晶在皇室流传比较少的时期，所以要贵一些。”荣瑞卿解释道。
　　没想到看着漫不经心的荣瑞卿还对这些小东西了解得这么透彻，纪飞羽敬佩地点了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啊……”
　　荣瑞卿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玩儿的牌子，握着她的手举了起来。
　　“荣先生，四百六十万一次。”
　　纪飞羽目瞪口呆，急匆匆地扯着他的胳膊，低声问：“你干嘛？”
　　“喜欢就送给你。”荣瑞卿说得淡然。
　　纪飞羽心疼死了，压低了声音说：“老娘更喜欢钱，你把四百六十万给我好不好？！”
　　她急得都快哭了，荣瑞卿上次见到她这个表情还是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事儿。”
　　纪飞羽真的想哭了，她就随便看了看，也没有表现出多喜欢荣瑞卿是不是疯了，这么一份大礼，她可受不起。
　　“六百万！”
　　前面几排有人举手了，直接把价格抬高了一百四十万。纪飞羽马上要飙出来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好了，荣瑞卿的钱保住了。
　　为了防止荣瑞卿再继续跟人叫价，纪飞羽把号码牌藏好，不再给他了。
　　“六百万一次。”
　　纪飞羽不动，荣瑞卿看着她。
　　“六百万两次。”
　　荣瑞卿伸手去拿她手里的号码牌，纪飞羽扔到地上踩住。
　　“六百万三次。”
　　一锤定音，最后，这组摆件，以六百万的价格拍给了前几排的那个傻子。纪飞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到荣瑞卿在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中间有几件藏品竞争激烈，从几百万叫到几千万，来来回回，你争我抢，纪飞羽看着这些有钱人为了一件死物漫天喊价，渐渐麻木了。也对，对于有钱人来说，钱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
　　藏品拍了一半，举行了茶歇，有人专门过来给荣瑞卿和纪飞羽送上了饮品和点心。纪飞羽刚才吃的多了，这会儿还不饿。
　　“看不出来，荣大少爷对自己媳妇儿倒是真爱。”刚才拍下水晶摆件的人走了过来。
　　说话前不打招呼，这人一看就是来找茬儿的，纪飞羽笑了笑，问：“哈尼，他谁啊？”
　　那个人撇了撇嘴，说：“我说雅涵，我们好歹算是高中同学，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
　　纪飞羽笑了笑说：“对不起哦，不记得了。”
　　荣瑞卿都懒得站起来，说道：“抱歉，我老婆怀孕之后记性不太好。宝贝，这是泛亚投资的少东家，李平，不记得了？”
　　“啊……”纪飞羽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不记得了，你高中的时候长得是这个样子吗？”
　　李平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翻了个白眼说：“荣大少爷今天连六百万不舍得给媳妇儿买？”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韩敏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李平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说道：“敏如，我拍了一套水晶摆件，一会儿就让人送到你车上去。”
　　“李少破费了，不过，您还是自己留着吧。”韩敏如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荣瑞卿的脸色。
　　纪飞羽忽然福至心灵，她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啊！这个李平这么刻意地找茬儿，就是因为荣瑞卿是韩敏如的前男友啊，目前看来，他还没有追到韩敏如，对荣瑞卿的怨恨值只能直线上升了。
　　既然有人点火，纪飞羽不扇风，简直不是她的性格啊。
　　“敏如姐，不如我们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吧，你跟瑞卿也好久没有见面了，我跟你们一起，免得还有人说什么闲话，你说是吧，诶？那个李什么，你要不要一起来？”
　　她越说越离谱，荣瑞卿开口了：“好了，别闹了，一会儿结束了就回家，保胎要紧。”
　　纪飞羽想把火烧到荣瑞卿身上，她正好看热闹，韩敏如一看就是还对荣瑞卿有情，说不定旧情人还能复燃，这样一来，荣瑞卿想通了，说不定就会放他走了。
　　没想到，荣瑞卿一句话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稳稳地在她与韩敏如之间拉了一波仇恨。
　　纪飞羽垂头丧气地坐好，韩敏如被冷落，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女神一走，李平赶紧追了过去。
　　纪飞羽气鼓鼓了一阵，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问道：“你知道李平在场，你早知道他会抢你的拍品，你说什么买来送给我，其实是想让他多花冤枉钱罢了，对吧？”
　　荣瑞卿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天地良心，他一点儿这个想法都没有。他长这么大，想送个礼物送不出去，还被人这么揣测。
　　“小姐，你想太多了吧？”
　　“谁让你一天到晚，算计来算计去的。”纪飞羽嘀咕着，坐直了身体。
　　后半场的拍卖开始了，拍卖师上台之前，有人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拍卖师上台就说要把最后拿出来的几幅画提前拍卖。
　　纪飞羽很有兴致，她非常想看看出现在拍卖行的当代画家都是谁。
　　“今天的第一幅油画，是著名当代画家罗梦怡的作品《黎明》，该画创作于九十年代末……”
　　纪飞羽从听到画的名字开始就瞪大了眼睛，屏幕上出现《黎明》的画作。没这么巧吧，罗梦怡的画作不算多，从来没有人见过在市面流通的完成品半成品。就是因为难找，纪飞羽才费尽周折潜入荣家大宅，怎么她前几天刚刚做了一副赝品，现在这幅《黎明》就出现了？
　　“起拍价两百万，一次叫价五十万。”
　　“五百万。”
　　声音从纪飞羽身边的荣瑞卿口中穿出来，纪飞羽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荣瑞卿紧紧抿着唇，表情有些微微狰狞，他似乎在跟什么较劲，连眉毛和睫毛都在用力。
　　“喂……”纪飞羽小声叫他，“当代画家这个价格过高了，你冷静一下，那个李平肯定要跟你抢的。”
　　果然刚说完，李平就把价格叫到了七百万。
　　荣瑞卿一言不发又举了一次牌子，李平紧紧跟上。纪飞羽急了，她拉着荣瑞卿的手，凑到他耳边说：“画是假的。”
　　“什么？”荣瑞卿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 ”纪飞羽按着他的手，说，“我……我就是知道，真品在你们家花园后面的小楼里面，你不知道吗？”
　　花园后面的小楼是荣耀德放收藏的地方，荣瑞卿从来不进去，加之大门有密码，他更加不关心里面有什么。
　　可是纪飞羽是怎么知道的？
　　“你确定画是假的？”荣瑞卿压低了声音问道。
　　纪飞羽盯着屏幕说：“确定。”
　　虽然她做出来的赝品要求跟真品百分之百一样，但是纪飞羽还是一眼就是能认出来哪些是出自她手，尤其画作，是她亲自调出来的颜色，绝对不会认错。


第34章 带着少爷做贼
　　远远地看一眼就知道画是假的，荣瑞卿很是怀疑，但是想到纪飞羽曾经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似乎又可以相信了，纪飞羽一定有什么不寻常的方式可以验证画的真假。
　　最后这幅画，以九百万的价格被李平拍下来了。拍卖师宣布成交的时候，李平得意地回过头来，向荣瑞卿示威。
　　纪飞羽皱眉着，小声问荣瑞卿：“这家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荣瑞卿紧紧皱着眉，心思不知道放在哪里。纪飞羽没有多问，她放在手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了看周围，拿了出来，是“纪飞羽”的旧手机。
　　纪不休刚刚发来微信：宝贝女儿！画出手了，尾款两百万，六成给你，老爹明天就转到你账户上去。
　　拍卖行实时交易，这边的《黎明》刚刚卖出去，纪飞羽就收到了赝品的尾款，看来刚刚那副的确是出自她手没错了。
　　后续几件拍品，荣瑞卿都没有举牌，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兴致，拍卖还没结束，他忽然站起来说：“我们走。”
　　“啊？”纪飞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好慌慌张张地起身跟着他走了。
　　外面邱明已经备好了车，荣瑞卿上了车就说回家。纪飞羽见他神色不太对，也不敢问他怎么了，悄咪咪地缩在后座一角。
　　但是荣瑞卿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密闭的车厢空间里，除了呼吸声，就是仪表盘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画是假的。”荣瑞卿忽然开口问道。
　　他这一问，突然也不突然，寂静的空间里想起来吓了纪飞羽一跳，但是她也早有准备荣瑞卿会有这一问。
　　“因为…… 我会看啊……”纪飞羽小声说。
　　荣瑞卿并不相信，刚才他一直在想，什么人能够仅凭屏幕上的画就把真假辨别出来，总不会是个高材生就有这样的本事吧？他脑子转了转，直觉纪飞羽还有事瞒着他。
　　回到家里，荣瑞卿没有走主屋，反而拉着纪飞羽从侧面绕去东翼。
　　“你知道真品在家里，”荣瑞卿说道，“这么说，你看到过。”
　　他言之凿凿，有理有据，纪飞羽本来就心虚，这会儿被他戳穿，眼睛和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小花园里被装饰的灯照着，此刻显得阴测测的，周围又没有什么人，纪飞羽有些忐忑，琢磨了半天才说：“那个……不小心进去，看到的……”
　　“是么，”荣瑞卿走到她跟前，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再不小心带我进去一次，怎么样？”
　　“啊？开什么玩笑！现在大家都在家里，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纪飞羽压低声音吼道。
　　荣瑞卿挑了挑眉，说道：“哦，我懂了，你是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进去的，是吧？”
　　这个人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小声嘀咕，说：“家里没人的时候，不小心进去看了看嘛……”
　　荣瑞卿很失礼地翻了个白眼，扯过他的手臂，说：“走，除了事儿，我扛着。”
　　纪飞羽半个身子侧着，被他拖着走，嘴上也不闲着：“诶诶诶，你慢点儿，我还怀孕呐！”
　　“这时候又想起自己怀孕了？”荣瑞卿给了她一个冷笑，“最好牢牢记住。”
　　纪飞羽敢怒不敢言，只好被他一直拖去了后面花园里的小楼。
　　小楼前面的蔷薇，迎着柔软的月光静静地开着，风吹过满墙的藤蔓，宁静又安逸，如果不是小楼里面黑漆漆的，这里倒像是浪漫故事会发生的地方。
　　“大晚上来这里，会被人以为是什么小偷吧……”纪飞羽忧心忡忡地说，“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荣瑞卿瞥她一眼，抬了抬下巴说，“开门。”
　　他盯着纪飞羽，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唇线紧抿着，大有你不开门今晚谁也别想离开这里的架势。
　　夜风吹过，纪飞羽抱着胳膊打哆嗦，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在门边的密码锁上输进去了密码。
　　荣瑞卿看着她熟练地输密码，冷笑了一声说：“这个熟练程度，绝对不是一次了吧？这门也是我父亲精心挑选的，第一破译很难吧？”
　　纪飞羽心虚得要命，但是又不敢反驳，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又被他抓住把柄。
　　门开了，纪飞羽先请荣瑞卿进去。
　　“干嘛，”荣瑞卿问道，“你想跑路？”
　　“我跑你个大头鬼啊！”纪飞羽红着脸喊道，“我害怕行不行啊，里面黑漆漆的，你不怕我怕！不行啊！”
　　“当然行。”荣瑞卿顶着一张冷漠脸率先走了进去。
　　纪飞羽紧紧跟着他，贴着他的胳膊。荣瑞卿似乎对她靠近的某个身体部位不太适应，抬了抬胳膊说：“喂，你的假海绵硌到我了。”
　　“闭嘴！下次垫块铁的硌死你！”纪飞羽小声吼着。
　　在某方面上，荣瑞卿永远没有办法让纪飞羽脸红，反而是纪飞羽总是能让她说不出话来……
　　“别废话了，在哪儿呢？”荣瑞卿问道。
　　“保险柜里。”
　　走到保险柜的为止，纪飞羽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让荣瑞卿帮她打光，荣瑞卿不情不愿地接过来，看着她开保险柜。
　　纪飞羽故意磨磨蹭蹭地解锁，但是刚才目睹了她是怎么开门的荣瑞卿，并不相信她此刻的表演。
　　“别装了，快点儿开。”
　　纪飞羽抬头瞪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不知道在说什么，没一会儿保险柜就开了。她从里面拿出那副《黎明》的真品，说：“你看，这幅才是真的。”
　　荣瑞卿比她想象得更加激动，把手机塞进纪飞羽的手里，捧着那副画，认认真真看起来。
　　他像是在捧着什么宝贝，眼神温柔又留恋，手从画布上抚过，满是痴迷和欣喜。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幅画。
　　“这幅画，在你家里，你不知道？”纪飞羽问道。
　　“从来不知道，”荣瑞卿小声说道，“我第一次见。”
　　他神情不太对，从开始的刚开始的欣喜，慢慢变得难过，纪飞羽还是第一件见到他有这么多的情绪变化。
　　“你喜欢，就让你爸爸送给你啊，再说，你爸爸的还不是你的？”纪飞羽说道。
　　她的话似乎点醒了荣瑞卿，他刚刚失控的表情又变得严谨起来。
　　“放回去。”荣瑞卿把画递给了她。
　　纪飞羽一边接，一边抱怨：“很重啊，你就不能帮个忙吗？”
　　“不能，都是你做的，开门，拿东西，我是无辜的。”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的脑子慢了半拍，锁上保险柜她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问：“你说什么？感情要是除了事儿，你还想都推到我身上了？”
　　荣瑞卿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她身后，纪飞羽下意识转过头去，迎面看到一个丑陋的动物头骨。
　　“啊！！！！！”纪飞羽尖叫着一头转进荣瑞卿怀里，喊道，“什么东西啊，我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呢！！！”
　　荣瑞卿奸计得逞，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她的背说：“做贼的胆子这么小，怎么偷东西。”
　　纪飞羽紧紧抱着他，藏起来自己的脑袋，说：“谁说我是做贼的，我只是……”
　　怀里的人忽然不说话了，荣瑞卿戳了戳她的肩膀，问：“说啊，接着说啊，你只是什么？”
　　纪飞羽刚才被吓到死机的脑子，现在开始转动了，她从他怀里钻出来，气愤地看着他说道：“我只是个小可爱！哼！”
　　她一把推开他，先出去了。荣瑞卿看了一眼那个锁起来的保险柜，也更在他后面出去了。
　　纪飞羽在拍卖会之前见过真画，又在拍卖会上一眼看穿假画，加之纪飞羽又是一个画画的天才。
　　荣瑞卿得出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假画出自纪飞羽的手。
　　这么想来，他倒是觉得好奇了，纪飞羽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转天到公司的时候，找来了徐杰。
　　“还要查那个纪飞羽？”徐杰有些奇怪，上次的资料难道不够详细？老板对这个女孩这么念念不忘，难道另有所图？
　　“你想说什么？”荣瑞卿抬头问道。
　　“我是想说，老板，蓝月湾的计划还在搁浅，少奶奶又怀孕了，这个时候爆出别的消息，对您的个人形象不太好……”徐杰说得很委婉。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要不要，你来教我做事？”
　　“不了不了，我立刻联系老岳，还有，那个董事局要求针对蓝月湾计划在举行一次会议，征集股东的意见。”
　　“好，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荣瑞卿桌子上堆着一堆蓝月湾计划的项目书，他翻着那些靠谱不靠谱的点子，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一直以来，对于蓝月湾这块地，他追求的是打造现代人快节奏生活的一块乌托邦，以现代化作为卖点，现在看来，或者他把蓝月湾改造成适合人文和居住，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项目，不是更好吗？
　　此时，他脑子里都是《黎明》那副画里的场景，荣瑞卿拿起电话——
　　“准备车，让少奶奶准备出门旅行。”


第35章 迟来的新婚旅行
　　纪飞羽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通知要出去旅行。
　　“旅行，去哪儿啊？”
　　纪飞羽还在桌子上吃早饭，崔婶婶对她很严格，每天要吃很多东西，保证营养均衡，还要喝很多汤汤水水，吃得不够绝对不可以下桌子。
　　“大少爷没有说，”邱明说道，“只是说，下午让您去公司等他。”
　　“哦。”纪飞羽不太高兴，她每次跟荣瑞卿出去，都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太累了，太累了……
　　今早她打开手机看新闻，韩敏如在社交软件上公开了三个人的合影，一副我们都是好朋友的样子。纪飞羽看着照片上的三个人，不禁感慨：啊，女神真美，对比直线，我怎么那么丑。
　　唉，荣瑞卿什么时候能跟前女友复合，然后放她离婚呢？
　　纪飞羽收拾了几件衣服，看了一眼自己的画架，打电话问了邱明，得知他要开家里的房车过去，顺手就把画架个颜料打包了。
　　下午，纪飞羽出现在恒辉的大厦里，她之前来过一次，又在公开场合曝光了几次，全体职员早已经记住她了。
　　她从电梯里出来，员工纷纷站起来问好。纪飞羽内心膨胀，端庄地笑着说：“邱明哥，把我给大家准备的点心拿过来，分给大家做下午茶。”
　　整层响起感谢的声音，纪飞羽微笑着走过去，敲了敲荣瑞卿办公室的门，喊道：“哈尼，我来喽～”
　　门里，徐杰开了门：“少奶奶请进。”
　　“谢谢。”
　　纪飞羽笑眯眯地说道，徐杰出去之后关上了门。纪飞羽的脸色立刻就变了，随手把手里的袋子扔到荣瑞卿的袋子上。
　　“大少爷，给你，下午茶。”
　　荣瑞卿瞥了一眼已经碎了蛋糕，问道：“疯丫头，你这个蛋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有没有点儿职业水准啊？”
　　“没有！”纪飞羽赌气坐下来。
　　荣瑞卿拿过碎了的蛋糕，扯开袋子说：“谁惹你生气啊？”
　　纪飞羽翻着手机说：“本来好好的可以在家里睡觉，非要去旅行，跟你在一起准没好事儿，不想去……”
　　“到了地方，你会喜欢的。”荣瑞卿很有信心地说道。
　　纪飞羽还是不开心，她站起来在他的办公室里乱转，随手拿起他桌子上的项目书翻了两页。
　　“蓝月湾计划……”
　　荣瑞卿喝了口咖啡，抬眼看了看说：“喂，那是商业机密，不可以随便看。”
　　纪飞羽心虚，还是嘴硬说：“你放得这么不机密，还要我不可以随便，是不是要求太多了？”
　　她这么说着，还是把文件放下了。
　　荣瑞卿开了一个小会，带着他的假新娘出发旅行了。
　　上了车，邱明开了导航，听了地名，纪飞羽皱起了眉，她问：“这地方是个山村吧？你们豪门旅行不应该包一个海岛吗？然后坐游艇，热气球，直升飞机……”
　　荣瑞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对邱明说：“邱明，你停车，让我把她扔下去。”
　　“不，不了吧……”纪飞羽乖乖缩在座椅上。
　　荣瑞卿伸手把她的椅背跳了一个角度，说：“睡会儿吧，还要很久才能到。”
　　纪飞羽蜷缩在座椅上，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她的鞋子不舒服，一早脱了扔在座椅下，细白的脚踝露在长裙外，荣瑞卿瞥了一眼，拿过外套给她盖好。
　　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机，荣瑞卿忽然想起什么来，问前面的邱明说：“从前有个很好的师傅，叫什么王的，你还记得吗？”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他，说道：“知道，他老人家已经很多年不出山了，好几个牌子重金请都请不出来。”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哦，这样啊，他应该还有徒子徒孙之类的，找个联系方式给我。”
　　“好的，大少爷。”
　　纪飞羽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最近假怀孕，倒跟真怀孕差不多，能吃能睡。再睁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她打着哈欠，问道：“还有多久？”
　　前面的邱明说：“就快到了。”
　　纪飞羽趴在车窗看了看，只看到一片黑漆漆，她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问道：“我们进山了？”
　　荣瑞卿的腿上摊着一堆文件，头也没太抬地说：“度假么，当然去找一个山山清水秀的地方了……”
　　“你们不会……”纪飞羽一脸惊恐，她慌张地说，“想把我卖进大山深处，给什么人家生娃吧？”
　　荣瑞卿从小大接触的人都是像王世义那样的世家公子，又或者韩敏如，李雅涵这样的名媛小姐，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端庄有礼，身上的一切都被教育得刚刚好，时刻端着社交姿态。
　　普通人他也认识不少，尽管没有太好的朋友，他也自认为了解得不好。但是没有一个像纪飞羽这样，时时刻刻有些一些他琢磨不透的神奇的想法。起初，荣瑞卿以为这是他不了解的环境影响，仔细观察过才发现，只有纪飞羽才是这样的基因突变。
　　不掩饰，不做作，喜怒写在脸上，做事全凭喜好。
　　是真实，也是真傻。
　　眼前的荣瑞卿摇头叹气，纪飞羽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问道：“喂，你叹什么气？”
　　荣瑞卿假装哀怨地说：“没什么，我只是，嗯……忧国忧民。”
　　“切，”纪飞羽把身上的外套盖了盖，说道，“就是嫌弃我嘛，你放心，你就算是把我扔在山里，我也能找回去。”
　　外套碰到鼻尖，盈盈绕绕的香水味飘了上来，冷冽的柑橘香里，带着一点点烟草味和海盐的清爽，这是荣瑞卿身上常有的味道……
　　嗯……
　　那岂不是……
　　纪飞羽掀起身上的外套看了看，果然是荣瑞卿的！
　　她猛地把一副扔到了地上，荣瑞卿瞥了一眼说：“今年的新款，也不是很贵，也就几万块而已……”
　　“哈？”纪飞羽冷笑，“又是几万块，你当我好骗是不是？”
　　她弯腰把衣服捡起来，看了一眼衣领出的商标，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哎呀，这么贵的衣服，真是的，差点儿弄脏了，还好车里够干净……”
　　她把衣服捡回来，老老实实盖在自己身上。心里默念着：你等我有钱的那天，我一定会让你跪下给我认错！
　　虽然不现实，总要好好幻想一下，万一见鬼了呢？
　　幻想总是打发时间的，纪飞羽这样想着，车已经从山路开下来，进了村子。
　　大概是因为夜深了，只能看到山下的散落的点点灯火，一副人烟稀少的样子。
　　车停在了一间别致的小院里，这里又一幢别致的二层小楼，虽然是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的原木风格，但是里面亮起的灯映照着里面的装潢，又与朴实的乡村格格不入。
　　“下车。”荣瑞卿说完，就开了车门下去。
　　院子里早有一对年约五十左右的夫妻在等着，看到荣瑞卿就热情地招呼：“荣少爷！您来啦！”
　　荣瑞卿也很客气：“张伯张婶，这是我妻子，我带她来住几天。”
　　纪飞羽笑着打招呼：“您好！”
　　“快请进快请进，”老张张罗着，“知道你要来，我跟老婆子就好饭做上了，热水也都备好了，就等你们来了。”
　　听到吃饭，纪飞羽走路都快了起来。
　　餐厅在一楼，纪飞羽看到红烧鱼和糖醋排骨，口水都要下来了，忙不迭地坐下来：“哈尼，邱明哥，快来快来，先把饭吃了，真的是，哇塞！”
　　张婶笑得和蔼，说道：“这里没有煤气，还是用土灶柴火做的，火候很讲究的。”
　　“哇！！！”纪飞羽多少年没有吃过土灶的美味了，兴奋地直搓手，“我要忍不住了。”
　　她举着筷子跃跃欲试，还是等所有人都入座之后，才开始夹菜。
　　排骨软烂，肉香浓郁，红烧鱼味鲜肉嫩，泡着鱼汤，纪飞羽就吃了一大碗米饭。
　　“我说……你……”荣瑞卿想让她注意一下，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又忍住了。
　　纪飞羽自己填了第二碗饭，才空闲一分钟，问道：“对了，张婶啊，你们在这里开农家乐多久了？”
　　老张夫妇互相看了一眼说：“哎哟，您开玩笑了，这是荣少爷盖的房子，我们给他看房子的。”
　　纪飞羽有些惊讶地看着荣瑞卿，这人不声不响在深山里盖这么有情调的一座房子，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她好奇，但是没有问——反正这家伙也不会说实话的。
　　一顿晚饭吃得纪飞羽走不动路，上楼的时候要死撑着栏杆才行。
　　荣瑞卿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的她，嘲笑道：“你是不是把做饭的铁锅一块吃了才变得重得走不动路？”
　　纪飞羽瞪着他，恨不得把鞋飞上去砸他的脸。
　　荣瑞卿抒发了自己的嘲讽，悠哉悠哉上楼了。
　　邱明先一步送行李上楼，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纪飞羽在爬楼梯，他问道：“要不休息一下？”
　　纪飞羽扶着腰说：“不，我的肚子……”
　　她本意是想说自己肚子要撑破了，耽误了她走路。没想到邱明在她的肚子上看了看，说：“嗯，怀孕了身子会变笨重。”
　　纪飞羽：……


第36章 神秘乡村的好客民族
　　楼上的房间张婶早就打扫干净了，被子也是刚刚晒过的，纪飞羽洗了澡出来，直接扑上床昏睡了过去。
　　梦里浮浮沉沉，她似乎一直在路上颠簸很久很久都没办法到达目的地，就这样一直摇啊摇啊……
　　“喂，醒醒，别睡了……”
　　纪飞羽最终被摇醒了，她睁眼看了看四周，一时间想不起来这里是哪里。哦，对，她昨天跟荣瑞卿进山了。
　　“嗯？几点了？”
　　“四点了。”
　　“四点……你有病啊……”纪飞羽蒙上被子，拒绝跟他交流。
　　荣瑞卿拉下她的被子，扯着她的手腕说：“就是要这个时候才行，快快快，快起来！”
　　“我不要……”纪飞羽誓死抗争。
　　荣瑞卿叫不起来，直接把被子一扔，直接把她从床上抱了起来，纪飞羽被他骚扰着，不耐烦地大喊：“大哥你放过我吧啊啊啊啊啊！！！”
　　她的嫁老公怎么会听呢？直接把她扔进浴缸里，打开了冷水管。
　　“荣瑞卿！你大爷！”
　　纪飞羽一边挡着水一边骂道。
　　“清醒了吗？”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怜惜的意思，关掉水龙头，说，“起来换衣服我带你出去。”
　　“你神经病！”纪飞羽咬牙切齿地喊道。
　　她身上的睡裙被水打湿，紧紧贴在她身上，曲线毕露，荣瑞卿从头到脚看了她一眼，纪飞羽默默地抱住胸口……
　　“身材真差……”荣瑞卿转身走开，留下这样一句话。
　　纪飞羽：？？？
　　她坐在冰凉湿滑的浴缸里，郁闷地想，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不仅一大早上被人揪起来洗冷水澡，还要被人人身攻击，这不是造孽吗？
　　纪飞羽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出来，裹着一条浴巾翻着自己的行李箱。箱子里都是李雅涵的衣服，只有一条素色的长裙是她自己的。李雅涵的衣服跟这里的风格不太搭，她只好扯出自己那条皱皱巴巴的长裙，扯下浴巾换上。
　　“你好了……”荣瑞卿从阳台回来，剩下的半句话还么说完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纪飞羽正在套自己的长裙，衣摆着她胸口的上半部，下半部一目了然，尽管很快裙子就垂了下来的，但是荣瑞卿还是看到了。
　　“干嘛？”纪飞羽穿好了裙子，瞥了他一眼说，“不是很嫌弃我吗？”
　　荣瑞卿红着耳朵说：“是啊，没错，我辣眼睛了行不行？”
　　接触的时间久了，他越来越能琢磨透纪飞羽的说话方式，也研究明白了让她哑口无言的对话模式。
　　果然，纪飞羽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她头发来不及好好弄，只好从行李箱里抓了一个草帽戴着。
　　荣瑞卿不想跟她斗气了，说：“走吧，出门了。”
　　早上四点多，张伯张婶已经起来了，正在打扫院子，看到荣瑞卿和纪飞羽走出来，忙问：“荣少爷起这么早？”
　　“嗯，带我老婆出去走走。”荣瑞卿对张伯张婶都很客气，温文有礼。纪飞羽在他身后嫌弃地翻白眼……
　　“哦哦，好的啊，这会儿空气可好了。”
　　荣瑞卿把手伸向纪飞羽，纪飞羽没理他，直接向院子外面走去。
　　张伯说得没错，早上山里的空气格外好，带着露水的潮湿和草木的清醒味道，纪飞羽走在路上深深地吸了口气，早起的郁闷也随之而散了。
　　她回头看着身后的荣瑞卿，这个早起的男人，除去了往日的西装革履脚上穿着一双米白色的男款乐福鞋，宽松的T恤趁着亚麻色的宽松长裤，头发散乱，悠悠闲闲地走在山间路上，自带一股清新的文艺风。
　　不帅，一点儿也不帅。
　　纪飞羽默默念到。
　　她转过身继续沿着小路向前走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觉得人在这个山里真的很舒服，她向往着往更宽广更远的地方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然听到荣瑞卿叫她。
　　“纪飞羽！”
　　纪飞羽循声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荣瑞卿走到了山坡上去，纪飞羽问道：“干嘛？”
　　荣瑞卿向着自己看的方向指了指，纪飞羽跟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她人站在山坡上的田埂之间，想着远方望过去，一片片水光潋滟的稻田，波光粼粼，远处的山间飘飘荡荡着悠闲懒散的雾气，碧蓝的天空中飘着的云朵下，山林间临近秋天层林尽染，色彩艳丽又活泼。
　　刚才她只顾着向前走，完全没有注意，就在她左右边还有这样的美景。
　　等等！
　　纪飞羽睁大了眼睛，这个画面不就是……不就是罗梦怡的《黎明》吗？
　　原来，《黎明》里面的场景竟然不是虚构的画面，是她真真切切画过的，怪不得那么画看着那么简单，却那么难以模仿。最难模仿的，还有画作本人对于此情此景的感情啊！
　　纪飞羽心中激荡，一时间难以平复心中的情绪，她真的很想冲回去不吃不喝，再重新画一遍《黎明》。
　　如果不是荣瑞卿也在的话……
　　想到荣瑞卿，纪飞羽心中的一团创作火焰，渐渐熄灭了……
　　不过，荣瑞卿怎么知道《黎明》画的是这里？
　　在纪飞羽感慨和欣赏美景的时候，荣瑞卿已经走到了她身边，问道：“怎么样？美吗？”
　　此时她心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挨挨挤挤，都绕城了一团乱麻。
　　“想问什么就问吧，再不问，我怕你把自己憋死。”荣瑞卿望着远方，淡淡地说道。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或者你跟《黎明》那幅画有什么关系？”
　　身边的人没有回答他，望着远处的山林出神，他似乎入定了，远远地看看那一切，几乎要与这里的风和树林融为一体了。
　　“喂，你还要不要回答我啊？”
　　荣瑞卿回过神来，说：“《黎明》这幅画，是送给我的。”
　　“啊？”纪飞羽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纪新闻，问道，“谁送给你的，罗梦怡？”
　　“嗯，”荣瑞卿淡淡地应道，“是我的……成年礼物……”
　　他的语气里有难得一见的温柔，脸上也是难得一见的怀念。纪飞羽脑子飞速运转，罗梦怡虽然已经过世了，但是是意外过世，年纪并不大，既然画黎明的时候荣瑞卿即将成年，那他们之间……
　　难道有什么暧昧关系？
　　纪飞羽上下打量荣瑞卿，她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位大少爷了，年纪轻轻跟别人忘年恋？好时髦哦……
　　荣瑞卿不用看都不知道纪飞羽在想什么，伸手捏住她的脸说：“打住，你脑子里一天天都装了些什么？”
　　“你用不说，我当然只能猜了……”纪飞羽打掉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罗梦怡，是我的亲生母亲。”
　　纪飞羽慢慢长大了嘴，这个消息比刚才看到美景的时候更让她震惊。不对，这个消息简直可以媲美她知道自己不是老爹亲生的时候。
　　“你你你你是罗梦怡的儿子？”纪飞羽脑子闪过老爹给他的资料，好像上面只说荣瑞卿母亲过世，并没说是谁。
　　而她仰慕罗梦怡很多年，完全没有听说过她结过婚啊？！
　　荣瑞卿并没有打算就这件事多做评论，他转身说：“不好看了，走吧。”
　　纪飞羽向下面望了望，光线过去了，下面的水田有一部分已经藏在了阴影里，太阳升起，温度上升，山林里飘渺的雾气也渐渐消散了，的确是没有刚才好看了。
　　她又看了一会儿，才跑过去追上荣瑞卿。
　　他没有原路返回小院，反而是沿着小路向着山下走去，昨天晚上零星亮着几盏灯火的小村子，在阳光明媚的早上迎来了新一天。
　　村里铺着石板路，家家户户都是木质结构的小楼，清晨刚刚来临，每家每户开了门，灶膛里烧着火。
　　“呀，荣少爷啊，什么时候来的啊？”
　　“哎呀，老婆，快来看是荣少爷！”
　　“荣少爷，早啊！到家里来吃饭啊！”
　　……
　　让纪飞羽惊讶地是，这里每个上了年纪的人似乎都认识荣瑞卿，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询问着他的近况。
　　纪飞羽愈发好奇，她凑近了问道：“诶，你跟这里的村民这么熟啊？”
　　荣瑞卿忙着跟一个黑黝黝的小男孩打招呼，小男孩看到纪飞羽羞涩地跑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问道：“荣少爷，这个姑娘，是你什么人。”
　　“宋爷爷，这是我老婆。”荣瑞卿笑着介绍道。
　　这一介绍不要紧，四周围观的村民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奔走相告：“荣少爷成家拉！荣少爷带着媳妇儿回来了！”
　　“诶，不，不是……”
　　假扮人家新娘这么长时间，纪飞羽早就习惯了角色扮演，但是这个淳朴的小村子里，纪飞羽第一感觉到了脸红。
　　她不是荣瑞卿的新娘啊！
　　没多久，四散开的村民又回来，各自手上都拿着东西，什么腊肉，干菜，鱼干，还有小孩子刚刚从树上刚刚摘下来的鲜果。他们纷纷把这些东西塞给纪飞羽，笑着说：“贺你们结婚的，快收下。”
　　最质朴的东西，夹杂着最质朴的情感和祝福，纪飞羽一一收下，发自内心地说：“谢谢。”


第37章 吃醋的假老公
　　纪飞羽捧着一堆农家自制品，脸颊红扑扑地想看荣瑞卿，嘴巴动了动，说：“怎么办啊？”
　　“大家的心意，当然是带回家去吃。”荣瑞卿说道。
　　“可是……”纪飞羽为难了，“这么多啊，很沉啊……”
　　“哦。”
　　荣瑞卿冷漠了与她擦声而过，对她手里的一堆东西视而不见。
　　“哈？荣瑞你个王……”纪飞羽刚骂了半句就看到刚刚给她土鸡蛋的小男孩正在墙角羞涩地看着她。
　　纪飞羽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捧着一大堆农副产品追上荣瑞卿。
　　回到自家的小院里，张婶看到纪飞羽手里的一堆东西，急忙跑过来，帮她分担，说道：“荣少爷，你们去下面村子散步拉，他们知道你来了，一定高兴。”
　　纪飞羽终于空出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拎着装土鸡蛋的篮子，说：“是啊，高兴死了，追着送礼物。”
　　张婶笑呵呵地说：“少奶奶，你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这里的特产，你先去吃早饭，中午的时候，我做给你吃啊！”
　　“好，谢谢张婶！”
　　纪飞羽谢过张婶，走到了铺着石板的井边，邱明已经起来了，正在帮张伯挑水，纪飞羽在水边洗了洗手，问道：“邱明哥，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荣瑞卿在这里这么受欢迎啊？”
　　“大少爷帮这里的人巩固了堤坝和山坡，还帮这里通了电，做了排污，每年恒辉实业还在村子里招工，支持本地的农副产业发展……”
　　“哇……”
　　纪飞羽感慨，看不出来荣瑞卿还对这些方面有研究啊，对这么一个小山村这个有感情。
　　她洗了手，站起身来甩了甩，抬头不小心看到邱明的工字背心露出的肌肉……
　　“哇！！！”纪飞羽的欢呼都变调了，“邱明哥！你的身材好棒啊！”
　　邱明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这样直接夸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肩膀，说：“我…… 经常锻炼……所以……”
　　纪飞羽的眼睛闪着光，抿了抿唇，试探着问道：“那个，邱明哥……你有没有兴趣…… 做我的模特啊……”
　　餐厅的里饭菜都上了桌，荣瑞卿冲了个澡下来，张婶正在摆碗筷，他问道：“她呢？”
　　“还在外面跟邱明聊天呢，我看少奶奶好像特别喜欢这里，起早都没有怨言。”
　　荣瑞卿笑了笑，现在是没有怨言了，早起那会儿的起床气能把整座山烧光。
　　“我去叫她吃饭。”
　　荣瑞卿走到门口，清晨的阳光照在院子里，井水哗啦啦啦，远山层峦叠嶂，纪飞羽那条素色的长裙仿佛要融在这副画面里。
　　如果她脸上没有那种表情就好了——此刻她正对着邱明的身材流口水……
　　“喂，吃早饭了！”荣瑞卿站在门口，十分不悦地喊道。
　　被他一提醒，纪飞羽才想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急急忙忙提着裙子，撞开荣瑞卿跑进屋子里。
　　“有饭吃啊，太好了太好了。”
　　这一天起得太早了，纪飞羽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才早上九点。她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又跑进屋里把自己的画架和颜料搬出来。
　　邱明见了，帮她搬了一把舒服的椅子出来。
　　“谢谢邱明哥，”纪飞羽说道，“你在山里也很无聊吧。”
　　“没有，”邱明看着她整理画布，说道，“我们以前进山里拉练除了行军就是越野，更没有事情可做。”
　　“听起来很酷啊！”纪飞羽转头问他，“你要不要做我的模特？”
　　邱明有些脸红，问：“怎么做？”
　　纪飞羽食指点着下巴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院子前面有一棵大榕树，纪飞羽灵光一现，她说：“你去那下面坐着好不好，做什么都行。”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邱明拿着一本书向树下走去，也没挑剔，席地而坐，摊开手里的书，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小奶狗，蹭到邱明的脚边，安稳地躺了下来。
　　眼前的构图和谐又温馨。纪飞羽非常满意，飞速在画布上勾勒大致的布局。
　　“邱明哥，你常来这里吗？”纪飞羽问道。
　　“偶尔来，不过我小时候跟外婆在乡下住过一段日子。”邱明不敢抬头，怕破坏她的画画的意境。
　　“这样哦，”纪飞羽说道，“没想到这里的生活还挺好的。”
　　有山有水，空气清醒，没有汽车尾气和吵嚷的喇叭声，宁静致远，也难怪古人隐居的时候都喜欢去山里。
　　“是啊，我忘了，你没有过这样的生活。”
　　纪飞羽拿起调色板，选好的自己要铺的颜色，一边铺色，一边说：“是啊，我又记忆开始就跟着老爹四处讨饭吃了，除了美术学院，就是各种艺术品投资行，从小我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城市……”
　　她说到一半，忽然回过神来……
　　糟了……这里的生活节奏悠闲散漫，一时间，纪飞羽忘乎所以，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荣瑞卿的老婆李雅涵，可她刚刚说的是“纪飞羽”的事情。
　　纪飞羽马上闭上了嘴，她停下画笔偷偷看向邱明，那人还坐在树下，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似乎并没有在意她刚刚说了什么，纪飞羽松了口气，专心画自己的画。
　　与楼下的悠然宁静不同，楼上的荣瑞卿正处在暴躁的边缘。他出来度假是只是一时兴起，公司里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果然，他刚刚出门，公司里就有人不安分了。
　　“……查过了，上个月离职的财务总监有一笔烂账，可能会影响我们跟银行贷款，到时候，蓝月湾计划又要搁浅…… ”
　　荣瑞卿面前的电脑里还有十几份没有处理完的零件，他捏了捏鼻梁说：“先不动，把这件事压下来，人已经离职了事情也已经出现了，当务之急，是把这笔帐补上，滴水不漏，绝对不可以让外人知道地产的账目有问题。”
　　“放心，这个我会跟阿隆说的，只是，荣先生，您这个时候离开公司……”
　　大少奶奶风风火火到了公司请全公司吃下午茶，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荣瑞卿带着自己娇妻出去度假了，现在是蓝月湾计划重启的关键时候，荣瑞卿这个时候出门，难免让人觉得他陷进了“李雅涵”的温柔乡里，不思进取。
　　“按我说的做，其他的不要问。”
　　“好，我知道了。”
　　荣瑞卿挂了电话，站起身来走了走，蓝月湾的事情是谁在后背高贵，他心里有数，就看这个时候谁最沉不住气了。
　　他不经意地向窗外看了看，最先看到了树下看书的邱明，紧接着，看到画架前坐着的纪飞羽。
　　荣瑞卿皱起了眉。
　　纪飞羽的手很快，一幅画，已经进入到最后渲染的阶段了，期间张婶给她送来了白开水和蜜瓜。
　　“画得不错。”
　　荣瑞卿冷冰冰的声音，从后上方传过来，纪飞羽吓了一哆嗦，他这一句话，比刚才的白开水和蜜瓜还降温……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谁在画。”纪飞羽得意地说道。
　　她把手里的画笔扔进笔筒里，说道：“邱明哥，来看看！”
　　邱明从树下站起来，一直在他脚边窝着的小奶狗也跟着站起来，栽栽歪歪地跟着他跑过来。
　　他还是人生第一次被人画进画里，纪飞羽用了很多明亮的颜色描绘远处的山林，但是越靠近邱明本身，她用的颜色越深，像是有一团解不开的忧郁一直缠绕着他。
　　邱明也说不上来哪里好，但是他看到画的时候就是觉得欣喜，他问：“能送给我吗？”
　　纪飞羽正在整理颜料，仰头说道：“好啊，就当你做模特的报酬嘛，我画的很开心。”
　　“谢谢！”邱明爱不释手，又捧着画看了许久。
　　纪飞羽收拾好了颜料，准备去水晶边上洗笔，转身看到荣瑞卿表情不善地站在那里。
　　“你有事吗？”
　　荣瑞卿唇线紧紧抿着，说：“没事。”
　　“哦。”
　　纪飞羽绕开他走了。
　　荣瑞卿也说不清怎么就那么生气，尤其是看到邱明拿着纪飞羽的那幅画的时候。他认识邱明也很多年了，自从他最后一个亲人离世，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邱明脸上又如此明朗的神情了。
　　就因为一幅画？
　　中午，张婶用早上纪飞羽带回来的村民的礼物做了几道菜，麻油笋干，土鸡蛋炒辣椒，香干炒腊肉，加上一锅土鸡汤。
　　纪飞羽一个人吃了半锅饭。
　　吃饱喝足，纪飞羽一个人上楼睡觉了。
　　荣瑞卿看到她睡得香，就很不高兴，上前把她从睡梦中叫醒：“醒醒，起来去散散步，吃了就睡，你是猪吗？”
　　“我不要……”纪飞羽把自己埋在枕头地下。
　　荣瑞卿当然不能让她如愿，直接把她抱起来带去了楼下。
　　邱明在院子里逗那只奶狗玩儿，看着他抱纪飞羽出来，急忙问道：“她不舒服？”
　　“没有，”荣瑞卿把纪飞羽放下来，“带她去散步。”
　　没睡醒的纪飞羽落了地，就气冲冲地向院子外走去：“好！散步！散步就散步！有什么了不起！”


第38章 迷路夫妻
　　纪飞羽从院子里出去，就奔山上去了，她脚上还穿着早上的人字拖，气咻咻地走在最前面。
　　荣瑞卿悠闲地跟在后面，看着她气愤地揪着路边的花花草草。
　　“喂，你走了那么快，小心迷路啊？”
　　纪飞羽停下来啊，愤恨地回头看着他，问道：“你干嘛非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叫我起来，你一定一定是故意的，为什么这么做？我招你惹你了？”
　　荣瑞卿没什么表情地说：“没有。”
　　“没有？”纪飞羽瞪着他，“就是有！”
　　纪飞羽的脑子也不知道摆设，她开始琢磨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荣瑞卿了，早上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看风景，去村子里转了转，一切都很普通，从什么时候开始荣瑞卿的情绪变了呢？
　　她想着，荣瑞卿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纪飞羽忽然想通了，她大声喊道：“我知道了！是因为我给邱明哥画画！”
　　纪飞羽得意地仰头：“我给邱明哥画了画，你出来看到的时候就不太高兴了，嘿嘿嘿，荣瑞卿，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我吃醋？”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我吃你的醋？”
　　“对啊！”纪飞羽叉着腰理直气壮，“难道不是吗？”
　　荣瑞卿笑了笑，抬脚继续向山里走。
　　纪飞羽认为他这种逃避的态度是因为被自己拆穿，她嘿嘿笑起来，追过去，问：“喂，你不会是……嗯……迷恋平民女孩儿，芳心……不对，日久生情吧？”
　　她看过无数言情小说的脑子，此时此刻脑补了一大段的剧情，纯属自娱自乐，没想到荣瑞卿不太高兴地转过头来说：“别做梦了，你有一根头发能比得上韩敏如吗？”
　　纪飞羽立刻闭上了嘴，是啊，韩敏如的出身在一般豪门眼里都不算什么，她一个小小孤女，别说一根头发了，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吧。
　　“还有，”走过了一段路，荣瑞卿忽然说道，“你现在荣家的儿媳妇儿，时时刻刻要保持自己的形象，我不限制你交朋友，但是，起码要注意距离。”
　　纪飞羽一听，拧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荣瑞卿没解释，径直向前走。
　　纪飞羽气炸了，她好断断的待人接物，怎么到了荣瑞卿嘴里，倒成了勾三搭四了？
　　“荣少爷，”纪飞羽冷笑，快步追上他，“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警告你，别惹我不高兴，否则，我这样不知远近，不知东西的人，分分钟绿得你祖坟冒绿光！”
　　说完，她转身奔山里去了。
　　“你！”
　　对于在纪飞羽面前占上风这件事，荣瑞卿有着莫名的执着。就是这么一个疯丫头，总是让他情绪失控。他总想着让她张张教训，却每每都是纪飞羽让他哑口无言。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怒气，对前面的纪飞羽喊道：“再走到山里去了！”
　　“要你管！”纪飞羽头也不回地说，“不是你说要出来散步吗？有本事上山啊！”
　　“你自找的，走丢了没人去找你！”
　　“不找就不找！”纪飞羽回敬了他一句。
　　荣瑞卿长舒一口气平静自己，转身就下山去了。
　　他近三十年的修养，遇到纪飞羽，全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荣瑞卿沿着山路向下，到村子里走了走。乡亲们都拉着他聊天，他在村口凉亭里喝茶乘凉，远山飘过来一朵云，燕子低飞徘徊，凉亭的婶婶大娘冲着自家院子大喊：“来雨喽！”
　　乌云移动速度非常快，荣瑞卿也站起身来告辞。
　　回到自己的院子大概也只有五分钟，天空已经掉下了雨点。张婶在院子里收晾晒的干菜，看到荣瑞卿进来，惊讶地问：“少爷啊，少奶奶没跟你一块回来啊？”
　　荣瑞卿微微拧眉，问道：“她还没回来吗？”
　　“难不成是我没看到，”张婶转身向屋里喊道：“老张！你看到少奶奶回来没有？”
　　张伯看到阴天，正在向屋里搬柴，他回应道：“没看见啊，你问问邱明。”
　　邱明刚刚从屋里出来，手上搬着雨布，说道：“少奶奶？她没回来过。”
　　雨点又急了一些，荣瑞卿帮着张婶收菜，说道：“不用管，她那么大人了，总不会丢的。”
　　邱明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手脚麻利的把雨布盖到车上，说：“我去看看好了，山里大雨很容易出现意外。”
　　“不用。”荣瑞卿说道，“都要下雨了，她自己不会回来吗？闹脾气也有个限度。”
　　邱明愣了愣，问道：“你们吵架了？”
　　荣瑞卿没回答，进了屋里。
　　邱明雨布盖好，雨已经下大了，他看了一眼远处的滂沱，心提了起来，刚要进屋去拿伞，荣瑞卿已经拿着一把伞冲了出来。
　　“大少爷？”
　　“留在这里别动。”
　　荣瑞卿头也不回地冲进大雨里。
　　这场雨下得突然，气势如虹，山林间响彻着轰鸣的雷声和穿林打叶声。尽在咫尺的路几乎都要看不清了，荣瑞卿也不记得自己带纪飞羽出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
　　他心里急，又生气。好断断的，纪飞羽闹什么脾气？
　　“纪飞羽！你听见了吗？纪飞羽！ 你在哪儿！”
　　纪飞羽原本只是想随便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深山里，起初，她脑子里都是辱骂r荣瑞卿的场景，完全没在意自己走到了 哪里，天空一个炸雷终于让她回过神来。
　　可是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纪飞羽摸了摸全身上下，她被荣瑞卿强行带出来的，身上没有手机，什么都没有。
　　这里山高林密，搞不好，还有什么豺狼虎豹，万一……万一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说不准……她没有被饿死，就被野兽吃掉了。
　　“老爹……”纪飞羽跌跌撞撞向山下跑去，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啊！！！”
　　她刚跑了没几步，天空的响雷一个接着一个，紧接着就下起了大雨。纪飞羽从来不知道山里下雨这么吓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周围空旷的只有下雨的声音，一声雷带来一串回声。
　　树林里噼里啪啦，也不知道那些摇动的树枝后面有什么东西，是人是鬼是动物，全都不清楚。
　　纪飞羽跑了一段路就停了下来，雨越来越大，周围什么都看不清。她找了一快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等着大雨停下来再说。
　　大雨，山林 ，迷路的人……
　　她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纪不休总是在下雨天给她讲一些玄乎其玄的故事。其中有个故事讲到一个人在山里迷路了，下起了大雨，后来，他听到大雨里有人叫她的名字……
　　纪飞羽捂着耳朵不是去听周围的声音，不停地碎碎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啊啊啊啊！！！”纪飞羽尖叫着跳起来，紧紧闭着眼睛挥舞着拳头，“死妖怪，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荣瑞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山里顶着大雨跋涉了这么久，最后得到的下场就是被人当作妖怪一顿乱锤……
　　“够了！”荣瑞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被妖怪抓住了手！这声音还有点儿耳熟！
　　纪飞羽睁开一只眼睛，眼前的荣瑞卿扔了伞，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即便是这样，这人还皱着眉瞪着她。
　　“哇！！！！”纪飞羽嚎了一声，也忘了刚才两个人的恩怨，扑近他的怀里，哭哭啼啼地说：“吓死我了， 山里有妖怪……”
　　荣瑞卿那她没办法，勉强拍了拍她的后背，说：“你刚刚不是打妖怪打得很起劲吗？现在怎么了？”
　　“呜呜呜，你别说风凉话了，我真的很害怕…… ”纪飞羽紧紧搂着他不放手。
　　感受到肩膀上寒雨里的一片温热，荣瑞卿相信了，他难得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好了，冷静点儿，雨停了我们下山。”
　　纪飞羽抽噎着问：“为什么不现在下山，山上下雨太可怕了呜呜呜呜……”
　　荣瑞卿也向现在就下沙，可是大雨中能见度太低了，下山有危险，尤其带一个笨手笨脚的纪飞羽，就算不迷路，也会受伤了……
　　他带来的伞来的路上被树枝戳破，刚才又被纪飞羽打翻在地。被大雨淋习惯了，荣瑞卿也没着急去捡。他把纪飞羽安置到那块石头上，让她坐好，才把伞捡回来，举在两个人中间挡雨。
　　勉勉强强，总算不用被雨淋了。纪飞羽捂着脸，小声抽泣。她从小时候想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
　　荣瑞卿听到她边哭边嘀咕，凑近了问：“你说什么？”
　　纪飞羽的声音还是小小的，整个人也缩成一团，小声说着：“……爹妈不要我，被老爹捡回去，幼儿园毕业就跟着他混饭吃，上大学被人劈腿，赚了钱都拿去还债，现在要替人嫁人，受这份委屈……”
　　这么听起来是挺惨的……
　　荣瑞卿向她身边挪了挪，问：“你冷不冷？”
　　纪飞羽揉着眼睛看着他，说：“冷，我自己抱自己，不用你操心。”
　　荣瑞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一只手撑伞，把她抱进了怀里。


第39章 变味儿的合作关系
　　这场大雨下得急，却下得漫长，迟迟没有要停的意思。
　　纪飞羽挨着荣瑞卿，从他身上吸取一点点微暖，慢慢停止了抽泣。这漫天漫地除了大雨就是身边的纪飞羽，荣瑞卿时时刻刻盯着她的动静，听到她平静了，立刻问：“不哭了？”
　　“嗯，”纪飞羽老老实实回答，“饿了。”
　　刚才还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现在这个时候就想到饿了，也就是纪飞羽这个心大的疯丫头了。
　　“我刚才叫你，你为什么捂着耳朵？”荣瑞卿问道，“非要我拍你肩膀才行。”
　　纪飞羽瞪了他一眼，说：“小时候……老爹跟我讲的故事，说，有迷路的人在山里遇到大雨，听到有人叫他名字，他答应了时候……就……被吃掉了。”
　　荣瑞卿忍不住笑了：“这么扯的故事你也相信？”
　　“我那时候小嘛，就成了童年阴影了……”纪飞羽缩着肩膀说，“怕深山，怕大雨……”
　　“没有吧，”荣瑞卿质疑她，“我看你刚才进山的时候气势汹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山上占山为王了呢。”
　　“才没有！”纪飞羽反驳，“明明是你气我，我才跑进山里的！”
　　“好好好。”荣瑞卿点头承认。
　　纪飞羽忽然用手肘撞了撞荣瑞卿，抬眼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歉。”
　　荣瑞卿皱眉，问：“我道歉？”
　　“对！”
　　纪飞羽坚定地认为，如果不是荣瑞卿忽然发神让她守什么妇道，她就不会那么生气，她不会生气就不会上山，不会上山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我上山来找你，把你从巨大的恐惧中解救出来，你应该怎么感谢啊？”荣瑞卿不愧是做生意的，没有正面回答问题，也不逼纪飞羽和解，倒是搬出另一件事情来。
　　“我谢谢你，”纪飞羽认真说完，问道：“可以道歉了吗？”
　　荣瑞卿忽略掉纪飞羽的重点，接着问：“那你要怎么谢我？”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刚刚哭过，还是因为大雨淋湿了她全身。纪飞羽的睫毛湿湿的聚成一簇，睫毛下微红的眼睛转来转去，没有一点儿伤心的样子。
　　纪飞羽在担心，她怕荣瑞卿开口就要扣了她的零花钱，只好抢在他前面说：“那……大不了……我就……”
　　荣瑞卿看着她，嘴角漫上笑意。
　　“你想听我说我们扯平了是不是？”纪飞羽忽然坏笑起来，说道，“我就不说，大不了我送幅画给你，免得你又吃邱明的醋。”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我吃醋？你开什么玩笑？”
　　纪飞羽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说：“对了对了，就是这句话，百分之八十的言情小说男主被质疑的时候，都会说这句话，恭喜你，晋升言情小说男主角！”
　　如果不是在大山里，荣瑞卿已经把她甩下一个人回家了。奈何这种情况，他只能放开自己的手臂，收回自己的伞，把洋洋得意的纪飞羽推进雨里……
　　“喂喂喂！”纪飞羽扯过他的胳膊，强制他搂着自己，说道：“你好歹有点儿良心，我现在还是你老婆呢，你怎么能让我淋雨，你有没有人性？”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纪飞羽的脸色惨白，唇上也没有什么血色，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在她耳畔纠缠着。她凑近了一点儿，把她的纠缠的头发用手指顺开。
　　他没说话，紧抿着唇，但是被雨水淋湿的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却没有平时那么严肃了。两个人靠得太近，呼吸都交缠在一起，纪飞羽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他，不小心撞上他的眼睛。
　　荣瑞卿低声轻笑，雨声把他的声音衬得更加模糊，他问：“百分之八十的言情小书男主是不是该亲吻女主了？”
　　寒雨里，纪飞羽的手脚冰冷，听了这句话，不由得耳根发热，手脚蜷缩，她小声嘀咕着，说：“你不是不承认吗？”
　　是哦……
　　纪飞羽的心情竟然有些失望，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荣瑞卿却看了个满眼。
　　他揽着她肩膀的手慢慢向上挪了过来，扶住了她的后脑。
　　纪飞羽瞪着眼睛看着他，想着不会吧……
　　她想着，荣瑞卿已经亲上来了。纪飞羽下意识地深呼吸，雨水和树木清爽的气息被她吸进肺里，脑子却不清醒起来。
　　相比前两次，这一次的荣瑞卿很温柔，咬过她的上唇，探入她的口中。
　　纪飞羽被他吻的全身发热，揪着自己的裙子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在他们这个吻里，雨渐渐停了下来。荣瑞卿放开她，盯着她有了血色的脸颊和嘴唇，说道：“百分之八十的言情小说女主这个时候该气愤地质问男主‘你干嘛’了。”
　　纪飞羽红着脸，勉强镇定地擦了擦嘴，说：“错了，我不是女主，我是阻碍男主和女主之间感情进程的那个，原配未婚妻，不对，是原配老婆。”
　　荣瑞卿失笑，他真的是琢磨不透她了。他忍不住伸手搓了搓她的脑袋说：“疯丫头，一天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轻点轻点！”纪飞羽捂着脑袋站起来，说，“好了，不下雨了，回去吧。”
　　说完，她就走在了前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湿淋淋地走进屋里，张婶看到了大声叫起来，说道：“怎么淋成这样了，快去洗澡换衣服，我去给你们煮姜汤。”
　　邱明也迎过来，接过荣瑞卿手里的破伞，问道：“没事儿吧？”
　　“没事儿，”荣瑞卿淡淡地说，“等雨停才回来的。”
　　说着，他拉起纪飞羽的手上楼了。
　　纪飞羽不情不愿地被他牵着，还以为荣瑞卿能温柔几秒，刚进房间，就被他一把推进浴室了。
　　“快洗洗吧，好像个野人！”
　　纪飞羽小野人洗了澡出来，张婶已经煮好了姜汤，还给她煮了一大碗面。她说：“大少爷说你饿了，让我给你煮碗酸汤面。”
　　“大少爷人呢？”
　　纪飞羽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荣瑞卿的影子。
　　“刚刚出门了。”
　　酸汤面用本地农家自制的老坛酸菜做的，淋上了张婶秘制的辣椒油，酸酸辣辣，开胃又下饭，纪飞羽吃了一口，就忘了找荣瑞卿。
　　直到天黑，荣瑞卿才从外面回来。
　　下面村子有房子被大雨冲塌了，荣瑞卿带着邱明去看了看，被老乡留着吃了晚饭，顺便给纪飞羽带了一锅腊肠饭做夜宵。
　　纪飞羽原本在楼下看电视，闻到香味就跑出来迎接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连装饰用的射灯都开着。荣瑞卿看了看问道：“你开这么多灯做什么？”
　　“我…… 看书看不见啊……”
　　邱明一边把不必要的灯关掉，一边说：“也许是少奶奶怕黑吧？”
　　荣瑞卿看向纪飞羽，她脸红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别乱说。”
　　邱明笑了笑，说：“如果没事，我先上去了。”
　　客厅里剩下荣瑞卿和纪飞羽，后者一本正经吃着夜宵，看着电视。
　　“你，害怕？”
　　“我害怕？真是笑话！”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上楼了，你慢慢看电视。”
　　说完，荣瑞卿慢悠悠地上楼了，纪飞羽看到他消失在楼梯口，连忙扒了几口饭，急急匆匆上了楼。
　　夜深人静，刚刚熄灯的房间，纪飞羽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荣瑞卿。感觉到身后的人呼吸平缓，纪飞羽才慢慢地挪动身体，一点点靠近荣瑞卿。
　　好在小别墅里的床比家里的小多了，她挪了一会儿，就挪到了荣瑞卿的身边，挨着他的温度，安稳地舒了一口气。
　　就在她准备安心睡觉的时候，身后的荣瑞卿忽然动了动。他翻了个身，把纪飞羽抱在了怀里。
　　还没等纪飞羽怀疑这人是做梦还是什么，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说：“睡吧，别怕，没有叫人名字的妖怪。”
　　纪飞羽心里一暖，她小时候听了纪不休的故事怕得睡不着觉，跑去找他，纪不休只会扔给她一个枕头让她睡地板。
　　女人的劣根性在于，会忍不住对那些给予自己温柔的人付出感情。纪飞羽必须要十分清醒，时刻提醒自己，自己和荣瑞卿的和做买卖关系。
　　不然，她肯定有一天要为这场虚假的关系付出感情。荣瑞卿理智又利益至上，最后输得很惨的，一定是她自己。
　　可是……在这段虚假关系中，她是不是能短暂地享受一点点……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没有荣瑞卿唧唧歪歪叫早，纪飞羽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到了自然醒，下楼还有张婶的美味早餐。
　　纪飞羽睡饱了，又有好吃的，立马变得美滋滋，昨天半夜想到的话题，很快扔到了脑后。
　　荣瑞卿跑步回来，洗了澡，也坐下来吃早饭。
　　两个人的餐桌有些尴尬，直到邱明加入才缓和一点儿。
　　“大少爷，”邱明问道，“少奶奶怀着孕，昨天淋了雨，会不会有影响？要不要做个检查？”
　　这两天在山里的日子太潇洒了，纪飞羽已经忘记自己现在是个“孕妇”的事情了，她转头瞪着荣瑞卿——
　　对啊，怀孕的事情，大少爷你要怎么办？


第40章 假媳妇给的转机
　　装什么都好，就是装怀孕实在是太缺德了。
　　纪飞羽在自己心里的小本本上把荣瑞卿急了一笔又一笔。
　　听到怀孕的话题，张婶走过来说道：“少奶奶就是年轻，我怀孕那会儿整天吐个不停，什么力气都没有。”
　　荣瑞卿一边喝汤一边瞥着纪飞羽说道：“是啊，她不仅年轻身体好，不会吐，说不定生的时候还不会疼呢。”
　　纪飞羽瞪着他说：“是啊是啊，到时候疼的是你，疼得你妈都不认识！”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是么，看你本事了。”
　　“哼！”
　　两个人也不知道打什么哑谜，看得屋里的人一愣一愣的。
　　山村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纪飞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每天早早起床去呼吸新鲜空气，晚上喝着张婶熬的好汤，一晚上好眠。
　　就在她已经荣瑞卿要一辈子住在山里了，某天早上，就像当初带她去散步一样，纪飞羽还没睡醒就被荣瑞卿连人带被子一起塞进了车里。
　　“我的衣服……画架……”
　　“装好了，你是最后一件行李。”
　　纪飞羽抬起自己朦胧的睡眼狠狠瞪了他一眼，瘫在座椅里又睡过去了。
　　荣瑞卿的神色紧张，邱明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他，问：“大少爷，事情棘手吗？”
　　“还好。”
　　非常棘手。
　　恒辉实业在昨晚北美市场开盘之后，连跌了三个百分点，绿得不忍直视。这是公司在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营业之后，第一次跌得这么惨，并且还有下跌的趋势。
　　这样下去，别说蓝月湾计划能不能顺利进行，一天的贬值都够董事会拿来说一年了。
　　他揉了揉额头，背后搞鬼的人他知道目的，但是具体是谁，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趁着这几天休假，愿意冒头的人，他已经挨个记下来了。那些幕后的老狐狸，不知道还要多久才露出尾巴。
　　荣瑞卿一边想，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连手边的几页纸掉了也不知道。
　　纪飞羽醒了就看到这幅场面——她被荣瑞卿的外套盖着，外套被几页纸盖着。她抄起来一张看了看，上面是她之前在荣瑞卿办公室看到的“商业机密。”
　　“生态人居……”纪飞羽照着纸上的内容念了出来，“蓝月湾远景……”
　　规划书上有图有内容，大致是说要把蓝月湾建造成自然与人和谐共处的生态社区。蓝月湾难以推进的一个原因是附近有湿地保护区，加之树木森林众多，环保组织经常进行抗议。
　　荣瑞卿看着文件犯愁，也没有计较她这次私自看机密文件。纪飞羽抖了抖纸页，问道：“你要把蓝月湾开发成住宅区吗？”
　　“现代人渴望亲近自然的生活，蓝月湾这块地，可以观景，可以居住，单纯建度假村可惜了。”
　　“蓝月湾并不适合观景啊，那边虽然滨海，但是浪大，岸边多是礁石，噱头虽然好，但是产品跟实物不符啊，你们也要看看消费者怎么说啊。”纪飞羽把纸页还给他。
　　“嗯？你说什么？”荣瑞卿脑子里闪过什么，但是一时间他又抓不住。
　　纪飞羽侧过身，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掌拖着自己的下巴，说：“蓝月湾这个地方，我小时候总去，我老爹带我去写生，我画画，他钓鱼，那时候滨海大道还没有修，我们要走很远的路……”
　　早些年蓝月湾这个地方的确是地理环境很差，风大浪大，导致沿海很多地方都开发了这里仍然是荒滩和荒山，后来滨海大道修到了这里，情况才好了一点儿。
　　“虽然它不是这个城市最美的地方，但是仍然有很多人的童年记忆跟他有关系……你别看蓝月湾荒山荒树的，但是呢，里面的确有很多古树和珍稀植物，唉，整个城市发展都在现代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的动植物就要消失了……”
　　纪飞羽感慨着摇了摇头说：“你要是改造蓝月湾……”
　　荣瑞卿灵光乍现，抬手让她闭嘴，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给徐杰打电话：“通知所有人，下午开会，还有，你收集的，关于蓝月湾的资料发一份完全的给我，还有去大学请两位植物学或者环保的教授，对，明天吧。”
　　他刚刚挂了电话，很快又拨了一个号码，对那头说：“上次那批烂尾楼，如果对方愿意再减两成，我就要了，这件事不用上报，我来解释。”
　　他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纪飞羽旁边默默地看着，刚才荣瑞卿还愁云满面，这会儿就像被人按到了开关，马不停蹄地动了起来。
　　纪飞羽又靠回了自己的座椅里，看着荣瑞卿忙碌。
　　车窗挡着条状的窗帘，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衬着荣瑞卿的侧脸。除了下雨那天，纪飞羽这是第二次这样认真地看着他。
　　唉，这个人的确是阴险心机深沉，但是长得真不错，也难怪韩敏如会对他念念不忘，死缠烂打了。
　　她打了个哈欠，又翻身睡了。
　　纪飞羽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看到自己跟老爹在海边，她站在乱石堆里，老爹在附近钓鱼。海水漫上来，她想跑，却被石头卡住了脚，怎么扯都扯不动。
　　她惊慌地大喊：“老爹！老爹！救我啊！救我啊！”
　　然而纪不休就好像听不见一样，甩着他的鱼竿。她哭着看向岸边，向看着她的人求助。
　　看着她的人？
　　纪飞羽忽然意识到，她自己在看着她自己？！
　　等等，那个画画的是李雅涵还是纪飞羽，这个冷眼旁观的人是纪飞羽还是李雅涵？
　　……
　　“宝贝，宝贝，醒醒了，到家了。”
　　纪飞羽从梦里醒来，眼前没有礁石没有海浪，只有荣家主屋的大门口，和站在车门边的荣瑞卿。
　　她慌张地拉着荣瑞卿的手，莫名地她觉得那个梦有点儿可怕，它好像在暗示什么，她跟一个人长着同一张脸，同样血型的人交换了人生……
　　荣瑞卿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得不像话：“到家了，你先去休息，我还要去公司。”
　　他的语气温柔又如此熨贴，纪飞羽从梦里的震惊清醒来过来，被他扶着下了车。
　　崔婶婶和婷姐迎上来，崔婶婶见到她就皱起了眉，说道：“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是不是累到了，先进去休息，一会儿叫医生来看看。”
　　“不，不用了。”纪飞羽抓了抓头发说，“我，可能是饿了。”
　　“饿了好说，早就把吃的备下了，”崔婶婶看了看盯着纪飞羽的荣瑞卿说，“大少爷，你有公事就先走吧，我们会照顾少奶奶的。”
　　“好，”荣瑞卿还是有些不放心，纪飞羽刚才恍惚得不像是做了个噩梦，“那个，你……”
　　他似乎是应该说些关心的话，可是刚开口，他脑内的词库就自动关闭了。
　　“哦。”
　　纪飞羽想起来了，他们虚假夫妻还承担着一项虚假恩爱的项目——吻别。她转身攀着荣瑞卿的肩膀，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
　　从前每一次早上送别，纪飞羽都是不情愿地碰碰脸颊。今天大概是没睡醒的缘故，竟然亲了他的嘴唇！
　　荣瑞卿耳根热了起来，看着纪飞羽进了门才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荣家的主屋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富丽堂皇，恨不得处处闪着光。过惯了这几天的乡村生活，纪飞羽像是从幻想又跌进了现实里。
　　她不是什么山间写生的少女，而是个做诶不成功的假新娘，荣瑞卿刚刚的温柔也不是对她，而是在人前秀恩爱的必备演技。
　　都是假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惆怅地叹了口气，让婷姐把饭菜送到自己房间里，先一步回房洗澡去了。
　　另一边荣瑞卿马不停蹄地回了公司，先是把这个团队拉过来开会，他的第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放弃蓝月湾人文住宅区计划。”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都不知道小荣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改为，”荣瑞卿用手里的笔敲着笔记本，一字一句说道，“蓝月湾湿地森林公园，首期投资两亿，用于园区动植物保育。”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陷入了一边死寂。
　　蓝月湾原本是公司未来一个巨大的盈利项目，如果建成湿地森林公园，未来几年都要亏钱，外面的环保组织可以闭嘴了，自家内部要吵翻了。
　　“还有件事。”荣瑞卿没有在意这些人的沉默，说道，“小园山附近的那批烂尾楼，我决定买下来，做后续开发，我需要它在蓝月湾湿地深林公园建成之前卖光，各位三天之内把规划和宣传书做好，以及可行性和风险评估。”
　　他说完这句话，屋子里一下子沸腾了。
　　小园山烂尾楼是一批欧洲风格的小别墅，本来背山面海，又有相应的配套设施待建，应该很好卖，但是当时的开发商卷款跑路，这片楼被银行收了。所谓的相应的配套设施，也没有建起来，荒山野岭的一片烂尾楼再也没有人敢接手。
　　可如今不同了，如果湿地公园建起来，小园山的烂尾楼必定水涨船高。


第41章 少奶奶上任
　　小园山别墅区，加上周围的便利设施，我要个合理的计划书出来，这一次，我们的定位是高端社区生活。”
　　荣瑞卿最后说道。
　　开完会已经到了傍晚，他临时约了刘凯文吃饭，徐杰开车送他去了两个人常去的餐馆。
　　还是平常那个隐秘的角落，刘凯文一早听说了他的动态，如今听他当面说了个大概，有些惊讶。
　　“难怪恒辉跌得这么惨，你还不着急，原来还有这一手。”刘凯文笑着说，“我这边一定会给你全力支持，只要你能说服你们家里的老头子。”
　　荣瑞卿喝了一口酒，慢慢地说道：“早晚都要换成我的人，只不过要提前了。”
　　刘凯文笑了笑，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听说你跟雅涵去度假了，没想到，你如今真成了顾家的好爸爸，弟妹的胎怎么样了？”
　　“能吃能睡，安稳得狠。”荣瑞卿一想到纪飞羽假怀孕比真怀孕还能吃，就忍不住想笑。
　　他脸上那一丝温柔格外明显，刘凯文感慨了一声，摇了摇头，说：“你从前不肯结婚，是因为你爸爸指定的人你不喜欢，你说就算是联姻，也要自己选。选来选去，你选了李雅涵，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很满意啊，不仅有了孩子，我看，感情也不错。”
　　荣瑞卿晃着杯子笑了笑，对他的猜测没有过多评价。
　　一瓶红酒喝完，刘凯文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老婆孩子出去旅行，他难得有了个人时间，荣瑞卿看了看时间却说要回去了。
　　“七点多就要回去了？”
　　“嗯。”
　　早上到家的时候，纪飞羽脸色不是很好看，荣瑞卿打了两次电话回家，婷姐都说纪飞羽在睡觉。他心里不太轻松，想着早点儿回家看看。
　　“惦记弟妹？”刘凯文一脸了然，说，“我找世义去了，你早些回家吧。”
　　“好，”荣瑞卿得到谅解，急匆匆站起身来，“下次再跟你赔罪。”
　　回到家里，荣家里里外外还亮着灯，崔婶婶在大厅里收拾摆件，见他进来，问道：“回来了。”
　　“纪……”荣瑞卿开口吐了一个字，马上改口，“雅涵呢？”
　　“吃完饭的时候，说不太舒服，饭也没吃就回去睡了，”崔婶婶忧心忡忡地说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去看医生，她也不去。”
　　纪飞羽不去看医生的缘故，荣瑞卿比别人清楚，不过身体不舒服总不能挺着。他回到东翼，婷姐正在下面看电视，看到他回来站起来，说：“少奶奶睡着了。”
　　“知道了。”荣瑞卿匆匆向楼上走去。
　　卧室的灯开着，纪飞羽蜷缩在被子里，偌大的床显得她只有那么一点点大。
　　荣瑞卿坐在床边看着她，盯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腕看了一眼。他默默地伸过手去，轻轻拉住她的手指。睡着的纪飞羽无知无觉，荣瑞卿就这样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谎话说多了，此时此刻，他竟然真的有种错觉——纪飞羽是他老婆，怀着他的孩子。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冲动，荣瑞卿鬼使神差地俯下了身，嘴唇擦过她的鼻尖，吻住了她的唇。
　　纪飞羽浑浑噩噩地做着一个梦，身体却早她一步清醒，沉浸在不知名的喜悦里。她想动，手腕却被人抓着，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的荣瑞卿的脸，纪飞羽瞬间清醒了。
　　“……”
　　“……”
　　两个人想看无言，各自都有些尴尬。纪飞羽不知道为什么荣瑞卿为什么会趁她睡觉的时候占便宜，难道真的是饥不择食了？荣瑞卿也觉得自己有些昏了头了，却还是装作很镇定的样子。
　　“先生，你最近是不是审美下降得有些厉害？”纪飞羽比他镇定多了。
　　荣瑞卿直起腰身，淡定地说：“的确是。”
　　纪飞羽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说道：“唉，你应该出去找找女朋友的，实在不行，我给你做掩护也行啊，对不对，大好年纪这么憋着总是不好。”
　　她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荣瑞卿就气得憋了一口老血，不吐不快，吐了又没有面子，只能硬撑着。
　　“你说得对。”
　　他说完，站起身去换衣服了。
　　纪飞羽躺在床上磨牙，恨自己也恨荣瑞卿，这种不问后果就来撩拨的人最渣了！渣男！
　　她闭上眼睛，一边默念一边给自己警告：荣瑞卿是个毒药，是没有解药的毒药，离他远点远点远点。
　　正想着，有人敲门。
　　纪飞羽一边爬起来，抓过床尾凳上的睡袍穿上，走过去开门。
　　邱明拎着外卖袋子站在门外。
　　“听婷姐说你没胃口吃晚饭，我去长椿街买了碗小馄饨。”
　　“我的小馄饨！”纪飞羽眼睛都亮了，她接过来：“谢谢邱明哥，我算钱给你。”
　　“不用了，你送了我衣服，这点儿不算什么的。”邱明笑了笑说。
　　“那谢谢了。”纪飞羽捧着外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邱明一阵脸红说：“你吃着，我下去了。”
　　“谢谢，再见！”
　　荣瑞卿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他耸了耸鼻子，徇着香味一路闻过去，却发现纪飞羽蹲在阳台吃东西。
　　“你在干什么？”
　　纪飞羽转头看到他，喜滋滋地说：“邱明哥买回来的，长椿街的小馄饨，你要不要尝尝？”
　　荣瑞卿的脸色又不好了，纪飞羽看着他肉眼可见地变脸色，跟那天她送邱明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我说，你是不是……”纪飞羽不敢猜测，这家伙肯定不会承认就对了。
　　荣瑞卿胸腔里鼓动的情绪，被他生生压下来，淡然地说：“吃完散味儿。”
　　他的语气和神色都非常不自然，纪飞羽有一丝丝窃喜。
　　“哦，好的。”
　　纪飞羽毫不在乎的态度让他很不开心，荣瑞卿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了。
　　他说：“你交什么朋友，跟什么人来往，交往到什么程度，确定什么关系，这些我管不着，但是明面上你还是荣家的儿媳妇有分寸些。”
　　纪飞羽心里那一丝丝窃喜，好像升空的肥皂泡，噼里啪啦全都破了，她嘴里的馄饨也变了味儿。她听着荣瑞卿走远，擦了一把眼角，咬牙切齿地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王八蛋！”
　　她勉强吃完小馄饨，回到了卧室。
　　荣瑞卿靠在床头写着什么东西，听到她进来，头也没抬地说：“明天你该去家里的慈善基金上班了，你记得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下半年的一般预算，拨给环保保育组织。”
　　“哦。”纪飞羽冷漠了应了一声，爬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她肩上承担着任务，她是荣瑞卿的良好合作伙伴，这件事，她不能够忘记。
　　转天，纪飞羽早早起来，选了件合适的衣服准备第一天上班。
　　荣瑞卿早出门一分钟，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干嘛？”纪飞羽还是看他不顺眼，“家里没有车了吗？不想跟你做同一辆。”
　　荣瑞卿瞥她一眼说：“送你上班，上车。”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开车的人还是邱明，车里气氛有些奇怪，荣瑞卿说道：“我这边有些忙，邱明先过来帮我几天。”
　　“哦。”纪飞羽没怎么在意，过了两分钟才想起来，这家伙怎么突然调走邱明，忙？
　　荣瑞卿表情没有变化，纪飞羽也没有再说什么。
　　路程行驶了一半，荣瑞卿从手边的米色L夹里掏出一份文件，他说：“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都在这里了，你好好看看。”
　　纪飞羽接了过来，上面是慈善基金下半年度对环境保护组织的捐款计划。她看完，问道：“慈善基金从前是你后妈的地盘，按理来说应该不是你的势力范围，现在你突然插手，除了我进驻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你以后会知道的，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荣瑞卿看都不看她说道。
　　纪飞羽撇了撇嘴，说：“你这么信任我，你怎么知道我能做好？”
　　荣瑞卿转过头看，上下看了看她，四个字评价她：“金马影后。”
　　纪飞羽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你哦，呵呵。”
　　慈善基金的办公楼就在恒辉大楼附近，荣瑞卿亲自送她进了办公室，看着她做了自我介绍，提醒大家多多照顾才离开。
　　纪飞羽又作出依依不舍的样子，送他到门口。
　　车子开走，荣瑞卿看到纪飞羽的转身，忽然注意到她脚上的鞋。
　　她最近在假怀孕，李雅涵的那些高跟鞋不能再穿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一双米色的平底鞋，跟她全身的穿搭相差甚远。
　　荣瑞卿深深叹了口气。
　　纪飞羽回到办公室里，基金会的管事已经把文件档案都送到她办公室了。
　　“不好意思，麻烦您找这些文件。”纪飞羽礼貌地问道，“下半年的捐赠项目书也都在这里了吗？”
　　“少奶奶都在这里了。”
　　纪飞羽笑了笑说：“有劳了，但是，叫我名字吧，或者叫我李小姐。”
　　“是，李小姐。”
　　纪飞羽先把那份项目书拿出来，翻了到了环保组织那一页。


第42章 狠人纪飞羽
　　项目书上环保组织的名字赫然在列，只是上面的数额实在是少得可怜，大概只有几十万。可是荣瑞卿早上给他看的那张纸上，他需要给环保组织的数额是一千万。
　　纪飞羽看了看项目书，问道：“今年给盎然公益组织的拨款有多少？”
　　“跟每年一样，大概有五十万。”
　　“提到一千万，现在让他们的负责人过来谈，你叫人，我们开个会。”
　　纪飞羽说起来头头是道，她自己却也不知道对不对，只不过电视剧看得多了花架子还是有一些的。
　　“一，一千万？”管事的明显惊讶了，“李小姐，我们从来没有单独给某个组织这么大数额的捐助，您看是不是稍微少一些？”
　　纪飞羽十指交叉，手臂平放在桌面上，一脸和蔼地看着她，问道：“那你觉得多少合适呢？”
　　管事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问道：“按照惯例，资金提档，百分之五十左右就差不多了，不宜太多。”
　　“不宜太多…… ”纪飞羽琢磨了一阵，说，“你把盎然的资料拿给我，我看看。”
　　盎然动植物保护协会，是本市最早成立的，最有影响力的民间公益组织，他们主要致力于本市本土的动植物保育，并在此基础上对野生动物和流浪动物进行救助。他们的人员构成 ，主要是志愿者，这样一个非营利的民间机构，全部资金来源都是靠个大慈善基金拨款。
　　纪飞羽翻了翻盎然的历史介绍，就明白了很多，很少愿意有慈善基金为他们捐助大笔数额的钱。主要原因在于，盎然动植物保护协会，所做的动植物保育工作是一件长远的工作，短期内很难看到实效。
　　大部分以慈善为借口想达到宣传目的的资本财团不会给这种组织投钱，相比之前，捐一座楼，盖一座图书馆，更有噱头。
　　纪飞羽把简介合上，说：“那就提百分之五十，改成一千五百万。”
　　“李小姐……这不合适吧？不合规矩，也不符合流程，这么大笔数额，我们一定要研究商讨过才行……”
　　“好，”纪飞羽笑了笑说，“那就研究商讨。”
　　她看了看腕表，说：“还有一个小时午休，把人集合，我要开会。”
　　找借口互相推诿办事的人纪飞羽见得太多了，今天她有机会做了掌权者，她可不想让这些人欺负自己。
　　管事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看，纪飞羽装作没看见，没多久，一个小女孩来敲门，毕恭毕敬地说：“少奶奶，我叫王晓彤，是您以后的助理。”
　　小女孩儿个子不高，胖乎乎的，特别可爱。纪飞羽只看她一眼就特别喜欢，招呼她坐下，把人家的学历兴趣全都问了一遍。
　　王晓彤是来实习的，正儿八经通过的人事部面试，不过基金会没有太多的工作，她刚进来就是负责端茶倒水，少奶奶空降，别人不想来伺候，就把她塞过来了。
　　“你在这儿工作多久了。”
　　“三个月了，”王晓彤笑了笑说，“玉洁说，再过三个月就能转正了。”
　　玉洁说的就是刚刚跟纪飞羽对接的人。
　　“哦，这样哦。”纪飞羽把面前的座机推过去，说，“打给人事部。”
　　王晓彤没怀疑，拿起电话接通了人事部，又把听筒还给纪飞羽。
　　“你好，这里人事部。”
　　“你好，我是李雅涵，实习生王晓彤今天起开始转正，做我的个人助理。”纪飞羽对电话那头说道。
　　“啊？”人事部负责人大概是没想到她打电话是为了一个实习生，结巴了半天说，“这个，要问过玉洁……”
　　纪飞羽微微眯起眼睛，看来，她以为的这个普通管事，在这个基金会里，手眼通天啊。
　　“不用了，我亲自跟她说。”纪飞羽放下了电话。
　　王晓彤满脸通红，说：“少奶奶，不用，不用特意提这件事，谢谢您，我再实习三个月就能转正了……”
　　“没关系，交给我。”纪飞羽笑了笑说到。
　　现在的问题不是一个实习生能不能转正，而是这家基金会的负责人明明是“李雅涵”，可是连一个小小的实习生转正，都要那个什么支撑都没有的“张玉洁”说了算。
　　纪飞羽抱着手臂琢磨了一阵，起身关了玻璃围墙上的百叶窗。
　　她没有坐会自己的位置，而是靠在桌子前，好奇地问王晓彤：“这个玉洁是什么来历啊，怎么什么都要听她的？”
　　王晓彤看着憨厚朴实，遇到这种事，眼睛转了转，知道自己不能乱说，犹豫了半晌。
　　“那个……”她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办。
　　纪飞羽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放心，你说的话，只有我知道，而且，我以后是你的顶头上司，谁亲谁近，你应该明白的哦～”
　　王晓彤看向她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地说：“其实……玉洁是之前荣太太的人……荣太太在基金会挂名，日常事务都是玉洁帮忙搭理的。”
　　王奕岑占着负责人的位置，但是每天跟老姐妹逛街买包打牌，根本没有时间顾及基金会的管理，所以她的助理玉洁自然而然就上位成了她的在基金会的一个傀儡。
　　纪飞羽摸了摸下巴，那就难怪了，她做什么玉洁都要推三阻四说不可以，可不就是在为王奕岑报仇吗？
　　“很好，”纪飞羽把桌上那份盎然动植物保护协会的材料拿过来递给他，说，“你好好看一下这个，这是接下来，我们的重头戏，你负责两件事，第一，联系他们的负责人，务必今天下午两天到我办公室。第二，我要捐赠一千五百万给他们，用于蓝月湾一代森林动物保育，在盎然负责人到之前，我要看到新闻稿，下班之前要发出去，也就是说，你的第三个任务，是联络媒体，懂了吗？”
　　王晓彤听到一半开始记笔记，最后又跟纪飞羽确定了一遍自己要做的事情，满心欢喜出去工作了。她来了三个月，做的终于不是端茶倒水点外卖了！
　　安排完这些事情，纪飞羽长舒一口气，坐回椅子里，刚刚喘了一口气，电话响了。
　　“喂……”纪飞羽半死不活地接起来。
　　那边荣瑞卿轻笑了一声，问道：“怎么样？顺利吗？”
　　纪飞羽脑子稍稍一转，就明白了他短短六个字背后的揶揄，她咬牙切齿地问：“你早就知道这个基金会肯定有问题，你后妈在这里掌权这么久，不可能我一来就完全听我的，对不对？”
　　荣瑞卿的笑声更明显了，但是语气却很轻松，他说：“你要是做不来，可以求我，我会帮你的。”
　　“呵呵，不用了。”纪飞羽冷漠地说道。
　　自家这个慈善基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荣瑞卿很清楚，里面多半是他后妈王奕岑的暗桩，纪飞羽这样没有半点儿经验的，一天都难做下去。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纪飞羽的信心爆棚，荣瑞卿倒是不那么相信：“你该不会哭着回家，求父亲给你换个工作吧？”
　　“才没那么容易呢，”纪飞羽看了看自己漂亮的指甲，说道，“你后妈巴不得我做不来，然后哭着去求你爸换个工作，又或者挂职出去买包包，这样以后你家里有什么好职位都不会留给我，你后妈自然而然就把这些东西划进自己的范围，日后留给自己的儿媳妇。”
　　这一点，荣瑞卿还没来得及想，纪飞羽竟然已经先一步想到了。他有些惊讶，看来，纪飞羽倒真是个能和他后妈斗一斗的狠角色。
　　“你放心，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一定能做到。”
　　“好，等你的消息。”
　　纪飞羽挂了电话，转了两圈椅子，她没什么可怕的，兜里的钱是荣瑞卿的，顶着的名字是李雅涵的，就算被人骂没教养，那也是李越的锅。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稳稳绑荣瑞卿把事情办成了，然后安安稳稳拿酬劳——说不清荣瑞卿一开心，就离婚了呢？
　　纪飞羽想得美，张玉洁进来通知她可以开会了的时候，她心情正好，随意拿了个本子，就跟着她去了会议室。
　　张玉洁简单介绍了一下在座的人，除了财务，还有几个什么主管，纪飞羽也没有认真听，坐下来，问道：“下午盎然的人就会来，怎么对我的提议，你们有意见吗？”
　　“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道，“我们通常不给这种组织这么大数额的捐款，请问，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有，”纪飞羽学着她的语气说，“那我就要给这种组织这么大数额的捐款，请问，这么做有什么不可以吗？”
　　男人的脸色不好，另一个面相温和了先瞥了一眼张玉洁，才说道：“我们基金会的每一笔款项，怎么来的，怎么去的，用作什么用途，都要清清楚楚，不然外人说我们侵吞善款。”
　　纪飞羽看了看在座的一个两个，都在看张玉洁的脸色，微微笑了笑说：“好，那我就来说说，为什么这笔钱一定要拨给盎然。”


第43章 尚方宝剑
　　纪飞羽并没有特别准备，但是给环保组织捐款，好处一大堆，她只要随随便便编几句就行了。
　　“本市的自然公园并不多，近些年开发起来的更是少之又少，虽然城市发展，这些绿地想必会越来越少，我们捐款给盎然动植物保护协会，一方面是在自己的能力之内保护自然，保护最后的城市绿肺，另外，做慈善，博名头的事情谁都会做，但是，想要做得好，做得出众，并不容易，从来没有人给盎然捐过这么多钱，我们是第一个，只要公关文案跟上，一定能为恒辉带来最大的宣传。”
　　那些人没有说话，眼神闪闪烁烁。纪飞羽挨个看过去，问道：“还有什么问题？”
　　张玉洁推了推眼镜，说：“您的初衷是好的没错，但是，还是流程问题，这么大笔款项想要流出，还有些难度，需要一层一层审核……”
　　“哦？一层一层审核？”纪飞羽笑着问道，“请问是哪一层？基金会虽然是从恒辉实业拿钱，但是完全独立运营，资金流转不需要恒辉内部审批，只要接受年度审计就可以了，我没说错吧？”
　　她早上来的时候在路上看了基金会的资料，这点儿常识都记在了脑子里。张玉洁以为这样能把她吓到未免有点儿太天真了。
　　“呃……”张玉洁看了看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说道，“张毅，你跟少奶奶说说，都需要哪些一层层审核。”
　　张毅刚要开口，纪飞羽就抬手打断了，说道：“不用说了，我不是来了解组织构成的，别转移话题想必这‘一层层’都在这间屋子里了，来听听吧，你们批准不批准？”
　　这些人大概没想到纪飞羽是一个这么执着的人，为难地半天，只好说：“除了审批，还需要准备，资金不可能马上提出来，毕竟银行周转也要两天。”
　　“我又没有要求必须今天到账，只是今天的事情必须确定下来，”纪飞羽看了一圈，问道，“谁负责申请文件？”
　　角落里一个男孩子举起了手，他也是今天会议记录的负责人，纪飞羽说道：“会议记录放下吧，会议结束之前，我要看到一份合理的，没有漏洞的申请文件。”
　　“是…… ”
　　张玉洁挤出一个笑容说：“还有，我们还没有跟盎然的人对接过，万一他们不接受怎么办？”
　　“我给你一千万你接受吗？”纪飞羽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真是烦，处处在给她找麻烦。
　　张玉洁的脸色不好看起来，意有所指地说：“就算什么都通过了，这么大笔数额，周转起来，恐怕需要一些时间，少奶奶在跟对方谈的时候千万不要把话说满……”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在提醒纪飞羽，即便是你逼着大家把申请文件通过了，财务不打款，不转账，你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纪飞羽笑了笑说：“这么说来，我们的周转有困难？”
　　“啊？不，不是…… ”张玉洁急忙说，“我的意思是……”
　　“您不用说了，您提醒我了，”纪飞羽说道，“我刚刚到任，请财务总监带着账目到我办公室，给你们时间准备，就下班前的一个小时吧。”
　　“这……”财务总监面露难色，“一般来说，查账目这件事，一年里只有几个季度可以查，如果不是这几个季度当中话，就很容易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然后也容易弄乱一些东西……”
　　张玉洁也附和着说：“账目这种事，不是专业的人，很少有能看懂的，老毕能专业，这种事交给他就行了。”
　　纪飞羽当然知道财务总监很专业了，想必也能把账目做得滴水不漏。短短几分钟，她已经看透了，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王奕岑的狗腿子，别说让他们工作了，哪怕只是不让他们添乱恐怕都很难……
　　“这样啊……”纪飞羽咬了咬嘴唇，为难地问，“这可怎么办呢？”
　　会议室里的人互相看了看，传递着各自心领神会的眼神，纪飞羽看了看他们，微微一笑，是时候让她的金贵少奶奶人设出场了。
　　她拿起电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拨了出去，非常不给面子地按了免提键。
　　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出来了荣瑞卿的声音。
　　“宝贝？我在开会。”
　　纪飞羽拿出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说道：“这么巧我也在开会，怎么有时间听听我的要求吗？”
　　“要求？”荣瑞卿有些好奇了，难不成真的是来求自己自己的？
　　纪飞羽看了看在座的人说，娇滴滴地说：“老公～基金会的人说不会看账目，就不让我看了，你说怎么办，你要回家教我看账目吗？”
　　“没有时间教你看账目，”荣瑞卿回绝了，很快又说，“不会，总公司这边有不错的财务，可戒掉给你几天，让她帮忙教你看账目，怎么样？”
　　纪飞羽笑得狡黠，说道：“哦？好啊。”
　　“那我叫人去安排了，”荣瑞卿满是宠溺地说道，“不说了，晚点儿我去接你吃晚饭。”
　　“那老公你要好好工作哦～”纪飞羽嗲嗲地说道。
　　会议室的气氛再一次降到了冰点，纪飞羽晃了晃手机，说：“都听到了？男人真是很会蒙混过关，说了是让他教我嘛，随随便便找一个助理过来打发我真是让人气愤呢，你们说是不是啊？”
　　财务总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对着张玉洁使眼色。纪飞羽假装看不到，问道：“申请文件写好了嘛？过了这么久了？”
　　“呃……”男孩来回看了看，说道，“还，还没有……”
　　申请文件有现成的模版，只要改掉几个字，完全就可以打印了，他没有动，只是看现场还没有商量出结果，假装没完成罢了。
　　这种小把戏，纪飞羽看到眼里，微微一笑，说：“看来，你的效率也不是很好，这样吧，你主动辞职吧，这个月的薪水给你按照满月算。”
　　男孩顿时慌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少奶奶，我可以，我可以的，马上马上就能写好。”
　　“来不及了，”纪飞羽站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嬉笑的神色，她敲了敲桌子，说道，“我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开玩笑，麻烦你们按照我的意思去走流程，谢谢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正要开门的时候忽然停住了，纪飞羽笑了笑说：“别忘了，准备好账目，我老公会派恒辉的财务教我看哦～”


第44章 少奶奶出马
　　纪飞羽走出了会议室，刚才挑衅的笑脸转眼变的严肃。基金会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有点儿负责，财务死活不愿意让人动账目，恐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猫腻。荣瑞卿真的派一个专业的财务过来，必然一眼看穿。
　　张玉洁和财务总监都这么慌张，应该是没有准备好后手……
　　想到这，纪飞羽立刻发给荣瑞卿一条信息：财务明天务必到。
　　那边荣瑞卿迅速地回复：好。
　　纪飞羽把手机扔到桌子上，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王晓彤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说：“李小姐，我已经联系上盎然协会的负责人了，他们马上就到。”
　　“好，帮我准备一间会客室。”
　　“好，这就是去准备。”
　　纪飞羽从打印机里抽出来一张纸，盎然毕竟是公益组织，为了自己的声誉，也会对捐助的资金进行筛选。她必须想办法说服，盎然的人收下这笔钱，并且全部用于蓝月湾的动植物保育……
　　她在纸上列了一个大纲，熟悉了一遍，才有时间喝口水。
　　下午，盎然的负责人准时到了。
　　对方是一个穿着夹克衫的中年男人，见到纪飞羽有些吃惊，恭敬有礼地送上自己的名片。
　　“您好，荣太太，我是盎然动植物保护协会的负责人，孟姜。”
　　“您客气了，”纪飞羽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今天第一天上班，还没有准备名片。美育慈善基金的负责人，李雅涵，您叫我雅涵就可以了。”
　　孟姜跟她握了握手，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您要捐助一千五百万给我们协会做动物保护？”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捐助你们用于蓝月湾一带的动植物保育。”
　　孟姜显然更加惊讶了，半透明的办公室里，只有纪飞羽和他。孟姜前后看了看，确定门口美育其他人，压低了身体，凑近纪飞羽小声说：“雅涵小姐，你应该清楚，蓝月湾已经被恒辉旗下的地产公司买下了，随时可能开发成现代化的住宅区，您把钱给了我们，恐怕，我们没有办法完全保育工作。”
　　他很意外开发这件事是荣家大少爷在做，让他去做保育的却是荣家大少奶奶。这两夫妻到底想做什么？
　　纪飞羽笑了，说：“这个您不用担心，既然我说了捐助，就……”
　　孟姜忽然恍然大悟，说道：“雅涵小姐！盎然全部资金流转都是透明的，接受公众监督，您不可能从我们这里拿到一分钱。”
　　纪飞羽被他突然的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吓到了，结巴了半天才想明白：“等等，您该不会是以为我想通过你们协会转钱吧？拜托，我老公是荣瑞卿，我至于贪那一千五百万吗？算上打点你们的好处费，我能拿到多少啊，我直接去刷荣瑞卿的卡不好吗？”
　　她的话句句在理，孟姜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白，小声说道：“真，真不好意思。”
　　“您未免也太耿直了，这样的话就直接说出来，”纪飞羽笑道，“您放心，我对基金会的钱一点儿想法也没有，只是想把钱能捐给认真做保育工作的慈善组织。至于蓝月湾的开发计划，您不用担心，既然我来找您谈了，你应该明白吧？”
　　纪飞羽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既然跟荣瑞卿是夫妻同心，她的所作所为，就代表了荣瑞卿的行动方向。
　　孟姜有些迟疑，说：“这件事，百分之百能够确认下来？”
　　“能。”纪飞羽肯定地说，“三天之内就会到账，之后我们会有个发布会，还需要你们配合，现在你就可以通知你的团队做准备了。”
　　“早就准备好了，”有了纪飞羽的保证，孟姜喜形于色，“我们团队早就对蓝月湾做过研究，您看。”
　　孟姜摊开一张图纸，说：“蓝月湾的山坡虽然地势低缓，但是它面向海边，形成一种环保的地势，这个环形中间，温度适宜，很多动植物在这里都能见到，而且周边开发得晚没有遭到破坏，光是藓类就有几十种。只是近些年，蓝月湾周围缺乏管制，很多驴友进山，对当地的生态环境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我们协会早就想做这方面的工作，可是蓝月湾不如其他地方有保育价值，加上边缘地区开发，这里要被改造成住宅区的传闻一直在，没人愿意花钱在这个项目上，最后还被恒辉买下，我们的计划也只能搁浅了。”
　　“现在不是刚好？”纪飞羽说道，“你们的计划马上就能用上了，钱也很快到位，我现在只有两个要求，请你们配合，一个是，下午我就要发通稿告知媒体，我们两家合作共同对蓝月湾的动植物进行保育，另外一个么，你们尽快投入工作，不要耽搁太久，可以吗？”
　　孟姜沉思了一阵才说：“嗯……通稿没有问题，只要资金到位，我们也很快就能启动。”
　　“这么痛快？”纪飞羽笑着问道，“不用一层一层审核吗？”
　　孟姜愣了愣，哈哈笑起来说：“我们协会人少，大多数是志愿者。这些年愿意投钱给我们的人越来越少，其实我来之前，我的伙伴就说了，只要基金会愿意帮助我们做动植物保育，哪怕是一块两块，也都感恩戴德地收下。”
　　“您还真是……有一说一！”纪飞羽笑着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纪飞羽送他到门口，孟姜的手已经按在了把手上，忽然又转过身来，他别有用意地说道：“雅涵小姐，美育这个基金会，我们之前也想合作过，您，要多费心了。”
　　他的话里有话，纪飞羽多少明白了一些，她笑着说：“我明白，谢谢。”
　　岂止是要费心，搞不好还会有更多不开心的事情发生。
　　送走了孟姜，纪飞羽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王晓彤已经拿着写好的申请书来找她了。
　　“李小姐，已经按照您的意思，重新写了申请书，这里是回执。”
　　纪飞羽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既没有盖章也没有签字。她问：“申请教给谁了？”
　　“呃……”王晓彤有些为难，悄悄看了她一眼。
　　纪飞羽明白了，问道：“张玉洁？”
　　王晓彤没说话，算是默认了。纪飞羽冷笑了一声，屁大点儿的基金会，规矩倒是不少，组织结构还挺复杂。
　　“去人事，把所有人事材料拿一份给我。”
　　“好，马上。”
　　就这样，纪飞羽又用了一个下午看基金会的人事资料。不大的基金会，上上下下竟然有一百多人，多数人是挂名的闲职，每年要给这些年交的社会保险就有十几万。
　　纪飞羽按了按胸口，安慰自己：“没关系，不生气，反正花的是荣瑞卿的钱……”
　　刚刚念叨完，纪飞羽听到敲门声，揉着脖子抬头去看，荣瑞卿就站在门口看着她。
　　“下班了女士。”他笑着说道。
　　荣瑞卿身边站着前台接待，神色紧张地说：“大少爷执意要上来接您。”
　　纪飞羽看到荣瑞卿就生气，扁着嘴鼓着腮帮子，愤恨地看着他，嚷道：“你来干嘛？还嫌我不够烦啊！”
　　要不是荣瑞卿这个扫把星，把她塞进这个破基金会，还让她做这做那，她才会受这份委屈。
　　荣瑞卿知道她在想什么，走进来说：“不是说好了下班接你吃饭的吗？”
　　纪飞羽想起来了，她小声嘀咕：“我以为你开玩笑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九成是演技。有的时候，她也分不清哪些是荣瑞卿蓄意秀恩爱，哪些又是他的真心。
　　“位置已经订好了。”荣瑞卿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既然荣瑞卿爱演，那她干脆，给他一个机会。她随手把自己的手包递过去，说：“老公，帮我拿一下，腰疼。”
　　她还是要借着“孕妇”这个身份好好折磨一下荣瑞卿。
　　“好。”荣瑞卿毫无压力地接了过去。
　　两个人手牵手从走廊一头都另一头，众目睽睽之下，把恩爱夫妻演绎得淋漓尽致。
　　上了车，纪飞羽立刻收起自己孕期妻子的甜美笑容，缩在车窗角落里，对前面的司机邱明说：“邱明哥，你有零食吗？我好饿。”
　　“哦，有。”
　　邱明做了纪飞羽的司机，纪飞羽随时随地都要吃点儿东西，他也养成了随时随地在车里放一些零食的习惯。
　　他从手扶箱里拿出一包面包，纪飞羽刚要去接，荣瑞卿就抢了过去。
　　“要吃晚饭了，还吃什么零食。”他说着，拆开包装自己吃掉了。
　　“你！混蛋！”
　　纪飞羽骂了一声，缩在角落里生气去了，谁说话她都不理。
　　晚饭还是定在康城之前两个人去过的餐厅，今天于之前不大一样，老板王世义亲自在门口接待。
　　“欢迎光临，”王世义在门口招呼，“诶？嫂子今天不大高兴？”
　　纪飞羽勉强笑了笑说道：“没有，有点儿累。”
　　“哦，忘记了，现在可是两个人了。”王世义笑着说道，“楼上请。”
　　听到怀孕这件事，纪飞羽就想翻白眼，硬生生忍住了。


第45章 解决假怀孕的办法
　　王世义的餐厅一如既往人很多，不过荣瑞卿有面子，想什么时候有位置什么时候就有位置。
　　“今天的龙虾很新鲜，做刺身和焗烤都不错，和牛是下午刚到的，是隐藏菜单，点心有提拉米苏和巧克力熔岩蛋糕……”
　　王世义尽心尽力介绍着，纪飞羽飞速翻了翻菜单说：“那个餐前面包能不能先给我来两筐？”
　　“啊？”王世义诧异地看着她问，“餐前面包这么好吃吗？”
　　纪飞羽苦笑：“不是啦，我中午就没来得及吃饭，现在实在是太饿了，有没有现在就可以吃的东西，不然我就只能把桌上的蜡烛吃了。”
　　水杯里飘着的香薰蜡烛颤动了一下，王世义笑了笑说：“你稍等，我让热先看看厨房里有什么能上来的菜。”
　　“好人！！！”纪飞羽双手合十一脸感激地看着他，“祝福你！”
　　王世义笑着摇头，瞥见荣瑞卿不好看的脸色，说道：“咳咳，不用了，我看有人醋坛子要翻了～”
　　“啊？什么坛子，别管了，你就算现在拿一坛子醋来，我也能喝掉。”
　　王世义忍着笑说：“你等着。”
　　他走开没一会儿，服务生端着一盘马拉糕回来了，说道：“老板送给您的，让您先垫垫肚子。”
　　“好好好，我谢谢他！”纪飞羽也顾不了什么形象了，直接上手要抓。
　　荣瑞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纪飞羽不耐烦地瞪着他，问：“你干嘛？”
　　“擦手啊，疯丫头…… ”荣瑞卿一边吐槽她，一边拿过手边的湿毛巾擦了擦她的手。
　　纪飞羽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块塞进嘴里，觉得自己得到了拯救……
　　盘子里定量的马拉糕只有四块，纪飞羽这份有六块，她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刚进来的时候还挑挑拣拣荣瑞卿也在她胡吃海塞的时候点好了菜，默默地看着她吃。
　　“第一天工作不顺利？”荣瑞卿提到那个电话，“不然你也不会给我打电话。”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对谁，她肚子里没有那么饿了，也愿意把事情慢慢说来：“还好吧，后面就顺利了，大概明天就要回到原点了。”
　　荣瑞卿的确是她的尚方宝剑，但是如果不把根本性的问题解决，她以后还是一样难做。
　　“哦，对了，”纪飞羽把最后一口马拉糕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温水压了压，说道，“我已经跟盎然的人谈好了，他们愿意接受美育一千五百万的捐助，用于蓝月湾的动植物保育，新闻稿今晚就会发出来。”
　　荣瑞卿诧异地看着她，问道：“我只让你捐钱给盎然，你怎么知道要让他们做蓝月湾的动植物保育，你是知道蓝月湾在公司的开发之列的。”
　　“这有什么难猜的。”纪飞羽交叉手臂趴在桌子上，像个听课的学生，她举手发言，“合理推测罢了。”
　　荣瑞卿忽然要让她捐款给一个动植物保育协会，这件事一定有他的目的，并且最终目的绝对不是动植物保育这么简单，所以，纪飞羽推测，荣瑞卿绝对不是想要拿一笔钱给盎然做普通的保育，而是需要盎然在他现在操作的项目上给予助力。
　　那么他手上的项目中，能跟在动植物保育扯上关系，想来想去只有蓝月湾了。虽然纪飞羽不知道荣瑞卿为什么要对待开发区域进行保育，但是她基本肯定荣瑞卿这件事做得这么仓促一定是计划有变。
　　“你就不担心自己猜错了？你只看了几页计划书，从哪儿分析出来？就不怕自己猜错？”荣瑞卿听了她的分析，更为诧异了。
　　“猜错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纪飞羽还要说，服务生已经过来上菜了，她眼巴巴地盯着，等着盘子放稳，迫不及待地动了刀叉，王世义的推荐没错，高级和牛的问道真的好到爆了，只是她现在假扮孕妇，没有办法喝酒，不然这种顶级和牛，配上好酒，一定让人欲仙欲死了。
　　醒在瓶子里的酒倒在杯子里，荣瑞卿浅浅地喝了一口，问道：“继续说啊，明知道大概率猜错，为什么还这么有把握直接去做了？”
　　纪飞羽饿得狠了，几块马拉糕根本不管用，她牛嚼牡丹一样把盘子里的和牛吃光了，才空出嘴来说：“那么多巧合放在一起，我觉得我的推断没有错，先做了再说，万一瞎猫撞上死耗子，我不就显得特别厉害吗？”
　　荣瑞琦很是佩服她的盲目自信，问道：“如果错了呢？如果我的目的并不是想在蓝月湾做动植物保育，又或者我是想在别的地方呢？”
　　“这个几率有一点点小了，不论你是不是要改变蓝月湾的开发计划，它都有保育的价值，我是想，如果你你的计划不变，至少保育活动，会给环保人士一个封口的机会，让他们看到你对蓝月湾自然环境的关注。”
　　纪飞羽盯着他盘子里的肉说道。
　　荣瑞卿慢吞吞地切了一块肉，他还是在惊喜之中，纪飞羽不仅早他的指示一步做了下一步该做的事情，甚至连自己猜错之后的奔涌方案都想好了。
　　“我忽然觉得，让你做我老婆，有点儿屈才了。”
　　纪飞羽的观察力不错，做事又有条理，如果在公司里至少做做他的助理还是可以的。
　　“哇！先生，做你老婆才不是什么轻松容易的事情好吗？”
　　纪飞羽送了一个白眼给他，做荣瑞卿的老婆不仅要演戏，还要斗恶婆婆和恶婆婆留下的烂摊子，倒了血霉才会嫁给他。难怪李雅涵要在最后关头跑路了……
　　回到荣家，两个人从主屋穿过去。餐厅亮着灯，荣瑞卿和纪飞羽都想当作没看见，却被崔婶婶拦住。
　　“你父亲回来得比较晚了，在吃晚饭，不打招呼就进去，不合规矩。”
　　纪飞羽瞥了荣瑞卿一眼，那家伙一脸的不情愿，转身向餐厅走过去。纪飞羽也只好跟着他，走进餐厅，就听到王奕岑的声音。
　　“……有点儿不像话了，我就说不适合……”
　　纪飞羽不用听前情提要，光是用猜的，就知道后妈在说什么。
　　“父亲，我跟雅涵刚刚回来。”荣瑞卿站在门口，说道，“没什么事，我们先回房了。”
　　“嗯，”荣耀德点了点头，问纪飞羽，“第一天上班还习惯吗？”
　　“谢谢爸爸关心，还行。”
　　“那就好。”
　　暂时没有什么事，两个人难得意见一致，从主屋餐厅跑出来，进了东翼，纪飞羽才说：“你后妈一定在说我的坏话！她现在知道我不帮她，明里暗里使绊子。”
　　“那你也不用客气，”荣瑞卿说道，“凭你的本事，对我后妈，应该没有问题吧？”
　　纪飞羽挑了挑眉，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荣瑞卿笑了笑，说：“玩儿得愉快。”
　　装了一天的孕妇，关上房门，纪飞羽终于能做回自己了，鞋子扔到门口，光脚走在地毯上，楼下婷姐还没睡，她打算婷姐休息的时候，她要去找点儿零食回来吃。
　　她洗过澡出来，看到荣瑞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果仁和醒酒器里的红酒。
　　“干嘛，”纪飞羽擦着头发问道，“你刚才没有吃饱啊？”
　　荣瑞琴倒了一杯酒说：“刚才抢了一个没吃午饭的疯丫头救命面包，还她一份夜宵。”
　　纪飞羽感动得要落泪了，她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声音里带着虚假的感动颤抖，说：“算你有良心！嘤嘤嘤！”
　　她喝了一口酒，身心舒爽，现在就算是让她把荣瑞卿供起来她也愿意。荣瑞卿晚饭已经喝了酒，对家里的这瓶没有太多的执念，多半时候都晃着酒杯看着纪飞羽一个人眉飞色舞。
　　忽然，纪飞羽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狡黠：“荣先生，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报答我？”
　　荣瑞卿嘴角含笑，却皱起了眉，他问：“你为我做事，我给你发了工资，还需要报答吗？”
　　纪飞羽放下酒杯，转身趴在了他的膝盖上，眼神无辜，娇滴滴地说：“可是人家，这么懂你的心思，你怎么人心嘤嘤嘤…… ”
　　如果换了个人做这种美人赋膝的场面，荣瑞卿还能有心情欣赏一下，可是眼前的纪飞羽，他太清楚这是个人什么样的疯丫头了，半点儿心情也没有，翻了个白眼说：“你好好说话，想要什么？”
　　纪飞羽喝了酒，说话做事多少有些不过脑子，她直接问道：“你跟罗梦怡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你会知道她画里的场景在哪儿出现？”
　　荣瑞卿晃着酒杯的手停了下来，盯着桌子的一角，过了许久才说：“她是……很爱我的人，我也很爱她。”
　　纪飞羽从他膝盖上抬起头来，问道：“该不会……你们……忘年恋吧？”
　　荣瑞卿皱眉瞥她一眼，说：“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啊？”
　　纪飞羽撇了撇嘴，脸颊绯红，灯光下眼睛里荡漾着水汽，她有些委屈地说：“明明是你说得很暧昧，怎么怪到我头上了……”
　　她转过身，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愤恨地转过头来，问道：“还有，怀孕的事，快解决一下，不然马上就要暴露了。”
　　“怀孕的事情好说。”荣瑞卿把手里的杯子放下。
　　“啊？为什么……”
　　纪飞羽还没问完，荣瑞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真怀上不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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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亲密接触
　　纪飞羽忽然被他抱起来，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之中，被人扔到床上的时候，她终于明白，荣瑞卿不是开玩笑，可能是想来真的。
　　荣瑞卿欺身而上，把她压在下面，附身认真地看着她，他期待着纪飞羽会有的反应，说不定会像在山上“打妖怪”一样挣扎。
　　但是纪飞羽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眨着眼睛看着他。
　　“你……”荣瑞卿皱起了眉，问道，“是不是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这句话让纪飞羽感觉到了羞辱，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我很傻吗？你想做什么就做嘛，有什么的……”
　　荣瑞卿笑了一声，他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问道：“你的言情小说没有告诉你女主角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吗？你连假装挣扎的意思都没有，纪飞羽，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他的语气带着得意和傲慢，纪飞羽也并不意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早就习惯了别人对他的敬仰和臣服。
　　荣瑞卿本以为会得到矢口否认，没想到纪飞羽看着他认认真真地点头：“嗯。”
　　这一下，荣瑞卿的困惑更大了，这丫头怎么总是不按牌理出牌？
　　“你这么疑惑吗？”纪飞羽扑哧笑出来，抬手按住他皱起的眉心，“你长得帅，身材好，又有钱，虽然脾气差了点儿，人品一般般，但是有前三点在，女孩子对你这一款难免有一点点动心。”
　　荣瑞卿自动忽略掉脾气差和人品一般，问道：“你呢，动心了吗？”
　　纪飞羽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没有那么羞怯，她问：“如果我动心，你会给我回应吗？”
　　一直以来不把他放在眼里，忽略他一切的疯丫头忽然说出这种话，荣瑞卿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他说：“回应这种事，看你表现了。”
　　他期待着这个亲口说出了动心的丫头能够撒着娇扑到他怀里，向他表白，示弱，倾诉自己的无奈和无力。
　　可纪飞羽眨了眨眼睛，说：“哦，那算了。”
　　有一个瞬间，她有点儿失望。失望于荣瑞卿的毫无反应，她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无异于一种漠视，就好像一腔热情扑被冷水熄灭，失望之上，又多了一分难堪。
　　她的转变超出了荣瑞卿的预期，让他猝不及防，他皱眉：“嗯？”
　　“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儿意思，有那么一点儿心动而已，我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人，今天只是对你心动，也许过几天就换了人呢，比如刘凯文，王世义，你还要继续表现，我才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既然没希望，就不再尝试，人生不是一定要轰轰烈烈，她对荣瑞卿还没有深刻到那个地步，及时止损才是正道。
　　荣瑞卿意味不明地笑起来，说：“你还真是聪明，鸡蛋要多放几个篮子，那你现在对我不反抗不迎合，又是在做什么呢？”
　　纪飞羽垂下眼睛想了想，又直视着他，坦坦荡荡地说：“因为现在对你还是心动的，没办法拒绝。”
　　所以，无论此刻荣瑞卿是一时兴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都愿意接受一场不用考虑后果和责任的交欢。
　　她总要从一次心动里得到些什么，慰藉心动之外的得不到。
　　荣瑞卿的心头猛地一跳，她说这话的时候那么肯定坦荡，却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敢和心酸。可是想到她说什么下一刻说不定也会对其他人动心，荣瑞卿没来由地胸口疼痛。
　　他没说什么，低头吻住了她……
　　早上的东翼总是要比其他地方热闹一些，因为荣瑞卿要起早锻炼，婷姐也早早起来收拾楼下，给他准备运动牛奶。
　　可这天婷姐早早准备好了一切，却迟迟没有等到荣瑞卿下楼。
　　邱明一早擦了车，进门看到婷姐正在向楼上张望，他问道：“婷姐，怎么了？”
　　“都已经这么时间了，大少爷还没起床，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熬夜了。”婷姐有些担忧地说道。
　　“可能是太累了吧。”邱明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清楚荣瑞卿是个绝对自律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迟到，难不成是生病了？
　　两个人正猜测着，荣瑞卿从楼下走了下来，他一边下楼梯一边系袖扣，急急匆匆，看样子也在为自己的晚起着急。
　　“大少爷，”婷姐问道，“吃早饭吗？”
　　“来不及了，邱明，能出发吗？”
　　邱明点头，跟着他向外走，说：“能。”
　　到了门口，荣瑞卿又停下来，他回头跟婷姐说：“雅涵昨天睡得晚，不要叫她，让她好好睡。”
　　“知道了。”
　　同样的话，荣瑞卿路过主屋的时候，也跟崔婶婶说了一遍。
　　被关照的纪飞羽还不知道自己今天有不被叫早的特权，仍然坐在床上发懵。荣瑞卿起床的时候她就醒了，为了避免尴尬，她一直闭着眼睛装睡，直到听到他下楼，才爬起来。
　　昨晚的事儿她有些后悔，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她应该清楚，有些事一旦发生，就会走入说不清道不明的境地。
　　可偏偏，她面对诱惑，没有抵抗力……
　　磨磨蹭蹭吃了早饭去上班，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美育今天的气氛跟昨天不一样，大概是见识到了这位少奶奶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多多少少对她有了一丝恭敬。
　　然而纪飞羽在意地并不是这个，她更在意事情进展。她已经答应了孟姜三天之内到款，并且媒体也已经报道，如果没有后文，岂不是前功尽弃。
　　“李小姐。”
　　纪飞羽刚在办公室坐下，王晓彤就敲门进来，她说：“您昨天下班时候交代的，我已经找了相关的机构，他们连夜出了活动策划，您看看。”
　　“好。”
　　纪飞羽的计划里，她不仅要媒体直到美育和盎然的合作，还要大肆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钱确实进了盎然的账户，而盎然已经开始活动了。
　　她必须保证她这边的每一步都能跟荣瑞卿那边紧密衔接。
　　嗯……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她需要跟荣瑞卿联系……
　　纪飞羽抓了抓头发，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来徐杰的电话。
　　电话刚通，纪飞羽忙不迭地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纪飞羽，我……”
　　“我是你老公。”
　　“……”
　　纪飞羽把电话拿远了一点儿看了看上面的联系人，确定自己没有拨错号码，她又把电话拿回来问：“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荣瑞卿语气带着不高兴，“你给徐杰打电话干什么？”
　　“工作的事……”
　　“以后工作的事找我。”
　　“哦。”
　　隔着电话，两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许久之后，荣瑞卿才开口，说：“什么工作？”
　　纪飞羽回过神来，说道：“基金会的事，财务来了吗？还有我这边准备了一个发布会，要把盎然做保育的事情公开。就在这几天，会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昨天见识过了纪飞羽的能力，她要做的事情，荣瑞卿已经不再惊讶，只是暗暗佩服这个丫头能力的确不错，又分得出轻重。
　　“你尽管按照你的计划走，我这边有需要你配合的，自然会联系你。”
　　“好。”
　　话题已经结束，纪飞羽正要挂断，那边荣瑞卿语气生硬地说：“以后直接打我的电话，不要联系别人。”
　　“哦。”
　　荣瑞卿挂了电话，看着一桌子的文件，又抬头去看徐杰。徐杰尴尬地笑了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少奶奶会打电话给他，大少爷这个醋吃得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了吧……
　　“蓝月湾的土地用途申请变更，最晚后天要得到批复，这中间要做什么，不需要我教你吧？”
　　徐杰点头，说：“好，我去安排，下午的会议，如果有人反对怎么办？”
　　荣瑞卿瞥了他一眼，说：“开会是通知他们，不是征求意见。懂了吗？”
　　“懂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荣瑞卿敲着桌子想着这里面前前后后的细节。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和纪飞羽成为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并且还是毫无芥蒂，毫无隐瞒。
　　蓝月湾豪宅忽然要变生态公园，其中的损失，可以直接让各位董事心脏病发。之前不过是各种方案不通过罢了，现在却直接推翻，变公园。
　　果不其然，会议上，众人对生态公园这一提议反对声极高。荣瑞卿淡然地看着众人争论不休，在他们疲惫不堪的时候，开口说道：“恒辉的股票已经连续三天在跌，请问各位有什么办法力挽狂澜吗？”
　　刚才开喧嚣的办公室，一瞬间沉默了。
　　“我有信心让恒辉无故蒸发掉的，重新赚回来，请问，各位有信心吗？”
　　依旧沉默。
　　荣瑞卿看了一圈，向自己的心腹示意。
　　“各位，请看这里。”那人站了起来，“我来向各位说明，蓝月湾生态公园的赢利点在哪里。”
　　荣瑞卿松了口气，靠进了椅子里，周围烂尾楼的收购已经完成，只要蓝月湾计划启动，恒辉坐等一本万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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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小叔子又来找麻烦
　　小园山烂尾楼的收购开支不算小，但是也不大。是以荣瑞卿一手成立的恒辉集团下属的一间子公司的名义购买的。
　　起初公司有人收到风声，但是并没有站出来反对，一是老狐狸想看荣瑞卿的笑话，二是子公司的决策轮不到总部来干预。
　　没想到，荣瑞卿想的竟然是利用蓝月湾把小园山的烂尾楼重新卖出去。
　　这批烂尾楼抵债给相关机构已经几年了，他们既没有能力继续开发，另一方面又找不到接手的人，只能这样拖着，不能变现，价格一降再降，如今恒辉的公司愿意收购，那些人恨不得敲锣打鼓送一波锦旗。
　　蓝月湾的计划一旦开启，不仅恒辉的声誉辉上涨，也会在政策上得到相应的扶持。按照目前地皮的价格，小园山那批烂尾楼简直就是半个地皮的价格。
　　“盛亚银行已经同意在小园山项目上为我们提供贷款，而小园山周边的公共设施有望在小园山项目启动的时候，重新开始进行，会与小园山项目同步完成，如果没有意外，我们的子公司会拿下公共设施的招标，也就是说，我们恒辉，用最低的成本，打造了未来价格最高的森林别墅区。”
　　荣瑞卿看着在做的各位，说道：“我给各位半个小时茶歇，结束之后，再来讨论。”
　　气氛紧张的会议室里缓和了片刻，荣瑞卿没出去，徐杰给他送上咖啡，小声说：“财务到了美育基金会了。”
　　荣瑞卿正端着杯子，停了停，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肯定是有的，财务打电话来问……”徐杰犹豫了一下，“他的怀疑要不要告诉少奶奶？”
　　荣瑞卿慢慢喝了口咖啡，基金会的是绝对有问题的，纪飞羽一旦知道……这丫头绝对不会放着不管，可是一旦插手，说不定就会惹上麻烦。
　　“说吧，委婉点儿告诉她，看看她能不能懂。”荣瑞卿最后说道。
　　“知道了。”
　　荣瑞卿派去的财务是个刚刚结婚生子的女财务，名字叫许颖，在恒辉工作多年，徐杰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他很信任的人。
　　纪飞羽听着她讲了一上午的财务理论，眨巴着眼睛，问道：“许姐，你直接告诉我，这本账的问题在哪儿？”
　　这问题太过直接了，许颖笑了笑说：“账目这个东西，只要收支平衡，每一项有理有据，就不算有问题，你看这里的进进出出明目具体，就算不上有问题。”
　　纪飞羽皱眉琢磨了一阵，指着某一项问道：“‘添置冬季制服’这种也没有问题吗？上面写着开支八万九。整个基金会一共有几个人，竟然拿八万多去做制服，如果基金会的账目拿出去给公众看，恐怕要被人骂死了。”
　　许颖笑了笑说：“衣服这东西，就是有贵有贱么，您想想，质量好和质量不好，是不是差很多呢？”
　　着明显的话里有话，纪飞羽感觉到了，她努力回想这里每个人穿的所谓制服，也不是什么昂贵的料子，虽说是个品牌方合作的，但也不过是一家国内的普通品牌，怎么也不会贵到八万多。
　　“您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许颖笑眯眯地说道。
　　纪飞羽笑了，这些管钱的人可算得上是人精中的人精了，账做得一丝不苟，话说得滴水不漏。
　　“谢谢许姐，”纪飞羽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您歇一歇吧，我让他们准备了零食。”
　　许颖羡慕地看着她说：“听说你怀孕了，看身型完全看不出来。”
　　纪飞羽正要伸懒腰，听到这句话，立马僵住了，她现在的确是看不出来变化，因为……她是假怀孕啊！
　　“可能……还不到月份……”纪飞羽结结巴巴地说道。
　　“说了这么半天，你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时候，看来你体质真好。”许颖羡慕地说，“我怀我家宝宝的时候，吐得根本吃不下去饭，难过极了。”
　　纪飞羽陪着笑，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假怀孕的事情暴露了。不过终于让她遇上许颖这个生养过的，当然要好好趁机取取经。
　　“那许姐，你那会儿都什么反应啊，我到现在没有什么反应，您跟我说说，我好预防一下，对了，你那时候都爱吃什么啊，我家婶婶天天都逼着我喝汤……”
　　“我那时候爱睡，脾气又大，倒不是什么爱吃什么，就是总馋，什么都想吃……”
　　纪飞羽心里的小本本把许颖说的都记了下来。
　　关于账目，许颖虽然没有直接指出问题，但是纪飞羽根据她的提示，已经知道了，账目上的问题在哪里了。
　　只是，账上的每一条每一款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她也不好贸然揭穿。目前看来，只能忍了。
　　财务来了一天，基金会的人心惊胆战了一天。纪飞羽这个人的做法，看上去横冲直撞，半点儿人情世故不懂，可是她把“荣瑞卿老婆”这把尚方宝剑用的炉火纯青。
　　短短两天，她这种看似莽撞冲动的做法，竟然也让所有人有了忌惮。
　　纪飞羽下班，顺路送了许颖回家，路上又批改了一份活动企划，后天就是他们跟盎然公布合作细节的发布会，半点儿不能有闪失，否则，她这么努力立下的威风，可就要扫地了。
　　她关起门来跟财务密谈了一天，外面人心慌慌，纪飞羽在车上接到张玉洁的电话。
　　“什么事呀，不是下班了么。”纪飞羽一副“朕不想早朝”的嘴脸。
　　张玉洁那边问道：“今天财务来了之后，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后续跟进的？”
　　他们主动来问，多半是心里忐忑，想要试探纪飞羽的口风。
　　“这个啊，”纪飞羽故意拉长了语调，说，“可能需要年底总公司派审计过来，你们做好准备吧。”
　　“审计？”张玉洁倒是镇定，她问，“一切都看公司安排，不过基金会毕竟是您在做主……所以说……”
　　纪飞羽勾了勾嘴角说：“好了，我知道了，我要去接我老公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对了，你通知财务一下，明天要向盎然走账，早点儿准备，别耽误了。”
　　她说完，没等张玉洁的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纪飞羽并没有约荣瑞卿，那家伙这会儿应该正是忙的时候，他不来找她，她也不想主动去找不自在。
　　车开进荣家大宅，纪飞羽从主屋经过，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荣瑞林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一位二少爷。
　　“哟，嫂子，好久不见。”荣瑞林比之前见到的时候黑了一些，“你够可以的，一句话告了状，就让老大把我弄到山里去盯工程项目，还说什么实习增长经验。”
　　纪飞羽没想理他，心里却在嘀咕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告状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貌似是上次被荣瑞林骚扰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这么说起来，应该是荣瑞卿知道了替她出气。
　　“二少爷厉害的话，尽管再试试，看看这一次是去山里还是去海里。”
　　荣瑞林哼了一声，说：“也不知道你得意什么，你在学校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上学的时候？
　　纪飞羽想了想，应该是“李雅涵”上学时候的事情吧，关她毛事？
　　“二少爷真有闲情逸致，非抓着我一个女人不放，有这个时间您多读两本书，说不定已经手握大权了呢。”
　　荣瑞林的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这样牙尖嘴利的，还真以为能在我们家站得稳吗？荣瑞卿是个什么人，他用完了你早晚一脚把你踢开。”
　　放狠话的反派纪飞羽见多了，像荣瑞卿这么没脑子的，纪飞羽还是第一次见，她不想多跟他废话，径直向后门走去。
　　“怎么了这是？”崔婶婶在餐厅听到有人说话，走出来就看到纪飞羽脸色不好。
　　“崔婶婶，”纪飞羽停下来跟她打招呼，“晚饭麻烦您叫人送到东翼吧。”
　　崔婶婶皱眉，拉着她的手腕说：“来，婶婶给你撑腰。”
　　她说着拉着纪飞羽走到荣睿林面前，说道：“二少爷，你嫂子现在怀着孕，你不是说了什么让她生气的话？”
　　荣瑞林不情不愿地说：“她自己小心眼，几句玩笑都不能说。”
　　纪飞羽翻白眼，说道：“我要回去了。”
　　场面正尴尬，荣瑞卿从正门进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荣瑞林看到他就不高兴，起身说：“我出门了，晚饭不吃了。”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边，荣瑞卿瞥了他一眼，问纪飞羽道：“他又招惹你？”
　　纪飞羽撇着嘴没说话，荣瑞卿走过来揽住她，对崔婶婶说：“交给我吧，麻烦您把晚饭送过去。”
　　“好，也不知道二少爷说了什么，你可要好好哄哄她。”
　　“知道了。”
　　两个人身体贴得很紧，荣瑞卿说话时胸口的震动纪飞羽都能感受到，她不太自然地躲了躲，又被荣瑞卿抱了回去。
　　回房间的路上荣瑞卿都没有松手，纪飞羽被他急促的脚步扰得心烦意乱，更想到的是，刚进了卧室，灯还没开，她就被荣瑞卿压在了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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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私人聚会
　　黑暗里，荣瑞卿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她。即便是看不清，纪飞羽还是感觉得到，荣瑞卿在笑。
　　昨晚之后，两个人第一次亲密独处，气氛在两个人的呼吸之间变得暧昧。荣瑞卿抬起手指纠缠着她肩膀上的一缕长发，故意压低了声音问：“今天顺利吗？”
　　“顺利，”纪飞羽看不清他反而敢直视他，“不过账目的确有问题，我觉得你后妈或者其他什么人，在基金会的账目上做了手脚，至于钱么，可能……”
　　她还没说完，荣瑞卿已经吻了过来，唇上一热，纪飞羽的心猛地跳起来，跟昨晚的热烈不同，此时此刻他的吻里多了一丝明显的温柔。
　　纪飞羽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回应着他的吻。荣瑞卿收紧手臂抱紧她，享受她此刻的难得乖巧。
　　气氛不知不觉热烈起来，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忽然房门被人敲响，婷姐在外面说道：“大少爷，晚饭送过来了，可以吃了。”
　　“好。”荣瑞卿并没有放开纪飞羽，仍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马上下去。”
　　纪飞羽推了推他的肩膀，荣瑞卿低头看了看她，伸手开了灯，纪飞羽绯红的脸颊落在他眼里。
　　自从婚礼上的乌龙巧合开始，他鲜少见纪飞羽脸红又害羞的模样，荣瑞卿不自觉笑起来，他好像找到了戏弄她的新方式。
　　比起主屋的餐厅，东翼的餐厅少了一分华丽和浮夸，更多的是简约和温馨。两个人对坐在餐桌两侧，纪飞羽问道：“邱明哥呢？他不来吃饭吗？”
　　平时前面不需要帮忙的时候婷姐和邱明都在这里吃饭，今天她问起，只是随口一问，荣瑞卿的脸色很快就不好了。
　　“他有约会。”
　　很难想象邱明那个一本正经的人约会的样子，纪飞羽瞪大了眼睛问道：“约会，跟什么人啊，男的女的，长什么样子？你见过没有？”
　　她八卦之心大起，半个上半身都倾了过来。
　　荣瑞卿翻了她一个白眼，说：“关你什么事，吃饭。”
　　纪飞羽撇了撇嘴，说：“多大的事儿，你还替他瞒着，我早晚知道啦。”
　　她喝了半碗汤，忽然又问道：“你不是很忙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荣瑞卿没想到她这么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昨天晚上两个人进一步亲密了之后，一天都没有见过，荣瑞卿见不到她，不知道她的状态，总是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带着一堆没做完的工作提早下班了。
　　不过，大少爷自然不会这么说的——
　　“工作的事情当然是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纪飞羽撇了撇嘴，对他话没有太在意，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大少爷吹牛吹出来的。
　　这之后的两天，纪飞羽主持的与盎然的合作正式举行了媒体发布会，并且顺利打款，最初听说这笔钱即将用于蓝月湾的动植物保育，舆论一片哗然。
　　纪飞羽这个小透明在“荣瑞卿出轨”事件之后又一次得到了媒体的瞩目。
　　堂堂荣家的儿媳妇不想着怎么帮衬老公，竟然在蓝月湾计划最紧要的关头向动植物保育组织提供帮助，并且还是针对蓝月湾，这不是在拆自家的台吗？
　　捐款仪式结束之后，照例有一场记者会。
　　纪飞羽请了专门的策划公司，一个基金会的人都没用，生怕他们其中有人会在关键时刻使坏。她从前面下来，刚刚到了休息区，王晓彤急匆匆了跑过来，说：“雅涵姐，一会儿的记者会要提问的问题已经给各家媒体发下去了，不排除会有其他刁钻的问题，你准备好了吗？”
　　“有什么可准备的？”纪飞羽抓了抓头发，“结束之后记得盯着媒体发出去的稿件。”
　　“好。”
　　纪飞羽对这种场面的确没有什么经验，不过她看得够多，面对媒体，只要不把话说满，留有余地，一定没有问题。况且，她现在顶着李雅涵的名字，无论做了什么丢人的是李雅涵罢了。
　　“李小姐，”场地负责人喊道，“这边准备可以开始了。”
　　“这就来。”
　　纪飞羽最后整理一下发型，走了过去。
　　媒体并没有请多少，不过是想在发稿件的时候造一下声势罢了。来的媒体也都很给面子，完全按照发下去的提纲提问。
　　不过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不太合作。
　　所有记者提问结束，工作人员再三询问：“还有没有哪位想要提问？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要结束了哦？”
　　底下一片安静，纪飞羽笑了笑，说：“感谢大家来参见，一会儿还准备了冷餐会。”
　　她说完，刚刚转身，有人举手站了起来，问道：“请问，您刚刚接手基金会，就有这么大的动作，是您丈夫授意的吗？”
　　纪飞羽脑子转了起来，这种情况肯定不能说是，可是如果说不是，那么后面荣瑞卿公布地产项目的时候，势必又要被人拿出来做文章。
　　“这个……”纪飞羽停顿了一下，笑着说，“我可以怀疑您在质疑我的家庭地位吗？现代女性还要看丈夫脸色，您是不是在否认些什么？”
　　那位记者尴尬地笑了笑，坐了下来。
　　纪飞羽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说的这句话是不是合适。她有些忐忑，仔细琢磨自己刚才声东击西的说辞会不会有作用。
　　“雅涵姐，雅涵姐？”王晓彤叫了她两声，“结束了，我们可以走了，后续公关公司的人会整理。”
　　“哦，好。”纪飞羽站了起来，神思还是有些恍惚。
　　她没想到的是，比其他稿件更先发布的是她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然而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呈现在大众面前——
　　荣家少奶奶不满提问，愤而离场。
　　只看图片，纪飞羽的确是转身离开，不过现场的人都知道，纪飞羽是已经要离开的时候才被人叫住。
　　虽然后续有视频和其他媒体的证词证明纪飞羽当时并没有“愤而离场”，反而礼貌地停下来，听完问题，得体地回答了。
　　纪飞羽人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她超气，起得想找来地址冲到对方工作室去，砸烂他们写东西的电脑。
　　可是这一切她也就只能放在脑子里想一想了，一来影响不好，二来她也没有时间。
　　彼时她正在去赴约的路上，今晚荣瑞卿有一个小小的饭局，刘凯文做东，请朋友们吃今年刚刚运过来的第一批大闸蟹，荣瑞卿想着纪飞羽一定爱吃，就让司机直接送她到刘凯文家里。
　　刘凯文的家在静山的一处小别墅里，这个地方号称是“金融新村”，不少金融新贵和银行家都住在这附近。许多年前，纪飞羽还来这里的一间展馆看过画展。
　　跟荣家喜欢奢华的风格不同，刘凯文的小别墅装饰得十分有情调，外墙爬满了藤蔓，大门口的壁灯在藤蔓的遮掩下泛着昏黄的光，院子里面铺着特殊处理过的防滑木板，两侧是精心挑选过的鹅卵石，一溜儿小灯沿着木板路星星点点地延伸向屋内。
　　门口迎接的是刘凯文的老婆江蕙敏，她看到纪飞羽就笑起来，说：“刚才我还在怪瑞卿怎么不亲自去接你，好在没来晚。”
　　纪飞羽送上一篮子水果，说：“嫂子好，顺路带了个果篮，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太好了，”江蕙敏接过来交给家里的工人，“今天太忙，把水果的事情都忘了，幸好有你。”
　　纪飞羽笑了笑，一边跟她寒暄，一边跟她向里面走去。
　　别墅的一楼非常宽敞，几张舒适的沙发圈在一起，男人们聚在一起玩21点。荣瑞卿看到纪飞羽进来，站起来去迎接她。
　　“路上顺利吗？”他问道。
　　“还好，这边的车不多。”
　　荣瑞卿环着她的腰把她安置在一张舒适的单人沙发上，转身接过工人送上的茶，递到她手边。
　　纪飞羽狐疑地看着他，荣瑞卿又开始殷勤，多半是后面还有什么麻烦事要她做。
　　王世义最先开口了，他笑着说：“看不出来，瑞卿你也又今天，果然风水轮流转，我就说我们这个圈子个个都是老婆奴。”
　　曲艺要掀他底牌，说道：“这么说来，你也确定自己未来是个老婆奴了？”
　　“诶诶诶，我可没这么说过，”王世义马上为自己辩解，“男人向女人臣服，是臣服于她们对人类社会进步繁衍所创造出的无可替代的价值，可是那并不代表我就跟凯文哥和瑞卿一样了……”
　　刘凯文捻了捻手里的牌说：“我谢谢你，不然你那句话不中听，我今晚就要睡大厅了。”
　　“不怕不怕，”曲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家客房永远为你准备着。”
　　刘凯文笑着骂了一句英文，这几个人哄堂大笑起来。
　　男人们的聊天，女人在场总显得有些多余，纪飞羽站了起来，荣瑞卿立刻转头，问道：“去哪儿？”
　　“我去看看嫂子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纪飞羽回答。
　　荣瑞卿一手捻着牌，一手冲着她照了照，纪飞羽俯身过去，荣瑞卿小声说：“他们家厨子做的菜都不错，先偷吃两口，去吧。”
　　他说完，迅速在她耳边亲了亲，又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投入牌局之中。
　　纪飞羽红着脸去了厨房，刚刚把一切看入眼的王世义笑了笑说：“瑞卿，你该不会认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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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真新娘忽然有了消息
　　荣家对儿媳妇儿的标准一项严格，虽然从来没有明确说过要求出身豪门，但是从荣瑞卿交往过的女孩子来看，个个都是家世样貌出类拔萃。荣耀德从来也没有对荣瑞卿“交朋友”这件事上有过苛责。
　　韩敏如可能是个例外，不过也的确因为她的身家背景，被荣耀德明令禁止交往。那之后，荣瑞卿似乎突然妥协了，在众多优秀女孩里选了后妈的远房亲戚。
　　这些事儿，作为他的好朋友，在座的几个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荣瑞卿和李雅涵闪婚，其中两个人达成了什么君子协定自然不必说，只是，这几次碰面，荣瑞卿对李雅涵的态度明显变了许多。
　　“真的开始谈恋爱了啊。”曲艺笑着问道，“不像是你的作风，还是这个李雅涵真的会什么迷魂术。”
　　荣瑞卿笑了笑，没有回答。
　　王世义用扑克牌挠了挠下巴，说：“说起李雅涵，我小时候还跟她上过同一所国际学校，那时候她跟现在差别还挺大的。”
　　差别当然大，分明是两个人。
　　荣瑞卿停牌，他笑着说：“没有说什么当真不当真，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其他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荣瑞卿的言外之意不就是真的对李雅涵有了感情？
　　“话说回来，你急匆匆选了李雅涵，还以为你最后要吃苦，但是现在看来，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帮手。”
　　刘凯文这话说得没错，荣瑞卿现在事事顺利，三分之一的功劳是纪飞羽的。
　　“所以啊，到了最后，也别太让人家难堪。”刘凯文苦口婆心地劝道。
　　“又来了又来了，人生导师又来了，快点快点，这局玩了，我们就准备吃饭了。”曲艺打断他的说教最先明牌。
　　另一边纪飞羽在陪江蕙敏聊天，这个家里自然不需要她在厨房打什么下手。
　　“我老家的父母让人送过来的，特别新鲜，今年秋天的第一批，想着他们好朋友很久没有聚会了，干脆都叫上一起，吃吃螃蟹喝喝酒。”江蕙敏一边指挥佣人摆餐盘一边跟纪飞羽聊天，“听说你怀孕了，完全看不出来，啊，对了，你饿不饿，我让人拿份点心，你先吃着。”
　　“啊，不，不用……”纪飞羽最怕旁人提她怀孕的事情，“我现在只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罢了，孩子在肚子里还没发育，也看不出来什么。”
　　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江蕙敏点了点头，说；“这倒也是……如果你要请营养师，我可以把我的推荐给你，很专业。”
　　“这个，瑞卿已经安排好了。”
　　佣人放在桌上的鲜花有点儿偏，江蕙敏动手挪了挪，说道：“之前参加你们的婚礼还看不出来，你跟瑞卿感情不错哦～”
　　她说着使了个眼色给她，接着说道：“比起热恋，更像是什么刚刚恋爱的小情侣，你看他对你小心翼翼地，两个人看对方一眼就要脸红，想要亲近又怕别人看出来似的……”
　　纪飞羽红着脸摸了摸脖子说：“有吗？”
　　江蕙敏刚要回答，厨娘过来说：“夫人，都准备好了，现在上菜吗？”
　　“上菜吧，雅涵，帮我叫他们吃饭。”
　　“好。”
　　纪飞羽应了一声，转身去客厅叫人吃饭，从餐厅到客厅要穿过一个长廊，长廊尽头是客厅，一侧有条通往楼上的楼梯。纪飞羽没在意，刚刚走到楼梯附近，楼上两个小小的身影就从楼上冲了下来。
　　她紧急站住，却还是没站稳，抓着一侧墙壁的壁画框，身子一扭，背后摔在了墙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小孩子的叫声吸引了客厅里的男人，荣瑞卿刚抬头就看到纪飞羽把自己甩了出去。他急匆匆站起来，向事发地跑过去。
　　纪飞羽被两个突然冲出来大吼大叫的小孩子吓得脸色惨白，她胳膊疼后背也疼。荣瑞卿跑过来，她的手还紧紧抓着画框。
　　“怎么样？”荣瑞卿搂着她的肩问道。
　　“没事儿，”纪飞羽勉强笑笑，“我没撞到他们就行了……”
　　万一撞上人家小朋友，纪飞羽恐怕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脑袋，什么都没说。
　　江蕙敏和刘凯文也赶到了，各自拉着一个孩子教育，连连道歉。纪飞羽倒是觉得没什么，小孩子难免顽皮，是她没有看到楼梯口，失了防备。
　　小风波过后，两个人孩子因为在家里打闹还吓到了客人，被爸爸妈妈关到自己的房间去吃晚饭了。
　　大人们在餐厅坐下，一边拆螃蟹一边聊天。
　　肉肥膏满的湖蟹，肉质细嫩，还带着一点微甜，不用任何人帮忙，纪飞羽一个人就能默默吃一晚上。
　　厨娘还做了蟹粉小笼和蟹粉豆腐，荣瑞卿见她拆螃蟹拆得认真，盛了一小碗豆腐，淋上了香醋，放在了她手边。
　　江蕙敏在一旁看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双手一拍，问道：“哎呀，螃蟹属寒，弟妹肚子里还有宝宝，不能吃太多吧？”
　　她这么一说，纪飞羽也想起来了，她瞪向荣瑞卿，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错过了这么好吃的螃蟹，她可能要打人了。
　　荣瑞卿倒是淡定，他说道：“什么寒热的，我们不信这个，吃得开心就行了。”
　　纪飞羽猛点头，说：“对对对，他说得都对。”
　　既然两夫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倒也不好说什么。刚才楼梯口的一幕，曲艺上厕所去了，并没有看到。
　　这会儿餐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他开口问道：“瑞卿怎么了，从上桌开始就不太高兴。”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荣瑞卿的确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太好看，虽然还是跟人说话，情绪明显不太明朗。
　　该不会是为了刚才两个孩子的事情吧？
　　“多半是急着吃，”纪飞羽开口道，“他急着吃东西就好像别人都欠着他的钱一样，满脸情绪不高，你等他吃饱就好了。”
　　刚才目睹的全过程的大人自然知道她这是在给自家老公，也在给刘凯文夫妻找台阶，江蕙敏笑着说：“那瑞卿可要多吃一点儿，回头别说在嫂子家里没吃饱啊？”
　　纪飞羽在桌子底下撞了撞他的膝盖，荣瑞卿看了看她，才说：“心急，嘴快，手笨，拆螃蟹拆得怒气值要上来了。”
　　“那你还吃什么螃蟹啊。”纪飞羽把手边的蟹粉豆腐推给他，又把他手里的螃蟹抢过来，说，“你吃豆腐，我替你吃螃蟹。”
　　“想得美啊！”荣瑞卿把螃蟹抢回来，“快吃你自己的吧！”
　　“小气！”纪飞羽坚持不懈地抢了一只腿，“就要吃你的！”
　　她说着，用手里的勺子把他那只蟹黄剜了出来。荣瑞卿瞪起了眼睛，咬牙切齿：“疯丫头，你给我还回来！”
　　纪飞羽不但不还，还把一勺子蟹黄塞进了自己嘴里。
　　荣瑞卿抿着唇，伸手去捏她下巴：“还给我！”
　　“不…… ”
　　一饭桌子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新婚夫妻打打闹闹，在他们的印象里，荣瑞卿是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从前也不是没有带过女朋友来聚会。
　　可是像两个人恋爱中的初中生一样打打闹闹，还真是第一次。
　　朋友们各自看了看，心照不宣没有打断。
　　聚餐最后，桌子上只剩下了一堆螃蟹壳，男人们端着酒杯又聊起了财经新闻，纪飞羽打着哈欠，勉强听着。
　　荣瑞卿正在说蓝月湾以后的规划，他空着的手，向旁边摸了摸，知道握住纪飞羽的手才停下来。
　　纪飞羽一阵心跳过速，小心偷瞄了一圈，发现没有人在意，才安下心来。
　　此时此刻，他们就像江蕙敏说的一样，像是学校里怕被人发现的偷偷摸摸的小情侣。他们明明是夫妻，却要如此小心翼翼，怕得不是别人，而是他们自己。身体上比情感上更亲密，他们各自知道边界在哪里，底线在哪里，越过了，就回不来了。
　　纪飞羽微微低头看到自己被他抓住的手，又沿着他的手臂向上，看到了荣瑞卿的侧脸。
　　她对他心动，却心动得十分理智。
　　明知没有结果，她宁愿选择享受当下。
　　纪飞羽动了动手指，扣紧了他的手。
　　之后的几天里，恒辉实业爆出了近三十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新闻。原本计划建成本市顶级海湾生态别墅的蓝月湾忽然变更了土地用途，从民用住宅，变成了生态公园。
　　作为恒辉下属，又被荣瑞卿老婆掌控的美育基金会向盎然动植物保育协会提供大笔资金完善蓝月湾生态，似乎就有了动机。
　　消息刚刚爆出来，还没有得到官方的证实，已经足够让市场震撼了，当天美洲市场闭市，惨绿了几天的恒辉实业忽然飘红，并且在小园山别墅项目公布的时候，登到了顶点。
　　荣瑞卿就像他当初说的一样，几天之内把之前蒸发的市值又赚了回来。
　　纪飞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捧着杯子看着显示器上面的数字，她看不懂股市，但是听听解说还是能听懂的，早知道恒辉翻身这么快，她当初应该买一百万的。
　　正想着，她的旧手机响了起来。
　　“女儿！李雅涵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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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李家的意外发现
　　纪飞羽下意识的放下手机，向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外人，拿着电话蹲在桌子底下，小声问道：“老爹，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纪不休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才跟纪飞羽联系，并且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消息。
　　“可靠！你以为我这么多天都干嘛去了，当然失去找李雅涵的朋友同学了解情况了！不孝女！你竟然还敢怀疑你老爹，你知不知道你老爹一天天为了你操了多少心，啊？你还怀疑我？你有没有良心？”
　　纪飞羽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儿，好一会儿才又贴近过去，问道：“好了，老爹，你快说，李雅涵到底在哪里？”
　　“李雅涵呢，没有找到……”
　　刚刚谁说的李彦涵找到了？？？
　　纪飞羽气急败坏地喊道：“老爹！你有没有良心啊！你刚才明明说找到了！”
　　“差不多啦，”纪不休心虚地说，“找到了这个人就相当于找到了李雅涵了，有什么区别？”
　　纪飞羽撇了撇嘴，说：“那你找到李雅涵没有？”
　　“没有，”纪不休怕女儿又发脾气，连忙说，“不是老爹不找，实在是老爹最近实在走不开，唉，乖女儿……”
　　“走不开？”纪飞羽从他的话里感觉到意思不寻常，“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
　　纪不休那头支支吾吾地说：“就是上次那幅画……对方拍下来花了大价钱，现在……被查出来是假的，拍卖行和卖画的都在查……”
　　“什么？”纪飞羽猛地站了起来，“上面把你卖了？查到你头上了？”
　　“没有没有，”纪不休解释，“老爹只是避避风头，你不用跟着着急，听见了吗？我把那个人的资料发过去，你有余力就去查，没有余力，等风头过了，老爹再帮你去查。”
　　纪飞羽咬了咬指尖，目前李雅涵在哪里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纪不休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虽然老爹不靠谱，但是这么多年，好歹他把她养大成人，做女儿的总不能看着他有危险。
　　“李雅涵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老爹，”纪飞羽嘱咐道，“你还是好好躲着吧，别让人发现了。对了，你钱够不够花？”
　　“够了够了，上次卖画的钱还有一些，乖女儿，老爹想你，呜呜呜呜……”
　　纪飞羽心里一软，鼻子也跟着泛酸，正要说点儿什么煽情的话，那边纪不休又继续说：“在找到李雅涵之前， 你一定把荣瑞卿拿下，老爹等着你嫁入豪门呢，嘤嘤嘤……”
　　“哦，再见。”
　　纪飞羽一脸冷漠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纪不休已经把自己查到的资料发了过来。
　　一张照片，一个简短的个人介绍。
　　纪飞羽看了一眼，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照片里的人她熟悉啊，不就是前几天刚刚一起吃过饭的王世义么？
　　纪不休发过来的那段简短的介绍上说明王世义和李雅涵曾经念过同一所国际学校，大概十多年前，还曾经交往过。可是纪飞羽见过王世义几次了，她并不觉得王世义有多熟悉李雅涵，甚至第一次见面还是荣瑞卿介绍的。
　　也就是说连荣瑞卿都不知道他们曾经一起念过书，还交往过……
　　如果真的交往过，王世义对她会是现在这个态度吗？
　　纪飞羽想得头都要炸了，李雅涵逃婚是为了王世义，可是王世义本人什么都不知道，这有可能吗？
　　她要怎么去找王世义求证？难道，直接去找他问吗？
　　咬着手指想了一会儿，纪飞羽坐下来，换了一个网页，搜索李雅涵曾经就读过的国际学校，下个星期这个学校要举办校友会，应该是一个去查明真相的机会……
　　“雅涵姐，”王晓彤敲门进来，“盎然那边传过来的文件，他们最近已经开始准备进驻蓝月湾的森林深处做实地调查了，这是他们的启动计划。”
　　“哦，好，麻烦你放在这儿吧。”
　　王晓彤放材料的时候，瞥见她的电脑界面，随口问道：“咦？您要去参加校友会吗？”
　　“哦，也没有啦，随便看看。”
　　“雅涵姐这样的优秀毕业生，校友会肯定会邀请你的，不过学校嘛，保留的还是从前的地址信息，您回娘家看看，一定有你的邀请函。”
　　胖丫头随口一说，纪飞羽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对啊，她怎么忘记了，她还有个娘家呢？李越夫妻最近太过安分了，似乎都要忘记有她这个假女儿了。
　　“回娘家？”
　　荣瑞卿最近正是忙的时候，打电话过去问她晚上的安排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纪飞羽还真的把自己当李家的女儿了不成？
　　“回娘家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去吃个饭，很快就回来。”纪飞羽说道。
　　荣瑞卿看了看时间，他的晚餐时间只有半个小时，马上就要去开会，实在抽不出时间，他想来想去，只能在某一方面妥协了。
　　“我让邱明去接你，然后送你回家。”
　　“啊，好啊。”
　　上一次怀孕事件，李家人想要操控纪飞羽的意图十分明显，这一次纪飞羽回去，说不上还要闹出什么事情来，他身边的这些人，只有邱明还算靠谱有眼色，应该不会让纪飞羽吃亏。
　　纪飞羽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一门心思想要找到王世义和李雅涵的关系，一方面王世义这个“熟知”李雅涵身份的人，简直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暴露她这个“赝品”，另一方面……纪飞羽还不想这么快就把一切终结。
　　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皱着眉惆怅地望着窗外。
　　“最近，很忙吗？”邱明开口打破了沉默。
　　纪飞羽愣了愣，才回答：“还好，你呢？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还好。”邱明简单地回答道。
　　纪飞羽的心思又被牵扯过去，直到车到了李家门口才回过神来。
　　她急匆匆下车，邱明在她身后喊道：“雅涵，等等。”
　　“啊？怎么了？”纪飞羽疑惑地看着他。
　　邱明瞥了一眼大宅子，说道：“大少爷说，你要是不高兴可以不用来这里，里面呆久了，有什么不顺心随时叫我。”
　　原本纪飞羽也没有什么担心和害怕，但是听到他这么说，还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好，我知道了。”
　　李家佣人看到纪飞羽进来都是一愣，忙不迭向里面通报，喊着：“大小姐回来了。”
　　这个时间李越还没下班，李夫人很快迎了出来看到纪飞羽的神色有些复杂，不过她很快调整过来，陪着笑脸说：“怎么回来的这么突然，也没有打声招呼。”
　　“没什么，”纪飞羽笑了笑说，“我来拿点儿东西。”
　　说着，她向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家里除了佣人，并没有其他人在，李夫人跟着她上了楼，小声问：“你拿什么东西？”
　　纪飞羽推开李雅涵的房门说：“你女儿的东西，我现在假扮她，总要拿些资料吧？”
　　李雅涵的套房里有一间书房，纪飞羽推门进去，李夫人又不放心地问：“你找什么？”
　　“李雅涵学生时候的纪念册啊……在哪里……”纪飞羽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找。
　　李夫人看了看，从一侧架子上拿下来几本厚重的册子，她说：“这几本是雅涵高中毕业之前的。”
　　纪飞羽转头看过去，李夫人已经给她递过来了。
　　“我没事儿的时候总在看这些东西，”李夫人的神色柔和地许多，对她也没有了防备，“雅涵一直都优秀，在国际学校念书的时候，年年都是第一名，每次社团活动也都能拿到A。”
　　纪飞羽没时间听她怀念女儿，先翻开了一本。
　　扉页上写了某某私立国际学校某某年毕业纪念册，打开来是一排排的学生照片。纪飞羽飞快地看着，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李雅涵，她又向后翻了翻，却没有发现王世义。
　　难道，王世义跟李雅涵同校只是个误会？
　　她刚松口气，又想到另外一个可能——王世义似乎比她年长几岁，那就有可能是学长？
　　想到这儿，她翻开另一本纪念册，这一本里面都是李雅涵社团活动的照片，文字记录和获奖照片。
　　她仔细翻了两遍，终于在第二本社团纪念册的一张大合影里面找到了王世义。
　　不过，纪飞羽也不够确定，毕竟是许多年前，王世义的样貌跟现在有着些许的差别。
　　李夫人见他翻得认真，过了许久才打断她说：“怎么样，找到你要找的了？”
　　纪飞羽喝上本册，问道：“最近家里有她的信件吗？”
　　“有倒是有的，”李夫人从书桌上拿出一叠信来，说，“账单，品牌商的广告，还有……校友会的邀请函。”
　　邀请函？
　　纪飞羽一把抓过来，说：“就是这个！”
　　她还没来得及拆邀请函，瞥见无数个信用卡公司的信封，目瞪口呆地问道：“该不会……她还欠着许多信用卡没还吧？”
　　纪飞羽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查到李雅涵的信用卡消费记录不就可以知道她人在哪里了吗？


第51章 假新娘身份暴露
　　想到了信用卡账单的用处，纪飞羽把手上一叠信装进了自己的包里，一抬头看到李夫人的眼神，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个……我想……这些既然是她的，我收着比较好……”
　　李夫人叹口气，点了点头说：“你现在就是她，这些东西给你，也没有错。”
　　“您放心，我跟您一样希望她能早点儿回来。”纪飞羽说道。
　　李夫人勉强笑了笑说：“你觉得有用就拿走吧……对了……你最近身体好吗？”
　　她语气迟疑，纪飞羽脑子一转就明白了，她并不是在问她身体好不好，而是想问她怀孕的事儿。
　　“哦，挺好的……”纪飞羽随口应付，虽然李家并不希望这个替身真的怀上荣家的孩子，但是她也不想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假怀孕的事情。
　　宫斗小说告诉她——无论真怀孕还是假怀孕，都可以当作武器。
　　纪飞羽把信收好，又看了看那几本学校的纪念册，她问：“这个我可以带走吗？”
　　李夫人明显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去找个袋子帮你包起来。”
　　“好，谢谢。”
　　李夫人走了，纪飞羽在这个小书房里四处看了看。书房整齐干净，一点儿灰尘都没有，看来李雅涵离家出走之后，家里人还一直打扫。
　　原木色的书柜旁边放了一张地中海风格的浅蓝色的五斗橱，上面摆着李雅涵和爸爸妈妈的合影。
　　纪飞羽走过去，拿起来一张看了看。
　　那应该是李雅涵的大学时期，她穿着白色的棒球衫，笑得很灿烂，这张照片的旁边，放着李雅涵钢琴比赛的照片，参加舞蹈比赛的照片等等……
　　这些照片展现在纪飞羽面前，简直就像再看另一个自己的光辉灿烂的人生。
　　纪飞羽把照片放回去，抽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另一座相框。紧接着，五斗橱上面的相框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又一个倒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
　　纪飞羽叫着去接，最边儿上的相框还是摔在了地上。好在地毯厚实，相框只是散架，并没有碎。她慌慌张张地捡起来，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前后，确定没有人发现，才手忙脚乱地要把照片装回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照片背后竟然还有一张照片。
　　纪飞羽的神经紧张起来，一般这种情况下，这种隐藏起来的内容绝对有一个大秘密。
　　她想着，把那张照片从后面抽了出来。
　　那的确是一张照片，但是只有小小的一角，还被粘在了一张较大的相纸上，似乎是藏照片的人，正在收集这些碎片。
　　纪飞羽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张照片的一角，老旧的彩色照片，像素不高，依稀能看到是一截婴儿的手臂，手腕上戴着一个标着数字的环。
　　“这是什么呢……”
　　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纪飞羽忙不迭把相框装好放了回去，当作无事发生。
　　李夫人进来，把找出来的袋子交给她，又叮嘱道：“这些纪念册，雅涵很宝贝，你要好好对它们。”
　　“我知道了。”
　　纪飞羽结果袋子，把基本纪念册装好，拎着它们下楼去了。李夫人跟在她后面下楼，到了门口又叫住她。
　　“那个……”李夫人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让厨房打包了一些汤料，花胶淮山海底椰这类的进步的材料，你带回去让荣家人给你炖汤喝，补补身子。”
　　纪飞羽有些惊讶，想说谢谢，又看到佣人拎着两大包汤料过来，“谢谢”也未免太过了。
　　“荣家不缺这些……”她小声说，“您费心了。”
　　“我知道他们不缺这些，”李夫人笑了笑说，“你一个姑娘家，怀了孕，没有娘家人怎么行呢，你现在是我女儿，我总要尽一份心意。”
　　虽然李夫人有时候明摆着是跟李越狼狈为奸，利用她在荣家争取利益，但是又不得不说，她偶尔对纪飞羽还有几分怜悯之心。
　　“那，我收下了。”
　　李夫人如释重负般笑了，回头让刚刚走过来的佣人把东西放到她车上去。
　　纪飞羽跟她告辞，向门外走去，来时的车还停在门口，车里的邱明却不见了。纪飞羽前后看了看，让佣人把东西放下就行了。
　　她拿起手机打电话，半天没人接。
　　道路另一端开进来一辆车，纪飞羽抬头就看到李越从上面下来。
　　“哟，爸爸。”纪飞羽热情地叫道。
　　李越脸色不好，但是又似乎为着什么原因不得不对她和颜悦色，因此这时候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
　　“嗯……回来干什么？”
　　“回来拿东西，”纪飞羽笑眯眯，说得坦然，“顺便妈妈包了些汤料给我。”
　　李越的眼神在他的肚子上扫过，十分不悦地抿起嘴，说：“那就好好养着，别乱跑了。”
　　“是，我知道了。”纪飞羽笑眯眯说道。
　　李越真是对她这张笑脸厌恶至极，又没有办法，司机把车开进院子里了，李越见没有外人，凑近了她说：“我警告你啊臭丫头，你不要以为你跟雅涵几分相像，我就会对你一忍再忍，不管你用什么方式，你这个孩子不能要。”
　　“亲爸，”纪飞羽的神色也变了，“话不能这么说，你把我送给荣瑞卿，顶替你女儿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一天吗？现在就像操纵我孩子的生死，我说过了，没门，你最好哄着我开心，不然，你女儿的少奶奶就是我的。”
　　李越给她气得声调提高了好几度：“你要是不仁不义，我就荣家面前揭穿你，你是个假……”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停住向纪飞羽的身后看过去。纪飞羽猛地抬头，看到邱明抱着一只小野猫走过来。
　　眼前的情况有一些尴尬，邱明看了看两父女，先开口问道：“少奶奶，可以走了吗？还是李先生舍不得？”
　　李越这个人精最先反应过来，他笑起来，说道：“哦哦，是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说走就走，也不肯陪我吃个晚饭。”
　　纪飞羽笑了笑说：“下次了，瑞卿还在家里等我。”
　　“好吧好吧，”李越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真是没说错。”
　　纪飞羽假装撒娇，笑得恶心吧啦，对邱明说：“邱明哥，我们走吧。”
　　“好。”
　　邱明把小野猫用衣服裹好，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又帮纪飞羽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纪飞羽先一步上了车，对李越挥了挥手说：“老爸进去吃饭吧，妈妈在里面等你。”
　　“好，路上注意安全。”李越假惺惺地嘱咐道。
　　车沿着路边开了出去，前面的邱明一言不发，纪飞羽有些忐忑，好一会儿她才说：“邱明哥，你刚才去哪儿了？捡猫？”
　　“嗯，”邱明没什么情绪地说，“它刚刚跑了过去，我担心路过的车会伤到它，所以去把它捡回来。”
　　“哦。”
　　对话结束，车里又陷入了沉默。
　　海景山景从车窗两侧掠过，纪飞羽实在忍不住问道：“邱明哥，你刚才听见了吧。”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慢慢把车停在路边。
　　密闭性良好的车里，听不见一丁点外面的喧嚣，他沉默许久，才说：“你不想我听见，我就没听见。”
　　纪飞羽的心沉下去，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百分百听见了。
　　“其实……”纪飞羽想解释，但是张嘴之后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好理由。
　　“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自己藏好。”
　　邱明说完，重新发动了车子。纪飞羽并没有因为他的保证而安心，有些事就像水晶瓶上的裂痕，一旦出现，只可能越来越严重，直到最后整个碎裂。
　　前面的人没有再说话，却是不是从后视镜里观察纪飞羽。邱明跟了荣瑞卿很多年，他和李雅涵最开始约会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时候坐在车里这个“李雅涵”竟然是假的？
　　据他所知，李雅涵是独生女，车里的这个人竟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未免有些可怕了。
　　“我不会拿这个要挟你，你放心。”邱明又补充了一句。
　　她跟邱明的接触仅仅是在成为假新娘之后，可是凭她对邱明的了解，还算知道邱明不是多嘴多事的人。纪飞羽所担心的，是暴露本身带来的不安。
　　“谢谢。”纪飞羽小声说道。
　　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在众人找到李雅涵这个“真品”之前，如果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会有什么影响。
　　李越断然不会承认她是李家求来的替身，到时候一定把所有罪名栽到她身上，这样的结果就是她成了一个孤立无援的诈骗犯。
　　荣瑞卿呢？这个人明知道她是假的，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如果有一天她的身份暴露会怎么样呢？荣瑞卿会不会为了保全他好男人的形象和荣家的声誉，站到讨伐她的队伍里呢？


第52章 来自老婆的礼物
　　到了。”
　　纪飞羽一路失神，车已经到了荣家，还是邱明出声提醒她。
　　“哦，好，谢谢。”
　　她打开车门，拎着那袋子来之不易的纪念册从车里下来。崔婶婶从屋里迎出来，说道：“哎呀，怎么拎这么重的东西。”
　　邱明从车里拎出来两袋子汤料，纪飞羽解释说：“是我妈妈让我带回来的……”
　　“好好好，婶婶明天就给你熬汤，晚饭吃了吗？”崔婶婶问道。
　　“还没，婶婶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纪飞羽笑着问道。
　　“晚上做了几个清淡的菜，最近天干物燥的，人也容易燥热，准备了……”
　　纪飞羽挽着崔婶婶的手，眼神却一直跟着邱明。邱明的确像他说过的那样，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提，照旧对她毕恭毕敬。
　　餐厅里，王奕岑已经做好了，看到纪飞羽进来，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开了。纪飞羽倒没觉得什么不妥，兀自坐下，先吃饭。
　　工作日家里人不全，也不用等人齐了才吃饭。她这么做也没有不合规矩，刚刚喝了口汤，王奕岑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几张照片，笑盈盈地说道：“今天家里就我们两个，雅涵，你来帮我看看，这几个姑娘哪个好些。”
　　王奕岑要选姑娘必然不是给老爷子讨二房，多半是要给荣瑞林介绍合适的结婚对象。
　　“母亲这么着急，我看二少爷还没有这个心思呢。”纪飞羽说道。
　　“老大现在已经成家立室了，我的心事就少了一桩，下面把瑞林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我才是功成身退了，再说你现在已经有了孩子，瑞林也不能被甩开得太远……”
　　说白了，王奕岑就是怕老爷子按照家产分家，最后荣瑞林分得太少了。
　　“母亲说得对，”纪飞羽拿过几张照片来看看，“这些都是精修过的，这几个网红脸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就这个吧，这个挺不错的……”
　　她随手跳出来一张递给王奕岑，说：“瑞林肯定喜欢，您约出来见见。”
　　“的确是不错，”王奕岑把照片收好，顺其自然地问道，“最近上班怎么样，累不累？基金会的事情就是看着没什么，实际操作起来总有那么些琐事烦着你。”
　　纪飞羽心里竖起了警示牌，什么给荣瑞林挑结婚对象，不过是王奕岑想要跟她接近的借口，这会儿要说的才是她最关心的吧？
　　“这一次你跟老大里应外合，干得是很漂亮，但是做婆婆的劝你一句，多为自己盘算一点儿，老大眼看着是对你好，可是他的个性你知道，能利用到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王奕岑苦口婆心地劝着。
　　她说的这些纪飞羽当然都知道，只是她原本跟荣瑞卿就是合作关系。
　　不过王奕岑这么关注她的工作，急着来挑拨她跟荣瑞卿的关系，纪飞羽倒是好奇起来，难道在她工作的地方，还藏着什么大秘密吗？
　　“母亲说的，我都记住了。”
　　有王奕岑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纪飞羽饭也没吃饱，喝了碗汤，收拾东西上楼去了。
　　荣瑞卿回来的时候，纪飞羽正在画画。
　　最近天冷了，她把画架从阳台挪到了外面的起居室里。
　　“崔婶婶说母亲拉着你说话，你饭都没吃饱？”
　　说到这个纪飞羽就生气，尤其她转头看过去的时候，荣瑞卿竟然在笑。这有什么可笑的？嗯？
　　荣瑞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恶趣味，只要纪飞羽不开心，他就能开怀大笑。
　　纪飞羽哼了一声，把手里的画笔放下来，说：“你别得意。”
　　“什么？”荣瑞卿微微皱眉，这丫头的神情似乎不太对。
　　纪飞羽起身走到门口，把门一开，冲着楼下喊道：“我饿啦！”
　　楼下的婷姐还没休息，听到她的喊声，忙说：“少奶奶，您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纪飞羽看着荣瑞卿忽然得意地笑了，说：“我要吃我老公做的东西，除了他做的我都不吃。”
　　荣瑞卿冷笑着翻了个白眼，转身向里面走：“做梦吧你。”
　　“好，”纪飞羽叉着腰站在门口喊道，“荣瑞卿要饿死他老婆！一尸两命，不是人啊！荣瑞卿要饿死他老婆……”
　　楼下婷姐听到了，捂着嘴笑了，原来是小夫妻斗嘴罢了。
　　荣瑞卿真是怕了她了，纪飞羽这会儿正无赖，大有“你不给我做饭，我就让全家”都知道的架势。
　　“疯丫头……”
　　荣瑞卿匆匆换了衣服出来，纪飞羽还站在门口大吼大叫，他伸手揽过她腰，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亲，纪飞羽瞬间没了声音。
　　“虚张声势，”荣瑞卿鼻腔里带着嘲讽，随后又说，“等着，我去做。”
　　纪飞羽笑起来，摇头晃脑得意得不行。荣瑞卿失笑，她虽然样貌上跟李雅涵一模一样，但是性格上真的与她差了太多。
　　李雅涵从小接受上流社会的礼仪教育，举止得心，事事得体，活在别人给她定好的框架里。而纪飞羽就像是野地里生长的荒草，肆意妄为，张扬有活力。
　　不仅与李雅涵不同，她与他，也是完全不同的。纪飞羽的突然出现，为他的生活也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快去快去！”
　　纪飞羽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的感慨，把他推出去，又回到了画框前。面前的这幅画，只差一个小小的收尾，荣瑞卿的夜宵做完，她的画应该就可以完成了。
　　东翼的厨房里，荣瑞卿几百年没有做过饭了，看着眼前杂七杂八的东西 ，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应该先做什么？
　　婷姐笑着进来，帮他打下手，临时交了他几个快手好做的菜，又把崔婶婶早给纪飞羽准备的电信端上了桌。
　　“还真的做了，肯定是婷姐帮你的……”纪飞羽下了楼，看到桌上的菜撇了撇嘴，“不用心……”
　　“那你要不要吃？”荣瑞卿挑眉。
　　“要吃！”纪飞羽飞快地坐下来。
　　荣瑞卿晚上应酬，只喝了一点儿酒，现在胃里也空着，也坐下来吃一些。夜宵时间，也不需要什么人，荣瑞卿让婷姐回去休息，桌子明早再收拾。
　　餐厅里剩下了两个人，纪飞羽像是吞食人参果的猪八戒，对荣瑞卿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夜宵没有一句评价。
　　“你倒是说一句好不好吃啊？”
　　纪飞羽抬眼看了看他，说：“都是婷姐教你的，恐怕你也就动了动铲子，我有什么可说的？清炒芥蓝太苦了，满意了吗？”
　　荣瑞卿撇了撇嘴，不想跟疯丫头理论，换了个话题，说：“今天回‘娘家’做什么？”
　　“找东西，”纪飞羽没想瞒着他，“有人可能知道李雅涵的下落。”
　　听到这句话，荣瑞卿愣了愣，他最近已经忘了要找李雅涵这件事了，或者书，他从一开始也没准备把李雅涵找回来，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有他太太身份的合作伙伴，不是李雅涵，纪飞羽也可以。
　　尤其最近，他几乎已经忘了初衷，完全把他和纪飞羽紧密绕在了一起。
　　“你一直在找她？”荣瑞卿问道。
　　“难道你没找？”纪飞羽反问。
　　两个人之间莫名尴尬起来，过了一会儿，荣瑞卿才问：“有什么线索吗？”
　　“王世义跟她念同一所国际学校你知道吗？”
　　“知道，世义说起过，不过他跟她不熟悉。”
　　荣瑞卿没有说谎，这的确是王世义给他的信息，纪飞羽心里倒有了计较了。从李雅涵的纪念册上来看，王世义和李雅涵从前就算没有交往过，也是比较亲近的关系，怎么现在这么生分呢？
　　纪飞羽咬着筷子陷入了沉思……
　　“别想了，快点儿吃。”荣瑞卿敲了敲她的脑袋。
　　被他一敲，纪飞羽倒想起别的事儿来，她说：“你后妈这边，你有什么打算吗？”
　　“嗯？”荣瑞卿疑惑，“什么意思？”
　　“基金会有问题，大笔钱被转出去，再由财务把账做平，你不想知道钱去了哪儿吗？”
　　“去了荣瑞林的私人账户。”荣瑞卿淡淡地说道。
　　这下轮到纪飞羽惊讶了，她低声惊呼：“你知道？”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老二有些不好的习惯，他自己的零花钱不够，他妈就把心思动在了基金会上。”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揭穿他们？难道还是为了荣家的面子？”纪飞羽不解。
　　“第一，我没有确实的证据，第二，老二犯的大错报应还在后面，不用我出面，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纪飞羽看了看他，小声嘀咕：“我就说这种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原来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过，”荣瑞卿话锋一转，“现在基金会你在主事，多多挖出来他们的把柄也是好事，早晚有一天会用上。”
　　纪飞羽点了点头，这些她自然明白，王奕岑整天不言不语，却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给他们一刀。
　　夜宵时间结束，纪飞羽心满意足，上楼的步伐都有些雀跃。
　　“什么事儿高兴成这样？”荣瑞卿跟在她身后问道。
　　纪飞羽笑嘻嘻地说：“送你的礼物啊！”
　　起居室的画框被遮住，纪飞羽抬手一指说：“自己看吧！”
　　疯丫头又不知道在弄什么，荣瑞卿走上前去揭开，脸色瞬间变了。
　　他眼前，是一张女人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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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礼物讨得欢心自己却暴露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看着荣瑞卿脸上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唐突。
　　“上次在山里，你说罗梦怡你是最爱你的人……”她小声说，“我后来去查了她的资料……”
　　纪飞羽去查了罗梦怡的资料，惊讶地发现罗梦怡竟然与荣瑞卿有几分相似，她有了一个脑洞大开的想法。
　　“……她是母亲吧？”
　　荣瑞卿的手指抚摸上画中人的面孔，轻声说：“是。”
　　纪飞羽拿不准他的情绪，咬了咬嘴唇，小声解释，说：“我从网上找到了几张照片，画了这幅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画出了她的神韵。”
　　画中的人，在黄昏里站着，露出温婉的微笑。
　　荣瑞卿的记忆里，他母亲就总是这样笑着，招手对他说：“来看看妈妈的新画，我叫它‘黎明’，是不是跟我们上次去的地方很像？”
　　“她是当代最有才华的画家，”荣瑞卿的手上画上流连，“我出去念书的那几年，她突然病逝，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不仅如此，没多久王奕岑就登堂入室，他母亲在这个家里连一张照片都不能有。
　　甚至他手里关于母亲的记忆，荣耀德都趁着他不再国内，把母亲的信件和照片一一销毁。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这个家已经不是从前的家了。”荣瑞卿三言两语地说起来，神情淡然，却掩盖不住言语里的伤感。
　　纪飞羽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她没想到关于母亲，荣瑞卿还有一段这么不愉快的记忆。想到那个小小少年，孤苦无依，连母亲的照片都不能有，纪飞羽有些心疼他。
　　“最起码……你还记得她的样子，没有忘记她，”纪飞羽苦笑说，“我连我母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跟老爹在一起生活了……”
　　她说到这儿，觉得自己现在说这些似乎不太恰当，又停住了。
　　荣瑞卿转头看着她，他几乎忘了纪飞羽是被领养的孩子。他拉下纪飞羽的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从背后抱着她。
　　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面前的话，他说：“叫婆婆。”
　　纪飞羽一阵脸红，微微挣扎着说：“关起门来了，你搞清楚一些，我不是你老婆。”
　　荣瑞卿不放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笑，说：“乖，叫婆婆。”
　　他的声音充满诱惑，纪飞羽被他蛊惑了。
　　“婆……”纪飞羽含羞带怯地叫了一个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回头问，“诶？你的意思是……我画的很像？”
　　荣瑞卿皱眉，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让我对着画像叫婆婆，还不是我画得很像的意思？”纪飞羽得意洋洋地说，“我就当你夸我了。”
　　荣瑞卿忍俊不禁，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在他母亲的画像面前亲了亲她，小声说：“谢谢。”
　　他忽然道谢，纪飞羽倒害羞起来。
　　“不，不客气……”她红着脸说道。
　　荣瑞卿又吻上来，纪飞羽慌乱地想要推他的肩膀，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从一开始，她就应该警惕的，假戏真做。
　　可是她已在警惕，却还是一边警惕，一边踏进了陷阱。
　　纪飞羽送的画让荣瑞卿着实高兴了几天，他特意带到了公司。徐杰跟了荣瑞卿很多年，对他的事情很了解，拆开的瞬间就惊讶了。
　　“这是……罗女士？”
　　荣瑞卿笑着点了点头，说：“我妈她把自己的自画像都画得很抽象，这幅画由一个不认识她的人画出来，倒是非常符合她本人的气质。”
　　听到他用这样愉悦的神情说这样的话，徐杰倒是很好奇，他问：“这幅画是谁画的？”
　　荣瑞卿半握拳放在了唇边，咳嗽了两声，有些得意地说：“我老婆。”
　　“大少奶奶？”徐杰有些惊讶地问道，“完全没想到，这种级别，够得上顶级艺术家了。”
　　这话让荣瑞卿想到最开始拿到的纪飞羽的材料，他问：“我让你找的纪飞羽遗落的画作，有消息吗？”
　　徐杰为难地说：“一直在找，一直没有消息。”
　　“慢慢找吧。”
　　荣瑞卿举着手里的画，琢磨着放在哪里合适。徐杰提醒他：“老板，是不是应该选一个合适的画框裱起来？”
　　他的话提醒了荣瑞卿，这么好的画作，应该配一张好画框。
　　荣瑞卿想着，给他“老婆”打了个电话。
　　纪飞羽接电话的时候正在基金会里看报表，她还是想从基金会的账目上找出王奕岑的把柄来攥在手里。
　　“干嘛？”纪飞羽没好气儿地问道。
　　“出来陪我去挑个画框。”荣瑞卿那边说。
　　“不去，我没……”
　　“好，我现在开车过去。”
　　“你……”
　　纪飞羽争相说什么，那边电话已经挂了。她郁闷地收拾东西，把王晓彤叫进来嘱咐好接下来的事情，没多久，荣瑞卿已经到楼下了。
　　“不就是买个画框，那么麻烦，你大老板分分钟百万上下，这种事也要亲自去吗？”纪飞羽上了车就开始抱怨。
　　“那不一样，这是我老婆画的我妈。”
　　今天荣瑞卿亲自开车，纪飞羽只好坐在副驾驶上，她一边扯安全带一边翻白眼，这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赞赏和嘲讽，有的时候她并不能分得清楚。
　　原本以为荣瑞卿会去什么高档次的艺术馆，没想到沿着环线开了半程，他车头一转奔着美术学校去了。
　　“你，你要去哪儿啊？”
　　“美术学院不是有一条街都是卖画材的吗？”荣瑞卿瞥了她一眼，“你不是那里毕业的吗？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就是知道才不能去的好吧！”纪飞羽白眼翻上天了，“那边十家店有九家店的老板都是我朋友，你现在过去，你觉得我用什么身份应对比较好？”
　　“想用什么身份就用什么身份，”荣瑞卿说道，“不怀念以前的日子吗？”
　　纪飞羽手臂撑着车窗 ，忽然笑起来，说：“我从前可是画材街一霸！”
　　她上学的时候，因为天资高，被各位大佬争抢做入室弟子，画材街的各个老板都盼着她进店来买材料，回头等她拿了奖，就贴出来告示，说她是买了这里的东西才得奖的。
　　说起过去，纪飞羽有些喋喋不休，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对话的人是荣瑞卿。
　　“我很好奇一点，”荣瑞卿在一个路口停下来，问道，“你那么有天赋，为什么后来却去了少年宫教小朋友？”
　　纪飞羽并不好奇荣瑞卿知道她的底细，他做事那么谨慎，不查才奇怪吧。
　　“没什么啊，画画也不一定是为了功成名就，我喜欢教小朋友画画不行吗？”纪飞羽望着窗外敷衍他。
　　她衣服不想多说的样子，荣瑞卿也没有再追问。
　　画材街的巷子窄，荣瑞卿把车停在路边，打算走进去。纪飞羽犹犹豫豫，从包里翻出一副墨镜戴上。
　　看着她遮遮掩掩的，荣瑞卿笑起来，问：“你干嘛，这里都认识你纪飞羽，又不知道你现在是李雅涵，怕什么？”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观察左右，捶着他的肩膀说：“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是不想让人看到我跟你走在一起。”
　　荣瑞卿笑了，硬要扯过她的手牵着。纪飞羽抽了几次没有抽出来，气得想打人。
　　“哪家店好一些，快点儿，不然我们就从头走到尾了。”荣瑞卿威胁道。
　　纪飞羽烦得要命，指了指里面说：“那家那家，能定做，木材都是上好的，老板手艺也好。”
　　“好，听你的。”
　　荣瑞卿信步走过去，纪飞羽低着头，扒拉着头发，尽量不引人注意。
　　这里的老板很热情，荣瑞卿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口，老板还一口一个同学。荣瑞卿客客气气地选了了材质，告知了内框尺寸，又和老板研究了很久能否做旧。
　　店铺不大，到处堆着材料，纪飞羽退到外面站着。
　　这条街熟悉的问道，熟悉的热闹让她觉得很安宁。从前这也是她的生活，现在……她好像脱离普通的生活太久了。
　　她好像正在看着一本不切实际的小说，忽然就穿越进了书里，成了其中的主角……
　　纪飞羽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羽毛？你在这儿干嘛呢？”
　　纪飞羽闻声望过去，就看到奇楠站在两步之远的地方。纪飞羽赶紧跑过去，示意他小声一点儿。
　　奇楠笑起来，说：“好久不见，你怎么跟做贼一样？来都来了，怎么不去找我和白白？”
　　“忙着呢，唉，你没事儿赶紧走！”纪飞羽推着他的肩膀让他滚。
　　奇楠手里捧着几瓶洗笔液，一脸莫名其妙，小声嘀咕：“干嘛呀你……”
　　“让你快走你就快……”纪飞羽恨不得现在就上脚踹他。
　　“宝贝，好了，我们可以走…… ”荣瑞卿刚交了定金从店里出来，就看到他老婆跟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拉拉扯扯。
　　他眯起眼睛，看着两个人，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第54章 纪飞羽隐秘的过去
　　看着荣瑞卿微微皱起的眉，纪飞羽忽然意识到不好。
　　她分明是不想让老朋友奇楠看到荣瑞卿，怎么眼前的状况倒像是荣瑞卿在捉奸一样。
　　“他是……”奇楠抬下巴问道。
　　纪飞羽急吼吼地解释：“表哥！”
　　“你算了吧，”奇楠眼神透露着鄙视，“撒谎都不会撒，我连你大姨妈周期都知道，还能不知道你有没有表哥？”
　　纪飞羽吃瘪，一转头发现荣瑞卿的脸色更难看了。
　　“呃……”
　　荣瑞卿从台阶上走下来，神色凝重，先看了看纪飞羽又看了看奇楠，开口说：“我是她……”
　　“表哥！”纪飞羽急得抓下自己的墨镜，拼命给他使眼色。
　　荣瑞卿撇了撇嘴，只好说：“表哥，表哥。”
　　奇楠狐疑地看了看两个人，最后眼神落在荣瑞卿身上，问道：“这位表哥……你有些眼熟啊？你该不会那么巧叫荣瑞卿吧？”
　　纪飞羽听了，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奇楠是个沉迷画画的人，对窗外事向来不关系也不过问，怎么还会认识荣瑞卿？
　　“你好，”荣瑞卿伸出手，“我是荣瑞卿。”
　　奇楠怀里抱着东西，侧过身勉强碰了碰他的手，说：“你好表哥，我是奇楠，纪飞羽的朋友。”
　　说完，他瞥了一眼纪飞羽，问：“你什么时候有了一位豪门表哥？”
　　“呃……”纪飞羽尴尬地看来看去。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可能是她大街上捡的吧。”
　　奇楠笑起来，说：“你真有意思，在新闻上你还挺严肃的。”
　　这两个人惊人出乎意料地聊上了，纪飞羽看了看四周，推着奇楠说：“别聊了，我们还有事呢，赶紧滚吧你！”
　　奇楠挪了两步，对荣瑞卿发出了邀请，说：“你要不要到我们店里去看看，表哥，小羽毛上学的时候天天泡在我们店里。”
　　“你快闭嘴吧……”
　　“好啊。”
　　在纪飞羽的崩溃和无助下，荣瑞卿欣然答应了奇楠的邀请。
　　“这边请，表哥。”
　　奇楠在前面带路，一口一个表哥叫得亲切热络，纪飞羽翻着白眼跟在他们身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
　　“到了。”
　　奇楠用肩膀撞开1874的门，冲着里面喊道：“白白，有客人。”
　　“什么客人啊？”白秦安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奇楠身后跟着的男人，顿时皱起了眉，语气轻蔑地说，“让你去街口调两瓶洗笔液，转头就给我吊了个男人回来，长本事了？”
　　店里光线不够，这个时间没什么客人，也没有开灯，但是荣瑞卿站在门口，门口投进来的光，刚好描绘着他深邃的五官轮廓，女人见了心动，男人见了嫉妒，也不怪白秦安语气不好。
　　奇楠撇了撇嘴，对荣瑞卿身后的纪飞羽说：“你快滚出来证明我的清白。”
　　纪飞羽畏畏缩缩的探出脑袋，尴尬地对白秦安笑了笑说：“嗨～好久不见～”
　　白秦安皱着眉再一次把目光挪到了荣瑞卿的身上，语气稍微和善了一些：“请问你是……”
　　这一次，没用别人回答，奇楠抢先回答：“小羽毛说这是她表哥，哈哈哈哈哈哈哈！荣瑞卿诶！她表哥哈哈哈哈哈！她就是去傍大款了，她还不承认！”
　　店门一关，奇楠像是换了一个性格，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谎言，嘲笑起纪飞羽的声音都大了。
　　荣瑞卿有些想笑，抿着唇看了看她。纪飞羽不服气地望着天花板，不辩驳也不解释，只咬牙切齿地说：“狐朋狗友……”
　　白秦安也跟着笑了一阵，对着她招了招手，说：“上来，有东西给你看，之前你不知说想要一批唐卡的颜料吗？刚刚到了一批顶级的矿物颜料，找你又找不到人。”
　　“真的？”纪飞羽一听，立刻就把刚才的恩怨忘了，转头嘱咐荣瑞卿，“别乱走，我上去看看。”
　　荣瑞卿还没来得及张嘴，疯丫头已经跑到楼上去了。他撇了撇嘴，四处看了看，刚才邀请他来的奇楠正在整理一侧的架子，并没有招呼他的意思。他便自助参观起来。
　　这店里小小的，却堆积着各式各样的绘画材料和绘画工具，他小时候，他妈妈有一间屋子里放的都是这些东西，他还曾经吃醋，觉得妈妈爱画画胜过爱他。
　　荣瑞卿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个小瓷瓶，上面贴的标签写着贝壳粉。
　　“那是白白手工做的，选择贝壳上最有光泽的那部分，”奇楠站在他身后解释说，“添加到颜料里会有一种珠光感，仅供对这方面有要求的画手使用。”
　　“仅供？”荣瑞卿有些不解地问道。
　　“好的画家，会用基础的颜色创造千变万化的色彩，质感等等，”奇楠说道，“不需要这种人工添加的东西。”
　　荣瑞卿认可地点了点头，正要看看别的，奇楠忽然凑过来，小声问：“前些天新闻蓝月湾要建生态公园我才认识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你不是结婚了吗，怎么又跟我们羽毛毛搞在一起？”
　　这个问题有点儿尖端了，一时间荣瑞卿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他刚一迟疑，奇楠忽然又接着问：“小羽毛知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她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小三小四小N的角色，你们有钱人……”
　　他忽然停了停，摆了摆手，说：“算了，她最爱钱了，你是个有钱人就行了。”
　　这下轮到荣瑞卿疑惑了，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是个有钱人就行了’？她很缺钱？”
　　奇楠摸了摸下巴，抬眼看了看楼上，说：“从前也是不缺的，但是她老爹啊，总是去投资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欠一屁股债，都是小羽毛想办法还的……唉，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他转身去整理货架了，荣瑞卿却始终看着楼梯入口，没一会儿纪飞羽乐呵呵地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白秦安跟在他身后，说：“你以后再跟我讨价还价我就砍死你，每次费尽周折帮你找回来的材料，一分钱都没赚到不说，连辛苦都没有一个。”
　　纪飞羽双手合十，说：“大恩大德，都记在心里了，就当是你家奇楠给我惹麻烦的代价了。”
　　“我什么时候给你惹麻烦了？”奇楠气鼓鼓地瞪着她。
　　白秦安不耐烦地挥手：“滚，快滚！”
　　“好的，先生，我这就滚了。”
　　纪飞羽欢天喜地跑到荣瑞卿面前，说：“别愣着了，快走，一会白白后悔了，又要涨价了。”
　　荣瑞卿被她拖着，急匆匆对着那两个人点了个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告辞。
    1874的店门再一次关上，白秦安走到奇楠身边，问：“你刚才跟那个男的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奇楠装得很认真。
　　白秦安抱着手臂认真地看着他，奇楠扁了扁嘴，说：“好吧，我跟他说了一点点小羽毛的事情。”
　　“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小羽毛很聪明，有轻重，她不需要我们的时候，就不要插手，明白吗？”白秦安教育他，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对此，奇楠似乎很不服气，他争辩说：“有的时候也可能需要一点儿助力，你要说小羽毛能勾搭一个豪门我是不信的，多半是又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老爹，可是这个豪门偏偏又不太一样，你都不知道他刚才看到我跟小羽毛拉拉扯扯的时候，那个表情太难看了。”
　　白秦安抱着肩膀听他狡辩：“所以呢？”
　　“所以我推论，那个男的喜欢她。”
　　“哦，厉害。”
　　白秦安没什么感情地评价完，转身上楼了，留下奇楠不死心地在楼下喊：“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订好了画框，荣瑞卿把纪飞羽送回了基金会，一路上纪飞羽都在摆弄着她新买到的颜料。
　　“我妈以前就像你这样，买到了稀有的颜料，就这样一直看个没完，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荣瑞卿无奈地摇头。
　　“我能懂，”纪飞羽想了想，用了一个比喻，“就好像你在准备蓝月湾生态公园，忽然发现了小园山别墅一样，这种其实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天然的矿石颜料，每一批，每一瓶都会因为大自然的种种因素产生细微的差别，纯正的颜色，有时候千金难买一克。”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这么说，我好像就明白了不少。”
　　车在基金会的楼下停下来，纪飞羽解开安全带，说：“我上去了。”
　　荣瑞卿却没有开车门，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身上，颜料，手包，手机都在，说道：“没有忘记什么啊。”
　　“我陪你买了颜料，你是不是应该回报点儿什么？”荣瑞卿敲着方向盘问道。
　　纪飞羽瞬间瞪起了眼睛，质问：“什么叫你陪我买颜料，明明是我陪你订画框，你不要偷换概念好吗？”
　　“啊，是哦，”荣瑞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没错，那我应该回报你点儿什么才对。”
　　他说着，倾身过来吻住了她。纪飞羽推着他的肩，迎合他的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被他设计了。


第55章 同学聚会
　　定好的画框第二天就送到了公司，荣瑞卿亲手把纪飞羽的画装上，端端正正放在了办公室里。
　　他靠着桌子喝了咖啡，看着墙上的画，也许是位置选的好，光线充足，画上的人越发温柔生动。
　　荣瑞卿微微叹息了一声，纪飞羽的画工和天赋，只在一个小小的画室教小朋友真的太可惜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负责小园山计划的人和徐杰一起进来，两个人喜气洋洋地说：“老板，好消息！除了盛亚银行，又有两家银行愿意为我们的生态园计划和小园山社区提供贷款。”
　　“的确是好消息，”荣瑞卿笑了，回身到自己的办公桌后，抽出一张图纸，“如果贷款的钱能达到第二阶段，我们可以启动下一步计划了。”
　　“是啊，原本只是想试试，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徐杰喜出望外，“看来这几年银行也在地产上折了不少钱，盼着我们能早日售空回款。”
　　荣瑞卿在图纸上指了指两个地方，说：“社区医院和幼儿园，这两个项目最近就要招标，别人我信不过，你们去安排最合适的人。”
　　“知道了老板。”两个人应道。
　　荣瑞卿在图纸上敲了敲，抬头问道：“上一次股价暴跌的事情，查出什么了吗？”
　　“有了一点儿眉目，投资业内的两家机构连续抛出，有些谣言流了出来……”
　　荣瑞卿皱起眉，问：“既然是业内的流言，为什么我们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这个行内，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
　　徐杰有些为难地说：“也不是没有传到您面前的可能，只是，有人告诉了二少爷，但是二少爷……”
　　荣瑞林想着看他大哥的热闹，一点儿消息都没透露。
　　“我明白了，”荣瑞卿坐下来，“二少爷最近忙什么呢？”
　　“他主理的建筑公司，想要竞标社区医院的建设，还有其他几个项目。”徐杰说道。
　　荣瑞卿捏了捏手指，说：“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准备会议吧。”
　　他盘算了一阵，拿过手机拨了纪飞羽的电话。
　　“干嘛？”纪飞羽的语气听上去，就能想象她不耐烦的样子。
　　“晚上一起吃晚饭，我去接你？”
　　“不了，我今晚有校友会。”纪飞羽说道。
　　“校友会？”荣瑞卿皱起了眉，问，“美术学院吗？”
　　纪飞羽没想到瞒着荣瑞卿，但也没想主动汇报。最近荣瑞卿比较忙，她出门参加个活动，应该也不会被发现或者限制。
　　“是……李雅涵国际学校的校友会。”纪飞羽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荣瑞卿了然，随口说了一句：“好吧，知道了。”
　　那头的纪飞羽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正在选晚上的衣服，拿着的卡是荣瑞卿的，打着的名号也是“荣瑞卿老婆”。
　　“荣太太，这是新款，您试试？”
　　服务员手上拿着一条礼服裙，抹胸收腰，剪裁大方得体，上面缀了亮晶晶的白水晶做的花朵，纪飞羽非常喜欢，只是……
　　她现在假怀孕啊，怎么穿……
　　“算了，就刚才那个吧，麻烦您给我找一套首饰，我再试一下。”
　　“好，您稍等。”
　　服务员走了，纪飞羽拿着手机在店里转了转，看到小小的标价，忍不住一阵阵肉疼，幸亏不用她花钱……
　　“韩小姐，您穿这身真的太仙，太漂亮了！”
　　纪飞羽闻声望去，身穿礼服的韩敏如从试衣间走了出来，半个店的人都围着她赞叹。不愧是女神，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纪飞羽捧着自己的小心脏看着她。
　　“雅涵？”韩敏如从镜子里看到她，回头打招呼，“你也在这里。”
　　“是啊，”纪飞羽笑了笑说，“晚上校友会活动，去看看，敏如姐选这件衣服是有什么重要的约会吗？”
　　韩敏如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问：“你不知道吗？荣家老爷子马上过寿辰了，请柬已经发了，这种隆重的场合，当然要早早准备了。”
　　纪飞羽的确不知道荣耀德要过生日，还要大操大办，一来她忙，二来家里的事情王奕岑不让她插手，不过她也不在意。只是韩敏如的语气有些让她不太舒服——纪飞羽觉得一定是她感觉错了，女神处事周全怎么会让人不舒服呢？
　　她笑了笑说：“确实不知道，看来父亲要骂我不孝顺了，好在，我不用拿请柬。”
　　韩敏如一愣，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辞不对，马上换了个表情，说：“看着你年轻少女的样子，总是忘记你已经是个结了婚的人了。”
　　纪飞羽笑了笑说：“年轻是年轻，不过不少女了。”
　　女神果然是女神，意识到自己失态，话都说得这么圆满，纪飞羽简直佩服得要命。这种说话的艺术，她还要学多久啊！
　　“荣太太，您要的首饰给你选好了。”刚刚的服务员端着一个宝蓝色的天鹅绒盒子回来了，“您试试？”
　　“好。”
　　纪飞羽抱歉地对韩敏如笑了笑，坐到一边去试首饰。服务员为她选的是一条钻石项链，细长的白金链子，拖着一颗简单圆钻，下面垂着两条尾巴，配套的耳坠也延续了这个设计，只是圆钻稍稍小了一些。
　　整个设计简单大方，衬得她脖颈修长。
　　“荣太太，您戴这个真的很漂亮，配上简单的妆容就很出彩，尤其您现在怀孕不适宜浓妆，戴这个就很合适。”
　　纪飞羽自然是非常喜欢，只是……看了一眼价格……
　　“有折扣吗？”
　　虽然拿着荣瑞卿的卡，但是纪飞羽还是花着不安心。
　　“不好意思，这是新款，而且国内只此一套，没有折扣。”
　　纪飞羽撑着桌面想了想，李雅涵的首饰盒里还有不少东西，也没有必要买新的。
　　“只要礼服，谢谢了。”
　　“好，您稍等。”
　　纪飞羽拿了衣服，跟韩敏如打过招呼就走了。韩敏如看着她的背影，对身边的服务员说：“刚才李雅涵试过的那套首饰，我要了。”
　　匆匆回到家里，换了衣服上了妆，千辛万苦翻出一双不太合脚的平底鞋来，勉强配上了新买的衣服。
　　豪门真是麻烦，一个简简单单的校友会，竟然还在邀请函里备注：请盛装出席。
　　纪飞羽心里骂脏话，万恶的资本主义。
　　校友会的场地在凯悦酒店的宴会厅，纪飞羽第一次一个人来这种场合，心里有点儿忐忑，家里的送她过来，纪飞羽下车之前嘱咐司机去下面餐厅吃些东西，算她请客。
　　下了车，纪飞羽扯了扯肩上的披肩。最近几天，她每天都在背诵李雅涵的同学录，从网上找资料熟悉他们现在的样子，为的就是不露出任何马脚。
　　纪飞羽站在宴会厅门口，长长舒了一口气，今天荣瑞卿不在，一切都靠她自己了。
　　“小姐您好，请出示您的邀请函。”门口的侍应说道。
　　纪飞羽从手包里拿出邀请函，侍应的表情马上殷勤起来，说道：“荣太太，欢迎光临，里面请。”
　　不仅里面请，还亲自引她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周围的人，纪飞羽一个都不认识，她笑眯眯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哎呀，是雅涵！”
　　同学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责怪她结了婚之后就不跟大家联系了。
　　“之前的手机坏掉了，从前的账号密码也都忘记了，”纪飞羽一早想好了借口，说道，“所以早早来了，快快快，把联系方式都输进来，写大名啊！外号不行，否则以后结婚生孩子，可没有礼份子。”
　　“还说呢，”一个漂亮的短发姑娘说道，“你结婚竟然都没有通知我们，竟然还是看新闻才知道你跟荣瑞卿结婚了。”
　　这个话题一提起来，周围怨声载道。当时婚礼乱糟糟的，纪飞羽只想着逃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似乎没有李雅涵的同学在场。
　　看来，当时李雅涵 没有通知同学朋友，多半是一早就计划好了逃婚……
　　这么倒霉，她就一头撞上，被荣瑞卿捆绑到现在……
　　短发姑娘在通讯录里写下自己的名字“亚苏”，纪飞羽想起来，这个应该就是李雅涵的同桌。
　　她开着玩笑说：“今天不会有我的前男友们出现吧，万一来找我续旧情，我可要怎么办？”
　　“噗……”亚苏笑起来，“雅涵，你结了婚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啊，以前你可不会开这种玩笑。”
　　纪飞羽也跟着笑，说：“那当然了，以前是少女，现在是少妇。”
　　亚苏拍着她的肩膀说：“好好好，少妇，我刚刚看过了，咱们班的男生只来了几个，剩下的都在海外，没有时间回来，没有你的孽缘。”
　　纪飞羽问的当然不是同班同学，她假装自己魅力无限，自信过头，说道：“那别的班，别的年纪呢？”
　　亚苏很认真地想：“别的班……你还有什么孽缘吗……啊！有啊，在那里！”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指过去，纪飞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迎上王世义的视线。


第56章 已知未知的王世义
　　不远处的王世义笑了笑，跟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信步向她走过来。
　　亚苏推着纪飞羽的手臂说：“诶诶诶，王世义，以前你们不是在一起过吗？你现在结婚了，还有没有交集啊？”
　　这话纪飞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难道要跟她说：其实，他是我老公的好朋友？
　　正想着，王世义已经走到她桌子边上了，他微笑着对桌上的女孩子们说：“学妹们好！”
　　他风度翩翩，又长着一张世家公子标准的帅气脸庞，满桌子已婚未婚的学妹都因为他这一句尖叫了起来。
　　“学长好！”
　　王世义笑着，把目光落在了纪飞羽身上，他点了点头，说：“弟妹，没想到你也来了。”
　　听到弟妹这个称呼，亚苏不禁捂住了嘴。
　　纪飞羽笑得很得体，说：“是啊，回家的时候发现学校的邀请函，想着很久不见老同学，就来了。”
　　王世义点了点头，身后那桌又在叫他的名字，他匆匆抬了抬手，又对纪飞羽说：“我先过去了。”
　　纪飞羽另一侧的女孩子捧着心口说：“哇，王世义学长，果然是我们学校的风云学长，现在看来也依然是翩翩贵公子啊！好帅哦！”
　　亚苏确实狐疑地在这两个人之间看来看去，她小声问纪飞羽：“雅涵，你老公是荣瑞卿，他跟王世义很熟吗？”
　　“我是结了婚才知道他们很熟。”纪飞羽随口敷衍道。
　　亚苏撇了撇嘴，她的表情告诉纪飞羽，这里面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校友会的晚宴暗示举行，现任校长上台致辞，感谢各位同学能够多年后参加校友会为母校庆生。纪飞羽望了一圈，在座的每一位都珠光宝气，想来一年学费几十万的学校，进来的学生哪个不是家世显赫？
　　校长致辞的时候，纪飞羽有些走神儿，她坐在衣香鬓影的人群中，随着别人鼓掌而鼓掌，别人的欢笑而欢笑，仿佛这就是她从前的生活，一瞬间，她仿佛就是李雅涵，而不存在什么替身不替身，赝品不赝品。
　　纪飞羽一阵恍惚，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她捂着胸前站起来，小声对亚苏说：“我不太舒服，我出去一下。”
　　“我陪你。”亚苏拿起自己小巧的手包扶着她出去。
　　出了宴会厅，纪飞羽终于能透口气了。
　　“里面人多，不舒服了吧，”亚苏递上一张纸巾，“听说你怀孕了，现在好些了吗？”
　　纪飞羽接过来，问道：“你知道？”
　　“当然知道啦，”亚苏笑着说，“那么大的新闻挂在八卦版上，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真是不够意思，从前还总和我们联系，结婚之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电话换了不说，见面都不打招呼……”
　　在座的同学难免会在其他场合遇见，可是纪飞羽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同学的问题，去哪里打招呼啊！真是冤枉……
　　“不过，”亚苏忽然话锋一转，小声问，“你跟王世义怎么回事儿啊，你们上学的时候不是交往过吗？怎么现在弄的好像跟刚刚认识一样？”
　　“这个……”纪飞羽支支吾吾地说，“避嫌嘛……”
　　亚苏没留意她的神色，抓着栏杆拍了拍说：“也对，那时候你们两个交往已经不算低调了，整个社团的人都知道，学长那么喜欢你，毕业出国的机会都放弃了，可惜最后你们还是没在一起……”
　　纪飞羽沉默地听着，表面上一副“我好难过”，内心里已经沸腾了。
　　什么？她跟王世义……不是……李雅涵和王世义从前还有这样的故事？那王世义看到她的时候怎么这么淡定？难道是爱成往事不在乎了吗？
　　亚苏手包里的电话响了，她说了声抱歉，拿出手机去一边接电话了。纪飞羽裹了裹肩上的披肩，爬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灯火辉煌的夜景。
　　她似乎远离真实的世界太久了……
　　“外面冷了，小心着凉。”
　　声音从后面传来，纪飞羽回头看过去，王世义从一片阴影里走出来。要是没听亚苏说那些从前还好，如今听了，再面对王世义，纪飞羽总有些无所适从。
　　“里面有些闷，我出来透口气。”纪飞羽说道。
　　“的确很闷。”王世义走到她身边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啊，好久没有看夜景了。”
　　“不会吧，”纪飞羽顺嘴吐槽，“康城那家店，从阳台就能看夜景了。”
　　王世义想装片刻深沉，竟然被人一秒揭穿，他笑起来，说：“我也是要面子的啊。”
　　纪飞羽笑了笑，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她看着王世义的侧脸，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对“李雅涵”的态度，不像是熟悉却装不熟，而是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不认识的人。如果不是花花公子会做戏，就是真的不认识她。如果是会做戏，那么未免也太会了，堪比影帝；如果是不认识她……那王世义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她不是李雅涵？
　　纪飞羽有些警惕地看着王世义，稍稍向旁边挪了挪。王世义察觉到了，他轻笑了一声，说：“你不用怕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这话说得突然又像是话里有话，纪飞羽转头看着他，镇定地问：“我应该怕你什么呢？”
　　王世义愣了愣，忽然笑了，说：“这个问题，我应该怎么回答你呢？”
　　纪飞羽灵光一闪，上前一步，仰头直视他，问道：“学长，我的名字怎么写，你应该记得吧？”
　　“嗯？”王世义挑眉，对这个问题意外又惊喜，他说，“你的名字么，我还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现在的写法吧。”
　　纪飞羽问得巧妙，王世义回答得也巧妙，两个人在对视间，忽然心照不宣。
　　“谢谢了。”纪飞羽说道。
　　王世义向前走了一步，凑近她耳边说：“你知道的，我并不知道。”
　　纪飞羽惊讶地看着他，王世义竟然猜到了自己的目的？
　　“好了，外面太冷了，进去吧。”王世义转身，“对了，有时间去我那里吃饭。”
　　“好。”
　　纪飞羽应了一声，和王世义一前一后回到了宴会厅里。
　　亚苏接了电话回来，看到两个人进门，狐疑地小碎步跑过去，拉住纪飞羽的手问：“雅涵，你们两个人刚才干嘛了？”
　　“没什么，”纪飞羽笑了笑，“遇到了，聊天而已。”
　　亚苏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小声说：“我听说，学长已经在谈婚论嫁了，还是避避嫌比较好。”
　　“嗯，你说得对。”纪飞羽点了点头。
　　王世义神神秘秘地把什么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多半还有更多故事在后面。
　　一场校友会，花了她一件礼服的钱，还什么有意义的消息都没打探到。李雅涵的这双鞋也不舒服，纪飞羽再一次感慨自己的时运不济，明天她就要把衣服卖了，换几双舒服的鞋。
　　校友会结束，纪飞羽慢吞吞从宴会厅里出来，跟同学们告了别，她打电话让司机准备来接她，可是半天都没有人接。
　　纪飞羽拎着手包，裹着披肩在台阶上转来转去，撇嘴生闷气。墨兰的夜幕被城市的灯火照片了半变天，连颗星星也看不到……
　　“这么冷的天儿，不在里面等着，为什么出来？”
　　纪飞羽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荣瑞卿从另一侧的台阶急匆匆上来。
　　“我愿意，管得着吗？”
　　“管不着管不着。”
　　荣瑞卿想着晚上来接她，一早把司机支走了，正要出门的时候又被工作绊住，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他伸出手，说：“走吧。”
　　纪飞羽撇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塞进他掌心里，被他握紧。
　　“校友会开心吗？”荣瑞卿一边牵着她一边问。
　　“一般开心罢了，”纪飞羽撇嘴说，“选在这么好的地方，餐食做得也太一般了，点心也不好吃，哼。”
　　荣瑞卿开了车门，说：“不吃刚好，免得胖。”
　　纪飞羽瞪大了眼睛，质问他：“荣瑞卿！你没有良心！”
　　荣瑞卿笑起来，说：“上车吧，话那么多。”
　　“人面蛇心，不是人，果然资本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飞羽嘀嘀咕咕上了车，荣瑞卿随后上了驾驶座，开了暖风让她取暖，问道：“你应该不是来替李雅涵交际的，来干什么？”
　　“查消息，你不在乎李雅涵在哪儿，我还在乎呢……”纪飞羽小声儿说。
　　“嗯，我是不在乎。”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翻了他一个白眼，裹着披肩不想跟他说话了。
　　车里静谧，窗外的路灯一个又一个闪过，纪飞羽慢慢有了困意，窝在座椅里慢慢睡了过去。
　　荣瑞卿把车稳稳地停在街边，转头看着熟睡的纪飞羽，慢慢凑过去，用手背摩挲着她的脸颊，从前他只知道纪飞羽和李雅涵一模一样，最近看起来却越发现纪飞羽与李雅涵的不同。
　　这幅样貌和这个性格，眼前的，是独一无二的纪飞羽。
　　“嗯…… ”纪飞羽胳膊动了动，鼻音浓重地问：“到哪儿了？”
　　“下车吧，”荣瑞卿亲了亲她，“请你吃宵夜。”


第57章 意外的状况
　　纪飞羽向车窗外看了看，惊讶地发现，荣瑞卿竟然把车停在了长椿街边上，夜幕降临，刚好是这条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啊！有好吃的！”纪飞羽瞬间清醒了，开了车门跑下去。
　　荣瑞卿看着她跑出去，慢悠悠下了车，锁了车门，跟在她身后。这个地方他听说过很多次，一次都没有来过，自从上一次邱明给她买了小馄饨，纪飞羽吃得开心，荣瑞卿便记住了。
　　纪飞羽到了这里就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尽管身上的衣服非常不合时宜，也管不住她一颗想要放肆的心。
　　她要了一碗云吞面，转头问荣瑞卿，说：“你要吃什么？”
　　荣瑞卿慢慢走进来，说：“你吃的什么匀给我一口就行。”
　　“那不行！”纪飞羽严肃起来，“我一份刚好，分给你了，我就不满足了。”
　　“我送你的来的诶小姐，你连一口云吞面都不愿意分给我？”荣瑞卿夸张地抱怨，“有没有良心啊你！”
　　“没有！”纪飞羽果断地说道。
　　荣瑞卿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说：“好，我自己买。”
　　他跟在纪飞羽身后，把纪飞羽要的东西，挨个点了一份，并且说：“老板，她请客。”
　　纪飞羽瞪大了眼睛，小声嘀咕：“不要脸。”
　　荣瑞卿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说：“大点儿声说，什么？我什么？”
　　“不敢大声说，”纪飞羽委屈地撇嘴，“回头你一生气把我一个人仍在这儿，我怎么回去？”
　　荣瑞卿笑起来，说：“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要了一大堆吃的，摆满了两张小桌子。纪飞羽吃得一点儿形象都没有，荣瑞卿挽着袖子，吃得端庄优雅。
　　他闲下来看了看周遭，衣着各异，形形色色的人，忙忙碌碌的小店老板，心里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同寻常的安然。
　　他在商场里混得久了，除了尔虞我诈，各种生门死局，穿梭其间的皆是高端却没有什么味道记忆的东西。
　　这会儿周围全是从未有过的烟火气，更像是真是的生活。
　　论起吃东西，荣瑞卿只服气纪飞羽，她大概点了整条街的精华，每一道菜都那么好吃。
　　“你以前经常来吗？”荣瑞卿问道。
　　纪飞羽摇了摇头说：“不经常来，零花钱不够用，不敢来外面吃东西 ，只是偶尔会来而已，因为太喜欢了，有时候会攒两个月的零用钱，然后来这里大吃一顿。再后来嘛，老爹知道我喜欢，会带我来……”
　　说道老爹，纪飞羽停了停筷子，她已经几天联络不上纪不休了，也不知道这老头跑到哪里去了。
　　“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吃甜品，椰奶仙草怎么样？再加一份红豆好了……”她一边念叨，又一边起身去点甜品。
　　提到她养父，荣瑞卿又想到在那个堆满画材的店里，那个叫奇楠的男人说纪飞羽为了养父还债的事情。纪飞羽对自己的事情从不轻易提起，似乎还藏着很多很多的秘密。
　　日历翻向了下一个月，纪飞羽的身孕马上就要变成四个月了。她急着把怀孕这件事撇开，偏偏荣瑞卿在各种场合表示“期待孩子的到来”。
　　期待你个大头鬼啊！
　　纪飞羽翻着衣柜，没一件冬装，难不成自己又要回一次李家了吗？
　　“少奶奶，”婷姐敲了敲开着的房门，说，“宾客名单送过来了，大少爷说给您过目。”
　　“啊？我为什么要看这个？”纪飞羽皱眉走出来。
　　“这个原本是太太做的，可是最近家里事情多，她忙不过来，大少爷说您嫁过来一段时候了，也该管管家事了。”婷姐笑着说道，“您平时工作忙，我们也都不敢烦你，只是这是老先生的寿宴，还需要您来看看。”
　　“我看看。”
　　纪飞羽接过来，打开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看得她头疼，一个一个的字好像一个个小恶魔冲着她呲牙咧嘴，纪飞羽撇了撇嘴，好在她周末休息，不然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了……
　　“婷姐，”纪飞羽委屈地扁嘴，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说，“你坐下来，帮我看看嘛，这都是谁啊……”
　　婷姐捂嘴笑了，说：“少奶奶，我就是个佣人，这里面的亲戚关系，我可不了解，这个要问，你可要问崔婶婶。”
　　“啊？”
　　纪飞羽苦了脸，崔婶婶是个好人，也算关心她，但是她平时总板着一张脸，跟容嬷嬷一毛一样，纪飞羽多一句话都不敢跟她说。
　　“怎么了？”荣瑞卿刚刚从外面进来，听到纪飞羽抱怨的声音。
　　婷姐笑了，说：“少奶奶看了宾客名单，正在犯愁呢。”
　　荣瑞卿走进来，把外套交给婷姐，坐在纪飞羽身边，看了看名单，说：“名单是其次的，主要是座次的安排。”
　　“座次安排？”纪飞羽问道。
　　“嗯，”荣瑞卿指了指名单上的名字说，“座次很有学问，这两个是父亲的老朋友，要坐在主桌，这位呢是要员，座次不能低，也要坐在主桌，另外，你看表姑表舅关系不好，不能让他们坐在一起，还有……”
　　“等等，等等，”纪飞羽听得头都大了，问，“这么好几百人，就让我一个人排座位？”
　　荣瑞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对，做好了，就是你荣家儿媳妇儿的第一大功劳。”
　　纪飞羽悲愤地问：“功劳不想要，离婚行不行？”
　　荣瑞卿瞥了一眼婷姐，婷姐识趣地关门出去了。荣瑞卿嘴角带笑，故意说：“你求求我，我告诉你这些人都是什么关系。”
　　没有了婷姐在屋里，纪飞羽放肆了不少，她盘起来腿，抱着一个抱枕窝在沙发里，问：“有什么条件？”
　　荣瑞卿挑挑眉，说：“咦？你竟然变聪明了？”
　　纪飞羽翻了白眼问：“到底什么条件。”
　　荣瑞卿抱着手臂倚在沙发背上，说：“你亲我一下。”
　　本以为纪飞羽会说些什么，先闹个别扭，没想到纪飞羽扔了抱枕，扑过来搂着他的脖子送上一个热吻。
　　“嗯？你……”荣瑞卿皱眉看着她，“这么干脆？”
　　纪飞羽搂着他的脖子，眨了眨眼睛，忽然坏笑说：“我又不吃亏～～～”
　　“你倒是想得开啊……”
　　荣瑞卿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这丫头的脾气，他始终摸不透。她似乎是对他动了心，更加亲密的接触不仅不抗拒，甚至很享受。但是她又是一副随时可以抽身离去的姿态，毫不留恋。
　　“有什么想不开的，”纪飞羽抓了抓头发，“你可千万不要想多，我不是你能控制的女人。”
　　荣瑞卿无奈地笑了笑说：“好，我不想多。”
　　或许界定在一个交易关系里暧昧，更适合他们两个。
　　平时不走动还不知道，原来荣家的亲戚有这么多。光是熟悉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就用了纪飞羽一天的时间，随后她找来寿宴的座位图纸，把这几百号人全都安排进去，又花了她一天时间。
　　好好的周末就这么没了……
　　纪飞羽下班回家就看到救护车呼啸着奔着荣家去了，她急吼吼下了车，问道：“怎么了？”
　　院子里乌泱乌泱一群人，吵吵嚷嚷，各个惊慌失措，婷姐也在其中，看到她就喊：“少奶奶回来就好了。”
　　“别急慢慢说，这是怎么了？”纪飞羽问道。
　　崔婶婶和照顾西翼的董嫂忙说：“太太倒在自己房间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也不敢动，赶紧叫了救护车。”
　　纪飞羽一向被王奕岑针对，虽然不喜欢她，但是看着她生命危机也不能真的袖手旁观。帮着一群人把王奕岑送上救护车，纪飞羽又跟着去了医院。
　　王奕岑被送去急救，纪飞羽一个人等在走廊里。
　　不管她跟王奕岑是不是亲近，医院的气氛总归是让人轻松不起来，纪飞羽在走廊里转了几圈，接到了荣耀德的电话。
　　“您放心，我守着母亲，不会有事的，一有情况我就联系您，好……”
　　她挂了电话，里面的一声也出来了。
　　“医生？”
　　“荣太太是急性胃出血，送来的及时没有大问题，请您放心，不过她的情况稍微一些严重可能需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纪飞羽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这边我们会照顾，请您去办一下住院手续。”
　　“好。”
　　纪飞羽出门提醒董嫂去找王奕岑的医疗卡，这会儿刚好用上。办了住院手续回来，纪飞羽在手术室门口看到了荣瑞林。
　　“二少爷，医生说母亲是胃出血，需要住院观察。”她说着把刚刚办好的手续递给他。
　　荣瑞卿看了看她，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应该的。”
　　纪飞羽没打算多跟他客气，既然亲儿子已经到了，她也没打算继续做个孝顺儿媳妇儿，正巧荣瑞卿的电话进来，她就走到一边接起来。
　　“你送王奕岑去了医院？”
　　“刚好赶上了，总不能当什么没发生吧？”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荣瑞卿说：“我去接你。”
　　纪飞羽本想自己叫车回去，现在有个专门司机，她也没有反对，继续留下来，观望王奕岑的情况。


第58章 突然挑起大梁的少奶奶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王奕岑从手术室里出来，被送进了高等病房。入院手续是纪飞羽办的，她没想太多，问了最好的病房直接填上去了。
　　手术后的王奕岑还在昏迷，纪飞羽又帮忙联系了护工照顾，忙前忙后帮着把日用品买齐了。
　　荣瑞林这个亲儿子不知道是懒得关心，还是事出突然已经被吓傻了，坐在走廊里什么也不做。
　　荣瑞卿结束了一个会议，和父亲一起到了医院。纪飞羽刚好找人送了一桶纯净水来，正站在门口指挥工人小声一点儿。
　　“雅涵，怎么样？”荣耀德直接忽略门口的小儿子，问道，“你母亲没事儿吧？”
　　“胃出血，稍微有点儿严重，恐怕要好好养一阵了，”纪飞羽说道，“母亲胃不好吗？应该好好养着……”
　　荣耀德叹了口气，从套间的窗口向里面看了看，说：“最近她忙着我寿宴的事情，有些劳累过度了。”
　　说起寿宴，纪飞羽倒是想起来了。荣耀德的寿宴是王奕岑一手操持，现在王奕岑忽然病倒，寿宴的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束才对……
　　“父亲，寿宴的事情一直都是母亲在做，现在不如让母亲静养，寿宴的事情就交给雅涵吧？”
　　纪飞羽瞪大了眼睛，荣瑞卿干别的不行，为她找麻烦的功夫真是一顶一的厉害。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现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雅涵还少，会不会……”
　　“放心把父亲，雅涵把基金会搭理得不错，寿宴她会好好做的。再说，她嫁进来，以后这些工作也都是要她来做的，母亲身体不好，总不能一直劳累她。”荣瑞卿说道。
　　荣耀德倒是有些惊讶，荣瑞卿一向不喜欢王奕岑，能给予一点尊重已经不错了，现在竟然关心起她的健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好，你有这份心就好，那就辛苦雅涵了。”
　　纪飞羽笑眯眯地说：“谢谢父亲信任，只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恐怕难免会出纰漏，今年是父亲的六十大寿，所以…… ”
　　“所以，今年找的都是成熟的活动策划，你只要好好调遣这些人就行了。”荣瑞卿悄悄对她使眼色，分明是不让她决绝。
　　纪飞羽深吸了一口气说：“那就好，不然，真的有些不放心呢。”
　　她表面还笑盈盈的，心里已经把荣瑞卿砍死一万次了。
　　荣瑞卿细微的表情里透露着一点儿小得意，纪飞羽恨得咬牙切齿，看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和门口的二少爷，只得说：“我给崔婶婶打个电话，让她晚饭做清淡一些。”
　　跟医生了解了情况，荣瑞卿陪着荣耀德回病房看王奕岑，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听到两三个值班护士在聊天。大概是不同于其他病区的忙碌，高级病房这里没什么人，她们也终于有松口气的时候。
　　“刚才那个就是荣瑞卿的老婆啊？”
　　“是啊，听说也是个千金小姐，不过看她刚才忙前忙后的样子倒是很难得。”
　　“亲儿子坐着一动没动，倒是儿媳妇儿忙里忙外，把什么都办了。”
　　……
　　荣瑞卿听得清楚，他相信荣耀德也听清楚了。纪飞羽孝顺儿媳的人设算是屹立不倒了，以后有什么事儿，荣耀德必定会更偏袒她一些。
　　因为荣瑞卿的“极力推荐”，荣耀德寿宴的事情，就这样落到了纪飞羽的肩上。她转天上班，活动策划就把整个寿宴相关的资料送来了。
　　除了她之前已经定下的宾客名单和座次，还涉及了菜单，宴会厅当天用到的鲜花，荣耀德的衣服，寿宴上的摄影师，伴手礼，等等等等……
　　纪飞羽看了一半，脑子都大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菜单还算正常，除了菜式的要求高端又贵之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寿宴用的鲜花就很让人气愤了，从资料上可以看出来，王奕岑想用进口的玫瑰和蝴蝶兰，玫瑰好说，精品的蝴蝶兰可遇不可求，蝴蝶兰和玫瑰的搭配也太诡异了。而且……
　　王奕岑选定的花墙样式也太丑了吧！
　　伴手礼上，王奕岑选了百年老号的手工点心，这倒是没什么，但是无论中式点心还是西式点心都有一个问题，就是保管的问题。点心原本就是易碎的东西，如何让宾客拿回家还是保持原状是个问题。
　　而且，翻查前几年的资料，荣耀德生日宴会的伴手礼总是那几样点心换来换去，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就算伴手礼定了下来，礼盒包装还没有定下来，王奕岑选择了暗红色，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怎么看怎么丑。
　　纪飞羽抓了抓头发，打了个电话把王晓彤叫了进来，说：“给我联系两个能做礼盒的厂子，我要工艺覆膜，珠光，金光色做底，不可以是俗艳的金色，让他们的设计传几个图过来。”
　　“好，我知道了。”
　　“还有，”纪飞羽又叫住她，“最近有什么网红点心的样式搜集几个送过来给我看看。”
　　“好，马上。”
　　这几个问题暂且搁下，纪飞羽又研究起那副丑爆了的花墙，到底怎么才能起死回生呢？
　　把手里的工作处理好，纪飞羽一整天的时间都在研究寿宴的细节。光用看得不够，她还需要跟酒店现场的工作人员联系。
　　到了下班时间，王晓彤联系的两家印刷厂发了各自的设计稿过来，答应明天会把色彩样品送过来一份。
　　纪飞羽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丑，她把头发抓得像个疯子，说：“你先下班吧，我慢慢看。”
　　“谢谢雅涵姐，那个，荣先生已经来了……”
　　她刚说完，就感觉纪飞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杀气。王晓彤悄悄地，悄悄地从她办公室里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荣瑞卿推门进来，就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眼神充满杀气的纪飞羽。
　　“怎么了这是？”荣瑞卿忍着笑，明知故问，“谁惹你了？”
　　纪飞羽从椅子上跳起来，冲着她扑过去掐着他的脖子摇晃。
　　“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人渣，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我应该在被窝看着电视剧，吃着薯片，自从遇到了你，没一件好事儿就算了，还被你编排，什么怀孕什么寿宴，都是你弄出来害我的，你该不会就是来整我的吧？”
　　她卡脖子的力气不小，荣瑞卿却没反抗，任她掐着脖子，揽着她的腰慢慢把她圈进怀里。距离越来越小，纪飞羽使不上力了，干脆就放弃了，但还是恶狠狠地瞪着他。
　　荣瑞卿看着她气得脸颊绯红，笑着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红烧荣瑞卿！”
　　荣瑞卿哈哈笑起来，拉着她的手出了办公室，边走边说：“红烧我，这辈子你是吃不到了，不如请你吃烧烤吧。”
　　王奕岑还在住院，荣耀德每天要去陪护一段时间，崔婶婶会亲自过去送饭。其他几个小的，就随随便便在外面吃饭，不必家里再准备晚饭了。
　　最近荣瑞卿喜欢上了吃小店，也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总能在不起眼的巷子里找到不起眼却美味的馆子。
　　这种地方，车开不进去，荣瑞卿把车停在路上，带着纪飞羽走进去。夜风很冷，纪飞羽裹着围巾躲在荣瑞卿身后。
　　荣瑞卿抓了几次她的手都没抓到，转头看到她已经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我给你暖暖手。”荣瑞卿把这句话说得深情款款，等着纪飞羽感激涕零。
　　没想到纪飞羽翻了一个白眼，说：“你偶像剧看多了吧，现在拿出来多冷啊，我不，我这样挺好的，你别想骗我伸手。”
　　荣瑞卿撇了撇嘴，这丫头又来了，揭穿别人的时候毫不留情面，他学习了那么多，一个验收成果的机会都不给吗？
　　“快走吧！冷！”
　　他站着不懂，纪飞羽先走到前面去了。荣瑞卿摇了摇头，摸不透摸不透。
　　小店不大，客人倒是很多，他们来的不算早，已经在等位了。老板娘大大咧咧地在一张纸上写了号码交给他们，让他们在窄小的门口等着。
　　纪飞羽所在角落里，还不算显眼。荣瑞卿身材高大，样貌不凡，加上他一身笔挺的西装，跟周围的人和陈设都不那么搭，格外引人注目。
　　同样在等位的还有几个女孩子，看样子像是一起出来吃饭的大学生，各个青春洋溢，满脸的胶原蛋白。她们早就发现了荣瑞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没多久 ，就变得越来越大胆，已经从偷偷看，变成了大胆的看。
　　纪飞羽听到她们细声细气地研究谁去要电话，狠狠翻了个白眼，上千一步，伸手挽住荣瑞卿的胳膊，露出了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
　　荣瑞卿自然也发现了那群女生，他习惯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却没想到一向守着不在乎的纪飞羽反应竟然这么大。
　　“怎么，不手冷了？”他笑着问道。
　　纪飞羽瞥他一眼，一语双关地说：“藏不住，需要防着点儿了。”


第59章 荣太太该换人了
　　上一次新闻爆出他跟韩敏如藕断丝连，夜会拥抱，纪飞羽什么反应都没有，倒是第一时间装哭闹离婚。这一次不过是几个小丫头，她倒是闹起脾气来了。
　　荣瑞卿倒是好奇，他问：“韩敏如的醋，你不吃，这个小孩子的醋你倒是吃得起劲儿。”
　　纪飞羽瞪圆了眼睛，说道：“韩敏如是谁啊，那可是我的女神，你看上她我一点儿都不意外，你看不上她我才需要想想你是不是瞎了。”
　　荣瑞卿失笑，转脸又正经起来，说：“你记住，离韩敏如远一点儿，她并不是你看到得那么好。”
　　韩敏如是什么样的人，荣瑞卿最了解，如今纪飞羽管着家里的慈善基金，难免要跟韩敏如所在的慈善总会打交道，少不了要吃亏。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异常鄙视地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分手了就说对方的坏话！我看错你了！”
　　“算了，随你吧！”荣瑞卿无话可说。
　　他从前只听说男人有“恋爱脑”，没想到女人也有。纪飞羽现在就一副迷恋韩敏如的样子，听不得别人说她一点儿不好，满脑子她的女神最好。
　　荣瑞卿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希望这丫头吃了亏，不要再来找他诉苦。
　　他们排的号到了，两个人坐在里面一点儿，拐角的小桌子上。纪飞羽缩成一团，还是很冷的样子，她搓着手，小声问：“三个月了，你打算什么解决一下那件事？”
　　荣瑞卿假装没听懂，叫来服务员点菜，他一手拿着手机，按照上面的推荐，每份都点了一遍。
　　“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纪飞羽皱眉。
　　“有你啊。”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忽然觉得，荣瑞卿似乎是对自己的食量有什么误解。她苦恼地说：“先生，我真的，唉，我最近胖了不少，被崔婶婶的汤汤水水喂得，我的妈，回头真的会吃出来个肚子哦！”
　　荣瑞卿擦着盘子，忍不住笑意，说：“那刚好，你也不用想怎么解决了。”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你去死吧！”
　　她咬着手指开始想：“干脆找个机会，假装摔倒，摔进医院，哗，孩子没了，怎么样？反正你在医院有人……”
　　造谣她怀孕的事儿，她能记一辈子。
　　看着她记仇的眼神，荣瑞卿笑了笑说：“你呢，少看点儿宫斗剧，乖。”
　　纪飞羽一个白眼翻上天。
　　来吃烧烤怎么能不喝酒呢？纪飞羽忽然想起来，招手叫来服务员叫来一打啤酒。
　　“我开车来的……”荣瑞卿提醒她。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说：“我没算你的。”
　　荣瑞卿：……
　　平时她的饮食都被别人安排，每次跟荣瑞卿出去，也都时刻注意周边，怕被人发现，从来不敢放肆。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纪飞羽当然要放开了喝个过瘾。
　　荣瑞卿想到两个人第一次外出吃饭，纪飞羽喝了那么一点儿红酒就醉醺醺地在山路上跳舞，今天一打啤酒下去，他不知道要带一个什么样的醉猫回家。
　　果然不出所料，纪飞羽喝了两瓶之后眼睛就直了，愣愣地看着他。
　　荣瑞卿果断决定，制止她的酗酒行为，让服务员过来把剩下的酒撤了。虽然这样的地方不会冒出熟人来，但是玩意被那个八卦记者盯上，爆出孕妇酒醉的新闻还是要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纪飞羽原本也只是有些微醺，在车里闷了一段路程，回到荣家的时候，晕得不行。
　　主屋的灯已经关了，说明荣耀德已经回来，并且回到西翼去休息了。
　　荣瑞卿把车开到东翼一侧，从驾驶位上下来，绕到另一侧给纪飞羽开车门。骤然有冷风吹进来，纪飞羽皱了皱眉，勉强睁开眼睛看着他，问：“你干嘛……”
　　“到家了，下车。”
　　纪飞羽像是陷在了棉花堆里，挣扎了几下都没能起来，荣瑞卿伸出一只手托着她的腰背，说：“说了不让你喝那么多……”
　　怀里的人哼唧两声，被冷风一吹又开始瑟瑟发抖。
　　纪飞羽依着他进了东翼的侧门，婷姐听到动静走过来，荣瑞卿摆了摆手让她去休息。
　　两个人磕磕绊绊地上楼，荣瑞卿累出了一身汗，最后把纪飞羽推到墙上，质问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纪飞羽靠着墙壁有些站不住，楼梯和走廊里只开着昏暗的壁灯，她在暧昧的灯光里冲着他笑，说：“就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啊？你坑我那么多次，我坑你一次，怎么啦怎么啦？”
　　荣瑞卿笑了，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说：“你刚才问我怀孕的事情怎么解决，不是早就给了你解决的办法，明明是你不争气。”
　　纪飞羽的脑子转得慢，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在他幽深的眼神里明白过来。她脸上发热，却借着酒劲儿一场勇敢，她抬手搂住荣瑞卿的脖子，声音低低地问：“要不……你再试试？”
　　慌乱的一夜过去，纪飞羽酒醒之后，上班的路上都皱着眉。她昨天不胜酒力，但是没到断片的地步，自己是怎么勾引荣瑞卿的，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昨晚她大概是疯了，竟然主动要求什么措施都不做。酒醒之后，她懊恼得要死，转念一想应该也没有那么巧就中了。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纪飞羽还是神游，拿过桌上的台历，从上个月的一个红点一点点算起来，昨天在安全内，应该没有问题吧……
　　“雅涵姐，盎然的人来了，您现在要开会吗？”
　　王晓彤突然窍门进来，纪飞羽吓了一跳，她放好台历，说：“哦，好，你准备一下会议室。还有，今天印刷厂会送样品过来是吧，记得让他们带设计过来。”
　　“好，我现在去通知。”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了疑惑，那么那么多的事情都在等着她一件一件处理，想到罪魁祸首荣瑞卿，纪飞羽真的想把他抓过来揍一顿。
　　荣瑞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无端打了个喷嚏。
　　“您注意身体，小心着凉。”徐杰提醒到。
　　荣瑞卿揉了揉鼻子，说：“多半是有人骂我。”
　　徐杰笑了，说：“多半是少奶奶，这一次准备老先生寿宴，她恐怕忙不过来了。”
　　荣瑞卿笑着喝了口咖啡，说：“辛苦是一时的，好处却是长远的。”
　　“没错，老先生有意贸易运输这一块的实权下放，是该要好好表现的时候。”徐杰转头看了看那幅被荣瑞卿挂在办公室里的画像，说，“啊，不知道是不是这幅画的缘故，自从挂上了之后，您就开始事事顺利，好消息不断了。不知道是老妇人的功劳还是少夫人的功劳。”
　　荣瑞卿笑起来，最近的确是顺利得不得了，画刚进来第一天，三家银行同意贷款；这之后，上面下发文件大力赞扬蓝月湾生态公园计划，并拨专款扶持；小园山烂尾楼附近停工多年的公共设施开始恢复施工，甚至比小园山社区还早开工；最近，说什么不肯退休的荣耀德竟然也松口要将大权下放……
　　当真是好事连连。
　　“不过，我劝您还是小心一下二少爷，”徐杰提醒，“虽然他的公司看似实力不俗，毕竟是老先生给二少爷闹着玩儿的，这些年有些成绩也都是老先生看在亲儿子的面子上给他做的，但是他挂着恒辉地产的名头，一旦出事，影响的还是您。”
　　“你倒是提醒我了，”荣瑞卿把端到嘴边的咖啡杯又放回桌子上，“上次社区医院的时候，他的公司也递交了标书是吧？找出来给我看看。”
　　“好。”
　　手机弹出一条提示，提醒他有一封新邮件。这个邮箱不是荣瑞卿商务用的，而是他平时联络岳霖这些朋友用的，最近没有消息共享，什么人会给他发有限。
　　荣瑞卿空出手来点开，岳霖最新的一封邮件在最上面，内容也十分简单：你要的画找到了一幅，开个价吧。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没有合作者的契约精神，竟然学会了坐地起价，荣瑞卿没理他，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没一会儿，手机叮咚一声，新邮件又进来了，这一次岳霖附了一张照片。
　　纪飞羽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敲定了盎然第二部 分的行动计划，以及伴手礼的包装。她收拾东西出去去酒店的时候，眼前还是花花绿绿的颜色和各种夸张的字体，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趁着晚高峰没来，她还要去一下酒店，看看寿宴的宴会厅，实地量一下花墙尺寸。
　　出门前，她约了活动策划，对方也一早到了酒店门口等她，并且把预定的玫瑰样本和蝴蝶兰的照片都准备好了。
　　“我们打算这面都铺红玫瑰，然后蝴蝶兰放在这个位置……”活动策划介绍道。
　　纪飞羽站在宴会厅中央看着那面墙，那里是荣瑞卿合影接待宾客的地方，离主桌也不远。
　　“弄成这样是你们的专业意见还是我婆婆的想法？”纪飞羽问道。
　　“呃……”活动策划迟疑了一下，说，“是荣太太的想法。”
　　纪飞羽笑了笑，说：“那不好意思，接下来，你还是听我这个荣太太的吧。”


第60章 寿宴准备中
　　纪飞羽说完，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支笔，找酒店的工作人员要来一张A4打印纸，一边在纸上画一边解释：“这个位置，整面墙，我要全部用常春藤，为了避免叶子之间露出后面的墙壁，首先用绿色花泥布置整面墙，上面铺上系一点儿的小草……”
　　活动策划有些惊讶，她说：“少奶奶，荣老先生这么多年都没有用过绿色作为寿宴的主色调。”
　　“谁说要绿色做主色调了，”纪飞羽接着在纸上画，“花泥，草和常春藤，必须要是颜色深一些的那种，然后，在这里，这个下面，布置一下小型的，能够有循环水流的池塘，里面放六只红色锦鲤。池塘周围要用石头装饰，一定要带着苔藓的那种，这一块的地下，全部用兰草。”
　　活动策划赶紧拿出自己的本子把纪飞羽说得记录下来，被纪飞羽一提醒，倒燃起了她的设计本能，她说道：“水里放一些鹅卵石，我们把岸上的石头堆高一些，然后在这里放一盏小型宫灯照着水里的锦鲤，您觉得呢？”
　　“好主意呀！”纪飞羽十分惊喜，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也蛮有想法的，多半是被人耽误了。”
　　具体是被谁耽误，她就不提了。
　　纪飞羽和活动策划一起把从前的“花墙”推翻，改成了“草墙”。脱离了王奕岑要求大红大艳的风格，策划本人的能力也渐渐凸显出来，纪飞羽非常喜欢她的想法，能被认可，策划也很高兴。
　　“对了，我们前几天定好了两株蝴蝶兰，如果少奶奶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那当然好！”
　　蝴蝶兰这种植物生长于亚热带，本身又娇贵，人工培育一株耗时耗力，如果能培育出花枝优美，花色纯正，花型完美的一株，动辄市场价几百万也会有可能的。
　　纪飞羽做过功课，王奕岑钟爱红玫瑰这种热情奔放的花朵，而荣耀德则总要兰花一类，尤其衷情于蝴蝶兰。
　　如今把艳红的玫瑰去掉了，只剩下蝴蝶兰没有解决。
　　敲定了后面的事，纪飞羽和策划都松了一口气。不过策划却没有纪飞羽轻松，她有些犹豫地开口：“少奶奶，荣太太很喜欢红玫瑰，如果整场寿宴里没有红玫瑰，我恐怕，她会不高兴。”
　　策划好意提醒，纪飞羽也明白。明明是荣耀德的寿宴，王奕岑非要把自己的喜好增加进去，不过是相向外人炫耀夫妻情深罢了。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
　　纪飞羽从包里拿出记事本，把红玫瑰写在了上面。送走了策划，纪飞羽又要找了酒店经理最后确认一下菜谱。
　　“荣太太是吧？”来接她的服务员脸圆圆的，十分可爱，声音也好听。
　　只不过一会儿被人叫少奶奶，一会儿被人叫荣太太，纪飞羽都要神经错乱了，她真希望荣家能出一本指南，教教这些外人到底应该怎么称呼她。
　　“我是，”纪飞羽笑得得体，“请问，要去哪儿？”
　　“您跟我来。”服务员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纪飞羽跟着她走了出去，上了电梯，看着她按下了顶层的按键，她也没多想。电梯叮地一声响起，门两侧，酒店经理站在门口，笑意盈盈。
　　“荣太太这边请，荣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啊？”纪飞羽一头雾水，“我是来跟您确定菜式的，我刚才电话里没说清楚吗？”
　　经理还是笑眯眯的，说：“说得很清楚，只是荣先生刚才来了，说要跟您一起吃晚饭。”
　　纪飞羽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荣瑞卿一声不响地跑来了。
　　顶楼的观景餐厅，每一张桌子都拎着宽敞的窗，荣瑞卿坐在桌边，面前已经开了一瓶酒在醒着。
　　“你要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早知道你会过来，我就不来了。”纪飞羽赌气坐下。
　　荣瑞卿笑了，他说：“我听说你在这儿，就过来了，顺道试菜。”
　　“既然来了，就别闲着，”纪飞羽一招手，“经理，把菜式单子给大少爷过目。”
　　“我才来你就打发我干活，你知不知道我很贵的？”荣瑞卿挑了挑眉。
　　纪飞羽双臂撑着桌子，问道：“哦？你知不知道，我也很贵？”
　　她一幅画在市场上能卖出上百万，如果赝品做得细致，流入黑市，地下交易上亿的时候也是有的。
　　只是，她这么骄傲的战绩，不能说。
　　荣瑞卿笑着摇了摇酒杯，想到今天岳霖发来的照片，他问：“你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吗？”
　　“嗯？”
　　经理亲自过来上菜，头一汤胡椒浸猪肚，热气腾腾的，暂时打断了纪飞羽。
　　“今天天冷，荣先生特意点了这道汤给荣太太暖身。”经理说着，盛了两碗放在他们各自面前。
　　“谢谢经理，麻烦您把菜式拿过来，等我吃过晚饭跟您确认。”
　　“好，您稍等。”
　　她吃饭的时候还惦记这些事情，荣瑞卿不是很高兴，说道：“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饭，别的事情不要管。”
　　纪飞羽低头喝汤，抬眼看了看他，说：“你这个语气倒是很像崔婶婶。”
　　“我是崔婶婶带大了，自然像她了。”荣瑞卿没什么胃口，慢慢抿了一口酒。
　　纪飞羽听了，倒是想起来问他：“崔婶婶也认识你妈妈了？她从来都没有提过，是你爸爸不让提吗？”
　　提到这个话题，荣瑞卿显然不是那么高兴，但是对方是纪飞羽，他还是回答了：“我妈走了以后，他就不许任何人提了，很快他就再婚，后来家里的佣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崔婶婶没走。”
　　察觉到了他的不高兴，纪飞羽就换了话题。没一会儿经理把寿宴的菜式送了上来，纪飞羽快速了翻了翻，仰头说道：“确定没有问题，只是有两件事需要您多费心了。”
　　“您说。”
　　“清蒸石斑鱼是我父亲最喜欢的菜，也是你们家的招牌，务必保证新鲜，第二件么，就是菜品上菜速度，天气冷了，走菜过来，可能很快就凉了，叮嘱一下上菜的服务员，一定要让客人吃上口感刚好的热盘。”
　　“这是一定的，您放心。”
　　“那就辛苦了。”
　　纪飞羽把菜单交还回去，又有两道菜上来了，刚好是她强调了新鲜的石斑鱼。
　　“荣太太，这是今早送来的石斑鱼，您尝尝。”
　　“好。”
　　一直静静看着的荣瑞卿，拿起筷子和汤匙，说：“我来。”
　　他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纪飞羽面前的小碗里。纪飞羽狐疑地看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只是看你表现很好，想要奖励你罢了。”
　　纪飞羽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之前她就任基金会，就能把里里外外的人震慑住，帮他把生态公园计划推进。如今让她去打点荣瑞卿的寿宴，事情繁琐不说，里面涉及了方方面面，人情世故等等，本以为她会像上次一样来求自己，没想到竟然一个人处理的井井有条。
　　“奖励我？”纪飞羽摊开手掌说，“不如来点儿实在了呀先生～”
　　荣瑞卿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这丫头真是什么时候惦记着钱。
　　“你的‘工资’我有按时发你，还有你现在以李雅涵名义每个月领的生活费，打点寿宴不过是你工作的一部分，你见过谁做自己份内的事情还要求这么多的？大不了寿宴结束之后，我给你包个红包。”
　　早知道他一定有借口搪塞，纪飞羽懒得计较，专心吃她的鱼。
　　“果然，这世界上只有吃的东西，才不会辜负你，是吧，小鱼鱼？”
　　荣瑞卿补充：“红包包大一点，总可以吧？”
　　纪飞羽立刻笑起来说：“谢谢！”
　　荣瑞卿喝了一口酒，且让她得意地一分钟，慢悠悠地问：“请问荣家少奶奶，你给你公公准备了什么寿礼啊？”
　　荣耀德身家不一般，喜好的自然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如果让纪飞羽送礼，恐怕要她破费许多了。
　　没想到纪飞羽半点儿肉疼的意思都没有，得意地说：“已经在准备中了，到时候，你们千万不要太惊讶。”
　　荣瑞卿含在嘴里的酒差点儿喷出来，他拿起手边的餐巾擦了擦嘴角，说：“是吗？那我期待一下。”
　　他已经准备好了纪飞羽的那份礼物，等着她来求。既然她说已经准备好了，那就让她先得意一阵子吧，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再出来救场，疯丫头一定感激涕零。
　　陆陆续续有菜上来，纪飞羽忙了一天，吃得一点儿都不客气，什么观景餐厅，她根本没有时间在意外面的风景。
　　荣瑞卿不饿，专心帮她添汤加菜，喝着杯里的酒。
　　见纪飞羽吃得差不多了，荣瑞卿开口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卫南的人吗？”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听起过了，自从她离开美术圈开始做赝品，大概有三四年的时间了，纪飞羽诧异地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人？”
　　“听说是个不错的画家，还是你师兄，认识吗？”荣瑞卿问道。
　　纪飞羽眼神闪躲，掩饰不住地心虚：“不认识。”
　　“今天，有人送了我一幅他的画，画里的人，有点儿眼熟。”
　　纪飞羽听了，握紧了手里的汤匙。


第61章 名画倾国两相欢
　　观景餐厅里，晚餐时间会请专业的古筝演奏家现场表演。此时，整个餐厅里流淌着悦耳舒缓的乐声。
　　纪飞羽却在这舒缓的声音里，紧张起来，她不自觉地捏紧汤匙。
　　她紧张的样子全都落在了荣瑞卿的眼底，荣瑞卿微笑着问：“你怎么不问是什么画？”
　　“既然你说是画家，那应该有很多画吧，我怎么知道是哪一幅？”纪飞羽心虚地问道。
　　荣瑞卿看她的表情知道她明明是心里清楚，他说：“叫……少女……”
　　纪飞羽慌张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把自己跟卫南的关系过了一遍。忽然想到，她有什么可心虚的？
　　想到这里，她立刻坐直了，问：“哦，这样啊，怎么了吗？”
　　“你们什么关系？”荣瑞卿问道。
　　“你说了，美术学院的师兄，上课的时候认识了，然后他画了我。名字交，少女，怎么啦怎了啦？”
　　“没了？”荣瑞卿追问。
　　“没啦！”
　　纪飞羽心虚的眼神让荣瑞卿很是怀疑，岳霖发来的图片，只有“少女”的一张脸，原本他只想问问纪飞羽和卫南的关系，但是现在她这个样子，荣瑞卿直觉，不是画的内容有问题，就是纪飞羽和卫南有问题。
　　荣瑞卿趁着她埋头喝汤，发信息给岳霖，要看画的全貌。岳霖也很干脆，直接要了价钱。荣瑞卿看了一眼，心里一个冷笑，虽然他不想那幅画在别人手里。
　　很快岳霖发来了画的全貌。
　　荣瑞卿的表情却不太好，哼了一声说：“没想到啊，纪飞羽同学。”
　　《少女》画中纪飞羽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侧身倚在门边，光从外面透进来，从单薄的长裙里描摹着她的身体，少女的胴体被完完全全地凸显出来，明明充满了欲，却干干净净。少女大约是望着画画的人，简单直接，勾人又不自知。
　　荣瑞卿只看了一眼图片，直接转了一笔钱给岳霖让他马上把画送过来。
　　他生气，特别生气。
　　荣瑞卿周身的气场和神色都变了，纪飞羽不由得坐直了，小声问：“你，你看什么？”
　　那幅画……嗯……曾经让卫南获奖无数，也让纪飞羽被老爹毒打了一顿，现在荣瑞卿该不会……
　　荣瑞卿突然站起来，也不管纪飞羽是不是没吃完，拉起她的手腕，说：“回家。”
　　“啊？”
　　纪飞羽心里叫惨，糟了，荣瑞卿似乎……真的生气了！
　　荣瑞卿毫不温柔地把纪飞羽塞进车里，一路冷着脸，刚到家里就把纪飞羽从车里拖出来。
　　崔婶婶在主屋的大厅里打扫看到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进来，急忙问：“这是怎么了？大少爷，少奶奶还怀着孕，你轻一点儿……”
　　荣瑞卿谁也没理，拖着她径直向里面走，纪飞羽向崔婶婶伸手，小声呼唤：“崔婶婶！救命啊！”
　　崔婶婶腿脚不好，慢吞吞地根本跟不上荣瑞卿的脚步，她招着手喊道：“有话好好说啊大少爷！”
　　荣瑞卿什么都听不到，满脑子都是画里的人。他拖着纪飞羽上楼，连灯都来不及开，直接把纪飞羽扔到床上，压了上去。
　　“那幅画……”
　　他一开口，声音嘶哑，纪飞羽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你，你干嘛，你是不是喝多了，就是普通的艺术创作……”
　　她看着荣瑞卿的眼睛越说越小声，荣瑞卿一直看着她，忽然抬手用手指莫过她的脸颊和脖颈，他低声问：“他有没有碰过你？”
　　纪飞羽的脸烧起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想什么呢，就是一幅画而已……”
　　荣瑞卿贴近她，鼻尖蹭着她的鼻尖，问道：“你里面什么都没穿，你还说跟他没有关系，一幅画而已，而已？”
　　“那，那是……”
　　纪飞羽眼神闪躲，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猛地按住荣瑞卿的肩膀，将他推远了一点儿，问：“荣瑞卿，我跟他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儿？”
　　对啊，纪飞羽从前跟什么人是什么关系，被人画了什么样的画，跟他有什么关系？
　　荣瑞卿被她问住了，紧紧抿着唇，许久才说：“我吃醋不行吗？”
　　能从荣瑞卿的口中听到一句“吃醋”，纪飞羽有些震惊，房间的微光里，她摸上荣瑞卿的脸。
　　“那时候，跟师兄师从同一个老师，就顺理成章谈了恋爱而已……”
　　她说道这里，明显感觉到荣瑞卿的呼吸重了，她忙说：“不是你想的那种，我们上学的时候很纯洁的，我们学美术的……”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纯洁，你蠢是一定的，二十几岁的男生，看着自己的小女友画出那样的画，你还告诉我他只是画画？他可能什么想法都没有吗？”
　　他的醋劲儿已经超过了纪飞羽的想象，在他浓浓的醋意之下，纪飞羽选择不再狡辩，干脆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你，你不要用这种方式……”
　　荣瑞卿没料到她用这招，很快招架不住，忘了自己审问的初衷了。
　　隔天，上班。
　　徐杰对岳霖刚刚送进来的包裹很是好奇，似乎老板最近对这种油画尺寸的东西非常热衷。
　　“要现在打开吗？”他问道。
　　“不，我自己来。”荣瑞卿说道。
　　他一点儿都不想再有其他人看过这幅画，就连岳霖，他都想一起处理掉。
　　徐杰送了资料出去，荣瑞卿找秘书要了一杯咖啡，他坐在椅子上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鼓起勇气去拆那幅画。
　　直接看画，比看图片更加震撼。
　　尽管他心生妒恨，但是不得不说，卫南把少女身上的纯洁和欲望表达微妙又露骨，却又刚刚好。除此之外，让荣瑞卿更加气愤的是，卫南见过这样十八九岁的纪飞羽。
　　他气得喝了一口咖啡，找来几张报纸把画盖上。
　　《少女》这幅画，为卫南带来了名与利，也给当年的纪飞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除了学校里的风言风语，就是她老爹的那顿毒打。
　　哪怕过去了几年，纪飞羽想起来还是觉得疼。
　　她坐在办公室里，想起从前的事情，翻出手机给老爹发信息。距离上次老爹说风声紧要躲一躲之后，她就失去了老爹的消息。
　　“雅涵姐，”王晓彤进来说，“策划来了，你们要去看蝴蝶兰吗？”
　　“哦，对，差点儿忘了。”纪飞羽关了电脑，拿起自己的手包，“有事情打我电话。”
　　她从办公室里出来，遇到经过的张玉洁。最近张玉洁对她的态度好了一些，也算听话。
　　“少奶奶，”张玉洁问了声好，“夫人怎么样了？”
　　“正在恢复呢，”纪飞羽说道，“谢谢关心。”
　　“应该的。”
　　走进电梯，纪飞羽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她赶时间，没有多想，就出门了。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在城郊的花卉市场深处的一家店，老板有自己的花圃，全部引进品种，本地培植名贵花种，只发周边城市，杜绝长途运输。
　　策划预定了两盆蝴蝶兰，都是黄色，花枝很长每枝上有六朵花，花型完整，每朵花都有五寸大小。
　　“真漂亮。”纪飞羽看到第一眼就赞叹道。
　　老板说：“您有眼光，这是前些天刚刚在大奖赛上拿过金牌的，绝对完美的一株蝴蝶兰。”
　　策划也说：“我们找了很多家，只有这家是专业培育蝴蝶兰，他们肯下功夫，每一株都非常完美。”
　　“那就好，”纪飞羽松口气，“蝴蝶兰是点睛之笔，绝对不能有闪失，老板，后天，麻烦您把花送到。”
　　“一定，少奶奶，您放心。”
　　解决了一件大事，纪飞羽轻松不少，她看了看时间，对策划说：“我送你回市区，刚好我要去看我婆婆。”
　　经过几天相处，策划非常喜欢这个审美水平在线，人又和气的“少奶奶”。她说：“那就麻烦您了，对了，工厂那边说礼盒明天出货，我直接让他们送到点心工厂去了。”
　　“刚好，不过还是要麻烦您过去看一下，今年定的点心跟往年一样，”纪飞羽笑着说，“对了，我让点心铺那边多做了一些，到时候你跟团队也记得带一份回家。”
　　“那真是太谢谢了。”
　　回到市区，纪飞羽先送了策划回公司，又去餐厅打包了一份好汤匆匆忙忙赶到医院。
　　王奕岑恢复得还算可以，只是人还很虚弱，荣耀德的寿宴也不知道能不能参见，不过纪飞羽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她，在她面前从来不提这件事。
　　“母亲，今天感觉怎么样？”
　　荣耀德推了工作陪老婆，有他在，纪飞羽和王奕岑之间的谈话，也变得稍微和缓了不少。
　　“好多了，”王奕岑微笑着说，“听说你爸爸的寿宴是你在操持，真是辛苦你了。”
　　“爸爸也是我爸爸，为爸爸做事怎么会辛苦。”纪飞羽一边装模作样的说，一边把汤从保温桶里倒出来，端给王奕岑。
　　“说得也是，”王奕岑咳了一口汤，说，“不过啊，耀德，你的六十大寿，就要这样过了，真是抱歉，好在我前期准备得很充分，就看雅涵怎么收尾了。”
　　纪飞羽站在床边陪着笑，心里翻着白眼。好与不好，就等寿宴那天再说喽。


第62章 掌握寿宴的女人
　　全城首富荣家掌门人寿宴，半数的政商界，演艺界名流汇集，无数记者已经提前一天在酒店外面等着拍摄。
　　同样提前一天在酒店待命的，还有荣家的大少奶奶。
　　纪飞羽一早要过来场地这边看情况，花墙的情况，酒席的情况，伴手礼的情况，食材的情况等等。从家里再过去酒店，实在太过浪费时间，她干脆住进了酒店楼上的客房，对此，荣瑞卿没有什么表示，就算想表示也没来得及，纪飞羽通知他的时候，人已经在酒店了。
　　一大早，纪飞羽起来开始带着策划上下打点，她要了一个对讲机，时刻跟策划团队沟通，忙了一个上午终于把所有事情搞定。
　　“少奶奶，”策划匆匆走进来，说道，“有位歌手，想要在寿宴上献唱，来问可不可以过来试试现场的音响和灯光……”
　　“歌手现场？”纪飞羽皱眉翻着手里的几张纸，“上面没有这个环节，他们为什么不提前来对接这种事，除了一个能发声的音响，照明的灯光，哪里有时间给他准备什么live house，转告他谢谢心意，免了。”
　　临近寿宴开始，各种小问题开始出现。除了这种突然要表演节目的，还有今早运到的红玫瑰。因为酒店管理疏忽，大批玫瑰开始干枯。原本这些玫瑰要用于每一桌的摆台，以目前这个凋谢程度来看，显然是不够的。
　　“那个谁，你带着人马上去花卉市场，选一些能配得上这些玫瑰的草，别管是满天星啊还是什么，尽快送到，要新鲜的，听到没有。”
　　“知道了，马上去。”
　　纪飞羽捏着对讲在宴会厅了转了一圈，捂着脑门想自己有什么事情忘了做。策划匆忙提醒：“少奶奶，时间不早了，您也该化妆换衣服了。”
　　“哦，对对对！”纪飞羽拍了拍脑袋，说，“这里先交给你，我先去了。”
　　化妆师是荣瑞卿请的，一早就来酒店等着她。纪飞羽进门就道歉，对方也客套了几句，才匆忙开始。
　　整个造型的时间用了两个小时，纪飞羽这边刚结束，对讲机里响起说话声：“荣老先生的车已经到了。”
　　荣耀德已经来了，纪飞羽一定要出去接才合礼数。她匆匆忙忙换上鞋，捏着对讲机出门。
　　刚走到酒店正门，荣耀德和王奕岑搀扶着走进来。王奕岑前几天出院静养，景观荣耀德劝她寿宴太劳累，但她还是坚持要来。
　　“父亲，母亲。”纪飞羽打了招呼，“宴会厅在这边，我带您过去。”
　　她看了不远处的荣瑞卿一眼，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转过了头。
　　宴会厅的陈设中规中矩，只一样十分引人注目，就是主桌附近的花墙。
　　说是花墙，却又常春藤铺成，一缕缕一丝丝，静穆又安然。花墙之下，兰草掩盖的石堆中有一个不规则的小池塘，六条红色锦鲤在鹅卵石和水草之间游曳，宫灯照着水影，别有意境。
　　最让人赞不绝口的，当属点睛之笔蝴蝶兰，两株共十二朵兰花被巧妙地嵌入花墙中，看上去就像花枝从常春藤中伸展出来，最后蜻蜓点水一般停在水面上。
　　灯照水光，鱼逐花影。
　　“好啊，好啊！”荣耀德十分欣喜，问道，“这绝对不是你母亲的喜好，雅涵，这是你的意思？”
　　纪飞羽笑了笑说：“母亲的想法当然也是特别好，只是今年的玫瑰不是特别好，所以我擅自作主改成了这个样子，常春藤寓意父亲万年长青，黄色的蝴蝶兰，祝您事业发达，生意星楼。”
　　荣耀德朗声笑起来，不住地赞叹：“好，真好！荣家终于出了一个能懂我的人！这个设计我喜欢！诶，雅涵，这设计太妙，一会儿结束千万不要让人拆了扔了。”
　　“好，要是父亲喜欢，我让人拆了之后原样儿搬回家里，您觉得呢？”
　　“好好好，一起看，西翼楼梯下的空档，就刚好。”
　　王奕岑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说：“你忘了你的百宝架还在下面？”
　　“挪走挪走。”荣耀德显然更喜欢眼前的这面墙。
　　“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半刻，”纪飞羽说道，“父亲母亲，我们先做，一会儿客人们就到了。”
　　同样被花墙的设计惊讶到的还有荣瑞卿。
　　王奕岑行事从来按照自己的喜恶，经常将荣耀德喜欢的东西融合，常常不伦不类。纪飞羽这个设计，完完全全击中了他父亲的喜好，怎么能不让他父亲连连称赞呢？
　　之前他听说纪飞羽大改了王奕岑的计划，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完全多余。
　　王奕岑坐下来便问：“我们常年定做点心的铺子前些天打电话来说，你改了伴手礼的样式，弄成什么样了也没有跟我们交代，这可是荣家的面子，你不要弄杂了。”
　　“放心吧母亲，还是那家的点心，只是用了他们今年新开发的，主打健康时尚的糕点，用料更讲究，送客人也没负担。”纪飞羽说着便让人拿一盒过来给她看。
　　王奕岑满是担忧地对荣耀德说：“往年我们都是定做他们家的招牌，今年突然换了，会不会让人以为我们家没有诚意。”
　　没等荣耀德开口，荣瑞卿先说了。
　　“母亲不用担心，他们家的健康点心比招牌更难预定，从来物以稀为贵，客人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哦，是么。”王奕岑尴尬地笑了笑。
　　荣耀德正开心，还惦记着要把那面墙弄回家，也没在意突然尴尬起来的气愤，他笑呵呵地说：“雅涵做得不错。”
　　“谢谢父亲，”纪飞羽站起来，“客人差不多要入场了，我现在去门口看看。”
　　“好好，瑞卿。”荣耀德指了指门口，“你陪着雅涵，她还怀着孕，别让她太累。”
　　“知道了父亲。”
　　荣瑞卿快走了几步追上纪飞羽，连她的披肩和人一起搂进怀里。
　　纪飞羽十分不满，问道：“你干嘛？”
　　“奖励你。”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看了一眼肩上的手，说：“这也算奖励？那我宁愿不要。”
　　“那…… ”荣瑞卿故意拖长了语调，凑近她耳边说，“寿宴结束之后带你去看星星。”
　　看星星又是什么老掉牙的故事情节？纪飞羽心里吐槽，却又很高兴，她伸出手：“说好的大红包，不要忘了。”
　　“财迷…… ”
　　荣瑞卿伸手合上她的掌心，牵着她的手向门口走去。
　　天色刚暗，客人就陆陆续续到了，虽然不少亲戚朋友都在婚礼上见过纪飞羽了，但是纪飞羽一个都不记得，还是荣瑞卿在身边提醒的。
　　除了应该到了亲戚朋友，还有各路朋友，纪飞羽站了一个小时，累得两腿发颤。
　　“你盯着，我要去歇一会儿，我可是孕妇啊！”纪飞羽小声抱怨。
　　荣瑞卿故意逗她：“现在想起你是孕妇了？”
　　纪飞羽撇嘴，正要走，瞥见韩敏如和她妈韩慕走了进来。
　　“雅涵，瑞卿，好久不见。”
　　“欢迎欢迎。”荣瑞卿客气地说道。
　　韩慕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我们真是很久不见了，上一次还是你来家里吃饭，一转眼这么久了。”
　　韩敏如扯了扯他妈的胳膊说：“妈，雅涵在呢，你说这些做什么？”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韩慕笑到，“对不住，那我们先进去了。”
　　纪飞羽微笑着送她们进去，眼见着她们走远了，才趴到荣瑞卿的耳边说：“哇，女神戴的那款项链就是我上次看中的那款，果然女神戴了就是好看啊！”
　　荣瑞卿皱眉问：“看中了为什么不买？”
　　“当然是因为贵啦，”纪飞羽理所当然地说，“我只是去参加同学会，没必要用那么贵的收拾来配，一套礼服的钱，已经要了命了。”
　　荣瑞卿没说什么，找来服务生：“我老婆累了，让二少爷过来迎客。”
　　她难得听到荣瑞卿这么体贴，挽着她的手臂笑嘻嘻地说：“谢谢老公。”
　　“嗯嗯，乖了。”
　　荣瑞卿带她去了休息室，纪飞羽坐在沙发上，翘起小腿，说：“酸，给我捶捶。”
　　“别得寸进尺了。”荣瑞卿推开她的小腿，在她身边坐下来，“父亲的寿礼，你准备了什么？”
　　“大礼！”纪飞羽得意地说，“绝对全世界独一份！”
　　她这么说，荣瑞卿倒是好奇起来了，问道：“难道是你画的画？”
　　纪飞羽瞥了她一眼，笑得更得意了。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了敲，徐杰开门进来，说道：“荣先生，外面的宾客差不多到齐了，老爷子让你出去。”
　　“好，我知道了。”
　　纪飞羽跟着他站起来，说：“我跟你一起。”
　　荣瑞卿牵起她的手，说：“刚好，介绍人给你认识。”
　　介绍熟人这种事，没用荣瑞卿出手，他们刚回到宴会厅，荣耀德就招了招手，向身边一位气质不俗的中年男人介绍。
　　“这就是我的儿媳妇儿李雅涵，今天这里整个都是她负责的，哦，那面墙，都是出自她手！”荣耀德颇为自豪地介绍，“老朋友，以后别的场合遇到我女儿，你可要多多照顾啊！”
　　只一面墙，纪飞羽在荣耀德口中已经从儿媳妇儿变成了女儿。


第63章 少奶奶最风光的寿礼
　　寿宴之上，除了荣耀德最风光，他的儿媳妇儿出尽了风头。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王奕岑就是一个。她是荣家的女主人，从前李雅涵没嫁过来的时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做主，荣耀德的寿宴年年都是由她做主，从来没听到一句夸奖。
　　今年交给了小丫头办也就算了，被人夸奖几句也就算了，没想到，小丫头还趁着她病中，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撤了。连她最爱的红玫瑰也变成了摆台。
　　王奕岑陪笑陪的脸都僵了，眼睁睁看着荣耀德拖着荣瑞卿夫妻介绍这个介绍那个。
　　“瑞林，妈妈不方便，你爸爸一直在跟人说话 ，你也过去陪陪他。”
　　荣瑞林抬头看了看说；“那不是有大哥陪着么？”
　　“我是让你过去，你怎么不懂事呢？”王奕岑低声骂道，“真是越来越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亲生的。”
　　荣瑞林也不想跟她吵，左右都是亲朋好友，这种时候闹起来，也不好看，他只好站起来走过去。
　　“怎么，你妈不舒服？”荣耀德问道。
　　“没有，”荣瑞林笑了笑说，“我看已经开始走菜了，爸爸要不要先请叔伯们入席坐下？”
　　被他以提醒，荣耀德才想起来自己拉着老朋友聊了太久，又寒暄了几句，就让荣瑞卿送他们入席。
　　宾客到齐，宴会上菜，开始之前，荣耀德上台致辞，感谢今天百忙之中来陪他吃饭。
　　他言语幽默，逗得宾客哈哈大笑，时不时迎来一片掌声。
　　“……谢谢我女儿雅涵，最近她怀着孩子，不仅要忙工作，还要照顾婆婆，给我这个糟老头专备寿宴，女儿，你辛苦了！更要谢谢我的亲家，把这么好的女儿嫁给了我们荣家，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荣耀德的致辞稿，荣瑞卿早就看过了，这一段是老爷子临时加上去的，看来他对今天的寿宴和纪飞羽都非常满意。
　　主人家致辞结束，寿宴上的菜也上的差不多了，荣耀德遥遥地敬上一杯酒，酒席正式开始了。
　　纪飞羽忙了几天，终于能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饭，奈何周围看着的眼睛太多，除了公婆还有爸妈，她只能矜持地吃着，假装不是很饿的样子。
　　她身边坐着李夫人，到底是顶着母亲的名号，李夫人什么好吃的都夹到她的碗里，趁着没人注意还悄悄问她：“你最近怎么瘦得厉害，是不是还吐？要好好进补才行……”
　　“我知道了妈。”
　　她最近吃不好睡不安稳，不瘦才奇怪。
　　敬酒的人来了一波，围在荣耀德周围，说着各式各样的吉利话。王奕岑顺着他们的话题，说道：“我们家耀德福气最好，有你们大驾光临，还有儿子儿媳准备寿礼。”
　　“这么说两位公子都准备了寿礼，不如拿出来看看？”
　　每年，荣耀德的寿礼上都会展示两个儿子送的礼物，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传统。纪飞羽早就打听过这个“传统”的由来，正常人家就算给自己老爹送礼，也不会拿到宴会上，再搬回家里。
　　偏偏荣家就要这么做，原因不过是王奕岑想要来宾都看看两个儿子对爸爸的心意，产生对比，让人看看究竟那个儿子更用心，也想让荣耀德当场表现更偏爱哪个。
　　说到底，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儿子挣地位而已。
　　纪飞羽冷艳看着她把这个话题起来，也没有插嘴。不过，她想低调，可是王奕岑却不这么想。
　　“雅涵，”王奕岑的眼神瞥过来，“你给你爸爸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纪飞羽笑得得体，说道：“父亲喜欢的。”
　　王奕岑半是嘲讽地说：“看你布置的这间宴会厅，想也知道你能猜到你爸爸的喜好，应该不会差的哦！”
　　纪飞羽正要说什么，李夫人忽然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我们给亲家准备了礼物，你就说跟我们一起准备的就好了。”
　　难得她有这份心，纪飞羽很感激，她笑了笑说：“放心吧。”
　　“既然这样。”纪飞羽站了起来，说道，“母亲看来是等不及了，那我让人把礼物都拿过来，给父亲看看？”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好，好啊！”
　　荣瑞卿有一些担忧地看了看纪飞羽，她信心满满，似乎准备充分。荣耀德已经走到宴会厅中央准备给众人展示儿子们的礼物。
　　纪飞羽走在后面，荣瑞卿拉了拉她的手腕，说：“我准备了……”
　　“行了，管好你自己吧。”纪飞羽说道。
　　每个人都料定了她拿不出像样的礼物，不过为她着想的这份心，她收下了。
　　没一会儿，酒店服务生用推车把礼物们送了上来。
　　王奕岑站在荣耀德身边，说：“雅涵，不如先拿你的礼物出来看看？”
　　“我的就算了，”纪飞羽故意说道，“我的礼物恐怕不太拿得出手，那就最后再拿出来给大家笑话笑话吧。”
　　王奕岑抿唇笑了笑，说：“既然这样，瑞卿，就从你开始吧。”
　　“好。”
　　荣瑞卿为荣耀德准备的是一座古董手摇唱机，最难得的是配套的唱片，竟然是刘半农作词，赵元任作曲的《叫我如何不想她》，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这首曲子是荣耀德最喜欢的。
　　老式唱机流淌出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歌曲，沙哑又悠扬……
　　“还有程砚秋的《锁麟囊》，您有时间的时候，沏茶品茗听曲，刚好不过了。”荣瑞卿介绍道。
　　一年一度，荣耀德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感受到荣瑞卿作为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关爱，他点了点头，说：“有心了。”
　　“说道喝茶，瑞林才是有心了。”王奕辰插嘴说道，“瑞林，跟你父亲说你准备了什么。”
　　“是套茶具。”
　　荣瑞林请了顶尖的师傅，烧了一套紫砂茶具。
　　精美的盖子一打开，荣耀德就笑了，说：“这不是我画图纸闹着玩的那套么，竟然还真的做出来了。”
　　“你觉得是闹着玩的，儿子可没觉得是闹着玩，”王奕岑在旁边帮腔，“儿子惦记着，亲自找人给你做出来了，多用心啊！”
　　荣耀德笑呵呵地一个个摆弄茶具，显然爱不释手。
　　纪飞羽看得直撇嘴，她可没有觉得哪里用心了，王奕岑从荣耀德手里偷张图，荣瑞林找人去做罢了，果然有亲妈帮腔就是厉害。
　　有了王奕岑插嘴，谁还能看到荣瑞卿作出的努力？
　　纪飞羽悄悄看了看荣瑞卿，他表情淡然，似乎根本也没在意礼物之争。
　　“诶？雅涵，”王奕岑说道，“该你了。”
　　“我啊，”她笑了笑，拿过一个细长的盒子，说，“看到他们兄弟这么用心，我真的拿不出手。”
　　王奕辰笑着说：“没关系，最重要用心嘛。”
　　“母亲说得对。”
　　纪飞羽打开细长了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幅卷轴，对荣瑞卿说：“老公，你来帮我。”
　　荣瑞卿拿着一头，微微皱眉看着她，纪飞羽看了他一眼，对荣耀德说：“父亲，我托人求了一幅字画，希望您喜欢。”
　　围观众人对她手里的画好奇极了，纷纷噤声，看着她妈妈慢慢展开卷轴。
　　到底是上流社会的寿宴，卷轴刚开，就有人惊呼：“这是黄老先生的字啊！”
　　“哎呀真的是啊！”
　　荣耀德也惊讶了，眼前徐徐展开了一幅字：荣鼎之家，德耀盛世。落款是黄启明，要知道这位黄老先生年近百岁，书画界泰斗级的大师，一字千金，早年为求他一字，几度洛阳纸贵。
　　“真的是真的是啊！”
　　荣耀德看了看乱款的署名和印鉴，又惊又喜，问道：“黄老爷子不是早几年就已经封笔了吗？”
　　纪飞羽说：“是封笔了没错，但是我跟他老人家比较熟，我跟他玩猜谜，他猜不出来，就只好写字补偿我了。”


第64章 意外频频【补发53章】
　　了不起了不起！”荣耀德喜出望外，“这可真是太珍贵了！”
　　“我看父亲平时喜欢收藏字画，您的书房里有两幅黄爷爷的字，我猜您一定喜欢。”
　　“喜欢喜欢，真是太喜欢了，这幅字，要好好装裱一下，再摆进我的书房！”荣耀德不住赞叹，“谢谢乖女儿，真是有心了。”
　　王奕辰十分不服气眼看着她儿子的礼物已经讨了欢心，谁又料到李雅涵说着自己的礼物拿不出手，最后竟然用了这么一个大招。
　　老朋友得知荣耀德竟然在寿辰当天收到了黄老先生的字，纷纷凑近了围观。荣耀德也大方，随便让人参观，只一条：不许随便碰触。
　　“哎呀，老哥，你可真是有福气！”
　　“黄老先生的字，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侄媳妇！快来快来，伯伯给你买艘游艇，你再去跟黄老猜个谜怎么样？”
　　“不用猜谜了，他家里不要的字条什么，你给叔叔求一个呗。”
　　众人哈哈笑起来，荣耀德说：“好了，你们别拿小孩子开玩笑了，雅涵，你刚才没吃多少，再去吃一些，让瑞卿陪你。”
　　荣瑞卿拉了拉她的手，说：“走吧，父亲正高兴，让他炫耀一阵吧。”
　　礼物送出，反响又不俗，纪飞羽终于松了一口气。
　　荣瑞卿回头看了看热闹的人群，问道：“你什么时候跟黄老先生有交情了？”
　　纪飞羽得意地抬起下巴，说：“没想到吧，我师傅跟他是忘年交，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去老先生家里玩了。”
　　荣瑞卿越是知道得多，越是想不通：“你师从大师，又跟黄老先生认识，为什么不好好画画，跑去教小朋友。”
　　纪飞羽显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转了个圈说道：“我就喜欢跟小朋友玩儿，不行吗？”
　　“当然行，你说什么是什么。”荣瑞卿应和道。
　　大部分都赶过去看荣耀德新得的宝贝，没人再注意纪飞羽，她让荣瑞卿给自己当着，把半凉不热的饭菜塞进嘴里，赶紧喂饱自己，这个寿宴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结束，她陪笑陪得累死了。
　　“少吃点儿…… ”荣瑞卿小声说道，“还有夜宵。”
　　听到夜宵，纪飞羽的速度慢下来，她很好奇：“你说看星星，去哪里看啊……”
　　“告诉你不就没有惊喜了？”荣瑞卿给她添了一碗汤说，“最后一碗。”
　　纪飞羽刚接过来，她手边的对讲机传来策划的声音。
　　“少奶奶，烟花就位了，您要看一下位置吗？”
　　烟花是寿宴的最后一个环节，纪飞羽安排在了酒店对面的湖中心，从宴会厅的露台看出去，不仅能看到夜空绽放的礼花，还能在下面看到湖中心的倒影。
　　“好，我现在过去。”
　　纪飞羽把汤喝了，匆匆忙忙站起身。
　　“我陪你去。”荣瑞卿也站起来。
　　“不用啦，一点儿小事儿。”纪飞羽指了指还没散去的人群，“你去陪陪你爸。”
　　她走得急急匆匆，荣瑞卿不放心地跟在她身后喊道：“小心点儿。”
　　纪飞羽挥了挥手：“知道啦！”
　　两个人习以为常的场面，落在别人眼里就不那么好了。
　　纪飞羽刚走，荣瑞卿身边就有人坐下了。
　　“真好啊，你这么关心她。”韩敏如神色失落地说道。
　　荣瑞卿稍稍坐开了一个位置，说：“这种场合，我们不适合靠得太近。”
　　韩敏如微微咬唇，一幅梨花带雨的深情，她怅然地说：“我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但是你要我控制自己，是不可能的。”
　　荣瑞卿眼神冷淡地说：“我老婆怀孕了，希望你能照顾一下现在的情况。”
　　“难道……”韩敏如一时间有些激动，“只是因为她怀孕，还是什么，难道她怀孕你就爱上她了吗？”
　　荣瑞卿不想跟她多纠缠，站起来说：“如果你非要上升到爱不爱的问题，我只能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
　　他说完，立即走开，避开韩敏如的刻意接触。
　　韩敏如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看着纪飞羽的方向。
　　天气冷，通往露台的落地窗关着，也没有人靠近，宴会厅的众人都在看荣耀德那幅字，酒过三巡也开始了各种交际，这边没有什么人。
　　纪飞羽开了落地窗，对对讲机那头的策划说：“是不是湖心岛上放射灯的位置？”
　　“没错，就是那里。”
　　“可以，就要那个位置，准时放就行了，算了，还是等我消息。”
　　最后一项，万无一失。
　　纪飞羽信心满满地回到宴会厅，酒店的服务生开始上果盘，餐车贴着墙边走过。
　　“雅涵！”
　　纪飞羽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仪态大方的韩敏如走了过来。
　　“敏如姐，怎么样，吃得还好吗？”
　　“很好啊。”韩敏如笑了笑，“这样一场寿宴，你一定费了不少功夫吧。寿礼我看了，真是不错，唉，瑞卿从前总是想办法哄伯父开心，以后有你，也不用愁了。”
　　自从上一次两个人夜会的绯闻放出来，每次见面韩敏如和她妈总会有意无意地提起他们从前和荣瑞卿关系是多么亲密。纵然纪飞羽再怎么承认韩敏如的美貌才配得上荣瑞卿，可是听得多了，总觉得有些烦。
　　“你也说是从前了，过去就让他过去吧，你说呢。”纪飞羽笑眯眯地说道。
　　韩敏如一愣，说：“对，你说得对。”
　　纪飞羽笑了笑，说：“那我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有服务员匆匆忙忙走过来，小声跟纪飞羽说：“少奶奶，伴手礼已经在楼下摆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位置。”
　　“好。”
　　纪飞羽跟着她去了宴会厅的门口，门口两侧有旋转楼梯通往楼下，正中间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十分华丽。
　　她从一侧楼梯走下去，礼服长裙有些别扭，她停下来想要扯一扯裙摆，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有人从她的身边经过，纪飞羽先是闻到了她的香水味，总觉得有些熟悉，下一秒，她忽然站不稳，一头栽倒……
　　“少…… ”
　　服务员一回头，眼睁睁看着纪飞羽从楼梯上滚下来，吓得大叫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有人摔倒了！叫救护车！”
　　消息从楼梯上一层一层传到宴会厅里，服务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少爷，少奶奶摔下楼梯了！”
　　荣瑞卿脸色一变，立刻冲了出去。
　　出事的位置已经被人围住了，没人清楚纪飞羽的状况，更没人敢挪动她，酒店经理站在旁边打电话叫救护车。
　　“啊……流……流血了……”有人尖叫起来。
　　纪飞羽的礼服裙下身渗出血色，荣瑞卿上前一把把她抱起来，酒店经理慌了：“大少爷，你最好不要……”
　　“别废话，让我的司机开车过来！”
　　“好好好。”
　　邱明一直在外面待命，看到荣瑞卿匆匆抱着纪飞羽过来，急忙问：“她怎么了？”
　　“去医院。”荣瑞卿说道。
　　邱明一边开车，一边悄悄观察。他放了一段长假，刚刚回来上班就遇到这个场面，有些忐忑，看荣瑞卿的表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丫头，醒醒。”荣瑞卿拍了拍她的脸颊。
　　他抬起手，接着车里的光才发现，自己手上沾了血迹。
　　纪飞羽没有怀孕他很清楚，那这个血是……
　　荣瑞卿急忙拿出电话，他有件事还没交代。
　　原本以为纪飞羽是装晕，可是这么久她都没反应，荣瑞卿开始慌了，他开始后悔搬动纪飞羽，万一真的有什么问题……
　　他不敢想。


第65章 少奶奶的孩子没惹
　　嗯……”
　　荣瑞卿正担心，忽然听到身边的人发出细微的呻吟，他连忙拍了拍她的脸颊，问道：“你怎么样？”
　　“疼……”纪飞羽微弱地说道，“去哪儿啊……”
　　“医院。”荣瑞卿问道，“哪儿不舒服？”
　　“哪儿都不舒服……”纪飞羽疼得皱眉，“你记得啊，趁机……”
　　“好了，别说话了，我会安排。”荣瑞卿知道她要说什么，“休息一下，医院很快就到了。”
　　医院里早就安排好了，纪飞羽一道就被送去做检查，身体上除了多处挫伤和头部的轻微脑震荡之外，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那…… ”荣瑞卿迟疑地问，“那个血……”
　　医生恍然了一下，说道：“是少奶奶生理期。”
　　荣瑞卿听了长舒了一口气，他对医生说了谢谢，转身去病房了。
　　此时此刻的纪飞羽简直要死了，她被人推下了楼，浑身是伤，最近她忙里忙外可能是着凉了，现在大姨妈来了，疼得她痛不欲生。
　　走廊里，荣家人匆匆忙忙赶来了，看到荣瑞卿便围上来，问：“雅涵怎么样了？”
　　“她……”荣瑞卿很是遗憾地说，“孩子没了。”
　　王奕岑的表情有些微妙，荣耀德痛心疾首：“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突然从楼梯上摔下来？”
　　“可能是意外……”荣瑞卿尽力让自己没什么表情，“她现在还在睡，父亲，母亲身体还在修养，你早些带她回去休息，这边我能处理。”
　　“好吧。”荣耀德点了点头，“她醒了，你多多安慰她。”
　　“知道了父亲。”
　　送了荣耀德和王奕岑，荣瑞卿回到病房，纪飞羽佝偻成一团，蜷缩着身体。
　　“假怀孕的事情解决了。”荣瑞卿挪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纪飞羽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她现在疼得要命，声音都有些颤抖：“要是姨妈不痛，我愿意再从楼梯上摔下来。
　　“说什么傻话，”荣瑞卿看了看她手腕上的擦伤，问道，“怎么弄的，好断断怎么会摔下去？”
　　纪飞羽垂着眼睛，许久才小声说：“被人推下去的……”
　　荣瑞卿皱眉，问：“谁，你看到了吗？”
　　“没看到，但是闻到了她的香水味……”
　　荣瑞卿端详着她的表情，猜测道：“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
　　纪飞羽抬眼看了看他，小声说：“我本以为，她就算是嫉妒我嫁给你，也不该对我有这么大的恨意。”
　　她这样一说，荣瑞卿就知道是谁动的手了，他以为韩敏如会用什么高明的手段对纪飞羽下手，没想到这么直接又愚蠢。
　　“早就跟你说过要小心她了，你偏不听，认为她人美心善。”荣瑞卿翻了个白眼。
　　“喂，”纪飞羽也回了他一个白眼，“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你要娶的人，自然下意识觉得她不会对我又敌意，况且她又那么漂亮……”
　　“漂亮有什么用，没听说过蛇蝎美人吗？”荣瑞卿真的很想打醒她，“还有啊，你知道自己不是真新娘， 她又不知道，她眼里只有谁成为了我身边的人。”
　　他说得没错，纪飞羽也承认自己某一刻智商下线，但是——
　　“好歹，你也曾经跟她在一起过……我总以为…… 她没有那么坏……”
　　荣瑞卿愣了愣，没有很快反应，他自己把这句话反复琢磨了好几遍，终于确定，纪飞羽的意思，大概是想说她以为他交往的人都是人美心善，总不会交往一个坏人，说到底，纪飞羽也把他当成好人了。
　　“傻丫头，我不是好人，我交往的未必也是好人。我跟她在一起……就是因为她心思细密，美丽又狠毒。”
　　荣瑞卿心里柔软了一块，看着纪飞羽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意刺激韩敏如，就是希望韩敏如做些什么，好让他有机会把假怀孕这件事解决。
　　他并没有想到一个万全的方法顾及纪飞羽的安全，他并不善良。
　　纪飞羽冰凉的手指被他握住，她下意识想要撤回自己的手。相处久了，她虽然知道荣瑞卿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好人，但对她还算不错，否则也不会惹得她动心。
　　如今亲耳听到他说他对韩敏如的感情不过是利用她的心狠手辣，纪飞羽有些后怕。
　　她忍不住想，荣瑞卿对她的好里，有几分是因为她与李雅涵十成相似的容貌？
　　大概是撞坏了脑子，她这么想，竟然也这么问了出来，她说：“那我呢，你对我好，留我在你身边，是因为什么，除了我跟李雅涵相像，你需要一个人站在你老婆这个位置，还有吗？”
　　“你够聪明。”
　　荣瑞卿没想骗她，纪飞羽的确超乎他想象的聪明，所以他把她划进了自己的范围，给予了信任。
　　听到夸奖，纪飞羽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她垂着眼睛，鼻子泛酸。她抽回了手，揉了揉眼睛，说：“困了，你回去吧，我想睡觉。”
　　她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医院满是消毒水味道的被子里。
　　大概是最近的日子过得太顺利，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太甜蜜，她几乎被这些假象欺骗，忘了自己给自己的警告。
　　纪飞羽想听的那句话，荣瑞卿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自己也不确定，有些事对他来说，他宁愿停留在暧昧，也不愿意戳破。
　　他站起身，扯下她的被子，毫不意外地看到纪飞羽鼻梁上亮晶晶的水迹。
　　荣瑞卿明知故问：“为什么哭？”
　　纪飞羽哽咽着吼道：“孩子没了，我不能哭吗？”
　　“你说过，你不在乎我，你也不确定自己能对一个人动心多久，说不定下一秒就看上别人了，那你难过什么？”荣瑞卿问道。
　　这个人真是坏极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还要拿从前自己说过的话，来戳她的痛处。
　　“是啊，我难过什么，”纪飞羽嘴硬，“说好的看星星也没有了，说好的夜宵也没有了，我想看上下一个也没有人选，我不该难过吗？”
　　荣瑞卿哼了一声，把她的脸从枕头里挖出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下一个？别做梦了……”
　　“你放屁……”纪飞羽一扭头，把鼻涕也蹭到他手上。
　　荣瑞卿嫌恶地皱眉，扯过纸巾，先把她擦干净才去擦自己的手。
　　流过了眼泪，纪飞羽的情绪也平静了，她红肿着眼睛看着荣瑞卿，说：“我大姨妈来了，情绪容易激动。你别想多了……”
　　“那你哭过了，有没有好受一点儿？”荣瑞卿凑近了，理了理她沾湿的头发。
　　纪飞羽微微点了点头，说：“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愁明日愁。”
　　荣瑞卿被她逗笑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睡吧，等你睡了我再走，明天检查过没事儿就可以回家了。”
　　“嗯，”纪飞羽吸了吸鼻子，“明天早上我要吃蛋黄酥和皮蛋瘦肉粥。”
　　“什么破搭配……”
　　“破搭配也要吃！”
　　“好好好，吃吃吃。”
　　……
　　荣家少奶奶在荣家老爷子寿宴上被推下楼梯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包括流产等等细节也传了出来，毕竟有人亲眼看着她流血。
　　随后酒店监控被外泄，当时的情景被还原，不过监控模糊，只能看到是有人路过少奶奶身边，随后就看到她从楼梯上滚下来，比较可疑的是那个人经过的人非但没有扶，竟然很快离开了现场。
　　外人看不出那个人是谁，但是当天参加寿宴的人多半都见过她。
　　八卦版上头一次这么热闹，荣家寿宴的大排场，少奶奶流产，以及，荣瑞卿前女友，因爱生恨。


第66章 养姨妈
　　纪飞羽在第二天出出院回家静养了，对外宣称小产，实际上养了姨妈之后就开始养肥肉。
　　崔婶婶每天做一大堆好吃好喝地送到东翼来，看着她吃。荣瑞卿又常常推了工作在家里陪着她。
　　外面的风风雨雨她一概不知，也不过问。每天只管吃吃喝喝，画画和睡觉。
　　“哎呀，少奶奶！”崔婶婶一进门就看到纪飞羽坐在窗前，摆弄自己的画架，“那个窗口有风，你着凉可是要做病的。”
　　“啊？没有风啊，”纪飞羽说道，“窗子关着呢，哪里有风啊，您放心好了！”
　　“不行不行，过来躺着！”崔婶婶把手里托盘放下，拖着她去贵妃榻上躺着，说道，“来，婶婶刚刚给你炖的燕窝，椰奶炖的，你喜欢吃，快趁热吃。”
　　纪飞羽被她按倒，颇为无奈地转头向一边看书的荣瑞卿求助：“荣瑞卿！你说句话啊！”
　　“哎呀，不许叫大名！”崔婶婶皱眉喊道，“大名叫多了，关系就疏远了，不许叫大名。”
　　纪飞羽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说完，她转头看到荣瑞卿偷笑，恨得牙痒痒。
　　从前没有发现，崔婶婶对她是真的好，虽然她老人家看着严肃，但是从她怀孕开始就无微不至地照顾，现在她“流产”，崔婶婶更是把她当成不能吹风的小宝贝，恨不得放在心尖尖上疼。
　　只是，她“小产月子”仿佛坐牢一样，什么都不能碰，哪里都不能去。假戏真做，纪飞羽偶尔还要留一两滴眼泪，表示自己的难过。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荣瑞卿！
　　纪飞羽一个眼神飞过去，荣瑞卿默默地用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诶？我昨天给你拿过来的长绒毛毯呢？”崔婶婶转了一圈问道。
　　“哦，我让婷姐拿去吸吸尘。”纪飞羽赶紧说道。
　　崔婶婶放了心，说：“你到哪里都要拿着毯子盖着肚子和腿，知道吗？啊，对了，我又买了凉爽厚袜子，一会儿给你拿过来，千万不能着凉。你吃燕窝啊，看着我干嘛……”
　　纪飞羽赶紧小口小口喝起来，崔婶婶做得补品真是没话说，她心甘情愿被她操纵，因为听话就有甜品吃。
　　“乖，”看着她吃完，崔婶婶说，“晚上给你炖了椰奶炖竹丝鸡，晚饭之前先喝一碗。”
　　“谢谢崔婶婶……”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哦，对了，快点儿让婷姐把毯子拿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
　　听到门关上，纪飞羽急忙干了燕窝，从贵妃榻上起来，冲着荣瑞卿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
　　“都怪你都怪你！”
　　荣瑞卿忍着笑，拦着她的腰，说：“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
　　他主动认错，纪飞羽更气了，问道：“以后还敢造谣本姑娘怀孕吗？”
　　荣瑞卿憋笑憋得胸腔也跟着震动，他缓了缓，问道：“下次也许不是造谣，是真的了呢？”
　　纪飞羽一阵脸红，戳着他的脑门说：“别做梦了，真怀了也不会给你生的。”
　　她站起来，重新坐到画架前面，整理自己的颜料。荣瑞卿看着她已经红透了的耳根，忍不住笑起来。
　　纪飞羽在屋子里坐不住，勉强画画度过了一个上午，中午吃过午饭又陷入了虚无的境界。
　　她帮婷姐在楼下掸尘，从一个花瓶扫到另一个花瓶，转头看到邱明从外面进来。
　　自从被邱明发现了自己的赝品身份，纪飞羽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过邱明了，每次她想问，荣瑞卿的脸色就很难看，还是从婷姐那里知道他有事回了老家。
　　邱明见到她也有些尴尬，虽说眼前这个人是真是假，都不关他的事，但是他仍然很纠结。
　　荣瑞卿对他有恩，他不想看着荣瑞卿被骗，可是这个冒牌货对自己也不错，如果他贸然去跟荣瑞卿揭发，恐怕她也会很麻烦。
　　因为这样的纠结，邱明尽量避免跟纪飞羽见面。
　　纪飞羽不知道他的顾虑，倒是觉得邱明总是躲着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邱明帮了她跟多次，原本也能做个朋友，可是邱明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就开始疏远，难不成是嫌弃她不是李雅涵？
　　她撇撇嘴，不是很高兴。
　　邱明站在门口愣了愣，转身又出去了。
　　纪飞羽白眼飞上天，婷姐笑着说：“邱明这是怎么了，一见了你就好像耗子见了猫。”
　　“大概是怕我咬他吧。”纪飞羽无奈地说。
　　前面来了电话，晚上晚饭家里要来客人，下午就要开始准备，让婷姐去前面帮忙。
　　婷姐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她刚出去，邱明又回来了。
　　楼下只有纪飞羽还是摆弄那些花瓶，邱明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给你买了小馄饨，要吃吗？”
　　纪飞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最近装“流产”，饮食上被崔婶婶管得格外严格，吃得很补，但是也很清淡。
　　“天呢天呢，救命恩人！”纪飞羽跑过去捧起他递过来的餐盒。
　　她这个表情跟当初他第一次给她带外卖的表情一模一样，邱明觉得自己大概是多心了。这个人来了这里以后，不仅没有害过荣瑞卿，三番几次都在帮忙。
　　“怎么了？”纪飞羽看着他问道。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邱明跟着她走到餐桌边，问道：“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纪飞羽劈开一次性筷子，神色有些犹豫，小声说：“纪飞羽……”
　　“哦，我叫邱明。”邱明又做了一次自我介绍。
　　纪飞羽咬着馄饨刚要笑，却烫到了舌尖，疼得眼泪都出来，她急吼吼把馄饨吞下去，整个食道都滚烫起来。
　　“诶，你慢点儿……”
　　邱明倒了一杯水递给她，纪飞羽匆忙喝了两口才缓过来，她不忘刚才的话题，补充了一个自我介绍：“我叫纪飞羽……”
　　“那我们算重新认识了。”邱明说道。
　　纪飞羽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说：“就算初衷不对，但是事到如今我有我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明白。”
　　“嗯，”邱明点了点头，“只要你对大少爷没有二心，我不会……”
　　纪飞羽听着话题有点儿不对，抬手制止了他：“等等等等，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荣瑞卿吗？他一根手指头都足够碾死我了，我敢把他怎么样，说老实话，你最近是不是后宫剧看多了，还是你暗恋他？”
　　邱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得面红耳赤，纪飞羽拍桌子笑到：“你，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你…… 别闹了……”邱明尴尬地说道。
　　“好了，不闹不闹，看在你给我买了小馄饨的份上。”纪飞羽开开心心吃她的小馄饨。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那天是他送她去了医院，那岂不是……
　　“你知道我没那个？”
　　邱明看了看周围，小心咳嗽了一声，说：“大少爷让我不要问。”
　　在医院，荣瑞卿在慌乱中向医生交代病情，被邱明听了正着。事后，荣瑞卿特意警告了他，让他不要说不要问。
　　“所以……”邱明迟疑了一下，问，“你现在是还怀着吗？”
　　纪飞羽愣了一下，随即拍桌子大笑，她到底要怎么跟邱明解释才行，“流产”是假的，同样，怀孕也是假的。
　　邱明脸红起来，后知后觉地想通了这个问题。
　　“一进门就听你笑，什么事这么……”
　　荣瑞卿拎着外卖袋子进来，看到纪飞羽和邱明对坐，顿时皱起了眉。
　　邱明识趣地站起来，说：“您回来了。”
　　公司临时有事，荣瑞卿出去了一下，顺路买了纪飞羽爱吃的小馄饨，没想到……


第67章 老爹出事
　　荣瑞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邱明站了起来，说：“大少爷。”
　　纪飞羽鼻子耸了耸，惊喜地说：“诶？你也带了小馄饨啊！太好了我一份不够吃啊！”
　　邱明抓了抓脖子说：“我出去了。”
　　荣瑞卿把餐盒放在餐桌上，问：“你跟邱明聊什么这么开心。”
　　纪飞羽瞥一眼外面盒子，她从半透明的袋子里看到了老铺炸牛奶的盒子。
　　“先生，炸牛奶放久了就不好吃了……”纪飞羽趴在餐桌上撇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荣瑞卿仰头翻白眼，说：“你也知道炸牛奶放久了不好吃，那就快点儿说吧。”
　　“好嘛！我说啦！”
　　纪飞羽一五一十把自己身份被邱明发现的事情说了，小心翼翼伸手把袋子拖了过来，说：“我可以吃了吧！”
　　荣瑞卿哼了一声，说：“你跟李越每一个长脑子的，竟然在大门谈论这种事情。”
　　炸牛奶还是热的，外皮酥酥脆脆，里面又软又甜，纪飞羽吃了一口就美上了天。
　　她眯着眼睛美滋滋，完全没在意荣瑞卿说了什么。
　　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荣瑞卿无奈地说：“你这幅样子，就好像我平时饿着你了一样。”
　　“好吧，先生，你天下第一好，可以了吧。”
　　虽然她说得非常勉强，但是荣瑞卿听得心里舒畅。他把袋子李那碗小馄饨拿出来推到她面前说：“不是不够吃吗，来，尝尝这一晚，是不是比邱明的那一碗更好吃。”
　　“哇……”纪飞羽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这位先生，你该不会吃醋了吧，你还幼稚了点儿吧？”
　　荣瑞卿撇撇嘴，转身出了餐厅，纪飞羽在他身后喊：“我看到你脸红啦！”
　　“你看错了！”
　　纪飞羽捧着第二碗小馄饨，刚吃了两口，她手边的手机响了。
　　“喂，你好，请问是纪飞羽小姐吗？”
　　“是我，您是？”
　　“我们这里是XX分局，你父亲……”
　　纪飞羽听到这个开头呵呵笑了两省，吞了一个小馄饨，说道：“哇，老娘十八岁出来混江湖，这种诈骗电话接了几百万个了，我老爹是诈骗还是跑场被抓啊？我信了你就是我脑子进水。”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说道：“纪飞羽小姐，我们没有骗你，你父亲纪不休，涉嫌造假名画，已经被我们拘留了……”
　　纪飞羽慢慢长大了嘴，她接了这么多诈骗电话，难不成……这个是真的？
　　对方没有要她转账，倒是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尽快赶过来。
　　纪飞羽放下手机，顿时慌了神，她跟纪不休一直都很小心，从来都没有被人发现过，一来她技术过硬，二来纪不休的路子过硬，这么多年都没有事。
　　怎么会突然出事呢？
　　上次纪不休电话里说是因为那幅《黎明》出了事，他才出去躲躲，现在被抓，难道也跟《黎明》有关系？
　　她匆匆忙忙上了楼，进门直接去换衣服，神色紧张冒冒失失。荣瑞卿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过去，问道：“怎么了？”
　　纪飞羽的声音难得紧张，她说：“那个，是，我要出去一下……”
　　“出去？”荣瑞卿直觉她很不对，“你现在不能出去，你忘了吗？”
　　家里那么大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外出了，纪飞羽说：“你你你帮我说一下就好了啊！”
　　荣瑞卿放下书，跟着她进了衣帽间，问：“到底怎么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的是自己从前的旧衣服，荣瑞卿看了一眼猜测道：“‘纪飞羽’有事？”
　　“对，是‘纪飞羽’的事，”纪飞羽把他推出去，“出去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她不能让荣瑞卿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门去做什么，纪不休被抓是因为名画造假，如果荣瑞卿知道的，那不就是知道了自己是个做赝品的？
　　换好了衣服，纪飞羽咬了咬手指，她偷偷出门，晚饭之前回来，不会有其他人发现……
　　纪飞羽开了门，荣瑞卿在门口坐着，看到她出来说：“我让邱明送你过去，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你去哪儿，随便把你放下就行，你处理好之后，再让他去接你。”
　　荣家附近是豪宅区，走出去还要一个小时，别说叫车了。纪飞羽没有多想，说了声谢谢。
　　邱明把荣瑞卿平时上班的那辆车开到侧门接她，用自己的蓝牙钥匙出了大门，期间没有遇到任何荣家的人。
　　纪飞羽松了口气，邱明问她：“你要去哪里？”
　　“哦，我要去……”纪飞羽翻出手机地图，找了一个分局附近的酒楼，“宝慧酒楼。”
　　纪不休的“生意”，都是一个叫刘侃的人给他牵线出售，这个人是圈里有名的掮客，表面是个卖钟表装饰品的。纪不休能暴露，多半是刘侃也进去了。
　　一路上，纪飞羽都在计算，她老爹是怎么暴露的，想来想去，如果已经暴露到了纪不休，恐怕上面的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
　　虽然不能证明画就是纪不休的，但是有双方的转账记录，基本就可以坐实了。
　　这要怎么办？
　　要想纪不休没事儿，那……
　　“到了。”
　　在她神游的时候，邱明已经把车开到了宝慧酒楼的门口。他看了看这家专做本地菜的酒楼，外面飘着酒招旗，红木雕成的大门，古色古香。她说来这里，是做什么？
　　“一会儿给你打电话，还是在这里接我。”
　　纪飞羽匆匆下了车，邱明看着她进了宝慧酒楼，也开门下车。
　　荣瑞卿交代他：跟着她，看看她最后去了哪儿。
　　邱明虽然不认为纪飞羽会做坏事，但是她这样匆匆忙忙出门，万一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他进了宝慧酒楼，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纪飞羽，却发现了酒楼的一个侧门。
　　侧门通往隔壁的小街，邱明快步走过去，探头向外看了看，果然看到纪飞羽正沿着小街向深处走。
　　看来她虽然着急，仍然留了一分心眼儿，想让邱明以为她就在酒楼里面。
　　邱明倒是想知道，纪飞羽是在防他，还是在防荣瑞卿。
　　他不远不近地跟着纪飞羽，沿着小街走出去，上了一条大路，三转两转之后，他亲眼看着纪飞羽进了XX分局。
　　确认了这里没有后门也没有侧门之后，邱明确定了，这里就是纪飞羽最后的目的地。
　　纪飞羽进了分局找到了给自己打电话的王警官。
　　“您好，我是纪不休的女儿，纪飞羽。”
　　王警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小姑娘警惕性挺高啊，我还是第一次打电话通知家属的时候被人怀疑是骗子……”
　　“说明您之前遇到了都是老实人……”纪飞羽陪着笑说。
　　王警官被她都笑了，说：“找你来，是需要你帮我们破案。”
　　纪飞羽愣了愣，问道：“难道不是让我来见我父亲，然后保释他吗……”
　　“小姑娘想什么呢？”王警官瞥了她一眼，打开了问话的本子，“电视剧看多了吧，在羁押期间是不可以见家属的，除非是律师。”
　　纪飞羽顿时慌了，如果……她见不到纪不休就不知道纪不休的真实情况，那么究竟是谁害他被抓也就没有了线索。
　　“你别怕，”一边协助问话的女警说道，“找你来是协助调查，关于你父亲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您指哪方面？”纪飞羽小心翼翼的问。
　　她脑子在飞速的转，这个时候她只能不仁不义先把自己撇干净，如果她一步小心把真实情况和盘托出，到时候她就去里面跟纪不休作伴了，谁来捞他们出来？


第68章 隐瞒惹来的误会
　　纪飞羽捉了一阵，小心翼翼地问：“您指哪方面？”
　　王警官看了看自己的本子，问：“你父亲平时长跟哪些人来往？”
　　“我父亲…… ”纪飞羽斟酌着，“他……就是他做小生意的客户，具体有哪些朋友我也不知道，他从来不带朋友回家。”
　　女警问道：“你是你父亲领养的？”
　　纪飞羽点了点头，说：“是，但是他对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女儿。”
　　王警官一直盯着她，忽然问道：“我们走访你邻居的时候，她们说已经好几个月没看到你了，你去哪儿了。”
　　纪飞羽张了张嘴，这个她要怎么解释，她跑去结婚了？新娘还不是她本人……如果说自己上班去了，一定会被追问工作地点等等……
　　“请问，我这几个月去了哪儿，跟我爸爸的案子有关系吗？”
　　“没关系倒是没关系……”王警官没想到她有此一问，继续说道，“只是，你这几个月都没有跟你父亲联系过吗？他被抓了，还是我通知你，你没有找过他吗？”
　　“您抓了他，他也没有办法通知我，我当然不知道，”纪飞羽一句话占了上风，人也镇定起来，“他总是喜欢四处玩儿，经常一走好几个月，这一点儿我的邻居都可以作证。”
　　王警官看了看身边的女警，女警点了点头。
　　“那，你父亲涉嫌艺术品造假的事情，你怎么看？”王警官还是用那种十分锐利的眼神看着她。
　　“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纪飞羽表情困惑，“我爸爸有时候会进一些什么画来卖，但是那些都是印刷品，挂在墙上做装饰的，难道这也算艺术品造假吗？”
　　“你好像有点儿误会，”王警官解释，“有人举报自己拍卖下来的画作是假的，我们才顺藤摸瓜找到了你父亲，有人说画是他卖的。”
　　“您说得我都乱说，”纪飞羽表示不解，“我父亲是卖画的没错，但是进货的源头不才是最大的问题吗？他只是个卖画的，什么真假的，他怎么会知道？”
　　王警官微微笑起来说：“他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啊，你是美术学院的高材生，什么样的作品能卖，什么样的作品不能卖，你会不知道吗？”
　　纪飞羽心里咯噔一声，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警察已经已经找上门了，必然是已经把她的身份背景全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王警官，”纪飞羽故意露出慌张和愤怒，“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美术学院毕业没错，但是这不证明，我就一定知道画能不能卖。这么说也不对，您是在怀疑，我也跟这件事有关对吗？”
　　女儿是学画画的，父亲卖假画，这个十成十的“巧合”，怎么都会引人怀疑。
　　“纪飞羽，请你注意一下情绪，”女警提醒她，“我们现在只是调查情况，你不要激动，好好想想有哪些遗漏的线索。”
　　王警官也说：“如果你觉得是你父亲的货源有问题，那你知不知道货源在哪里？是你父亲的朋友还是什么人？”
　　货源就是她自己，纪飞羽心里清楚这一点，既然警察来问，那就是他们还不知道纪不休和自己就是一产一销。
　　“我说过了，我爸爸买卖上的事情，我都不清楚。”纪飞羽又重复一遍，“他卖的都是装饰画，也不会拿来问我好不好看，所以，我很少知道他卖了什么。”
　　王警官看了看自己本子上记下的内容，看似纪飞羽说了很多，但是游泳池的信息，一条都没有，街坊说父女感情很好，但是他们查过纪不休的通讯录，近几个月两个人几乎没有联系，而这几个月，纪飞羽不知所踪。
　　问话进行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节点，问什么纪飞羽都不知道，而纪飞羽的问题还很多。
　　“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我爸爸一定知道那幅画是赝品？”
　　“那后来，他卖了，买的那个人卖到哪里去了？”
　　“别说价格了，我给你几百万买你家门框，你肯定也同意，或者以为自己真的拿了个古董装门框了，对吧？所以，有人出钱，我为什么不卖呢？”
　　“对了，买的人为什么说是假的，有证据吗？可信吗？”
　　……
　　王警官被她烦的脑瓜子疼，他揉了揉脑门说：“这样吧，你先回家等消息，要是有什么需要你的，我们会联系你。”
　　“警官，”纪飞羽说道，“我也是有自己生活的，您最好一次问清楚了。总是出入公安局，别人会以为我违法乱纪了。”
　　王警官挠了挠头，说：“小姐，协助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纪飞羽撇撇嘴，说：“好吧。”
　　她准备走的时候，转身问道：“我要怎么才能见到我爸爸？”
　　“你的律师可以见，你要当面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定案之后，羁押期间可以见，但是要申请，上面批准了你才能见。”
　　纪飞羽心里有了底，说了谢谢，从问话室里走了出来。
　　她是纪不休的女儿，又是学美术的，警察一定会把她当成重点来查，另外王警官一直追问她这几个月消失去了哪里，如果被警察查出来她在冒充李雅涵，麻烦更大。
　　纪飞羽走到门口抬头就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她的一个难题还没解开，另一个就来了。她长叹一声捂住了脸……
　　邱明！枉费我这么信任你！
　　纪飞羽开了车门上车，荣瑞卿淡淡地说：“开车。”
　　邱明一言不发地开车，偷偷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纪飞羽正等着自己。
　　“还不说吗？”
　　车开出去一段，荣瑞卿才开口。
　　“说什么，你人都来了，以你的效率，应该都知道了吧？”纪飞羽不相信荣瑞卿都已经让人跟踪自己了，竟然没有去查吗？
　　“我只知道你来了这里，怕你出事又不说才来的。”荣瑞卿说道，“随你信不信。”
　　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打几个电话。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想看看纪飞羽会不会主动跟他说。
　　“我能有什么事，”纪飞羽随口扯了一个谎话，“我老爹不在家，我假被人偷了，警察找我，就这样。”
　　“就这样？”荣瑞卿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对啊，就这样！”纪飞羽十分肯定地说道。
　　荣瑞卿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说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
　　回到荣家，刚刚好是晚饭之前，荣瑞卿和纪飞羽一前一后从东翼侧门进去，婷姐看了，惊讶地指着纪飞羽，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纪飞羽笑了笑说：“我在家里太闷了，所以出去走走。”
　　婷姐松了口气，还是拉着她说：“小月也是月子，可不能随便出去吹风，尤其现在降温了。”
　　“知道了婷姐，快要晚饭了，你去前面看看要不要帮忙吧，今晚不是有客人吗？”
　　婷姐在前面帮忙了一下午，听到她这么说，又看到两个人刚才不合的气氛，多半是少奶奶想打发她走。
　　“好，我这就去看看。”婷姐识相地出门了。
　　纪飞羽仰头看了看已经楼上已经关上的门，正想怎么办，邱明停好车回来了。
　　“邱明！”纪飞羽瞪着他咬牙切齿。
　　邱明被她瞪得浑身不舒服，他心里也很抱歉：“对不起，少爷说让我跟着你，怕你出事。”
　　“什么怕我出事，你是怕我坑你家少爷吧！”纪飞羽气呼呼地说，“我那么相信你！”
　　“你要是真相信我，也不会故意从宝慧酒楼穿过去了……”邱明揭穿她让自己心生愧疚的说法。
　　“……”纪飞羽支吾了一会儿，放弃了，“好吧你们赢了。”


第69章 知情者王世义
　　纪飞羽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皱眉不展。
　　邱明在她不远处坐下来，问：“真的只是家里丢了东西？”
　　“是啊，”纪飞羽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都说了，你还要问第二遍……”
　　“你猜大少爷信不信？”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荣瑞卿当然是不会信的，可是她总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吧。
　　“你如果有麻烦，大少爷不会不管的。”邱明看了看楼上，说，“大少爷明知道你是假的了，还对你这么好……”
　　纪飞羽抓着头发说：“你不要说了，我的头要炸了……”
　　纪不休在里面，他平时联系的上线纪飞羽不熟悉。这是老爹保护她的方式，一旦被抓，只要他什么都不说，就没有人有证据可以给纪飞羽定罪。
　　所以，纪飞羽现在明知道老爹落在里面，却找不到人帮忙，更不清楚上线是否还安全……
　　她开口求荣瑞卿帮忙，他一定会不遗余力，以荣瑞卿的势力，必然能请到最好的律师，说不定可以帮助老爹脱罪，但是直接结果就是暴露给荣瑞卿老爹贩卖假画这件事，荣瑞卿的脑子稍微一想就知道画是她画的了，到时候，她这个赝品大师绝对脱不了关系。
　　还有，如果把荣瑞卿牵扯进来，势必要被人知道她冒充李雅涵的事情，荣瑞卿现有的计划会被打乱……
　　纪飞羽挠了挠头，老爹要救，也绝对不能把荣瑞卿牵扯进来，这件事必须以纪飞羽的身份去做。
　　她揉了揉眼睛，一边的邱明递过来一张纸巾，说：“要是不高兴，就……”
　　纪飞羽眼睛红通通地说：“我没哭……”
　　荣瑞卿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纪飞羽这个丫头自从在他身边假冒李雅涵开始，什么情况没有遇见过，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慌张，一定是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手机在他手里捏了半天，明知道是纪飞羽不想让他知道的，但是荣瑞卿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交代了那头几句。
　　荣瑞卿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迟迟等不到纪飞羽进门，干脆起身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谁想到，他刚站到栏杆那儿，就看到邱明在给纪飞羽擦眼泪。
　　荣瑞卿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邱明，擦车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楼下的两个人一起仰头看着他。他脸色非常难看，邱明就算再笨，经过了几次荣瑞卿的黑脸，他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
　　“我现在就去。”邱明起身走了。
　　荣瑞卿瞥了一眼楼下的纪飞羽说：“换衣服，今天有客人，去前面吃饭。”
　　“哦……”
　　纪飞羽脑子里想得还是老爹的事情，整个人神思混乱，无精打采。
　　走进主屋，荣瑞卿语气不太好地提醒她：“好好扮演你的儿媳妇角色，别哭丧着脸。”
　　没来由地，纪飞羽心里一阵难受，她把标准笑容挂在脸上，说：“放心吧，荣先生，骗人，我可是专业的。”
　　换上了笑脸，她又成了荣家被百般宠爱的少奶奶。
　　人前恩爱夫妻，回到房里，谁都不理谁。
　　隔天，荣瑞卿出门上班，纪飞羽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出门。她要以“纪飞羽”的身份请律师，了解老爹的情况。
　　工作日家里除了佣人和西翼养病的王奕岑都没有其他人，她喜欢在屋子里自己呆着，也不会有人怀疑，只要躲过门口的……
　　纪飞羽带着东西正研究从哪里翻墙，刚从侧门出去就看到了邱明。
　　“大少爷说，你要出门的话，还由我来送你，”说完，邱明又补充一句，“这一次，我真的不会跟踪你了……”
　　纪飞羽犹豫了一下，说：“那谢谢了。”
　　尽管邱明这样说的，但是纪飞羽还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去做什么，她让邱明把车停在市中心的商场附近，自己下车又转地铁回了家。
　　她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楼下卖早点的阿姨看到她惊讶地说：“小羽毛啊！你爸爸出什么事儿了，前两天警察来过了。”
　　“没事儿啦阿姨，是他朋友的事儿。”纪飞羽解释。
　　阿姨一边擦手一边从店铺里出来，拉着她到自己店里。这一举动太不寻常了，纪飞羽看了看门外，小声问：“怎么了阿姨？”
　　“你不知道，最近你们不在家，有好几拨人来过这里了，都是问你爸爸去哪儿了，他是不是欠了高利贷啊，就是新闻里说的那种什么贷……”
　　纪不休的确是欠过债，但是去年已经还清了，最近这么频繁来找的人，一定还跟最近那幅画有关系。
　　“放心啦，阿姨，就是他朋友欠了钱，还惹了官司，”纪飞羽笑了笑，说，“对了，酸菜包子还有吗？”
　　“还有，还有，你等我着，我去给你装。”
　　阿姨反身进厨房了，纪飞羽站在店门口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纪不休进去得有些古怪，她总觉得背后有阴谋。
　　她拎着几个酸菜包子回了家，家里已经落了灰尘，看样子纪不休真的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虽然阿姨说最近来了很多人找纪不休，但是家里并没有被人搜查过的迹象。她这次回来，是要把所有的证件资料拿走，以备不时之需。
　　纪飞羽唯一的失策就是她太看重钱，把荣瑞卿给她的“工资”都转到了自己的账户，警方如果开始调查她，那么很快就会查到这一点。
　　早知道这样，不如存进李雅涵的账户……这样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李雅涵？
　　纪飞羽正在翻着家里的存折和房产证，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猛地站起来，速度太快，眼前晕了一下。
　　她匆匆收拾好证件，跑到门口，又急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间，从柜子最深处挖出来一个盒子。
　　抱着盒子，纪飞羽出了门，叫了辆车。
　　“去哪儿啊美女？”
　　“康城。”
　　目前，唯一可能知道李雅涵下落的人——王世义。
　　中午时分，康城才懒洋洋地醒过来，各家店铺慢悠悠地开张。纪飞羽抱着盒子，一路上山，到了王世义餐厅的门口。
　　服务员早就认识了纪飞羽，客客气气地叫道：“荣太太……”
　　纪飞羽摆了摆手，说：“不用客气了，我找王世义。”
　　服务员愣了愣说：“老板不常来店里……”
　　“打电话叫他来，就说……荣瑞卿的老婆找他，他不来，我就从楼上跳下去给他看。”纪飞羽说完，抱着盒子上楼了。
　　服务员满是为难，又不敢得罪她，匆匆去找经理商量办法。
　　纪飞羽没有做阳台的位置，反而挑了个角落，抬头看到阳台洒进来的阳光。她用李雅涵的身份活了几个月，慢慢地，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一个有富豪老公撑腰的千金小姐。
　　一夜之间，她又回到了现实。
　　她手里的包子吃到第五个的时候，王世义来了。
　　“弟妹，有事找我？”王世义把楼上的人都打发走，笑眯眯地说道。
　　纪飞羽擦了擦嘴，说：“你知道我不是。”
　　王世义在她对面坐下来，神情慢慢认真起来，他问：“你跳过瑞卿来找我，是跟李雅涵有关系？”
　　“连李雅涵的父母几乎都没有办法分出真假，你却一早就知道我是假的，”纪飞羽盯着他，“说明你一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李雅涵逃婚了，对吧？”
　　王世义微微笑着，没有回答她，纪飞羽接着说：“你既然知道她逃婚，多少会知道她在哪里，或者怎么联系，你一定是她非常信任的人，否则不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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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大少爷的小情绪
　　李雅涵留书出走，纪飞羽没有见过那封信，但是听说是说她为了初恋逃婚，算来算去，她的初恋不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么？
　　知道李雅涵逃婚的不出五个人，都是李雅涵的身边人。但是王世义却是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和李雅涵的关系，纪飞羽翻遍了李雅涵的社交新闻和关系网，只有高中几个同学知道她和王世义的关系。
　　然而王世义却知道李雅涵逃婚，猜到荣瑞卿的新娘是他不认识的“假新娘”，难道还不是和李雅涵过从甚密吗？
　　王世义深深舒了一口气，看着她靠近椅背里，又凑上前，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现在的生活不好吗？”王世义忽然问道，“锦衣玉食，吃穿不愁。”
　　纪飞羽转着杯子，苦笑了一下，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好，几乎是她从小是梦寐以求的生活，躺着就有花不完的钱。可现实却是，她老爹在牢里等着人捞出来……
　　“这不是我的生活，我需要她回来，让我有时间用我自己的身份把我自己的事情解决。”纪飞羽说道，“你能不能告诉她，只要我解决了眼前的麻烦，我愿意再替她生活下去。”
　　王世义看了看她，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只知道她逃婚，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和什么人在一起。”
　　纪飞羽渐渐失望，她垂下肩膀，整个人都萎靡起来。李雅涵不出现，就没有人能帮她撇清她和荣家的关系，她就只能以两个身份生活，另想办法把警方的视线引开。
　　见她这个样子，王世义有些不忍心，他迟疑了一下，问：“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纪飞羽无精打采地说：“不用了，谢谢，我要走了。”
　　“等等，”王世义叫住要起身的她，“我想问你，你是你爸妈的亲生女儿吗？”
　　纪飞羽皱起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王世义笑了笑说：“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跟李雅涵长得一摸一样吗？”
　　她当然想过，可是她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她跟李雅涵这样的豪门小姐能又什么关系。两个人如此相像，除了巧合，就是孪生姐妹。可是李雅涵的爸妈从来也没有提过李雅涵还有双生姐姐或者妹妹，李雅涵的相册里也从来没有提到过……
　　纪飞羽揉了揉脸，说：“也许，真的是巧合吧，打扰了，我先告辞了。”
　　“那好，我送你。”
　　王世义送她到楼下，看着她时刻没有放松的表情，问：“你遇到麻烦，为什么不请瑞卿帮忙，以他的能力，很多事情可能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的确只是荣瑞卿一句话的事情，纪不休就会有全城顶尖的律师，甚至连里面的待遇都会好起来。
　　可是纪飞羽并不想这样，她求了荣瑞卿，只要他出现，警察就会把视线重点转移到他身上，到时候怎么都说不清。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麻烦他。”
　　退一万步，生命里有荣瑞卿的是“李雅涵”，真实的纪飞羽，面对出事的老爹，只有她自己。
　　纪飞羽抱着自己的箱子，沿着康城的山路向下走去，阳光照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孤独又落寞。
　　王世义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店里。
　　市中心高楼林立的繁华地段，荣瑞卿刚从小园山的施工现场回来，在距离公司几百米的地方遭遇了堵车。
　　周围的喇叭声，吵得他心烦，荣瑞卿向窗外看了看，说：“我先走回去了。”
　　路边开了一家蛋糕店，甜甜腻腻的味道在空气里飘着。荣瑞卿走过去，忙碌的店员看到他稍稍有些激动，连说话的声音都大起来。
　　“您，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
　　荣瑞卿看了看玻璃柜台，犹豫了一阵说：“有推荐吗？”
　　“您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还是送给女朋友？”
　　“我太太……”荣瑞卿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忽然又觉得不合适，说道，“啊，不，我是想说，不太甜的，芝士口味，奶香重一些……”
　　“明白了，给您推荐这几款，芒果慕斯，乳酪芝士，烤乳酪蛋糕……”
　　每一款都是纪飞羽喜欢的，荣瑞卿实在选不出来，便说：“都装起来。”
　　“好，您稍等。”
　　荣瑞卿拎着一大盒子蛋糕回了公司，香香甜甜的味道伴了他一路，扰得他心烦，纪飞羽什么都不肯跟他说，他还上赶着给她买蛋糕？那以后怎么办？以后她作威作福，他岂不是都不能教育一两句了？以后她总是藏着小秘密，不告诉他也不理他，他岂不是只能忍了？
　　他越想越气，徐杰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荣瑞卿叫住了他。
　　“老板，有事儿？”
　　荣瑞卿黑着脸，把蛋糕盒子递给他，说：“请你吃蛋糕。”
　　“啊？”
　　徐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道：“老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荣瑞卿皱眉，问：“我不能请你吃蛋糕？”
　　“能！可以！”徐杰忙回答道。
　　老板心情不好，是个人就感觉到了，而以他跟随荣瑞卿多年的经验，目前他这份情绪，应该跟纪飞羽脱不了关系。
　　“吃了蛋糕准备开会。”
　　“知道了。”
　　徐杰捧着蛋糕盒子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看荣瑞卿的背影，拿着蛋糕去了秘书室。
　　“找个人，把蛋糕给大少奶奶送过去。”
　　荣瑞卿刚进了办公室，就觉得后悔，犹豫了一会儿，开门喊道：“徐杰！”
　　徐杰人还没走远，听到喊声，急忙跑回来，问：“您有事儿？”
　　荣瑞卿看到他两手空空，有些紧张地问：“蛋糕呢？”
　　“我让人送去给大少奶奶了，就当是……她的画保佑我福星高照的一点儿心意！”徐杰这个人精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荣瑞卿的脸色好了点儿，说：“行吧，去忙吧。”
　　他回到办公室里，刚坐下开了电脑，桌上的电话响起了。
　　“荣先生，有位姓岳的先生找您。”
　　来找荣瑞卿的人，没有预约是不必询问的，但是岳霖经常来，早就跟前台混了脸熟，前台才愿意问一问。
　　“打电话给艾米，让她去接一下。”
　　“好的，荣先生。”
　　没多久，岳霖就被艾米带了上来，荣瑞卿正在看公司系统里的通知，随手招了招，说：“随便坐，稍等一下。”
　　“你先忙着，我参观参观。”
　　岳霖个子不高，头发用发蜡向后固定，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一身他喜欢的复古三件套，大衣挂在手臂上，怀表链子从口袋里垂下来，上面镶嵌的钻石一闪一闪的。
　　他一进来就被墙面挂的那幅油画吸引了，跟荣瑞卿打了招呼，就占到了画面前，他久久打量着画作，忍不住咂舌。
　　“绝了绝了。”
　　艾米又进来一次，送来两杯咖啡。荣瑞卿端着咖啡走过来，问：“你说什么绝了？”
　　“这幅画，你从哪儿来的，你母亲没有自画像留下来，也没有人给她画过像，”岳霖赞叹道，“能画出这种意境画作的，已经很熟悉你母亲，你查过作者了没有？”
　　荣瑞卿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问：“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当然是有结果，这咖啡不错，”岳霖喝了口咖啡，抹了抹自己的小胡子，“正在调查的案件，随便问问就问出来了，比那些故意被藏起来的事情要查多了。”
　　“所以，纪飞羽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爸爸涉嫌贩卖假画被抓起来了，数额已经够立案侦查了，哦，就是那幅《黎明》。”


第71章 双重身份
　　岳霖说得风淡云轻，荣瑞卿却瞪大了眼睛，问：“你说什么，《黎明》？前些日子在拍卖会上出现的《黎明》？”
　　“是啊，”岳霖坐下来，解开西装的扣子，说，“就是那幅画，买家找人鉴定之后发现了漏洞，举报了拍卖行，追根溯源下去，就找到了纪飞羽的爸爸纪不休。”
　　提到《黎明》，荣瑞卿就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他举牌的时候被纪飞羽拦住，纪飞羽十分肯定地说告诉他拍卖的那幅是假的，并且在拍卖会之后，亲自带他去了自家花园后面的小楼里，给他看了真品。
　　现在他有个大胆的想法——假《黎明》根本就是纪飞羽画的！
　　“纪不休这个人我查过了，怎么说呢，之前查的时候，他也只是个卖装饰品的小商户，现在看来，他能卷进这件事里，身份应该不简单……诶？你怎么了？”
　　岳霖抬起头，荣瑞卿正看着某处发呆，听到岳霖的询问，他回过神来，问道：“谁把纪不休供出来的？”
　　“这一行里，掮客就那么几个，多半是搞油画的那个谁谁谁，”岳霖一时间想不起名字来，“现在他们在找这个作假的人，纪不休最多是个销赃的，他到现在也不承认自己知道画是假的……”
　　荣瑞卿深吸了一口，抱着手臂站起来，围着办公桌转了一圈。
　　《黎明》这幅画是他母亲罗梦怡结婚之后的作品，只在她个人展上展出过，能够模仿到拍卖行都鉴定为真品，那一定是近距离研究过原画作的人。
　　能够近距离研究的，除了藏画的人，应该就是知道藏画位置的纪飞羽了。荣瑞卿的想法一再被自己证实，他基本可以确定了岳霖做所的那个“造假的人”是谁。
　　“大少，看样子这事儿你要插手了。”
　　荣瑞卿站定了，看着墙上的画，问：“你觉得画这幅画的人，功底怎么样？”
　　“画这幅画的人，必然功底深厚，对线条色彩都极有天赋，还有他对颜料也很有研究，采用的一定都是最上乘的颜料，才有这个色彩效果，另外，还需要感情丰沛，他一定对画里的人有自己的理解，又从看画的人角度考虑过，他相传大的感情，他需要看客感受到的感情，他都充分考虑过，”岳霖滔滔不绝地说道，“这个人到底谁啊，这个水平，国内艺术界只有卫南的老师贝子霖了。”
　　“贝子霖以前的学生，”荣瑞卿说道，“纪飞羽。”
　　“对啊！”岳霖一拍脑袋，说，“纪飞羽从前是贝子霖的学生啊，看不出来，她水平这么高，要是她在艺术界混说不定比卫南有名，她……”
　　岳霖忽然停下来，他诧异地看着荣瑞卿，不可置信地说：“不会吧……”
　　荣瑞卿瞥了他一眼说：“你也猜到了？没什么不可能的，除去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我的乖乖，”岳霖拿出手帕来，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那现在警方在找的不就是你老婆？”
　　这大概就是纪飞羽什么都不肯跟他说的原因，疯丫头大概是觉得，既然警察查到了自己头上，荣瑞卿插手进来，也会受到牵连，于是干脆闭嘴什么都不说，以免给他惹麻烦。
　　“所以，你要怎么办？”岳霖问道。
　　荣瑞卿咬了咬牙，说：“暂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你先回去，有事我联系你。”
　　“好，随时找我，这次给你打八折。”
　　岳霖走了，荣瑞卿又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直到徐杰来通知他会议室准备好了。
　　“好，我现在就过去。”
　　荣瑞卿整理了一下文件，徐杰却没有出去，而是说：“最近有个魔术师来演出，全是近景魔术，不如您有时间带少奶奶去看看？”
　　从蛋糕时间上，徐杰猜测两个人闹了矛盾，便想着出出主意，让两个人和好。
　　“魔术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手快和转移注意力的障眼法，”荣瑞卿小声嘀咕，“不该你操心的事情少管。”
　　“是，我知道了。”徐杰偷笑，看来这一次，两个人的问题不小。
　　魔术啊，也不知道纪飞羽喜不喜欢看……
　　荣瑞卿走到了办公室门口，脑子里忽然灵光乍现，他对徐杰说：“你先去会议室等我，马上到，还有……那个什么魔术的定两张票。”
　　徐杰抿了抿唇，忍住笑意，说：“好，马上就定。”
　　荣瑞卿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再一次拨打了岳霖的电话。
　　“喂，老岳。”
　　“大少爷，这么快，什么事？”
　　“有一个律师，稍后我会把详细资料发给你，你帮我出面。”
　　“给纪不休做代理律师？”
　　“不是，”荣瑞卿说道，“给他的上线掮客，就是收购这幅画卖给拍卖行的那个人。”
　　那头岳霖以为自己听错了，特地把车停下来，问道：“你确定？给上线做辩护？”
　　“对，把重点转移。”荣瑞卿敲着桌子，说，“这件事，我不方便露面，你来帮我出面，什么理由，你自己想。”
　　“哦，我懂了，”岳霖说道，“买卖名画这种事，向来是上线的掮客赚大头，这会儿警察都围着纪不休找线索，如果我们找个名声显赫的人给掮客做辩护，让人以为掮客才是重点，自然就没有在意纪不休的那点儿鸡毛蒜皮了。”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没错，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了。”
　　“放心吧！品质保证，处理不好，不收钱。”
　　荣瑞卿犹豫了一下，说：“那个，不要让纪飞羽知道……”
　　岳霖笑起来说：“好，保证完美解决。”
　　找律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纪飞羽来说钱不是问题，问题的难处在于，大律师不接这种小案子，名声平平的律师又不一定为老爹脱罪。
　　纪飞羽从律师楼里出来，抱着箱子蹲在街边翻手机，把记事本里又一个律师划掉，再找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律师传说专门处理经济案件，她老爹的案子，也可以算在经济犯罪之内。只是有一点，这个律师所在的事务所跟李雅涵的个人律师唐律师是同一个事务所。
　　如果她贸然找过去，被唐律师遇到了，岂不是一眼就被人认出来了？
　　纪飞羽琢磨了一阵，她今天穿着普通，也没有化妆，唐律师不仔细看应该认不出来吧……她摸出手机，先给唐律师打了电话。
　　“唐律师，”纪飞羽语调轻松，“我刚刚路过你的楼下，有没有时间一起喝茶？”
　　“不好意思啊雅涵，我在外地出差，你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不是，”纪飞羽豁然开朗，“就是好久不见，那就下次再约了！”
　　她挂了电话，兴冲冲招手叫车，直奔律师楼去了。
　　在那位黄律师要下班之前，纪飞羽终于见上了一面，她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黄律师考虑了一下，分析了这个案子能够胜诉的点。
　　纪飞羽听得频频点头，黄律师最后总结说：“这个案子我接了，不过我要说的一点是，经济类的案子，我经常打，但是艺术品这种的，我还是头一次接触，所以……”
　　“我明白，”纪飞羽说，“希望您能先跟我爸爸见见面，了解一下情况，您再考虑一下。”
　　“好，”黄律师点了点头，忽然说道，“你……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看上去很眼熟啊？”
　　纪飞羽一愣，结结巴巴地说：“人，人有相似吧……”
　　黄律师有些困惑，他越看眼前的人越眼熟，他问：“请问，你认识李雅涵吗？”


第72章 和好的美人计
　　纪飞羽心里一惊，很镇定地问道：“是谁啊？”
　　“哦哦哦，”黄律师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跟她有些像，大概是我记错了。”
　　纪飞羽心里慌张，忙说：“那后面的事情就摆脱黄律师了，我不打扰了。”
　　既然黄律师已经觉得她眼熟了，她绝对不能多留，她急匆匆从律师楼出来， 叫车回了荣家。
　　她今天打扮得过于朴素，也没有告诉别人她出门，偷偷摸摸地从大门进去，溜回了东翼。
　　“少奶奶，你回来了？”婷姐正在打扫客厅，看到她回来，笑眯眯地说，“大少爷让人给你送蛋糕回来了。”
　　“啊？”纪飞羽有些惊讶，荣瑞卿不是在生气不理她么，怎么还会送蛋糕回来？
　　婷姐转身去把冰箱里的蛋糕拿了出来，说：“你看，都是你平时爱吃的，我给你拿出来放着，等会儿在吃，不然太凉了。”
　　蛋糕被金色的纸托托着，造型小巧又可爱，甜腻腻的味道弥漫开来，纪飞羽跑了一天只吃了几个包子，一直都没觉得饿。
　　这会儿看到小蛋糕，倒觉得自己饿了。
　　她坐下来，捧着脸看着蛋糕，荣瑞卿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多半是在等着自己低头示好。
　　婷姐看着她微微笑了，说：“我去热杯牛奶给你，先吃点儿蛋糕。”
　　“谢谢婷姐。”
　　蛋糕甜度刚好，纪飞羽最喜欢不太甜的点心，这几块蛋糕对她来说刚刚好，一不留神，她把所有的蛋糕都吃了……
　　有了甜食，纪飞羽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想着要不要暂停跟荣瑞卿的冷战，可转念一想，她不肯说自己的事儿荣瑞卿才生气，这家伙必定非要逼着她说出来才罢休吧？
　　晚上荣瑞卿回来，让邱明搬进来一幅画，一言不发地上了楼。纪飞羽在楼下看着他，一句招呼也没等到。
　　她撇撇嘴，问：“邱明哥，那是什么画？”
　　邱明也不知道，他拿到手的时候，已经被包得里三层外三层了，只是被交代要轻拿轻放。
　　“不知道，大少爷说，给你的，让你亲自拆。”邱明说道。
　　“啊？”
　　纪飞羽不太明白，荣瑞卿在玩什么把戏，又是跟她冷战，又是送礼物……
　　画框不要，宽幅有七八十公分，高度大概有一米多一些，算是比较大了，包装有复杂，看着就更大了，纪飞羽把画放在地上，拿过美工刀，从一头开始拆。
　　邱明有些好奇荣瑞卿送了幅什么画，也担心纪飞羽需要帮忙，所以他站在旁边没走。
　　“什么东西啊……”纪飞羽一层一层拆得心力交瘁，忍不住吐槽起来，“该不会是个千块拼图吧……”
　　她终于拆到最后一层，刚撕掉包装纸，她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不就是她自己？
　　那这幅画就是让荣瑞卿醋意爆棚的《少女》？
　　纪飞羽一把盖住刚刚露出的油画，警惕地看着邱明，说：“走开！不许看！”
　　邱明满是不解，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
　　纪飞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画框，气冲冲冲上楼去找荣瑞卿理论。
　　房间里，荣瑞卿正在换衣服，听到外面的门哐铛一声，就是到一定是纪飞羽已经看到画了。
　　他一直把画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总有个别老朋友来谈正事的时候好奇他摆在那里，被遮起来的是什么。荣瑞卿不胜其烦，干脆拿回家里，不过既然拿回来，还是先逗逗纪飞羽吧。
　　没一会儿，衣帽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你什么意思！”纪飞羽红着脸瞪着他。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说：“自己想。”
　　纪飞羽撇撇嘴，刚才的气势的弱了下去，默默地走了出去。
　　这跟荣瑞卿预想的不一样，他想着纪飞羽看到之后一定会跑来谴责他，这么低落地走了，难不成是她爸爸的案子真的很难处理？
　　纪飞羽趴在沙发上，伸长手臂去按台灯的开关。她心里乱糟糟的，老爹的事情没有结果，李雅涵找不到，她自己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最让她糟心的莫过于，她和荣瑞卿的关系，两个人不远不近，关系暧昧。
　　可心里又不情愿仅止于暧昧，她不愿意向前，总觉得没有结果，荣瑞卿傲慢总等着她来低头。
　　纪飞羽啪嗒按灭了台灯，黑暗里听着卧室里的动静。刚刚换好了衣服的荣瑞卿又穿着一身正装出来，无视角落里的纪飞羽出了门。
　　不多久，又开门回来，说道：“公司有事，我出去一下，早点儿休息。”
　　纪飞羽在黑暗里笑了一阵，又按亮了台灯，这个人真是从头到尾地高傲，又嘴硬心软得有些可爱。纪飞羽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扑腾，这个人怎么这样怎么这样！
　　隔天早上，晚睡的荣瑞卿还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他习惯性想看看身边的纪飞羽醒了没有，却看到旁边的被子掀开了一角，连个人影都没有。
　　窗帘打开了一半，阳光照进来，荣瑞卿皱眉望过去，窗边蹲着一个人。他微微仰了仰头，声音模糊地问：“疯丫头，你干嘛……”
　　“你醒啦……”
　　纪飞羽从窗边站了起来，她穿着一身单薄的长裙，阳光从她身后照进来，透进长裙里，描摹着她的身体轮廓。
　　荣瑞卿瞬间清醒了，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你你……”
　　纪飞羽红着脸，她背着手站着，紧紧贴着冰凉的玻璃门，她一早起来准备了，就等着荣瑞卿醒来。
　　“你上次不是很生气那幅画的事……所以就给你看看……”纪飞羽支支吾吾地说，“只是……没那会儿年轻，差一点儿吧……”
　　画作自然增加了许多创作者的理解和所见之外的想象，但是此刻真实的纪飞羽比画里多了一分羞涩，更有韵味。
　　荣瑞卿惊喜了片刻就皱起了眉，抖开被子喊道：“过来！”
　　纪飞羽抿了抿唇，光着脚跑过来，钻进被子里。荣瑞卿伸手把她抱仅怀里，虽然屋里很暖合，但是最近外面的温度已经零下了，她穿得这么少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从脖颈到脚趾都是凉的。
　　被他的温暖和气息包围，纪飞羽的身体慢慢回暖，脸也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她瞄了一眼荣瑞卿，问道：“你还生气吗？”
　　荣瑞卿挑了挑眉，问：“生什么气？”
　　“你是不是耍我？”纪飞羽揪着他的睡衣领子，问道，“没生气你不理我？”
　　荣瑞卿的表情柔和了许多，他忍着笑，稍稍向后仰了仰，问道：“那我应该生什么气。”
　　纪飞羽撇嘴，这家伙太狡猾了，分明就是想让自己明确地针对有事隐瞒跟他道歉。
　　她干脆不说话了，趴在他胸口装死。爱生气，就生气好了。
　　一大早上放弃了睡懒觉，早早起床哄他开心，荣瑞卿什么气都没有了，只是难得见纪飞羽低头，总忍不住想要逗她。
　　“你不说就算了，我不再问了，只是有一条，”荣瑞卿搂着她的腰，说道，“以后天冷，不准穿这么少……”
　　纪飞羽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不说就算”了是什么事。
　　“嗯……”纪飞羽小声答应，用一种唯唯诺诺的声音放狠话，“总有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别得意啊，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好看。”
　　荣瑞卿笑了笑翻身把她压住，笑着说：“是吗？那你继续努力喽……”
　　尽管老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但是和荣瑞卿和好，纪飞羽还是开心了那么一点。她想得开，在这段关系存续期间，还是想办法让彼此都好过一些吧。


第73章 大少爷又有动作
　　纪飞羽的“小月”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又需要每天跑进跑出忙她父亲的事情。尽管她没开口，荣瑞卿还是去弄了一份医生的报告，在一家人吃完饭的时候给荣耀德看了。
　　“虽然医生说了没事儿，恢复得很好，但是还是要注意调养。”荣耀德说道，“你要养好身体，不然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说得是啊，”王奕岑在他身边说道，“我们荣家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听说是那个韩敏如做的是不是？真的败坏，要我说就应该把她告上法庭，当初没让她进门是对的……”
　　她说起来滔滔不绝，纪飞羽不想听，也不能打断，她在桌子底下碰了碰荣瑞卿的膝盖。
　　“父亲，之前寿宴上那面墙你很喜欢，西翼挪出来空间了吗？雅涵住院的时候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说要亲自给你弄。”荣瑞卿开了一个新话题。
　　说到那面常春藤和蝴蝶兰搭建的墙面，荣耀德来了性质，说：“别人弄我也不放心，我把西翼都收拾好了，就看雅涵什么时候有时间了。”
　　“那就周末好了，”纪飞羽说道，“找几个工人搬花进来，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荣瑞德心血来潮，又跟她讨论起来石头上的苔藓要怎么养才行，没想到纪飞羽还真的有研究，说了不少建议。
　　好端端地，明明是自己主场，却又被人抢了，王奕岑不是很高兴，冷着脸喝汤。
　　荣耀德看了看时间，问道：“都这个时间了，瑞林怎么还不回来？”
　　“瑞林最近都在忙公司的事情，”王奕岑说道，“最近长进了不少，知道拉下面子去跑业务的，小园山项目他没有中标，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所以哥哥才不选他……”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不觉得酸，纪飞羽听着却连汤都喝不下去了。她刚放下，荣瑞卿就瞪了过来。
　　“干嘛…… ”她小声嘀咕。
　　荣瑞卿看了看她的碗，说：“喝光。”
　　纪飞羽撇嘴，说：“喝不下去了。”
　　“不行，喝光。”
　　前阵子忙荣耀德的寿宴，之后又装“流产”，紧接着她父亲又出事，纪飞羽最近明显瘦了很多。荣瑞卿虽然不会说什么哄人的话，但是心里还是觉得纪飞羽再胖一些更好。
　　纪飞羽把碗一堆，消极抵抗。
　　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荣耀德眼里，他笑了笑说：“行了，雅涵不喜欢喝就不喝。一会儿让崔婶婶做点儿夜宵给你送过去，好吧？”
　　“谢谢爸爸！”纪飞羽笑眯眯地说道。
　　荣瑞卿笑了，说：“爸爸，夜宵就省了吧，她一年的夜宵钱购买栋房子了。”
　　荣耀德哈哈笑起来说：“哪有那么夸张。”
　　“荣瑞卿！”纪飞羽也不在乎这是什么场合了，拉扯着荣瑞卿的肩膀，说，“你再说一遍。”
　　荣瑞卿被她摇晃着，嘴里还含着一口汤，只能忍着笑，也不反抗。
　　看着小两口打打闹闹，荣耀德乐滋滋地喝了口汤，倒是想起来另外的事情。他说：“你们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很多家事不好再劳累她。雅涵，以后家里的事情，你也帮忙照看一下，无非就是采买和工人。”
　　当啷，王奕岑手里的骨瓷汤匙掉在了碗里，她一边故作镇定地擦着桌面的汤水，一边说：“家里其实也没有什么的，雅涵还有自己的工作……”
　　纪飞羽也是一愣，说：“这不合适吧，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母亲做主，而且，基金会的事情也很忙，我怕照顾不过来。”
　　她只在外面上班就已经处处要受王奕岑的气了，要是把家里也接手了，恐怕下一幕就是王奕岑在她的饭里下毒了。
　　“你母亲也说了，家里没有什么事儿，只是太过操心，以后家里也都是你们年轻人的，早点儿熟悉也好。”荣耀德抬手让崔婶婶再盛碗汤。
　　“现在年轻人谁还愿意管家呀，”王奕岑笑着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就别把他们拘束在小家里了。”
　　她说得很有道理，纪飞羽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能说出人话来。荣耀德琢磨了一下，说：“那好吧，我也是考虑你的身体，家里的事情我一项不过问，忙不过来你要说啊。”
　　一个大麻烦就这么解决了，纪飞羽松了口气，不过她心里计较另外一件事。
　　回东翼的路上，纪飞羽把自己的计较问了出来。
　　“刚才好端端的，你忽然说起夜宵的开销，”纪飞羽没什么情绪地问道，“是故意的吧？就是想提醒你老爸该给我点儿什么了，是不是？”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说：“想多了。”
　　两个人原本亲亲热热牵着手，纪飞羽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说：“既然合作共赢，荣先生是不是城市一点儿，总让我猜测你的想法去迎合你，合适吗？”
　　她脾气来得快，荣瑞卿拿她没办法，说：“好吧，我说是，怎么样呢？只是想看看父亲对你的能力肯定到哪个地步了，还有……”
　　寿宴之前，公司内部都在传荣耀德要将最后的贸易大权下放，现在又没有消息了，他只是想试探试探他父亲的态度，才故意提起这个来。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纪飞羽小声嘀咕着回了房间。
　　餐厅里，老夫妻还坐着闲聊，荣耀德习惯晚饭后喝一杯清茶消食，干脆就在餐桌上等着了。
　　佣人把杯碟都撤了，换上了茶和一碟坚果。
　　王奕岑剥着开心果，安静的餐厅里，响起清脆的咔嚓声，在这边小动物觅食一样的声音里，她开口说：“你对雅涵倒是很好，这算什么，弥补了你没有女儿的遗憾？”
　　荣耀德倒了杯茶，笑着说：“这门亲事，是我们给瑞卿选的，本以为闪电结婚，商业联姻，两个人相处起来，感情上会生疏，没想到，现在也成了打打闹闹的小夫妻。”
　　王奕岑的玉镯子磕到了桌面上，响得比开心果还脆，她说：“那当然了，我特意为瑞卿选的，当妈的最知道儿子喜欢什么了……”
　　荣耀德喝了口茶，没说什么。王奕岑看出来他此刻在想什么，尴尬地闭上嘴，拍了拍手，说：“我先回去了。”
　　“嗯。”
　　荣耀德应了一声，默默地喝了口茶，今晚他高兴的不止是小两口的感情好，还有荣瑞卿时隔二十年的一句“爸爸”。
　　小夫妻那头，纪飞羽闹着别扭，飞快地走在前面，上楼开了门就让把荣瑞卿关在外面，荣瑞卿却早一步猜透了她的心思，先一步发力，挡住了门。
　　“你出去！”
　　“我不出去！”
　　“你出去！”
　　“我不出去！”
　　婷姐听到两个人的争吵，特意跑出来看了看。邱明也听到了动静，出来就看到婷姐笑眯眯地回来。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婷姐指了指楼上，说，“小两口闹着玩呢？”
　　邱明清楚知道那俩应该不算“小两口”，特意走过去了一些，听楼梯上的动静……
　　他听到纪飞羽的笑声，又听到荣瑞卿带笑的语气，这应该……就是“小两口”？
　　楼上两个人进行了一段无意义的对话，最后以纪飞羽的笑场和荣瑞卿的强攻收场。
　　门关上，荣瑞卿抱起她压在墙上亲了亲，问道：“生气了？”
　　纪飞羽的手按在呀肩上，手指轻轻拍了拍说：“没有，只是觉得你试探的时候又不通知我……”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猜得到。”荣瑞卿揉乱了她的头发，“最后果然还不是被你猜到了？”


第74章 请来律师
　　荣瑞卿说得信誓旦旦，又洋洋得意，纪飞羽看着他恨得磨牙，问道：“那我要是猜不出来呢？”
　　“那我就……”荣瑞卿把她抱起来，转身向里面走，“不要你了……”
　　纪飞羽搂着他的脖子笑起来，身体被他举高，一时间找不到重心，转弯的时候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卧室门口的架子。
　　哗啦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纪飞羽躲开他的吻，说道：“有东西掉了……”
　　“先不管了…… ”
　　“不行……”
　　纪飞羽挣开他，不是她在意掉下的东西，而是担心回头忘记了这件事，不是要弄得人受伤，就是弄得东西受损。
　　荣瑞卿被她推开还有一些不甘心，干脆把她放到了床上，说：“我来收拾，你歇着。”
　　“算你有良心。”纪飞羽侧躺在床上，看着荣瑞卿挽起袖子，奔着盒子走过去。
　　盒子？
　　纪飞羽从床上弹起来，光着脚跑过去，喊道：“我来我来我来！”
　　可惜她还是来晚了一步，荣瑞卿已经看到了最上面的一张照片。
　　“哇……”荣瑞卿发出感慨，“这是你吗？”
　　照片里的女孩儿穿着蓬蓬的公主纱裙，带着小皇冠，圆圆的眼睛瞪着镜头，红扑扑的脸蛋，像颗粉嫩的桃子。
　　荣瑞卿把照片举到她脸侧做对比，忍不住笑起来， 说：“你果然还是胖一点儿可爱。”
　　纪飞羽一把抢过照片，假装黑脸。荣瑞卿抿着唇接着翻检其他的东西，盒子里还有很多照片，都是各个时期的纪飞羽。
　　“别看啦你！”
　　纪飞羽想抢回来，奈何荣瑞卿比她高太多，只是站起来举起手，她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荣瑞卿抬高手臂，仰头看着手里的照片，一张张都是他没见过的小小的纪飞羽，穿校服的，打篮球的，梳高的马尾配上一张清纯的初恋脸，小时候的纪飞羽也是个美人呢。
　　“诶？”他一张张翻着，在一堆照片里，翻出一张婴儿的照片，问道，“这个也是你吗？”
　　小婴儿不大，胖乎乎的，手臂像是藕节一样，闭着眼睛，在襁褓里沉睡着。
　　纪飞羽拉下他的手臂，仔细看了看，说：“是我，老爹领养我的时候，唯一一张照片就是这个了。”
　　她是纪不休领养的，荣瑞卿在拿到她资料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后来慢慢忘记了，纪飞羽似乎跟养父的关系很好，先是还债，现在又在一直帮助养父脱罪。
　　不过，他倒是有另一个发现。
　　“虽然你是他领养的，但是他一直都把你当亲生女儿，你看，”荣瑞卿把照片拿过来一张张翻给她看，“他一直在很认真记录你的成长。”
　　从照片上看，无论家境如何，纪不休一直都在尽力让纪飞羽接受最好的教育，培养她的兴趣爱好，衣着也并不比同龄人差。
　　“我当然知道他把我当亲生女儿，”纪飞羽咬了咬嘴唇，“虽然他有时候不靠谱，但是他很爱我。”
　　她的情绪瞬间低落起来，荣瑞卿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纪不休现在的处境，正想着怎么安慰她，纪飞羽又扬起一张笑脸来。
　　“唉，说这个干嘛……”
　　纪飞羽快速把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整理好，那张婴儿的照片放在最上面，年幼的她手腕上系着一个什么东西，她看着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她把东西整理好，抱着盒子跑进衣帽间，锁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荣瑞卿默默地看着，把手里那张留下来的清纯初恋脸默默地塞进了口袋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纪飞羽明明是心事满满，却总是为了骗自己，而假装高兴，纪不休的事情必须马上解决。
　　要说有谁比荣瑞卿还着急，那就是纪飞羽了。纪不休的事情不解决，她的日子就一天不安稳。
　　再去见黄律师的时候，纪飞羽已经联系过了，她会带黄律师去见纪不休，希望能借这个机会，从里面探听一些消息出来，至少让纪飞羽有个着力点下手。
　　忐忑地在外面坐了两个小时，纪飞羽终于等到黄律师出来。
　　“黄律师，我爸爸怎么样，他身体还好吗？”
　　“纪先生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黄律师有些犹豫地说道，“只是他不太合作……”
　　“不太合作……是什么意思？”纪飞羽很奇怪，纪不休不是怕累就是怕死，她已经请了律师，怎么会不合作。
　　黄律师看了看周围说：“纪小姐，我们还是去我的办公室谈这件事吧。”
　　“好。”
　　纪飞羽跟着黄律师回了律师楼，刚刚进了办公室，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黄律师，里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你先别急，请坐，”黄律师坐下来，说，“我接触了纪先生，询问了一些情况，对案子的情况比如警察怎么抓到了他，他怎么处理那幅画，他都说了，只是有些细节，他很模糊。比如画的来历他到底清不清楚是假的，他怎么都不肯说，你知道，对于我的当事人，我必须要明确知道他有没有做过才能做无罪辩护啊！”
　　纪飞羽捏了捏手指，纪不休不信任律师，也是为了保护她，多半是担心护从律师这里走漏消息连累她。
　　“纪小姐，无论你父亲是有罪还是无罪，作为他的辩护律师，我一定要为他做无罪辩护，这是我的职业操守，但是纪先生好像有什么顾虑，”黄律师建议道，“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相信我？”
　　“办法我来想，”纪飞羽盯着某处出神，办法不是没有，就是担心纪不休不合作。
　　尽管情况不如预想得好，但是请了律师还是有好处，起码对事情的起因经过有了一些了解。
　　上一次拍卖之后，《黎明》那幅画被高价拍走，买家把画送给朋友，结果鉴定出来是假的。买家以拍卖行卖假画为由把拍卖行告上法庭，而拍卖行自身也受到了欺骗，于是向举报的卖画的人，一层层追查下去，就查到了纪不休身上。
　　纪不休一口咬定不知道画是假的，是对方先出高价收购，他才卖的。
　　至于其他的，纪不休不说，黄律师也不知道。纪不休给黄律师的信息，和他给警方的基本一致。
　　“谢谢黄律师，辛苦了。”纪飞羽站起来。
　　“没什么，应该做的，我们这行，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黄律师开了个玩笑。
　　纪飞羽笑了出来，说：“那我先告辞了。”
　　“我送你。”
　　黄律师起身，帮她开门。
　　“……明天就开庭了你告诉我材料还没准备好…… ”
　　门刚开，纪飞羽就听到外面唐律师的声音，她下意识一把推上门，眼前的变故让黄律师措手不及，他诧异地问：“纪小姐？”
　　纪飞羽尴尬地笑了笑说：“哈，哈哈，外面哪个声音有点儿，有点儿吓人。”
　　“哦，是我的合伙人，她平时训实习生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半个小时停不下来……”
　　半个小时……纪飞羽心里打颤，那她不是要在这里躲半个小时，那她怎么跟黄律师解释？你的合伙人可能人认识我，我先不要出去？
　　她正在犹豫，黄律师又把门打开了，主动打招呼说：“唐律师，回来了？”
　　“黄状，新来的实习生怎么回事，我出差前交代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你先消消气……”
　　趁着他们两个寒暄，纪飞羽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挡住了脸，锁着脖子，从角落里溜走。
　　“……新人的培训现在谁主管？那下午开个会好了……”唐律师一边说，一边注意到有人移动过去。
　　她回头去看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急匆匆的背影。
　　“那个是谁啊？”唐律师皱眉问道。
　　“我一个当事人，”黄律师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眼熟，总觉得哪里见过。”唐律师想了半天，又觉得没可能，“应该不是……”


第75章 是少奶奶还是小太妹
　　纪飞羽急匆匆从律师楼跑出来，叫车去了商场。
　　她把衣服寄存在了商场超市的储物柜里，拿到衣服，去卫生间里换上，又化上妆，她重新变为荣家的少奶奶李雅涵。
　　秀气的指尖擦掉唇边的一点点口红，纪飞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在当真过的是双面生活，一点儿都不轻松。
　　回到基金会，纪飞羽还有半天的班要上。
　　“雅涵姐，这是下周福利院捐赠的明细和活动策划。”王晓彤累得出了一头汗。
　　现在的天气应该不至于出这么多汗，纪飞羽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啊？”王晓彤抹了一把脑门，带下来一手粉底，说，“张玉洁往楼下搬东西，人手不够，喊我过去帮忙。”
　　“张玉洁……”纪飞羽小声嘀咕，又问，“是什么东西？”
　　“不清楚，好几个大箱子，挺重的。”王晓彤说道。
　　纪飞羽狐疑，基金会里的公共财物挪动都要经过财务，财务上报给她，批准之后才能施行，怎么她没见过任何报表，张玉洁就开始搬东西了？
　　“带我去看看。”
　　“哦哦哦，好的！”
　　外面飘着丝丝的雪花，纪飞羽忘记拿外套，只裹了一件披肩，从楼梯上下来，转角的窗口就看到停车场有人在运东西，已经开走了一辆。
　　她快步下楼，走到停车场，喊道：“搬什么呢？”
　　搬货的工人不认识她，根本不搭理她，自顾自把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搬上车。
　　纪飞羽也没客气，直接上手，徒手拆开一个纸箱，里面是还没开封的三台显示器。
　　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见她拆了箱子，喊了一声：“喂，你干嘛的？”
　　纪飞羽冷着脸，问道：“我问你，谁让你搬的？”
　　光头冷笑了一声，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臭娘们，少管闲事。”
　　“我还就管了！”纪飞羽抬了抬下巴，“这些东西少说几万块，你们这是明偷！”
　　“放你的屁！我告诉你，躲远点儿，不然对你不客气！”光头瞪着眼睛抬手指着她。
　　王晓彤从来没见过这个架势，害怕得直抖，小声说：“雅涵姐，我们走吧。”
　　纪飞羽冷笑了一声说：“谁都别想走！”
　　“小婊子…… ”光头又骂了一句，刚要上前，被其他工人拉住了。
　　楼里匆匆忙忙跑出张玉洁，她惊心胆战地说：“你们怎么回事，不就是让你们搬东西，怎么还敢对我们负责人大呼小叫的。”
　　纪飞羽瞥她一眼，张玉洁忙说：“这些都是要运到仓库里去的，晓彤说你今天请假，我想明天再跟你汇报……”
　　“运到仓库？”纪飞羽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有仓库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玉洁拼命向光头使眼色，纪飞羽冷笑，这些人当她傻，还当她瞎吗？
　　光头知道了她的身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结巴了一阵说：“不跟你计较，我们走，你们以后找别人拉货吧！”
　　“我说了，谁都别想走！”纪飞羽扭头对王晓彤说，“晓彤，报警！”
　　张玉洁大惊失色：“少奶奶，不能报警！都是误会！”
　　一听报警，光头的脸色更难看了，他骂骂咧咧冲过来：“我他妈今天就教育教育你这个小娘们……”
　　纪飞羽非但没怕，反而上前一步，一巴掌抽到了光头脸上。不仅光头被打蒙了，张玉洁和王晓彤也愣住了。
　　紧接着纪飞羽又一巴掌抽到了他的光头上，趁他没反应过来，纪飞羽扯下披肩，把他的脑袋包住，按住他的脖子，抬起膝盖撞上他的胸骨……
　　最近天气变冷，别墅区施工速度不如从前，冬季作业还要再增加工人的补贴，蓝月湾生态公园的规划也有了雏形，荣瑞卿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忙得透不过气来。
　　“一期我们要把山上自有的道路重新修缮出来，山谷洼地……”
　　荣瑞卿正在挺生态公园的工作汇报，只听咣当一声，徐杰推门进来。
　　“怎么了？”荣瑞卿不太高兴地问道。
　　徐杰抱歉地给在座的各位鞠躬道歉，随后快步走到荣瑞卿的身边，低声说：“少奶奶……打架斗殴……现在在派出所……”
　　“什么？”
　　荣瑞卿站了起来，对其他人说，“暂停，你们先回去忙，剩下的事情等我回来说。”
　　他急匆匆抓起大衣，边走边穿。
　　“让邱明准备一下车。”
　　荣瑞卿走得太快，徐杰要小跑才跟得上，他气喘吁吁地说：“您，您也不用太着急，是少奶奶把别人打了。”
　　“什么？”
　　荣瑞卿这一次的不可思议都要冲破屋顶了，他如踩了急刹车一般停了下来，又一次不可置信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徐杰也是哭笑不得，他说：“打电话的人结结巴巴的，说少奶奶跟人打架，具体的也没说清楚，说是少奶奶先动的手……”
　　“手没事儿吧？”荣瑞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紧接着又解释道，“我是说，她一个画画的，手没受伤吧？”
　　徐杰摇头说：“不知道，那头也没说清楚。”
　　荣瑞卿眉头皱得更厉害，小声骂道：“她身边都是什么一群废物！”
　　匆匆忙忙赶到派出所，荣瑞卿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委委屈屈吵着跟自己要钱的纪飞羽，没想到刚走到做笔录的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纪飞羽的声音。
　　“问完了，是我打的，怎么啦，他偷我东西，我也要报案，现在就查，必须查！”
　　“女士，您情绪不要激动，另外的案子我们再调查的，肯定不会放着不管的……”
　　“是吗？好！”
　　里面的纪飞羽声音气壮山河，荣瑞卿听了忍不住笑出来，这疯丫头干嘛呢？警察局当菜市场吗？
　　徐杰推门进去，客客气气地询问情况。
　　纪飞羽一转头看到荣瑞卿，嚣张的气焰还没下去，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冬款裙装，配着短靴。
　　荣瑞卿走过去，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肩上，问：“怎么回事儿，跟警察叔叔说话那么大声，没礼貌。”
　　纪飞羽瞥他一眼，对做笔录的警察说：“不好意思哦……”
　　警察没忍住笑了起来，说：“这边差不多了，你们稍等一下。”
　　“多谢。”
　　看着警察走了，荣瑞卿才坐下来，扯过纪飞羽的手，问：“长本事了，都会打架了？”
　　纪飞羽撇撇嘴，说：“他要打我，我先发制人了。”
　　“怎么不穿件外套，外面在下雪啊小姐。”荣瑞卿不高兴，尤其是握着她冰凉的手。
　　“本来还有披肩的……”纪飞羽小声辩解。
　　“那披肩呢？”荣瑞卿追问。
　　“打人的时候……就当作武器了……”
　　纪飞羽的眼神乱瞟，语气也越来越心虚，披肩不便宜，还是限量版，虽说拿嘻嘻也能弄，但是沾了那个王八蛋的血，总觉得恶心。
　　“披肩当武器？”荣瑞卿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天方夜谭，一脸不可置信。
　　徐杰站在他身后，抿唇偷笑，小声说：“听说少奶奶用披肩把对方脑袋裹住了，然后一通拳打脚踢。”
　　荣瑞卿诧异地挑了挑眉，纪飞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我怕下手太重，打死他，就，干脆先给他做点儿防护措施……”
　　“那到底为什么打架？”嘘寒问暖了半天，荣瑞卿才问到关键。
　　一提起这个，纪飞羽就坐不住了，指着里面说：“张玉洁勾连外面的人，倒卖基金会配置的耗材，我只抓住了一车电脑，还有一车是什么还不知道，被他们跑了！”
　　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荣瑞卿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消消气，后面的交给我。”
　　纪飞羽一挥手，说：“不用，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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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犯错被老公领回家什么的
　　美育基金会是荣耀德开口让纪飞羽管理的，出了事自然是纪飞羽扛着，如果什么都要荣瑞卿来解决，那干脆让荣瑞卿自己来管理算了。
　　何况纪飞羽今天吃了这个闷亏，她不出这口气，一定会郁闷死。
　　她的小心思，荣瑞卿从眼神里就看出来了，只好说道：“好，你来处理。”
　　没多久，刚刚做记录的警察回来了，对纪飞羽说道：“荣太太，青岛这边来一下，关于你说的偷盗案，我们要再立案处理。”
　　“好。”
　　纪飞羽站起来，把身上的大衣拿下来，刚要扔给荣瑞卿，大少爷眼睛一瞪，说：“穿着。”
　　撇了撇嘴，纪飞羽又把他的衣服穿上了。大衣是今早出门荣瑞卿逼着她选的，她睡得迷迷糊糊被人拖起来选衣服还要被占便宜，气得她在他身上喷了一堆味道甜腻的香水。
　　现在，甜腻腻的前调退去，后调里中和了荣瑞卿惯用的冷调香水，倒温柔了许多。
　　荣瑞卿看着她的背影，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荣瑞卿的老婆，打流氓？
　　他转头看到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好像就是纪飞羽的助理。
　　纪飞羽又把“偷东西”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和张玉洁等人各执一词，警察一时间也拿不准真是情况是什么，但是毕竟是负责人，既然她报警，又有理有据，他们也有证据先把光头拘留。
　　看着情况不对，张玉洁的话锋就变了。
　　“我只是拖延了一天给李小姐看报表而已，那些是我找来的搬家公司随便分配的，我不清楚他们是什么人。”
　　纪飞羽听得直翻白眼，淡淡地回应道：“是或者不是，警察会慢慢查清楚的。”
　　事情告一段落，纪飞羽从里面的小屋出来，荣瑞卿还坐在那个位置，只是手上多了一张单子。
　　荣瑞卿看到她，脸色憋得涨红，最后实在忍不住笑起来，把手里的单子往桌子上一拍说：“疯丫头，你也有今天，你打架扰乱社会治安，警察叔叔的罚款我替你交了，这张单子我要留着，每天拿出来羞辱你。”
　　徐杰也捂着脸笑起来，他从来没见过荣瑞卿笑成这样。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一想，也的确好笑，纪飞羽看着小小的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她竟然是事件里最先动手打人的。
　　“老板，对方的医药费，恐怕也要我们拿……”徐杰提醒道。
　　荣瑞卿抹了抹眼角说：“她动的手，让她自己拿。”
　　正说着，走廊里拐进来刚刚简单包扎回来的光头，现在光头已经变猪头了，肿着的眼睛瞄到纪飞羽，下意识躲了一下。
　　扑哧……
　　徐杰和荣瑞卿都没忍住，一起笑出了声儿，纪飞羽瞥过去，问：“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不好笑。”荣瑞卿忍住了，问，“没事儿了吧，我们回家吧。”
　　他刚站起来，刚刚纪飞羽出来的小屋里跑出来一个打扮中规中矩的中年妇女。
　　“少奶奶，”张玉洁叫住她，“这真的都是个误会，这些人之前也都帮我们运过东西，回去我就给你看申请的表格，我保证这件事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夫人在的时候……”
　　“夫人在的时候？”纪飞羽截住她的话头，问，“哪个夫人在的时候，现在基金会是我做主，你到底还要把谁搬出来？”
　　“这……”张玉洁顿时说不出话来，她记得李雅涵是王奕岑的表侄女，怎么一点儿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纪飞羽下巴微微抬起，眼神轻蔑，气场全开，张玉洁瞬间变得畏畏缩缩。
　　“她是谁？”荣瑞卿问道。
　　“她是……”纪飞羽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张玉洁的头衔，于是说，“大概是美育的大总管吧？”
　　荣瑞卿笑了笑说：“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算不明白，回家吧。”
　　他拉起她的手，把她带了出来。纪飞羽心里却很计较他的那句话，没错，她的确是算不明白，一心照顾王奕岑的面子，她的人一个都没动，偏偏这些人当她好脾气，瞪鼻子上脸，在她眼皮子地下倒买倒卖。
　　邱明一直停车等着，也没有熄火，车里温度很暖。纪飞羽上了车才后知后觉地喊冷。
　　荣瑞卿包着她的手，说：“活该不多穿一些。”
　　徐杰在前座转过身，问道：“老板，回公司吗？”
　　荣瑞卿看了看身边的纪飞羽说：“回家，一会儿让邱明送你，直接下班吧？”
　　“那……”徐杰话说了一半，立刻换了方向，“好。”
　　他看到荣瑞卿拉着纪飞羽的手端详，就知道，公司里没开完的会，没敲定的方案都没有少奶奶手上的一块痕迹重要。
　　纪飞羽手上的关节泛红，连擦伤都算不上，荣瑞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回到荣家，荣瑞卿牵着他下车。
　　主屋的客厅里，王奕岑已经坐在那里了，看到他们进来，就问：“怎么，我听说基金会出事儿了？雅涵，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能打人呢，你关系到的可是我们荣家的形象，这件事要是传出去……”
　　“传出去……”荣瑞卿开口了，“我负责。”
　　他拉着纪飞羽向里走，王奕岑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基金会成了纪飞羽的，险些连管家这种大事也成了纪飞羽的，每每在荣耀德面前为荣瑞林说两句好话，还总是被荣瑞卿挡回来。
　　“慢着！”王奕岑喊道，“你们真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李雅涵，你就算不把我当婆婆，我还是你表姑妈！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做错了事儿，我都不能说一句了？”
　　纪飞羽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荣瑞卿，对方的微微挑了挑眉。
　　“你够了吧？”纪飞羽甩开荣瑞卿的手，转身对王奕岑说道，“你不满我接任基金会，可以跟父亲好好说，没必要天天来找我的麻烦，张玉洁那几个人，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处理，如今怎么样啊，跑到你这儿来告状是吗？”
　　事情前后发生才几个小时，王奕岑坐在家里就已经知道了，想必是张玉洁早就打过电话了。寿宴之前，张玉洁嘱咐她好好照顾王奕岑的时候，纪飞羽就怀疑过她一定经常见王奕岑，如今也算是有了证据了。
　　“这些人怎么说也是我饿老部下，在你这儿受了委屈，难道不能跟我说一说吗？”王奕岑没料到对方这么嚣张，一时间气势竟然弱了下来。
　　“她们说了，你就是听着就算了，如果你要插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纪飞羽冷着脸说道，“母亲，最好把自己摘干净，别惹一身骚。”
　　“你！”王奕岑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给我等着！”
　　纪飞羽冷哼了一声，转身和看热闹的荣瑞卿一起回了东翼。
　　“婷姐，煮碗姜汤。”荣瑞卿进门喊道。
　　“怎么了，少奶奶着凉了？”婷姐慌慌张张地问道。
　　荣瑞卿转头看了纪飞羽一眼说：“在雪地里跟人打架，很厉害呢！”
　　纪飞羽白了他一眼，对婷姐说：“还是给我来碗什么东西败败火吧！”
　　想到她这一天都在发脾气，荣瑞卿只好说道：“听她的，煮一锅降火润燥的好汤吧。”
　　“好，我现在就去。”
　　上了楼，纪飞羽脱下荣瑞卿的外套，忽然想到自己的手机等等还忘在办公室里。
　　“放心吧，”荣瑞卿拎着药箱走过来，说，“我让王晓彤给你送到家里来了。”
　　纪飞羽这才放下心来，她老爹的事情还没解决，万一错过律师的电话，她可要发疯了。


第77章 小羽毛委屈就要说出来
　　多亏了纪飞羽用披肩把光头裹住了，不然她的手一定要受伤。荣瑞卿一路都在惦记她手上的那一块红痕，从医药箱里拿出消毒药水。
　　“手给我。”
　　“啊？没事儿，习惯了……”
　　荣瑞卿扯过她的手，把沾了药水的棉签按到她的伤口上。
　　“啊啊啊啊啊！！！”纪飞羽喊起来，“荣瑞卿你不是人啊你要杀人啊！”
　　她疼的眼泪都出来，荣瑞卿问道：“习惯了吗？”
　　纪飞羽眼泪汪汪，恶狠狠地瞪着他：“习惯你个大头鬼啊？你是魔鬼吗？你有病啊？”
　　荣瑞卿向前倾身，纪飞羽躲了躲，被他吻到了嘴角。
　　“记住了疼，下次才能不让自己受伤。”
　　纪飞羽原本气鼓鼓的，老爹的事情没有解决，基金会又出事，王奕岑跑到她面前找麻烦，她火气大的要命，一心想要撒气。
　　可是听了荣瑞卿这句话，她的气势若下来，顿时觉得自己委屈得要命。
　　她眼睛原本只是湿润着，慢慢聚集了水汽，猝不及防地落下眼泪来。
　　“有，有那么疼吗？”荣瑞卿顿时慌了，他力度把握得刚好应该只是疼一下而已。
　　纪飞羽不说话，抽噎着，越哭越凶。
　　荣瑞卿微微叹了口气，坐过去把她抱进怀里，拍着她的背。他知道她最近背负着什么样的压力，却又没办法安慰她，只能让她尽情地哭了。
　　纪飞羽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过了好久，才慢慢停下来，荣瑞卿听到她只剩抽噎，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仔细看了看说：“嗯，肿了。”
　　“滚！”纪飞羽小声骂道。
　　荣瑞卿笑了，捧着她的脸把她的眼泪鼻涕擦干净了，故意问：“被我后妈说了几句就哭了？看不出来你这么脆弱……”
　　纪飞羽又不能说自己是怎么了，只能小声说：“你弄得太疼了……”
　　“好啦，”荣瑞卿抓住她的手，说，“我错了，行了吧？”
　　她哭红的眼睛瞪起来，这次不是生气，而是惊讶，荣瑞卿竟然认错了？！
　　“怎么了？”荣瑞卿抬手擦了擦她的眼角问道。
　　纪飞羽自己擦了餐眼睛，说：“没事儿……”
　　房门开着，婷姐敲了敲门，问：“大少爷，方便进去吗？”
　　“进来吧，怎么了？”
　　婷姐端着一盏冰糖雪梨进来，说道：“崔婶婶让我把这碗雪梨端进来，还有……”
　　荣瑞卿接过来，问道：“还有什么？”
　　婷姐瞥了一眼纪飞羽说：“崔婶婶说，刚才听到太太打电话，哭哭啼啼的说少奶奶不好，她让我过来提醒一下，晚上吃饭恐怕要……”
　　要说王奕岑会给谁哭哭啼啼打电话，可不就是荣耀德么，她一直不满纪飞羽夺了她的位置，现在终于抓住机会找她麻烦了。
　　“哭谁不会啊……”纪飞羽小声嘀咕了一句。
　　荣瑞卿看了看她，笑起来说：“那不如就好好哭一场给他们看看。”
　　纪飞羽信心十足，说道：“不就是装泼妇？我见得多了，让我给你好好演演。”
　　然而纪飞羽并没有这个机会，荣耀德临时有应酬，没有回来吃饭，王奕岑在主屋等着，只等到了晚归的荣瑞林。
　　“你干嘛去了？”王奕岑看到亲儿子就气不打一出来，“三天两头不在家，这个家就要变成别人的了。”
　　荣瑞林不胜其烦，不耐烦地说：“哎呀，我这么大人的，为什么要天天留在家里，我的朋友都出去住了，我还住在家里！”
　　“你朋友你朋友，你那些狐朋狗友都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王奕岑瞪着他，问道，“我问你，你的建筑公司最近有没有拿到好单子，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荣瑞林摸了摸鼻子说：“不说那个，妈妈，最近…… ”
　　他的眼神一瞟，王奕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撇了撇嘴，说：“别想了，没有，你自己争气一点儿啊！我一直为你争取，你为什么不能像老大一样做出点儿成绩来给你爸爸看呢！”
　　“就知道你要唠叨这个……”荣瑞林瘫在沙发上，一只手拨弄着抱枕的流苏，“我不让老大过得好的本事还在就行了呗。”
　　王奕岑气得说不出来 ，运气半天才说：“我看，你也别这么混下去了，我会跟你爸爸说，给你安排相亲。”
　　“喂！妈妈，你不是吧？”荣瑞林一下子坐直了，“你给老大包办就算了，我是你亲儿子，你还不让我娶个自己喜欢的？”
　　“哪有什么自己喜欢的，”王奕岑没好气儿地说，“老大不也是娶进来就喜欢了？”
　　“老大老大，”荣瑞林嘀咕着，“好啊，你儿子不如他，你也不如他妈。”
　　他随口一句，却正往王奕岑心里的痛处戳去，她抬手给了荣瑞林一巴掌，张嘴骂道：“滚！”
　　荣瑞卿林捂着脸，半句话也不敢多说，起身跑了。
　　王奕岑坐在沙发上生闷气，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她看不见的角落，崔婶婶端着茶盘慢慢退了出去。
　　隔天一早，纪飞羽早早起来，收拾利落，吃过早饭，意气风发去上班了。荣瑞卿亲自送她，看她的背影，不知道的以为她要上战场。
　　“走吧。”
　　看到纪飞羽进去，荣瑞卿才对邱明说。
　　路上，荣瑞卿接到徐杰的电话。
　　“老板，老爷子这边正在准备会议，你最好早点儿过来。”
　　“知道了，让铭曲，齐亮他们准备好，恐怕有什么变故。”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昨天一整晚，荣耀德都没有回来，一早召集人开会，这么突然，多半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大事。
　　最近能有的大事荣瑞卿心里有数，本市两大港口，其中一个基本被恒辉垄断。这两年受经济危机的影响，进出口贸易都受到影响，远洋贸易和货运这些恒辉实业的老牌业务已经不再是赚钱的中流砥柱。
　　但是荣耀德思想保守，一直把这一块业务当成自己最重要的资金来源。一直不肯放弃远洋贸易的实权，其实放与不放，对荣瑞卿来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只是远洋贸易是一块勋章，代表着荣耀德更看中谁。
　　荣瑞卿手臂撑着车窗，捏了捏鼻梁，他处心积虑很多年，终于要迎来最后一天了吗？
　　比起荣瑞卿的焦心，纪飞羽反而更放松。
　　她进了办公室，叫来了王晓彤和人事。
　　“名单上这几个没有职务的，通知他们不用来上班了，另外这几个画了勾的职务，马上找新人，这个星期内解决。”
　　她在名单上勾选的没有职务的人就是张玉洁和几个所谓的“管理”，说白了都是从前王奕岑的左右手，另外几个要招人的职务基本都在财务部。
　　人事的脸色不太好看，小声说：“这……未免太突然了……”
　　“突然吗？”纪飞羽瞥了她一眼说，“给了一个星期准备，就不算突然，如果你觉得做不来，很好，我把你也画上去……”
　　“少奶奶！”人事喊了一声，“我，我尽力。”
　　“还有，”纪飞羽抖了抖那张名单，“张玉洁这几个监守自盗，犯错在先，辞退不用不乏工资，还有另外几个人的辞退，希望你能安排好。”
　　言外之意，她不想多拿一份钱。
　　人事硬着头皮点头，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晓彤，”纪飞羽说道，“帮着李姐把事情处理了。”
　　“哦，好，我知道了。”
　　今天的纪飞羽有点儿不一样，准确来说，昨天见识了纪飞羽打人，整个基金会的人都对她有些畏惧，不是心理上的，还有身体上的。从前怕她是因为她背后有荣瑞卿撑腰，现在怕她……是因为她真的会动手打人……


第78章 大少爷送礼物的方式
　　恒辉大厦里，荣瑞卿在做最后开会的准备，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色发呆。
　　徐杰在他身后小声叫到：“老板，需要咖啡提提神吗？”
　　“不用了。”
　　荣瑞卿还盯着窗外，在这座地标建筑里，外面的一切楼宇都变成了小小的乐高玩具，有什么东西飘了过来，贴在玻璃上迅速消失了，接着又有无数的飘过来。
　　他定睛看了看，发现外面又下雪了。
　　“有件事，你帮我安排一下，会议结束之后我要去看。”
　　这个级别的会议，徐杰进不去，刚好替他跑腿。
　　纪飞羽给律师打了电话，约了下一次探视的时间。昨天的事情一闹，张玉洁没来上班，纪飞羽觉得基金会的空气都变好了。
　　她翻着手里这个月基金会的主要活动，刚刚看到福利院的捐助项目，王晓彤敲门进来说：“雅涵姐，有人找你。”
　　今天没有任何机构预约，纪飞羽有些诧异问道：“是谁？”
　　王晓彤说了店名，纪飞羽更意外了，她上次在那家店里只买了一件礼服，怎么还被找上门了？
　　“让他们进来。”
　　“好。”
　　没多久，店长带着上次给纪飞羽拿首饰的店员进来了。
　　“荣太太，我们来给您送这个月刚到的新品。”
　　“啊？”纪飞羽完全摸不着头脑，说，“您坐下慢慢说。”
　　店员把一个硕大的箱子放在桌子上，开了密码锁，说：“您看看，如果不喜欢的可以退。”
　　箱子里排了至少有六七件首饰，光看设计和色泽，纪飞羽就知道自己一件都买不起。现在是什么情况，这种奢侈品买手店也需要上门推销了？
　　“您等一下，晓彤去倒两杯茶，”纪飞羽冷静了一下，手里捏着一支笔转来转去，“我暂时不需要这些首饰，可能要麻烦您带回去了。”
　　她的话让店长和店员面面相觑，很快，店长微笑着问：“荣先生没有跟您说吗？这些首饰，荣先生已经买下来了，他说您有不喜欢的再退。”
　　纪飞羽手下的笔啪嗒掉在了桌面上，她停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脱口而说：“他疯了吧？”
　　店长说道：“荣先生说上次您相中的那套首饰没买到很可惜，让我们有新品先给他挑选，这是荣先生的心意啊。”
　　心意就直接给她打钱啊……
　　纪飞羽心里流泪又流血，这是什么让人感动又不敢动的情节。她没想到寿宴那天她随口说的一句话，荣瑞卿竟然记住了， 不仅记住了，还真的跑去包下人家的新品。
　　败家啊，真是败家！
　　不收就是折荣瑞卿的面子，收了又太……
　　纪飞羽陷入纠结，她扫了一眼箱子里的首饰，说道：“他的审美跟我还是有差距，就那个，那个耳钉不错，我留下了，剩下的，麻烦你们带回去。”
　　“好，谢谢荣太太。”
　　“我谢谢你们，这么远跑了一趟。”
　　“哪里的话，荣先生这么照顾我们，这是应该的。”
　　纪飞羽送他们到门口，看着她们上车走远了，才捂住自己的胸口，她后悔了！她应该把那些首饰都留下来，然后拿去卖。
　　“雅涵姐……你挠门做什么？”
　　“没什么……心痛……罢了……”
　　王晓彤看着她伤心欲绝的表情，很确定，她真的很心痛。
　　恒辉的会议上，荣瑞卿几度觉得鼻子痒，抬手看了看时间，应该是买手店的人去送东西了，多半是纪飞羽在咒骂。
　　会议的内容一如荣瑞卿最初想的一样，政策缩紧，港口贸易和远洋贸易大不如从前，利润连年下降，集装箱和仓库空置的大笔消耗都是问题。
　　这些问题荣瑞卿一早就注意到了，贸易亏损的事情早晚会引起注意，他的团队早就一起着手策划解决问题。
　　“我的建议是……关停远洋运输业务。”
　　荣瑞卿的话一出，全场哗然，荣耀德靠着远洋运输起家，如今怎么可能说停就停？他能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不把荣耀德放在眼里。
　　荣耀德目光深沉地看着荣瑞卿，慢慢地说：“说说看。”
　　荣瑞卿点了点头，侃侃而谈。
　　会议室里的人听着他说话，实际上各怀心思，想着别的事情，大少爷最近几年有多出色不用说，前阵子凭借小园山计划和蓝月湾生态公园为集团挽回了十几亿的市值。
　　可老爷子处处防着大少爷，偏心二少爷也是非常明显的事情……
　　荣瑞卿对于港口处理的想法很简单，港口五年内有望建成自贸区，到时候大批货物进来，闲置的集装箱和仓库都能被利用起来，停工的货运完全可以改做物流。
　　具体计划荣瑞卿早已经想好，只是此时荣耀德没有开口让他去做，他也谨慎地选择没有全说。
　　“我持大哥的不同意见。”荣瑞林开口了。
　　他持有的公司股份并不比荣瑞卿低，一部分原因是他母亲王奕岑把自己的那部分都转让给了自己的亲儿子，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能有资格跟荣瑞卿平起平坐。
　　“这一块是我们恒辉的主要产业，只要人类存在，贸易就不会衰退，一时不景气也是有的，只是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关停，我的运输设备，工人都要闲置，就业问题怎么解决，设备损失谁来承担？我不建议……”
　　荣瑞林说起来头头是道，每一句话都在针对荣瑞卿提出的改革进行反驳。荣瑞卿轻轻敲着桌面，他倒是小看他这个弟弟了。
　　“恒辉现在的主产业又不知只有这一部分，没必要靠着这一部分赚大钱，这是我们恒辉安身立命的根本，绝对不可移动。”
　　荣瑞林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荣耀德一边听一边点头。
　　会议室里的一轮纷纷，荣耀德喝了口茶，对身边的秘书说：“准备茶歇半个小时，再继续讨论。”
　　荣瑞卿从会议室出来，下了两层楼回自己的办公室，他的两个心腹也跟着他回来，下半程的会议，他们还要先商量一下对策。
　　“老爷子这次有些奇怪，他好像很认可二少爷的说法。”
　　“他要是真的认可，就不会开会讨论了。”
　　三个人进了办公室，徐杰也拿着手机进来，说道：“老板，少奶奶打了个三个电话找你。”
　　两个下属面面相觑，也没敢说什么，荣瑞卿接过手机回拨过去，却把手机举得很远，徐杰默默退后了两步。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那边传过来纪飞羽的怒吼：“荣瑞卿你有病啊！！！”
　　声音之大，没开免提都要震耳欲聋了。
　　荣瑞卿瞥了正在偷笑的三个人，靠近手机，问：“干嘛？”
　　“你脑子进水了？？？”纪飞羽吼道，“谁让你买那么多首饰的？！”
　　“我不希望别人有的你没有，也不希望你喜欢又得不到。”荣瑞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有问题吗？”
　　如此肉麻缺肉理所当然的情话，听得纪飞羽脸红，她顿时结巴起来，说道：“你你你真的有病，再见！”
　　“等等，”荣瑞卿拦住她，说道，“打电话回家，让崔婶婶煮一锅天麻排骨汤，然后再打给父亲，请他晚上回家吃饭，明白了吗？”
　　“懂了。”
　　纪飞羽挂断了电话，敲着桌面想了想，荣瑞卿很少主动向他父亲示好，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想来想去，八成是什么让王奕岑难堪的打算。
　　她一个帮手，照做就对了。
　　荣瑞卿回头看了看，站成一排忍笑的三个人，问道：“好笑吗？”
　　“好笑……不好笑不好笑……”
　　三个人拼命摇头，不怕老板说狠话，就怕老板说情话。


第79章 智斗恶婆婆
　　不好笑就坐下来研究一下后面的事情，”荣瑞卿摊开桌子上的本子，说，“如果想要拿下，下半程就要把整个计划搬出来了。”
　　“可是这样就等于把我们筹码全都摊开给别人看了。”
　　荣瑞卿揉了揉额头，说：“目前看来只能这样了……”
　　“其实二少爷手里的基建更有用，不如我们把这块让出去，换二少爷手里的建筑公司。”
　　荣瑞卿抬眼看了看他，揉了揉自己的手指，说：“他手里的东西暂时不能动，王奕岑时刻都盯着，父亲也不会把这样一个躺着赚钱的项目让给我们，港口是个鸡肋，谁都知道，只是分量不轻，都想拿它煲汤……”
　　他这个比喻新鲜又搞笑，听着的人又忍不住笑起来。
　　“笑什么？说错了吗？”荣瑞卿皱眉问道。
　　“没有，就是觉得您最近…… 心情不错……”
　　荣瑞卿挑了挑眉，说：“那当然……好了，说正事……”
　　在荣瑞卿忙着在会议上力挽狂澜的时候，纪飞羽也没闲着。她接了荣瑞卿的电话，先给荣耀德打了电话，问他晚上回不回家吃饭，她处理好公事回家煲汤，并且西翼那边测量完毕，马上就可以开工，想给他看看图纸。
　　荣耀德这边正在茶歇，听到她的“好消息”，非常开心地满口答应她一定回家吃晚饭。
　　得到荣耀德的肯定回复，纪飞羽把没看完的活动计划塞进包里，准备回家看。
　　买了上好的排骨，纪飞羽拎着一大堆食材回家，崔婶婶都惊讶到了，问：“少奶奶，家里都有，怎么又买这么多。”
　　“一时兴起，忘记了，”纪飞羽笑了笑说，“我跟爸爸说晚上我来做饭，所以先回来了。”
　　“哎哟，你这孩子……”崔婶婶难得笑起来。
　　纪飞羽换了双鞋，系上围裙就开工了。
　　荣家晚饭一向吃得清淡，纪飞羽先把排骨汤炖上，天麻和枸杞用纱布包好，扔进去一起煮。
　　西生菜小番茄等等切碎了，煮了一个温泉蛋，三商黑胡椒和油醋汁，等着拌沙拉……
　　新鲜的白虾开背去虾线，填上蒜蓉，铺上粉丝去蒸……
　　南瓜蒸熟捣碎成泥，在装进模具里，扣成漂亮的形状，上烤箱烤制……
　　……
　　纪飞羽的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需要崔婶婶和厨娘的帮助，一边做菜，一边把料理台收拾出来，熟练得像个合格的主妇。
　　厨娘小声跟崔婶婶嘀咕：“看不出来，少奶奶这么能干。”
　　崔婶婶也是一脸欣慰，说道：“性子又好，模样又好看，外面工作一把好手，竟然还会做饭……哎哟，大少爷真是好福气。”
　　“你们凑在这里研究什么呢？”
　　王奕岑约了好姐妹逛街，想着晚上去观景餐厅吃饭，结果接到荣耀德的电话让她晚上回家。刚刚进门想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怎么样了，就看到崔婶婶和厨娘聚在餐厅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太太，少奶奶今天下厨。”崔婶婶说道，“您有口福了。”
　　王奕岑不想见少奶奶，只在门口瞥了一眼，翻了个白眼就走了，进了西翼的门她才想起来，李雅涵从小娇生惯养的，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厨房里的人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被怀疑，还在为最后纪道歉做准备。
　　饭菜上桌的时候，荣耀德和两个人儿子也刚刚好进门。
　　纪飞羽围裙还没摘，在桌子边笑眯眯地说：“时间刚好，可以吃饭了。”
　　荣瑞卿诧异地看着她，走到她身边问：“崔婶婶做好了，你端上来的吧？”
　　“才不是！”纪飞羽争辩，“是我做的！”
　　“骗人是小狗。”荣瑞卿笑着说道。
　　“没骗你你就是小狗，怎么样？”纪飞羽扬着下巴跟他打赌。
　　“好，小狗。”
　　荣瑞卿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周围的人又羡慕又无奈地叹气摇头，纪飞羽红着脸拍他肩膀，最近荣瑞卿不知道是不是哪个根弦接错了，总是部分时间场合跟她亲近。
　　纪飞羽狠狠瞪了他一眼，荣瑞卿嘴角带着笑意去洗手了。
　　一家人坐下来，荣瑞林没等老爸开始，自己先动手盛了汤，本来想调侃几句，想到纪飞羽在医院里对他妈的照顾，又忍住了。
　　纪飞羽先给荣耀德和王奕岑盛了汤，最后才轮到荣瑞卿。
　　“雅涵有心了，开始吃饭吧。”
　　荣耀德发话了，其他人才开始动筷子。沙拉，白灼青菜，小炒肉，每一道菜看着平淡，味道的都不错。
　　尤其是荣耀德最喜欢的天麻排骨汤，他一边喝一边赞叹：“不错不错，看不出来雅涵还有这个好手艺。”
　　“本来也不会，在国外几年，自己摸索着，也就学会了。”纪飞羽假模假样地说道。
　　荣瑞卿喝着汤，深思却飘远了，纪飞羽在汤里多放了一片当归，淡淡的味道从汤里透出来，虽然不明显，却很独特。
　　“饭菜呢，是不错，就是雅涵最近几件事办得实在是让我不高兴，”王奕岑放在汤碗，气势凌人地说道，“耀德，我昨天跟你提起过了，雅涵她竟然在公共场合打人，今天竟然就开除了基金会的老员工，连人家的双倍工资都不补发，这到底是给荣家脸色看，还是给我脸色看啊！”
　　纪飞羽料到王奕岑一定会在饭桌上找事，端着碗，委委屈屈地说：“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太懂……”
　　王奕岑还没怎么样，她先委屈上了，王奕岑更恼火了，她把筷子一摔，险些把新做的指甲摔断。
　　“这……”纪飞羽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了，“母亲，昨天的事情警察已经来调查了，不是我的错，张玉洁用公司名义买进耗材，再卖出去，把钱收进自己的口袋，这些事情我能看着不管吗？难道这种人也还要留着吗？”
　　“你别装可怜！”王奕岑要被她这幅样子气死了，“你盛气凌人辞退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在外面打架的也是你！现在说这些话的也是你，你就是……”
　　纪飞羽缩着肩，低着头猛吸鼻子，楚楚可怜地咬着嘴唇，忽然转头看向荣耀德：“爸爸，我知道辞退母亲之前的左右手不对，但是那么多人看着我，我能怎么做？本来说做这一餐给母亲赔礼道歉……”
　　“好了！”荣耀德放下碗筷，“好好的一顿饭，闹成什么样子了！”
　　他脸上的不悦非常明显，餐厅里没有人敢再说什么，崔婶婶叫上两个佣人出去了，只剩下荣家人在里面。
　　纪飞羽小声地抽泣，余光一扫，荣瑞卿正在很淡定地吃饭。这个王八蛋，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还在吃东西！
　　她在桌子地上碰了碰他的腿，荣瑞卿仿佛没感觉到一样，镇定地吃吃喝喝。
　　他对面的荣瑞林一样淡定，生怕他哥哥把东西都吃光一样，忙不迭地给自己夹菜。
　　“要是她在外面丢人现眼我都不能说了，那这个家也不用我做主了，让儿子都喊她叫妈吧！”
　　王奕岑生气起来，说起话来也没了逻辑。她本就生气李雅涵的所作所为，今天晚餐桌上的天麻排骨汤也让她十分生气，说到底这道前妻的拿手菜，还是让荣耀德回忆过往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荣耀德气得直拍桌子，“这是你做婆婆该说的话吗？”
　　王奕岑说完也觉得后悔，纪飞羽哭哭啼啼地添油加醋：“爸爸，你也别责怪母亲了，她身体不好，我错了都是我错了。”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王奕岑眼睛都要竖起来了，这丫头这个时候又做什么好人？！


第80章 谁还不是个白莲花了
　　荣瑞卿慢悠悠地喝着汤，这是他母亲的一道拿手好汤，家里自从母亲去世，再也没有在饭桌上出现过。纪飞羽亲手做的这一锅，八成还原了他母亲的味道。所以任他们怎么吵，荣瑞卿都只专心喝汤。
　　“老公！”纪飞羽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倒是说句话啊！”
　　荣瑞卿险些被这一巴掌拍死，他咳嗽了两声说：“你何苦跟母亲计较这些，算了算了。”
　　纪飞羽嘴巴一撇，更委屈了，她也摔了筷子，拉开椅子跑了。
　　这个情况不仅王奕岑没想到，荣瑞卿也没想到，纪飞羽的意思不就是剩下的交给他了？
　　“你看看你看看！”荣耀德敲着桌子，说道，“雅涵想做菜跟你道歉，你就这么给她难堪！”
　　“我，我什么时候给她难堪了？分明就是她不懂事！”王奕岑高声说道。
　　“行了，我也不想跟你吵，基金会交给了雅涵，她怎么管理是她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荣耀德站起来，“好好的一顿饭，都毁了。”
　　王奕岑气得浑身发抖，坐在哪里穿着气。
　　荣瑞卿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看了看他们母子，也起身出去了。
　　餐厅里的气氛更沉默了，荣瑞林四处看了看，放下了筷子，对他母亲说：“这不像您的风格，您在爸爸面前一直很稳重，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王奕岑撑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说：“我被这锅汤气死了……”
　　荣瑞林把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了，说道：“今天爸爸心情很好，却被您给搅合了，您自己想象怎么办吧？”
　　他说完，也出了餐厅。
　　东翼楼上的起居室里，荣瑞卿轻手轻脚进去，果然看到纪飞羽正在沙发坐着，打开电视看里面的娱乐新闻。
　　“演完了？”她感觉到脚步声，头也没回地问道：“怎么样，精彩吗？”
　　“扔下我一个人，你跑得倒是快。”荣瑞卿在她身边坐下来，抢她手里的薯片。
　　面对他的埋怨，纪飞羽瞪大了眼睛，质问：“我演得不好吗？不够入戏吗？不精彩吗？我觉得整出戏的灵魂就在我转身离去了！”
　　荣瑞卿边听边摇头，纪飞羽撇了撇嘴，说：“不过要说心思深沉还得是你啊，什么煮一锅天麻排骨汤，从做什么菜开始，你就已经有了打算了吧？”
　　她不相信荣瑞卿会不远不顾地指名一道菜。
　　“至少王奕岑再找你麻烦，父亲不会听了。”荣瑞卿吃着薯片说道，“不过，我只说让崔婶婶做，你怎么自己动手了？”
　　纪飞羽看了看他，她的想法很简单，她猜测荣瑞卿这么做一定是不是想要取悦荣耀德就是还有别的阴谋。他一向不屑于取悦他父亲，那必然是有别的阴谋，既然是阴谋说不定就要糟践这一桌子菜，多半是要毁人心情。
　　她在王奕岑面前要装可怜，博取同情，自然是亲自下厨又被辜负更能加分了。所以，八百年不下厨一次的纪飞羽这一次主动做菜，没想到效果十分好。
　　荣耀德十分高兴，王奕岑也十足地败了她的性。
　　听了她的话，荣瑞卿颇有些佩服地看着她，这个丫头猜她的心思猜得还挺准确，最为难得的是，她竟然能按照他的意图把计划改得更完美。
　　“不过，王奕岑在你爸爸身边这么多年，她应该是最明白你爸爸的脾气，怎么会这么轻易上当了？”纪飞羽很疑惑。
　　荣瑞卿把薯片袋子还给她，说道，“王奕岑一向眼里不容沙子，你在基金会动她的人，她已经忍了一天，绝对忍不了第二天，她知道事情一旦过了三天就要不了了之，所以今天晚上一定会找父亲做主。”
　　更为重要的是，那锅汤，彻底激怒了她。
　　“哦，是这样哦……”纪飞羽把手伸进薯片袋子里掏了半天，一个渣渣都没摸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荣瑞卿像是没看见一样，说道：“不过，你要小心了，她现在之后明着对付你不好对付，就要暗地里下手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纪飞羽骄傲地扬起下巴，说：“我穿着防弹衣，我会怕她？”
　　荣瑞卿失笑，揽过她的肩，在她耳朵上亲了亲，说：“我让婷姐给你做些宵夜来吃。”
　　“谢了！”纪飞羽像个江湖侠客一样拱手。
　　隔天，纪飞羽一早起来，拎了一个大包去吃饭，没化妆也没打扮。荣瑞卿一看就知道她多半是要去见律师，却也没多问。
　　“出门记得多穿衣服。”分开前，荣瑞卿嘱咐道。
　　“知道啦！”
　　不止多穿，她还带了两套。像上次一样，她先去了偏僻一点儿的商场，找了一个隐蔽的卫生间，换上最普通的衣服，再拎着包出来，坐车去看守所。
　　这一次见黄律师，纪飞羽交给他一张照片。
　　“这是我小时候的照片，你给他看，就说我说的，您十分可以信任。”纪飞羽嘱咐，“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黄律师接过照片，说：“好，我尽力，请放心。”
　　看着黄律师跟工作人员进去，纪飞羽长舒一口气，坐在了长椅上，纪不休现在被拘留调查，距离定案庭审还有一段时间，最好的情况就是在定案之前，把他洗白。
　　纪飞羽咬了咬指甲，老爹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
　　漫长地等了很久，黄律师终于从里面出来了，比起上一次的眉头紧皱，这一次黄律师的表情好了很多，甚至略有喜色。
　　“黄律师！怎么样？”
　　黄律师面露微笑，说：“我们去车上谈。”
　　“好！”
　　看他笑得轻松，纪飞羽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不少，她跟着黄律师上了车，忙问道：“我爸爸还好吗？”
　　“纪先生的状态很好，另外，他看了照片也愿意跟我交流了，”黄律师把照片还给了她，“他承认自己的确有参与倒卖，但是他对画的来源不知情，只是对方把画送过来，他帮忙联系而已，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回头我去研究一下，如果定案要怎么处理……”
　　“谢谢黄律师！”
　　纪飞羽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纪不休虽然跟律师承认了自己的确参与了买卖，但还是坚持不说自己认识画画的人，甚至避而不谈。身为女儿，纪飞羽有一些自责。
　　“还有一个点，目前对我们很有利，”黄律师拿出自己的记事本看了看，说，“那个负责把画卖给了拍卖行的老蔡，请到了罗大状做他的代理律师。就是那位出了名的打经济案件诈骗案的罗律师……”
　　“罗律师？”纪飞羽很惊讶，不是为罗律师的名头，而是她当初第一个找的就是罗律师，但是罗律师那头明确地说了绝对不接这种小打小闹的案子，怎么突然改注意了？
　　黄律师也很纳闷，他说：“我认识罗律师这么久，头一次见他接受千万以下的案子，可能他跟我一样没有接触过这类案件，有些好奇吧？”
　　纪飞羽却不这么想，怎么想都是一个案子，一个类型，他老爹的胜算还大一些，老蔡那边才是毫无胜算可能吧？
　　转念一想，也许罗律师就是想挑战自我？
　　“还有，纪先生说，你不要再花钱疏通关系了，”黄律师忽然又说道，“他说他在里面的待遇忽然好了，让你不要再破费了。”
　　“哦，这样啊……”
　　纪飞羽愣了片刻，马上恢复了正常。黄律师不说，她都忘记了要疏通这件事，连老爹在里面过的什么日子她都忘了打点。
　　既然不是她，那么……是谁？


第81章 礼物里的小心思
　　跟黄律师说了再见，回到了换衣服的商场，纪飞羽换好衣服出来化妆。
　　纪不休只有她一个亲人，能为纪不休花这份心思的人，除了她纪飞羽还能有谁呢？难道是纪不休的那些狐朋狗友吗？
　　纪飞羽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妆容，生生从自己的脸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李雅涵？
　　不可以能啊……
　　她怎么都想不通，还能有谁呢，不是女儿难道是女婿？
　　纪飞羽一边吐槽一边收拾自己的化妆品，说到女婿她忽然想起来了——
　　面对她的隐瞒，荣瑞卿只是小小的生气了一下，后面就全然忘记了，她出门做什么，今早为什么带衣服出来，他全都没有问。
　　她一时着急忙碌完全忘记了，这不是荣瑞卿的做事风格。另一方面，凭荣瑞卿的手腕随便一查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吧？
　　想到这儿，纪飞羽有些心惊胆战，难不成荣瑞卿都已经知道了？
　　可是他的样子并不像啊……
　　远在公司的荣瑞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懊恼地直皱眉。正在帮他整理材料的徐杰问道：“您没事儿吧，最近天冷，小心着凉。”
　　“没事儿，”荣瑞卿扯了张纸巾，嘱咐，“不用全都给二少爷送去，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
　　早上发来了任命书，荣瑞卿兼任恒辉集团旗下主营远洋货运贸易和港口等业务的长远运输的总经理，看上去是荣耀德完全信任了大儿子，却又临时插进来一个职务——荣瑞林任监理。
　　“从来就没有听说过还有监理这个词！”齐亮脾气暴躁，直接就把任命的文件摔了。
　　荣瑞卿笑了笑，对其他人说：“看看这脾气，没准儿那天就要踩到我头上了。”
　　齐亮赶紧赔礼道歉，说：“为您抱不平，老爷子这次真是过分，摆明了i自己不认输，还要打您的脸。”
　　“时候尚早，还不知道谁打谁的脸呢。”荣瑞卿说道，“别烦了，中午聚餐，对面商场的餐厅，我让艾米定好位置了，最近都辛苦了，马上新年假期了，争取不让各位加班。”
　　“谢谢老板！”
　　午饭聚餐不谈公事，各自在饭桌上说些有趣的事情。荣瑞卿的高层里面除了一个已经结婚的女孩，剩下的都是男生，已婚未婚对半。
　　刚刚上菜，徐杰从外面进来，拎着一个精美的袋子，说：“老板，拿过来了。”
　　“好，提醒我下班带回去。”
　　唯一的女生说道：“哇，看牌子就知道是送给少奶奶的了。”
　　荣瑞卿笑着喝了口茶，其他人也说起来：“老板结了婚之后完全不一样了，不仅人变得风趣幽默，而且还那么疼老婆。”
　　“午饭时间就可以随意调侃老板了吗？”荣瑞卿扫了他们一眼，说，“那这一餐你们结账。”
　　“不了不了，”众人笑着说，“不开玩笑，老板饶命。”
　　虽然他努力这么久的结果竟然还是要被荣瑞林制约，但是荣瑞卿的心情还是不错，他晚上没加班，早早带着礼物下班回家。
　　进了门，婷姐接过他的大衣，小声说：“少奶奶一早回来上楼了，看样子不太开心。”
　　荣瑞卿望了望楼上，今天纪飞羽应该是约了律师，不高兴？难道是纪不休的原因？岳霖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应该颇有起色才对，怎么还会不高兴呢？
　　“我知道了，你让厨房给她做碗芋圆，一会儿送上来。”
　　“好。”
　　荣瑞卿上了楼，开了房间的门，纪飞羽正在沙发上看天使福利院的捐赠方案，听到开门声抬头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这么早回来？”荣瑞卿说道。
　　“嗯，本来要上班的，晓彤说张玉洁去了，我就回来躲躲清闲，以免她见到我哭哭啼啼或者骂骂咧咧，我又忍不住动手打人。”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惦记着荣瑞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办公室里坐不住，干脆回家了。
　　“个子不大，力气不小。”荣瑞卿吐槽道。
　　纪飞羽抬眼瞪着他，荣瑞卿走过来，把手里的袋子扔给她：“给你的。”
　　“什么东西？”纪飞羽摸着包装袋子就知道不便宜，脸色一变说，“你该不会又买了什么没用的东西吧？”
　　就好像那一箱子的首饰……
　　“先打开再说。”
　　纪飞羽狐疑地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条暖粉色的厚实披肩。
　　“上次你打人的时候报废了一条披肩，今天请同事吃饭刚好路过这家店门口，随手就买了，喜欢吗？”荣瑞卿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问道。
　　纪飞羽把披肩抖开，裹在身上，笑着说：“哪有人收礼物还会说不喜欢的，只是……”
　　她抚着流苏的边缘，问道：“真的只是吃饭顺路买的吗？”
　　荣瑞卿挑挑眉，说：“是啊，怎么了？”
　　纪飞羽抬起手，给他看下面被她盖住的用银色丝线绣上去的几个字母，问：“这种刺绣，也是这么凑巧就在这条上面的吗？”
　　披肩的低端，流苏的上方，绣着三个字母：JFY。
　　这种定制，非提前预定不可得，怎么可能是吃饭顺路买的呢？
　　荣瑞卿脸色微微发红，单手握拳举到唇边咳嗽了两声说：“你不说我都没注意，真的很凑巧。”
　　“凑巧你个鬼啊！”
　　纪飞羽一激动笑着跨坐到他身上，掐着他的脖子问：“包下奢侈品店的限量首饰，这种羞耻度爆表的事情你都做了，现在只不过是一件披肩，你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和真金白银砸进去捧到她面前不同，那不过是花钱就能做到的事情。可是送一件她急缺的贴身物品，还嘱咐店家绣上她名字，这种看上去微不足道，却蕴含了无数小心思的举动，荣瑞卿不想承认。
　　因为一旦承认，就是他向纪飞羽低了头。
　　纪飞羽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荣瑞卿耳根发热，咳嗽了一阵才说：“我只说要一件披肩，大概是店家自己揣度的。”
　　“哦，是么。”纪飞羽十分不信任地瞥了他一眼。
　　她反反复复地看着上面的字母，这分明就是“纪飞羽”的缩写，怎么就变成了店家自己揣度，难道店家是上帝，连他现在的老婆到底是谁都知道？
　　他不愿意承认，纪飞羽也不强求，只是看着那三个字母就忍不住笑。
　　荣瑞卿看着她笑，就知道她喜欢，捏了捏她的脸问道：“喜欢吗？”
　　“嗯。”纪飞羽点了点头。
　　荣瑞卿撇嘴，说道：“那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
　　这下轮到纪飞羽撇嘴，她甩了甩披肩的流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正要退开，荣瑞卿却一只手按住她的腰，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颈，生生把浅吻变成了深吻。
　　纪飞羽推着他的肩膀，手脚都渐渐变得没力气，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直到婷姐敲门送芋圆，荣瑞卿才放过她，纪飞羽端着一碗芋圆，跑到角落的单人沙发上蜷缩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荣瑞卿只有这方面能欺负她，欺负过后，心满意足。他捡起脚边一张纸，看了看，上面写的大概是什么的捐助计划，上面写了几行字。
　　“天使福利院…… ”荣瑞卿念了出来，他问，“你们跟天使福利院还有捐赠往来吗？”
　　“嗯，”纪飞羽没抬头，认真吃着她的芋圆，说道，“天使福利院是家私立机构，没有拨款每年都靠民间的慈善机构拨款，你对天使福利院很熟吗？”
　　纸上明明还有别的官方福利院，可是荣瑞卿单单挑出这个来问。
　　“很熟，”荣瑞卿说道，“是我妈妈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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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婆婆的不满
　　这句话有些惊到纪飞羽了，她瞪大眼睛看过来，说道：“我已经翻阅过天使福利院的资料了，没有看到罗梦怡的名字啊！”
　　“她做了很多事，都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就说上次带你去过的山村，”荣瑞卿站起来，坐到单人沙发的扶手上，说，“她写生过的地方，慢慢有了感情，就总是帮助那儿的人。”
　　纪飞羽点了点头，看不出来罗梦怡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提到罗梦怡，纪飞羽又想到荣耀德藏画的小楼，她小心翼翼地说：“你父亲一直藏着你妈妈的画，他的心里应该还有你妈妈才对吧？”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他藏着那些画，不过是画作很赚钱罢了。”
　　纪飞羽不敢认同，也不敢乱说。这人对他母亲感情很深，对父亲疏远却也算是毕恭毕敬，但是一旦将两人相提并论，他就一副恨不得杀了荣耀德神情和语气。
　　她默默地把芋圆都吃了，荣瑞卿从她手里拿下空碗，说：“基金会的事情你放手查，王奕岑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还回去。”
　　纪飞羽仰头看他，说：“你放屁，你一定是有什么打算，需要我跟你里应外合。”
　　荣瑞卿笑了，说：“既然你这么聪明，知道该怎么办了哦？”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看着他拿着碗出去，纪飞羽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她本来是想要问他是不是已经查出来纪不休的事情，可是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问出口。
　　她最最担心的是，如果荣瑞卿知道了纪不休和假《黎明》的关系，百分百就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那个造假画的人。
　　如此的话，她又多了一个把柄在荣瑞卿的手里，造孽啊……
　　不过荣瑞卿最近没有表示，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安稳日子还有几天？
　　在纪飞羽的忐忑之中，她迎来了周末。这个周末她要把荣耀德念叨了好久的常春藤和蝴蝶兰栽种到西翼去。
　　她不常去西翼，这里的结构跟东翼完全不同，她只在一楼指挥工人和花匠，多一步都不肯乱走。
　　跟酒店的临时花墙不同，既然是要放在家里，一定要做成永久的水培绿化，不仅要考虑摆设，还要重新设计这中间的巧妙的机关。
　　图纸是纪飞羽画的，她跟工人研究过之后，也开始上手帮忙。
　　荣耀德从楼上下来，看到一群人忙忙碌碌，说道：“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您再上去看两本书，我们就做完了。”纪飞羽正徒手插常春藤，说道，“您现在下来就看不到惊喜了。”
　　荣耀德笑起来说：“看着你们干活儿，我也闲不住了，等我换件衣服来跟你们一起，雅涵，你来教我。”
　　“好！”
　　没多久，荣耀德再回来就加入了铺墙的队伍，别人哪舍得让他干活儿，只有纪飞羽支使得很认真，连他插歪的都要拔出来，让他重新弄。
　　荣耀德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点头听话。
　　墙面搞定，地面上铺好泥土和兰草，石头池塘堆起来，纪飞羽拎来一桶锦鲤，说：“爸爸，你来放鱼吧。”
　　“好！”
　　一池水里有了鱼，整个画面都鲜活了起来。为了让鱼换水方面，纪飞羽也把鱼塘改造过了。
　　“……从这里放水，然后再倒新水进去就可以了，然后这个打氧的设备开关在这里……”
　　纪飞羽一项一项嘱咐花匠，荣耀德在旁边听着，频频点头。
　　“忙了一天了，喝点儿茶吧。”
　　王奕岑和董嫂一起进来，各自都端着热茶，只是王奕岑手上的茶杯更华丽一些，还配了点心。单独的茶壶和杯子，一看就是专门为荣耀德准备的。
　　纪飞羽再看董嫂手里的托盘，肉眼扫过去，再看看屋子里的人数，纪飞羽心里明了，这里面没她的份。
　　花匠是荣家的老人了，他最后一个端起茶杯，递给纪飞羽，说：“少奶奶喝茶。”
　　纪飞羽笑了笑说：“刘叔您先喝吧，我还不渴。”
　　荣耀德茶杯刚刚端起来，他瞥了王奕岑一眼，说道：“女儿，我这杯还没喝，不嫌弃吧？”
　　“嗯…… ”纪飞羽故意迟疑了一会儿，撇嘴说，“有点儿嫌弃。”
　　荣耀德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个调皮鬼啊！”
　　纪飞羽也跟着笑起来，说：“既然都搞定了，我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爸爸你好好休息。”
　　工人们喝过茶，谢过主家也都走了，东翼的客厅里只剩下了荣耀德和王奕岑。
　　荣耀德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品了品手里的茶，对王奕岑说：“我原来以为你挺大度的，这么点儿小事儿，就要给儿媳妇儿脸色看，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不是太过了？”
　　王奕岑拉了拉身上的披肩，说：“怎么了，我一直都是小气的人，你才知道吗？再说，我还没死呢，就让儿媳妇儿爬到头上来作威作福，我出去逛街都被姐妹笑话。”
　　荣耀德无奈地摇头，说：“我看你就是在家里闲来无事闹的，不如……出去旅行吧。”
　　“出去旅行？”王奕岑斜着眼睛看过去，“我还没想过退隐山林，你倒是帮我想好了，我要出去了， 家里可真是要听李雅涵的了。”
　　“你怎么……”无论荣耀德怎么说，似乎就是劝不动老婆，他皱眉问，“雅涵是你亲自选的，又是你的表侄女，怎么现在对她十分不满的也是你呢？”
　　不服从她的安排，跟荣瑞卿统一战线，现在又处处抢她的风头，王奕岑当然恨了。
　　“年轻人不懂事，当然要好好教育，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么，一口一个乖女儿，回头丢脸，人家说是我王奕岑不会教儿媳妇儿。”
　　王奕岑喋喋不休，满是怨恨，身边的荣耀德放下茶杯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一个人了，王奕岑看着满墙的常春藤，一口气全憋在胸口。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抓住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到了墙面上。
　　哗啦啦碎成一片沿着常春藤的叶子落在了锦鲤池子里……
　　东翼那头，纪飞羽扁着嘴走进来，暖粉色的披肩上还沾着草叶，荣瑞卿正帮婷姐设置她的新手机，看到她进来，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你后妈！”纪飞羽甩着披肩上的流苏，坐进沙发里。
　　婷姐见她这么不开心，连忙剥了一个橙子给她，哄着她说道：“太太最近是脾气不大好，你顺着她一些嘛。”
　　纪飞羽委屈地撇嘴，接过橙子说道：“婷姐，我真的很顺着她了，没有办法啊，得罪的太深了吧？或者……嫉妒我可爱？”
　　婷姐笑起来说：“大概是吧，你们小夫妻说着话，我去看看崔婶婶的汤熬好了没有。”
　　自从纪飞羽“小月”之后，每个礼拜，崔婶婶都要给她大补一次，今天又是炖汤的日子。
　　荣瑞卿坐到她身边，把她手里的橙子拿过来，一瓣一瓣喂到她嘴里，问道：“我不信王奕岑给你脸色看，你会没有办法。”
　　纪飞羽蜷缩在沙发里，吃着他送过来的橙子，说道：“我是不想跟她斗嘛，总觉得她又没惹毛我，我就忍一忍喽，可是忍完了，还是会生气。”
　　荣瑞卿抹了抹她的嘴角，说：“可以不用忍。”
　　纪飞羽勾起嘴角，说：“那我可真的要下手了哦～”
　　上一次荣瑞卿暗示她基金会的事情可以查下去，她就知道荣瑞卿要有动作，今天又重复了一遍，想到她前阵子看到的新闻，荣瑞卿接任子公司的总经理，荣瑞林竟然接任监理。
　　多半是荣瑞卿相对弟弟下手，又不好意思自己动手，所以要从他后妈身上开刀。纪飞羽心里早有打算，她这边已经做好的准备，时刻准备收网。
　　另一方面，关于福利院的捐赠计划，基金会安排了走访调查，除了天使福利院，还有其他几家收容机构都在名单之内。
　　工作日一开始，纪飞羽的工作就是要去这些机构亲自看看。


第83章 参观福利院
　　雅涵姐，这是今天我们主要走访的几个福利院，您看一下表格。”王晓彤递过来一张单子，说道，“我们按照这个顺序走可以吗？”
　　“我说让你找几个媒体报道安排了吗？”纪飞羽正忙着把她那对几百万的耳钉摘下来。
　　荣瑞卿一直对她每收那批首饰耿耿于怀，尽管纪飞羽一再说自己只喜欢那一对耳钉，荣瑞卿还是不相信。
　　今天一早，纪飞羽早早起来洗了澡，选了一身合适的衣服，就去化妆。荣瑞卿难得起得比她晚一些，靠在床上处理了两封邮件，就看着她化妆。
　　她那双拿画笔的手，化妆也是很在行的。
　　“小说里，不应该你是个素颜美人，然后我带着你去买衣服，然后找人大半你，最后你美得惊为天人吗？”
　　荣瑞卿懒洋洋地问道。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说：“现在还有几个女孩子不会化妆啊，还要轮到你们直男指手画脚？我们美术学院的姑娘在这方面一个比一个厉害。”
　　“嗯嗯，你最厉害。”荣瑞卿笑着点头。
　　“诶，等等，”纪飞羽放下了手里的散粉刷，问道，“什么叫‘小说’里？你最近看了什么东西？”
　　想到上次那个令人发指的“别人有的你也要有”，完全不是荣瑞卿的风格，纪飞羽不禁好奇起来。
　　“咳，”荣瑞卿咳嗽了两声，说，“没有，邱明说小说里是这样的…… ”
　　纪飞羽给了他一眼白眼，转过身对着镜子：“要是徐杰说的我还能信，邱明哥怎么可能会看这种东西？”
　　荣瑞卿笑起来，问道：“为什么是徐杰，邱明就不可以吗？”
　　纪飞羽抖了抖腮红，认真地想了想，说：“徐杰为了帮你泡妞，一定熟读言情小说。”
　　“哈哈哈哈哈！”
　　荣瑞卿大声笑起来，从床上下来，赤裸着上身，走到她身后，俯身在她耳边亲了亲。
　　她耳朵上还空荡荡的，荣瑞卿问道：“上次不是留了一堆耳钉，怎么没见你戴过？”
　　纪飞羽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那副期待的样子分明就是想要自己现在戴给他看。
　　“今天不能戴，要去福利院，有媒体做采访，不太合适……”
　　她说完了，荣瑞卿还站在她身后不动。
　　“干嘛啊你！”纪飞羽回头瞪他。
　　荣瑞卿冷着脸看着她问：“戴上，让别人看看，你有的，她们没有。”
　　纪飞羽气得翻白眼，问道；“我要是不戴呢？”
　　“那你就别想出来门。”
　　纪飞羽咬牙切齿地说：“好，我戴！”
　　她从首饰盒里翻出那天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饰，把头发向耳后梳过去，露出小巧圆润的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戴耳钉的动作，看在荣瑞卿眼里，性感又迷人。
　　“你那天为什么选这个耳钉？”
　　纪飞羽盯着镜子里的耳朵，正在戴第二只，她说：“因为这个最小嘛，相对来说便宜一些，而且以后不喜欢了可以改成两个吊坠，不是很划算吗？”
　　荣瑞卿笑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原因竟然这么简单，他笑着说：“那你知道这对耳钉是那批首饰里最贵的吗？”
　　“你骗我的吧？”纪飞羽瞪着镜子里的人。
　　“无论是颜色和净度，每一颗都是最顶级的钻石，由每年只做固定数量的顶级珠宝大师亲手打磨镶嵌，这两颗加在一起，跟那些的总价格差不多吧。”荣瑞卿平平淡淡地说道。
　　“什么？！”纪飞羽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摘下来，荣瑞卿握住她的手腕，说：“戴着，我觉得好看。”
　　纪飞羽赶时间，也不想跟他争辩什么，勉强答应了不摘。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摘耳钉，回头被人拍到又要拿她的耳钉做文章了。
　　王晓彤翻着自己的记事本说：“请了，上次给您找麻烦的媒体没再请。”
　　“好，”纪飞羽把耳钉装进包里，“让其他人准备准备。”
　　前一天下了雪，城市交通又陷入了一种蜗牛般的缓慢进行，纪飞羽在车上睡了一觉，才到了一家福利院。
　　第一家福利院是最近两年成立的，规模很小，设备也都很新，他们需要资金的地方主要在孩子的教育和日常消耗。纪飞羽跟负责人沟通之后，记下来了他们的需求，和资金的大概份额。
　　第二家就是天使福利院。
　　天使福利院在老城区的中心，周围都是跟福利院一样年代久远的老式建筑，厚实的雪花压住松枝，斑驳的铁门里传来孩子笑闹的声音。
　　福利院的院长一早在门口等着，看到纪飞羽恭恭敬敬地问候：“荣太太，您好！”
　　“院长您好，叫我雅涵就行了。”
　　“好，雅涵小姐，里面请。”
　　跟上一家福利院不同，这里虽然老旧了一些，但是很热闹，大大小小的孩子，聚在操场上嬉闹。
　　“真抱歉，吵了一些，”院长抱歉地说道，“答应了他们下雪就让他们打雪仗，没想到正巧是你们来的这天，但是我们也不能跟孩子们食言。”
　　看着满院子跑来跑去的孩子，纪飞羽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笑起来，她说：“我看着样子就很好。”
　　院长笑着说：“我们这里的孩子平时没什么娱乐项目，下雪的世界就是他们的游乐场了。”
　　小孩子们追在大孩子后面，叽叽喳喳，大孩子们分出帮派指挥着小孩子彼此进攻，很快就敌我不分，打成一团。
　　纪飞羽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雅涵小姐，这边。”
　　院长出声提醒，纪飞羽才回过神儿来。
　　“这里是孩子们平时上课的地方，我们的老师平时办公也都在这里。”走进楼里，院长介绍道，“电路不太好了，正在准备检修。”
　　也许是荣瑞卿说起这是他妈妈创建的福利院，纪飞羽总觉得这里有一些熟悉，尤其是主楼中央的楼梯，暗红色的木质楼梯，上方一层半的位置有对称的两扇椭圆形的玻璃窗，连窗户上的画纸她都觉得熟悉……
　　“后面是孩子们的宿舍，从这里穿过去，就直接到了……”
　　院长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纪飞羽还盯着玻璃窗发呆。王晓彤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雅涵姐，该走了。”
　　“哦，知道了。”
　　纪飞羽赶紧跟上前面的院长，从主楼的后门出去，后面是一方小院子，一侧被积雪掩盖了，仍然看得出来，夏天时候，这里应该种满了花草和蔬菜。
　　“一楼是澡堂和食堂，”院长介绍道，“孩子们根据年龄和性别分出各自的寝室，如果是先天有残疾的孩子，也让他们跟正常孩子一起住，这样大家互相帮助，也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宿舍楼的会客室里，院长说了目前的困难。
　　“主要是有残疾的孩子需要手术，还有一些先天性疾病的婴儿，才几个月就被父母遗弃了……”
　　纪飞羽点了点头，说：“这方面，我们专门的项目……这样，院长，您跟我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对接一下，我们可以针对孩子们的情况专门为他们安排医院手术。”
　　“那真是太好了！”院长喜出望外，“谢谢雅涵小姐。”
　　“应该的，您说的电路老化问题，还有孩子们的伙食问题，这个是我们这次捐助的重点。手术的费用就不要占用这方面了，”纪飞羽转头对王奕岑说，“你记得回去让王启联系一下院长。”
　　大概事情谈过，按照安排，纪飞羽要在这里跟孩子们一起吃午饭。刚从会客室里出来，他们就看到一个女儿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第84章 来者不善的慈善酒会
　　这是怎么了？”纪飞羽问道。
　　“哦，”院长推了推眼镜解释道，“苗苗肺炎，最近几天睡不好，都是李老师抱着她在走廊里走走才能睡一会儿。”
　　纪飞羽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声问李老师：“孩子怎么样？”
　　李老师笑了笑说：“好了很多了，医生说不用住院，就是睡觉麻烦。”
　　宝宝的手露在外面，纪飞羽伸手捏了捏她的小手，忽然看到她手腕上系着一段标签，问道：“这是什么？”
　　“哦，福利院稍微小一点儿的孩子都有这个，就像医院里刚出生的孩子一样，主要是怕弄混，”院长解释道，“尤其是去医院打针……”
　　纪飞羽牵着小手看了半天，越看越眼熟。
　　在哪儿见过呢？
　　“雅涵小姐？”院长出声提醒，说，“我们该去食堂吃饭了。”
　　“哦，好的。”
　　纪飞羽跟李老师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天使福利院的食堂也不新了，但是打扫得很干净，老师们带着刚刚打了雪仗的孩子排着队走进食堂，大孩子照顾小孩子，拿着托盘等着打饭。
　　纪飞羽也拿了一个餐盘排在小朋友的队伍里，对于陌生人，小朋友总是很好奇，对于陌生的纪飞羽，他们窃窃私语，然后哈哈大笑。
　　最终还是有人忍不住，偷偷来问她。
　　“姐姐，你是来做什么的？”有个捧着托盘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纪飞羽蹲下来，平时着她，说：“我是来……吃饭的！”
　　小姑娘笑起来说：“今天有红烧肉！阿姨的红烧肉最好吃！”
　　“好，我今天就吃红烧肉！”纪飞羽摸了摸她的脑袋。
　　如她所说的，福利院食堂的红烧肉真好吃，纪飞羽这种不吃肥肉的人，吃起来仍然是很开心，尤其配上白米饭，美味到了极点。
　　虽然福利院的条件看着不好，但是纪飞羽这种吃货一口下去就尝出来，食堂用的米不是普通便宜的米。菜式上荤素搭配也很合理，看得出来，福利院在孩子们的吃住上还是非常用心的。
　　吃过了午饭，纪飞羽又参观了孩子们的活动室，她今天的走访活动基本就结束了。
　　返回基金会的路上，王晓彤给她总结了几个福利院需要捐助的侧重点，纪飞羽边听边给她划重点。
　　“不错，我嘱咐的你都记下来了，”纪飞羽夸奖她，“好好干。”
　　王晓彤嘿嘿笑起来，说：“谢谢雅涵姐！”
　　纪飞羽笑了笑，王晓彤的能力的确不错，之前基金会张玉洁一手遮天，好好的孩子被他们当保洁使唤。
　　“对了，雅涵姐，刚刚慈善总会那边来电话，说晚上有个聚会，希望你能参加。说是商量年底的慈善晚会，请您务必到场。”
　　“这个时候才通知？”纪飞羽皱起眉，“这不是摆明了不想我去吗？还务必到场……”
　　慈善总会的事情，她完全不想沾边，一是王奕岑总是像乌眼鸡一样盯着她，二是韩敏如在那里，总是想着害她。
　　纪飞羽撇了撇嘴，对司机说：“直接过去吧，然后你送晓彤回去就下班了，我让荣瑞卿去接我。”
　　“好的少奶奶。”
　　她嘱咐完，就给荣瑞卿打电话，语气十分不好地说：“你前女友又要找我麻烦，晚上来接我。”
　　那边荣瑞卿慌神了一下，才明白她什么意思，说道：“地址发给我。”
　　“不发，自己去查！”
　　纪飞羽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旁边的王晓彤笑起来，说：“雅涵姐，您跟大少爷太有意思了。”
　　“哪儿有意思？”纪飞羽皱眉问，“无聊死了……”
　　王晓彤笑着说：“就是觉得你们之间的相处很有意思。”
　　她听说李雅涵和荣瑞卿是豪门联姻，特快闪婚，本以为两个人相敬如宾是作秀给外人看，接触下来才发现，两个人也不过是打打闹闹的小夫妻。
　　纪飞羽没理会，她肚子里憋了一堆话想要倾诉，但是又怕说出来了，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雪后的街道被彻底清扫出来，道路也顺畅了许多，纪飞羽到酒店的时候，天刚刚黑下来。
　　酒店门口的迎宾客客气气地问：“小姐几位？”
　　“韩小姐邀请的。”
　　“这边请。”
　　服务生带着她上楼，走廊上，纪飞羽远远就看到了珠光宝气的韩敏如。从前她只觉得韩敏如这么打扮真的是女神，自从韩敏如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开始，“女神”的地位就变了。
　　今天她去福利院，还有记者拍照，特意穿得朴素了一些，如今一对比，看上去真的寒酸。虽然她不虚荣，但是女孩子都不希望别人美过自己——尽管她也不是很美……
　　走到卫生间门口，纪飞羽忽然想起来，她不是还有一对几百万的耳钉么？
　　谢过了服务生，纪飞羽进了卫生间，从包包深处翻出了耳钉。她刚刚戴好，就看到镜子里，她身后出现了另一个人。
　　韩敏如红着眼睛，楚楚可怜，问道：“雅涵妹妹，你没事儿吧，我看你走进来，是不是不舒服？”
　　纪飞羽冷淡地说：“没有，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韩敏如抬手擦了擦眼角，说，“上次寿宴的事情，虽然其他人都说是我推你下楼梯，但是真的是个误会，你知道我的，我待你就像亲妹妹一样，我怎么会……”
　　她越说越委屈，竟然真的落下眼泪来。
　　如果是从前，纪飞羽一定心疼得不得了，哄她说不要哭了，都是别人的错。
　　可是现在……
　　纪飞羽笑了笑说：“敏如姐，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是你推我下楼梯的。你要解释也不用跟我解释，谁说的你去跟谁解释吧。”
　　韩敏如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眼泪顿时止住了。
　　“如果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纪飞羽客气地笑笑，从她身边绕过去了。
　　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韩敏如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把眼泪擦干净，满是不甘心。
　　慈善总会包下的包房里，除了各个基金会的负责人，就是各位富家太太小姐。这些人大部分参见过荣耀德的寿宴，都知道荣家的儿媳妇儿如今炙手可热。纪飞羽一进门就受到了来自各方的问候——
　　“哎呀，大侄女，还记得我吧？”
　　“侄媳妇儿，身体好些了吧？”
　　“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我认识一个中医……”
　　纪飞羽一下子成了人群的焦点，她也没闲着，从一桌问候到了另一桌，她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主人家。
　　作为慈善总会的主席，韩慕一直默默看着，纪飞羽打过招呼坐下，她就开口说：“今天请大家过来，一是为了聚一聚，二是想商量一下年底的慈善晚会，今年以什么样形式举办，我想看看大家有什么建议…… ”
　　“依我看，不如听听我侄媳妇儿的意见，她虽然年轻，但是做起事情来，有条有理。”
　　“是啊，雅涵不错，我们这些老人想来想去都是那些，不如让雅涵来……”
　　包房里七嘴八舌都说让李雅涵接受慈善晚会的策划，这倒是个抛头露面的好机会，可是要操心的事情也多。纪飞羽对这件事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做好做不好都是错。
　　“谢谢大家，”纪飞羽笑了笑说，“我最近身体不好，而且，韩主席和敏如姐这方面的经验比较丰富，我就不勉强了。”
　　一说身体不好，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韩慕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这倒是，年轻人还是先养好身体吧。”
　　纪飞羽身边那位叫她侄媳妇儿的太太，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她倒是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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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真假白莲婊的对决
　　慈善总会的聚会，看着菜式丰富，可是纪飞羽为了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吃得很保守，周围的人是不是要跟她聊天，她还要微笑应对。
　　今天之前她还不觉得她在荣家有什么样的地位有多重要，只是仗着荣瑞卿老婆的身份说话可以大声一些，人也跋扈一些。可是这个晚上，看着别人众星捧月一般把她请到主桌，她终于明白，荣瑞卿为什么非要纪飞羽在荣耀德面前表现了。
　　原来不止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还有纪飞羽的。
　　“侄媳妇儿这对耳钉不错，哪个牌子的限量款？”
　　她今天穿得朴素，倒是让人更加注意到她奢华的耳钉，纪飞羽看到韩敏如的目光也瞥过来，于是说道：“我也不知道，瑞卿送的。”
　　另一位稍稍比她年纪大一些的女人说道：“我可知道，这是人家买手店里的限量款，只此一件。我们荣大少爷每个月先把所有首饰买下来，然后再拿给媳妇儿挑，这份福气，我们可是没有了。”
　　虽然在做的每一位身家不菲，但是论起老公的宠爱，没有人不羡慕纪飞羽，纷纷赞叹起来。
　　纪飞羽陪着笑，被人羡慕，她有那么一点点小高兴。她抬头看到韩敏如雪一样的脸色，关切地问：“敏如姐，你脸色真难看，是不舒服吗？”
　　“可能是有些着凉了，”韩敏如笑了笑说，“今天的菜合胃口吗？看你没吃多少的样子。”
　　“没有，很合胃口。”纪飞羽礼貌地笑着说。
　　韩敏如看了看四周，说：“这么巧今天都在这里了，有件事，我觉得雅涵妹妹帮我澄清一下比较好。”
　　周围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她一开口，所有人都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刚才你也说了，你没有看到我推你下楼，不如今天你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韩敏如又泪眼朦胧起来，“好吗？”
　　这个人真的是……
　　之前她在餐馆外面跟荣瑞卿搂搂抱抱，被拍到了之后也是这样楚楚可怜跟她道歉，说自己不知情，然后要求合影在发到社交平台上例证自己的清白。
　　那时候纪飞羽只觉得她聪明好手腕，可是楼梯上那一摔，纪飞羽算是看透了，她最会的就是装可怜，博取同情。
　　也许是她之前表现得太傻太若无其事，所以给了韩敏如她好欺负的错觉，这一次明明是害她失去孩子这么大的事情，她还厚颜无耻地来请求她不要生气，未免也太过分了。
　　纪飞羽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模糊起来，委屈地说：“既然敏如姐这么说，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你说没推就没推吧，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人表情就不一样了，纷纷看向韩敏如。
　　韩敏如显然也很惊讶，她接触了这么久，李雅涵不像是什么有心机的人，怎么突然……
　　纪飞羽故意把自己弄得十分委屈，为她澄清的话，还不如不说。
　　韩敏如气得磨牙，她低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说的……”
　　“我说了什么？”纪飞羽学着她在卫生间擦眼角的样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说，“不都是你让我说的么。”
　　她完全没有防备李雅涵竟然在这个时候反咬了她一口，韩敏如深深吸气，看了看周围。
　　纪飞羽喋喋不休：“我孩子没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也没有跟你计较，也让瑞卿不要跟你计较，你现在又要我站出来说这些话，我也都说了，还要怎么样啊？”
　　“哎呀，这怎么弄的，”纪飞羽身边的太太拿过纸巾，说，“侄媳妇儿，不要哭了，这人有时候的确是不会说话……”
　　纪飞羽擦着眼泪，悄悄看了一眼韩敏如，微微挑了挑眉。
　　“你…… ”韩敏如咬紧了牙，一言不发。
　　不过，不愧是被荣瑞卿认证过的有心计，韩敏如很快调整过来，她抱歉地说：“是，都是我的错，又让你伤心了，真是对不起……”
　　纪飞羽依旧在抹眼泪，心疼的好几位太太来哄，又给她叫顺气的汤，又叫甜品，当真应了那句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聚餐的后半程气氛怪怪的，纪飞羽只喝了半盏汤，散场的时候她第一个站起来，跟几位太太打了招呼，却在门口慢悠悠地等着别人跟她一起走。
　　韩敏如和韩慕，还有几位为太太最后出来，纪飞羽慢悠悠地走在他们身后。
　　酒店门口，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门口，她们走到门口，就看到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人。
　　荣瑞卿手臂上搭着一件厚实的针织外套，看到几位长辈点了点头。
　　“哎呀，这不是大少爷吗？”
　　“这是…… 来接太太的？”
　　荣瑞卿笑了笑说：“来接她回家。”
　　几位太太笑着开玩笑，说：“从前都说大少爷人冷，看来结了婚之后也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荣瑞卿没说什么，对她们身后的纪飞羽招了招手说：“过来。”
　　纪飞羽不大高兴地撇着嘴走过来，荣瑞卿把外套裹在她身上，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出门要多穿一些，就是不听……”
　　“忘在司机车上了……”纪飞羽小声嘀咕。
　　荣瑞卿跟各位围观的太太打过招呼，带着她上车了。
　　系上了安全带，纪飞羽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站在车尾的韩敏如。
　　“你在看什么？”荣瑞卿顺着她的实现看到了韩敏如。
　　他问道：“怎么了，她找你麻烦？”
　　纪飞羽撇着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荣瑞卿敲了敲方向盘，刚才接到纪飞羽的短信，告诉他务必要在正门口接她还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多半是因为韩敏如吧。
　　“我说……”荣瑞卿开口拉长了语调。
　　“嗯？”纪飞羽转头看着他。
　　荣瑞卿倾身过来，揽过她的肩膀吻上去，车里的灯没关，想看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纪飞羽捶了锤他的肩膀：“好了，别闹了！”
　　荣瑞卿笑了，说：“满意了吗？”
　　纪飞羽抿着嘴开心，说：“还行，有点儿满意。”
　　荣瑞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慢慢把车开了出去。
　　在外面跑了一天，纪飞羽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就准备睡觉了。荣瑞卿端着夜宵进来，她又瞬间清醒了。
　　“吃点儿东西再睡。”
　　纪飞羽扭扭捏捏地说：“这不好吧……”
　　荣瑞卿看着她语气扭捏，人却迅速地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问他：“什么啊？”
　　“椰奶炖竹丝鸡，还有你喜欢的红豆双皮奶。”
　　“哎呀，吃了会胖吧……”
　　纪飞羽一边说一边迅速地拿起了勺子，毫不客气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都是我的，对吧？”
　　“你就不能粉我一口吗？”荣瑞卿有些委屈地问道。
　　纪飞羽捧着双皮奶，上下看了看他，端着另一碗竹丝鸡，去另一边坐了。
　　荣瑞卿那她没有办法，只好靠在沙发里看着她吃。
　　过了一会儿，纪飞羽瞟了他一眼，大概是良心发现，端着碗回来了，亲自喂他，说：“就一口哈，多了不给了。”
　　“抠门……”
　　荣瑞卿探头过去把她赏的双皮奶吃了，纪飞羽马上端着碗跑开，边跑边说：“你喜欢吃下次就多拿两碗回来嘛！”
　　崔婶婶做了不少，但是荣瑞卿就想抢她嘴里的那一口。
　　荣瑞卿叹息一声，起身去洗澡了。
　　纪飞羽看他走开，马上放下了碗，急急忙忙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这些东西都跟她老爹的案子有关系，绝对不能半日荣瑞卿发现。
　　资料里掉出来一张老照片，是那张她给黄律师的“信物”，纪飞羽拿起来看了看，准备放回远处，忽然看到照片里的自己，圆滚滚的手腕上系着一段标签似的东西。
　　这个东西这么眼熟……不就跟今天见过的苗苗手上的那条是一样的？


第86章 恶毒婆婆有把柄？
　　纪飞羽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纪不休领养的，但是纪不休是从哪里领养的她，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照片的事她暂时放下，最多也就是知道纪不休是从天使福利院领养的自己，更多的内容她现在也没有时间在意，只要老爹出来了，她想知道什么都容易。
　　让她没想到的是，再见黄律师的时候，纪不休的案子已经有了非常大的进展。
　　“现在警方在全力追查老蔡那个人，纪先生这边的确是很清白，也没有什么过往的犯罪记录，另外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也是警方没有查清楚的，控方腺癌急着落案上庭，很多证据并不充足，能指正纪先生参与其中的，也只有一个转账记录，连人证都没有，我有信心做无罪辩护。”
　　黄律师说完，纪飞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真是太感谢您了！”
　　“纪小姐哪里的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应该做的。”黄律师客气地说道。
　　纪飞羽心里石头放下了，笑容也多起来，她说：“这顿我做东，请您务必答应！”
　　“客气了，那我也只好答应了。”
　　考虑到黄律师的身份，平时出入的都是上流场所，纪飞羽把这次的见面安排在了王世义的餐厅，一来这里高级，二来王世义知道她的身份，不会怀疑她跟黄律师的关系，而且有王世义在，他的服务生也不会说什么。
　　用餐期间，两个人的话题也多围绕着纪不休的案子和黄律师的工作，黄律师是个聪明人，他的律师费并不便宜，纪飞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连砍价的过程都没有，这笔钱可不是一般家庭能担负得起的。
　　可是按照纪飞羽所说的他们家基本经济情况，并不像是能拿得出这大一笔钱的。
　　黄律师好奇，但是他不会打听。打听就越了界，坏了名声。
　　纪飞羽也是个聪明人，黄律师事事都在本分之内，从来不关心案子之外的细枝末节，她这种双重人份的人，跟他聊起天来也自在许多。
　　“您好，本店赠送的流心芝士挞。”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纪飞羽抬头看过去，王世义调皮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纪飞羽一紧张，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纪小姐，没事儿吧？”黄律师关切地问道。
　　王世义忍着笑，说：“这位女士，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纪飞羽咳嗽了两声，并不敢直接看他，说道：“你，你挡住我的无线信号了，快走快走。”
　　“那好，祝您用餐愉快。”
　　因为王世义忽然亲自上菜，纪飞羽后面吃得心不在焉，刚好黄律师也还有别的事，早早结束离开了。
　　纪飞羽送他到门口，礼貌地挥手告别。
　　“啊，我应不应该告诉瑞卿，你在外面偷会男人啊？”
　　王世义调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纪飞羽眯起眼睛，转头看着他说：“想不到啊，原来你这么八卦。”
　　“这说明你认识我还不够深刻。”王世义挑了挑眉。
　　纪飞羽扫了扫四周，问道：“那谁对你认识深刻，李雅涵吗？”
　　“哎呀，”王世义皱眉，颇为无奈地说，“你怎么还是怀疑我知道李雅涵的下落？”
　　纪飞羽扬起骄傲的小下巴，说：“你最可疑！”
　　王世义笑了，转身说：“那我还是告诉荣瑞卿你跟别人的男人有染吧。”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纪飞羽追着他走进去，刚要跟他讲道理，就看到服务员经过。
　　王世义站进吧台里擦酒杯，纪飞羽坐在吧台外，死死盯着他。
　　她不走，也不说话，就一直用一种深沉的目光看着他。
　　时间久了，王世义受不了了，他问心无愧，可是店里的伙计万一认为他个纪飞羽有什么就不好了。
　　“好吧好吧，我不会跟荣瑞卿乱说的。”
　　“你发四。”
　　“我不仅发四，我还发五。”
　　有了王世义的保证，纪飞羽才打算放过他。带着自己东西走出去几步，纪飞羽又回来了。
　　王世义满是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你干嘛？”
　　“你想到我为什么一直怀疑你跟李雅涵有联络吗？”纪飞羽问道。
　　王世义皱眉问：“为什么？”
　　纪飞羽笑得很神秘，她说：“你知道我是假的不稀奇，可是你明知道我是假的，却不好奇，不问我的名字，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早就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呢？请问？”
　　王世义挑眉，说道：“我……单纯的不好奇不行吗？”
　　纪飞羽笑了，说：“随你的便，再见。”
　　看着她背着包走出店门，沿着康城崎岖的小路一直走下去。王世义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儿比他想象中的聪明，或者说，她总能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推理出一大堆的最接近真相的细节。
　　他很好奇，荣瑞卿真的能搞定这个家伙吗？
　　不知情的纪飞羽难得心情好，换装回到基金会处理工作，最近招来了新的财务总监，人员大换血，各部门都在磨合。
　　纪飞羽一进门就被王晓彤送进来的大量文件淹没了。
　　“福利院的捐赠仪式安排在明天了，您要不要请造型师？捐款项目的细则在这里，你看看，正式签字之后就可以通知打款了……还有盎然的保育计划，他们递交了上个月的支出明细……”
　　“支出明细？”纪飞羽笑起来，“老孟真有意思，还有支出明细，这种东西他自己留着就好了，干嘛给我看？”
　　“看来他是真的希望我们能提供后续支持，所以才这么做。”
　　纪飞羽把明细抽出来，说：“好，我明白他的心意了，这个不重要，月底之前你提醒我看就行了。”
　　“好的。”
　　挨个文件看完，又找了几个部分开会，说了下星期工作的重点，纪飞羽揉了揉脖子，再一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
　　“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大家辛苦了。”
　　她没来之前，基金会闲散得很，通常是没到时间就下班了。纪飞羽来了之后，不仅多了很多业务，同时也多了很多工作，不要说提早下班，搞不好还会时常加班。
　　纪飞羽也觉得抱歉，在日常支出里加了一笔补贴。
　　冬天的苦况时好时坏，明明没有下雪也会拥堵，纪飞羽到了家里已经快九点了。
　　崔婶婶在主屋门口迎接她，絮絮叨叨地说：“哎呀，又回来这么晚，你和大少爷都是这样，这可怎么行呢？”
　　“有事可做还不好呀。”纪飞羽笑着说，“他没回来吗？”
　　“没有，怎么，他没跟你说吗？”
　　荣瑞卿的行程很少跟纪飞羽主动说起，除非特殊情况才会提起。纪飞羽也从来没在意过，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妙，不需要为彼此负责，二来荣瑞卿从来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也不用人担心。
　　只是今天有些特别，纪不休的事情有了着落，纪飞羽心里高兴，虽然不能与荣瑞卿分享，还是像早点儿见到他。
　　“我先回去休息了。”
　　“那我让婷姐送夜宵给你。”
　　“好……”
　　纪飞羽一句好还没说完，王奕岑忽然从花厅的方向走出来，她笑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问道：“哟，大少奶奶回来了？”
　　“母亲，”纪飞羽客客气气地问候，“还没休息？”
　　王奕岑冷笑了一声说：“没有，等着看戏呢？”
　　她明显话里有话，纪飞羽转头对崔婶婶说：“婶婶，麻烦您帮我送宵夜过去，我陪母亲聊会儿天。”
　　崔婶婶左看右看，只能先离开了。
　　王奕岑上千一步，讥笑着说：“你现在倒是厉害了许多，就是不知道这个把柄能不能捏死你。”
　　她说着，从手机里拿出一张照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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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离奇的火灾
　　艳丽的指甲，保养得宜的手指在触屏上翻飞，很快找出一张照片来。
　　照片上纪飞羽穿着另一套衣服，跟一个男人上了车。这场面纪飞羽很熟悉，不就是她今天跟黄律师见面的场景么？
　　“你……跟踪我？”纪飞羽心里开始慌了起来。
　　她脸上细纹的表情变化，让王奕岑觉得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我没有跟踪你，只是我的朋友刚好看见了，拍下来发给我罢了。”王奕辰得意地笑了，说，“不知道大少爷看了这张照片会是什么心情。”
　　听了这话，纪飞羽稍稍放松了一些。刚刚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她还以为王奕岑在背后调查她，担心自己的身份要暴露。现在听她的意思，多半只是想跟着她找一些蛛丝马迹，来挑拨她和荣瑞卿之间的关系。
　　虽然她跟黄律师见面不是什么出轨绯闻，但是毕竟她现在还瞒着荣瑞卿纪不休的事情……
　　“母亲，”纪飞羽的态度变得恭敬起来，“这只是个误会，我跟照片里的人，只是合作关系，他是律师，我找他咨询一些法律问题，不是连这个都不行吧？”
　　“法律问题？”王奕岑挑眉，“荣家没有律师吗？现在你要去外面找律师，是看不起我们荣家？还有，很明显，这件衣服跟你早上穿出去的根本不是一件，特意去换装见情人，还用我多说吗？”
　　纪飞羽咬了咬牙，说：“母亲，我个人的私事，找什么律师是我的自由，至于……”
　　她话还没说完，主屋的门被打开，荣瑞卿走了进来，刚刚进门就看到纪飞羽和王奕岑正在对峙。
　　他皱起眉，王奕岑的样子明显是占了上风，瞥向他的眼神都是得意的。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纪飞羽开口，王奕岑先发制人：“瑞卿你回来的正好，别说我这个后妈不心疼你，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也是考虑你日后不要受到更深的伤害。”
　　听到她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荣瑞卿忍不住挑了挑眉，问道：“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他看向纪飞羽，而此时的纪飞羽正因为心虚缩着肩膀，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
　　王奕岑把手机点开，举到他面前，说：“你看这里，你老婆换了件衣服跟别人的男人私下见面，这种事情，当妈的不应该插手，可是我不忍心看着你被人骗，所以……”
　　“这位……”没等她说完，荣瑞卿开口了，“是我让雅涵跟他见面的，母亲还有什么事吗？”
　　他一开口就护着纪飞羽，王奕岑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是看着荣瑞卿更加不好看的脸色，她笑了，说：“没事儿，最重要的是雅涵真的贴心，不惹你生气，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我也不好说什么。”
　　“既然如此，母亲就别操心了，我们回去了。”荣瑞卿说完，瞥了一眼纪飞羽大步走开了。
　　纪飞羽看了看王奕岑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虽然王奕岑这一次没有让他们当场反目，但是看荣瑞卿的脸色，多半要闹一阵子了。
　　她舒了口气，转念一想，荣瑞卿不当着她的面发火，大概是不想让她这个后妈太得意。
　　另一边，纪飞羽跟在荣瑞卿后面进了东翼。
　　一路上荣瑞卿一句话都没说，纪飞羽有些紧张，她知道荣瑞卿刚才站在了她这边，帮着她说话。她想，以荣瑞卿的手段，说不定早就知道了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还要气成这个样子？
　　婷姐看到两个人进来，来回看了看，发现气氛不对，问了声好，就赶紧撤了。
　　楼上房间里，荣瑞卿把大衣扔在沙发上，解开袖扣坐下来，冷着脸看着她。
　　纪飞羽扭扭捏捏地站在一边，坐也不是，不作也不是。她慢吞吞地脱了外套，偷偷瞥了一眼荣瑞卿。
　　“没什么要解释的吗？”荣瑞卿面无表情地问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纪飞羽小声嘀咕着，“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荣瑞卿挑眉，问：“我应该知道什么？”
　　纪飞羽悄悄翻着白眼，说：“你不知道才有鬼了……”
　　荣瑞卿撇了撇嘴，半起身伸长手臂把他拉进怀里，问道：“还不说？”
　　他的语气温和又无奈，纪飞羽被他抱着，扁了扁嘴，扣着他的领带夹，说：“你都知道了啊，我还说什么？”
　　“我要听你亲口跟我说，有错吗？”荣瑞卿反问道。
　　纪飞羽垂着眼睛，一五一十地说道：“我老爹被抓了，我找律师想把他捞出来……”
　　她说着，忽然猛地拍了一把他的胸口，瞪着眼睛问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我老爹在里面待遇突然好起来，难道跟你没关系？罗大状去给老蔡做代理律师，难道也跟你没关系？”
　　荣瑞卿心虚地咳嗽了两声说：“这个岳霖，我让他低调一点儿，他就是不听……”
　　“明明什么都知道！”纪飞羽瞪大眼睛，揪住他的衣领，说，“你还装作生气来吓我！”
　　荣瑞卿微笑着，握住她的手，问道：“那我生气，你有没有紧张一下？”
　　岂止紧张，刚刚在主屋的时候，荣瑞卿冷漠地扫过来的眼神，让纪飞羽心凉了半晌。
　　她垂着眼睛不说话，手上还摸着他的领带夹，她的小动作和神情完全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荣瑞卿微微叹了口气，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说：“好了，这件事到此结束，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后面靠你自己了。”
　　纪飞羽眼神飘忽，问：“真的都结束了吗？”
　　她的身份，那幅画的来历，以荣瑞卿的智商应该都能猜到吧，就这么结束？
　　荣瑞卿故意为难地皱眉，说道：“有些事情我还是自己藏着吧，等某天某个疯丫头不听话，我再拿出来要挟她。”
　　“你不许！！！”
　　纪飞羽脸颊发热，掐着他的脖子摇晃，荣瑞卿笑起来，不住地咳嗽。
　　“好了好了。”荣瑞卿扯开她的手腕，说，“别的事情你暂时不要想了，专心把你老爹的问题解决，还有一件事你要注意——王奕岑已经盯上你了，虽然我不会让她欺负你，难免她会在别的地方找麻烦，你要小心知道吗？”
　　“嗯，”纪飞羽点了点头，抬眼看到他的目光，小声说，“谢谢。”
　　“哇～～～～”荣瑞卿夸张地叫道，“再说一遍，我要录下来。”
　　“再见！”
　　纪飞羽红着脸，从沙发上爬起来跑开了。
　　她感激荣瑞卿，默默帮忙还要照顾着她的感受，什么都知道了，对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让她独立解决问题，尊重她的选择。哪怕知道了自己是那个做赝品的人，她没说之前，也还是为她保守秘密。
　　他如此周到细心，纪飞羽却不敢多想，把着一切都归结于，他的良好教养。
　　那天之后，纪飞羽不用再荣瑞卿面前躲躲藏藏，心情舒畅了不少，做起事情来自然顺心顺手。
　　黄律师那边也不断传来好消息，纪不休那件案子，他身上的证据不足，一时难以入罪，最好的结果就是罚款处理。
　　纪飞羽得到这个消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蹦了两圈，第一时间想跟荣瑞卿分享。
　　“雅涵姐，”王晓彤敲门进来，说，“天使福利院出事了！”
　　纪飞羽惊得从椅子上蹦起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他们的一间办公室电路短路起火，把隔壁档案室烧毁了一半。”
　　纪飞羽心脏猛地一跳，惊慌地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第88章 意外的来客
　　王晓彤见她着急，忙说：“没有没有，刚好是午休时间，老师和职工都在食堂吃饭，福利院虽然别的设备老旧，但是消防设施都是新的，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灭火了。”
　　虽然她这么说了，纪飞羽还是不放心，她收拾东西，说：“让司机准备一下，我们现在出发去看看。”
　　“好。”
　　纪飞羽带着司机和王晓彤急匆匆赶往天使福利院，到达福利院门口的时候，消防车刚刚开走，雪地里站着几个老师和年纪比较大的孩子。
　　众人看到纪飞羽来了，很是意外。
　　“雅涵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了失火的事情，赶过来看一看，”纪飞羽张望了一下，问道，“大家还好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还好还好，没什么事儿，”李老师说道，“不用担心。”
　　院长得知消息，也匆匆忙忙赶过来，见到纪飞羽先跟她握手，才介绍情况说：“档案室里烧得比较严重，主要是一些资料，整理起来比较麻烦。”
　　纪飞羽点了点头，说：“既然我们来了，就先帮各位整理一部分吧。”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向主楼走的路上，纪飞羽跟院长并肩走在一起，她看了看左右，小声问院长说：“我看到了消防和警车，不是说火起来就被发现了，是我们自己的老师灭火的吗？怎么还是惊动了消防和警察？”
　　院长也四处看了看，停下来，把她让到一遍的走廊里，说道：“既然您问了，我就直说了，最初发现的人说看到的是电路起火，但是自从美育基金会的拨款到了之后，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对楼内的电路作出修理了，应该不会出现电火问题……”
　　纪飞羽皱眉，问道：“您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防火？”
　　院长叹气，说：“这只是我的怀疑，所以我报警了，希望警察能够取证找出线索。”
　　一个孤儿院，零零总总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更不会得罪什么人，为什么会引来这样的无妄之灾。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院长很庆幸，“不然，我这个院长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纪飞羽笑了笑说：“院长，您能发现可能是故意纵火已经很了不起了，千万不要自责。”
　　“谢谢雅涵小姐，”院长很感激，“有你这句话，我宽慰了不少。”
　　安慰了院长，纪飞羽的心里倒是自己泛起了嘀咕。她更在意是什么人要针对一个孤儿院，刚刚美育基金会对天使福利院提供捐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针对她？
　　忧心忡忡地走进主楼，档案室在二楼的尽头，纪飞羽走在前面，门口已经有了不少老师围在那里。
　　“怎么样？”
　　“雅涵小姐，”一位老师介绍说，“刚发现起火的时候，因为这里是档案室，所以用了干粉灭火器，资料损失应该不大。”
　　档案室跟隔壁起火的房间有一扇门通着，起火点离门不远，着火之后很快就烧到了这里。
　　档案柜已经被厚厚的粉末淹没了，老旧的木头柜子被烤得焦黑。纪飞羽捂着鼻子，从柜子里抽出一份档案来，她问：“这里放的都是什么？”
　　院长回答道：“孩子们的入院纪录，他们自己的资料，还有被领养孩子的领养家庭的纪录等等。”
　　纪飞羽翻了翻手里的材料，问道：“院长，最近有没有人来查这里的资料？”
　　听到她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院长明显一愣，说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随便问问。”
　　纪飞羽也不知道有没有关系，只是她突然想到许多电影里面，资料室起火必然是为了消除某种不利的证据。可是一个孤儿院能有什么东西呢？
　　她问过之后没有太在意，便张罗众人一起整理档案室。
　　虽然档案室不大，但是堆积了二十年许许多多孩子的资料，收拾起来还颇为费力，好在有了纪飞羽这几个帮手，下班之前终于完工了。
　　纪飞羽看了看收拾整齐的档案室，说道：“这里还要装修，尽快找人把这些资料先挪走，以免再有意外发生。还有，晓彤，你跟下面的人对接一下，找一队专业的人好好检修一遍福利院的电路，务必做到安全。尤其孩子们的宿舍，上一次检修的负责人是谁，也一起找出来，让他对这次事故负责。”
　　“知道了。”
　　天使福利院成立这么多年以来，受过不少外界的捐赠，各界爱心人士和志愿者的帮助，美育基金会的负责人是第一个如此细心周到的，院长一时感动得说不出来话来。
　　走廊里，他酝酿许久，摘下眼镜，颇为感慨地说：“雅涵小姐，我在这里工作十五年了，你还是第一个为福利院做了这么多的负责人，出身豪门的人我见得多了，他们把福利院当成赚名声的好地方，只有你，是真的在做事帮忙。”
　　“您说得哪里话，”纪飞羽笑了笑，“我也不过是为了赚名声来了，只是凑巧多做了一件事罢了，您不用感谢我，我并没有做什么。”
　　院长摇了摇头说：“是不是真心做事，我还分不出来吗？您也不用谦虚……唉，耽误您时间了，天都快黑了。”
　　他停下来，忽然拍手说：“哎呀，今天冬至，不如您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过饺子再回去。”
　　纪飞羽眼睛亮起来，说：“好啊！”
　　院长笑呵呵地说：“这边请这边请。”
　　两个人有说有笑从主楼出来，暗淡的天光下，纪飞羽看到另一侧的入口，有个穿着西装和长大衣的男人在一个主管的陪同下从里面出来。
　　纪飞羽一眼认出来，那不是她的“便宜爸爸”李越吗？
　　“李总！”院长忽然出声打了招呼，“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越看到纪飞羽的时候明显一愣，很快换上了笑脸说：“我听说福利院出事儿，顺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您跟雅涵小姐还是真是父女同心，雅涵小姐也是一早就过来帮忙。”院长说道，“有劳了有劳了。”
　　“哪里哪里，”李越瞥了纪飞羽一眼说，“怎么穿得这么少。”
　　“要跟院长去后面食堂吃饭，爸爸，你怎么也来了？”纪飞羽装模作样地问道。
　　“集团一直捐助这里，听说出事了，我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李越看了看她说，“有时间回家吃饭。”
　　“知道了。”
　　纪飞羽和院长一起把李越送上车，她一肚子疑问又不好意思问。看样子李越跟这里很熟了，起火的时候都已经解决了，李越竟然亲自跑过来，这是有多重视？
　　“我好久没见到爸爸了，他总是这么忙。”纪飞羽故意说道。
　　“李总也不是经常过来，不过他每年都会以个人名义捐钱过来。”院长说道，“看来您对这里的感情，恐怕也是因为李总吧？”
　　纪飞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保持笑眯眯，没说什么。
　　正是福利院食堂准备晚饭的时候，今天日子特殊，大一些的孩子夜来帮忙，纪飞羽找厨房大婶借了一件围裙，把长发团成一个丸子，带着一队孩子包饺子。
　　“饺子皮擀圆，然后把馅儿放上来，这边叠起来，到这边，捏住，然后给它好多褶皱，像这样……”
　　纪飞羽一边教，一边飞快地包，旁边的阿姨惊讶地说：“雅涵小姐，你的手艺真不错，看不出来，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竟然什么都会做。”
　　“小时候好奇，就学了……”
　　食堂里孩子太多，一片吵吵嚷嚷，对她这个客人都很好奇，争抢着跟她说话，纪飞羽很耐心地一个一个回答。
　　就在这边喧闹里，食堂忽然安静下来，纪飞羽诧异地抬头看过去，食堂门口站着拿着她外套的荣瑞卿。


第89章 少奶奶是谁的女儿
　　荣瑞卿一早知道纪飞羽去了天使福利院，本想顺路来接她回家，没想到进门才知道她今晚要跟孩子们一起包饺子，见到王晓彤的时候又发现她没穿外套，顿时脸黑起来，怒气冲冲站在食堂门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里面的孩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纪飞羽看到他手上的外套，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刚次打扫档案室她脱掉了大衣，嫌麻烦就没有再穿，没想到这会儿竟然被荣瑞卿抓爆了。
　　她放下手里的饺子，急忙走过去，问道：“你怎么过来也不说一声，没有你的饺子。”
　　荣瑞卿冷淡地哼了一声，说：“不稀罕。”
　　纪飞羽瞥了眼四周，说：“你不要这样伤小朋友的心，爱吃不吃，不吃回家！”
　　荣瑞卿撇撇嘴，非常不高兴，说道：“好，我吃。”
　　刚刚他走进来，本来要兴师问罪的，但是看到纪飞羽在柔和的灯光下跟小朋友笑眯眯地说话，他忽然就不生气了。
　　那时候的纪飞羽，似乎比往常更漂亮夺目。
　　听了他不情愿的话，纪飞羽笑起来，说：“那你去洗手等着，就快能吃了。”
　　那边院长这时候才看清进来的人是谁，惊慌了一阵，忙擦着手跑过来，说：“哎呀，原来是荣少爷，您快请坐，招待不周。”
　　没等荣瑞卿说话，纪飞羽开口了，说：“没什么招待不周的，他来接我的，现在赏他一口饭吃罢了，您不用特意招呼他，让他坐在旁边学习学习好了。”
　　荣瑞卿皱起眉，说：“你就这样对我？”
　　“有什么不可以，”纪飞羽扬起下巴，“你来了我的工作场合，就要配合我，先生，麻烦你坐下来等着好吗？”
　　荣瑞卿一脸的拿她没办法，院长是个聪明人，小夫妻的小情趣，他也不便打扰，又回到了包饺子的队伍里。
　　“等我啊！很快的！”纪飞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跑回去包饺子了。
　　天使福利院荣瑞卿并不陌生，刚刚成立的时候他也经常随着母亲来这里玩。打量着老旧的陈设和装修风格，荣瑞卿有些感慨，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没有变，可早已经物是人非。
　　饺子很快包好下锅，热气腾腾地端上了桌。
　　纪飞羽端着一大把饺子，放在了荣瑞卿面前，说：“可以吃了先生，请问你洗手了吗？”
　　荣瑞卿把手举起来，给她看，纪飞羽仔细检查过后说：“好了，可以吃了。”
　　老师们给每一个人发了个味碟，自己调制酱油醋，纪飞羽从老师们那一桌偷来辣椒油，美滋滋地剜了一大勺。
　　荣瑞卿不爱吃饺子，调料也只要了酱油。饺子是三鲜馅儿的，不油腻，很鲜美，他吃了几个就放在了筷子。
　　对纪飞羽来说，福利院的饺子也太好吃的，材料很新鲜，面皮筋道，她吃得五官都变形了，毫无形象，嘴里塞着东西就急着跟院长说：“哇，这个饺子怎么这么好吃啊！”
　　院长笑呵呵地说：“那当然了，是我们大厨的秘制配方，还有猪肉玉米和韭菜虾仁，您都尝一尝。”
　　纪飞羽猛地点头，端着盘子又去各要了十个。
　　荣瑞卿看到她规规矩矩地站在领饭的队伍里，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时忍不住笑出来，这个丫头真是……
　　没一会儿纪飞羽端着饺子回来了，她兴冲冲地分了两个给荣瑞卿说：“尝一尝，尝一尝，院长说不错，一定很不错！”
　　她兴致勃勃，荣瑞卿也不好扫兴，勉为其难拿起筷子又吃了两个。纪飞羽已经迫不及待吃了一半，又找院长说话去了。
　　“院长，”纪飞羽擦着嘴边的汤汁，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在食堂开一个外面窗口，把我们福利院的饺子做成一个品牌，这样既能给福利院创收改善孩子们的生活环境，也可以让更多人关注到福利院。”
　　院长迟疑着说：“也有想过，不过实际操作有点儿困难，我们都是一群老师，没有人会做生意。”
　　这倒是个问题，福利院待遇并不太好，老师人数有限，大部分还要依靠只愿真，不止没有人做生意，恐怕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手来做这件事。
　　不过人手可以招聘，至于做生意么……
　　纪飞羽转头看向了荣瑞卿。
　　看到她狡黠的眼神，荣瑞卿就知道大事不好，他皱起眉，问：“你要干嘛？”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吃了人家的饺子，不觉得应该回报着什么吗？”
　　稳重的院长竟然也学着纪飞羽一脸期待地看了过来。 荣瑞卿看了看两个人，终于松口了说道：“我让徐杰看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谢谢荣先生！”纪飞羽美滋滋地道谢。
　　吃过饺子和孩子们一起收拾了食堂，纪飞羽和荣瑞卿也要回家了。荣瑞卿先去把车暖上，才叫她出门上车。
　　车里的暖风吹着，纪飞羽刚吃饱了心情又好，软绵绵跟他说着今天的事情，主要是她父亲的案子。
　　她猜测这里面多半是荣瑞卿的功劳，但是他装得及其高冷，看不出来究竟有没有插手。
　　“如果最后只是缴纳罚金，那律师也是功不可没，你要包个红包了。”荣瑞卿最后总结说。
　　纪飞羽打着哈欠说：“那是当然的，对亏了他，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车路过一间蛋糕店，纪飞羽啊了一声说：“你停车，我要去买东西。”
　　荣瑞卿看了看招牌，忍不住皱眉，一边停车一边抱怨：“你吃了那么多，还要吃？”
　　“哎呀，你管我？”纪飞羽解开安全带，飞快地下车了。
　　荣瑞卿敲着方向盘等着，纪飞羽今天又这么能吃，他忍不住怀疑，这一次该不会真的怀孕了吗？
　　没多久，纪飞羽拎着一个袋子回来了，说道：“给你，晚餐。”
　　荣瑞卿挑眉，接过来看了看，袋子里面有一杯热牛奶，一份三明治和一块拿破仑蛋糕。
　　“给我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纪飞羽搓着冰凉的手指，说道：“对啊，给你的，我看你不是很喜欢吃饺子，应该是没吃饱，回家还要一阵子，你先垫垫底，回家让崔婶婶给你做夜宵。”
　　荣瑞卿颇为意外，他以为疯丫头只顾着吃，根本没发现自己不爱吃饺子。
　　“什么啊，我又不是瞎！”纪飞羽听得直翻白眼，“你不喜欢吃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荣瑞卿把牛奶拿出来喝了一口说：“不爱吃这种带馅儿的东西，小时候每到吃饺子的日子，我妈就会包一个糖果在里面，给我盛一碗，骗我说吃到会有好运气，然后我才会吃。”
　　“看不出来，挑食鬼。”纪飞羽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荣瑞卿把牛奶喝了，袋子放在后面说：“还不饿，先回家吧。”
　　她头靠在车门上，意识渐渐模糊，她好像忘记了跟荣瑞卿说在福利院看到李越的事情。
　　脑子里的闪着各种画面，纪飞羽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里，她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手上绑着一条带子，跟福利院苗苗的一模一样，这条眼熟的带子，又在一个狭窄的角落里出现了，那个地方是哪里呢？
　　她飘飘忽忽，似乎看到一间整齐华丽的书房，地面上一堆碎了的照片，照片的角落里……
　　她想起来了！李雅涵的书房里！那块被她打碎的相框，背面不是有一块小小的照片吗？残缺不全的照片里，一只婴儿的手臂上，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绑带！
　　纪飞羽猛然惊醒，难道李雅涵不是李越亲生的？那她跟李雅涵又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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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压力有些大
　　荣瑞卿见到她睡觉，一路开得很慢，到了家门口才想要叫醒她，转头却看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醒了？我…… ”
　　荣瑞卿还没说完，就被纪飞羽一把抓住了手腕。他一愣，问道：“怎么了？”
　　纪飞羽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你说，我跟李雅涵是孪生姐妹的几率有多大？”
　　显然荣瑞卿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琢磨了半天才说：“如果从长相上来看，你们百分百是亲姐妹，可是……”
　　他停顿了一下，纪飞羽的眼睛亮起，整个人显得有些激动，她问：“可是什么？”
　　“李雅涵是独生女，我决定跟她结婚的时候，已经调查清楚了。”
　　纪飞羽抓着他的手慢慢放开，暗淡的光线里她的神情慢慢变得失望。她揉了一把脸，说：“哦，也对……”
　　若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李雅涵的父母更了解李雅涵的背景，恐怕就是身边这个以婚姻为交易的男人了。
　　既然荣瑞卿那边很肯定李雅涵是独生女，那么她们之间就不会有明确的血缘关系，只不过是人有相像罢了。
　　跟刚刚在食堂里的欢欣雀跃相比，此时的纪飞羽明显黯然了许多。荣瑞卿看了看她，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带着温暖的热度，钻进她的指间。
　　纪飞羽转头对他笑了笑说：“我只是……还以为自己能找到一个亲人……我也不是想找亲生父母，他们想要扔掉我就没有想过再找我，我再找她们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他们如果想找我，二十多年了，应该找到我了才对…… ”
　　她越说越乱，最后干脆不说了。
　　纪飞羽抽出手，解开安全带下车。荣瑞卿跟在她身后，对迎上来的婷姐说：“让邱明去把车挺好。”
　　他跟着纪飞羽上楼，前面的人步子很快，他在转角处追上了她。
　　荣瑞卿拉着她的手臂，问：“怎么了？”
　　她低着头用长发挡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扭头躲闪着，轻声快速地说：“没事。”
　　从这个声音里，荣瑞卿就听出来绝对有事。
　　他扳过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来，抚开她的头发，果不其然看到她哭红的眼睛。
　　纪飞羽慌张地擦了擦眼睛，说：“我只是，只是最近……”
　　最近堆积了太多事情，她老爹的事情，她开始对自己身世的怀疑，王奕岑给她带来的压力，等等等等……起初她以为现在的生活不过是在以李雅涵的身份活着，好与不好推给“李雅涵”这个身份就好了。
　　可是现在，她发现，她已经卷入其中，没有办法抽离了。
　　荣瑞卿多少能体会到她一个人独自撑起这一切的压力，心疼地把她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地亲了亲她的耳朵。
　　纪飞羽哭得小声，很快就平复了情绪，小声说：“我，我好了。”
　　这是疯丫头第二次哭了，第一次还有情绪发泄，这一次倒像是默默藏了起来。荣瑞卿猜测，这次的眼泪里，多半是与她的身世有关系。
　　“真的好了？”荣瑞卿低头看着她。
　　纪飞羽擦了擦眼睛，说：“嗯，好了。”
　　尽管还是十分介意李雅涵照片里的那个跟她一模一样的绑带，但是毕竟还只是一角，她也不能确定那个照片里的人就是李雅涵。
　　也许李雅涵跟她的身世并没有关系，她们只是生活在城市两端的维罗妮卡，有些相同的相貌和不同的生活。
　　冬至之后，各大集团公司都到了年底最忙的时候，荣瑞卿今年接管了远洋航运，比往年还要忙一些。
　　“……小圆山已经停工，明年3月开始复工……”
　　“……港口的新项目春节之后就会上线……二少爷那边还没有审核通过…… ”
　　“……财务年底……”
　　荣瑞卿揉着额头，听这些内容听得上火，他恨不得把自己拆成几个部分，他看了看行程上的几项重要事项，问道：“休假之前能全部解决吗？”
　　“啊？”
　　会议室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刚开始忙，荣瑞卿竟然想着去休假了？
　　荣瑞卿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在意，继续忙。
　　茶歇的时候，荣瑞卿拿过手机看了看，忍不住给纪飞羽打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空闲的时候，就想骚扰一下纪飞羽，听听她有时候懒散，有时候暴躁的声音。
　　“喂！”那边纪飞羽刚刚接通就非常暴躁地问道，“干嘛这个时候打电话啊！”
　　她那头吵吵嚷嚷，十分嘈杂。
　　荣瑞卿看了看周围竖着耳朵想要听热闹的几位，拿着手机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才说：“你在做什么？”
　　“小朋友今天体检，帮忙维持秩序……诶诶诶，那边不可以去！”
　　福利院年底组织孩子们体检，纪飞羽趁着休息日过来当志愿者，孩子们很喜欢她，也愿意听她指挥，可是人多起来，还是让她手忙脚乱。
　　就在她忙得要命的时候，荣瑞卿的电话打进来，真是忙中添乱。
　　听着她的声音，荣瑞卿微微叹了口气，说：“今天会很晚回去，你早点儿休息。”
　　“啊？什么？”纪飞羽过了几分钟才明白他说了什么，“哦哦哦，知道了，还有别的事情吗？不着急发信息吧，拜拜，我带孩子们进去了。”
　　“还有你……”荣瑞卿话还没说完，纪飞羽已经挂了电话。
　　他无奈地对着手机摇头，最近纪飞羽对福利院的事情格外上心，大概是对孩子们有同理心，她更愿意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去做一些平常的事情。
　　只要她开心，荣瑞卿也不会拦着她，只是她这个人，总是忘记穿外套就在冰天雪地里跑来跑去，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老板，茶歇时间结束了。”
　　“好。”
　　荣瑞卿收起了手机，徐杰又提醒他：“明天慈善晚会，您和少奶奶都要出席。”
　　“知道了。”
　　年底的慈善晚会，由几家企业和慈善总会牵头，是一年中比较重要的慈善活动，除了邀请各家企业的负责人，还有各大明星争奇斗艳。
　　今年比较特别的是，他们邀请了荣瑞卿和李雅涵夫妻，而不是往年的荣耀德和王奕岑。
　　结束了体检，纪飞羽跟老师们一起在大巴上吃了盒饭。她穿着普通，也没有化妆，马尾梳起来，看样子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
　　“雅涵小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院长笑呵呵地说，“孩子们都很喜欢你，有你在秩序都好了很多。”
　　“您客气了，能帮上忙我很高兴。”纪飞羽匆匆喝了一口水，“哦，我来不及了，不能陪你们送孩子们回去了。”
　　她赶时间去看明天要用的礼服，荣瑞卿已经忙得没有时间了，她只能一个人负责。
　　最近总是下雪，路况不是很好，荣瑞卿思考再三，又让邱明做她的司机。
　　上了车，纪飞羽就忙着简单画个妆，戴上首饰。越是在上流圈子呆久了，她越是发现，人有的时候就是很势力，没有好的衣装，没有人认你的身份——哪怕她是荣瑞卿的老婆。
　　她的礼服和鞋子，荣瑞卿的礼服和鞋子，加上各自的配饰，满满装了四个大袋子。
　　纪飞羽忍不住感叹：“有钱人的生活真是不太懂，说是做慈善，可是你看这两套衣服已经能做很多事了。”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说：“这话你还是不要对别人说，小心一点儿。”
　　纪飞羽当然懂，请柬送达那天，王奕岑的脸色相当难看，只怕现在随时盯着她，想把她踩到脚底下。


第91章 小夫妻第一次出席酒会
　　带着衣服回了家，王奕岑果然一早就在主屋的客厅里等着了。时间还不算太晚了，她正喝着茶，跟崔婶婶商量着什么。
　　“雅涵回来了？”王奕岑笑眯眯地说道。
　　纪飞羽最佩服她这一点，明明前几天还恨她恨得要死，现在又能和颜悦色地跟她说话。
　　“是啊，母亲，您今天没出门吗？我看好多商场都在打折，对了，我选了一条丝巾给您。”
　　刚刚在店里，纪飞羽随手买了一条丝巾，不是她想要讨好王奕岑，而是这一次慈善晚会只邀请了年轻夫妇，王奕岑心里多少会有芥蒂。纪飞羽做一次好人，希望她不要那么生气。
　　虽然她不想跟人低头，但是轻轻松松就能办到，减缓两个人之间的摩擦，她还是愿意试一下。
　　“有心了，”王奕岑笑着说，“正好，我有一套首饰收藏了很久，很适合这次的场合，你来我房间，我给你看看。”
　　她的好心超乎了纪飞羽的意料，真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总要小心一些，不过家里佣人都看着，她也不好驳她的面子，只好说：“那我跟母亲过去。”
　　东翼的陈设融合了王奕岑和荣耀德的喜好，华丽的欧洲宫廷风和低调大气的中国风混在一起，浮夸又凌乱，纪飞羽每次走进来都头疼。
　　王奕岑的房间更是，乍然进来，会让人以为自己进了英国女王的房间。
　　“随便坐。”
　　王奕岑不愧是城中首府的太太，纪飞羽以为自己见过李雅涵的新房已经算是厉害了，没想到王奕岑更夸张。
　　她的衣帽间和化妆间有普通人家两室一厅那么大了，化妆品堆了两个一人高的柜子，只是从门口看过去都会被里面的品类复杂吓到。
　　“这一套还是从前刚结婚的时候耀德送的，放着好久了，你来看看。”王奕岑说着，从镜子后面的保险柜里拿出一叠首饰盒。
　　她打开最上面的那一个，里面是一条缀满钻石的项链，设计简洁，不过赢在了钻石够多。
　　“这一条现在升值了，少说也要几千万呢！”王奕岑说道，“这次的场合新光闪耀，你可不能给我们荣家丢脸。”
　　纪飞羽配合她说道：“这也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戴，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没有办法跟您交代。”
　　“怎么会有意外的，别想太多。”王奕岑把盒子塞进她手里，说，“能有什么意外，放心戴好了。”
　　纪飞羽还是想拒绝，但是王奕岑非要塞进她手里，无奈之下纪飞羽也只能接着了。
　　一头雾水地回到东翼，纪飞羽拿着项链研究了很久，直到荣瑞卿回来还在看。
　　“你回来了？”
　　听到门开的声音，纪飞羽转头看了看，她趴在床上，手里摇着那条项链。荣瑞卿走过来，带着一身寒气，附身亲了亲她，问：“哪里来的项链？”
　　这一次纪飞羽出席晚会的首饰是他亲自挑选的，这条项链眼生得很。
　　“你后妈给的。”纪飞羽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荣瑞卿一边解着袖扣，一边挑了挑眉说：“她吃错了什么？”
　　纪飞羽撇了撇嘴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荣瑞卿笑了，问：“你打算怎么办？”
　　价值千万的项链被纪飞羽扔到了床脚，纪飞羽在床上滚了一圈，说：“将计就计。”
　　荣瑞卿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去洗澡了。
　　隔天周末，各家新闻媒体早早在慈善晚宴的酒店外聚集，等着抓拍最一手的消息。
　　车从前面路过的时候，纪飞羽扒在窗口看得热闹，问道：“今天影帝影后会来吗？我最爱的菲洛兹会来吗？”
　　听到“最爱的”三个字，荣瑞卿皱起了眉，把她从车窗边上车过来，说：“老实一点儿，你今天最好少说话，直到吗？”
　　纪飞羽撇了撇嘴，自己打开手机查找今天晚宴的名流名单。
　　嗯，不仅有影帝影后，还有她最爱的男模。
　　纪飞羽把自己的小雀跃藏了起来，她要趁着荣瑞卿不注意的时候溜到菲洛兹身边去。
　　主办方为小夫妻准备了专门的更衣室，虽然酒店有供暖，但是穿上礼服之后，纪飞羽还是冷得直哆嗦。
　　随行的邱明给她准备了暖宝宝，没开始的时候，纪飞羽在自己的前胸后背贴了一大片。
　　红毯环节在酒店旁边的一个宽阔的场地举行，虽然不是露天的，但是温度却跟露天差不多。
　　候场的时候，纪飞羽抖得像个筛子，看着女明星们一个个衣着单薄笑容靓丽，纪飞羽由衷地竖起大拇指点赞。
　　荣瑞卿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指，一言不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这不行这不行，”纪飞羽急忙要脱下来，“你快穿着。”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好不好看？小心感冒，把你赶出去关在门外。”荣瑞卿冷着脸说道。
　　“你放屁！”纪飞羽瞪着他，“我是怕你着凉！”
　　这种天气里，即便再多穿几层都会冷，荣瑞卿把衣服给了她，难道他不会冷吗？
　　荣瑞卿被她骂了也没有生气，反倒是柔声说道：“好了，乖了，穿着吧，就几分钟而已。”
　　纪飞羽被他拥着，抽不出手来反抗。刚好工作人员来说，可以准备上去了。
　　于是，慈善晚宴最快红毯夫妇出现了。
　　荣家少奶奶披着老公的外套，拖着老公大步迈上红毯，只给了媒体几分钟的拍照时间，随便答了几个问题，又拉着老公下台了。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刚刚下来，纪飞羽就急着把外套还给荣瑞卿。
　　荣少爷双臂一展，抱着她一路小跑向暖和的地方去了。
　　进了酒店里面，温暖的空气将两个人包围，荣瑞卿还是抱着她没放开。两个人看着对方，忽然莫名地笑了起来。
　　刚刚被狠狠冻了这一下，纪飞羽的鼻尖还是红的，加之她瞪圆了眼睛，像只圣诞老人家里可爱的驯鹿，荣瑞卿看得心都软了，低头要亲她。
　　纪飞羽十分嫌弃地躲开了，边躲边说：“妆！妆会花！”
　　荣瑞卿真是拿她美版饭，咬牙切齿地问：“我还不如一个妆重要吗？”
　　“对！”纪飞羽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荣瑞卿真是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一会儿还有活动，真想把她带回家好好收拾一番。
　　两个人正闹着，工作人员过来了，请他们到宴会厅就坐。
　　宴会厅里，除了舞台上的灯光明亮，下面的灯光稍暗一些，好在他们的位置靠前，光线也好一些。
　　纪飞羽坐下来，就有服务生送上了毛毯和热水。她捧着热水暖着手，东张西望地看热闹。
　　想一想去年关于慈善晚宴的消息，她还是在视频网上的片头广告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几个镜头，今年她竟然成了被邀请的嘉宾坐在主位上，人生的际遇真是神奇。
　　附近这几桌大概都是邀请的豪门名媛，纪飞羽看到了好几个面熟的女孩儿，频频向她这桌看过来。
　　起初她还在想是在看什么，直到她随着她们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身边正在看手机的荣瑞卿。
　　也难怪，荣瑞卿的应酬大多跟生意有关系，很少出席以这种场合。如今各家名媛有幸见他一面，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你在看什么？”荣瑞卿再迟钝也发现了纪飞羽的眼神。
　　纪飞羽扬了扬下班说：“她们一直看你，不需要打个招呼吗？”
　　荣瑞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明白了她在说什么，忍着笑意问：“吃醋了？”
　　纪飞羽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荣瑞卿却不放过她，拉着她的手，问：“说，到底吃醋了没有？”


第92章 意外的“熟人”
　　荣瑞卿似乎总是很在意她吃不吃醋的问题，纪飞羽明知道他在意，故意眨着眼睛，说：“嗯……我想，大概是没有吧。”
　　果然，她刚刚说完，荣瑞卿的表情更不好看了。他转头看着那一桌的名媛们，礼貌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没想到荣瑞卿能有回应，几个人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报以微笑。
　　纪飞羽上下打量了他一阵，说道：“幼稚。”
　　荣瑞卿扬起下巴，稍稍有些得意，说：“这叫魅力。”
　　“切～～～～”
　　宴会厅陆陆续续被坐满，纪飞羽见到了许许多多只有在电影里才能见到的大人物，她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自然也没有时间跟荣瑞卿说话。
　　荣瑞卿平时对娱乐圈人士没有什么兴趣，了解得也很少，并没有纪飞羽那么好奇，只是看着纪飞羽一副没见识的样子格外可爱。
　　“诶？”
　　纪飞羽忽然激动起来，她猛地拍着荣瑞卿的大腿，低声喊道：“是菲洛兹！！！那个超模！！！哇！！！本人也太帅了吧！！！”
　　荣瑞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暴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虽然他不认识纪飞羽说的那个超模，但是人群中那人自带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个子高，皮肤白，混血的眼瞳深邃迷人。
　　他想起来，纪飞羽曾经说过，她最爱这位模特的肉体，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给他画一幅画。
　　“哇……”
　　纪飞羽不追星，但是她学画画多年，菲洛兹是她见过身材比例，肌肉比例最顺眼最舒服的模特，最难得的是脸还好看。
　　从前她只是在修长视频里看过几次，这次在现实中不远不近地看到了，纪飞羽发自内心地感慨——
　　“这个身材，真的让人忍不住想扑上去啊！”
　　旁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问她：“扑上去做什么？”
　　“就抱着啊，或者单纯看着啊，好想请他做我的模特哦，不穿衣服的那种……”
　　“……”
　　荣瑞卿眼看着她一脸花痴地望着那个什么模特，心里酸得可以榨汁了。
　　纪飞羽全心全意注视着她的男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荣瑞卿已经泡在醋缸里了。
　　直到晚宴开始，主持人上台讲话，纪飞羽才发现，扭头问道：“你怎么了，半天都没说话。”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说：“我不爱说话。”
　　他的心思明显不过，纪飞羽忍着笑说：“哦，那你继续自闭吧。”
　　他们周围坐的宾客纪飞羽不认识，但是荣瑞卿很熟，只是他冷着脸，没有人敢找他聊天。纪飞羽身侧的一个女孩儿，看上去年纪跟她差不多，主动跟她搭话。
　　“请问，可以用一下你的随身镜吗？”
　　“当然可以。”
　　女孩儿的交流总是容易一些，有了这个开始，两个人聊起来，更是把荣瑞卿晾在了一边。
　　“荣先生不太高兴吗？”女孩儿问道。
　　“别管他，小孩子闹情绪。”纪飞羽说道。
　　她声音够大，荣瑞卿也听到了，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握她的手，说：“你够了啊！”
　　他不是非要引人注意，也不是非要做别人眼里的那个焦点，更不是真的脾气不好。他不愿承认的一点是，他希望纪飞羽能更在意他一些。
　　从他吃醋开始，纪飞羽就应该做些什么了，可是这丫头就放着他不管，自己玩得开开心心。
　　荣瑞卿不高兴。
　　他终于主动说话了，纪飞羽笑着问他：“怎么？不自闭了？”
　　这丫头就是故意的，知道他不开心还不理他。
　　纪飞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好了，你最帅，最可爱，身材最完美，不闹了不闹了。”
　　荣瑞卿被她弄的耳根发热，拉下她的手，握着说：“别闹。”
　　纪飞羽忍着笑，荣瑞卿这家伙有时候怎么这么别扭，自己闹情绪等着别人来哄，等不来又主动示好，想要别人的关心，又装得高冷，真是又矛盾又可爱。
　　他们这里的一段小插曲过去，慈善晚会上那些流程也差不多要结束了，菜品陆陆续续上来，除了冷盘还有几个热菜，纪飞羽只是闻了闻味道就没什么兴趣了。
　　这种场合的菜从来就没有好吃过。
　　荣瑞卿凑过去跟她小声说：“别吃了，一会儿带你去吃夜宵。”
　　一听宵夜，纪飞羽有了兴致：“那我去个洗手间。”
　　宴会厅外面也很宽敞，纪飞羽一个人拿着手包出来，一路有工人人员带着。其实这种场合，她应该尽量避免一个人，说不上什么时候就遇到了李雅涵的熟人。
　　补了妆出来，纪飞羽低头翻着手包里的手机，险些跟门口的人撞上。
　　“抱歉！”
　　“对不起。”
　　两个人异口同声，纪飞羽先是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香水味儿，再抬头看过去，被她奉为男神的菲洛兹就站在她面前。
　　菲洛兹显然也有些惊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你怎么在这里？”
　　“啊？”纪飞羽一脸茫然，他们并不认识啊……
　　“阿菲，”他身后跑过来一个工作人员，先对纪飞羽笑了笑，又对他说，“这是荣瑞卿先生的太太，李雅涵。”
　　菲洛兹漂亮的脸上，一时间神情转换非常微妙。起初他态度上的熟稔，慢慢变得疏离。
　　“您好荣太太，”菲洛兹说道，“很抱歉，我刚刚好像认错人了。”
　　“没什么，”纪飞羽尽量保持笑容得体，“能遇到你是我的荣幸。”
　　她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在说什么啊？
　　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连忙说：“我们还有形成要赶，不打扰了荣太太。”
　　“好好好，再见！”
　　纪飞羽目送了他们匆匆走开，捧着自己的心口感慨，本人也太高太帅了！这么近距离看来她都要晕过去了……
　　直到她的男神都走远了，纪飞羽才回过神儿来，匆匆赶回宴会厅。
　　舞台上的活动结束，下面已经成了自由交流的交际场合。纪飞羽回去的时候，荣瑞卿正在跟人聊天，他招了招手，又对身边的人说了抱歉站起身来。
　　“怎么啦？”纪飞羽问道。
　　荣瑞卿拿起衣服说：“走吧，去吃夜宵。”
　　“现在？”纪飞羽有些意外，“你不需要多留一会儿吗？”
　　她以为这种汇集各路名流的地方会更利于荣瑞卿交际，没想到荣瑞卿纪让不在意。
　　“不了，没意思。”
　　一个女朋友争奇斗艳的场合，荣瑞卿在里面觉得太累，他宁愿花时间去跟纪飞羽吃路边摊。
　　“那走吧！”
　　酒店大门口，荣瑞卿自己去拿车，纪飞羽披着自己的大衣等着，无聊的时候拿出手机来刷了一刷。
　　她之前很少关注网络信息，自从韩敏如三番两次用舆论造势洗白之后，她也开始留意了。
　　今晚的慈善晚会横跨了经济圈，娱乐圈，还有平时普通人不能接触的上流社会，各个新闻网站放出来的消息还挺多的。
　　除了女明星的红毯斗艳和捐款数额等等，竟然还有荣瑞卿和她的几条。纪飞羽有些好奇，随手点开来看了看。
　　内容不过就是她穿着荣瑞卿的衣服走红毯，两个人飞快上去飞快下来。下面的评论纷纷说这一对新婚夫妻好可爱，荣瑞卿这样的男人竟然如此心疼老婆等等……
　　原本笑着的纪飞羽慢慢收敛起笑意，会想刚刚开场的时候，荣瑞卿执意要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究竟是为了什么，是怕她冷，还是想要在媒体面前树立一个爱老婆的形象呢？
　　她还没忘记，为了不让离婚风波波及形象，荣瑞卿造假她“怀孕”的事情。人后怎样亲密都好，人前的一点点暧昧，她都觉得是荣瑞卿有利可图。


第93章 看星星的约会
　　荣瑞卿把车开到门口才让纪飞羽出来，可是上车的纪飞羽明显没有刚才开心。
　　“怎么了？饿了？”荣瑞卿问道。
　　“有一点，”纪飞羽换个话题问道，“邱明哥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荣瑞卿开着车里的灯悄悄观察她。
　　纪飞羽有一些不高兴的情趣，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她一直隐藏着，可是思前想后，他又猜不透是哪些原因作祟。
　　最后他把一切都归结为——累了。
　　纪飞羽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车开出市区她又把刚才的事情忘了，不停地向往张望着，问：“到底去哪儿啊，你不会把我拖进山里卖了吧？”
　　“那也要真的能卖钱才行啊，”荣瑞卿瞥了她一眼说，“王奕岑的项链你没戴？”
　　“没有，”纪飞羽摸了摸脖子上那条，说道，“太丑了，你后妈的审美，不敢恭维。”
　　荣瑞卿笑了，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她后面要做的事情？”
　　纪飞羽狡黠一笑，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看着她自信满满，荣瑞卿就知道她不需要自己帮忙。
　　车开离了市区，沿着山路向上，纪飞羽没再询问他要去哪里，只是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和远处的灯火。
　　荣瑞卿选择了一处最佳的观景位置把车停了下来，他从后座拿过一条厚实的毛毯，说：“披着。”
　　纪飞羽现在才开口问：“干嘛，来山上烧烤吗？”
　　“对呀，烤了你！”荣瑞卿半开玩笑地说道。
　　纪飞羽笑着从车上下来，她脚上的鞋子很不方便，荣瑞卿走到她这一侧来牵着她。
　　“上次寿宴的时候说结束了带你看星星，结果出了意外，现在看正好。”
　　从山边的栏杆下望下去，城市璀璨的灯火尽收眼里，抬起头来是漫天的星光。城市里呆久了，抬头可见绚丽的霓虹，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
　　她裹着毯子兴奋地看着天空，傻兮兮地问：“会不会有流星啊……”
　　“秋冬最适合看星星，空气里的水汽含量少，云量也少。”荣瑞卿返身回去，从后备箱的保温箱里，拿出一瓶热牛奶，“流星的话，要看运气了。”
　　纪飞羽用热牛奶暖着手，山上的风有点儿凉，她向荣瑞卿身边凑了凑，说道：“那糟了，我运气这么差，可能看不到了。”
　　荣瑞卿抬起手，把她向怀里揽了揽，问道：“如果有流星的话，你会许什么愿望？”
　　依偎着他，汲取他身上的温暖，纪飞羽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她希望一切都能回到原来的起点，而她还能拥有此刻的荣瑞卿。
　　这不是心愿了，这是她的奢望。
　　她望着荣瑞卿，对方也在看着她，黑暗里她看不清荣瑞卿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很温柔：“怎么不说话了？”
　　“我想……”纪飞羽说，“你快点儿把欠我的红包补给我！”
　　纪飞羽说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到了栏杆边上。她的话题转得十分生硬，荣瑞卿察觉到她的不自然，跟了过去，把毯子给她披好，问道：“冷吗？”
　　“还好……”纪飞羽想对他笑笑，又想起来他可能看不到。
　　他的温暖又一次靠近，纪飞羽靠着他，望着远处的灯火，她轻轻开口：“有时候黑夜有一种奇怪的魔力，当你趁着黑夜出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再去看你生活的地方，就会觉得你自己有了新生的机会，在黑夜里，不用任何外力，你自己就有了伪装，误以为自己跟从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是天亮之后，一切要回到现实里去……”
　　就如同她的身份，当被人揭穿或者李雅涵回来的时候，她就要脱下现在华丽的身份，回到自己的生活里去。
　　纪飞羽说得平淡，但是却用力把指甲嵌进了栏杆里。
　　“也许，可以在天亮的时候就改变呢？”荣瑞卿听懂了她言语中的一丝伤感，“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办不到？”
　　纪飞羽沉默了许久，天亮之后的改变？如果纪飞羽只是纪飞羽，情况还能是一样的吗？
　　“荣瑞卿，”纪飞羽在黑暗里里问道，“你喜欢我了吗？”
　　在意，关心，吃醋，纪飞羽不相信荣瑞卿对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博一个豪门少爷深情款款的人设。她觉得至少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荣瑞卿愿意伸出的手，给出的温暖，是因为喜欢。
　　在于名利无关的地方，她跟他之间应该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联系。
　　荣瑞卿看到她眼里映着的点点星光，胸腔鼓动，那句话呼之欲出。他这么在意这个丫头怎么会是不喜欢呢？可是就这么说出来，他心有不甘。
　　“你再努力一下试试？”
　　纪飞羽早就料到荣瑞卿会有这样的回答，谈不上多失望，或者说她失望得够多了，也不在意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荣瑞卿这样的回答，她反而放松了下来。
　　“唉，不试了，随便了，”纪飞羽裹紧了毯子说，“现在就挺好的，如果我们真的对彼此有了承诺，反而成了负担，这就样吧，谁也不用对谁负责，你说呢？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我们各自有了喜欢的人，好聚好散……”
　　她一直都善于说服自己，现在她跟荣瑞卿的关系很完美，如果不奢求更多，会更快乐。
　　荣瑞卿咬牙听着，纪飞羽这个人，分明是明白自己的心意，又因为自己的不愿意承认，故意在他心上扎针。
　　“回去吧。”半晌，荣瑞卿才开口。
　　下山的路不太容易走，荣瑞卿开得很烦躁，不住地拍方向盘，纪飞羽察觉到他的暴躁，默不作声。
　　好好的看一场星星，好好的气氛，就这样被毁了。荣瑞卿有些懊恼，他不应该那么回答她，起码要更委婉一些，不该让纪飞羽那么难过。
　　一路到了荣家，荣瑞卿一路上都没有说过话。
　　进了主屋，崔婶婶迎上来，问道：“这么晚回来，要不要……”
　　荣瑞卿冷着脸摆了摆手，纪飞羽慢悠悠跟在后面，崔婶婶莫名其妙地问道：“大少爷怎么了？”
　　“跟自己闹脾气吧？”纪飞羽也是无奈，这个人怎么这样？口是心非出口伤人的都是他，现在闹脾气黑脸的人也是他。
　　“哎呦，都多大人了……”崔婶婶无奈地说了一句。
　　纪飞羽顿时好奇起来，她不急着回东翼，问道：“他以前也这样？”
　　“你乖，你过来喝碗汤再去睡。”崔婶婶拖着她的手进了餐厅。
　　餐厅里留着一盏灯，奶白的桌子上放着两只碗。崔婶婶一边给她盛汤一边说：“大少爷从小就这样，很少跟别人发脾气，多半是跟自己闹情绪，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夫人以前在的时候会哄他，现在……应该说，夫人去世之后他就很少这样了。”
　　纪飞羽托着下巴听着，说：“也许是长大了吧……”
　　“男人哪有长大的时候呢，”崔婶婶笑着说道，“只不过是肩上担子重了，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幼稚吧。”
　　纪飞羽捧着碗喝汤，想着荣瑞卿小时候生闷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婶婶，汤不错，我带一碗回去给他。”
　　东翼里静静悄悄的，婷姐被打发去休息了，纪飞羽端着那碗百合莲子瘦肉汤走进卧室，荣瑞卿刚刚扯下领带。
　　这会儿他看到纪飞羽还有些不自然，有些别扭地问：“吃的吗？”
　　“崔婶婶炖的汤，我给你放在桌子上。”
　　纪飞羽放下汤，走到了他身后，一把抱住了他，下巴垫在他背上，问：“荣瑞卿小朋友，你的情绪闹完了吗？”
　　她抱上来的那一刻，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荣瑞卿全线瓦解，混乱的情绪，懊恼的心情，以及落寞和沮丧，竟然一瞬间因为她的靠近痊愈了。
　　他笑起来，说：“闹完了。”


第94章 模特的线索
　　荣瑞卿笑得有些羞涩，纪飞羽难得见他这么模样，踮着脚揉着他的脸问：“哇！你怎么这么可爱的！自己跟自己生气就算了，笑起来还这么可爱。”
　　被她这样一说，荣瑞卿的脸更红了，他从纪飞羽的手下挣脱出来，把她按到身后的柜门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还不是因为你！”
　　他的鼻尖擦过她的鼻尖，纪飞羽仰头吻上去，稍稍退开来说：“明明是你作茧自缚。”
　　作茧自缚……她说得也没有错，荣瑞卿认了。
　　纠缠的热吻从衣柜前一路烧到了床上，这个看原本浪漫旖旎的看星星的夜晚画上了句号。
　　“……虽然决定不予控诉，但是卖画所得的六百万收益要补偿给对方，加上罚款，大概是这个数目……”
　　几天后纪飞羽在黄律师的办公室里，看着他递过来的一张纸，犯起了愁。六百万的收益如果按照以前的分成当时，除了牵线人老蔡拿的那一部分，剩下纪不休拿一部分，还有打点各个环节，总之，纪不休的账户里绝对没有六百万。
　　人果然不能太快乐，很容易乐极生悲。
　　“好，谢谢黄律师，我…… 想办法凑一下……”纪飞羽拧着眉站了起来。
　　黄律师送她到门口，说：“如果钱方面过于为难，我可以帮你申请，试着分次还清。”
　　“谢谢，我想我还是先自己准备一下，您也辛苦了……”纪飞羽点了点头，“多谢，有事再联系。”
　　等电梯的时候，纪飞羽拿出手机来算着自己目前的存款，李越让她加班李雅涵给了她一笔钱，她进了荣家之后坑蒙拐骗荣瑞卿几次，也有了一些存款，还有就是那些昂贵的首饰……
　　可是这些远远不够填这笔漏洞……
　　难道要她去求荣瑞卿吗？
　　她怎么想都是做不到的。
　　电梯叮地一声开启，纪飞羽头也没抬地走进去，又在神游中走出了电梯。
　　“……雅涵小姐，雅涵小姐！”
　　纪飞羽在自己的思绪里放飞，好一阵子才发现有人在叫“自己”。她急忙转头去看，竟然看到了李雅涵的私人律师唐律师。
　　她惊慌地四处看了看，好在已经是写字楼下面，周围没有什么熟人。
　　唐律师上下看了看她说：“你今天有些不一样，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果然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纪飞羽的脑子飞速旋转，想到这栋楼里的律师行最多，她灵机一动说：“基金会的法务问题，我来打听一下。”
　　唐律师了然，说道：“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好，那我先走了。”
　　跟唐律师告别，纪飞羽长舒一口气，快步从写字楼里出来。她的司机换成了邱明，她也不用刻意遮遮掩掩，反正邱明知道她的身份，也在荣瑞卿的默许下送她去各处周转她老爹的事情。
　　纪飞羽上了车，还在观察周围。
　　邱明好奇地问：“怎么了，你被谁发现了吗？”
　　“不是啊，我刚刚在楼下遇到了李雅涵的律师，”纪飞羽心有余悸，“虽然平时也都是假冒别人的身份，但是回到自己的身份被人认错，那种感觉还是有些紧张……”
　　从前她和李雅涵的生活圈完全没有交际，简直就是两个世界。如今有了一个微妙的交际，说不定哪天之后，她做回了纪飞羽，还是会被人当作李雅涵。
　　想到这里，纪飞羽忽然愣住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慈善晚宴那天，她在卫生间门口遇到了菲洛兹，当时男神说的是——你怎么在这里？
　　“纪飞羽”是绝对与菲洛兹没有交集的，那么他这句熟人间的对话是从哪里来的？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了，岂不是——菲洛兹认识李雅涵？
　　且，从他当时的语气判断，旧相识久别重逢应该说的是好久不见，而菲洛兹那个笃定的语气，似乎早就知道“她”不该在那里出现。
　　纪飞羽紧张起来，手脚蜷缩，菲洛兹是个很可能知道李雅涵在哪里的人！
　　“邱明哥！先不要回基金会，去找荣瑞卿！”
　　她忽然激动起来，邱明也不知道原因，还是临时改变了路线，向恒辉的大厦开过去。
　　纪飞羽脑子里充斥着很多信息，她觉得自己似乎离李雅涵越来越近了！
　　她突然到访，也没有让人打扰荣瑞卿。
　　“荣先生还在开会……”
　　“不用了，我去他办公室等他。”
　　“那您需要什么饮料？”
　　纪飞羽对漂亮的艾米笑了笑，说：“都不需要，我等他就好了。”
　　“好的，您稍等片刻，会议马上结束了。”
　　办公室里只有纪飞羽一个人了，她略显紧张地走来走去。想要调查一个人，以她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她老爹又在里面，她唯一能求助的人只有荣瑞卿了。
　　关于菲洛兹，除了网上能找到的资料，她知道得太少了，必须要有专门的……
　　荣瑞卿桌子上堆了很多材料，零零散散的，纪飞羽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两页纸从顶端飘了下来。纪飞羽连忙去捡，一瞬间只看到上面的几个字：港口改建计划……
　　她没在意，把纸页摞到资料上面，倒是另一份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个不大的本子，现在摊开着，上面写了几个字：公关形象，舆论，品牌。
　　纪飞羽隐隐地察觉到这几个词的意思，虽然早就明白，但是亲眼看到这些出现在荣瑞卿的记事本里，她还是有些难过。
　　她远离办公桌，退到沙发上安静坐下来。
　　没多久，荣瑞卿回来了，徐杰跟着进来放下电脑和材料很快就出去了。
　　“你怎么来了？”荣瑞卿坐在了她身边，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他问，“想我？”
　　“是正经事！”
　　纪飞羽难得认真一次，她把那天巧遇的事情和自己的推论全都说了出来。
　　“他一定知道什么，我们现在追查下去，一定能找到李雅涵的线索。”
　　相比纪飞羽的激动，荣瑞卿显得很冷静，他问：“所以呢？”
　　“还有什么所以啊！”纪飞羽说道，“找到她问她为什么逃婚，然后把我们各自的生活扳回正轨啊！”
　　荣瑞卿的十指交叉，不停地绕来绕去，他问：“现在找回了她，就能回到各自的生活了吗？”
　　纪飞羽微微拧起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雅涵回来，做回荣家的少奶奶，而你，做回‘纪飞羽’是吗？”荣瑞卿盯着她问道。
　　“有什么不对吗？”纪飞羽问道，“我总不能一直顶着她的名字活下去，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也有我自己的亲人，我要回到我自己的生活里去……”
　　她停了停，看到荣瑞卿丝毫不动摇的神色忽然懂了。
　　“我明白了 ，你并不想李雅涵回来，”纪飞羽说道，“因为她既然‘逃婚’就绝对不会是一个能够配合你的‘聪明人’，可是我不一样，我跟你合作这么久了，默契够了。如果换回了李雅涵，她不会这样配合你，而你安排好的一切都要被打乱，是这样吧荣先生？”
　　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一个未婚妻逃婚的男人从来没有主动查找过她的下落。因为对他来说，他只是需要有一个女人陪他演戏，做他的内应，至于这个女人是谁无所谓。
　　戏演了一大半，名利双收，他怎么愿意在这个时候换演员？
　　“我的确这样想过。”荣瑞卿神色坦荡地开口，“与其花费时间精力去找不合作的李雅涵，不如就让你一直顶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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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被转移了话题
　　几个月前他还是这样想的，可是在他意识到他对纪飞羽的感情发生变化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初衷，然而他还是不愿意李雅涵和纪飞羽那么快地回复原位。
　　当纪飞羽只是纪飞羽，他们相隔在两个世界，荣瑞卿还没有把握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
　　他实话实话，纪飞羽的牙都要要碎了，忍了好久，才说：“然后呢？”
　　荣瑞卿抬手擦了擦他的眼角，说：“不哭吗？”
　　纪飞羽愤恨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不哭，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给我了钱，利用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不恨你，我哭什么？”
　　“可你的表情像是要哭了。”荣瑞卿故意逗她，“要不你先哭一哭，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吗？”
　　纪飞羽拨开他的手说：“没有你看错了。”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道：“我承认你说的都对，下面也请给我时间解释。”
　　他有找过李雅涵，不过不是为了让她回来继续做自己的老婆，而是不想李雅涵回来打乱他现在的生活。荣瑞卿希望找到一个完美的平衡点，既能让他的心愿达成，也能让李雅涵随心所欲。
　　“平衡点？”纪飞羽不理解，“你要找什么平衡点？”
　　“平衡点就是…… ”荣瑞卿的眼神开始飘忽，“对她来说，能过她想过的生活，对你来说，回到你的世界……对我来说……你能留在我的身边。”
　　他如此不经意的一句话，让纪飞羽愣住了，这个连动心动摇逼着她先承认的男人说了什么？？？
　　纪飞羽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荣瑞卿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这本不是他的计划之内，只是说着说着就不小心把真心话说了出来，他从脖颈红到耳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遮掩过去。
　　“那个…… 你说什么，跟菲洛兹有什么关系？”
　　他急于换个话题，说起话来都结结巴巴，纪飞羽在眼眶里的眼泪也收了回去，她重新开心起来，说：“我觉得菲洛兹可能在某种场合见过李雅涵，还有过交流。”
　　“所以你想查他？”荣瑞卿一边问一边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叫艾米送电信局进来。
　　“多少……能有一点儿蛛丝马迹吧，以你的实力，我的什么都你知道了…… ”纪飞羽小声嘀咕，“我老爹都知道王世义是她初恋……”
　　荣瑞卿刚刚放下电话，语气冰冷地问道：“王世义？跟王世义有什么关系？”
　　纪飞羽心虚地瞥了他一眼，一五一十地把之前的事情跟他坦白了。
　　荣瑞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说：“不许你以后再见王世义。”
　　“你干嘛？”
　　纪飞羽刚才还占了上风，理亏的是荣瑞卿，才几分钟的功夫，就变成了她在下风。
　　“不许就是不许。”荣瑞卿冷着脸喊道。
　　他可是记得，纪飞羽说过，她说不定过阵子就去喜欢别人了，也许是邱明，也许是王世义……
　　现在，他正式把王世义拉进了黑名单。
　　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艾米敲门进来。
　　“老板，您要的点心，另外准备的咖啡和热巧克力……”
　　屋里的气氛尴尬，艾米越说声音越小，赶紧放下托盘想撤退。
　　纪飞羽瞥了一眼小秘书，娇滴滴冲着荣瑞卿喊道：“老公，我起不来，把蛋糕端过来。”
　　她想得很简单，荣瑞卿不是喜欢卖好老公的人设吗？那她就成全他好了！
　　荣瑞卿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小心思，弯腰端起蛋糕，说：“吃吧。”
　　纪飞羽接过来，说：“我晚上想去康城吃饭，就王世义的餐厅吧。”
　　还没等荣瑞卿开口，纪飞羽转头对艾米说：“亲爱的，你知道是哪家店吗？麻烦你帮我预定一个位置。”
　　少奶奶发话，艾米哪敢不答应，连忙说：“好，我这就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纪飞羽拿起小叉子，得意地看着荣瑞卿，说：“怎么样？你答应了我去吃饭的？”
　　荣瑞卿恨得磨牙，他真是拿这丫头一点办法也没有，上一秒就要哭天抢地哀怨至死，下一秒就开始得意得翘起尾巴，这情绪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好吧好吧，”荣瑞卿无奈地说，“大不了让王世义今天不要去店里。”
　　纪飞羽笑得更开心了，她说：“荣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吃醋吗？”
　　荣瑞卿自然不会承认，只会说：“没有，我很开心。”
　　纪飞羽吃着小蛋糕，看着荣瑞卿吃醋，刚才的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了，看得到的事实，远比猜测中的假象要真实。
　　无论本子上那几个字代表了什么，荣瑞卿对她的在意才是最好的证明。
　　相处的久了，荣瑞卿的性格，她也渐渐摸透了。他果然很爱跟自己较劲，从自己失口说出那句“你在我身边”又到吃醋，他好像认定了这是自己的一场失误，又开始在跟自己生闷气。
　　回到桌子后面处理堆积的文件和邮件，时不时打几个电话。
　　纪飞羽安安心心吃她的小蛋糕，她请了一整天的假，不着急回去上班，索性在他这里腻着了。
　　刚刚发生的事转变太快，荣瑞卿又没有应付纪飞羽这种女人的经验，结果不小心说了实话，他懊恼之余更多的是害羞，又担心自己的害羞被人发现，只好自己跟自己闹脾气。
　　纪飞羽似乎是懂，又似乎是不懂，没来吵他，更没有揭穿他。安安静静吃东西，没来打扰他。
　　既然晚上要出去吃饭，他就要先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了。等他在抬头的时候，纪飞羽已经歪在沙发上睡了。
　　“老板，一会儿会议……”
　　徐杰一进门，开到老板正在给纪飞羽盖衣服，马上收声，悄悄把材料放下就走了。
　　“这个会暂时取消，”荣瑞卿说，“挪到明天早上。”
　　徐杰瞥了一眼纪飞羽就猜到了，多半是要陪少奶奶吃饭，才取消的。
　　“好，我去安排。”
　　徐杰出去了，荣瑞卿在她身边坐下来，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如今他已经完全能将她和李雅涵分开来，这个调皮捣蛋又心思细密的丫头，可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
　　想到她今天因为自己一句话，神情变得那么难看，荣瑞卿心里有些妥协，要不然，放弃吧。
　　他出了一会儿神，纪飞羽也醒了。
　　“好了吗？”
　　“好了，你穿好衣服我们就走了。”
　　纪飞羽爬起来，看到他已经先一步把自己的外套拿了过来，纪飞羽懒洋洋地抬着头，说：“你帮我穿。”
　　她预想中的宠溺并没有出现，荣瑞卿一笑，直接把衣服扔到了她的脑袋上。
　　算了吧，她睡觉之前说的话，就当是她在说梦话吧，荣瑞卿一点儿也不贴心，不可爱！
　　换好了衣服上了车，趁着晚高峰来之前到了康城。
　　冬天里，康城不远处的山堆了一层积雪，夕阳余晖里，飘渺的云雾里，更像是一幅水墨山水画，里面的路更难走了，但是为了吃，纪飞羽什么都不在乎，比普通人跑得快多了。
　　熟悉的店门口，熟悉的老朋友。
　　王世义站在门口，笑眯眯地说：“欢迎光临。”
　　荣瑞卿皱起眉来，说道：“我不是让你不要在店里吗？”
　　王世义挑了 挑眉，看向纪飞羽，问道：“这是什么道理，我的店，我怎么不能来了？”
　　纪飞羽忍着笑，抱着荣瑞卿的胳膊说：“抱歉抱歉，然您见笑了，我老公不懂事，您多见谅。”
　　王世义指着荣瑞卿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肆无忌惮的笑声里，荣瑞卿红透了耳根。


第96章 随时飞走的风筝
　　王世义还是够朋友的，在晚上客流高峰给他们留了阳台窗边的位置，圣诞刚过，阳台的积雪没清，还装饰着漂亮的槲寄生和金色的铃铛。
　　他们刚刚坐下，王世义就忙不迭地来服务。
　　“今天的菜单，二位想喝什么？”
　　纪飞羽拖着下巴说：“要……特调的苹果醋……”
　　荣瑞卿盯着她一脸不悦，王世义忍着笑说：“好，真的有，还要什么？”
　　“行了，你们拿的出手的就那几样，”荣瑞卿抢过菜单，“别废话了，你知道的，上菜吧。”
　　王世义看了看纪飞羽，两个人笑了笑说，他说：“那好，给您下单去了。”
　　纪飞羽叉着手指望着他，问道：“刚才你把话题转移了，菲洛兹的事情，你到底要不要查？”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说：“我会查。”
　　他答得如此敷衍，纪飞羽笃定他还有事没有说。不过他明显不希望她问下去，纪飞羽也暂时把话题放了下来。
　　李雅涵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荣瑞卿也不算可靠，还是等老爹出来再说吧。
　　菜品一一上来之后，荣瑞卿察觉到纪飞羽的沉默，说道：“过几天，要去度假，你把手里的工作处理一下。”
　　纪飞羽瞪圆了眼睛，问道：“去哪里！”
　　荣瑞卿说了一个热带小岛的名字，纪飞羽立刻满脸向往，惊呼：“哇！我可以出国了吗！我可以去度假了吗！需要准备什么订酒店还是做攻略？”
　　“不用，”荣瑞卿喝了一口酒，说，“岛上有一个我的别墅。”
　　“哦，”纪飞羽收敛了笑意，“忘了你是万恶的有钱人。”
　　说到钱，荣瑞卿知道了一件事事情，他敲了敲桌子问道：“你，没有什么说事情要说吗？”
　　纪飞羽端着酒杯眼神转了转，说：“正事都说完了，还有什么？”
　　“真的没有了？”荣瑞卿挑眉问道，六百多万不是个小数目，纪飞羽应该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他想着纪飞羽怎么也会来找自己帮忙，可是纪飞羽却斩钉截铁 地说：“没有，真的没有了。”
　　“好吧。”荣瑞卿向后靠近椅背里，“过期不候。”
　　纪飞羽小小地抿了一口酒，悄悄地翻了一个白眼。
　　王世义亲自把最后一道甜品送上来，说：“流心芝士挞，特别赠送。”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荣瑞卿，眼前什么情况这个人分明是知道的，偏偏唯恐天下不乱，过来搅局。
　　“谢谢你哦。”
　　“不客气。”王世义一边笑着一边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看着那对小情人的气氛因为自己瞬间尴尬了起来，王世义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走了。
　　下了楼，路过吧台，王世义把托盘交给里面的酒保说：“两杯血腥玛丽送给楼下的张小姐那桌。”
　　他说完刚转身，差点儿撞上了荣瑞卿。
　　“诶？你干嘛？”
　　荣瑞卿看了看四周，勾着他的脖子，拖着他进了吧台后面的一间储物阁。
　　“诶诶诶？”王世义推开他，说道，“你放尊重点儿，我还是单身，不想跟你产生什么绯闻。”
　　荣瑞卿抱着胳膊，很是嫌弃地说：“你放心，我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那就好，”王世义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嬉笑着问道，“我多看了她几眼你就不高兴了？”
　　“跟那个没关系，”荣瑞卿矢口否认，“我是想问你别的，关于……李雅涵……”
　　王世义收敛上脸上的笑意，正经起来，他说：“我早就说你肯定一早就知道枕边人是个假的，只是现在看来……”
　　作为多年的朋友，早在去刘凯文家里聚餐那天他就看出来了，荣瑞卿对这个“李雅涵”是真的用了心，如今这副吃醋的样子，只恐怕显得更深。
　　“不提那个，我是想问你，你真的不知道李雅涵在哪里吗？”荣瑞卿尴尬地避开他的话题。
　　“有些事情我答应了，就是答应了，”王世义说，“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也不要多问了。”
　　荣瑞卿打量了他几眼说：“看不出来，你还有情有义。”
　　王世义笑了笑，凑过来搭着他的肩膀说：“诶，说真的，你很喜欢她吧？”
　　荣瑞卿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他想承认又有些害羞，抬手揉了揉鼻子说：“没……”
　　“别装啦！”王世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既然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也英爱清楚，她太普通了，对你来说一点儿助力都没有，你父亲不会同意的，况且……”
　　真假新娘互换这种魔幻现实主义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又有几个人认同呢？
　　“我的事情还轮不到我父亲做主。”荣瑞卿冷漠简短地说道。
　　“还有，”王世义指了指楼上说，“这个女孩儿可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普通人哦～～～”
　　他跟纪飞羽正面交锋过几次，她沉稳，脑子转得又快，聪明又知进退。并不是那种可以用感情和金钱就能操控的女人。
　　不过说起评价纪飞羽，还是荣瑞卿最有发言权，他太清楚她是什么样的恶人了。
　　“我有分寸，你不用操心了。”
　　王世义笑起来说：“我当然不想操心你的事儿，诶，你有对她说起过你的心意吗？”
　　提到这个荣瑞卿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神闪躲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还没有合适的时机。”
　　“抓紧时间啊！”王世义说，“她就像飘在你上空的风筝，可是线并不在你手中。”
　　荣瑞卿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其他事情，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地从储物间里出来。
　　他从楼梯上慢慢走上去，看到纪飞羽一个人在桌边坐着，头上昏黄的光映着她，紧挨着她的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英文招贴画，她静静地坐着，仿佛不属于这个空间。
　　王世义的形容很对，纪飞羽就像飞进了他天空里的风筝，线并不在他手上，他不能操控她的方向。而纪飞羽飘飘荡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飞往她的下一站。
　　而现实中也是如此，尽管她表现出对自己的爱意，却时刻做好了一种诀别的准备。她肆意享受当下，对长远既无期待，也无规划。
　　于她而言，相爱是欢喜，离别也并不是悲剧。
　　皆是过程罢了。
　　两个人要出去旅行的事情，在某天家庭晚餐上，荣瑞卿提了出来。
　　“好啊好啊，”荣耀德最先表态，“你们结婚匆忙，也没有去蜜月旅行，出去玩一玩也是好的。”
　　“公司的事情我都安排妥当了，至于……”
　　未等荣瑞卿说完，王奕岑开口了：“公司的事情有瑞林，你们放心玩就是了。”
　　纪飞羽小心地看了荣瑞卿一眼，年关当前，荣瑞卿竟然说要去带她度假，她猜测这其中还是跟他自己要争位夺权有关系。
　　“家里也需要母亲多费心了。”荣瑞卿说道。
　　“那是当然了。”
　　王奕岑的眼神扫过两个人，纪飞羽总觉得她的神情别有用意。
　　“对了，雅涵，”王奕岑说道，“上次慈善晚宴的那条项链，你还需要吗？我过几天参加朋友聚会，想戴着过去。”
　　“哦，好的。等一下我送到你房间里去。”
　　“现在吧，”王奕岑说道，“等下我怕你们忙起来又忘了。”
　　她的招数这么老套，纪飞羽一眼就看穿了，她看了看荣瑞卿说：“那好，我现在回去拿。”
　　纪飞羽拿到那条项链之后就锁在了抽屉里，她回东翼找出项链对着灯光看了看。
　　这条项链虽然样子保守，也没有多好看，但是做得极其精致，一般人或许根本看不出来，但是纪飞羽不同，她刚刚拿到手里，就看出破绽来了。
　　项链是假的。


第97章 阴谋的开始
　　钻石项链这种东西只要仿品的硬度和色泽度做到五成相似，仅凭肉眼是没有办法区分真假的。
　　纪飞羽从现跟纪不休学习制作赝品，虽然她做的是画，但是她从老蔡那里接触了不少仿冒的古董文物，高档首饰，她辨别珍宝的能力，是蔡叔叔一手教出来的。
　　单单是把项链拿到手里，纪飞羽已经又五成把握可以端断定项链不是真的。再加上之后的观察，和王奕岑的“好心”，她断定，这条项链绝对有问题。
　　王奕岑为什么要借一条假项链给她，恐怕是想制造一出玛蒂尔德夫人的惨剧，用一条假项链让她出丑。
　　纪飞羽把项链收好，从东翼穿过来，餐桌上只有荣瑞林离席了，他最近早出晚归，即便是在家里也都很少说话，看样子是改邪归正了。
　　“母亲，”纪飞羽把原装的项链盒子还给她说。“谢谢，这条项链还是太珍贵了，我没舍得戴，你不会责怪我吧？”
　　“怎么会呢？”王奕岑笑得很是得体，却很快就打开了项链盒子，她拎出项链来看了又看，才把项链放回去。
　　竟然就这么放回去了？
　　纪飞羽悄悄瞥了一眼荣瑞卿，刚好荣瑞卿也转过头来看着她。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疑惑，王奕岑就这样收场了吗？
　　还没等他们疑惑得到解答，王奕岑又一次打开了首饰盒子。
　　荣耀德瞥了一眼问道：“这个不是你刚刚搬进来的时候，我送你的那一条？”
　　“是啊，你送我的一直很珍贵啊，除了重要场合我很少戴出去，只是前几天借给了雅涵，”王奕岑反复摆弄着，“只是……怎么看着有些不一样了？”
　　听到这句话，纪飞羽慌张地问：“怎么了，哪里出了问题吗？”
　　王奕岑渐渐皱起了眉，说：“这条不是我的那条项链啊，我的那条在这里刻了我的名字缩写啊！”
　　她指着项链上最大的那枚吊坠的底拖说道：“你看，这里没有啊！”
　　她说着，递给了身边的荣耀德。项链是荣耀德送的，他当然记得这后面的装饰是什么如今真的什么都没有。
　　纪飞羽捂着胸口，惊诧地问：“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啊？您给我的时候，我直接就拿了回去，谁会调包呢？”
　　她喊得情真意切，仿佛也跟着王奕岑一起着急了起来。荣瑞卿一口汤没喝完，差点儿呛在肺里。
　　王奕岑眼睛几乎竖了起来，说道：“是啊，到底是谁调包了呢，你说谁最有嫌疑？”
　　纪飞羽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委屈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说；“母亲是在怀疑我？我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要调包你的项链啊！”
　　“我跟你说这条项链价值超过千万，你就动了心思了是不是？”王奕岑拍桌子喊道。
　　下一秒纪飞羽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擦着眼睛，越哭越凶，说：“母亲，我要什么没有，凭你是几千万的首饰，瑞卿不会买给我吗？我贪图你这条项链做什么呀！”
　　她演戏不要紧，还要拖着荣瑞卿一起演，她伸手拉着荣瑞卿的胳膊，说：“你快说你快说，你给我买了多少首饰，我为什么要偷她的？”
　　荣瑞卿被她悄悄掐着胳膊上的肉，疼得咬牙切齿，问道：“是啊，母亲，雅涵首饰多得是，怎么会对你的首饰下手呢？”
　　“她的首饰是她的，”王奕岑恨声说道，“恐怕是她偷了我的首饰拿出去卖，准备贴补什么人呢！”
　　纪飞羽哭得更厉害了，她说：“我能贴补谁啊，我爸妈要用钱不会找你这个表姐来借吗？如果我们家真的缺钱，难道是一件首饰就能救过来的吗？”
　　“小丫头，你快把你那副装可怜的样子收一收！”王奕岑几乎要骂出脏话来，“你贴补了谁你自己知道，瑞卿，你最好查查你老婆的账上有没有给外人转过账。”
　　纪飞羽抽噎着瞥了荣瑞卿一眼，大少爷接到信号，开口说道：“母亲，上次的事情，我已经跟您解释清楚了，您怎么还是怀疑她？”
　　“瑞卿啊！妈是担心你被人骗啊！”
　　婆婆儿媳吵架，哪个家庭都在所难免的事情，荣耀德本来不想插手，听到这里，他忍不住了，问道：“上次什么事情？”
　　王奕岑今天没急着开口请他做主，就等着此刻他主动询问，再把自己的牌一张一张亮出来。
　　“上次，我朋友看到雅涵单独跟一个男人见面，又是上车又是吃饭，打扮得很随意，”王奕岑说道，“我告诉瑞卿，他竟然还帮着雅涵说话！”
　　荣耀德瞥向小夫妻，问道：“怎么回事？”
　　纪飞羽还是抽噎，荣瑞卿主动把话接了过去，说：“雅涵基金会的事情，请教一位律师，是我介绍过去的。”
　　“就这么简单？”荣耀德怀疑地看着他。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就这么简单。”
　　豪门联姻说不上有多恩爱，貌合神离的夫妻遍地都是，夫妻各自有情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荣瑞卿和李雅涵刚刚新婚不久，如果真的传出来什么不好的新闻，就是在给荣家抹黑。
　　“行吧，你们的事情你们处理，至于项链，”荣耀德瞥了一眼首饰盒子，转头看向纪飞羽，问道，“儿媳妇儿，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纪飞羽擦了擦眼泪，说：“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
　　“要了命了！”王奕岑吊着眼睛，说道，“跟警察怎么说，儿媳妇儿偷了婆婆的项链吗？传出来还不是丢你爸妈的脸？”
　　荣耀德叹了口气，说：“既然不报警，又没凭没据，你就不要一口一句‘儿媳妇儿偷了婆婆的项链’，左右是家里丢了东西，你自己看着办，能找回来就找回来，找不回来就算了。”
　　作为被环艺对象，纪飞羽又给自己加了一出戏。
　　“父亲既然认定了这是家里‘丢’了东西，就是认定我跟这件事有关系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随便吧，我李雅涵还不是连一条项链都要偷的人。”
　　她说完，甩脸子走人。经过上一次，荣瑞卿的反应很快，他很不高兴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抱歉地对餐桌上的人说：“项链的事，我来赔。”
　　说完，他也跟着走出去了。
　　王奕岑气得直摇头，说：“你看看你看看，明摆着是教训媳妇儿，暗地里不还是给我们脸色看吗？”
　　荣耀德碗里的汤都已经凉了，他也没心思喝了，他转头看着王奕岑说：“项链的事情，真是这样？”
　　“你怀疑我？”王奕岑瞪大了眼睛，“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道？是，我不喜欢瑞卿，但是雅涵是我侄女，她手脚不干净，我总能教训两句吧？今天只是一条项链，明天说不定就能拿公司的文件出去卖了！”
　　荣耀德深深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要立你的威严，但瑞卿有分寸不会让她接触到公司文件的。”
　　“是，我是生她的气，大概是我上了年纪，嫉妒年轻人吧。”王奕岑叹了口气，说，“我给你再盛碗汤吧。”
　　东翼里，两个气鼓鼓影帝和影后，先后摔上了门。
　　“荣先生，”纪飞羽鼓起掌来，“演技不错啊！”
　　荣瑞卿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赞美，说：“是，还是纪导演带得好。”
　　纪飞羽趴在她肩上，笑得眼泪都出来，她擦着眼角问道：“我还是觉得奇怪，你后妈应该知道这种小把戏不会有什么大意义的，为什么还要做呢？”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说：“她今天也不算小把戏了。”
　　诬赖纪飞羽是假，恐怕后面当着荣耀德的面说要查她的账户和“外面的人”才是真的。


第98章 迟到的新婚旅行
　　纪飞羽趴在他的肩上，望着墙壁上的一角，王奕岑混迹豪门这么多年了，绝对不是她这种小角色能对付得了的，她屡屡把王奕岑踩在脚下，恐怕已经触了她的霉头，多半是有大招还在后面。
　　“怕了？”荣瑞卿问道。
　　“有什么可怕的……”纪飞羽从他怀里起来，转身把自己扔进沙发里，“反正我做得一切都只是李雅涵的时候，真的闯祸了，我就把身份一抛，重新做回‘纪飞羽’。”
　　荣瑞卿跟着她坐过来，说；“你倒是想得开。”
　　“那当然啦！”纪飞羽洋洋得意地说，“换一个人被你这样禁锢，给他人做替身，恐怕早就郁闷死了，本小姐还这样愉快地生活着！”
　　荣瑞卿低头，食指擦过她的脸颊，说：“度假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高兴做谁就做谁。”
　　纪飞羽惊喜地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
　　荣瑞卿点头，说：“真的，除了机票还要用李雅涵的护照，你完全可以用你自己的身份说话，做事，以及……跟我度假。”
　　跟他好好地在一个没有其他人认识的地方好好地独处，以及恋爱。
　　然而纪飞羽太兴奋了，完全没有留意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她激动地坐起来，捧着他的脸送上自己的吻，然后就愉快地跑去收拾行李了。
　　荣瑞卿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这个表白似乎不太明显，纪飞羽完全没懂啊，难道要更直白一些，可是过于直白是不是就不浪漫了呢？
　　荣先生陷入了沉思……
　　很快，荣瑞卿安排的假期就到了，果然就像他说的一样，只有他跟纪飞羽两个人，邱明只负责送他们到机场，并且帮忙把行李托运就回去了。
　　候机的时候，纪飞羽有点儿紧张，她寸步不离地跟着荣瑞卿，小声嘀咕，说：“我没做过飞机，也没有出过国，我连游乐园都没有去过……”
　　她神经紧张絮絮叨叨什么都说，可爱极了。
　　荣瑞卿也不嫌她吵，牵着她的手进了头等舱休息室，把她安置在沙发上，嘱咐道：“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你在这里不要乱走知道吗？”
　　“好。”纪飞羽捧着手机东张西望。
　　荣瑞卿给她拿了热巧克力和小蛋糕，给自己拿了杯咖啡。纪飞羽的毛衣袖子盖着手掌，只用指尖捧着杯子。
　　他之前见多了女孩子把手藏起来，常常听别人说可爱，不过都没有明白可爱的点在哪里，今天亲眼看到了，想着大概就是她那份瑟缩着小心翼翼的神情。
　　纪飞羽喝了口热巧克力，甜而不腻，很适合她的口味。
　　“你在看什么？”纪飞羽抬头看到荣瑞卿正看着自己。
　　荣瑞卿浅浅地啜了一口咖啡，说：“看你的热巧克力，这里的咖啡有点儿酸。”
　　纪飞羽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说；“要喝你自己拿去，不要想着分我这杯。”
　　她谨慎的样子，像只存储过冬粮食的仓鼠。荣瑞卿无奈地笑了，说：“好吧好吧，不抢你的就是了。”
　　在休息室了看了半部电影，地勤来通知可以登机了。纪飞羽神情严肃，被荣瑞卿牵着手，一句话都没有。
　　“你今天怎么了？”荣瑞卿忍不住问道，“不开心吗？”
　　“我，其实，挺开心的。”纪飞羽结结巴巴地说道。
　　“那为什么不说话？”荣瑞卿太了解她了，高兴起来欢天喜地的，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跟着她一起嗨。
　　纪飞羽看了看周围，她凑近荣瑞卿，垫着脚小声说；“我啊，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我没有坐过飞机。”
　　这样幼稚的虚荣心大概也只有纪飞羽才会有了。
　　荣瑞卿忍着笑，一手拉着她，一手把登机牌交给工作人员，走上廊桥，他问道：“你以前出门都坐火车吗？”
　　“嗯，小时候我老爹带我去看熊猫，坐了好久的火车，”提起从前的事情，纪飞羽总算是话多了起来，“你觉不觉得火车上的烤鱼片比超市里的好吃，哦，你一定不坐火车的……”
　　“我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做火车到处去玩，那些铁路穿行过的地方都特别美。”荣瑞卿说道，“有时候我们也会开车或者骑自行车出去露营，看星星。”
　　听到看星星几个字，纪飞羽眯起了眼睛，问道：“哦，看星星啊，跟谁啊？”
　　“秘密！”荣瑞卿挑眉回答。
　　纪飞羽笑起来，她一直绷着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上了飞机便像个出来郊游的小学生，拿出崔婶婶准备的零食，边吃边看电影。
　　荣瑞卿对她屏幕上的超级英雄没有兴趣，翻着自己手里的一本英文书，慢慢看着，不知不觉也被她屏幕上的炫酷的画面吸引住了，纪飞羽没说什么，默默分享给他一只耳机。
　　两个人头靠着头，挤在一起，看完了一整部片子。
　　荣瑞卿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跟自己喜欢的人，困在一个空间里，只是专心地看一部电影，从前他认为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情，原来这么舒心惬意。
　　喜欢的人……他默默重复这几个字都好想吃了一口浓郁的枫糖，从嘴巴甜到心坎里。
　　播放列表自动拨到下一部电影，纪飞羽把手里的薯片塞到了荣瑞卿的嘴边，这也是莫大的赏赐，纪飞羽竟肯把吃的让出来了。
　　荣瑞卿在犀利默默记录下这个可喜可贺的时刻。
　　他们一路在海上飞行，时常遇到气流，颠簸起来偶尔也十分吓人。荣瑞卿担心她害怕，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
　　纪飞羽盯着屏幕，拍了拍他的手说：“不怕不怕。”
　　荣瑞卿挑眉问：“你不怕？”
　　遇到危险情况惊声尖叫的女孩子才正常吧？
　　纪飞羽摘下耳机，想了想说：“大概是对坐飞机没什么经验，我总是以为路面不平坦，没有想太多。”
　　荣瑞卿失笑，这个没有想太多，果然是纪飞羽的风格。
　　飞行了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从机舱走出来，迈进廊桥纪飞羽就感觉到了外面的热浪。她这会儿也没有了什么初次出国的兴奋感，拖着荣瑞卿去取行李，迅速找一间更衣室换上了夏装。
　　一切搞定，纪飞羽如获新生，兴奋地推着推车在机场里横冲直撞。
　　荣瑞卿在她身后喊道：“喂，你小心点儿啊，看路不要撞到人啊！”
　　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带女儿出游的老父亲。
　　当地刚刚下过了一场雨，外面的天空半阴沉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湿气，呼吸间都是一股浓浓的水与青草混合的味道。
　　机场里面的温度还好，机场外面仍然像是仲夏。
　　纪飞羽拿手扇了扇，问身边的荣瑞卿：“我们怎么到住的地方？”
　　荣瑞卿抬手指了指，门口已经有司机在等了。接人的是一个男人，皮肤黝黑看不出年纪，一开口带着浓重的海蛎子味儿，说着英语。
　　纪飞羽的听力就算再好，听他说话也有些许吃力。好在荣瑞卿似乎跟他很熟，做了介绍，就上了车。
　　“他叫阿卡，我们在这里这段时间，他是我们的司机，他老婆负责给我们做饭。他能听懂英文和简单的汉语，手势也能看懂。”
　　纪飞羽兴奋的表情里透露着紧张，荣瑞卿抓紧她的手说：“放心吧，跟着我不会丢的。”
　　“嗯！”
　　她望向车窗外，看到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神奇，天呐！她跟荣瑞卿单独出来旅行了！
　　没有跟恶婆婆的勾心斗角，没有假新娘的惴惴不安，她就只是纪飞羽，只是出来玩，很快乐，也很…… 不真实。


第99章 纪飞羽的过去
　　司机阿卡带着他们从机场出来车行一个小时终于到了荣瑞卿所说的别墅。
　　别墅就在一个港口附近的半山腰上，山顶的别墅从树木中探出头来，车只能停在门口，藤蔓掩映下的老式门铃滋滋了响了一阵，一个女人开了门，客气地问好之后，帮他们搬下行李。
　　院子装饰得很有东南亚风情，泳池边上栽种着生机勃勃的热带植物。
　　“哇！！！”纪飞羽发出感叹，扔下自己手里的行李跑进屋里。
　　别墅上上下下都开了空调，非常凉爽，纪飞羽脱了鞋光着脚从楼下跑到楼上，二楼的视野很好，推开窗就能看到刚刚经过的港口和孔雀绿的海面。此时已经到了黄昏，海面上映着落日的余晖波光粼粼。
　　海风吹过来，纪飞羽张开手，兴奋地感慨：“这种感觉也太好了吧！”
　　荣瑞卿在她后面慢慢地上了楼，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纪飞羽激动得一鞠躬，“谢谢老板！”
　　荣瑞卿哭笑不得，说：“好了，洗个澡，带你出去吃饭。”
　　“好。”
　　纪飞羽欢快地跑进浴室，虽然别墅的外观看上去是东南亚风情的老式建筑，但是里面的设施全是非常新的现代化设备。条件虽然比不上荣家，但是小有小的温馨感。
　　尤其是别墅里的地板，干净又舒服，气候原因，踩上去也不会觉得凉。
　　荣瑞卿早早把自己拾掇好了，在楼下等着她，阿卡的老婆苏娜送上一盘子水果，他刚吃了两口，纪飞羽就从楼上下来了。
　　她还穿着机场换上的长裙，只是把长发挽在了头顶，几缕碎发垂下来，比起平时少奶奶的浓妆艳抹，更像个少女。
　　“我好啦！”
　　她欢快地向荣瑞卿跑过来，张着手臂似乎是想给他一个拥抱。
　　“诶？有水果？”
　　纪飞羽中途改道，向水果飞奔而去。
　　荣瑞卿老大的不高兴，说道：“别吃了！要出去吃饭了，小心吃多了吃不下！”
　　“不可能！”
　　纪飞羽端起果盘，谢过苏娜，说：“走吧，边走边吃。”
　　也是，纪飞羽什么时候能吃不下？
　　他们要吃饭的地方，是在距离别墅不远的一个夜市，周围都是当地人，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欧美或者亚洲的游客经过。
　　纪飞羽看着摊档上摆着的水果，摸了摸肚子说；“早知道这里也有刚才就不吃了，你也不拦着我？”
　　荣瑞卿瞥她一眼，说道；“我拦着你还少吗？”
　　“不少不少，”纪飞羽马上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晚餐选在了当地的一家烤肉，自助形式，烤肉的炉子也很神奇，中间凸起，两边还有凹槽可以涮。
　　自助可是忙坏了纪飞羽，穿梭来穿梭去，看什么都好吃。荣瑞卿也没有拦着她，看着她在餐厅里飞奔。
　　异国他乡第一顿晚餐，看着烤炉上滋滋作响的肉，纪飞羽幸福地捧起了脸，说：“啊，好开心。”
　　周围是吵吵嚷嚷的客人，当地语言和各种外来语言汇集到一起，餐厅里特别有的味道和氛围，碟子里独特的蘸料，让纪飞羽身心舒畅。
　　“你有没有觉得，无论你之前被什么样的烦心事缠绕，但是一旦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度假，机会觉得那些烦恼都是与你无关的。”纪飞羽一边吃，一边眼睛亮晶晶地跟他开始探讨人生哲学。
　　“有啊，”荣瑞卿慢慢地说道，“所以人们总是隔一段时间就来度假，为的就是短暂性忘却那些缠绕着自己的苦恼。”
　　纪飞羽点了点头，说：“没错了，即便明知道自己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那些苦恼还是会跟随自己，但是一想到这段快乐的时光，还是能感到很慰藉。”
　　“你今天……”荣瑞卿稀奇地说，“好像有很多感悟啊？”
　　“那当然了，”纪飞羽得意地说，“你飞姐，怎么说也出来混这么多年了，一点点人生感悟还是有的，要不然岂不是白活？”
　　果然是出来玩就放纵了自己，纪飞羽竟然敢当着自己面称呼“你飞姐”。荣瑞卿笑了，不过，他带她出来的目的，也不过就是想让她放下深宅大院和职场上的困扰，开开心心，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自助的炭火很慢热，就好像这里的当地人一样。纪飞羽这种急性子光是等着食物熟就等得心累了，吃了一阵就摊在椅子上发呆。
　　荣瑞卿不紧不慢地翻着肉片和蔬菜，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豆腐根本就不热……”纪飞羽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她望着荣瑞卿，餐厅的灯光不亮，柔柔软软地铺散在他身上。他穿了件宽松的白衬衫，里面搭了一间普通不过的白色短袖，顺毛垂眼的感觉就好像是偶像剧里校园学长。
　　“先生，”纪飞羽单手撑着下巴问道，“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校草？”
　　荣瑞卿抬了抬眼睛，说道，“我小时候念的是国际学校，里面有很多混血和欧美裔，论相貌，我比不上任何一个。”
　　“骗人，”纪飞羽换了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说，“那一定还是有很多女孩子追你！”
　　“这个嘛……”荣瑞卿停下来，认真地想了想，说，“这倒是真的，每天信箱里都会有很多情书，然后也会有女孩子送礼物，来表白。”
　　纪飞羽听得嘴里发酸，明知道肯定是这样子，但是荣瑞卿用一种稀松平常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出啦，她就很不满。
　　她觉得，她现在就像那些手捧着情书和礼物的女孩子，面对她碰上来的一切，荣瑞卿都可以忽视。
　　出来度假，她想得很简单，她要把李雅涵的事情，王奕岑的事情，以及老爹的事情，全部都放下，虽然听起来很不孝，但是她还有很多年可以孝敬老爹，可她跟荣瑞卿也许时间并不多了。
　　与其纠结爱与不爱，过去未来，莫不如趁着这段彼此暧昧的时光好好享受当下的生活。
　　慢慢烤肉吃了两个钟头，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纪飞羽有些吃撑了，还是在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一只椰子，捧着慢慢走。
　　两个人沿着不宽的路慢悠悠地走着，这里的一切都很慢，让人也不由自主了慢了下来。
　　路灯昏暗，纪飞羽一手捧着椰子，一手拉着荣瑞卿，笑眯眯地说：“好开心啊，好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荣瑞卿被她晃着右手，微微皱眉，故意问道：“上学的时候？你上学的时候也跟人手牵手压马路吗？”
　　“那当然啦！”纪飞羽扬下巴，“我也是大学时候谈过恋爱的人。”
　　本来荣瑞卿只是像逗逗她，被她一说，又想起她跟卫南的渊源以及那副叫少女的画。
　　“……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只想着上完了课，跟师兄去写生，在山里的路边，蓝月湾的海边，骑着自行车，背着画板，就一直走啊走啊……”
　　纪飞羽没有察觉到他的黑脸，仍旧一脸神往地回忆过去。
　　“……路边的老婆婆卖着从山上采下来的树莓，两块钱一大碗，我把树莓汁子染到师兄的画布上，他说，你要画一幅画来赔我……”
　　荣瑞卿听着她语调轻松地回忆过去，慢慢地也不生气了，捏了捏她的手指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纪飞羽停了一下，笑了笑说，“后来，他把我画的那幅画，属上自己的名字，拿去参赛获得了特别奖。”
　　海浪拍打的声音在她的细语间传过来，她说得那么轻松，暗淡的路灯还照着她的笑脸，荣瑞卿心疼了。
　　【谢谢订阅的姐妹，这里是给你们的爱的表白！】


第100章 最害怕的东西
　　海上升起了一轮月亮，从树木的枝桠里投下一片阴影。海风依旧吹着，树丛里回荡着虫鸣。
　　纪飞羽望着荣瑞卿笑了笑转开了头，说：“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很久以前……
　　她今年25岁，毕业也才三年，说是很久之前也不过是三四年前的事情。
　　“你……后来不再画画是因为这件事吗？”荣瑞卿问道。
　　“是，也不是。”
　　纪飞羽捧着椰子走在前面，若无其事地回想当初。
　　当年卫南拿到了奖，回到学校里跟她道歉，老师很生气要跟他断绝关系，但是卫南哭着求老师，那时他说——
　　“小羽毛有才华，她只要随随便便画一幅画就能功成名就了，我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被人认可过，老师，我只要这一次机会，我以后回出人头地的，我真的只是要这一次机会，小羽毛以后也会有机会的……”
　　考虑到他的前途和师门的声誉，老师还是原谅了他。
　　纪飞羽也原谅了他。
　　但是她放弃了做职业画家，放弃了创作，心甘情愿去了少年宫的一个小画室教小朋友画画。
　　孩子的心灵是最纯净的，他们没有对名利的向往，画出的东西也最纯粹。
　　“我老爹很不甘心，他知道了时候很生气，还要去打断卫南的手，我拦住了他。”
　　纪不休一心想要把女儿培养成当代的画家，可是卫南这小子彻底让女儿对画画失去了失望。他恨，于是他想办法筹钱为纪飞羽办她的个人画展，想要更多的人看到纪飞羽的作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女儿的天赋。
　　“大概我真的没有画画的天赋吧。”纪飞羽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弯月亮，说道，“我老爹被人骗了，欠了高利贷一大笔钱。”
　　纪不休太心急了，一位生意上的伙伴说给他做担保，接一笔“小额贷款”，还帮忙找场地，联系媒体等等。
　　场地自然是假的，贷款却是真的，他们骗纪不休签下了一份合同，借下了一笔巨款。临近开展，纪不休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我老爹不在乎自己被骗了多少钱，要背多少债务，他只想他女儿的画展可以开幕，”纪飞羽望着公路尽头的转弯说，“可是，那些人从头到尾都是骗他的，根本没有场地，也没有请人策划，都是假的。”
　　故事听到这里荣瑞卿终于明白，作为当年美术学院最有天赋的少女，为什么最后却选择去做平平无奇的美术老师，又为什么暗地里做起了油画赝品。
　　纪飞羽手里的椰子已经喝完了，她把空椰子扔进了垃圾桶里，手上粘上的汁液黏糊糊的，荣瑞卿从口袋里摸出湿巾，仔仔细细给她擦干净，问道：“后来呢？为了还债，你们就开始……”
　　他小心谨慎地开口，观察着纪飞羽的表情，纪飞羽抬头看了看他，坦然地说：“对，为了快速帮老爹把债还了。老爹重操旧业，跟老蔡叔叔一起，加上我，我们三个制作了一个产业链。”
　　老蔡负责联系买家，提供资料，纪不休负责把需要的资料专备好，纪飞羽只要负责动笔画就好了，最后再由纪不休负责做旧，交给老蔡，最后三个人分成。
　　起初他们只复制当代比较有名的画家，成本低，卖价不高，最多能赚几万块，渐渐地，他们才把眼光放在了欧洲知名画家的遗世之作上，情况好的话，一幅画就能赚个十几万。
　　他们从来都走黑市地下交易，很少走拍卖行，这一次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黎明》那幅画流传到了市面上，进了拍卖行结果出了大乱子。
　　“还债的生活比较痛苦啦，吃不好睡不好，油画这种商品，今天有人要明天又没有人能要了，有时候等很久，才能等来一单生意……好在债都还清了，老爹也开了家店，有时候入不敷出一些，但是我们的生活比之前轻松多了，”纪飞羽晃着手臂，语气轻松，“都说现在你面前的困境过几年提起都不过是下酒的故事，我看有一段时间就够用了，也不用非要等十年。”
　　所以她把钱看的那么重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曾经经历过那样一段时光，要为赚钱殚精竭虑，为了糊口费尽心机。
　　荣瑞卿牵住她的手，问道：“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纪飞羽仔细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有啊，他们经常说要是还不出钱，就把我卖到地下赌场去。我老爹还被吓哭过，哈哈哈哈哈，我安慰说你怕什么，我真的进了那种也算是有吃有喝，总比跟着你饿死要强吧，结果他哭得更厉害了……”
　　荣瑞卿看着她笑，只能勾起嘴角陪着她勉强地笑了笑。
　　有些故事，也许在此之前听说，他只会有一分同情，可是现在听来，他是有十分的心疼和无奈。
　　纪飞羽孤苦无依的岁月，他不曾出现过。
　　荣瑞卿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问：“你有没有害怕？”
　　害怕当然害怕，她那时候才二十出头，什么市面都没见过，人生最大的阅历就是被渣男骗了，有时候还不上钱，半夜有人敲错门，她都会吓得哭出来。
　　只是她从来不让纪不休知道，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朋友。
　　“有什么好怕的，想通了就什么都不怕了。”纪飞羽笑着说道。
　　不管她这句话里有积分真假，荣瑞卿没有揭穿她的小谎言，牵着她回了家。
　　别墅里苏娜准备了水果还有椰奶炖的燕窝，荣瑞卿一看到就叹了口气，用英文对苏娜说：“以后晚上不要给她准备水果了，在外面吃了很多。”
　　纪飞羽听不懂阿卡和苏娜的英文，但是听得荣瑞卿的英文，她碰过水果上楼，对苏娜说：“我要水果，每天！”
　　荣瑞卿无奈极了，跟在她身后说：“我怕你吃得太杂会拉肚子，好心没好报……”
　　“啊啊啊啊啊啊……”
　　他教训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走得飞快的纪飞羽失声尖叫，荣瑞卿急忙快走了两步，喊道：“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有有有动物！！！”
　　岛上树木众多，生态环境不错，荣瑞卿曾经在院子里看到过猴子和蜥蜴，该不会又有什么东西进到屋子里来了吧？
　　“在哪里在哪里？”
　　他箭步上楼，纪飞羽抱着燕窝缩在角落里，眼神惊恐地望着一个方向，荣瑞卿找了半天，终于在花盆边上看到一只小拇指大小的壁虎。
　　“哇好恐怖啊，好恐怖啊！”纪飞羽瑟瑟发抖。
　　荣瑞卿忍着笑说：“你说的动物就是这个啊？”
　　“是啊我有说错吗？这不是动物吗？”纪飞羽哭腔说道。
　　荣瑞卿忍着笑，走过去把那只被纪飞羽的尖叫吓得可怜兮兮缩在角落里的壁虎拿起来，笑着说道：“小东西，吓坏了吧？”
　　纪飞羽吼道：“是我吓坏了好吧？”
　　荣瑞卿把壁虎放在手心里，说：“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你怎么会害怕的？”
　　“它太丑了……”纪飞羽眼看着荣瑞卿向自己走过来，大喊道，“你干嘛啊啊啊啊啊走开啊啊啊啊！！！”
　　荣瑞卿摸了摸壁虎的脊背说：“哎呀，你吓到它了，小声点儿嘛，吼什么啊……”
　　纪飞羽瑟瑟发抖，说：“你你你跟它过吧，我祝你们幸福……”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忍着自己的笑意，说；“行吧，我带它下楼了。”
　　看着他走下楼，纪飞羽才慢慢地从角落里移动到门口。
　　楼梯上的荣瑞卿忽然转身说：“你真的不要看看它吗？很可爱的。”
　　“啊啊啊啊啊啊你滚！”
　　随着她凄厉的叫喊，纪飞羽甩出手里勺子冲着荣瑞卿的脑门砸了过去。


第101章 出海
　　一只壁虎开启了旅行的慌乱夜晚，荣瑞卿引以为傲的生物钟也没有把他叫醒 ，清晨醒来的时候他只看到没拉上的窗帘透进来的阳光。
　　他翻了个身，纪飞羽竟然没有在床上，这个懒鬼竟然起得比他还早？
　　荣瑞卿从床上起来，披上丝质的睡袍，拉开落地窗，走到了阳台上，热带的阳光和太平洋的水汽一下子把他包裹了起来。
　　楼下泳池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撑着栏杆望下去，看到纪飞羽正在泳池里翻腾，溅起大片的水花。
　　早上，纪飞羽醒得比任何时候都早，度假嘛，就不要浪费时间啦！她爬起来换了泳衣，欢天喜地泡进了泳池里，上一次尽情游泳是什么时候她都忘记了，自由自在地在水里徜徉，沐浴阳光，真是太舒服了。
　　纪飞羽浮在水面上，静静地感受着吹过来的风。
　　“喂，”荣瑞卿站在阳台上喊道，“有没有擦防晒？”
　　“我又不怕晒黑！”纪飞羽怕闭着眼睛喊道，“不用擦啦！”
　　荣瑞卿笑了，说：“我不怕你晒黑，我担心你晒伤，快进来擦一下防晒。”
　　纪飞羽想了想，晒伤好像是挺麻烦的，她一个翻身游到泳池边上，从水里钻了出来。
　　别墅门口地上，苏娜放了两条浴巾，供她擦脚用的，还有一条挂在墙上，让她擦身体和头发。
　　纪飞羽擦干净走进来，荣瑞卿已经拿着防晒走下来了，他刚起来，自己还没有搭理，乱蓬蓬的头发，睡眼惺忪，他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躺过去。”
　　“好！”纪飞羽乖乖地趴下来，说，“肩膀要多一点儿。”
　　“别罗嗦了，趴好。”荣瑞卿的语气慵懒又不耐烦。
　　纪飞羽嘿嘿笑着，等着他的服务。
　　两个人有了更亲密的关系之后，纪飞羽对他的手掌已经很熟悉了，这一次他手上沾了冰凉的防晒乳，手感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他从肩膀开始，慢慢地涂抹得很仔细，从她的肩背滑到她的腰窝。
　　高倍数的防晒接触到人的体温慢慢油化，再按揉皮肤就变成了另一种感觉，荣瑞卿从她的肩头摸到腰际，又从腰际抹到腿弯，他的喉咙渐渐变得干涩，纪飞羽的身体也慢慢泛红。
　　尽管在亲密的行为都有了，但是这种情况还是让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荣瑞卿清了清嗓子，问道：“纪飞羽，你是不是胖了？”
　　纪飞羽红着脸翻起身来踹了他一脚，吼道：“我没有！”
　　荣瑞卿笑着收起防晒，扔到她身上，说：“自己涂，沾了我一手……”
　　纪飞羽撇嘴站起来，光着脚吧哒吧哒跑进餐厅，去看看苏娜准备了什么早餐。
　　荣瑞卿尴尬地坐了一会儿上楼去洗漱了。
　　早餐是苏娜准备的，新鲜的水果，蛋奶，刚刚出锅的小香肠，脆皮烤鸡胸，配上了昨天纪飞羽说的好吃的蘸料。
　　当地有名的辣椒搅碎之后，加上雨露和柠檬，酸辣开胃，咸淡适中。纪飞羽觉得自己有这一碗酱料，她就能吃完一整餐了。
　　荣瑞卿眼看着她一脸激动地动筷子，却半路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道：“哪个，我真的胖了吗？”
　　这丫头最近忙活着太多事情，别说胖了，即便是天天见面荣瑞卿眼看着她瘦了下来。
　　“你不是吃不胖的体制吗？怕什么？”荣瑞卿故意说道。
　　纪飞羽听了，眉开眼笑，说道：“也对，其实不是吃不胖啦，我一会儿还要再去游泳嘛，多吃点儿是对的！”
　　有了荣瑞卿的话，她终于放心下来，开开心心地吃眼前的美食。
　　不过饭后并没有游泳，荣瑞卿要带她去码头。
　　“去钓鱼吗？”
　　对行程安排完全没有概念的纪飞羽像个小学生一样，昨天路过码头她观察过，那里的水似乎不适合游泳。
　　“嗯…… 保密！”荣瑞卿卖了个管子。
　　码头不远，几步路就到了，阿卡拖着箱子跟着他们，一直把他们送到了码头的游艇上。
　　纪飞羽还是第一次间游艇的实物，摘下墨镜看了半天，惊叹了一声：“哇，先生，这是您的租的还是买的？”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让她看游艇前面的字，说：“你说呢？”
　　船头上花体英文喷了一行字母，纪飞羽拼了出来：“梦怡……”
　　这应该是他以自己母亲命名的游艇，那就……是买的吧。
　　阿卡把东西搬上游艇就走了，荣瑞卿向纪飞羽伸出手说：“过来，我带你参观一下。”
　　游艇大到让纪飞羽咂舌，除了一个舱间，还有三间睡房，厨房里的厨具调料一应俱全，竟然还有一个小型冰箱。
　　“哇……好可怕，这是什么啊真是…… ”
　　纪飞羽兴奋地跑来跑去，荣瑞卿就在后面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
　　“你慢点儿，海上不稳，小心摔倒。”他又一次老父亲上身。
　　纪飞羽如同听不见了，她想，这辈子要是没有荣瑞卿，恐怕她的生活里根本见不到这样的场面。
　　“哇！”她按着柔软的防撞墙面，说，“这里好高级啊！”
　　荣瑞卿无奈地摇头，说：“这种场面就高级了？你到底还记不记得婚礼的场面啊？”
　　那天婚礼，来了多少重磅嘉宾，现场布置的玫瑰花海有上万朵，特别定制的婚戒价值连城，就连她那身婚纱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纪飞羽从沙发地下翻出一个储物箱，里面堆着一堆零食，她问：“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荣瑞卿摆了摆手，让她随意。纪飞羽拆开了一包薯片，从客厅逛到了卧室。
　　最大的这间卧室有一扇很大的舷窗，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碧蓝的大海。
　　“婚礼的时候，我哪有心情留意其他的，当时只想着，千万不要认错新郎啊！要把婚戒带走啊！这类的……”纪飞羽一边吃薯片一边坐在了床上，“谁想到……”
　　真新娘竟然跑了！跑了！而她却被留下来顶替新娘！这么离奇的故事说出去谁会信啊！
　　纪飞羽长叹一声，说：“原本只是想混进你们家看一眼《黎明》长什么样子，最后却不小心把自己赔进去了，真是令人头大。”
　　荣瑞卿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从她的薯片袋子里拈出一片薯片，问道：“你怎么会知道《黎明》那副画在我家里。”
　　“我老爹说的啊，老蔡叔叔给的信息，他的消息一向都很准。”纪飞羽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荣瑞卿对他母亲这么在意，怎么会不知道他母亲的画就在自己家里，老蔡叔叔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老蔡叔叔还有什么比荣瑞卿还可怕的消息来源吗？
　　显然，荣瑞卿早已经意识到了，他早就觉得奇怪，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问出口。
　　“那个藏画的小别墅，”荣瑞卿说起来，“是我母亲以前闭关画画的地方，她自己画的图纸，建的房子，是我爸爸送给她的礼物。”
　　在罗梦怡画画的小楼里，收藏她生前的画作，其实荣耀德对罗梦怡的感情很深吧。
　　纪飞羽不敢说，她记得说过一次，荣瑞卿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差。
　　“那等我们回去，我老爹的案子接了，去问问老蔡叔叔，看看他是从哪里知道的。”纪飞羽望着他，信心满满，“也许还能知道很多你母亲的故事也说不定。”
　　她充满希望的样子，看得荣瑞卿心里一暖。
　　他不止想知道他母亲曾经的故事，他更想找到更多与他母亲有关的人，了解他母亲突然死亡的真相。


第102章 海上的浪漫
　　游艇上有两个船员帮忙开船，虽然荣瑞卿也有执照可以自己开船，可是他更想跟纪飞羽在一起。
　　离开码头，纪飞羽站在船头吹着海风，兴奋的心情难以言表，她挑了半天，像个小傻子一样。
　　“你在干嘛啊？”荣瑞卿从船舱里拎着两瓶水出来，就看到她在犯傻。
　　纪飞羽回头看着他说：“我就是高兴，但是不知道跟谁分享。”
　　她的朋友们一定不相信她有一天会乘着私人游艇出海，即便是现在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因此她眼前看到的美景她也没有可以分享的人。
　　“可以跟我分享。”荣瑞卿把水塞进她手里，说，“喝点儿水，别傻站着。”
　　他说完，把手里的浴巾铺在船头，纪飞羽坐了下来，拧开水瓶望着远处的海面。
　　这片海是漂亮的深孔雀蓝，像一块美丽的宝石，海浪平静又温柔……
　　“你知道这片海有什么特点吗？”荣瑞卿问道。
　　“嗯…… ”纪飞羽认真地想了想，说，“咸……”
　　“错了，”荣瑞卿认真地说，“是特别咸……”
　　纪飞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什么鬼啊，什么特别咸？”
　　“真的是特别咸，尤其是这个季节，咸也有一个好处，就是浮力够大，”荣瑞卿给她介绍说，“这片海的深度也不算很深，很适合潜水和航海……”
　　他像个一个百度百科，认认真真地像纪飞羽科普，纪飞羽捧着脸看着他，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鼓动着他的衬衫，纪飞羽忽然由衷地感慨道：“你好帅啊……”
　　荣瑞卿没来由地一阵脸红，说：“我知道了，下一个。”
　　纪飞羽靠在他肩上笑起来，拉起他的手跟他十指交叉，问：“我们要去哪儿？”
　　荣瑞卿抬了抬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说：“去一个能钓鱼的水域，然后带你去浮潜……”
　　这些都是她没做过的事情，只是听着就让人心驰神往了。
　　没过多久，船停了下来，船长从里面出来，对荣瑞卿说了什么。
　　荣瑞卿点了点头，比划了一个手势。
　　“怎么了？”纪飞羽问道。
　　“到了，我们在这儿抓一些水产，做午饭。”荣瑞卿站起来，冲她伸出了手。
　　纪飞羽搭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问：“真的吗？真的可以捞鱼吃吗？不会被人告什么非法捕捞吗？”
　　荣瑞卿笑起来，说；“想多了你！”
　　他们两个动用了鱼竿渔网等等，耐心等待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船长和他的助手就不一样了，钓上了一条大鱼不说，还下去抓了一只龙虾上来……
　　“这是什么运气啊……”
　　纪飞羽向船长投去羡慕的目光，一转头看到荣瑞卿又在皱眉生闷气。
　　“荣先生，你好帅哦！”她捧着脸，像个陷入爱情的小女孩儿。
　　荣瑞卿刚才还在跟不识相的鱼生闷气，转脸就被她逗笑了。
　　“好了别闹了。”
　　荣瑞卿笑着收起鱼竿鱼线，对船长说了几句，准备换下一个地点。
　　船停在一个没有名字的小岛附近，大概是因为太小了，即便是离大陆架不太远，也没有被选择开发。
　　荣瑞卿换上了一身专业的泳衣，问道：“要不要跟我一起？”
　　“啊？”纪飞羽迟疑地应了一声。
　　因为船身吃水比较深，所以船只能停在离小岛稍远的地方，她还没在海里游过，有点儿紧张。
　　荣瑞卿叫来船长，找了一件救生衣，递给纪飞羽说：“穿上，有我在怕什么？”
　　纪飞羽看到救生衣皱起了眉，她觉得救生衣是在侮辱她，但是对海的畏惧，还是让她穿上了。
　　荣瑞卿最先下水，他踩着水，向纪飞羽伸出手：“来，到我这来。”
　　纪飞羽看了看他，忽然鬼主意就闪现了。荣瑞卿看着她的眼神调皮起来，就意识到不好，刚要躲开，纪飞羽已经跳下来了。
　　溅起的浪花扑在荣瑞卿脸上，即使有防备他还是喝了一口又咸又涩的海水……
　　海水的浮力非常大，跟在淡水泳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纪飞羽漂浮在海面上拨着浪花，笑得开心极了。
　　荣瑞卿见她笑得开心，抬手泼了一把海水过去。
　　“呸呸呸，咳咳咳！”纪飞羽挣扎起来，“荣瑞卿，你个混蛋。”
　　“哈哈哈哈哈哈……”
　　见她狼狈，荣瑞卿笑起来，游到她身边，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咸涩的唇。
　　纪飞羽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脸上，荣瑞卿笑着说：“不闹了，我带你游过去。”
　　他拉着纪飞羽的手，一路带她游了过去。
　　这个季节的物产不算丰富，两个人在小岛礁石附近只找到几个不算肥的鲍鱼和青口贝。好不容易看到一只螃蟹，还钻进沙石里不见了。
　　不过，好在有了些收获，荣瑞卿总算保住了自己男人的尊严。
　　看着他领着网兜捡贝类，时不时还冒出一句“哇这个可以这个可以，能吃能吃”，纪飞羽快被这个胜负欲爆棚的男人笑死了，分明就是一个不服输的小男孩儿嘛！
　　荣瑞卿向纪飞羽展示自己战利品的时候，稍显得意地说：“季节不好，不然收获更多。”
　　纪飞羽忍着笑说：“哦，这样哦。”
　　虽然她的反应平淡，但是荣瑞卿很满足了。只是回到穿上，看到船长们捕上来的虾，得意小男儿荣瑞卿又笑不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纪飞羽的嘲笑声回荡在了海面上。
　　海上午餐是纪飞羽和船长一起做的，船长还把家族秘制的虾汤做法交给了纪飞羽。两个人语言沟通上虽然有一点儿坎坷，但是合作的过程十分顺利愉快。
　　荣瑞卿第二次品尝纪飞羽的手艺，莫名想起她之前炖的天麻排骨汤来。
　　“上一次你煲的汤也很不错，”荣瑞卿说道，“我让你找崔婶婶做，你竟然自己做了，还好成功了，不然……”
　　“小看我！”纪飞羽喝了一口冰可乐，说道，“我煲汤的手艺可是我老爹教我的哦！”
　　荣瑞卿微微皱眉，问道：“你老爹教你的？”
　　“对呀！”她捻起一只虾，一边剥壳一边说，“我老爹煲得比我好喝，有时间的话，让他做给你喝。”
　　荣瑞卿并没有说好，而是追问道：“在汤里放一点点当归也是你老爹的做法吗？”
　　纪飞羽舔着手指认真地想了想，说：“是啊，而且老爹特地嘱咐说，千万不可以放太多，不然当归的味道太重，汤的鲜味就被抢了。怎么啦，不是所有的天马排骨汤都这样做吗？”
　　也许是所有汤的配方都差不多，但是荣瑞卿只喝过她的汤跟他母亲的差不多。
　　“可能吧，”荣瑞卿神情有一些怅然，他说，“你那次做的汤，跟我母亲做得很像。”
　　纪飞羽稍稍有些惊讶，很快说：“汤应该都是一样的吧，是不是你太久没有喝过，记错了？”
　　她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清楚，一个味道的记忆，是深植在脑海和身体里，绝对不会出错。
　　但是味道这种东西，只能无限接近，不可能百分百还原。除非……有谁得到了他母亲的真传……
　　“不如，等我们回去，老爹也出来了，让他做一次尝一尝，如果真的是你母亲的味道，”纪飞羽猜测着，“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好。”荣瑞卿弯了弯嘴角。
　　无论有什么猜测想要被证实，都要等他们回去，荣瑞卿等了很多年，寻找一些关于母亲的线索，也并不着急在此时，他现在更想的是让纪飞羽开开心心地玩。


第103章 海上意外
　　在海上吃过午饭，船长把船开到了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域。
　　“这里的环境比较好，周围有礁石，我带你去潜水。”
　　听到潜水两个人纪飞羽的眼睛都在放光，她真的能够深入到海底吗？
　　“你，你行不行啊？”纪飞羽非常怀疑。
　　荣瑞卿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不许问我行不行。”
　　纪飞羽后知后觉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抿着唇笑起来。
　　荣瑞卿早已经已经拿到了潜水教练的执照，不过带人深浅的确是第一次。
　　“虽然是第一次，但是我很有信心，你老老实实跟着我就行了。”荣瑞卿说道，“我会叫你呼吸器的使用方法，和简单的手势，明白吗？”
　　纪飞羽看着他换上潜水服，神秘地一笑问道：“哦？第一次哦，你以前从来没有带女朋友潜水过吗？”
　　他的确没有带过女朋友来潜水，从前的女朋友只要带她买买东西，度假拍拍照，就可以了。他第一次带人潜水，也是第一次这样费尽心机哄一个女孩子开心。
　　“她们……跟你不一样，她们不潜水，不像你……”荣瑞卿说道一半开始笑。
　　纪飞羽眯起眼睛问：“不想我什么？”
　　“嗯……”荣瑞卿斟酌了一下，说，“活泼好动……”
　　纪飞羽翻着白眼说：“你是想说我人来疯吧？”
　　荣瑞卿笑着说：“别这么说自己，不用人来，你也能疯。”
　　纪飞羽被他气笑了，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荣瑞卿笑着走过去帮她换上潜水服。
　　两个人在船尾，荣瑞卿教她怎样把泳镜里的水排出去。
　　“……咬住呼吸阀，用嘴呼吸，懂吗？”
　　“嗯。”
　　纪飞羽记得很认真，表情还是有些紧张。
　　荣瑞卿亲了亲她的额头，把泳镜给她带上，嘱咐道：“有不舒服的情况，马上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
　　沉重的氧气瓶背在背上，入水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向海里沉入，不过很快海水的浮力就要把她拖起来，荣瑞卿托着她的手，将她向深处带过去。
　　海面之下，她的耳边只能听到咕噜咕噜的水声，那声音朦胧又不真实。她腰间系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在游艇尾端，是他们回去的路线。
　　这片水域的水质很好，阳光照进来，海里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到达了一定深度之后，纪飞羽终于看到了五彩斑斓的海底世界。
　　庞大的鱼群受到了惊吓四散开来，满身是刺的海胆蜗居在一角，礁石间，翕张的贝类，珊瑚丛里穿梭的小鱼。
　　仰头望去，阳光在上面铺展开来，像是有一片柔软的巨大的果冻。
　　她渐渐敢放开荣瑞卿的手自己去抓鱼，荣瑞卿担心她偏离得太远始终跟着她。深海里，纪飞羽像是一条新出生的鱼宝宝，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想要去追逐。
　　纪飞羽是他无法正空的风筝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荣瑞卿游过去，指了指氧气筒，做了一个上升的手势，纪飞羽明白了，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起向上游去。
　　第一次深潜的经历太美好了，纪飞羽上了床激动了半天，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海里也太好看了吧，真想住在海里，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我老爹骗我说我是人鱼公主，让我不要对男生动心，否则就回不到大海的家乡了，我一直到十二岁还相信！！！”
　　荣瑞卿听到这个故事，忍不住嘲笑她：“那个公主会像你这样？”
　　纪飞羽也笑起来，说：“也对，哪个公主会像我一样命苦……”
　　荣瑞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叫她过去冲个澡，免得一会儿海水蒸发，满身都是海盐。纪飞羽却突发奇想，说：“不如……我们在船上晒一点儿海盐带回去做伴手礼，送给王世义……算了，还是让他高价买吧！”
　　“什么？”荣瑞卿忍俊不禁，“你怎么总是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纪飞羽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神奇，尤其是她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可荣瑞卿竟然觉得她的方案可行。
　　不过剩下的时间她并没有晒盐，出海这大半天，游泳钓鱼深潜，已经耗光了她的体力，回到卧室里没多久，她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海里，飘飘荡荡，自由自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飞羽睁开眼睛，外面是一片橘红的光，她眨了眨眼睛，想起来自己在海上。
　　换了身衣服，她从卧室里走出来，船还停在那个位置，船长和助手在床尾聊天。她从客厅穿过去，在前面甲板上看到了荣瑞卿。
　　“醒了？”荣瑞卿冲她招了招手，说，“刚好看日落。”
　　太阳已经落下去一半了，橘黄色的光铺洒在海面上，一片金光闪闪，天边的云朵也被染了色，在远处和海平面融为了一体。
　　迎着海风，纪飞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还是海风咸涩的味道，她拉过荣瑞卿的手臂，抱在怀里，说：“啊，真开心。”
　　就这样跟她喜欢的人坐在一起，看看日落，此时此刻，无有无路。
　　听到她说开心，荣瑞卿就笑了，他做了这一切就是想让这个傻丫头开心，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么开心的话，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荣瑞卿暗示道。
　　纪飞羽看了看，笑着说：“谢谢。”
　　这句话当然不是荣瑞卿想说的，他想按照纪飞羽一贯的套路，一定会在这种时候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的表白。
　　荣瑞卿点头接受了，又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忽然咬着手指笑了起来，她猜透了荣瑞卿的心思，可是她猜不透荣瑞卿的答案。她不想再等来一句“你再努力一点”，她已经做到了全部，至于荣瑞卿愿不愿意放下面子回应他，就是他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句话，她不想再问了，少问一次，就少给对方一次让自己难过的机会。她此刻很开心，不像让这份快乐生出尖锐的倒刺再来刺伤她。
　　荣瑞卿知道她懂了，只要傻丫头再问一次，他一定诚恳地说：“你很努力，我很喜欢你。”一方面保全自己的面子，另一方面给她正式的回应。
　　“快说，有没有？”他追问。
　　纪飞羽笑了半晌，问道：“晚上吃什么？”
　　显然，她不想问。荣瑞卿感到十分挫败，对这个丫头狡黠的表情又爱又恨，他揽过她的腰要亲吻，纪飞羽难得顺从地趴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不知不觉，太阳彻底落了下去，天空里亮起了星星，船舱里浓情蜜意，想要配上这一次浪漫的出行。
　　深夜，船身的剧烈摇晃把荣瑞卿从睡梦中惊醒。
　　海上的状况瞬息万变，但是出海之前他咨询过当地的导游和船家，最近不是雨季，天气很好，正常来说不会有大风暴。
　　“宝贝醒醒！”
　　纪飞羽在他怀里熟睡，他第一时间把她叫醒，从床下抽出救生衣。
　　“怎么了？起风了？”
　　“应该是浪太大了，你先把救生衣穿好，我去问问船长。”
　　纪飞羽穿上救生衣，荣瑞卿已经出去了，她从舷窗里望出去，只看到一片黑暗。
　　她忽然想到自己的结婚戒指，因为要下水，她暂时摘下来就近放在客厅的一个盒子里。
　　荣瑞卿找到了船长，外面的浪越来越大，并没有下雨的迹象，天上的星星还清楚可见。
　　“海啸，是海啸！”助手尖叫着从外面冲进来。


第104章 海难分离
　　几乎就在下一秒，整个船身收到了剧烈的撞击，荣瑞卿脚下不稳，一下子摔到了墙上。
　　海水灌进了船舱内，荣瑞卿喊道：“小心！”
　　还没等他站稳，另一个巨浪就拍了过来，整个游艇几乎沉没在了深海里。船长在不远处喊道：“固定住自己，我来想办法！”
　　荣瑞卿从海水里浮上来，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在一片漆黑中，凭着自己的记忆挣扎着游向卧室的方向。
　　“纪飞羽！纪飞羽！”
　　他的声音被海浪声淹没，下一秒，又一个滔天巨浪把游艇整个淹没了。
　　荣瑞卿奋力挣扎出来，想要原路去找纪飞羽，但是船身被海浪拍打着，他根本没有办法前进半步。
　　他跌跌撞撞，摸索着，终于到了卧室的门口，大门开着，里面灌满了水，一个人也没有。
　　“疯丫头！你去哪儿了！跟我说句话！”
　　没有人回应……
　　荣瑞卿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害怕，忽然他感觉到船身的颤动，似乎是发动机启动了？
　　“不不不不不……”他一路叫着冲了过去。
　　船长和助手正在想法办离开这片海域，荣瑞卿冲过去：“不行！我太太不见了！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先生，你冷静一下，我已经发出了求救信号，你看看，我们已经被海浪冲离了刚才的坐标！”船长大声解释，“我们必须去求助专业的搜救人员，留在这里！只是送死！”
　　“不，不可能的，我们怎么会偏离刚才的坐标？”荣瑞卿不敢相信。
　　“先生！”助手喊道：“海浪太大了，我们刚才已经侧翻了一次，被淹没了一次，如果再不离开，我们就要沉船了！也许你太太还在船上！”
　　雷达上明确显示他们的位置，荣瑞卿怎么也不能相信，原来他们已经离原来的地方那么远了。
　　那纪飞羽……
　　他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他不应该在情况不明确的时候扔下她一个人……
　　即便是没有他的阻拦，船也并没有很顺利地离开这里，经历了两次侧翻，无数次被海浪吞没，他们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抵达了港口。
　　港口聚集着搜救的船只和官网的人群，荣瑞卿被救护人员从船上带下来，他的额头和小腿都有伤，海水已经把伤口泡得发白，可他自己感觉不到疼痛。
　　他的小羽毛，被大海吞没了。
　　“先生，先生！”
　　救护车上，披着毛毯的荣瑞卿直直地向港口走过去，他要去找一艘快艇，去把纪飞羽找回来。
　　港口的工作人员很快发现了他，拦住他说道：“先生！你不能过去，关于您的情况请马上跟工作人员核对……”
　　“核对？”
　　当地的搜救人员非常不专业，生死当然仍然慢吞吞地不知所谓，如果只是靠他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荣瑞卿忽然清醒，这个时候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反身回到救护车上，借来了电话，通知徐杰马上联系专业的搜救队，有多少支请多少支，要最专业最好的，马上就抵达坐标位置……
　　徐杰不敢耽搁，挂了电话马上去准备。
　　荣瑞卿望着浩渺的大海出神，他只是想让纪飞羽开心，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耳边传来一阵哭声，荣瑞卿转头看过去，紧挨着他的救护车上，一位女士哭得撕心裂肺，她带着孩子出海，然而回来的只有她和丈夫……
　　她痛苦着一声一声请求着，她的小女儿才十二岁，她不能失去她……
　　他同样也不能够失去她……
　　荣瑞卿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胸口隐隐作疼，他对纪飞羽的表白还没有说出口，忽然之间天翻地覆。
　　他不该那么要面子，端着自己的自尊不肯给她回应，他早就该跟她说的……
　　荣瑞卿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恨自己。
　　当天下午徐杰就赶到了，他匆匆忙忙风尘仆仆地到了别墅，荣瑞卿并没有在。阿卡说，出事之后，荣瑞卿一直在港口没有回来。
　　海啸由深海地震引起，发生地距离大陆架很远，岛上受到的波及范围很小，但是在海上的几个旅游小岛和出海的人受到影响比较大。
　　徐杰联络的救援队伍已经第一时间就出发了，但是至今没有消息传回来。
　　他随身只带了办公的电脑，甚至都没有带一件行李。苏娜很担心地说：“荣先生一天都没有回来过，饭也没有吃，徐先生，你去劝劝他吧。”
　　徐杰当然要去劝，他准备了一堆说辞，可是看到荣瑞卿的一瞬间，他什么都说出来了。
　　荣瑞卿还穿着出事时候的那身睡衣，被海水浸泡过又蒸发干了，斑斑点点都是不知道从哪里蹭到的污渍。
　　他眼神茫然，神情凄怆，嘴唇干裂，下巴上冒出了胡茬。
　　徐杰原来以为他对纪飞羽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原来真的动了真感情。
　　“老板，”徐杰开口说道，“苏娜做了些三明治，你先吃一些吧。”
　　“我不饿，”荣瑞卿随口应付，又问道，“救援队已经到了吗？”
　　“联系过后已经到了您说的海域周围开始搜救了，除了快艇，还有直升机，他们都很专业，一定能找到…… ”
　　徐杰说完自己也没有底气，海难的生还率率非常低，除非幸运被冲到了周围的岛屿，但是他看过事发地周围的海面概况，只有礁石，最近的岛屿……即便是纪飞羽能抵达，恐怕也……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荣瑞卿最后的一点儿希望都在救援队上。
　　荣瑞卿始终望着海面，他沉吟了许久说：“去联系一架直升机，我去找救援队。”
　　“可是，老板，”徐杰劝道，“您去了，也没有什么……”
　　荣瑞卿回头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我可能安安静静在这里等吗？”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天色就要暗下去了，晚上的海上搜救困难太大，几乎就是不可能，相当于黄金搜救时间又少了一个日落日出，荣瑞卿知道自己必须抓紧。
　　几乎是刚刚欣赏过大海的美丽，纪飞羽就被她的翻脸无情吓到了。她从卧室里出来，刚找到自己的结婚戒指，船身毫无征兆地倾翻。她的头撞在了棚顶，瞬间就晕了过去。
　　海水灌进来的时候，她惊慌挣扎，想要新鲜的空气，一片黑暗里，她看到指示灯理她越来越远，她也想不了太多只想尽快逃离，就在她刚刚喘过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巨浪袭来，又将她拍进海里。
　　纪飞羽没有时间害怕，人已经不知道被卷到什么地方了，周围一片黑暗。某一瞬间，她冷静下来，这样挣扎下去只能不断浪费自己的体力，现随着浪飘去，也许飘到了岸上也说不定？
　　她彻底放任自流，在汹涌的浪里苟延残喘。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几乎要晕过去了，她的脊背撞上了岩石，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岩石？难道是到了什么岛上吗？
　　黑暗里，她摸索着，慢慢地沿着岩石移动，过了很久，她也没有找到可以上岸的地方，显然这不是一个岛，只是一片礁石。然而在这片礁石附近，她发现了一小片区域，这里的浪相对来说更平静一些。
　　她背靠着礁石，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巨大的恐惧袭来，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哭只能让水分流失更快……
　　纪飞羽庆幸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跟自己开玩笑，她不知道荣瑞卿在哪儿，可能也在海上飘着……转念又一想，还是不要了吧……
　　他一定要活着。


第105章 劫后余生
　　比恐惧更加难熬的是漫长黑夜带来的困倦，纪飞羽身上穿着救生衣，她尽力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减少一些体力的耗费，在礁石之后，巨浪涌过的声音让她一阵又一阵心惊。
　　天快亮的时候，她熬不住困倦，眯了一会儿，很快又惊醒过来，她攀着礁石，四处看了看。
　　有了光线之后，她终于能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挺立的礁石成一个环保的姿势，她刚好在中间，不受外面风浪的影响。
　　可是礁石陡峭，以她的能力根本没有可能爬到上面去。
　　纪飞羽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向入口处游了过去，她想看看周围是不是有能看到的小岛，也许能游过去也说不定。
　　但是她失望了，周围只有无尽的海……
　　她叹息一声，正要游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礁石另一侧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抬手挡了挡阳光，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只脚。
　　尽管太阳照着，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寒意，难道她在海上碰到了遇难者的尸体？
　　纪飞羽咽了咽口水，没有敢动，转念一想，也许几个小时后，自己也就变成了尸体，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她想通了，鼓起勇气游过去。
　　一个身穿救生衣的金发小女孩儿飘在海面上，被海浪冲击着，紧紧贴着礁石。女孩儿的额头受伤，脸色尚有一些红润，纪飞羽忽然意识到，也许她只是晕过去了。
　　她急忙伸出手，拖着小女孩的救生衣带子将她拖进礁石的避风湾里。
　　纪飞羽摸了摸她的脉搏，尽管微弱，但是还有！
　　她几乎要哭出来，太好了，还活着！
　　“喂！醒醒！”
　　纪飞羽没有什么急救经验，只能保守地拍着她的脸，最后用了非常原始的办法——掐人中。
　　终于，女孩儿猛地咳嗽了两省，吐出两口水，醒了过来。
　　“妈妈……”女孩儿说的是英文，紧接着她睁开眼睛看到海水，又哭起来，“不，不，妈妈……”
　　“宝贝儿，”纪飞羽一手拖着她，一手扳住她的下巴，防止她情绪激动再次呛水，“你跟妈妈走散了，我也是，你冷静一下，别哭，听我说。”
　　“我，我很害怕，”女孩儿哭着说，“这是哪儿？”
　　“这是……”纪飞羽当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她灵机一动，说，“美人鱼的家。”
　　“不会吧，”女孩儿抽噎着说，“你多大了还相信这种故事？”
　　纪飞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捋了捋女孩儿的头发，说：“亲爱的，你听我说，我们遇到了海啸，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现在我们飘在海上，不过很快就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女孩儿在她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纪飞羽放开了她，两个人飘在海面上，交换了姓名。
　　她说她叫艾琳，一个来自希腊语的名字，她跟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一起出海，晚上她肚子饿跑出来吃东西，忽然就遇到了大浪。
　　“我啊，”被询问自己是怎么被冲出船的，纪飞羽给她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说，“我去找我的结婚戒指，然后意外就发生了。”
　　“所以你结婚了，你的丈夫呢？”艾琳问道。
　　纪飞羽不愿把情况想得太坏，她说：“他应该……在想办法救我……”
　　她笑了笑，忽然有些苦涩，她低头落下一滴眼泪，小声说：“他一定没事……”
　　“你说的，”艾琳望着她，“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刚刚还是她安慰小艾琳，现在就变成了艾琳安慰她。纪飞羽收起自己的颓丧，拿出一个大人该有的积极。
　　“对，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有人相互安慰，总比一个人望着大海苦等要好很多。有了艾琳，纪飞羽也有了希望。
　　她把睡裙下摆撕成一条条，绑在了一起，再把自己的救生衣脱下来，和布条系在一起，让救生衣飘到外面海浪比较大的地方去。
　　太阳越来越大，两个人浮在水面上又渴又饿。
　　“我，我想喝水。”艾琳声音微弱地说道。
　　“喝水吗？我比较想吃柠檬……你想想看，新鲜的柠檬摘下来，切成片，塞进嘴里……”纪飞羽用自己有限的英语，讲了一个望梅止渴的故事。
　　等待的时间越久她越茫然，她想到很多灾难片里，人有的时候不是死于灾难，而是那种空等的绝望。
　　没有任何一种死法，能比一点点绝望，等待死亡降临更残酷了。
　　太阳一点点偏移下去，艾琳年纪小，已经有了脱水的症状，她发热，神智也有些不清楚。
　　“会好的，就没事了，艾琳再坚持一下……”
　　她说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艾琳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模模糊糊间，她忽然想到，她还有几个未完的心愿，一是老爹还没有平安出来，二是她还没有亲耳听到荣瑞卿认输……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另一边，那个还没有认输的荣瑞卿亲自驾驶一艘直升机，沿着昨天航行的路线一路找过去，以出事的地点为圆心不断寻找。
　　海面上的浪仍然很大，找的越久，他的心越沉下去，也许……
　　海上即将迎来又一个日落，昨天这个时候，他还在跟纪飞羽一起看日落，今天他却一个人在苦苦哀求天地众神，把他的小羽毛还回来。
　　救援队一整个下午并不是没有收获，他们帮助救起了许多游客，也找到了不少尸体，每一次无线电里响起相关信息的时候，荣瑞卿的心都会紧张一次。
　　如果，最终没有在活着的人中问道纪飞羽的名字，他恐怕就要在已故人群里去辨识她的面容……
　　无线电又一次响起，某某坐标发现一件漂浮的救生衣，救援的快艇马上开过去。
　　发现救生衣的左边距离他们昨天抛锚的地方非常远，荣瑞卿马上调转方向飞过去。
　　无线电里又传来消息：快艇已经救了人了！两个！其中一个亚裔！但是名字跟荣先生的妻子对不上……
　　荣瑞卿原本心存希望，听到最后一句，又开始失望。没关系有一个人活着，也总是好的。
　　——她说她叫纪飞羽。
　　当她的名字被外国人用一种诡异的语调念出来的时候，荣瑞卿的眼前一片模糊，他停了一会儿，说道：“不，她就是我妻子。”
　　救援行动并没有停下来，快艇把两个还有生命体征的人飞速送到岸上急救，而荣瑞卿早就掉头回到了岸上。
　　徐杰一直在停机坪联络周围的情况，包括公司和救援队。
　　直升机轰隆隆降落，徐杰不禁喜出望外，一定是纪飞羽有了下落荣瑞卿才回来的！
　　果然，荣瑞卿从直升机上下来，仿佛换了一个人。眼里也有了光彩，他略显激动地说：“找到了，找到了！”
　　徐杰听了，几乎要落下眼泪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大概是觉得，活着真好。
　　荣瑞卿上了车，联系了搜救队快艇停靠的码头，急匆匆赶了过去。
　　港口成立了临时的医疗场所，让所有来这里避难的人，和被救助的人都能得到妥善的照顾。
　　荣瑞卿一下车就冲了进去，四处张望，有不明情况的护士上前询问，徐杰在他身后说道：“老板，你飞回来比较快，快艇会慢一些，也许刚登岸，别着急……”
　　他听了，又从里面跑出来，直奔港口去了。
　　港口附近仍然很混乱，当地的人使馆的人，以及很多游客……
　　他在人群中穿梭，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是我老公，对，也许还有什么英文名字我不知道，你有看到他吗？”
　　荣瑞卿穿过交错的人影，他看到纪飞羽裹着毯子，瑟缩地坐在地上，举着自己的吊瓶，急切地向别人询问自己老公的下落。
　　“纪飞羽！”


第106章 迟来的告白
　　被人找到的时候，纪飞羽就要失去自己的意识，救援人员不停地问她叫什么，她只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快艇送到了岸上，有医生给她安排了输液。她看着周围的来来往往的人，忽然有一种身陷梦里的错觉。
　　她忽然站起来，医生忙说：“女士，您刚醒，最好休息一下。”
　　“不，不了。”纪飞羽望着周围，她要找荣瑞卿。
　　好不容易她拉住了一个工作人员，详详细细地描述荣瑞卿的相貌和年纪。
　　“请问，他是……”
　　“他是我老公……”
　　工作人员的神情明朗，正要说什么，纪飞羽喋喋不休地说着，他都没有办法打断。
　　“你有看到他吗？救起的人里有他吗？”
　　纪飞羽越问心里越没底，工作人员迟迟不回答，难道是救起的人里没有这个人吗？
　　她越想越心寒，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纪飞羽！”
　　几乎就是一瞬间，纪飞羽站了起来，她循声望过去，看到了荣瑞卿。
　　“啊！”纪飞羽下意识伸出手，指着他喊道，“就是他！”
　　荣瑞卿哭笑不得，快走两步上前，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吗？为什么跑出去了？”
　　“我去拿结婚戒指……”纪飞羽看着他，“你受伤了啊，疼吗？”
　　“疼，疼死我了……”
　　荣瑞卿把她抱进怀里，用力收紧，纪飞羽还举着自己的吊瓶，感受到他的温度，忽然鼻子一酸：“对不起……”
　　她肩上落下温热的液体，纪飞羽有些吃惊，荣瑞卿……哭了……
　　这个人的自尊心，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人前落泪的。纪飞羽没敢说什么，拍着他的背说：“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很久，荣瑞卿才放开她，结过她手里的吊瓶，说；“回家了。”
　　纪飞羽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长时间的暴晒，肩膀有一些晒伤，身体有些脱水，加上肚子很饿。
　　回到别墅，来不及洗漱，纪飞羽先跟激动万分的苏娜问了好，冲到餐厅吃饭。她衣衫不整，荣瑞卿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听说荣瑞卿天亮的时候就回到港口了，但是看他憔悴的样子，就好像在海上飘了一天的人是他一样。
　　“吃点儿东西。”纪飞羽把面前的意大利面推了推。
　　荣瑞卿拿起叉子，简单地吃了一口，眼睛始终盯着她。
　　纪飞羽冲着她笑了笑，问：“你干嘛呀？”
　　荣瑞卿不说话，苏娜走过来送上一杯牛奶，说：“荣先生很担心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
　　她语音蹩脚，但是这一次，纪飞羽听懂了。
　　纪飞羽空出一只手，握着荣瑞卿的手腕，说：“先吃饭好吗？”
　　“好。”荣瑞卿点了点头，很给面子地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纪飞羽没回来之前，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她回来了，也把她的五感带回来，既能感觉到胃里空虚，也能感觉到伤口疼痛。
　　“对了，”纪飞羽从盘子里抬起头来，说，“跟我一起的小女孩儿，叫艾琳，跟家人走散了，能不能帮她找一下？”
　　“好。”荣瑞卿放下叉子，先打了个电话。
　　“不不不不急，”纪飞羽按着他的手腕说，“先吃饭，吃完再说。”
　　“先处理了，我怕忘记。”
　　打了电话交代了事情，荣瑞卿材重新开始吃饭。
　　两个人手拉着手，什么也不说，倒是吃了不少。
　　纪飞羽吃了东西，体力恢复了不少，这个时候才开始嫌弃自己，她的长裙也撕成超短裙了，被海水泡了一天，全身都盐。
　　“我去洗澡，我觉得身上快长出苔藓了。”
　　她说完，扔下叉子上楼去了。
　　荣瑞卿仍旧坐在餐桌边上，他转着叉子，想着别的事情出神，他又一次见到纪飞羽了，接下来呢？
　　他那句话，什么时候说，难道还要继续选时间吗？
　　不能再等了。
　　荣瑞卿站起身来，沿着楼梯慢慢上去，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在门口占了许久，慢慢推开了门。
　　纪飞羽站在淋浴间里，惊讶地看着开门进来的他，默默地抱住胸口。
　　虽然两个人也不是没有赤裸相见过，但是那都是在灯光暧昧的时候。浴室里明晃晃的灯光照着，任何人都无所遁形。
　　“你，你也要洗澡啊……”
　　她结结巴巴地问道，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荣瑞卿紧紧盯着她，走到她的面前。纪飞羽扫了他几眼，脚趾头不自在地动了动。
　　她放开手，扯了扯荣瑞卿身上的破破烂烂的睡衣，说：“脏死了，脱掉算了。”
　　荣瑞卿没动，任由她把自己身上碎海带一样的衣服，他抬手摸了摸纪飞羽的脸，拇指擦过她的耳垂……
　　纪飞羽半边身子都酥了，稍稍躲了躲，问道：“你，到底洗不洗澡……”
　　荣瑞卿没说话，捧着她的脸吻上去，上前了半步把她拥进了怀里。
　　一个劫后余生的热吻，里面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纪飞羽环着他的脖颈，回应着他的急切。
　　缠绵了许久，荣瑞卿放开她，望着绯红的纪飞羽说道；“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纪飞羽眨着眼睛，有些猜不透他要说什么，问：“什么啊……”
　　荣瑞卿凑近她的唇，低声说：“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在生死和纪飞羽面前认输，他捱不过一场动心，终于低头认输，他喜欢这个小混蛋。
　　纪飞羽抵着他的额头笑起来，洋洋得意，露出她胜利者的姿态，说：“你也有今天！”
　　有什么办法呢，荣瑞卿很是无奈，海难是自然给予的劫难，纪飞羽是他的劫难。
　　“有，有条件，”荣瑞卿耳根发热，想要挽回一点点自尊，他说，“在我还喜欢你的时候，你不能对别人动心。”
　　他还是对纪飞羽曾经的言论耿耿于怀，生怕纪飞羽真的如她所说，在他这里没有了兴趣就半路跑去喜欢别人。
　　纪飞羽咯咯笑起来，揉乱他的头发说：“那，你要好好努力哦！”
　　荣瑞卿哭笑不得，这丫头也太爱记仇了吧？竟然又拿他曾经说的话，来报复他？
　　“好！”他咬牙切齿地回应道，紧接着又吻住了她的唇。
　　惊心动魄的一天一夜，情绪动荡的一天一夜，两个人的体力终于耗尽为零。原本告白之后应该有一个互诉衷肠的过程，可是两个人太累了，随便裹着床单依偎在一起就睡着了。
　　浑浑噩噩中，纪飞羽做了一个梦，她依然在海上飘着，有长着翅膀的精灵， 给她三根火柴，她点燃了第一根看到了还在拘留所的老爹，点燃了第二根她看到那些她没有吃完的美食，点燃了第三根，她看到荣瑞卿跟真正的李雅涵结婚了。
　　她哭着对精灵说：骗子！大骗子！我还活着呢就跟别人结婚了！
　　精灵说：人间不值得，回到你的大海故乡去吧！
　　最后一根火柴熄灭了，纪飞羽在茫茫的黑夜的大海上，化成了一摊泡沫……
　　她哽咽着醒了过来，一只手在擦着她的眼睛。
　　“哭什么？”荣瑞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问道。
　　纪飞羽抽泣了一声，声音含混地说了自己做的梦。荣瑞卿低声笑起来，说：“是做梦，别哭了。”
　　“嗯……”纪飞羽向前凑了凑，钻进他怀里。
　　阳台的窗户没关，投进来热带晚间的闷热和湿气，又被空调冷风阻挡住。远处港口传来海浪的声音，夜晚静谧又不平凡。
　　纪飞羽突发奇想：“如果……我回不来了，你还会娶别人吗？”
　　刚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自己并不相信天长地久的誓言，为什么还要逼荣瑞卿说出口呢，她正要转移话题，荣瑞卿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不会。”
　　纪飞羽一颗心开出灿烂的花朵，对于这句承诺，她未必全然相信，只是此刻，她感觉很满足，很幸福。


第107章 获救的小女孩
　　与此同时，在国内，有些风吹草动已经传到了荣家。
　　晚上荣瑞林下班回家，提起来一件事——荣瑞卿的心腹早上开始大规模调动国外的搜救队，进行海上救援。
　　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她打开电视，挨个新闻频道搜索新闻，终于发现了某海地下发生了地壳剧烈运动，进而引发了海啸，受波及的岛屿和国家之内，有一个地方她很熟悉。
　　如果没记错的话，荣瑞卿的母亲曾经在那个岛上有个小别墅。
　　看来这次他们是去了那里，早知道他们要出海……
　　王奕岑盯着电视，脸色阴沉。荣瑞卿刚刚从厨房拿了一个苹果出来，一边啃一边问：“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看着电视混乱的港口，说道，“他去了这里，一定会开游艇出海，早知道，就不让他回来了……”
　　荣瑞卿啃着苹果看着电视，自言自语般说道：“大哥大嫂去哪儿了？不过遇上吧……”
　　他说完，后知后觉接收到母亲的信息，他诧异地转头去看他妈。
　　“妈，你刚才在说什么？”
　　王奕岑没什么表情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错过了一个好机会除掉他。”
　　“妈？”荣瑞卿很惊讶，“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么，游艇上做点儿手脚的话……”
　　“妈！”
　　荣瑞林打断了她，他小心看了看四周，家里的佣人正在准备晚餐，还有没有人听见。
　　他跟荣瑞卿争夺继承权没错，但是他从未想过要谁的命。荣瑞林只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在荣瑞卿之上，没想到他妈竟然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妈，我劝你冷静一下，最好不好胡思乱想。”荣瑞林沉着脸说道。
　　王奕岑皱眉看着他，迈了两步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和脸上的灼热让荣瑞林愣住了，他诧异地看着王奕岑，问道：“你打我干什么？”
　　王奕岑压低了声音教育他：“你最好清醒一点儿，现在李雅涵和荣瑞卿里应外合把这个家搞得乱七八糟，自从荣瑞卿回国，你在公司就失势了，李雅涵加进来之后，我的地位都要不保了，你转转脑子想一想，这么下去，凭你的本事，早晚……”
　　她话说了一半，大门开了，荣耀德带着一身雪花进来。
　　“回来了？”王奕岑换上笑容，“外面很冷吧？”
　　“还好，晚饭吃什么？”荣耀德脱下大衣问道。
　　王奕岑快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说；“白灼菜心，清炒虾仁，还有一锅老鸭汤。”
　　“嗯，不错，”荣耀德走了两步，看到客厅里站着的荣瑞林，问道，“瑞林，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跟我顶嘴被我教训了几句，闹脾气呢。”王奕岑笑着说道。
　　“多大人了，还跟母亲顶嘴，教训得对。”荣耀德说道，“我先去换衣服，吃饭了叫我。”
　　“好。”
　　看着荣耀德回了东翼，王奕岑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她转身看着荣瑞林说：“你不用跟我耍性子，从小我就教育你，阻碍你的东西，都要想办法除掉，作为我的儿子，这点儿魄力没有怎么行？”
　　“妈，我也是今天才发现，我们对‘除掉’的概念理解不同。”荣瑞林说道，“我的事你以后不要插手了，我想得到我自己努力。”
　　王奕岑冷笑：“呵，口气不小，你从小到大得到的每一样都是因为我，醒醒吧你！”
　　她说得每一个字荣瑞林都没有办法反驳，他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是仗着爸爸的宠爱和妈妈的帮衬，他远远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王奕岑长叹一声，说；“妈妈永远都是爱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行了，妈妈都为你安排好了。”
　　她导演的一出大戏已经准备上映了，到时候无论是李雅涵还是荣瑞卿，都会成为她手中的木偶，被她牵着鼻子走。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在王奕岑网中的纪飞羽，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醒来。
　　荣瑞卿还在睡，她悄悄爬起来，捡起来荣瑞卿的睡袍披上，走上阳台，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依旧汹涌的海面，和人头攒动的港口。
　　今天仍然在黄金救援期内，应该会有更多的人被救，她被找到以后，荣瑞卿重金聘请的救援队并没有撤回，仍然在海上继续搜救。
　　“看什么呢？”
　　荣瑞卿从她身后抱过来，给了她一个早安吻。
　　“我在港口那边，不知道需不需要人帮忙……”纪飞羽说道这里，忽然想到，“这里看着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冲击，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
　　她刚回来，只顾着跟荣瑞卿浓情蜜意，什么消息都没有看。
　　“这里的港口以风平浪静著称，所以这一次海啸，很多有经验的船家都到这里来躲避，救援队也把这里当作临时驻地，至于别的地方……”荣瑞卿迟疑了一下才说，“有点儿惨……”
　　纪飞羽有些怅然，她能躲在礁石里，恐怕是万幸，更多的人不会有她这样的好运气。
　　“啊，对了，我可以通过美育基金会做点儿什么，基金会有一笔钱就专门用于突发事件救援的，我们也可以以美育的名义号召社会人士一起……”纪飞羽的眼睛亮起来。
　　荣瑞卿笑着点头，说：“好的，都听你的，谁让你是美育的负责人，我只有一点儿要求，对着我的时候，不许谈工作。”
　　纪飞羽笑着皱眉，捏了捏他的脸，说：“你有点儿坏哦，看不出来，你昨天突破自我之后，开始撒娇了诶，先生，你竟然会撒娇。”
　　“我没有撒娇，你不要乱说。”荣瑞卿不肯承认。
　　纪飞羽揉着他的脸，说道：“你也太可爱了吧。”
　　当然，荣少爷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可爱的。
　　吃过早饭，纪飞羽联系了王晓彤，把这边海啸的事情说了，让她安排相关负责人立刻与当地受灾地区取得联系，做一份捐助的表格出来。
　　荣瑞卿闲散地喝着咖啡看着她忙来忙去，今天天气不错，他收到消息，搜救队那边进展顺利。如果没有这一场意外，这次将会是一个完美的旅行。
　　当然，有了这次意外，这场旅行变得刻骨明星起来。
　　“荣先生，”苏娜从外面进来，她手里还拿着刚摘的鲜花，“有客人要见太太。”
　　纪飞羽正在打电话，听到这话转头说：“先请进来，让他们先坐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她收了电话，小声嘀咕：“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刚刚才说叫当地的卫生负责人来找她，竟然就有客人上门了？
　　纪飞羽不在，荣瑞卿自然就要主动接待客人。
　　苏娜带进来四个人，两个成年外国人，看上去应该是夫妻，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儿应该都没成年。
　　“嗨，”小女儿样子还很虚弱，她被姐姐牵着，一点儿也不畏惧地看着荣瑞卿，“你一定是Liz的丈夫，你跟她说的一样帅。 ”
　　荣瑞卿笑起来说：“多谢。”
　　“啊，您好，我是……”
　　纪飞羽换好了衣服，从楼上下来，看到玄关处的艾琳，尖叫起来：“艾琳！”
　　“Liz！”艾琳向她跑过来，“太好了！像你说的一样，我们都没事儿了！”
　　海难两姐妹紧紧抱在一起，纷纷对对方嘘寒问暖。
　　荣瑞卿笑了笑对艾琳的家人说：“请进来坐吧。”
　　刚开始他没注意，现在他才发现，艾琳的家人不就是昨天在他附近哭喊的那对父母吗？


第108章 自怨自艾和自我修复
　　这也算是一段缘分，两家人坐下来，苏娜上了咖啡和果汁。
　　艾琳说起两个人在海上的相遇，虽然身体虚弱还有些激动，她说纪飞羽给她讲了很多故事，给她鼓励，如果她是一个人一定吓死了。
　　那种情况下两个人互相依靠得到，彼此都得到了慰藉，但是毕竟艾琳年纪小，依赖纪飞羽更多一些。
　　很快，话题分开了，纪飞羽和孩子的母亲还有两个孩子聊得更多一些，荣瑞卿和孩子的父亲被隔离开来，两个男人无奈地对视一眼之后，开始聊彼此的工作。
　　荣瑞卿介绍自己做了一些小生意，艾琳的父亲说自己开了一家超市。于是两个人交换了彼此的名片……
　　所谓的“一家超市”竟然是北美最大的连锁超市，荣瑞卿挑了挑眉，艾琳的父亲看着他的名片，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两位男士重新握手认识了彼此。
　　艾琳一家人被邀请留下来吃晚餐，对方既兴奋又感动，他们是来道谢的，竟然还被邀请共进晚餐。女孩子们很高兴，因为这个别墅很漂亮，她们想在这里游泳，和纪飞羽聊天。
　　男人们坐在泳池边上，喝着咖啡聊着天，直到苏娜过来说晚饭准备好了。
　　艾琳的爸爸带来了一瓶好酒作为礼物，开餐前，他敲了敲酒杯示意大家安静，他站起来，说：“女士们，以及，我们两位势单力薄的先生，首先感谢Liz夫妇的邀请，是海浪把我们冲到了一起……”
　　他的话既幽默，又带着几分伤感，他拍了拍荣瑞卿的肩膀说：“这个男人刚刚也跟我的家人一样经历了绝望，说到这个我们可要好好喝一杯……”
　　荣瑞卿举杯示意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这场意外带给我们的还没有平静，好在我们都算平安，谢谢你Liz，你救了艾琳，你保护了她，你把我们的小天使带了回来。”
　　“不，我什么都没做，是艾琳给了我勇气。”
　　纪飞羽举起杯子，艾琳一家纷纷跟她碰杯，说道：“谢谢！”
　　劫后余生的晚餐，进展得愉快又温馨，艾琳和姐姐对纪飞羽的喜爱几乎是不加掩饰，荣瑞卿看着艾琳不停地找她说话，心里吃了一坛子醋。
　　“你的结婚戒指怎么样了？”艾琳突然问道。
　　“它还好好的，”纪飞羽给她看自己的手，说，“多亏海水把我泡得发肿，所以它没有掉下去。”
　　艾琳被她逗笑了，另一边荣瑞卿拉过她的手看了看，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摘了。”
　　“不摘了不摘了，”纪飞羽晃了晃他的手，说，“早知道它抗腐蚀性这么强，我才不会在做饭的时候摘下来……”
　　“摘下来也不能乱放！”荣瑞卿瞪着眼睛吼她。
　　艾琳爸爸哈哈笑起来，说：“你们感情真好，一定是新婚不久。”
　　纪飞羽撇撇嘴，说：“没有，表白才一天。”
　　她委屈的样子有些夸张，艾琳的爸爸大概是懂了，说道：“只要相爱总不会太晚。”
　　灾难过后的晚上，幸免于难的人们蜗居在一角，庆祝自己的重生，而在他们的小世界之外，有更多人还在承受着不行。
　　荣瑞卿比纪飞羽更早一步得到消息，搜救活动结束后，各地爆出的损失情况和人员伤亡都很严重，除了家园被毁，就是亲人遇难，更有一些游客突然遭逢劫难，一家人都不在了。
　　这样悲观的消息，荣瑞卿并不想让纪飞羽知道。
　　可纪飞羽联系着基金会，对具体的损失和伤亡比他还清楚。他看着她打完了电话，从阳台走回来，问道：“怎么样？”
　　纪飞羽长长舒了一口气说：“不是很好。”
　　她陷入到一种悲观的情绪里，做什么都提不起性质来一样，她说：“我让晓彤去跟进了，我觉得，我好像受不了听到关于海啸的事情……”
　　她莫名觉得，别人都死了，而她却侥幸过了下来，是一种罪过。
　　外面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有鸟儿落在阳台上，蹦了两步又飞走了。纪飞羽趴在荣瑞卿腿上发呆，忽然说：“好累哦……”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发，他查了一些资料，经过了大灾难的人会在心里上产生一些负面情绪，甚至是自责，纪飞羽现在似乎就在自责之中。
　　“我等一下要去见搜救队的负责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荣瑞卿问道。
　　“嗯……好吧。”她犹豫了一下才答应。
　　收拾好东西，纪飞羽没什么精神地跟他上了车。
　　搜救队驻扎在港口附近，队员们住在帐篷里，已经在准备车里了。
　　“荣先生！”带头的队长跟他打了招呼，“我正要去找你。”
　　队长手下的三支专业搜救队，一向以价格高，专业著称，他们被高价请来，起初只是为了寻找纪飞羽。
　　“但是我们真正开始搜救的时候，你要我们跟当地人合作，协助找到更多的人，”队长说，“我替他们的家人谢谢你。”
　　荣瑞卿倒是对夸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说：“应该做的，我今天来也是为了感谢你们找到了我妻子。”
　　队长客气了几句，荣瑞卿跟他们闲聊起来：“你们总是参加救援活动，会不会有觉得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
　　“当然啦！”一位大胡子队员说道，“经常有，通常都会想如果我能早十分出现，也许这个人就有救。但是，我知道，我是个人不是上帝，能力有限，我已经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了全力，不应该有遗憾。”
　　纪飞羽一直出神，听到这句话注意力才被拉了回来，她说：“谢谢你们找到我，谢谢！”
　　队员客客气气地说：“夫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我们觉得你更伟大，听说你困境中还救了一个小女孩？”
　　纪飞羽笑了笑说：“不，不是我救的，她当时只是昏迷了……”
　　“那可不一样哦！”队长粗声粗气地说，“海上的情况非常复杂，人如果没有清醒的头脑随时都有危险，夫人，你孤立无援，还帮助了一个女孩儿，你非常厉害！”
　　纪飞羽被夸奖得脸上发热，她不好意思了笑了笑说：“还是，还是谢谢你们！”
　　从救援队的驻地出来，纪飞羽明显轻松了许多，走路都有了活力，荣瑞卿看着她笑起来说；“心情好了？”
　　“嗯……”纪飞羽抿唇笑了笑，说，“我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实在是……太圣母了……不应该这样，我应该积极一点儿，既然我平安无事回来了，就要努力帮助别人呀！”
　　“这才像我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嘛！”荣瑞卿揉了揉她的脑袋。
　　纪飞羽心情舒畅，也没在意他那句“没心没肺”的形容词。
　　港口还有一批伤者没有转移，纪飞羽闲着没事儿，路过的时候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美育和当地机构联合的救援物资已经到了，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帮助一些游客跟失散的家人联系。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大海也渐渐恢复了它的平静，又像一位平易近人的女神，敞开了她的怀抱。
　　荣瑞卿一直看着她，没有打扰她的自我修复时间。
　　过了好久，纪飞羽忽然叫道：“啊！”
　　荣瑞卿顿时紧张起来，问道：“怎么了？”
　　纪飞羽一拍手说：“肯定有很多海鲜被拍到岸上了 ，我去找艾琳，一起抓海鲜玩儿，明天我们组织一个泳池烧烤怎么样？”
　　她不仅说，甚至行动起来，欢欣鼓舞地跑开了，嘴里还嘀咕着：“不知道艾琳有没有桶……”


第109章 父亲的关心
　　虽然最后海鲜不是纪飞羽和艾琳抓回来的，但是荣瑞卿为了哄她开心，还是在别墅的泳池边上举行了一次烧烤大会。
　　晚上客人散去，纪飞羽看着苏娜和阿卡收拾残局，忽然叹了口气。
　　“怎么，吃累了？”荣瑞卿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那我拿走了。”
　　“不行不行！”纪飞羽把果盘抢了过去，吃了两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他们出来了一个星期，荣瑞卿的计划是十天，只是没想到遇到了海啸，他原本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他安排了很多其他的节目还有玩儿。
　　“想回去了？”
　　“嗯，想喝崔婶婶做的汤。”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脸颊，说：“那好，你想回去，我们就回去。”
　　本次旅行他最想做的两件事——让纪飞羽开心和对纪飞羽表白，他都做到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那我们明天买一些特产，然后就回家吧，”纪飞羽举起手说，“还要回去看看这枚戒指，是不是被腐蚀了。”
　　她对这枚戒指很在意，荣瑞卿很窝心，这大概也是纪飞羽对他感情的一个体现……
　　“不知道海水对戒指有没有影响，如果有的话，会不会影响我卖钱啊……”
　　纪飞羽故意说道，荣瑞卿决定收回自己刚才的感动。
　　虽然说想要离开这里的是纪飞羽，但是走的那天百般留恋的还是纪飞羽。
　　“不是你说要回家的吗？”荣瑞卿拎着行李等着她。
　　纪飞羽磨磨蹭蹭地从楼上下来，说：“是啊，可是想到回去又要面对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好难过哦！”
　　“好啦，”荣瑞卿哄着她说，“大不了我答应你过阵子再陪你来，好不好？”
　　“你那么忙哪有时间啊……”纪飞羽失望地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我可以自己来呀！”
　　想到这儿她兴奋地对阿卡和苏娜说：“下一次，我自己来，阿卡去接我！简直完美！”
　　荣瑞卿气得撇嘴，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现在开始的规划里就没有他了。
　　“快走吧你！”
　　第二次坐飞机，纪飞羽没有刚去时候的兴奋和激动，上了飞机就睡觉，醒了就吃东西，倒是很乖。
　　纪飞羽被成功找回的第二天，荣家人才接到他们遭遇海啸的消息。
　　知道他们今天回来，荣耀德没有去上班，崔婶婶一早就开始准备各种纪飞羽爱吃的东西，车刚进门，佣人就跑进来喊道：“大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
　　荣耀德老早就在等着了，只是他表露得不是很明显，只装作留在家里休息的样子，听到这话也站了起来。
　　王奕岑陪着他，虽然她并不希望这两个人平安回来，但是在荣耀德面前，该做的面子还是要做足。
　　大门一开，荣瑞卿牵着纪飞羽进来。
　　“可算回来了！”崔婶婶眼泪婆娑地拉着她的手说，“都说了外面不好，还要跑出去度假，真是气死婶婶了……”
　　“哎呀，婶婶，我不是回来了嘛！”纪飞羽抱了抱她。
　　荣瑞卿看到一脸严肃的荣耀德，问候道：“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
　　荣耀德没什么表情地说：“嗯，平安回来就好，崔婶婶担心坏了。”
　　“怕你们担心，所以等雅涵没事了才通知家里。”荣瑞卿解释道。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你母亲准备了饭菜，给你们吸尘，放下东西，就过来吃饭吧。”
　　“谢谢母亲。”荣瑞卿客客气气地说道。
　　纪飞羽跟崔婶婶说完了话，也跟荣耀德问了好，看到王奕岑的时候还有些尴尬，毕竟出门之前，两个人还因为真假项链的事情针锋相对。
　　王奕岑果然不愧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她一脸忧心地说：“还好平安无事，不然我这个当婆婆的心里，可要难过死了。”
　　“让母亲担心了。”纪飞羽回了一句，两个人平和地说完话，代表上一件事就此终止。
　　吃饭之前，纪飞羽献给家里人分了礼物，荣耀德到家里的司机佣人，一个都没忘记。
　　特别为王奕岑选了一条红宝石的项链，华贵大气。
　　王奕岑捧着项链夸了半天，倒像是真的不计较之前自己钻石项链丢失的事情了。
　　饭桌上说起来海啸的事情，当事人显得很平淡，倒是王奕岑大惊小怪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美育的救援捐助很及时，还有瑞卿请了救援队的事情，现在舆论都在说，风评不错。”荣耀德说道，“这次做得不错，在危机中还能收获好评。”
　　“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王奕岑嗔怪道，“孩子们平安无事才是真的。”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是是是，最重要的是平安无事。”
　　荣瑞林一直吃东西，没主动说话，听到这里，瞥了一眼他母亲，端起酒杯说：“大哥，敬你。”
　　突然被敬酒的荣瑞卿有些意外，他这个弟弟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今天竟然跟他碰杯，简直是天上下红雨，更何况还老老实实叫了大哥。
　　他坐着没动，纪飞羽在桌子地下碰了碰他的膝盖，端起了酒杯，说：“谢谢二少爷。”
　　荣瑞卿也端起杯子，轻轻跟他碰了碰。
　　荣家的餐桌上鲜少有这么和睦的时候，家人间不再针锋相对，荣耀德也吃得舒坦，用餐结束的时候，他嘱咐荣瑞卿：“一会儿别急着收拾行李，到我书房来一下。”
　　“好。”
　　荣瑞卿没有别的怀疑，他一走很多天，想必是要问他公司的事情。
　　吃过晚饭，纪飞羽一个人回了东翼，荣瑞卿去了西翼见他父亲。
　　西翼那片空出来的墙面上，纪飞羽移植的生态墙还在，冬日里也生长得郁郁葱葱，两株蝴蝶兰依旧盛开着。
　　如果不是纪飞羽，他断然对这面前喜欢不起来。蝴蝶兰是他母亲喜欢的花儿，荣耀德虽然没有高调地宣扬自己对亡妻的爱，但是总用这种方式昭示他心里还有她，这扔荣瑞卿觉得恶心。
　　西翼的书房里，荣耀德选了一张唱片，用荣瑞卿送他的唱机放着，悠扬沉稳的曲调应和着窗外的落雪，别有一番情致。
　　荣耀德正在整理自己的黑胶唱片，听到敲门声说：“进来吧。”
　　荣瑞卿进门之后，并没有走进来，而是站在了门口。
　　“您找有事？”
　　荣耀德看了看他，问道：“这次出去旅行，吓坏了吧？”
　　对这个问题，荣瑞卿有些摸不透他的用意，他保守地回答道：“还好，雅涵不见的时候，的确吓坏了。”
　　“嗯。”荣耀德平淡地应了一声，继续整理架子。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尴尬，荣瑞卿看了看书架说：“需要帮忙吗？”
　　“哦？好啊。”这一次轮到荣耀德意外了。
　　荣瑞卿上前，把架子上的唱片取下来，再一张张按照首字母排好。他母亲还在的时候，父子关系还没有这么紧张，阳光尚好的周末，他总是会和荣耀德一起收拾这些东西。
　　“你妈妈那间别墅……还好吧？”荣耀德忽然问道。
　　荣瑞卿的手一顿，说道：“挺好的，每年都有维护。”
　　“那就好，那就好，”荣耀德点了点头，说，“她很喜欢那里，说那里是世俗的避风港，还说……”
　　他突然怀念起从前来，荣瑞卿不是很爱听，停下收拾的动作，说：“还有别的事吗？”
　　荣耀德被他打断，叹了口气说：“还有，这一次你和雅涵都受了惊讶，让崔婶婶好好补补……还有，听说你受伤了，要紧吗？”
　　至少有二十年，荣瑞卿没有从父亲这里得到过关心，他冷淡地说：“不要紧，您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回去了。”


第110章 孤儿院起火的疑团
　　他应该得到的关心和爱护，从他母亲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了。如今，他也不需要。
　　荣瑞卿一句话问得荣耀德说不出话来，他点了下头，说：“没有了。”
　　“那我回去了，雅涵一个人。”
　　荣瑞卿说完，放下没收拾完的唱片走出去关上了门。
　　书房里的唱机的老派悠扬的歌声还在继续，荣耀德摆弄了两下手里的唱片，深深地叹了口气，荣瑞卿跟他妈妈一个性格，恨了他这么多年，连他的关心也可以不要。
　　海啸这种事，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一次终身难忘的经历，纪飞羽和荣瑞卿刚刚回来就有无数媒体联络他们的助理，想要采访他们这一段时间的心路历程。
　　纪飞羽不敢做主，一切打过来的电话，她都让王晓彤推掉了，只等荣瑞卿的安排。
　　就让荣耀德说的，这一次虽然是危机，但是也能从中获得利益。
　　“雅涵姐，媒体那边已经说了你最近没有时间受访，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基金会里堆了一堆事情等着她审阅，好在最近几个月纪飞羽把基金会进行了改革，由不同的负责人负责不同的项目，再由负责人统一向她汇报，完全改变了王奕岑过去的组织结构混乱的状态。
　　“我在看报告了，等一下让各组的负责人到我办公室来汇报一下各组的进展情况，已经结束的就说一说后期的跟进。”
　　“好，我现在去通知。”
　　“啊，对了，”纪飞羽正要把自己投进工作里，忽然想到一件事，“我给大家带回来的零食，放在茶水间了，让大家有时间自己去拿。”
　　“谢谢雅涵姐！”
　　一听说有零食王晓彤跑得比谁都快，一溜烟儿不见了。
　　纪飞羽把最后一份报告看完，正要去冲一杯热巧克力，包里的电话响了。
　　那是“纪飞羽”的手机，她惊讶了一秒，通常会打电话给她的，只有老爹，但是这个时候应该是黄律师。
　　纪飞羽急忙放下杯子，从包里把电话翻出来。
　　“喂！”
　　“纪小姐，我是黄律师，我刚刚接到消息，您父亲的案子最近就要审结了，您最好准备好罚金，然后我们就可以尽快把你父亲接出来，最晚不会拖过春节。”
　　“真的吗？”纪飞羽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
　　再三表示自己一定会把钱准备好，纪飞羽挂了电话。她之前凑了一笔钱，加上老爹账户里的盈利和积蓄，应该够了。
　　欢欢喜喜去冲巧克力，茶水间里，荣瑞卿的电话又进来了。
　　“有媒体找过你了？”荣瑞卿问道。
　　“是啊，不过我让晓彤推掉了。”纪飞羽一边搅着杯子一边说，“怎么了吗？”
　　荣瑞卿似乎有些迟疑，他斟酌了一下才说：“我想，安排一个双人访问，你有没有意见？”
　　“我的意见？”纪飞羽笑起来。
　　“对，你的意见。”荣瑞卿重复了一遍。
　　她笑着喝了一口咖啡，荣瑞卿从前是绝对不会来问她意见的，只会把事情安排好了，通知她时间地点罢了，现在倒是开始尊重她的意愿，真是难得。
　　“我都听你的，你安排就好。”
　　她乖得不像话，荣瑞卿的语气一下子温柔地不少，说道：“好，那我这边来安排，晚上我去接你，凯文说要给我们接风洗尘。”
　　“那我等你。”
　　一通无关痛痒的电话而已，纪飞羽挂了电话之后一个笑了半晌。从前他们只能算是暧昧，从告白之后才开始了正式的恋爱。
　　原来人心情好的时候，真的是会无缘无故笑出来。
　　下午带着个项目负责人开会，汇报跟进的时候，又说起了天使福利院的事情。
　　“……我们又派专业人士对福利院内的电路进行了一遍检修，雅涵小姐，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觉得您需要看一下。”
　　负责人交给她一份材料，解释道：“这是两次检修的报告对比，对方说，福利院的电路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不应该是电路老化造成了火灾，更何况起火电路还是新换的。”
　　“会不会是用电不当？”纪飞羽问道。
　　“我们从消防部门那里拿到了一部分资料，”负责人说，“他们排除了这种可能，所以……”
　　纪飞羽捻了捻手指，说：“所以是人为的？”
　　负责人点了点头，说：“很有可能。”
　　本来福利院遭遇了什么，基金会是可以不用插手的，但是当初福利院的电路改造是基金会出资出人，所以发生了火灾，他们一定要查清楚，以免让外人以为这次是基金会监管不力的缘故。
　　纪飞羽敲了敲资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始终觉得资料室隔壁起火，连累资料室这件事很可疑。
　　“想必院长也已经拿到这些材料了，要不要报警转为刑事案件，就让他自己做主吧。”纪飞羽把材料递了回去。
　　“好，知道了。”
　　防火的人到底什么目的，本来就不是纪飞羽该关心的事情，但是她莫名觉得自己就应该去关注这件事情，或者这件事情跟她有关系。
　　她揉了揉额头，说：“下一个。”
　　终于把会议开完，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纪飞羽看了看时间，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耽误大家下班了，晚饭我请，记得带上发票找我报销。”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笑声，有人指了指外面说：“我们倒是没关心，您先生在外面很久了。”
　　纪飞羽连忙回头看过去，荣瑞卿果真在玻璃门外，一脸的不耐烦。
　　她把资料交给王晓彤，起身推开门，问道：“等了很久了？”
　　“不按时给员工下班，他们会抱怨的。”荣瑞卿埋怨地说道。
　　纪飞羽回头看了看，说：“我请他们吃饭啦！”
　　屋里的人纷纷向荣瑞卿打招呼，他点头回应，说道：“都是生面孔，你新招来的？”
　　“对呀，从前不做事的都辞掉了。”纪飞羽拉着他的手去自己的办公室，“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
　　某些方面，荣瑞卿很佩服纪飞羽。基金会与她之前从事的职业完全没有关系，又曾经被王奕岑的势力只手遮天，但是纪飞羽就是敢大刀阔斧地改革，把基金会完全变成自己的能运转的机构。
　　刚刚看到她在会议室里跟人说话，神情和眉宇间都是一股子果敢和刚毅。恐怕一般男人都没有她这样的魄力和勇气吧，偏偏这个丫头就有。
　　“我好啦！”纪飞羽拿着外套和手包出来，先给了他一个吻。
　　动作自然又旁若无人，荣瑞卿很享受，早知道自己的表白能换来这样的纪飞羽，他应该早点儿说的。
　　这一次聚餐，刘凯文还是召集了从前的那一群老朋友。众人都听说了他们的海难之旅，急着想要分享他们劫后余生的心情。
　　春节临近天气很冷，晚间气温尤其的低，刘凯文家里别墅的石子路上都结了一层薄霜。
　　即使这么冷，江蕙敏还是一早在门口等着，看到纪飞羽就张开了手臂。
　　“老天爷，看到你健健康康的真是太好了，”她十分激动地说，“听说了你的事，我真的是吓死了！”
　　纪飞羽挽着她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说：“现在想起来确实吓人，所以我跟瑞卿说，接风可以，洗尘就不要了，泡海水就泡够了。”
　　江蕙敏掩口笑起来，刘凯文从客厅走到玄关迎接客人，听到这句话也不仅笑起来，说：“不错，还能开玩笑，看来是没事了。”
　　荣瑞卿跟在他们后面说：“现在是能开玩笑了，回来之后差点儿抑郁的也不知道是谁哦？”
　　听到他的吐槽，纪飞羽回头冲他吐舌头，荣瑞卿回了她一个鬼脸。
　　目睹了一切的刘凯文略略有些惊奇——荣瑞卿怎么突然变得这样活泼了？


第111章 来自假女儿的质问
　　客厅里已经坐了一堆人了，其中就有来看热闹的王世义。
　　“我说今天餐厅到的龙虾不错，但是凯文不让我带，说怕你们见到龙虾有阴影。”他开玩笑说道。
　　纪飞羽笑着说；“为什么不带，差点儿做了龙虾的晚餐，我要多吃几个报复回来！”
　　她一句引得客厅里的众人哈哈大笑，纷纷问起她的海上经历。都很关心她有没有在海上受伤，现在身体怎么样。
　　一个人在黑暗里的海上，心理的上的恐惧，远远大于身体上的疲惫。纪飞羽能保持乐观还救了一个人，着实让他们意外。
　　“她想得美呢，”荣瑞卿拆台说，“说自己是人鱼公主，大不了化成泡沫回归大自然。”
　　纪飞羽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说：“闭嘴，又没问你！”
　　荣瑞卿笑着拉下他的手，握在手里，只是笑着，果然没有再插嘴。江蕙敏看到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小心地撞了撞丈夫，也让他看过去。
　　夫妻俩的动作吸引了王世义的视线，他也看过了过去。
　　曲艺很认真地在询问纪飞羽当时的情况，纪飞羽也很认真地在回答他，说道激动的地方手舞足蹈。
　　而荣瑞卿一只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摩挲，时不时捏一捏她的指尖。王世义和刘凯文交换了一个眼神， 彼此心知肚明。
　　上一次聚餐，虽然他们都能看出来荣瑞卿对纪飞羽很关系很在意，但是在此之外还有一些疏远，类似于两个人已经有了亲密关系，但是还有些事情没说破。
　　今天再一看，亲密动作直接暴露了两个人的关系，无论是眼神还是肢体，他们互相接纳对方，黏黏腻腻的，看来不止身体亲密了，感情上也有了进展。
　　荣瑞卿满面春色，看来也是遇到了好事的样子。
　　这边聊得热闹，佣人走过来让给江蕙敏最后看一下晚餐的菜式。
　　“好，”江蕙敏站起来，“凯文，你过来帮我，还有世义，让凯文带你去挑一瓶酒。”
　　三个人前后起身，远离了客厅才笑起来。
　　刘凯文感慨道：“哎呀，没想到啊，还以为瑞卿这一次最多只是遇到了最适合的合作伙伴，没想到不仅动了心，还陷了进去。”
　　江蕙敏也笑道：“可不是，从我认识他就没有见过他笑得那么开心没有防备，可不是恋爱的功劳么。”
　　厨娘向外端水果，王世义捞了一小串葡萄，边吃边说：“看样子，我们又要准备随份子了。”
　　不明真相的刘家夫妻诧异地看着他问：“雅涵怀孕了吗？”
　　王世义摸了摸鼻子说：“不，我开玩笑的。”
　　荣瑞卿的老婆现在是李雅涵，但是从现在看来，荣瑞卿对纪飞羽用了真感情，迎娶纪飞羽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作为朋友们可不是要第二次随份子了么？
　　不过现在只有他一个知情人，没人能懂他的段子。
　　上一次聚餐，家里的小孩子冲撞了纪飞羽，惹得荣瑞卿很不高兴，这一次江蕙敏早早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娘家，以免他们打扰大人的聚会。
　　纪飞羽还有些遗憾，说道：“我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呢……”
　　“那我替他们收下，”江蕙敏说道，“等他们回来拆礼物的时候跟你视频。”
　　曲艺帮忙倒酒，说道：“雅涵真的好喜欢小朋友，上次我看到新闻，她自己跑去给福利院做义工，带小朋友们去体检。”
　　“既然这么喜欢，就自己生一个嘛，”刘凯文说道，“趁着感情好，生出来的宝宝也健康漂亮。”
　　他说完，倒是江蕙敏不高兴了，说道：“什么意思嘛，要我说感情好的时候就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有了宝宝容易忽视伴侣。”
　　发现自己惹了老婆大人不高兴，刘凯文赶紧换了口风，说道：“诶？我有忽视你吗？我仍然当你是宝贝啊？”
　　餐桌上，响起起哄的声音，江蕙敏被他两句话闹得面红耳赤，转移话题问道：“诶？你们准备要宝宝了吗？上次意外之后，雅涵的身体怎么样了？”
　　聊到这个话题，纪飞羽不是害羞，而是心虚，她瞥了一眼荣瑞卿，对方十分淡定地说：“顺其自然，什么时候有了，都是上天的礼物。”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不经意，完全没有准备过的样子，纪飞羽一颗心都柔软起来，喜欢得不得了。连江蕙敏也忍不住猛拍老公的大腿，说道：“哎呀，你学一学瑞卿啊！”
　　教育完刘凯文还不够，她又对桌上的两个单身汉说道：“看到没！什么教情话十级，学着点儿！”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忽然抓住对方的手，说：“宝贝，你是我的礼物。”
　　夸张又肉麻的对话惹得饭桌上的人一阵哄笑，当事人荣瑞卿皱眉看了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纪飞羽知道这个人的困惑，他从来都意识不到自己可能说了一句情话，偏偏又那么地正中红心。
　　反而是有时候他故意说出来的情话，会让人浑身不舒服，比如那句——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不过，无论是不是故意说出来的，纪飞羽都喜欢，刻意有刻意的可爱，无意有无意的温柔。
　　接受的朋友的问候和关心，纪飞羽的下一项任务是回去看自己的“父母双亲”。
　　她回来忙了几天，李家人没有打过电话，但是为了做足这套戏，她还是要回去看一看的。
　　“要不要我陪你？”
　　早上她在化妆，荣瑞卿在她身后晃了三次，终于开口问道。
　　“不用啦，李家我熟悉，邱明哥送我过去，意思意思就可以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对吧？”
　　纪飞羽把桌面上的化妆品收拾好，起身给了他一个吻，说：“放心好了，谁能欺负我啊？”
　　她这话说得也没错，荣瑞卿想到，在荣家不可一世的王奕岑也是纪飞羽的收下败将。
　　“那你见完了他们，再去公司做采访。”
　　他安排了专访，就在自己的公司。
　　“好。”
　　吃过早饭，纪飞羽直接带上礼物去了李家。
　　大约是要过年了，李家的佣人正在里里外外的收拾庭院。纪飞羽的车停下来，立刻有人看到，马上去屋里通知。
　　李越和夫人没想到她突然回来了，假作热情地把她迎接到客厅里，把佣人打发出去，就换了一张嘴脸。
　　“你怎么来了。”李越不是很高兴地问道。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差点儿死在海啸里，你们也没有慰问一下，我担心事情暴露，所以先来看看你们啊？”
　　李越神色一僵，一时间无话可说，李夫人来回看了看，忙说道：“说起来，你怎么样，这次遇到这么凶险的事情，可要好好拜拜菩萨……”
　　“我没什么事，”纪飞羽说道，“我带了些礼物给你们。”
　　“你有心了，谢谢。”李夫人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了李越一眼。
　　李越收到夫人的暗示，神色缓和了许多，说道：“你也受到了不少惊吓，回来就开始工作了……”
　　他身体前倾，倒了杯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美育基金会跟天使福利院原来一直有关系啊，要不是那天遇到了你，我还不知道。”
　　李越把茶推到她面前说：“喝点儿水。”
　　纪飞羽端起茶杯润了润嘴唇，说道：“听说是一直都有的，只是前些年的管理人不太上心……”
　　她说完，忽然抬眼看了看这位父亲，怎么他好像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要引出福利院的话题呢？
　　“说起来，爸爸，我也没想到，您会亲自去福利院那种地方呢？”


第112章 纪飞羽的心思
　　李越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很快回答道：“哦，我们家一直捐助福利院，那天听说出事了，我就去看看。”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纪飞羽并不相信。她始终觉得，李家虽然比不上荣家富贵，但是也是豪门中数一数二的家族，福利院失火，大可让其他人过来看看，李越竟然亲自去了，并且还是偷偷的，不被人看见，若不是他们出来撞见了恐怕还没有人知道。
　　纪飞羽笑了笑说：“这样啊。”
　　如果不是跟捐助有关系，那么……
　　“我去楼上拿几件衣服。”纪飞羽站起来说道。
　　李夫人说：“我陪你上去。”
　　纪飞羽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李雅涵也不是李越亲生的呢？
　　有没有可能，她跟李雅涵是孪生姐妹，被不同的家庭收养，而李越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收养的，所以……
　　她上了楼，打开了李雅涵的房间。里面仍旧是从前的样子，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样子李夫人一直在等着女儿回来。
　　“你拿衣服吧，我去给你拿些水果上来。”
　　“好。”
　　纪飞羽看着她下楼，转身去了李雅涵的那间书房。那个被她摔过的相框还在那里，她取了下来，拆开相框，从后面取出上次看到的照片一角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相框摆了回去，纪飞羽又去收拾了几件衣服。
　　李夫人端着水果进来，看到她在叠衣服，忽然感慨地说道：“雅涵……都不会叠衣服……”
　　她神情有些难过，不论她和李越在算计什么，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很在乎李雅涵的。
　　“您很疼她。”纪飞羽说道。
　　李夫人叹了口气，说：“我就这一个女儿，我不疼她谁疼她？”
　　大概也是移情作用，李夫人对她也还算不错。
　　纪飞羽卷着手里的一件毛衣，问道：“我跟您女儿长得这么像，您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吗？”
　　“怀疑什么呢？”李夫人叹了口气，说，“怀疑我当时其实生了两个女儿吗？”
　　虽然是自嘲的语气，纪飞羽却忽然浑身一凛，她盯着李夫人说：“拿您当时……怀的是……”
　　李夫人看了看她，苦笑着坐到床边，说道：“是一个女儿，我很清楚，只有一个，所以当时看到你的时候我才有些惊讶。”
　　刚才的一瞬间，纪飞羽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也许李夫人当年生的是一对孪生姐妹，但是出于某种原因，她被人带走，又被纪不休收养……
　　她捏了捏鼻梁，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说不通，很多细节都说不通。
　　收拾好衣服，纪飞羽告辞了。
　　她拎着衣服上了车，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问道：“怎么了，你表情不是很好。”
　　“没什么。”
　　纪飞羽翻出刚刚那到的那件毛衣，从上面扯处一根头发来，说道，“去公司之前，能不能带我去个地方？”
　　邱明没有多过问，直接按照她给出的地址开了过去。
　　纪飞羽一直认为，她和李雅涵的相像绝对不是一种巧合，她们之间一定有一种十分隐秘的联系。
　　“女士。”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接待人员带着和蔼的微笑，他说：“您提供的样本中，这个一份，可能没有办法用。”
　　他拿起来的是那根从李雅涵的衣服上找到的头发。
　　纪飞羽问道：“为什么，不是头发就可以吗？”
　　“头发是可以，但是带着毛囊的头发。”工作人员解释道，“我们要从毛囊提取DNA但是这一段，实际上只是一段断掉的头发。”
　　纪飞羽十分失望地啊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
　　她为自己的无知叹息，果然还是要少看电视多读书。
　　外面的停车场里，邱明看着外面这间不大的小楼，想到刚刚看到的招牌，心里大概清楚了纪飞羽的目的。
　　没多久，纪飞羽回来了，带着一脸的失望。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问道：“不成功？”
　　“嗯？”纪飞羽抬起头，无精打采地说，“你知道我来干什么？”
　　“大概能猜到。”邱明一边说一边把车开了出来。
　　纪飞羽扯了扯衣服的袖子，叹了口气，说：“大概是时候还不到，所以不想让我知道吧？”
　　“不用着急，”邱明安慰道，“万事最后一定有一个结果。”
　　他说得禅意深奥，纪飞羽笑起来，说：“你倒是比我通透许多啊？”
　　邱明笑了笑没说什么。
　　恒辉大楼里，纪飞羽到的时候荣瑞卿还在开会，路过各个隔间的时候，传来此起彼伏的问好。
　　艾米送果汁的时候，拿出手机悄悄地说：“少奶奶，帮我抽个票吧，我觉得你的运气一定很好。”
　　纪飞羽笑起来，说：“我？我的运气怕是在海上都用完了。”
　　“怎么会，必有后福嘛，”艾米把手机递过来说，“点一下就好。”
　　纪飞羽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随便戳了一个，她也知道中了什么东西，看着满屏金灿灿，她猜应该是好东西吧？
　　果然，艾米一脸喜色，连声说：“谢谢！谢谢！我先出去了！您有什么事儿再叫我！”
　　相比之下纪飞羽一脸茫然，她捧着果汁在办公室里乱转，看到墙上挂着的她画的罗梦怡。
　　她又有好几个月没有动过画笔了，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是个画画的了。
　　荣瑞卿开门就看到纪飞羽在欣赏自己的画，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对于画画这件事她充满了渴望。
　　“艾米说你帮她抽中了演唱会的门票，正在外面激动，说放假就可以去了。”荣瑞卿走到她身边亲了亲她的脸颊。
　　“诶？真的吗？”纪飞羽很是惊讶，“没想到我真的手气不错啊。”
　　“岂止，”徐杰跟进来放资料，说，“自从老板挂上了这幅画，就一直好运气不断。”
　　纪飞羽瞪大眼睛向荣瑞卿求证，他笑了笑说：“嗯，算是吧。”
　　其实应该从更早开始才对，只要跟纪飞羽相关，或是纪飞羽提供了意见，所有事情都变得特别顺利。
　　“那你要给我钱哦。”纪飞羽向他摊开手心，说，“要大红包。”
　　荣瑞卿把自己的手叠在她手心上，然后紧紧握住，说道：“不给，你是我的吉祥物。”
　　“吉祥物什么鬼，难道不应该说是幸运女神吗？”纪飞羽不太满意。
　　荣瑞卿扑哧笑出来，说：“你的形象跟幸运女神差得有点儿远。”
　　“你放屁！”纪飞羽愤怒地掐住他的脖子。
　　荣瑞卿边笑边说：“你看，有哪个女神把屁啊屁的挂在嘴上，还动不动就使用暴力。”
　　“我！战争女神！”
　　……
　　两个人打打闹闹，比之前相敬如宾的时候更像情侣。徐杰在旁边偷笑，看了眼时间说：“那我先出去了，等到了时间，我再来通知二位。”
　　来采访的是有名的财经媒体，社交网络的曝光度也很高。这一次不仅文字采访，还有影响采访。安排好的会议室里，布景板打好，摄像师和打光灯都架好了。
　　纪飞羽一进去，看到这个场面有些紧张。
　　记者很友善地做了自我介绍，给两个人一份提纲：“这是我们的采访内容，二位可以先看一看，之后我们会按照流程和提纲来。”
　　“好。”
　　提纲上的问题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刻意刁难的部分，至于一部分关于荣瑞卿的商业探讨，那就是他自己需要回答的内容了，纪飞羽并不关心。
　　她早早看过了提纲，四处打量，摄像机后面一个男生，总是从镜头之上向她看过来。出于礼貌，纪飞羽对他笑了笑。
　　男孩儿有些惊慌迅速低下了头。


第113章 赝品遇到了熟人
　　采访大概用了两个小时，纪飞羽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看向荣瑞卿，她的手也一直被荣瑞卿握着，好让她不那么慌张。
　　荣瑞卿回答问题的时候，纪飞羽也不由自主地看他。
　　他自信沉稳，面对记者忽然增加的问题，也只是稍稍思索一下就开始委婉地回答，就连不经意露出的微笑都十分迷人。
　　纪飞羽觉得自己此刻好像一个迷妹，满眼都写着崇拜和爱慕。
　　“经历过这一次之后，两个人有什么感悟吗？”记者问道。
　　“就…… ”纪飞羽转头看着荣瑞卿，笑了起来，“很神奇，好像一切都在那天之后发生变化了。”
　　在生死之外，彼此都发现了更为重要的东西。
　　荣瑞卿似乎不是很满意她的回答，纠正她说：“不对，是早有了变化，只是那之后才愿意承认。”
　　纪飞羽悄悄撇嘴，的确是，游艇上看日落的时候，荣瑞卿只差一句话就表白了，却生生停住了。
　　看着她似乎要不高兴了，荣瑞卿握了握她的手，想让她高兴一点儿。
　　工作人员目睹了小夫妻暗搓搓的打情骂俏，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采访结束，一直等在外面的徐杰最先进来，貌似有很重要的事情。荣瑞卿跟他说了几句话，转头嘱咐纪飞羽让她去自己的办公室等着。
　　工作人员准备撤掉照明和机器，纪飞羽作为受访人，对每一个人说了感谢，并送上了准备好的咖啡和点心。
　　负责采访的记者跟她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事情，无非还是海上遇难时候的心情之类的。很快她被叫走，纪飞羽也准备离开了。
　　“那个，荣太太……”刚刚就一直在偷偷看她的小男孩儿忽然叫住了她。
　　纪飞羽有些惊讶，还是十分和蔼地问：“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男孩儿红着脸，问道：“没有，只是觉得您有些眼熟。”
　　一听到这句话，纪飞羽激动起来，难道是这男孩儿在哪里见过李雅涵吗？
　　“是吗？我们在哪里见过？”纪飞羽试探着问。
　　男孩不太好意思地摸着脖子，说：“其实……是我妹妹，她在少年宫一个美术班学画画，她的老师……我记不清什么名字了……好像是什么羽毛老师……”
　　纪飞羽的心里一慌，忙说：“少年宫？我没有去过少年宫。”
　　“啊……这样…… ”男孩显然有些尴尬，“我见过她的老师几次，她总嚷着说老师辞职了，其实，其实我也记不清了…… ”
　　“那，可能就是记错了吧。”纪飞羽礼貌地笑了笑，“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刚转身，就听后面另一位工作人员说道：“你有毛病啊，人家没嫁人的时候也是千金小姐，什么老师，你做梦呢吗？”
　　“可是，真的是太像了，我才问的……怎么会这么像啊……”
　　她越走越远，后面的对话听不见了，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学生家长。纪飞羽一直觉得，李雅涵的生活圈会跟她以前的生活圈是完全两个不交融的世界，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两个人世界也可能相互渗透，她的身份又能瞒多久呢？
　　现在，她不担心自己的身份揭穿会被抓去坐牢，而是担心另一方面——荣家会允许荣瑞卿跟她这个身份普通的人在一起吗？
　　虽然惆怅，但是纪飞羽心态好，一转身又把这件事忘掉了。等荣瑞卿下班的时候，她又是一个快乐的小傻子了。
　　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老爹要平安出来了，虽然李雅涵仍旧没有下落，但是这时候她倒是希望李雅涵不要那么急着出现了。
　　在没有把握自己的身份可以得到荣家认可的时候，她还是用李雅涵的身份留在荣瑞卿身边吧？
　　临近年下，晚餐的饭桌上，不免又提起来年货准备的事情。
　　荣家的亲戚朋友众多，春节的时候要过来吃饭聚餐，荣耀德也要去拜访，加上来往的生意伙伴，这中间要准备的礼物就很多了。
　　让人意外的是，王奕岑竟然说；“雅涵上次寿宴办得不错，依我看这次不如还是让雅涵来办吧，孩子们也都大了，也该给我们分担一些了。”
　　难得她愿意放权出来，荣耀德点了点头说：“嗯，你说得有道理，那么，就雅涵还负责吧，不过孩子毕竟还小，你要帮衬着点儿。”
　　“那是当然的，就是怕雅涵嫌我烦呢？”王奕岑笑吟吟地说道。
　　纪飞羽僵硬地回了一个微笑，这个差事，她不想接都不行，谁让之前的寿宴办得太出色了呢？
　　她现在渐渐看清楚了，这个家，宛如一个宫斗剧，人和人之间勾心斗角，谁都不肯放弃自己手里的那点儿权利，哪怕是个买菜做饭的权利，他们都能斗得天昏地暗。
　　自从荣耀德宣布了这件事，荣瑞卿眼看着纪飞羽吃饭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最近纪飞羽虽然比前阵子的压力小了一些，但是她自己的事情仍旧没有处理完。
　　采办年礼这种事情忽然压下来，荣瑞卿担心她受不住。
　　“每年都是母亲在做，我想，会不会还是由母亲来做比较好？”荣瑞卿放下筷子说道，“送礼不必寿宴，出了问题还能解决，万一收礼物出了岔子，没有办法挽回。”
　　他说完，纪飞羽慌张地转头看了看他，在桌子底下碰了碰他的膝盖，荣瑞卿却好似没有感觉到一样。
　　她赶紧说道：“的确是没什么经验，但是有母亲在，我觉得我没有问题的，父亲放心吧。”
　　荣瑞卿转头看了她一眼，纪飞羽冲他眨了眨眼睛，小事一桩，操心什么？
　　始终被屏蔽在话题之外的荣瑞林忽然说道：“嫂子是第一次办年礼，就算出了什么错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谁还不给荣家三分面子，你放心吧。”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对象应该是荣瑞卿，可是眼神却看着纪飞羽。
　　荣瑞卿看了看他，眼神冰冷。荣瑞林回了他一个微笑，转头叫佣人给自己添一碗汤。
　　“难得，瑞林不再说斗气的话。”荣耀德笑起来，说：“你小子终于长大一些了！”
　　“我一直都这样，你们没发现罢了。”被夸奖了，荣瑞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荣瑞卿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还记得之前荣瑞林调戏纪飞羽几乎把她的手腕抓伤。
　　荣耀德离席，晚餐结束，各回各的住处，荣耀德习惯吃完过完之后自己呆i 会儿，他把书房门一关，王奕岑转身就去找了儿子。
　　“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竟然也帮着他们说话了？”王奕岑问道。
　　“什么他们我们的，不都是一家人么？”荣瑞卿不以为意地说道。
　　“一家人？”王奕岑冷笑着说，“他们什么时候把你当成了一家人，你脑子清楚一点儿。”
　　荣瑞林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裸着上身照了照镜子，说道：“我很清楚，妈，你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老大？”
　　王奕岑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毁掉一个人不一定是要他的命，”荣瑞卿拿起桌上的矿物质饮料喝了两口，“还可以摧毁他的意志，他已经把弱点摆在我面前了，难道我还不能好好利用吗？”
　　“你说的是……”
　　要说荣瑞卿的弱点，一个是他死去的母亲，一个就是他现在视若珍宝的纪飞羽，荣瑞林想要利用他的弱点，岂不是就要招惹纪飞羽？
　　这个女人看着人畜无害，可是被她坑过的人才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第114章 没有钱的银行卡
　　不行！”王奕岑冷着脸说道，“我比你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人你绝对不能招惹。”
　　“我自己有计划，”荣瑞卿向浴室走去，“总之，我有分寸。”
　　王奕岑跟上两步却被他关在门口，她用力敲了敲浴室的门，喊道：“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自作主张了！我是你妈！”
　　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荣瑞林站在门口看着她，说道：“妈，我知道了，您现在可以走了妈？”
　　王奕岑抿了抿唇，说：“你要记住，李雅涵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以为你随随便便能勾引得她背叛荣瑞卿，以她不要脸的个性，想当你后妈都有可能！”
　　她的话不仅没有让荣瑞林惊讶，他反而笑起来，说：“是么，那我还是挺好奇的，她真有这种本事，还有是早点儿使出来，免得你提心吊胆。”
　　他说完，又哐的一声关上门。
　　王奕岑愤恨不已，好好的儿子忽然就不听话了，她这么多年做下的局，难道要拱手让给别人了吗？
　　相比她的怨恨，纪飞羽的怒气值只高不低。
　　东翼的卧室里，她拿着上次寿宴的名单翻了翻，上看一百多号人，每一个都声名显赫。送年礼不仅要送得贴心还要符合人家的身份地位，这就难办了。
　　“好烦啊，这是什么鬼啊！”她拿著名单在床上翻滚。
　　“我想办法了，你是自己揽过去的，不许抱怨。”荣瑞卿从浴室里出来，擦着头发说道。
　　纪飞羽从床上翻滚起来，说道：“那你工作累的时候就不会抱怨了吗？”
　　“不会，”荣瑞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从来没有觉得工作累。”
　　纪飞羽狂翻白眼，说道，“那是有人帮你做好吗？”
　　荣瑞卿嗤笑了一声说：“也好过你还没有做就还是抱怨。”
　　“荣瑞卿！”
　　纪飞羽气急败坏地扑了过去，荣瑞卿早有防备，张开手臂把她抱了个满怀。
　　“唉，有时候真想从这里出去，去海岛上隐居。”纪飞羽趴在他尖头畅想。
　　刚刚回来不久，她就又这样的感慨，看来这个家果然给了她很多的压力，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如果不喜欢，过了年，我们就搬出来好吗？”
　　“我说说而已，”纪飞羽仰头看着他，“生活嘛，此处有此处的烦恼，他处有他处的烦恼。”
　　荣瑞卿是第一继承人，如果搬了出去，不知道外面要起什么样的风言风语，她又不是斗不过王奕岑，没有什么可怕的。
　　“嗯？”听了她的话，荣瑞卿笑着皱眉，问，“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深度了？”
　　“滚啦你！”纪飞羽笑着捶他的肩膀，“我一直都很有内涵！是你自己没见识罢了！”
　　荣瑞卿频频点头：“是是是，艺术家老婆。”
　　尽管说起烦恼论来头头是道，但是某艺术家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
　　纪飞羽坐在银行柜台前，再三与柜员确认：“你说这里没有钱？怎么可能？”
　　“小姐，这里面真的没有钱，准确的说，只有七十四块五角三分。”柜员公事公办的脸上满是诚恳。
　　纪飞羽拿的说纪不休存钱的卡，她印象中纪不休只有这一张卡，怎么会没有钱呢？纪飞羽想了想，说道：“那，先麻烦您，我要把这几张卡里的钱都取出来。”
　　柜员查询了几张卡的余额说道：“小姐，您的这个数额很大，需要提前预约才行。”
　　“哦，这样……”
　　“请您到前面，值班经理会帮您登记。”
　　与值班经理对话的过程，纪飞羽还是出神，她上次回家已经把家里有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父女两人的证件和家里的各种银行卡，怎么会漏一张卡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从银行出来，匆匆忙忙叫车回家。
　　冬天里，她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人发现她回来了。家里还是那副样子，许久没有人回来了，落了一层厚实的灰。
　　纪飞羽自然没有时间打扫，开门进去直奔老爹的卧室，他藏私房钱的位置，平时放重要物品的地方，就连纪飞羽自己的房间她都仔仔细细翻了一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
　　纪飞羽咬着手指在屋里转了两圈，没有卡，没有多余的存折，那就是说——这笔钱不存在，不是纪不休转到她不知道的地方去了，就是纪不休根本没有收到这笔钱。
　　没有收到应该是不可能的，否则警方不会让他返还。
　　那就……
　　纪飞羽拍了拍脸，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把钱凑齐，先把纪不休捞出来，然后再好好审问他！
　　可是，钱从哪里来呢？
　　纪飞羽从荣瑞卿那里坑里的工资，李越给她的辛苦费，零零散散她一共凑了不到三百万，以她现在的能力和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把钱凑齐？
　　难道真的要向荣瑞卿求助吗？
　　虽然荣瑞卿早就表现出一副“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帮你”的态度，但是对纪飞羽来说，她并不想两个人之间跟金钱纠缠太多。
　　如果不行，只能先把房子卖出去了。
　　满怀心事地回到家里，崔婶婶跟她说话，她也只是应了一句，回到东翼，婷姐问她怎么了，她也没心情回应。
　　到了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纪飞羽看到了自己的梳妆台。
　　她也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了，上次荣瑞卿送她的那对耳钉据说十分贵重，凑齐几百万应该不是问题。
　　耳钉虽然是她从一众首饰里随意选的，毕竟是荣瑞卿送她的，尽管选的时候也没用什么心，但是看到的时候还能想起来荣瑞卿非要她带上时候的孩子样儿。
　　纪飞羽有些舍不得。
　　可是现在，除了这对耳钉是荣瑞卿送她的，其他的东西都是李雅涵的，她没有资格做主。
　　又犹豫了五分钟，纪飞羽狠下心来，把耳钉再进包里，又出了门。
　　婷姐看着她匆匆回来又匆匆出门，一头雾水。
　　还是那家买饰品的店铺，纪飞羽一进来，导购和店长就迎了上来。
　　“荣太太，来选新春的首饰吗？”店长客客气气地问道。
　　“不是，”纪飞羽笑了笑说，“是我有一件首饰不喜欢了，想拿来转卖，听说你们有另外的店铺可以转卖？”
　　“是，”店长笑着问，“不知道是哪一件？”
　　纪飞羽把耳钉拿出来，明显看到店长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她说：“当时买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只戴过一次，你们店里，能收吗？”
　　店长愣了愣，忙说：“能！您稍等，我拿去鉴定一下。”
　　“好。”
　　纪飞羽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导购送来一杯水：“荣太太，您喝点儿水稍等一下。”
　　她捧着水，却不着急喝，只是拿着暖手。没多久，店长从后面出来，说道：“请问，您想以什么价格转卖呢？”
　　纪飞羽不敢说价格，谨慎地问：“那个，您要以什么价格收呢？”
　　店长报出一个价格，纪飞羽知道这个价格远远低于耳钉本身的价值，但是她没有办法，只能说：“好，请转账吧。”
　　看着店长把耳钉收起来，纪飞羽有点儿难过，等老爹出来了，她一定鞭打这个老不休，问问他钱到底去哪里了！
　　马上要过年了，公司里人心动荡，荣瑞卿反而没有前阵子忙了。大家来临之前，人们似乎都愿意把事情推到节日之后，仿佛节日之后又是一个新的起点，与今天的自己无关。
　　荣瑞卿也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早早地下班回家。
　　“大少爷，您回来了？”婷姐接过他手里的衣服说道。
　　“嗯，雅涵回来了吗？”荣瑞卿随口问道。
　　“下午回来了，又急匆匆出去了，什么也没说。”
　　荣瑞卿皱起眉，纪飞羽这样反复，似乎很不寻常。


第115章 老爸平安无事
　　荣瑞卿正想着，东翼侧门，纪飞羽开门进来了，看到荣瑞卿还很意外，问道：“诶？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公司里事情不多，就早点儿回来了，你去那儿了？”荣瑞卿看了看她的打扮，中规中矩既不过分普通也没有太奢华。
　　纪飞羽猜测多半是婷姐说了自己下午曾经回来过的事情，她说：“下午去银行发现少带了一张卡。”
　　岳霖给的消息，纪不休的案子最近就要结了，荣瑞卿猜测应该是跟纪不休要交的罚款有些关系。
　　纪飞羽不肯主动要求帮忙，荣瑞卿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心也绝对不提想要帮她的事情，只是不停暗示——
　　“顺利吗？有需要帮忙的吗？”
　　纪飞羽笑了笑说：“特别顺利！”
　　首饰店的钱已经到账了，纪飞羽也再一次预约，明天去提款，最后再把钱交上去，她老爹就可以出来了。
　　“顺利就好。”
　　这丫头鬼灵精怪，相出解决办法也不稀奇。
　　只是他没想到解决办法竟然是这种。
　　交了钱的两天后，纪飞羽接到通知，她只要带着律师去办好手续就可以接纪不休回家了。
　　历经无数折磨，终于等到这一天，纪飞羽约好黄律师自己也起了一个大早。她换了一身普通的装扮，尽量低调，也没有邱明送她。
　　关押纪不休的看守所外面，纪飞羽来回踱步，这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暖融融的，路边堆积的雪都有了融化的迹象，只是风很冷，吹得她脸疼。
　　她等了很久，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急匆匆转过头去。
　　纪不休拎着一袋子东西和黄律师从里面走出来。
　　“老爹！”
　　纪飞羽激动起来一时忘了自己要保持清醒，冲上去一把抱住纪不休。
　　“哎呀乖女儿乖女儿！”纪不休也眼眶发酸起来，“都是老爹不好，让你受苦了。”
　　听到这句话，纪飞羽一把推开他，揪住他的耳朵说：“你也知道让我受苦了！啊？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你等着我回家收拾你！”
　　“哎哟哟哟，女儿女儿！慢点儿慢点儿，老爹的耳朵……”纪不休忙不迭地求饶。
　　黄律师在旁边看着忍俊不禁，笑着说道：“手续都已经办完了，纪先生就是平安无事了，再有什么问题，你们及时联系我。”
　　“好好好，”纪不休从女儿的毒手下逃脱出来，客客气气地说，“辛苦您这几个月为我忙碌了。”
　　“您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客气恭维了一阵，黄律师开车走了。
　　纪不休还在跟汽车尾气挥手，转头看到红着眼睛怒气冲冲的女儿，说道：“哎呀，女儿，别生气了，都是老爹不好，让你费心了，老爹给你赔不是不好不好？”
　　纪飞羽还是生气：“您都这么大岁数了……”
　　她瞥了一眼身后的大门，压低声音说道：“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栽了，你怎么搞的，真是的……”
　　“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嘛，”纪不休抓了抓脑袋，说，“不说这个了，咱们回家吧？吃顿好的？”
　　纪飞羽瞪他一眼，走到路边去叫车。
　　确定了纪不休回来的日子，纪飞羽已经提前把家里都收拾干净了。到了楼下，纪不休下车，忽然又说想去附近的澡堂子好好洗一洗再干干净净回到家里去。
　　纪飞羽嫌弃他啰嗦，一个人买了菜先回家去了。
　　在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里，纪飞羽戴上围裙，听着老牌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她恍惚觉得之前的种种像是她洗菜的时候做的一个不真实的梦……
　　红烧鱼下锅，红烧肉也炖上了，纪飞羽长出一口气，门铃也响了。
　　纪不休在澡堂子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你这身衣服哪里来的？”纪飞羽上下打量着，她没有给他准备衣服，难道是纪不休还带了一套衣服进去？
　　纪飞羽正在客厅里喝水，听到这句话放下了辈子，说：“看守所的人说是给我的，我就带回来了，不是你托人送进去的吗？”
　　她脑子稍微一转，忽然想明白是谁了。
　　“哦，那可能是我找了人，但是我忘记了。”纪飞羽钻回了厨房里。
　　两菜一汤上桌，米饭也刚刚熟了。
　　父女俩像是从前许多年一样，面对面吃一顿午饭。
　　“……里面的伙食真的不好，虽然说是顿顿有肉，但是没有味道，就是不如我女儿做的好吃，唉，还是我女儿好啊，当初把你带回来是对的……”纪不休一边回忆里面的生活一边啰啰嗦嗦地说道。
　　纪飞羽停了筷子，忽然问道：“老爹，你当初是从哪个孤儿院把我带回来的？”
　　正在吃饭的纪不休忽然一愣，嘴里塞了一大口肉，忽然不知道怎么咀嚼了，好一会儿，纪不休才说：“忘记了，都二十多年了，哪还这记得这种事了……”
　　“那，你领养我的时候，我还有别的姐妹吗？”纪飞羽又问道。
　　“什么别的姐妹啊，你要是有别的亲人，我还能领养你嘛？”纪不休用筷子拼命戳着鱼眼睛，说道，“就是你没人要我才领回来的，当时组织什么参观日，忘记了是哪个二傻子非要带我去，我就去了啊，结果就看到你小小的那么可爱，不停冲我笑，我就惦记得不得了，回来就跟我那个老婆说了……”
　　这个故事她小时候已经听过了，纪不休当年已经结婚很多年了，跟老婆没有孩子，当时的同事带他去孤儿院参观，一眼相中的可爱的纪飞羽回来就跟老婆说商量领养，没想到没几年，他老婆跟他离婚，远走高飞，只剩下他们父女相依为命了……
　　纪飞羽戳着碗里的米饭说：“这些我都知道，老爹，我当时真的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吗？哪家福利院？领养手续上没有写吗？”
　　“哎呀，多少年了，早就扔了，”纪不休拼命塞饭，含含糊糊地说，“我把你当亲女儿，怎么会留着拿些东西啊？”
　　说来也对，纪不休把她当亲生女儿，自然是希望她能一辈子只认她一个父亲又怎么会留着收养手续那些东西等着她长大之后去寻亲呢？
　　可是得到这样的消息，纪飞羽并不是很高兴，她说：“那老爹，你当时看到我跟李雅涵那么像，你没有想到什么吗？”
　　“什么？”纪不休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说，“不就是很像喽，但是我觉得她没有我女儿漂亮，我女儿人又漂亮又孝顺，什么都会……”
　　他又开始满嘴跑火车，纪飞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爹还是那个老爹一点儿都不靠谱。
　　饭还没吃完，纪飞羽的手机响了。
　　她抓起来看了一眼，屏幕显示是荣瑞卿，她瞥了一眼纪不休，接起了电话。
　　“我终于到你们办些事情，能一起吃午饭吗？”
　　“呃……”纪飞羽支支吾吾地说道，“恐怕不太方便。”
　　“哦，好吧。”荣瑞卿的语气里并没有很失望，过了一会儿他又问，“能按时回家吗？”
　　“嗯，我会早点儿回家。”
　　“那好，家里见。”
　　纪飞羽放下了电话，对面的纪不休也放下了筷子，他叹了口气，问道：“女儿，新娘弄错的事情还没解决？你找到李雅涵了吗？”
　　说起这个问题，纪飞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李雅涵没有找到，她也暂时不能恢复纪飞羽的身份，更为麻烦的是，她现在彻底跟荣瑞卿纠缠在了一起……


第116章 事情败露
　　老爹……”纪飞羽犹豫了一下说，“还，还没有结束，可能还要等一下。”
　　“哦……”纪不休有些惆怅，“都怪我，要不是我喝多了睡着了，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
　　这件事从头细细算起来也不知道该怪谁，李雅涵逃婚，纪不休醉酒，纪飞羽自信爆棚，荣瑞卿太过精明，李越威逼利诱……
　　等等各种因素一起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不过没关系，”纪不休安慰她说，“老爹既然已经出来了，很快就帮你找到李雅涵，倒时候我的乖女儿就能回家了。”
　　纪飞羽嚼着米粒，心虚地看着纪不休，她不敢说她现在不太希望李雅涵回来，又不敢直接跟老爹说自己现在跟荣瑞卿的关系。
　　“你想什么呢？”纪不休抬头看着她，“你小时候尿床就会这个表情……”
　　“老爹！”纪飞羽吼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纪不休怅然地说，“女儿长大了，就是要跟父亲有隔阂了。”
　　纪飞羽瞪着他：“我还没说你，你竟然开始抱怨我了，我问你，《黎明》那幅画卖了六百万，你的账户里一分钱都没有？你把钱放到哪儿去了，你是不是背着我有别的金库？”
　　“啊？什么？”纪不休的表情震惊得有些夸张，“你说什么？我的账户上没有钱？怎么会没有钱呢？一定是老蔡，一个是老蔡这个王八蛋没有给我汇钱，绝对是他！奶奶的，等老子有时间就去他家里砍了他……”
　　他越说越激动，也越说越离谱。
　　纪飞羽赶紧拦住他说：“好了好了！别演了！就是你的账户有问题，给你时间找个好点儿的借口，不然有你好看的，给我等着！”
　　《黎明》这幅画是怎么暴露的，是谁出卖的老蔡叔叔和纪不休，纪飞羽现在没有时间去查了，让纪不休一个人去算计吧，而且按照纪不休现在的状态来看，他仍然是不准备跟纪飞羽说实话。
　　吃过午饭，纪飞羽要走了，纪不休又有些不舍得了，送她到门口，问道：“你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豪门也混得不好啊？”
　　想到这阵子经历过的种种，纪飞羽顿时觉得心里有些沧桑，她笑了笑说：“最近有点儿忙……”
　　“忙点儿也挺好的，”纪不休忽然一本正经地说，“这样吧，你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争取身份暴露也能得到一份好工作，五险一金什么的，也比你在少年宫当老师要好……”
　　纪飞羽翻着白眼说：“您留步，您好好休息！我走了！”
　　眼看着她要关门走了，纪不休忽然叫住了她：“女儿！能不能……回家过年啊……”
　　他养了这个女儿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跟女儿分开过年。
　　纪飞羽也一样。
　　“我，我尽量。”
　　说完这句话，她关门跑了。荣家还有一大堆烂摊子，怎么可能说回来过年就回来过年呢？以她的身份就算是回娘家也要回李家吧？
　　哎呀，好烦。
　　没有成功约到纪飞羽的午饭，荣瑞卿大概心里有数知道她去做什么了，中午和几个管理约在了她工作地点的一间商场里用餐。
　　附近不好停车，吃过午饭，几个人顶着寒风去停车的地方。荣瑞卿素来没什么架子，也跟着走过去。
　　商场附近有一条街，街上都是林立的奢侈品店，荣瑞卿望了一眼，马上要新年了，纪飞羽又包揽了年礼的筹备，他想送她一些礼物。
　　“老板要去看看吗？”
　　“给少奶奶准备礼物吗？情人节也快到了呢！”
　　“哎呀，少奶奶真是幸福～”
　　“羡慕不了，你要是想做少奶奶，需要变性吧？”
　　一群商业精英等红灯的时候忽然开起玩笑来，荣瑞卿笑了笑，徐杰看穿了老板的心思说道：“老板， 您过去看看吧，一会儿我让司机把车开过来，现在可是准备礼物的高峰期，要是有什么好东西被人抢走了，您可要失望了哦。”
　　“那好，我过去看看。”荣瑞卿脚下一转奔那些店去了。
　　他习惯了看商品目录，走上街上看橱窗的时候很少，被橱窗的灯光一照，再普通的东西都变得美轮美奂。
　　衣服饰品等等这些东西，荣瑞卿总觉得太过世俗配不上他的艺术家老婆。
　　想到艺术季老婆这个称呼，就想到纪飞羽得意的神情，荣瑞卿忍不住笑起来。
　　他揉了揉鼻子，瞥见之前预订过全套首饰的那家分店。纪飞羽好像还很喜欢他们家的品味，既然走到这里，他也想看看。
　　“欢迎光临，先生想选些什么呢？”导购热情地迎上来。
　　虽然荣瑞卿的表情并不上一个会下单的人，但是他长得帅，身上的衣服不普通，气宇轩昂，导购还是愿意接待一下。
　　“大概……首饰之类的……”
　　“那您这边请，”导购把他带到了沙发边上，说，“您请坐，我现在给您拿目录，很多名贵首饰我们不在橱窗里展示。”
　　她说着，拿出桌子下的目录，递给荣瑞卿，说道，“这是我们现有的商品，您有喜欢的，报编号给我我去给您拿……”
　　“好。”
　　荣瑞卿一页一页翻着，看得漫不经心，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入他的眼。忽然，他看到一页上的钻石耳钉，看了看编号，又看了看饰品的名字，他问：“这对耳钉，我给我妻子买过，不是说全世界只有一对吗？怎么这里也有？难道你们总店跟分店的信息不互通吗？”
　　导购显然愣了一下，说道：“先生，我们不是分店，我们是总店旗下专门为客人转卖商品的店铺……”
　　荣瑞卿皱眉瞥了她一眼，二手店并不稀奇，他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在二手店里淘帅气的飞行夹克。
　　可是这是送给纪飞羽的礼物，怎么转身就在二手店里见到了？是有谁偷了耳钉来卖还是纪飞羽自己想要折现？
　　荣瑞卿站了起来，说道：“这对耳钉，我要了。”
　　对于纪飞羽来说，这是最轻松的一天，老爹平安无事，在她的专备下，年礼也快准备好了，就差挨家挨户地送过去了。
　　年前基金会要最后给各个合作机构核实一边资金到账的情况，纪飞羽也早早处理完回家了。
　　天要黑的时候落了一阵小雪，路上有些堵，纪飞羽到家的时间比平常晚一些。
　　“少奶奶回来了，今天怎么比大少爷还晚？”婷姐笑着说道。
　　纪飞羽望了望楼上，诧异地问：“他这么早回来？”
　　“是啊，”婷姐小声说，“还不是很高兴呢！”
　　纪飞羽摸了摸脖子，想了想自己做了什么，应该不会是因为她吧？
　　“先生？客房服务～”
　　纪飞羽穿过起居室没看到人，推开卧室的门，俏皮了喊了一声。
　　荣瑞卿从衣帽间里出来，刚换了身衣服，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平淡地问：“回来了？”
　　“嗯。”纪飞羽欢快地跑过去给了他一个亲亲。
　　荣瑞卿笑了笑说：“今天很高兴？”
　　“对啊！”
　　纪飞羽转身进了衣帽间，荣瑞卿也跟过来，纪飞羽穿了一身粉红色的卫衣，看上去软绵绵的。他靠在门上状似不经意地问：“今天打扮得好像个小兔子，干什么去了？”
　　“拔萝卜！”她回头笑了笑，摘下耳朵上平淡的珍珠耳钉。
　　荣瑞卿盯着她的耳朵问道：“我送你的耳钉怎么不见你戴啊？”
　　纪飞羽摘耳钉的手一顿，支支吾吾地说：“太，太贵了，怕丢……”
　　“怕什么，戴上，我想看看。”荣瑞卿随口说道，“戴下去吃饭，给我后妈看看也好。”
　　耳钉已经卖了，要想戴出来，只能她从水晶灯上抠下一块来自己做了。
　　纪飞羽的手心慢慢冒出冷汗。


第117章 迎接新年
　　怎么了？”荣瑞卿问道。
　　“那个……”纪飞羽支支吾吾地说道，“吃个晚饭而已，就不要刺激你后妈了吧，何必打扮得那么隆重，对吧，你说是吧？”
　　荣瑞卿一脸不解问道：“怎么啦，不就是个耳钉嘛，你怕什么啊？我来给你找，怕什么……”
　　他说完转身出去了，直奔纪飞羽的梳妆台。
　　“诶诶诶？”纪飞羽慌慌张张追了出去，说，“我的东西比较乱，你可能也找不到什么，就不用，不用找了，我来吧我来吧，哎呀真的很乱……”
　　荣瑞卿二话不说，直接抽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各种首饰盒子中拿出来一个，问道：“是这个吗？”
　　纪飞羽虽然不认得盒子，但是她很清楚，耳钉绝对不在里面，她结结巴巴地说：“没有啊，不知道啊，谁知道呢，唉，去吃饭吧，我有点儿饿了……”
　　荣瑞卿没理会她，径自打开盒子，递给纪飞羽说：“戴上吧。”
　　看着那副耳钉又出现在自己面前，纪飞羽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怎么会这样？该不会是做梦吧？
　　她抬手捏了一把自己的脸——有点儿疼。
　　荣瑞卿忍着笑，看着她问道：“你干什么呢？”
　　纪飞羽慌张地抬起头，说道：“我看看我是不是做梦……”
　　荣瑞卿扑哧笑出来，说：“那再用力一点儿，看看能不能梦里惊醒？”
　　慌张和担心过去，纪飞羽冷静下来了，这不是什么梦，而是，耳钉又实实在在回来了，为什么回来呢？百分之百跟眼前这个人有关系！
　　纪飞羽接过首饰盒子，捏在了手里，问道：“你……怎么又买了个一摸一样的……”
　　“一模一样？”荣瑞卿抱起手臂，说，“这是限量一个的首饰，哪里去找第二个，我是路过人家店里给某个人选礼物的时候发现的，不知道被谁卖了……”
　　纪飞羽心虚的瞥了他一眼，说道：“你送我的礼物，我有处置权的嘛……”
　　“这时候想起你的处置权了？”荣瑞卿挑眉，“不声不响那我送你的礼物去卖，小姐，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
　　不管他当初送礼物的举动是不是霸道又不走心，怎么说也是他对她的心意。纪飞羽竟然还不在意地拿去卖了，荣瑞卿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受伤。
　　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纪飞羽上前讨好地拉了拉他的手说：“你送的礼物我很珍惜，但是这个我真的有苦衷，你先听我解释，然后再生气好不好？”
　　荣瑞卿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纪飞羽老老实实地把纪不休账户里的钱不翼而飞的事情说了，荣瑞卿听得直皱眉，问道：“他的账户里没有钱，自己又说不清楚？”
　　“嗯，”纪飞羽点头，“他含含糊糊的，一看就是有事瞒着我。”
　　“你这些年除去还给高利贷的，应该也有一些积蓄吧，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荣瑞卿问出了纪飞羽心中的疑问，父女两个人的钱基本是不分开的，纪飞羽有自己的账户，但是她用钱会直接从纪不休的账户上取，没有特别跟老爹算过分成。
　　她是他唯一的女儿，纪不休的钱不就是她的钱？可是经过这一遭，纪飞羽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纪飞羽扯着他的手指，神色有些黯然，说道：“也许是老爹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吧……”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他也不必问纪飞羽为什么这么紧急的情况不来求助自己，傻丫头的心思他还是能猜到的。
　　她的众多首饰里面，只有耳钉是荣瑞卿以他的名义送给“纪飞羽”的，是她唯一能支配的财产，所以她忍痛拿去卖了。
　　这丫头有时候真是矛盾，明明也算是个坑蒙拐骗的小骗子，偏偏又这么有原则。
　　“他有什么秘密我不管，我只知道，如果你再把我送你的礼物拿去送人，我就……”荣瑞卿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说，“结果了你。”
　　他这么说就是不计较，也不生气了。纪飞羽笑起来，搂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感激的吻。
　　“那，其实算你借我钱救老爹，我会还你的……”纪飞羽虽然感动，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荣瑞卿很像说不用，但是以纪飞羽的性格肯定不会答应，于是他便说：“好，不如你直接卖身给我？”
　　“想得美！”
　　用债务关系把两个人绑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首饰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年前，纪飞羽带着基金会各个项目组，把手里的案子一一完结，终于提前迎来了假期。
　　会议室里宣布放假的时候，各个负责人一片欢腾，材料扔了满地。
　　纪飞羽笑着说：“好了，下午收拾完卫生，大家就可以早退了，这半年大家跟着我总是在加班也很辛苦了，明年我们还要一起加油哦！”
　　“谢谢老板！”刚刚拿到红包的各位震耳欲聋地喊道。
　　王晓彤今年算是最走运的，从一个复印的实习生，成了少奶奶的助理，大事小情都要从她的手里过一遍，纪飞羽也非常信任她。
　　可在她看来，基金会的每一个人都很幸运，从李雅涵来了之后，基金会一改从前的散漫和形式化，每一个想正经做事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每一个努力付出的人都有了回报。
　　他们真正让美育基金会去帮助了有需要的人和机构，虽然工作比之前辛苦，但是自我实现的价值是远远不能比较的，更何况，李雅涵把从前账目上一些奇奇怪怪的开销取消之后，加到了员工的补贴里，待遇相比之前更好了。
　　纪飞羽在办公室做最后的整理，今天荣家也在大扫除，她想早点儿回去帮忙。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纪飞羽抬起头说：“请进。”
　　王晓彤和几个项目负责人站在门口，羞羞怯怯地说：“雅涵姐，我们准备了一点儿东西，送给你做新年礼物。”
　　“啊？”纪飞羽没有料到自己还有新年礼物，转念一想，表情又严峻起来我，问道：“你们该不会学人家过年给领导送礼吧？”
　　“不是不是，”他们赶紧解释，说，“这大半年，您带着我们，受到了很多压力，我们想了想，送给你一个小礼物，表达一下我们的心意。”
　　他们这么一说，纪飞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
　　后面几个男生走到了前面来，抬起一个箱子放到她桌子上，箱子不大，但是很精美，纪飞羽有些疑惑，她看了看他们，动手拆了起来。
　　看到里面的内容，纪飞羽大喊了一声：“哇！！！我喜欢！！！”
　　箱子里面是一大堆零食，全世界里地的网红的经典的零食。纪飞羽看得眼睛都放光了，激动得原地转圈。
　　“太棒了！这个礼物我太喜欢了！谢谢你们！”纪飞羽毫无形象地抱着箱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个礼物真的太戳她的心了。
　　“我就知道雅涵姐肯定喜欢这个！”抬箱子的男孩一拍巴掌说道。
　　李雅涵的身份，加上她老公的身份，她想要什么贵价的物品没有，就是要实惠贴心的才送让她开心啊！
　　一群人见她是真的喜欢，也松了口气。
　　“雅涵姐，新年快乐！”
　　这一份朴实的礼物，这一句简简单单的新年快乐，既是对她的祝福，也是对她今年工作的肯定。
　　纪飞羽一个捧着箱子，就好像捧着她的战利品。
　　没有什么比别人认可自己更让人觉得高兴了吧？


第118章 回娘家
　　纪飞羽带着自己的“新年礼物”回了家，邱明帮她把一大箱子搬回了东翼。
　　荣家的佣人多半也已经放假了，只是像崔婶婶这样儿女都在国外的，邱明这样没什么亲人的，想要在假期赚取三倍薪水的留了下来。
　　家里的人手明显比之前少了很多，也冷清了许多。
　　纪飞羽进门，问道：“婶婶，在忙什么？”
　　“过几天先生要上山拜神，我给他准备一些点心什么的带上去，还有啊，家里的人手不多了，年夜饭什么的也要准备，初二小姐他们也要回来探亲，总之一大堆事情……”
　　纪飞羽脱了外套，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哎呀，家里人手再少也不能让你干活啊！”崔婶婶拍了拍她的手说，“婶婶知道你懂事，让你干活不就是让大少爷心疼？你们小夫妻也忙了一年了，好好休息，好好吃饭。”
　　“没关系，基金会都已经没什么事了，我来帮你好了。”
　　纪飞羽心情好，想做什么都拦不住她，崔婶婶也没有办法，只好把她让进厨房，找了一些轻松的活儿给她看。
　　荣瑞卿刚回来，就听说纪飞羽在厨房片火腿。
　　今年家里的火腿是纪飞羽亲自选好，下单采购了，送给各方亲友的年礼里面也有一份。
　　“这个位置就要上方，瘦肉比较多，适合做蜜汁火方，大少爷最好吃了……”崔婶婶在一旁指点她，“像是这一块交滴油，盐分重，最适合炖汤。”
　　荣瑞卿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走进来问道：“什么我最爱吃？”
　　崔婶婶和纪飞羽一起回头，老人家说道：“你媳妇儿非要帮我老婆子干活儿，只能让她帮我做些体力活儿了，老啦，这种活儿就要你们年轻人来做了。”
　　她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神情怡然，还很享受传艺的时刻。
　　“这块蹄膀，我们留着，做老鸭汤最好了，”崔婶婶说道，“既然进了厨房就好好学，婶婶来教你，把大少爷爱吃的都教给你。”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片着火腿，笑着说：“我才不要学呢，他会吃，吃得又金贵，太难养活了，不要学……”
　　荣瑞卿走到她身后，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膀说道：“我哪里金贵，一口饭一碗汤就能养活，你还嫌麻烦？”
　　“最好一口饭一碗汤都是自己准备，才让我省心。”纪飞羽笑着说道。
　　荣瑞卿咬牙切齿地说道：“做梦！”
　　小两口打情骂俏，崔婶婶在一边看着，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周围没有旁人，她微微叹口气说道：“你们夫妻感情这么好，夫人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
　　荣瑞卿搂着她的肩膀说：“您最了解她，您开心，她就开心了。”
　　“你着小子，最会哄我了。”崔婶婶拍了拍他的胸口，说，“临近年下，我不该提的，你不要难过，也别怪我，人老了，总是想以前的时候。”
　　“是啊，你老了，”荣瑞卿一脸严肃地说，“你以前从来都不担心我生气，现在倒是总是自己责怪自己，我长大不疼你了吗？干嘛弄得我好像总是在埋怨你一样，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可真生气了。”
　　“哎呀，臭小子。”崔婶婶眉头舒展开，拍了拍他的脸。
　　荣瑞卿笑了笑，转头又去看纪飞羽，她长发扎成一束，系着围裙规规矩矩的。年下忙得事情太多，光是年礼的准备，她就熬了两个通宵，包括给家人准备礼物，和基金会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忙得没有时间拾掇自己，头发还是上次出去度假之前弄的。
　　做他荣瑞卿的老婆，实在不太容易。
　　就着收拾火腿，崔婶婶顺便教了她如何用火腿吊汤底，为晚饭准备了一锅老鸭汤。
　　晚饭之后回到房间里，荣瑞卿洗澡出来，纪飞羽还趴在床上写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嘛？”
　　纪飞羽头也没抬，说道：“崔婶婶教我的，我先记下来，以免以后忘记了。”
　　荣瑞卿也趴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问道：“不是说我太金贵，不想学吗？怎么又记下来？”
　　“嗯…… ”纪飞羽想了想说，“等我以后失业了，可以用崔婶婶的汤谱开一间店铺嘛！”
　　“哦？”荣瑞卿撑着脸颊看着她说道，“你准备当老板了，那我做什么？”
　　纪飞羽用本子挡着脸，眼神狡黠地转了两圈，说道：“你觉得老板娘怎么样？”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荣瑞卿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觉得不错，你做老板负责收钱，我做老板娘负责美。”
　　不知道为什么纪飞羽的脑海里忽然有了画面，荣瑞卿浓妆艳抹地靠在铺子门口，摇着扇子，冷漠妖艳地看着街上的行人，最后粗声粗气地说：“客人，来喝汤啊！”
　　“噗……”纪飞羽笑趴在床上，说，“好，说定了！”
　　她一定要努力，让荣瑞卿去做老板娘！
　　荣瑞卿看着她抖动的肩膀，就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一些没有用的东西，但是看着她开心，他就开心。
　　“对了，”纪飞羽笑够了，抬起头来，说，“过年，我可能要回去陪陪老爹，他一个人有点儿惨，不过我会尽快回来，不会让人发现的，麻烦老板，帮我掩护一下。”
　　荣瑞卿点了点头，这件事无可厚非，纪飞羽就算是嫁出去的女儿，也是要回家的，
　　“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荣瑞卿装模作样地说道，“明明是你跟我讲条件，说得理直气壮的。”
　　纪飞羽扬起自己的下巴说道，“怎么啦，我争取的是我自己的权益。还有！”
　　她伸出手说：“在是你我男朋友之前，我们还有劳务关系存续，请问我的年终奖呢？”
　　她问得比刚才还理直气壮，荣瑞卿微微皱眉，问道：“小姐，你还记得，你欠我的耳钉钱吗？”
　　纪飞羽的表情渐渐僵住，许久才说：“不好意思，打扰了，臣妾退下了。”
　　她灰溜溜地从床上下去，一路小跑进了浴室。
　　荣瑞卿仰躺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容易，他终于也有让纪飞羽说不出话来的一天了。
　　假期来了，春节也就很快来了。
　　荣耀德是个很传统的人，他坚持过年一定要一家人在家里过，然后亲朋好友互相走访拜会。所以每年，他都在国内过到初三，然后再跟王奕岑去小岛上度假。
　　今年也不例外，年三十的当天，佣人们里里外外忙着晚上的大餐，早几天家里已经彻底打扫过了，也没什么要准备了。
　　荣瑞卿陪着纪飞羽睡了个懒觉，两个人在东翼没出去。
　　纪飞羽心心念念地找个机会溜回家，始终心不在焉的，荣瑞卿看了她半天，她都没发现。
　　终于，看了眼时间纪飞羽忍不住了，她悄悄凑到荣瑞卿身边说：“我可不可以借邱明哥用用？”
　　今天过年，路上的出租车不多，更何况这里别墅区，平时都没什么人。
　　“不行。”荣瑞卿冷着脸翻著书。
　　“为什么！你答应我会给我掩护的！”纪飞羽猛地拍了一把他的肩膀。
　　力道之大，荣瑞卿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面对纪飞羽哀怨的眼神，他说：“你叫一声好听的，我带你出去。”
　　纪飞羽的眼睛马上亮起来，拉着他的手，柔柔腻腻地叫道：“老公，好哥哥，你就让我回家嘛！”
　　本来以为自己能收获什么酥软的心情，结果收获的只是一身的鸡皮疙瘩，荣瑞卿忍不住抖了抖，说：“行吧行吧，你你你，去换衣服，我送你回去。”
　　“耶！”纪飞羽跳起来奔衣帽间去了。


第119章 女婿见岳父
　　两个人穿戴整齐手牵手从东翼出来，荣瑞卿走到主屋对正在忙碌的崔婶婶说道：“婶婶，我跟雅涵出去一下。”
　　“哎呀，大过年的这是要去哪里啊？”崔婶婶忙着年夜饭，急吼吼地问道。
　　“出去约会。”荣瑞卿说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崔婶婶埋怨又理解，说：“好好好，回头先生闻起来，我就说你们出去约会了，对了，早点儿回来啊，不然你爸爸要生气的。”
　　“知道了，您放心吧！”
　　纪飞羽脸上的喜色盖都盖不住，果然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句话的确没有错，如果她一个人出去，难免要被崔婶婶念叨年轻人不懂事了。
　　邱明帮忙把车开到了门口，荣瑞卿说道：“你在家休息就行了，我们两个出去。”
　　“好，您路上小心。”邱明说道，看到纪飞羽，客气地点了点头。
　　荣瑞卿没去过纪飞羽的家，纪飞羽也没有独自开车回去过的经历，只能点开手机导航一路找回去。
　　好在这天路上车少，也没有什么堵车的情况发生。纪飞羽路上接了一个电话，是老爹催她回家的，她的心情更急迫了。
　　导航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到了她家小巷子口，纪飞羽说：“就是这里停车就好了！”
　　荣瑞卿停下来，看了看外面，纪飞羽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你回去吧，天黑之前我会到家的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说完，转身亲了亲他的脸颊，说了再见就下了车了。
　　看着她走进巷子里，荣瑞卿也下了车。
　　这是一片很老旧的小区，楼与楼之间狭窄的间隔形成一条狭窄的巷子，底层各种店铺林立，老旧的灯牌今天也没有亮起来。
　　纪飞羽走进来，上午还没有关门的店家看到她纷纷打起招呼：“小羽毛，回家啦！你爸爸说你去别的地方工作啦！可担心死你爸爸了。”
　　“是啊，今天刚回来，您过年好啊！”
　　“过年好过年好，给你爸爸带好儿！”
　　“谢谢叔叔。”
　　不太远的距离，纪飞羽和邻居的对话从一头传过来，满满的市井气息，一瞬间就让人想到过去的二十几年里，纪飞羽都是这样从这条巷子穿过去，跟左邻右里打着招呼。
　　到了家门口，纪飞羽敲了敲门，喊道：“老爹！开门啦！”
　　门里传来纪不休的声音：“来啦来啦！女儿回来了！哎哟来了来了！”
　　没一会儿，门开了，纪不休看到她喜笑颜开。
　　“这么晚才回来，饭都快好了，快进来，”纪不休笑得眼睛都看不见，说道，“来来来，外面冷不冷，你怎么穿这么少？”
　　外面不冷，纪飞羽穿得也的确是少，她出门就坐了车，也没在意外面的温度。
　　纪不休擦着手进厨房，说道：“你就不听爸爸的话，冬天穿这么少，不是要冻坏了嘛，是不是？老爹不在你身边，你多少学着照顾自己嘛！”
　　纪飞羽跟在他身后，捏着他的肩膀说：“哎呀，我知道啦！你今天做了什么啊，不好吃我不吃的……”
　　“臭丫头，过了几天豪门生活，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连你老爸都挑剔？”纪不休笑着责怪道。
　　“是啊是啊，我现在是千金小姐，你要好好伺候着！”纪飞羽趴在老爹肩上笑嘻嘻地说道。
　　纪不休抬手敲她门口，又听到有人敲门。
　　“诶？又是谁啊？”纪不休有些疑惑，“老李来送酒的？”
　　“我去看看。”纪飞羽说着，跑了出去。
　　他们家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邻里邻居都很熟悉，纪飞羽从小就没有看猫眼的习惯，问了一声睡呀，就开了门。
　　门口的人让她愣住了，纪飞羽长大了嘴：“诶？你……”
　　荣瑞卿手上拿着她的外套，说道：“你没拿衣服，我给你送上来。”
　　“哦……”纪飞羽眼神向下，看到他脚边的一堆礼盒，她问，“只是送个衣服这么简单？”
　　荣瑞卿眼神飘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如果可以，我想见见岳父……”
　　岳父……
　　纪飞羽的表情僵住了，她还没有跟老爹说自己跟荣瑞卿现在的关系，虽然说老爹总是在怂恿她嫁入豪门，但是以纪飞羽对老爹的了解……当初她跟卫南谈恋爱，纪不休都要砍死对方了，今天荣瑞卿亲自上门，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怎么了？”荣瑞卿一点儿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其实……”纪飞羽有些为难地说，“我算过了黄历，今天可能不是一个好日子……”
　　荣瑞卿从她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的意图，瞬间皱起了眉，纪飞羽把后面几个字吞进了肚子里，正想着怎么劝他的时候，纪不休从厨房里出来了。
　　“谁啊，怎么说了这么久啊？”纪不休擦着手从外面进来，看到荣瑞卿就是一愣。
　　“哎呀这大小伙子真是帅气啊，找小羽毛的？哎呀你是他男朋友吗？”纪不休笑得比纪飞羽刚刚回家的时候还开心。
　　纪飞羽忙着解释：“老爹，他就是……”
　　“来来来，快进来！”纪不休把女儿挤到一边去了，亲自迎接门口的帅哥，“快进来坐，小伙子真是客气带这么多礼物干什么？”
　　他说着，一弯腰替荣瑞卿把东西拎了起来。
　　纪飞羽捂着脸，实在是没脸见人。
　　有了岳父大人的欢迎，荣瑞卿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客客气气地说：“岳父，我是小羽毛的男朋友。”
　　纪飞羽脸红起来，瞪着他：“你不要乱说话！”
　　荣瑞卿脸不红心不跳，纪不休嘿嘿嘿笑起来说：“好好好，乖，进来吃饭！”
　　虽然老爹没有把他打出去，但是纪飞羽仍然不放心，纪不休的喜悦多半是因为荣瑞卿带来的礼物吧……
　　饭菜都已经上桌了，荣瑞卿带来的礼物里面有两瓶好酒，纪不休也拿上了桌，说：“怎么样，小伙子，一起喝两杯。”
　　“老爹！”纪飞羽制止了他，说，“他还要开车！”
　　“哦哦哦，那算了，”纪不休把酒收起来，说，“改天，改天你不开车了，我们好好喝一顿！别客气先吃饭！”
　　时间刚好是下午一点的午饭时间，三个人坐在桌子旁，荣瑞卿有些拘谨，端着饭碗盯着桌上的菜。跟家里宽敞的华丽的餐厅不同，这里小而温馨，连菜式都平凡普通，这是纪飞羽的生活。
　　“老爹吃饭。”纪飞羽夹起鱼肚子上的一块肉，想要放到他碗里。
　　但是她瞥见荣瑞卿一直客气地吃着白米饭，又想夹到他碗里，可是在一瞥纪不休期待的眼神……
　　她不想让任何一个男人失望，于是放进了自己碗里。
　　两个男人都落了空，纪不休只能说道：“小伙子好好吃，别客气，对了，刚才光顾着高兴，忘了问了，你叫什么来着？”
　　纪飞羽偷偷翻了个白眼，老爹当初自己查的资料，现在已经忘记了荣瑞卿长什么样了，可还行？
　　荣瑞卿放下筷子，客客气气地介绍自己：“您好，我叫荣瑞卿。”
　　纪不休满是期待的笑脸慢慢变得没有表情，他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荣瑞卿？我女儿的男朋友？”
　　他语气里不可置信显而易见，纪飞羽咬着筷子望着天，她能理解老爹的诧异，这件事说给谁听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纪不休扒了两口饭，神情有些木然，纪飞羽有些奇怪，就算老爹想不到，也不用这么久了还接受不了吧，他不是一心想要她嫁入豪门吗？
　　“老爹？”纪飞羽叫了一声。
　　纪不休忽然放下筷子，认真地问道：“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睡了吗？”


第120章 老爹的不开心
　　如此直白的问题，让纪飞羽瞬间红了脸，她慌张地看向荣瑞卿，又转头问纪不休：“老爹！你说什么呢！”
　　“其实……”荣瑞卿一本正经地刚要开口就被纪飞羽踹了一脚。
　　纪不休的脸色很难看，他说：“我是个很保守的人，我的家庭也是个很保守的家庭，虽然你们年轻人的观点不一样了，你们又不再我的眼皮子底下谈恋爱，但是我还是警告你们，绝对不可以有那样的事情发生，结婚之前，绝对不可以！”
　　被他教训的两个年轻人心虚地互相看了看对方，这个短暂的眼神交汇被纪不休抓住，他有些惊心，咬了咬牙，忍住了心里翻腾的怒意，说道：“好了好了，我只是说这件事，你们记住就好了，别有压力，大过年的，好好吃饭。”
　　纪不休松了口，纪飞羽才松口气，荣瑞卿倒是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平静得很。
　　“你尝尝我老爹的排骨汤。”纪飞羽给他盛了一碗，“你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好。”
　　饭桌上排骨汤的香气不停地扑过来，荣瑞卿早就想下手了，但是碍于要给纪不休留下一个好印象，他一直忍着。
　　“什么味道……”纪不休声音迟疑地问道，“排骨汤不是个问道吗？”
　　纪飞羽说道：“不是哦，他说您的排骨汤跟他妈妈做的很像。”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纪飞羽似乎看到纪不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凑近了问：“老爹，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纪不休收回自己盯着荣瑞卿的视线，慌张地说，“给我，给我也盛一碗。”
　　纪飞羽奇怪地说：“我刚刚给你盛好了，就在你面前啊，老爹，你在看哪里啊？”
　　“哦哦哦，走神了……”纪不休端起汤碗，眼睛却一直看着对面的荣瑞卿。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排骨汤，荣瑞卿先是端在手里闻了闻，才拿出汤匙盛了一小口。
　　他停住了，手微微颤抖，咸度，鲜度，还有放当归的份量，全都刚刚刚好，跟他母亲从前总做的那一碗的味道一模一样。
　　如果说纪飞羽做的那碗有八成相似，这一碗就十成十是他母亲的翻版。
　　只是看着他的反应，纪飞羽就猜到了，她问：“怎么样？”
　　荣瑞卿没说话，又默默地喝了汤，好一会儿，碗里的汤尽了，他的情绪平复了，他才放下碗，客客气气地问：“请问，这个汤的配方是您家传的吗？”
　　纪不休愣了愣，眼神闪躲，好一会儿才说：“什么家传不家传的，我也是从前从一个画画的老师傅那里学来的，久而久之就做成了这个味道，没什么特别的。”
　　他的话如此敷衍，不是有多隐瞒，就是对荣瑞卿不满。
　　纪飞羽看了看荣瑞卿用眼神安抚他，今天过年，也许不算是个好时候聊这件事。
　　荣瑞卿也明白，今天是纪不休和女儿团圆的日子，他不该提这件事。
　　桌上没有了别的话题，应酬之前，荣瑞卿不善于跟家人相处，纪不休也是一副不愿意交谈的样子，纪飞羽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要怎么活跃气氛。
　　明明荣瑞卿刚进来的时候，老爹还欢天喜地的，可是知道了他是谁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冷漠了，纪不休慢慢又从新捡起了笑脸，问纪飞羽自己做的菜好不好吃。
　　父女俩聊了一会儿，纪飞羽发现他的神色好看了一些，才放下心来。
　　荣瑞卿一直没怎么说话，父女两个说话的时候他插不上嘴，纪不休也没有想让他插入的意思。他尴尬地自顾自吃自己的饭，他能感觉得到，纪不休非常不喜欢他，或者说非常不接受他跟纪飞羽的关系。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似乎是非常不接受他“荣瑞卿”的身份。
　　这顿饭吃得有些漫长，好在总算是吃完了，纪飞羽扫了一眼桌子上，大部分都是自己吃的，荣瑞卿紧张没胃口，纪不休大概是被倒了胃口，也没什么吃。
　　她吐了吐舌头，收拾桌上的碗筷。
　　荣瑞卿刚要站起来帮她，纪不休马上制止，说道：“你是客人，这种事儿就让她做吧。”
　　一句“客人”已经很好的定位了荣瑞卿，看来他真的很不喜欢荣瑞卿做他的女婿。
　　厨房里，纪飞羽悄悄地听着外面的动静，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怎么说服老爹呢……
　　正想着，纪不休端着剩下的盘子走了进来。
　　“我来刷碗。”
　　他系上围裙，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开了水龙头。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一眼，说道：“老爹，我应该早点儿跟你说的，情况发生了点儿意外，就……”
　　她抓了抓脖子，说：“您不是说，要我抓住机会，嫁入豪门吗？你看，我做到了诶，嘿嘿……”
　　当啷一声，纪不休手上的碗摔进了水池里。
　　纪飞羽还没笑完，硬生生地停住了，她尴尬地看了看水池，小声说：“对不起啊……”
　　“我说让你努力嫁入豪门，我是…… ”纪不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嘴碎，鼓励女儿嫁入豪门只是当时的一句玩笑话，他也了解纪飞羽的秉性，对纨绔子弟一样都不喜欢，从前美术学院追求她的富家子也不少，她偏偏脑子抽筋看上了卫南。
　　谁能想到她还真的跟荣瑞卿有什么？况且……
　　有些话他来不及说，又不能说，今天大年三十，他也不想惹得女儿不开心，又不想她日后恨自己。
　　“哎呀，手滑了一下……”纪不休从水池里把碗捞上来，他说，“你去洗一洗水果，别让客人等着。”
　　“嗯……”
　　客人也并没有闲着，荣瑞卿在屋里转了转，纪飞羽的家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有情调，东西杂乱，但是乱中有序。家具是仿古的欧洲风，多是深色橡木，布艺沙发的扶手也一样。
　　客厅墙上挂着几幅画，笔触看着很眼熟，像是模仿哪位大师的画作。
　　“吃点儿水果吧。”纪飞羽把手上的水在身上擦了擦，说，“你在看什么？”
　　“这画是你画的吗？”荣瑞卿问道。
　　“小时候画的，我老爹很喜欢就一直挂着了。”纪飞羽叉着腰说道，“不过那副不是。”
　　她说的是最角落的一幅四十厘米见方的色彩单调的油画，她说：“我记事的时候，已经有这幅画了。”
　　荣瑞卿向前走了几步，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总觉得越看越眼熟，正要拿下来，好好看看，忽然纪不休疾言厉色地吼道：“别乱动我家里的东西。”
　　他急忙向后撤了一步，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这幅画。”
　　纪不休一副生怕他碰坏的样子，赶紧上前，摆正了那幅画。
　　“对不起。”荣瑞卿又道歉了一次。
　　老爹的态度十分不礼貌，这是纪飞羽从来没见过的，大概是她见多了插科打诨没个正经的纪不休，此时这个人她也很陌生。
　　她跟荣瑞卿一样手足无措，两个人站了好一会儿，纪不休还是在弄他那幅画。
　　纪飞羽看了看荣瑞卿，怎么办，老爹好像真的很不喜欢你。
　　荣瑞卿悄悄拉了拉她的手，说：“我约了一位朋友，我先走了，一会儿再来接你。”
　　他不在这里，纪不休的心情应该能好一些，纪飞羽好不容易能跟老爹一起过年，他不想让她不高兴。
　　“那我送你。”纪飞羽明白他的用意，把他送到了门口。
　　大门关上，屋里传来纪不休的声音：“诶，女儿，你看你六岁画的这幅画，堪比大师。”
　　纪不休的声音明显愉悦了起来，纪飞羽叹了口气，果然，荣瑞卿是什么怨气开关吗？


第121章 画里的秘密
　　家里没有了荣瑞卿，纪不休又变回了纪飞羽熟悉的那个纪不休，他拉着女儿唠唠叨叨说她小时候的事情等等。
　　纪飞羽也暂时忘了纪不休还不接受荣瑞卿的事情，跟她一起回忆从前，眼看一个温暖的午后就要结束了，纪不休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女大不中留，但是，你也要擦亮眼睛好好选。”
　　“我知道，其实，你可以了解一下，他人很……”纪飞羽忙着为荣瑞卿辩解。
　　“不了解，”纪不休打断她说道，“老爹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你记住就好了。”
　　纪飞羽撇撇嘴，没敢继续争辩。
　　黄昏慢慢降临，纪飞羽还是来时的那一身装扮，下了楼走到了巷子里。
　　纪不休站在阳台上看着，像小时候第一次目送她一个人上学。巷子口停着一辆车，纪飞羽小跑两步过去，开了车门上车。
　　他深深叹口气，情况完全超出他的控制，纪不休自责得想跳楼。
　　荣瑞卿一直没走，在车上等着纪飞羽。
　　“等了很长时间吧……”纪飞羽心疼地拉了拉他的手，大概荣大少爷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份委屈吧。
　　荣瑞卿倒是不觉得委屈，他说：“别道歉，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理解你老爹的心情，如果你抱歉，就是小看了他爱你的心。”
　　纪飞羽原本对两个男人都歉意满满，如今他这么说，心里的负担忽然小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果然还是荣少爷啊！顾全大局！”
　　“少拍马屁了！”荣瑞卿捏了一把她的脸说，“反正我不吃亏……”
　　用一时委屈换人家一个女儿，怎想都是自己赚到了。
　　回到荣家，时间刚刚好，太阳刚刚落下去，一家人都在主屋的客厅里喝茶，福字早早贴好，门口的灯笼也挂好了。
　　崔婶婶说道：“真是乖，说天黑之前回来就回来了。”
　　荣耀德抬头看到纪飞羽说道：“刚才好几个老朋友打电话来问候，说收到了年礼都很喜欢，雅涵，干得不错。”
　　“那就好，我还担心办不好呢。”
　　每年送人的年礼大多也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彰显地位罢了。今年纪飞羽做主，把所有年礼都换成了吃的，先是整条金华火腿，加上老字号的海味和荣耀德这个年纪的人都会喜欢的茶叶，她又亲自去挑选跟供货方确定了每一件的品质，当然是让收年礼的人满意又开心。
　　“对中国人来说，吃喝上讲究，总不会错的。”纪飞羽说道。
　　荣耀德笑起来，说道：“不错不错，出去跑一天了，都坐下来陪爸爸喝茶，一会儿就开席了。”
　　荣瑞卿不太愿意在饭桌上尽父子孝道，但是纪飞羽拉着他，他也只能坐下来。
　　小巧的紫砂杯里注入甘甜的茶水，香气袅袅，只是端到鼻子下边一闻就知道是好茶。
　　“……今年有了雅涵，我们也该拍一张全家福了。”王奕岑忽然说起这件事来，“不知道正月里能不能约到好的摄影师……”
　　荣耀的梦想一直是拍张全家福，但是荣瑞卿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拍全家福那天，不是紧急会议，就是临时出差，要不然就是干脆在国外误机没办法回来。
　　今年不同了，荣瑞卿已经为了李雅涵为她妥协了很多次，只要搞定了李雅涵，还怕荣瑞卿不答应吗？
　　纪飞羽假装看不透这里面的深层含义，装傻说：“我看今年也不适合拍全家福，说不定年后二少爷姻缘到了，就多了一位夫人，我看到时候拍也不迟。”
　　她一句无心的话，把王奕岑和荣耀德如意算盘全都打乱了。
　　“唉，瑞林啊，”王奕岑犯起愁来，“不如趁着正月亲戚间走动，给他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儿？”
　　“我也是这么想。”荣耀德说，“二妹上次不是说起来她的老同学家里有个年纪相当的姑娘么？”
　　话题就这样转移到了荣瑞林的身上，二少爷什么都没做，一句话都没说，忽然被火烧上身。
　　他不大高兴地站起来说道：“我先回房了，吃饭再叫我。”
　　“刚说到你就走，这孩子真是脾气越来越大……”王奕岑不满地喊道。
　　“母亲，今天过年，二少爷也累了一年，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纪飞羽看着热闹，故意说道。
　　荣瑞卿忍着笑，抿了一口茶，家里有了纪飞羽之后，的确比以前有趣多了。
　　全家福是荣耀德的执念，也是荣瑞卿的。
　　对他来说，没有他妈妈的画面，就不能算是全家福。
　　茶杯又一次端到嘴边，荣瑞卿好像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杯子，说道：“我想起来有个文件没发，我先回去一下。”
　　他急匆匆地向东翼走去，今天东翼没有人，不然一定会被他的脸色吓到。
　　荣瑞卿上了楼，进了自己的书房，他从书架上翻出一本相册。
　　相册里面都是他妈妈还在的时候给他拍的照片，那时候他很喜欢在妈妈的画室玩耍，在那里的照片最多。
　　荣瑞卿每一张仔细地看过，最后在一张照片上发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
　　下午在纪飞羽的家里，他看到那幅不起眼的画总觉得眼熟，刚才王奕岑提到照相，他才想起来，他好像在某张照片里看过类似的画儿。
　　照片是二十年前拍的，画质很模糊，照片里的荣瑞卿学着母亲的样子，坐在画架前，拿着画笔，认真地描绘。
　　他脚边有一幅完成品，就是他在纪不休家里看到的那幅！
　　虽然他不记得细节，但是大致的轮廓样貌，他还记得很清楚，这的的确确就是曾经出现在他母亲画室里的那一幅。
　　有可能是仿制品吗？毕竟纪不休就是做这一行的……
　　可是，按照纪飞羽的说法，从她小时候起就有这幅画了，纪不休贩卖仿制品应该是从纪飞羽成年之后开始的，那么这一幅极有可能是他母亲的真迹。
　　那么纪不休那么紧张这幅画就有理由了……
　　如果纪不休知道这幅画的作者，又很珍视这幅画，为什么这么仇视他呢？纪不休都能查到《黎明》的藏画地点，会不知道他就是罗梦怡的儿子吗？
　　荣瑞卿揉着脑门坐了下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中间有什么巧合吗？还是有什么人刻意安排？
　　一个他千挑万选的新娘李雅涵，一个闯进更衣室的冒牌新娘，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一定不止是个巧合他早就知道。
　　但是，这其中是天意还是人为他从来没有想过。
　　荣瑞卿去了太久，直到晚餐开始人都没有出现。年夜饭是大事，一个人都不可以缺席。纪飞羽匆匆回到东翼找他，楼上的起居室和卧室都没有人，她正在纳闷忽然看到三楼楼梯上的灯光。
　　她向楼上的书房走过去，敲了敲半掩的房门，问道：“你在吗？”
　　纪飞羽推开门，荣瑞卿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怎么了，事情不顺利吗？”纪飞羽问道。
　　荣瑞卿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看了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说道：“没事儿，只是有点儿累，放空了一下自己。”
　　“晚餐都已经准备好了，别让他们等着了。”纪飞羽走过来，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啦！”
　　荣瑞卿被站起来，忽然开口问道：“关于……”
　　他想问她关于纪不休的事情她知道多少，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纪飞羽今天经历了很多，他不该在添一份不顺心。
　　“怎么了？”纪飞羽问道。
　　“没事儿，”荣瑞卿避开了她探究的眼神说道，“关于压岁钱，你不要便宜老爷子。”
　　纪飞羽喜笑颜开，说：“那是当然的！”


第122章 糖果馅儿的饺子
　　荣家人口不算太多，但是年夜饭却是十分丰盛，每一道都有寓意，每一道既费时又费力。崔婶婶带着好几个佣人，忙了一整天才有了这一桌子的菜。
　　“今天除夕，过了今天又是新一年了，我祝大家身体健康！”荣耀德举着酒杯说道，“开餐吧！”
　　一家人举起酒杯也说了两句祝福的话，才开始吃饭。
　　纪飞羽和荣瑞卿中午的时候被纪不休使了好大的脸色，两个人都没有怎么吃东西，熬过了一个下午，到现在还真的饿了。
　　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交流，低头猛吃，耗时良久的年夜饭果然跟家常菜不大一样，平时吃也吃不到这么够味的功夫菜。
　　纪飞羽暂时收起她豪门小姐的端庄表象，大吃特吃。
　　荣瑞卿有些心不在焉，他吃饱了，又开始回味纪不休的那道排骨汤。他还是很在意纪不休和他母亲之间的联系，还有纪飞羽的出现，他不合时宜地对纪飞羽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纪飞羽，疯丫头有得吃就是天下第一的高兴事儿，吃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他心里微微叹气，端起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外面的鞭炮声响彻天际，别墅区虽然远离市区，但是仍然听得很清楚，只是入耳已经有些飘渺了。
　　荣家环保主义，早些年就不已经开始不放鞭炮了，纪飞羽吃饱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港口那边的事情，上一次你汇报的时候也没有说清楚，其实现在的情况也很明朗了，费时费力并不是什么好项目……”
　　饭桌上的闲聊话题，父子间也只剩下公司的那些事儿，纪飞羽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我去窗口看看烟花。”
　　过年这天，家里的佣人也算放了假，他们也开了一桌酒席吃吃喝喝聊聊天，开着电视看今年的春晚。
　　纪飞羽从大厅传过来，到了佣人们平时吃饭的地方。
　　崔婶婶看到她就招了招手，问道：“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还吃了好多。”纪飞羽笑着说道。
　　有人搬过椅子让她坐下来，纪飞羽没坐，反而是席地坐在了崔婶婶身边，挨着她，头枕在她的腿上。她从小没有母亲，崔婶婶身上温暖的味道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心里很失落，第一个没有爸爸在身边的春节，周围的人似乎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哪怕是已经跟她很亲密的荣瑞卿。
　　崔婶婶摸了摸她的头，说：“是不是想家了？”
　　纪飞羽鼻子一酸，说道：“嗯……有点儿……”
　　“新媳妇儿都是这样的，”崔婶婶说道，“二十来年都没有跟家里人分开过节，难免会很难过，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纪飞羽有些惆怅地说：“以后也会很少有机会跟爸爸妈妈 一起过新年了吗？”
　　“唉，你现在还小呢，”崔婶婶轻柔地说，“等你有了孩子，你才会意识到你有了自己的家庭了，慢慢地也就不会再想家了。”
　　纪飞羽歪着头枕着她，看着电视里的热闹，深深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有家还是没有家，她生来不知父母，结了婚又是假的，似乎走到哪里都没有个落脚的地方。
　　另一头的餐厅里，荣瑞卿跟他父亲聊着天，说起港口的事情，荣瑞林的话也多起来，他急着在父亲面前表现，时时刻刻都想压哥哥一头，专门捡他语焉不详的地方攻击。
　　好好的饭后聊天，火药味十足，荣瑞卿干脆闭口不言，免得自己不痛快。
　　“瑞卿平时看着挺有想法的，今天倒是不如瑞林了。”
　　就算是过年，王奕岑也要让他不痛快一下。荣瑞卿抬了抬眼睛，他觉得王奕岑找的时机不太对，他今天心情很差，脑子也乱，他一向不屑于跟王奕岑在家里斗，所以才想找个聪明的新娘回来对付她。
　　不过他不屑于，并不是不知道王奕岑的痛处在哪儿。
　　“的确是，瑞林过了年也要二十六岁了，若是在没有长进，也不能为我和父亲分忧了。”他满是欣慰地说道，紧接着又问，“对了，母亲想去哪里旅行，您和父亲今年结婚二十周年，应该好好过一过纪念日。”
　　荣瑞卿一句话说得毫无破绽，却让王奕岑和荣耀德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这个女人一向标榜自己拯救了承受丧妻之痛的荣耀德，可是她嫁进来的时候，私生子都已经上小学了，不知道怎么还有脸这么说。
　　王奕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接着他的话题说下去：“的确是应该好好过个纪念日的，今年跟你爸爸我们想去布鲁塞尔……”
　　她的情绪转换很快，马上就若无其事了，荣瑞卿心里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说：“我去看看雅涵。”
　　主屋二楼的露台，面向市区，视野开阔，能看到市区里面的灯火璀璨，这个时候看烟火也是极美的。荣瑞卿上了二楼，却发现纪飞羽根本不在。
　　他从楼上下来，遇到正向楼上走的邱明。
　　“大少爷。”邱明问候道。
　　“嗯，”荣瑞卿应了一声，问道，“看到……她了吗？”
　　邱明知道他说的是谁，指了指楼下说：“在陪崔婶婶看电视。”
　　楼下小餐厅里，晚会正进行到热闹的时候，纪飞羽跟其他人一起看着小品拍掌大笑。她缩成一团，披着他送的披肩，好像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
　　暖调的灯光照在她头发上，柔柔地铺展开来。
　　纪飞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来，便看到了他。她站起来，跑到他身边问道：“不聊了吗？”
　　“怎么到这里来了？”荣瑞卿问道。
　　“哦，我看你跟父亲聊得很投入，我无聊就来这里看看电视。”纪飞羽说道，“本来想去看烟花，可是有点儿冷。”
　　她说得平淡，但是荣瑞卿自己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对纪飞羽有那么一点点疏离，他相信纪飞羽一定也察觉到了，所以才凑近了热闹的人堆里。
　　“聊完了？”纪飞羽问道。
　　荣瑞卿看了看小餐厅里的佣人，拉着她走出来，说道：“嗯，也没什么可以聊的，早点儿结束话题也好。”
　　两个人一边走着，纪飞羽一边说：“毕竟他还是你父亲，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还是要给他一些面子的。”
　　荣瑞卿淡淡地应了一声，路过一扇落地窗的时候，忽然响起烟花炸裂的声响，两个人一起循声望去，刚好看到美丽的烟花一个接一个绽放。
　　不知道是哪位邻居遥遥地放起了烟火，火光照亮了纪飞羽的脸，她笑着说：“好漂亮哦……”
　　荣瑞卿看了看她，说：“大概是午夜快到了，烟花都多了起来。”
　　果然，回到餐厅没多久，崔婶婶就带着人去厨房煮饺子了。纪飞羽也跟着去凑了热闹，帮着佣人，把一盘子又一盘子的饺子端上了桌。
　　刚刚吃吃喝喝没多久，没有人饿着，只是延续这个传统，饺子是一定要吃的。
　　荣耀德刚抬起筷子，其他人也开始筷子，纪飞羽把几个饺子拨到小碗里，递到荣瑞卿面前，说道：“吃吧。”
　　看到饺子荣瑞卿就皱眉，他非常不喜欢吃，但是纪飞羽亲手端过来的，他也只能皱眉忍着吃了。
　　前两个不过是普通的猪肉馅，吃到第三个，他嘴里忽然溢满了甜甜的奶香。他诧异了看了一眼，刚刚咬过的半个饺子，流出里面甜香的馅儿来。
　　“好吃吗？”纪飞羽问道，“糖果馅儿的饺子。”


第123章 表姑姑驾到
　　荣瑞卿记得，他只是随口说过一次，他不爱吃饺子，妈妈还在的时候总是会包一个糖果儿馅儿的饺子来哄他。
　　只有那么一次，他没想到纪飞羽竟然记住了。
　　“好吃吗？”纪飞羽又问了一遍。
　　荣瑞卿笑了笑说：“好吃。”
　　小夫妻两个人的互动，引来的旁人的目光，都看到荣瑞卿碗里那半只与众不同的饺子。
　　王奕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荣耀德先开口了，他说：“家里，好像很多年没有包过糖馅儿的饺子了。”
　　荣瑞卿心里正高兴，也不愿意跟他多计较什么，说道：“雅涵闹着玩儿的。”
　　他在桌子底下握了握纪飞羽的手说：“别傻笑了，快点儿吃。”
　　“好。”
　　糖果馅儿饺子的计划，纪飞羽也是突发奇想，看着崔婶婶带人包饺子的时候，她凑了个热闹，用糖果包了一个，做好的记号，等饺子下锅的时候再亲自去下，亲自盛出来，端上桌，不怕饺子落到别的碗里去。
　　有了这个饺子，荣瑞卿的眉头舒展了不少，脸色也比之前好多，纪飞羽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没有白弄。
　　尽管除夕夜各个都睡得晚，但是初一一早，纪飞羽还是早早醒过来了，她打着哈欠拉开窗帘，外面有人在扫雪，看到是凌晨的时候下过了雪。远处又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纪飞羽在床边站得有些冷，抖了抖肩膀，又跑回床上。一年当中荣瑞卿难得赖床一次，纪飞羽也有了一个催他起床的时候。
　　“喂，醒醒吧，时间不早了，一会儿崔婶婶要上来叫了。”
　　荣瑞卿闭着眼睛搂着她的腰说道：“算了吧，不起了，今早还要吃饺子，我懒得起。”
　　纪飞羽笑起来说：“那先生您继续睡，我去吃饺子了。”
　　她难得勤快地爬起来，换了一身新衣服，从柜子里拿出来准备的红包，一路走出去给家里人派利是。
　　荣家的红包一向不少钱，佣人们今年拿到少奶奶这一份，又惊喜又激动。
　　“谢谢少奶奶！”
　　“不客气，新年嘛！大吉大利！”
　　一路走到主屋，红包也派得差不多了，荣耀德和王奕岑已经在餐厅里坐着等着吃饭了。
　　“父亲，母亲，过年好。”纪飞羽客客气气地拜年。
　　“女儿，过来吃饭了。”荣耀德招了招手，说道，“起这么早派利是，瑞卿呢？”
　　“他睡得晚，我没叫醒他。”纪飞羽帮不想吃饺子就不起床的荣瑞卿找了个借口。
　　“好。”荣耀德点了点头。
　　他手边有三个红包，看厚度就知道是给自己儿女的。果然，荣耀德说道：“这两个人小子一个比一个懒，女儿，这个是爸爸给你的压岁钱。”
　　荣耀德把其中一个推到她面前，纪飞羽止不住脸上的笑意，说道：“谢谢爸爸！”
　　一家之主已经给了，王奕岑也不好不给，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红包递过去说：“肯定没有你爸爸的红包大，不过也是我做婆婆的一份心意，收下吧。”
　　“谢谢母亲！”纪飞羽笑眯眯地说道，她就是这么没有原则，尽管她跟王奕岑矛盾很多，但是只要王奕岑给她钱，她什么都能原谅！
　　没一会儿荣瑞林也下来，打着哈欠给爸爸妈妈拜年，收了红包，刚坐下眼神就落在了纪飞羽身上，看到她手边一叠没发完的红包，说道：“嫂子没给小叔子准备红包吗？”
　　王奕岑打岔说：“这是你嫂子，当然不用给你准备压岁钱，别胡闹了。”
　　纪飞羽笑了笑，说：“如果二少爷不嫌弃，这个给你，祝您新年行大运。”
　　她从那一叠红包里拿起一个递过去，荣瑞林笑着接过来，说：“行，有嫂子这句话，今年一定鸿运当头。”
　　虽然心里在吐槽荣瑞林吊儿郎当的态度，纪飞羽脸上还是一片和善的笑意，新年嘛，她也不想弄得太难看。
　　年初一上午刚过，就开始有客人上门拜年。多是一些留在本地过年的老朋友，到荣家来走动走动，聊聊天。
　　荣瑞卿也早就起来了，陪着父亲应酬上门拜年的客人，男人们在主屋的客厅里说着年后的经济形势，一群女眷就在温暖的花厅里面喝茶聊天。
　　纪飞羽作为荣家的少奶奶陪坐在侧，一会儿下来，笑得脸都僵了。她乖乖地坐着不说话，但是别人的眼光始终注意着她。
　　“雅涵这姑娘，小时候见过几次，没想到就这么成了我们荣家的儿媳妇儿了。”说话的是荣瑞卿的表姑，之前寿宴上见过她，喜欢得不得了。
　　表姑姑年纪不小了，但是保养得很好，看上去比王奕岑年轻许多。
　　“我家儿子要是能娶到雅涵这样的儿媳妇儿，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表姑姑说道，“人漂亮又有能力，基金会搭理得好，表哥寿宴又给荣家挣足了面子，现在谁不知道荣家的儿媳妇儿最厉害？”
　　她呵呵笑着，说得很是直接，问道：“诶？小岑，雅涵怎么也是你是远房表侄女，怎么说也应该留给自己儿子，怎么介绍给瑞卿了？也是没想到李家小门小户能出这样一个闺女吗？”
　　她句句话里都带着刺儿，纪飞羽倒是没发现，原来这位表姑姑对王奕岑有这么大敌意。
　　王奕岑被她说得脸色一阵青白，好久才说：“我去看看蛋糕烤出来没有，表妹说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饿了。”
　　“快去吧，可惜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表姑姑说道，“以前你叫我表小姐的时候，总是做蛋糕给我吃。”
　　王奕岑明显脸色一变，握紧了拳，快步走了。
　　短短几句话里，纪飞羽好像洞悉了一个大秘密，她给表姑倒茶，说道：“表姑，您何苦在今天让我婆婆下不来台呢。”
　　表姑姑笑了，说道：“让她下不来台，还需要挑日子吗？想想她办的好事，我恨不得把她塞进台底下。”
　　这位表姑说话实在是有趣，上次寿宴的时候两个人交流还只是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没想到这会儿在家里，表姑姑就完全变了个人。
　　“侄媳妇儿，我知道你肯定受了她不少委屈了，”表姑姑用艳红的指甲剥着坚果，“你也不用怕她，她的出身恐怕你妈妈也不会跟你提。”
　　纪飞羽瞬间竖起耳朵等着听八卦，刚才听表姑姑的意思，王奕岑从前还要叫她一声“表小姐”，可王奕岑跟李家不是亲戚吗？
　　“她呀，你们家的穷亲戚，当初勾搭你爸爸不成，被你爷爷赶出来了，”表姑姑八卦兮兮地说，“给我老爸做私人护士的时候也不检点，不知道怎么勾搭上我表哥，我表嫂刚去世，她就带着四五岁的孩子进门了，做得真是隐秘……呸！”
　　她吐了一口嘴里的坚果渣，喝了口茶说道：“她自己得了势就开始瞧不起你们家，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上位的，不要脸！”
　　纪飞羽深深吸了一口气，原来王奕岑和李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她一直瞧不起李家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出身优越，原来也不过是因为当年被人少地出门罢了。
　　“侄媳妇儿，”表姑姑笑眯眯地说，“表姑最喜欢你，你记得，王奕岑敢欺负你，你就给我打电话，表姑保证收拾得她服服帖帖！”
　　纪飞羽笑起来，说：“谢谢表姑！”
　　表姑姑又惆怅起来，说：“可惜了我家儿子，天天就知道演电影啊拍电影，一年到头也不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个女孩子回来。”
　　纪飞羽心里颤抖了一下，忍不住想，这样牙尖嘴利的婆婆，也不知道未来的儿媳妇儿是倒霉还是幸运……


第124章 婆婆的一巴掌
　　过年的时候，家里人都比较放松，佣人也都闲散起来，加上荣家对佣人一向像自己人一样，知道他们大过年在外面讨生活不容易，大多数时候都很宽容。
　　客人们在客厅聊着天，喝着茶，他们也不用准备晚饭，趁着蛋糕在烤箱里转的时候，凑在一起聊着天。
　　王奕岑一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她眼睛竖起来，骂道：“给你们脸了是不是？客人就在外面坐着，你们这么放肆，真当自己是这里的主人了是吧？”
　　几个佣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散开了，整理餐具的整理餐具，擦桌子的擦桌子。
　　王奕岑把厨房岛上堆在一处的瓶瓶罐罐哗啦一声推倒，几个瓶子咕噜噜在桌面上滚着，佣人们赶紧去拦着，这才没有摔落到地上。
　　她恨得牙根直痒，张曼琪那个臭婊子，每次来到家里都要提起过去的事情，偏偏过去是她最不想提起的。尤其今天她还故意在李雅涵面前提起来，现在荣家的亲戚朋友里谁不知道她王奕岑已经失势，张曼琪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李雅涵骑到她头上来吗？
　　“怎么了这是？”
　　崔婶婶进来，看到餐厅的一片狼藉，皱眉问道：“大年初一厨房怎么闹成这个样子了，不是让客人看笑话吗？”
　　她刚才一直在外面，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可王奕岑在气头上，怎么听都觉得崔婶婶话里有话，她一股邪火上来了，指着崔婶婶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了？我才是荣家的女主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育我了？”
　　崔婶婶抿着唇，嘴角向下，明显地不悦，说道：“太太，请你注意言辞……”
　　“我注意言辞？我那句话说错了吗？你不要以为你帮我带大了瑞林我就该感谢你！”王奕岑瞪着眼睛骂道，“谁不知道你对我儿子好，不过是不想我找荣瑞卿的麻烦！”
　　“太太！”崔婶婶的神色如常，说，“我对二少爷好，是因为我知道他是无辜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奕岑听了这句话，简直气炸了。
　　花厅那边，王奕岑刚走没多久，表姑姑向外望了望，转头对纪飞羽说：“侄媳妇儿，你去看看你婆婆吧，别气晕在厨房里，这就不好了。”
　　纪飞羽笑了笑，说：“好，那我去看看。”
　　“诶，小声点儿，”表姑姑嘱咐道，“别惊动了我老公和表哥，不太好。”
　　纪飞羽一愣，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按照常理，表姑姑摆明态度是要跟她一个阵营对付王奕岑，说什么让她去看看王奕岑又说什么不要惊动，多半是想让她过去让所有人看看王奕岑现在的状态。
　　纪飞羽心里有计较，她这么做对不对？今天看来只是表姑姑和王奕岑的仇怨，她这么做是不是被表姑姑当枪使？
　　她犹豫着，神色凝重地走向厨房。
　　刚到门口，她就听到王奕岑破口大骂。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老不死的就是说我不是无辜的了？”
　　紧接着她听到崔婶婶的声音说：“太太，我没有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跟荣瑞卿一样，天天惦记着死掉的罗梦怡，她该死！我！我才是荣太太！！”
　　纪飞羽抿紧了唇，她一向崇尚明哲保身，刚才也已经决定不趟表姑姑和王奕辰的浑水。即便是她没什么正义感，现在她也要被气死了，王奕岑骂着最疼荣瑞卿的崔婶婶，也骂着荣瑞卿的母亲。
　　她护短，绝对不能忍。
　　纪飞羽向里走了两步，让佣人看到了她，惊慌失措地问道：“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崔婶婶看了她一眼说：“少奶奶，跟你没关系，你出去吧。”
　　纪飞羽走过来，刚好站在王奕岑和崔婶婶中间，稍稍偏向王奕岑一侧，她对崔婶婶说道：“婶婶，母亲刚才跟表姑姑拌嘴，怕是心里有火气，您别生她的气，我替她道歉……”
　　“你替我道歉， 你算老几？”
　　王奕岑抓过她的胳膊，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得一声，响彻在整个厨房里。
　　纪飞羽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不是演技，而是她真真的被王奕岑打懵了，她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又疼又委屈。
　　她二话没说，捂着脸跑了出去。
　　崔婶婶也吓坏了，赶紧追了出去。
　　纪飞羽跑出来，人也冷静了，咬牙切齿要报复，花厅跟厨房之间有自己的通道，完全可以避开主屋会客的客厅，但是纪飞羽捂着脸乱跑，直接拐进了客厅。
　　她突然闯进来，众人都回头去看。荣家的这个儿媳妇儿，上次寿宴办得体面，荣耀德疼她，荣瑞卿也恨宠爱，荣家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也很喜欢她。
　　这会儿看到她进来，刚要问好，却发现不对劲儿。
　　纪飞羽的头发散乱，红着眼睛，脸上还有一块巴掌印……这是怎么了？
　　“啊，爸爸，表姑父，我走错了，你们继续聊。”纪飞羽连忙道歉，转身就急着走出去。
　　刚好崔婶婶也到了，伸手拉着她。
　　荣瑞卿也看到了，刚才还说笑的脸色忽然沉下来，站起身来，大步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纪飞羽躲着不让他看，轻声说：“有客人呢，一会儿再说。”
　　眼前什么客人也比不上纪飞羽重要，荣瑞卿没理会，接着扳过她的脸来查看。这一巴掌估计用了十成十的力度，纪飞羽的脸都肿了起来。
　　这个家里能对纪飞羽下这样手的只有一个人了，荣瑞卿恨得声音颤抖问道：“谁打的？”
　　纪飞羽支支吾吾不肯说，崔婶婶开口了，她说道：“都是我不好，太太教训我几句，少奶奶觉得夫人说得太重了，就向我道歉，太太面上过不去，就……”
　　崔婶婶声音不大，刚好让客厅里的人都听到了。
　　表姑父一听就皱起眉来，说道：“表哥，雅涵也没做错什么，表嫂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荣耀德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但他不知道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纪飞羽抹着眼泪说道：“不，不关母亲的事情，是我不好，听到她说罗什么该死，大过年的不吉利，想劝几句……”
　　她以一个外人什么都不知道的身份平淡地描述了这句话，在场的知情人听了顿时觉得事情不妙。
　　荣瑞卿的脸色难看的要命，他二话没说直接走向厨房。荣瑞林一见事情不好，赶紧跟了上去。
　　一巴掌打出去，王奕岑心里的怨气出了，脑子才清醒过来，她被张曼琪刺激到了，简直失心疯了，她现在打了李雅涵，荣瑞卿一定会计较到底，何况家里还有客人在……
　　她急匆匆走出去，想要挽回现在局面。没想到她迎面碰上了荣瑞卿，大少爷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走！”
　　“你，你干什么？”王奕岑被他拉住吓了一跳，想要挣扎也挣不开。
　　荣瑞林也赶到了，赶紧拦住了，说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荣瑞卿冷着脸说：“让开！”
　　他要抓着王奕岑到荣耀德面前说清楚谁该死，再让她给纪飞羽道歉。
　　荣瑞林看了眼被他抓着十分狼狈的母亲，难得低声下气了一回：“大哥，现在表姑父在外面，你不能让我妈下不来台，等客人走了，我们再说……”
　　“你妈下不来台？”荣瑞卿挑了挑眉，冷笑说，“那我妈妈呢？她去世二十年了，还要被人说该死？”
　　这件事荣瑞卿绝对不能原谅，别管什么客人在不在，他只要王奕岑为了这句话付出代价。


第125章 表姑姑和后妈的恩怨
　　荣瑞卿只是盯着他一句话不说，荣瑞林慢慢觉得背脊发凉，他像是族群里弱势的小狮子在像权威挑战，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的威压已经足够他胆寒了，但是荣瑞林知道自己不能退让，今天王奕岑的确是错了，如果闹到客人和爸爸面前，一定不可收拾。
　　“大哥，你不是一直不满我对远洋货运的监理，我可以……”
　　他还没说完，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
　　“哎哟，干嘛呢这是？”张曼琪走过来，问道，“我看都在那边等着，是不是表嫂不肯过去啊？”
　　荣瑞卿看了一眼表姑姑又看了看荣瑞林，说道：“不是我想闹到客人面前，是客人已经到这儿了。”
　　“哎呀！”张曼琪叫了一声，“二少爷在这儿卖人情呢？表姑可劝你，小孩子少管闲事。”
　　荣瑞林还没说话，荣瑞卿已经拖着王奕岑走了。
　　一路跌跌撞撞，荣瑞卿的手劲儿又大，他一个用力把王奕岑贯进客厅里，王奕岑脚脖子一崴，撞在了沙发上。
　　“说清楚，你为什么骂崔婶婶，为什么打雅涵，”荣瑞卿又上前一步，“谁该死？”
　　王奕岑脸色不好，看了看表妹夫，又看了看荣耀德，这会儿她说什么都不是，让她解释她又能说什么呢？
　　客厅里沉默得可怕，许久，荣耀德开口说：“瑞卿，她毕竟是你母亲，给她留些面子……”
　　荣瑞卿皱眉转头看着他，忽然笑了，问道：“给她面子？让她继续咒骂我母亲该死吗？”
　　荣耀德理亏，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王奕岑扯了扯衣袖，捋了捋头发说：“最近…… 家里事忙，我一时口不择言，瑞卿，你……”
　　“口不择言？”荣瑞卿说，“好啊，那我就把你舌头拔出来看你还能不能再一次口不择言。”
　　他说着，上前一步，紧紧捏住王奕岑的下巴。荣瑞卿红着眼睛，手上用力到指甲都白了，一点儿也不想说笑的样子。
　　纪飞羽冲过去，抱住他的手臂：“瑞卿！她没脑子你也没脑子吗？清醒一点儿！”
　　荣瑞卿喘着粗气，把王奕岑甩到一边，他转头看到纪飞羽的脸，咬牙切齿地问：“您打了雅涵，道歉我们不要了，您自己受一巴掌吧，您看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照他现在的怒气值，一巴掌下去，估计王奕岑大过年的就要住院了。
　　“瑞卿！”荣耀德十分不满地喊道，他毕竟还是一家之主，大儿子就这样惩治后妈，一点儿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荣瑞卿没听见，仍然望着王奕岑，对方头也不抬，半点儿动作也没有。
　　气氛正尴尬，一边看热闹的张曼琪开口了，她说：“哎呀，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婆婆打儿媳妇儿怎么了，长辈打小辈不是很正常嘛，委屈是委屈了点儿，让表哥再包个红包，让雅涵买些限量版，解解气就算了，瑞卿，你小孩子别跟着掺和了。”
　　荣瑞卿看了一眼表姑姑，拉着纪飞羽走了。
　　王奕岑抬头看着张曼琪，既是不甘又是怨恨，要不是她来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她，她今天也不能这么失去理智。
　　现在她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张曼琪又来装好人解围，她真的要被气死了！
　　荣瑞林走过来，说：“妈，我扶您回去休息。”
　　家里闹成这样，荣耀德面上有些难看，对表妹夫说：“让你见笑了。”
　　张曼琪偷偷冷笑了一声，对自家老公试了个眼色，跟崔婶婶说道：“婶子，我们去煮个鸡蛋看看雅涵吧，小丫头真可怜，无端端挨了一巴掌。”
　　另一边，荣瑞卿拉着纪飞羽回到了卧室里，翻出那个奢侈品限量的医药箱，找出一瓶药酒来要给她擦脸。
　　“我不要……”纪飞羽皱眉，浑身都在拒绝，“药酒怎么擦脸啊，万一过敏怎么办？”
　　荣瑞卿看着她的脸，问道：“那怎么办，去医院吧。”
　　纪飞羽哭笑不得，哪有人挨了一巴掌就要去医院的？
　　“你别忙了，你坐下来，陪我一会儿。”
　　荣瑞卿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来，纪飞羽歪头靠在他肩上。过了一会儿，荣瑞卿才问：“你有本事让她达打不到的，为什么偏偏让她打你？”
　　纪飞羽心说糟糕，还是被发现了。她抱着他的手臂说道：“因为我刚刚走到门口，听到她骂崔婶婶老不死的，又说你母亲该死。这两个人都是最疼你的，都是你最在乎的，我不能让她骂得这么痛快。”
　　她不挨打，后面的戏就不能演了，她要让别人看到她的伤，才能让别人知道王奕岑咒骂的力度。
　　只是，也没想到王奕岑手劲儿这么大……
　　荣瑞卿深深叹了口气，捏着她的下巴又看了看，说：“我最在乎的，现在也不止她们两个……”
　　纪飞羽抿着唇笑起来，正要对他的这句情话说些什么，忽然又听他说——
　　“……还有公司。”
　　“你滚蛋！”纪飞羽骂道。
　　成功激怒了纪飞羽，荣瑞卿笑了起来。纪飞羽气得抡起拳头砸在他肩膀上，荣瑞卿也不躲，只是笑。
　　“哎哟，快看看，小两口正在闹着玩儿呢，亏我们瞎操心。”
　　张曼琪端着一只白瓷小碗，里面两个刚刚剥好皮的煮鸡蛋，往桌子上一放，看了看纪飞羽说道：“小丫头还挺狠的，不打扰你们了，慢慢玩儿吧，我出去了。”
　　“表姑姑慢走！”纪飞羽伸长脖子喊了一声，转回来问荣瑞卿：“你表姑姑不喜欢你后妈？”
　　荣瑞卿从白瓷小碗里拿出一个鸡蛋，问道：“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花厅，她当着我的面，把王奕岑过去的事儿全都抖落出来了，”纪飞羽说道，“一点儿情面不留，要不是她说那些话，你后妈今天也不至于这样。”
　　荣瑞卿拿鸡蛋在她脸上滚了滚，说道：“表姑姑跟我妈是非常好的朋友，也是因为表姑姑，荣耀德才认识了我妈。”
　　他手上动作很轻，提起过去的事情，眼神有些黯然：“再加上王奕岑以前是他们家的护士，表姑姑总觉得是她害我母亲，总是看王奕岑不顺眼。”
　　跟王奕岑这种后天改命的人不同，张曼琪和荣家祖上几代经商，都是有名的商人，家大业大，又嫁给了电影大王的儿子，先后生了三个儿子，颇受夫家喜欢，她自己自带傲气，走到哪里也不怕得罪人，对王奕岑更是不客气。
　　纪飞羽听了，默默为自己感到庆幸，还好她遇到了只是王奕岑，如果真的遇到了张曼琪，恐怕凶多吉少。
　　荣瑞卿听她这么说，忽然笑了，说道：“错了，表姑姑最喜欢你这样性子的姑娘，没看她这么护着你么，你要是嫁给她儿子，恐怕……”
　　纪飞羽撇嘴，问道：“你说什么，我嫁给谁？”
　　“咳咳，当我没说……”荣瑞卿赶紧一时失言，赶紧转移话题。
　　经过这么一闹，张曼琪和丈夫也没有留下来吃晚餐就走了，荣耀德进了书房没出来，王奕岑没胃口，只有东翼打电话说晚饭送过去吃。
　　厨房简单做了些汤汤水水和青菜，没多久，王奕岑穿了身衣服到厨房盛了碗汤回到了西翼。
　　她走到荣耀德的书房门前，站了许久，才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她推开门，小声说道：“耀德，我给你送汤来了。”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照明的灯，荣耀德心不在焉地翻着一本书。
　　王奕岑小心地看了一眼，说道：“厨房的人说，你晚上没吃什么，我给你送碗汤过来……”


第126章 荣瑞卿的谎言
　　书房里很安静，王奕岑把汤碗放在桌子上，当啷一声都非常清楚。
　　荣耀德撇了一眼，但是人却没动。王奕岑捋了捋头发，她说：“你知道的，曼琪不喜欢我，她说了很多从前的事情，我一时生气，就失控了……”
　　荣耀德冷漠地抬起头，问道：“从前的什么事？”
　　“我……在她家里做护士…… ”王奕岑小声说道。
　　荣耀德的眉头皱起来，说道：“她又没有说错，不过是过去的事情罢了，你至于借题发挥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吗？你为什么那么在意别人提你的过去，你过去又不是没有什么不好？”
　　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对王奕岑来说，她平凡的出身就是她最大败笔，她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因为家境平凡被人瞧不起，她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就不愿意别人再提起她的过去。
　　过去，就像是一个梦魇，总在她人生得意的时候把她拍落谷底。
　　“你越是在乎，曼琪就越是能激怒你。”荣耀德说道。
　　王奕岑不说话了，她对于自己出身的自卑，荣耀德这种出身优越的人是不会懂的。
　　见她不说话，荣耀德就知道她心里不服气，他拿起书，又翻了两页，也不打算跟她交流。
　　王奕辰想打破尴尬，却看到他正在看的书——《西方油画进程》。
　　很好，荣耀德躲在书房里不是给她脸色看，而是躲在这里怀念死去的罗梦怡。
　　“我问你，”王奕岑开口，“你既然那么爱罗梦怡，又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荣耀德抬起头，平静地说：“你最清楚了，不是么？”
　　王奕岑心头一震，她一言不发了转身出去了。
　　当年，她还只是个小小的私人护士照顾张曼琪病重的父亲，荣耀德前来探病，他的出身和满身的贵气让王奕岑向往，她想，如果她能扒上这个男人，她这辈子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是偏偏那个时候荣耀德已经娶了著名画家罗梦怡，第一次看到优雅知性的罗梦怡依偎在荣耀德身边，王奕岑那时候才知道什么要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让荣耀德对她有意，的确是她用了手段，但是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想到，原来荣耀德竟然是知情的！
　　她手脚冰凉地走回房间里，今天的事情一幕幕从她脑海里闪过，是张曼琪，是李雅涵，是荣瑞卿，是死去的罗梦怡，是他们造成了她今天颜面扫地！
　　不可以！她已经到手的一切绝对不能被人抢走！尤其是李雅涵这个丫头！如果有一天她失势，李雅涵爬到她头上，那么张曼琪一定卯足了劲儿嘲笑她。
　　绝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王奕岑坐在自己的床上，握紧了拳头，她不急，不久的将来，她一定会让李雅涵好看！
　　年初二，李雅涵回娘家的日子。
　　纪飞羽盯着一张肿脸和肿眼睛起床，她昨天装哭倒没什么影响，反而是她晚上和荣瑞卿一起看老电影《世上只有妈妈好》，看到哭得睡不着觉，一早醒来，肿得像头猪一样。
　　到了李家，李越和夫人早在门口等着了，看到纪飞羽这个样子竟然一时没认出来，好半天才惊讶地问：“女儿，这是怎么了？”
　　纪飞羽尴尬地不知道怎么解释，荣瑞卿开口说：“昨天家里出了点儿事儿，被我后妈打了。”
　　顿时，李越和夫人脸色就不好了，他们知道女儿是假的，可王奕岑又不知道，她对李雅涵动手不就是不给李家面子？
　　李越沉着脸，不是很高兴，进了屋里半天才说：“就算不是你婆婆，也还是你表姑，怎么能对你动手呢？”
　　虽然不是自己的女儿，但是长着同一张脸，李夫人还是很心疼，问道：“肿成这样，恐怕一时半会儿不能消肿了，正式过年的时候，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怎么下得去手的？”
　　纪飞羽咧嘴笑了笑，说道：“她是长辈嘛，打就打了。”
　　明知道这个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看着她，李越心里还是不是滋味，说道：“你长这么大，我从来都不舍得动你一根手指头……”
　　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戏，这句话他说得情真意切，分不出真假，纪飞羽光是听着，就快哭了。
　　李夫人更是忧心忡忡，说道：“有没有去医院看看，肿成这样，有没有擦药？”
　　提到擦药荣瑞卿可有话说了，他瞥了眼心虚的纪飞羽说道：“为了美，说怕药物过敏。”
　　“没关系，家里有种药膏，你从小就用的，我去拿过来，消肿止痛是最好的。”李夫人说着叫佣人去拿药箱了。
　　没多久佣人回来了，提着一个小药箱，药膏不大，上面满是外文字，李夫人小心地涂在她脸上，说道：“一会儿你带回去，一天擦几次，两天就好了。”
　　“我记住了妈。”
　　药膏是乳白色的，擦在脸上就乳化成透明，慢慢被皮肤吸收，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过年回门，走个过场，为了迎接女婿李家也算准备得很充分，纪飞羽还是坐在餐桌边上，吃吃喝喝，陪着所有人演戏。
　　“过了年，我安排了爸爸妈妈去体检中心体检，我朋友的一个项目，设备和医生都是最好的。”荣瑞卿忽然说道，“现在生活环境太差，还是按时体检比较好。”
　　女婿的一片孝心，李越当然不会拒绝，连连说他有心了。
　　只有纪飞羽感到奇怪，要说荣瑞卿是想表一表孝心，有很多途径可以选，怎么偏偏要选体检？
　　她忙里偷闲看了荣瑞卿一眼，对方把她最爱的排骨夹到她碗里，问：“怎么了？”
　　“没事儿。”纪飞羽吃着她的饭，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心里。
　　她有感觉，自从年三十之后，荣瑞卿似乎有些事情瞒着她，尽管没有任何迹象，但是纪飞羽就是有这种感觉。
　　吃过饭，从李家出来，在车上，荣瑞卿看了一眼时间说：“我有事要去康城，让邱明先送你回家？”
　　“也好，”纪飞羽翻着自己的旧手机，问道，“去康城做什么，你约了王世义吗？”
　　“没有，他跟父母出国过年去了。”荣瑞卿肩带交代了一句，没有细说。
　　纪飞羽也没有再问，她直觉荣瑞卿不愿意多说的，多半是不想自己知道的。
　　在荣家门口放下了纪飞羽，邱明重新开车上了主道，身后的荣瑞卿说道：“去芳华酒楼。”
　　邱明微微一愣，问道：“您不是说去康城吗？”
　　他只是个司机，按理来说，老板说去哪里他就应该去哪里，没有询问的权利，只是他刚才听到荣瑞卿跟纪飞羽交代了“康城”，现在突然又说去“芳华酒楼”，他只是惊讶于荣瑞卿竟然跟纪飞羽说谎。
　　荣瑞卿没说话，懒得解释，邱明知道自己失言，连忙说：“对不起少爷，我不该问。”
　　“没事儿，好好开车。”荣瑞卿平淡地说道。
　　芳华酒楼是本市小有名气的粤式酒楼，做了几十年为了保证品质和口碑绝不开设分店，也绝对降低食材成本，于是这几年酒楼的价格一路水涨船高，但是来吃的人依旧络绎不绝，成了本市的一家高价格的酒楼。
　　年初二，芳华酒楼的人仍然很多，下午两三点钟已经有人在等位了。
　　荣瑞卿从车上下来，看了看芳华酒楼的门脸，迎宾员身后闪出穿着笔挺的西装三件套的岳霖，他像个老派的绅士，拱手说道：“大少爷，过年好啊！新年行大运！”


第127章 老蔡和纪不休的渊源
　　岳霖祖上是广东人，早年离开故乡北上讨生活。荣瑞卿从西装内袋里拿出红包来递到他手上，说道：“按你家乡的传统，红包皮。”
　　“呃……意头好就行了，”岳霖还是满脸带笑，说道，“人已经请来了，在楼上包房，大少爷请吧。”
　　荣瑞卿径直上了楼梯，岳霖在他侧后方跟着，眼看要到了包房门口，岳霖上前两步，替他开了门。
　　包房不大，大约十人左右的大圆桌，桌上摆满了残羹剩菜，看样子岳霖把人岳过来，先吃了午饭。
　　桌边只有一个男人，个子不高，但是长得虎背熊腰，满脸的横肉，圆眼睛里满是血丝，穿了一件满是商标图案的花衬衫，脖子上手腕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链子。
　　男人看到荣瑞卿进来，连忙站起来，说道：“荣大少爷，久仰久仰！鄙人蔡维生，道上的人都叫我老蔡。”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坐吧，不用这么客气。”
　　老蔡看着他坐下了，他才坐下，用一只干净的杯子倒了杯茶说：“您尝尝，碧螺春。”
　　岳霖也挑了个角落坐下来，悠闲地喝着茶，荣瑞卿无论表情还是心情都不悠闲，他握着茶杯没喝，开门见山地说：“岳霖跟你说了吧，我来见你，是有事情要问你。”
　　蔡维生一摆手，说：“您尽管问！但凡我老蔡知道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有隐瞒。”
　　“那好，”荣瑞卿问道，“关于《黎明》那幅画，是怎么回事？什么样的买家要这样一幅画的仿制品？”
　　提起这幅画，老蔡气得直拍大腿，说道：“您别提了，倒霉啊！”
　　假画行内，仿古做旧的高手不缺，缺的是能把画临摹到一比一完全还原，尤其是油画。
　　稍微有一点儿颜料和意境的差异就完全失去了原画的感觉，所以老蔡这样的掮客，只跟高手合作。
　　纪不休就是他的常客之一。
　　蔡维生在行内混迹多年和纪不休的合作也有很多年了，他们专门倒卖欧洲名画给国内的土大款。纪不休手底下有一个高手，不仅能模仿原画，还能按照一个画家的习惯，笔触和意境，重新创造出一幅幅“遗作”。
　　于是，他们又把画卖到了国外。
　　“说实话，我们之前做的画至少都是百年以上的了，从来都没有临摹当代画家的作品，一来是当代画家的遗留下来的作品数量比较大，容易被拿到真品面前去比较，二来是画家后人还在的话，出来一说这画不真，我们这一遭就白忙活了。可是纪不休跟我说，没关系，罗梦怡去世很多年了，不过有人发现的……”
　　蔡维生的铺垫有些长，说了半天才说到重点，可是刚刚说到重点，荣瑞卿就皱起了眉，问道：“你说……是纪不休说服了你？难道不是你先找了他吗？”
　　“啊？”蔡维生愣住，抓着乱糟糟的小卷发想了想，说道，“平时呢，也都是客户说需要什么样的画，我们再去画的……我想想啊……没错！这次是纪不休先来找我的，他说有一幅罗梦怡的《黎明》仿制品，让我给他找买家。”
　　这跟纪飞羽说得完全不一样。
　　荣瑞卿回忆着，纪飞羽明明说的是——老蔡先找了纪不休，还给了纪不休《黎明》的相关资料，其中《黎明》藏在荣家的小别墅里也是他给的资料。
　　“你没有给过纪不休资料？”荣瑞卿问道。
　　“哪有什么资料啊，”蔡维生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说道，“他直接带着画来找的我。要不是看到了画，我也不一定接这个活儿，那幅画是真的漂亮，恐怕罗梦怡再世也画不出来第二幅《黎明》，这个人就做到了。”
　　所以明知道当代画家的作品有风险，利润又不见得多高，蔡维生还是答应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拍卖会之后，竟然还是出事儿了。
　　说到这里，蔡维生叹了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倒了七分满，端起来说道：“混了这么多年，头一次在道上栽了，多亏了荣少爷出手相助，我老蔡以茶代酒，谢谢您的大恩！”
　　他多年在道上混，常识还是有的，他一早落难，忽然有人来帮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他早做好了准备，所以对荣瑞卿的问话知无不言。
　　荣瑞卿让他不用客气，他原本也只是想帮纪不休，顺手帮了他。只是没想到，还真的有用到他的一天。
　　“纪不休这个人，你了解多少？”荣瑞卿问道。
　　“老纪啊……”蔡维生面露难色，试探着问道：“请问荣少爷，您跟他有过节还是……”
　　虽然这次是纪不休连累他坐牢，但是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荣瑞卿救了他一次，他也能因为这个就出卖纪不休。
　　“你放心，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一些情况，”荣瑞卿解释道，“我不是想加害他，你放心。”
　　“哦哦哦，”老蔡嘬着牙花子，想了半天，说到，“纪不休啊，我知道他年轻的时候老婆跟他离婚了，他有个领养的女儿，很漂亮，懂事又孝顺。他这个人很简单，做这一行的时间也不长，至于他以前……就是个卖装饰画的小商人。”
　　纪不休唯一的秘密就是他背后的那个赝品高手是他女儿纪飞羽，老蔡始终没有提过这个人半个字。
　　荣瑞卿见他始终没提纪飞羽的事儿，看来是真的在保护她，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儿感激。
　　“那，纪不休的朋友，你都了解吗？”荣瑞卿问道。
　　这可真的是为难老蔡了，他皱眉想了半天，说道：“大少爷，我跟老纪，生意上往来的比较多，他道上的朋友只有一个，其他的有几个联系过买画，不算太熟，至于他生活里有哪些朋友，我就不太知道了。”
　　他说的真是实话，他跟纪不休互相信任，但是对对方的真实生活并不关心，免得有一天像之前一样落难，受不了苦出卖对方。
　　蔡维生跟荣瑞卿聊了半天，终于确定荣瑞卿并不是冲着纪不休背后那个“枪手”来的，显然他对纪不休更感兴趣。
　　老蔡偷偷送了口气，保住了大侄女，也算他对不起纪不休了。
　　荣瑞卿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岳霖，对方收到他的暗示，心领神会，他说道：“老蔡，之前为了保你出来，我们花了不少人力财力，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岳先生您尽管说！只要我老蔡能帮忙的，我一定做到！”蔡维生拍着胸脯说道。
　　岳霖看了看荣瑞卿说道：“纪不休的过去，你帮我打听打听，他的朋友关系中有没有姓罗的……”
　　老蔡听完愣了愣，对方还是揪着纪不休不放，他也不知道该做不该做。
　　岳霖看出了他的顾虑，说道：“老蔡，我也不为难你，让你还人情，只做这一件事，总可以了吧？”
　　老蔡一听，赶紧点头，说：“行！但是您得给我时间！”
　　“越快越好。”荣瑞卿说道。
　　老蔡端起茶杯说：“就这么定了，那我先走一步，帮您打探消息去了。”
　　包房里剩下两个人，岳霖抖了抖西装，坐到了荣瑞卿身边，说道：“你那天跟我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
　　荣瑞卿转了转桌上的茶杯说道：“相信我，我比你更难以接受。”
　　岳霖看了看他，问道：“那你现在开始怀疑纪飞羽了吗？”
　　荣瑞卿闭了闭眼睛，抬手捏了捏鼻梁。纪飞羽斗王奕岑的时候，演技真的是一顶一的好，但是荣瑞卿始终不相信，纪飞羽在他面前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第128章 福利院的发现
　　如果蔡维生说的没错，那么纪不休先拿到了《黎明》的画，才联系他找买家，那纪不休从一开始就骗了纪飞羽，知道《黎明》下落的人不是老蔡，而是他自己。
　　纪不休他有罗梦怡的画，知道罗梦怡遗作的下落，比他这个做儿子的知道的还多。
　　荣瑞卿没有办法不去怀疑纪不休的目的，纪飞羽说婚礼那天，应该是纪不休来接应她的，否则她也不会不知道新娘逃婚。而那天纪不休不见了的原因竟然是喝多了？
　　虽然纪飞羽说她老爹一向不靠谱，但是这种坑蒙拐骗的时刻，他竟然真的能不管不问，荣瑞卿怎么能相信呢？
　　“你做过那种推理题吗？”荣瑞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岳霖一愣，问道：“什么东西？”
　　“给你三句话，三个信息，让你判断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荣瑞卿说道，“解这种题的方法……”
　　“就是要先假定其中的一句是真的，”岳霖想起来，“以它为标准去推理其他信息的真假。”
　　荣瑞卿点了点头，他现在收到了很多信息，除去冗余 和无用的，剩下的就是对立矛盾，或者离奇的，值得怀疑的，这种情况下，他愿意先相信纪飞羽是全然无辜的。
　　岳霖明白他的意思，荣大少爷说了这么半天，找了这么多理由，无非是恋爱中的人，认为自己的爱人说的都是对的。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么想其实是好的，总好过疑神疑鬼，影响感情。”
　　荣瑞卿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发自内心地不愿意怀疑纪飞羽。
　　“老岳，你知道，有个人跟你一路同行的感觉吗？她既是你的伴侣，也是你最好的伙伴，”荣瑞卿说道，“无论你想做什么，她只在旁边为你提供助力，让你这一路走来轻松无比。”
　　他所说的这种感觉，岳霖向往，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能明白荣瑞卿对纪飞羽的珍惜，也能懂得当纪飞羽身份动机存疑的时候，荣瑞卿的纠结和煎熬。
　　“我能懂，所以，你选择相信她，是对的，”岳霖停了停又说，“但是，你也要记得，如果有一天你因为今天的信任付出代价，也不要怨恨。”
　　荣瑞卿点了点头，他明白。
　　从芳华酒楼出来，荣瑞卿顺道打包了奶黄包虾饺和豉汁蒸凤爪，岳霖看着他拎着跟身份不符的超大的外面盒子，无奈地摇头，说什么心有怀疑，他明明是爱纪飞羽爱得无可奈何。
　　带着外卖回了家，纪飞羽看到高兴死了，一边吃一边问：“不是去康城么？芳华酒楼不在康城啊？”
　　荣瑞卿回答道：“临时换了地方。”
　　“哦哦哦。”纪飞羽没多问，继续吃她的东西。
　　一转眼，这个年就过得差不多了，天气渐渐回暖，佣人们也都回来上班了，一切都跟往年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荣耀德今年没有带老婆出去度假。
　　佣人间关于这座豪宅的八卦都在私底下交流，没用多久，整个宅子里的人都知道王奕岑大过年地打了少奶奶还骂了崔婶婶，最要命的是骂了大少爷的亲生母亲，老爷子给她脸色看呢。
　　家里看着是跟从前不一样，但是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首先就是佣人们对纪飞羽的态度。
　　从前只是觉得少奶奶是个颇受大少爷宠爱的新媳妇儿，日渐地发现，这位少奶奶，随时有可能成为这个家的女主人，大事小情都要先知会她一声。
　　纪飞羽懒得管家里的事情，免得惹王奕岑不高兴，万事只说一句“知道了”，但不做决定，再推到崔婶婶或者王奕岑那里去。
　　早上她刚起来没多久，婷姐就来敲门，问她收的年礼要放不下了，要怎么办？
　　“往年放不下的时候怎么处理的？还是去问问崔婶婶吧。”
　　纪飞羽一句话应付了，又回到梳妆台前化妆。她今天要去一下基金会，趁着正月没过完，还有一堆春节的活动没办。
　　荣瑞卿系着袖口进来，问道：“婷姐什么事儿？”
　　纪飞羽如实说了，很是苦恼地抱怨：“这些人也太喜欢见风使舵了，王奕岑还又不是聋了瞎了，她知道了肯定觉得是我的错，这不是坑我么？”
　　荣瑞卿系好了袖口，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那你就要保持状态，时刻提防王奕岑翻身。”
　　纪飞羽长叹一声，这也太累了吧……
　　两个人收拾好，一起去主屋的餐厅吃饭，今天开工，荣耀德和荣瑞林也要回去上班，父子俩也在餐厅了，唯独不见王奕岑。
　　听说，夫妻俩最近都是分开睡的。纪飞羽在心里小小八卦了一下，坐下吃饭早。
　　一个长假之后，任何办公场所都弥漫着一股子懒散颓废的气息。
　　纪飞羽上班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家发红包，开门利是，拿到了少奶奶的红包，各位都打起了精神，势要好好干，努力赚。
　　今天第一天上班，纪飞羽的工作是去福利院看看小朋友，过年之前已经送了一批物资过去，现在过去只是去看看福利院的情况。
　　基金会的事情比较多，纪飞羽留下了王晓彤，让邱明送她过去。
　　自从上一次陪小朋友们体检之后，纪飞羽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们了。刚到福利院，院长出来迎接，说了些过年好的客套话，又问起她之前在岛上的奇遇。
　　纪飞羽一边参观，一边跟院长聊着天，路过行政楼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了，问道：“院长，之前起火的那件事，纵火的人找到了吗？”
　　院长面露难色，说：“这个……虽然消防最后给我们确定是纵火，我们也报了警，但是查来查去都没有线索，不过现在好了，我们装了摄像头，什么都能看到了。”
　　“那就好，不然总归是个隐患。”
　　两个人说着话，走进了行政楼里，从档案室的方向，有人搬着一摞一摞的资料走过来。
　　“这是干什么？”纪飞羽问道。
　　“哦，新年刚过，我们重新核对一下孩子们的资料，”院长解释说，“您知道的，我们这儿的孩子身份特殊，难免有以后想找家人的，或者家人来找的，每年都核对一遍，做个记录。”
　　“这样啊…… ”纪飞羽忽然灵机一动，她一直没有合适的借口翻查福利院的资料，现在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院长，我今天也没什么工作，不如，我帮老师们整理资料吧？”
　　“可以吗？那真是太好了。”
　　纪飞羽每次来都毫无架子，事事亲力亲为，很受孩子和老师们喜欢，再加上福利院的人手的确不够，院长很高兴地就答应了。
　　福利院里这些跟孩子们有关的资料都很详细，保存得也很好，看得出来每一个老师的用心。
　　纪飞羽为自己的别有用心感到愧疚，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一边帮忙一边找与自己有关的资料。
　　每一份档案袋上都标注了年份，纪飞羽专门找自己出生后的几年，翻了两个档案都没有看见一点点跟自己有关的东西，也没有找到领养人是纪不休的资料。
　　“咦？”她身边的一个老师抖着一份资料说道，“这里面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纪飞羽听了急忙转头去看，从她手里的档案袋上看到了年份——正是她被纪不休领养的那年！
　　她心头一跳，怎么那么巧，这份档案就不见了呢？
　　“那，那档案丢了是不是很严重啊？”纪飞羽问道。
　　“哦，没关系，”老师笑着说，“这些档案在电脑里都有备份的，只要去新档案室都能查到。”
　　纪飞羽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犯难了，那她想找资料不是更难了？


第129章 幸运星的好运气
　　若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虽然纪飞羽现在跟荣瑞卿的感情很好，老爹也平安无事，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出现的各种意外都让她对自己的身世好奇，同时也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好奇。
　　纪飞羽在孤儿院忙碌的同时，在公司的荣瑞卿已经忙到晕头转向了。
　　恒辉的高管都是精英，尽管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假期，各位还是精神抖擞，送上来的各种策划和材料也都精益求精，荣瑞卿一个人根本看不完。
　　“航运公司那边下午有个会议，监理想知道我们上次会议上的时候研究出来的，今年所有船只的货运安排。”
　　荣瑞卿抬眼看了看徐杰，把手里的文件夹一扔，过年的时候因为王奕岑的事情，荣瑞林曾经主动说愿意交出监理的位置，但是荣瑞卿没同意。
　　今天刚刚开工，荣瑞林就来找麻烦了。
　　“找张律师，明确一份监理的职责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董事长。”荣瑞卿不大高兴地说道。
　　徐杰虽然人不在荣家，但是多多稍稍听到了一些传闻，说道：“看来这个年过得不太顺利……”
　　荣瑞卿揉了揉额角，他也很犯愁，如果荣瑞林只是个想靠表现争家产的弟弟，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偏偏这个弟弟，在他母亲的教育下，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一点儿长远意识都没有，报复心极重。
　　货运安排是年前都已经定好的，当时荣瑞林没有过问——本也不是监理的工作内容。可今天他忽然要看了，不就是想给荣瑞卿找麻烦吗？
　　徐杰知道他心气不顺，也没有多烦他，汇报完工作就出去了。
　　荣瑞卿空闲下来的时候却在想，不能这样下去，不然荣瑞林迟早坏事。
　　下午去了航运公司开会，荣瑞卿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港口，船只，仓库，我们的准备已经是最完全的了，现在只需要货源和物流公司的对接。”
　　说道物流公司，所有人都看向了荣瑞卿。
　　他的岳父李越，手底下就经营着一间物流公司，从早起的普通货运，做到了如今的快递行业，也算是非常有远见。
　　这件事荣瑞卿早已经在拜年的时候跟老丈人提起过了，这种能跟荣家做大买卖的机会李越当然不会放过，当时就一口答应下来。
　　剩下的就是货源问题，他们一直在准备港口和仓库，打算准备到百分之八十的时候，向全球开始招商，但是针对这一计划，荣瑞卿始终没有表态，他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仓库和船只什么时候能够开放参观？”
　　“最迟下个星期，”负责人说道，“所以我们这个星期就要把我们的招商文件通过内部渠道散发出去。”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暂时不用，我们有客户。”
　　“客户？”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都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死后老板悄悄的弄了一个客户出来？
　　“北美第一大连锁超市B-WHAT。”
　　荣瑞卿说完，整个办公室里静得连根针都能听见。片刻之后，屋子里喧哗起来。
　　“B-WHAT？我的老天……”
　　“他们不是不愿意做国内的电商吗？怎么改主意的了？”
　　这家北美第一连锁超市，经营范围从日用品到美妆数码，服饰餐饮，等等等等，种类齐全到无法想象。作为北美销售份额第一的连锁超市，他们早就被国内的各大电商邀请过，但是处于种种原因，他们都拒绝了合作。
　　什么时候竟然被老板拿下了这么大的客户？
　　本市一大港口，原本只是运用建筑材料水产运输和中转，曾经也有造船厂等等，但是随着重工业没落，造船厂关停。荣家的航运公司买下场地扩建为仓库，只是没想到贸易衰退，和邻市港口的兴建，大片的库房闲置。
　　也因此才有了荣耀德想要下方远洋货运权利的事情，荣瑞卿想要争取这部分生意，一来是想试探荣耀德心思，二来是早已听说政府部门有意将港口部分改成保税区，将来也有望成为国内为数不多的自由贸易港。
　　所以，荣瑞卿想借机趁着热度尾巴搞一次电商。
　　以自家现有的货运船只为媒介，自家的港口仓库为中转，老丈人手下的物流公司为接应，打造一个全新的海淘模式。
　　这个计划他早就做好了，起初的想法也是内部渠道招商，但是这中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纪飞羽在海上救起的小女孩艾琳。
　　艾琳的父亲克里斯海沃森就是北美第一大连锁超市的现任老板。
　　荣瑞卿如同登山找到了捷径，他与克里斯闲聊的时候就发现对方对中国市场很感兴趣，对中国广阔的消费市场给予期望，但是之前的合作方条件有些苛刻，克里斯都拒绝了。
　　后来回国之后，他们又通了几次邮件，荣瑞卿慢慢把自己的计划透露给了克里斯，果不其然，克里斯很感兴趣，尤其是对荣瑞卿能够一手掌握的港口仓库。
　　于是荣瑞卿邀请他先来这边参观，再决定是否在合作。不过以他多年与人谈判的经验，他断定，克里斯绝对又合作的意向。
　　听了老板的话，办公室里群情振奋，徐杰忍不住激动地说：“如果我们能拿下第一年跟他们的合作，第二年一定有更多人愿意跟我们合作，再加上本身这家超市的品类就很齐全，我们根本不用愁销量啊！”
　　国人又进入了一个无比期待舶来品的时代，如果B-WHAT能加入，不仅货运船只的问题能解决，闲置仓库的问题能解决，还能拉升本地的经济。
　　“现在也都只是个预想，但是我希望各位能把各个环节都做好，首先，我们不要自己做网站建设，去跟眼下运行稳妥的电商网站去谈，其次，促销方案提前准备，用来跟克里斯谈判，第一年我们可以不要求盈利，我们投入多一些无可厚非，第三，各个环节的法律问题一定要重视起来……”
　　荣瑞卿早有准备，很是平静，一项一项工作交代下去。他手下的人皆是全能，把他的要求记下来就准备带着各自团队去做了。
　　有了大方向，每个人针对自己份内的工作提出了一些看法和问题，讨论了一阵。
　　荣瑞卿看了看时间，说道：“我相信各位的能力，所以让你们放手去做，要求只有一个，通力协作，达到共赢，如果有谁不合作不协商，随时通知我，马上离开这个团队，明白了吗？”
　　“明白了！”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好，时间不早了，下班吧。”
　　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徐杰提醒他明天的重要事项，其他的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有一项荣瑞卿留神听了一下。
　　“……上午八点，是李先生和李夫人体检的时间，我已经通知过他们了，至于注意事项也一一通知了。”
　　“好，”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那根毛发样本……”
　　徐杰了然，说：“也已经送过去了。”
　　荣瑞卿没再说什么，直接下班了。回家路上，他路过花店买了一大束香槟玫瑰，在荣家门口刚好看到纪飞羽的车也停下来。
　　纪飞羽也没想到两个人这么巧遇见了，正要下车跟他打招呼，荣瑞卿先从车上下来了，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
　　她的脸瞬间红了，结结巴巴地问：“给，给我的？”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嗯，感谢你给我带来的好运。”
　　一次又一次，从蓝月湾到港口，阴差阳错都是纪飞羽在提示他，她简直就是他的幸运星。
　　纪飞羽捧着一大束花，快要哭出来了，她说：“老板，花儿很贵啊，下次换成钱好不好啊？”
　　荣瑞卿：……


第130章 出谋划策
　　东翼里，纪飞羽叫婷姐找来了一只花瓶，一边插花，一边听荣瑞卿说公司里的事情和这束花的来历。
　　“克里斯要来中国？那艾琳呢？”纪飞羽剪花枝说道。
　　荣瑞卿满是无奈地看着她问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在乎艾琳来不来呀！这么大的生意，你怎么听不见呢？”
　　纪飞羽笑着看了看他，说：“公司是你的事情，有很多有能力的人帮你，我当然不担心，再说事情没着落，问多了你也是心烦。等事情有着落了，你自然就会跟我说了嘛。哎呀，艾琳到底来不来？”
　　她说得一点儿错都没有，荣瑞卿也懂她。纪飞羽很聪明的一点就是在她无论跟他的关系发展到了哪里，始终都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内，从不逾矩，这样荣瑞卿觉得很舒服。
　　“好啦！”纪飞羽把插好的花瓶给他看。
　　她不愧是学美术的，对一切与美有关系的东西都很在行，剪好的花枝错落有致，香槟玫瑰淡雅的颜色配着暖粉色的花瓶，春寒料峭里，看上去温暖极了。
　　荣瑞卿看她像个孩子一样炫耀，忍不住笑起来，说：“那我再问问克里斯，艾琳要不要来？”
　　“好啊！”纪飞羽喜笑颜开，转身把花瓶放在了落地窗前的高教小圆桌上。
　　荣瑞卿走过去把她圈进怀里，说道：“你这么喜欢小朋友，不如……我们生一个？”
　　两个人亲密关系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样那样的时候也不少，纪飞羽一直都没什么动静。荣瑞卿不心急，纪飞羽更是不急。
　　“生一个？那妈妈姓什么？”纪飞羽问道。
　　她的身份还没有明确，上一次假怀孕，李越的表现已经那样了，如果是真怀孕，还不知道要怎么闹。且到现在还有人觊觎少奶奶的位置，她可不敢有什么意外发生。
　　纪飞羽的担心也是荣瑞卿的担心，两个人感情和顺，顺其自然要个宝宝倒是没什么，只是现在的情况眼看着越来越复杂，如果中间真出了什么意外……
　　“顺其自然吧，”纪飞羽也这么说，“无论如何，真的有了宝宝就是上天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
　　荣瑞卿笑着亲了亲她，他心底里那一丝因为纪不休引起的对纪飞羽的怀疑，让他格外愧疚。
　　没一会儿，婷姐进来说今天老爷子夫妻都在家，二少爷也出门会朋友去了，只有他们两个在家吃晚饭，前面问要不要把饭菜送到东翼来。
　　“不用了，我们过去吃吧，送来送去的，怪麻烦的。”荣瑞卿说道。
　　“好的，那我去告诉前面。”
　　婷姐出去，荣瑞卿转头看到纪飞羽正在沉思，他问：“怎么了？”
　　纪飞羽眉毛拧着，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二少爷在找麻烦的事情？”
　　荣瑞卿刚才跟她提起公司的事情顺便提了一嘴荣瑞林的报复，没想到纪飞羽还记着，他问：“怎么了吗？”
　　纪飞羽在屋里转圈圈，都找西找，好像在翻什么东西，她嘴里嘀咕着：“诶？前几天还看到了，怎么没有了？放哪儿去了？”
　　“你找什么呢？”
　　“报纸啊？”
　　纪飞羽说道。
　　这年头大家都用手机看新闻，但是荣耀德很保守，每天都要看报纸吃早饭，整个荣家也随处可见报纸。
　　前几天纪飞羽敷面膜的随手拿起过一张报纸，扫了两年民生大事就放下了。
　　“找到了，这里！”
　　纪飞羽从茶几底层的缝隙里找出一张报纸来，在小小的豆腐块上找到一条新闻，大概内容说的是，市内的一座高架桥辅桥出现了裂痕，春节之前禁止同行，开通日期另行通知。
　　“我当时觉得奇怪，这种立交桥哪怕是辅桥也应该很坚固才对，怎么才通车一年就出现了问题。所以印象比较深，”纪飞羽说道，“还有啊，市内这种基础工程建设承包给了哪个公司，你应该清楚的哦。”
　　荣瑞卿当然再清楚不过，荣家起家的另一块大生意就是地产建筑，其中一项工程建设，在荣瑞林成了一间小公司之后，在荣耀德的授意下，转移过不少项目，其中就有全市的交通建设等等。
　　这也是为什么荣瑞林能力平平，还能很有业绩，不过是荣耀德照顾，加上老朋友们给面子罢了。
　　只是没想到荣瑞林管理之下，建筑公司竟然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我只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一条通知，但是后续内容就没有了，大桥因为裂缝而不能同行，看来不是裂缝的问题，而是整个桥都有问题。”纪飞羽猜测道，“不如，你试试这个突破口，看看能不能荣瑞林安分一点儿？”
　　荣瑞卿又把那一小块新闻看了又看，问题肯定是大问题，只是不转掉荣瑞林用什么手段遮掩下去了。
　　“好像可以试试。”荣瑞卿合上报纸，有些钦佩地看着纪飞羽说，“你还真是个幸运星啊！”
　　纪飞羽得意地扬起下巴，说：“好好珍惜你老婆！不然她的幸运之光就去照耀别人了哦！”
　　前阵子，纪飞羽对荣瑞林和颜悦色，他还吃起了飞醋，没想到纪飞羽想要对荣瑞林下手的时候也毫不留情。
　　“留情？留什么情？”纪飞羽一边喝水，一边眨了眨眼睛，说道，“谁妨碍你，我就看谁不顺眼，怎么样，霸道吗？”
　　荣瑞卿笑起来，他真的喜欢纪飞羽这个性格，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中间没有模棱两可的暧昧界限。爱他就全心全意，无论做什么都以他为先，别人都要靠边站。
　　这这样霸道的老婆宠爱，荣瑞卿第一次觉得心有依靠。
　　他的幸运星又一次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荣瑞卿放手去做了。
　　荣瑞林那家公司，是自己成立的，用了荣耀德的资金和资源，虽然属于恒辉旗下的子公司，但是，独立运作不受总公司的监督管理，账目资金也全都是内部独立。
　　虽然荣瑞卿不能用自己的身份去对他的公司进行调查，不过也变相提供了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完全置身事外，让别人去闹就行了。
　　年后，看着是一片万象更新的时候，各个部门都有了微妙的变动。荣瑞卿这几年积攒下的人脉不是闹着玩的，恒辉要好好发展，也要在各个途径上有自己的好朋友。
　　他运作多年，在这个春天，终于用上了。
　　之后某天，荣瑞卿正喝着咖啡看着墙上他母亲的那幅画像，徐杰急匆匆地进来，说道：“老板，二少的建筑公司被人举报到了建筑功能管理处，说公司偷工减料，造成了严重的质量问题……”
　　荣瑞卿听了并没有回应，他看着墙上的画，想到家里被他藏起来的那幅《少女》，如果能挂出来就好了，不过纪飞羽肯定要闹的……
　　徐杰看他没什么反应，转头也看了一眼画，正想着要不要再说一遍，忽然懂了，老板多半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
　　“我明白了，我会告诉其他人和公关部，子公司全资独立运营，跟我们没有直接关系，让他们不要急着表态。”徐杰说道。
　　荣瑞卿点了点头，徐杰最懂他的心思，作出的决定也都合他的心意。
　　“瑞林之前投标小园山别墅区基础设施失败的事情，可以拿出去炒一炒。”荣瑞卿喝了口咖啡说道，“务必夸张到位。”
　　“我知道了。”
　　无论荣瑞林的建筑公司之前做过多少项目，只要被人再扒出来自己的亲哥哥都不用他的公司，趁着这次辅桥裂痕事件，荣瑞林在行内的信誉就必定坍塌。


第131章 对弟弟的报复
　　德邦建筑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这件事想掩盖也盖不住，毕竟辅桥就在那儿。舆论这种东西一向趁风而起，很快，德邦建筑所负责的各个工程就被人扒了出来。
　　荣瑞卿回到家里，直觉今天的气氛不太对，佣人们小心翼翼地，也不敢大声说话，他进了门，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崔婶婶迎上来，接过他的外衣说道：“老爷子刚刚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二少爷回来之后又把他叫到书房里去骂了，让你回来之后也去见他。”
　　看来荣耀德是知道德邦建筑的事情了，这次荣瑞林想瞒是瞒不住了。
　　“好，我过去看看。”
　　崔婶婶忧心忡忡地叫住他：“大少爷，你先别莽莽撞撞进去，在门口探听好了再说，万一进去成了老爷子的撒气筒就难办了。”
　　荣瑞卿弯了弯嘴角，说：“我有分寸，您放心吧。”
　　东翼书房的红木门紧紧关着，即便如此，荣瑞卿刚刚走上楼梯就听到里面荣耀德骂人的声音。
　　“……嘱咐过你多少次了，工程的质量问题就是公司的命！现在德邦建筑出了事，连累整个产业给你背锅，你一句知道错了就完了？”
　　荣瑞林大概是反驳了一句什么，听不太清，书房里面传来茶杯碎裂的声音，荣耀德骂道：“肤浅！幼稚！目光短浅！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聪明也不会出这种事了！说什么大哥不帮忙，他凭什么给你擦屁股？”
　　听到这儿，荣瑞卿心里有数了。他的确是没想伸手帮忙，不过荣瑞林这个时候急着告状，知会让荣耀德以为他是想推脱责任。
　　荣瑞卿敲了敲门走了进去，说道：“父亲，你找我？”
　　荣耀德看到他进来，怒气平息了一点儿，指了指荣瑞林说：“这小子闯出来的祸，你知道了吧？当务之急是要怎么保住我们荣家的名声。”
　　荣瑞卿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说：“具体情况我也还没有时间去了解，工程问题每年都有，公司那么大，上行下达难免会出问题，您也不要太责怪瑞林了。”
　　他竟然为荣瑞林求情，荣耀德比荣瑞林还诧异，说道：“你还帮着他说话，他的子公司出了问题，连累的可是你手下的地产公司！”
　　“我知道，”荣瑞卿看了看荣瑞林说道，“毕竟瑞林的德邦建筑只是挂在了恒辉的旗下，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恒辉的产业，说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
　　他这话提醒了荣耀德，老爷子琢磨了一阵说道：“联系公关部门，把损失就控制在德邦建筑之内，绝对不可以再外扩到大集团下面。务必撇清恒辉实业和德邦建筑的关系。”
　　荣耀德意思很明显了，恒辉不会对德邦建筑的任何情况负责，相当于壁虎断掉了自己的尾巴赶快逃跑，明哲保身。
　　“可是爸爸，如果这样，德邦建筑不就成了弃子？我的心血就功亏一篑了……”
　　他还没说完，荣耀德把桌面上的平板电脑扔了过来，骂道：“你的心血？你快把你老子的心血也赔进去了！”
　　屏幕上是今天恒辉股票的折线图，自从德邦建筑质量被爆出来后，恒辉的股价就开始出现了动荡。
　　荣瑞林知道自己理亏，闭上嘴不敢说话了，他极力想在荣耀德面前说明自己是无辜的，求的是希望风波之后，荣耀德还能再给他相关的扶持，可是现在荣耀德状态，恨不得没有他这个儿子，荣瑞林心里没有底了。
　　“父亲，”荣瑞卿劝道，“瑞林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他用王奕岑总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拿过来劝荣耀德。老爷子更生气了，骂道：“他要是真的有能力，就不会出这样的事儿了！”
　　荣瑞林长这么大，闯过这么祸事，还是第一次被这样骂，越来越觉得委屈，平时他母亲早过来给他说情了，怎么今天还没出现。
　　话说王奕岑最近跟荣耀德闹得不太愉快，外面传说夫妻感情出了问题，王奕岑为了消灭这些传言，每天都约上三两个富家太太出去喝茶逛街，秀秀恩爱。
　　今天也一样，但是，正打算换下一家采购的时候，听说儿子的公司出事儿了，什么也顾不上了，急急匆匆就回来了。
　　她从车上下来，跑进主屋，看到崔婶婶，问道：“老爷子回来没有，瑞林呢？”
　　“父子三个都在书房，”崔婶婶答道，“老爷子心情不好，您这个时候进去不合适，还是等他消消气吧。”
　　王奕岑怎么能等啊，她儿子什么本事她最清楚，从小被爸爸妈妈宠着，性子又傲又倔，没有她在旁边帮衬，恐怕还要闯祸。
　　她想着，跑进西翼，走到书房门前，隐隐听到里面的说话声。王奕岑提醒吊胆地听了一会儿，多半时候都是荣瑞林在挨骂，她又心疼，又恨他不争气。
　　没多久，书房门开了。
　　王奕岑和开门的荣瑞卿都吓了一跳，荣瑞卿对她一向没什么好脸色，擦着她的肩膀走出去了，连个招呼也没打。
　　荣瑞林总算看到了救星，冲过去喊了一声：“妈，你终于……”
　　王奕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恨声说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好好工作，别人给你爸爸和大哥丢人，你呢？就是不争气！”
　　书房的门没关，荣瑞卿也还没走远，把这一出苦肉计听得清清楚楚。
　　荣耀德也不傻，王奕岑的苦肉计他看在眼里，当然清楚她的意图，无非是想让他可怜可怜这个犯错的儿子。
　　“行了，”荣耀德说道，“带出去教育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王奕岑抹着眼泪说：“耀德，我知道你对我有气，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对瑞林也有火啊！”
　　明明是互不相干的事情，她偏偏要扯到一起来说。荣耀德一皱眉说道：“我什么时候对你有气了，回去休息了。”
　　“好。”王奕岑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给荣瑞卿林使了个眼色。
　　门外听着的荣瑞卿明白了，王奕岑看着是给儿子求情来了，实际上是在向荣耀德求和罢了。
　　跟他母亲相比，荣瑞林恐怕还要再修炼几年呢。
　　荣瑞卿回到东翼，纪飞羽刚刚回来，她看到新闻上德邦建筑的事情，就知道荣瑞卿已经下手了。
　　“怎么样？崔婶婶说你爸爸在书房骂人？”纪飞羽问道。
　　“没怎么样，德邦建筑是德邦建筑，跟我有什么关系。”荣瑞卿摊了摊手说道。
　　他摊手的样子像只小企鹅，纪飞羽笑起来说：“就是，反正公司是荣瑞林的，他自己扛去吧。”
　　纪飞羽一回来，习惯性换衣服收拾东西。刚进了衣帽间，荣瑞卿就跟了进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你怎么啦？”纪飞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撒娇啊！”
　　“不是。”荣瑞卿否认。
　　在德邦建筑的事情刨出来之前，荣瑞卿还拿到了另一份报告——纪飞羽和李越夫妇的亲子鉴定报告。
　　他的确没有那么好心安排岳父岳母体检，只是想拿他们的样本跟纪飞羽做亲子鉴定罢了。
　　纪飞羽对自己真实身份的在意，让荣瑞卿也不自觉在意起来。他也怀疑过纪飞羽和李雅涵会是双胞胎姐妹，如果是这样，那么纪飞羽也许跟李越夫妇就是父女母女关系。
　　不过，他拿到的鉴定报告有些意外，纪飞羽跟李越夫妻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第132章 恶婆婆的走投无路
　　纪飞羽有些奇怪地转身看着他，捏着他的脸问道：“说，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荣瑞卿拉下她的手说：“想你不行吗？”
　　他不是特别会说情话的人，说出来了总有那么一点点奇怪，很快荣瑞卿就红起了脸，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纪飞羽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好笑，这个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德邦建筑的事情很快发酵起来，先被推上舆论顶端就是刚刚投入使用一年不到的辅桥，专家重新对桥梁建筑用料等等进行鉴定，最终结果是——辅桥严重不符合建筑和使用标准。
　　鉴定结果一出来，舆论哗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德邦建筑始终都没有发声，倒是荣瑞卿手下的恒辉地产出来说明了恒辉和德邦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公司，请民众不要误会，并且愿意接受第三方对恒辉地产旗下所有楼盘进行检测。
　　对比之下，更显得德邦建筑小气。
　　外人都以为是哥哥摆了弟弟一道，但是实际上内部传达命令的是荣耀德和董事会，他们宁可赔进去一个小小的德邦建筑，也绝对不让恒辉地产受到一点点影响。
　　荣瑞林恨得直咬牙，但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恒辉的大厦里，荣瑞卿难得闲暇了片刻，站在窗前看风景。他知道站得越高，跌得越重，但是没有人会因为怕跌下来而放弃向上。
　　门响了两声，徐杰走了进来，说道：“老板，刚刚董事会的决定，在德邦建筑的事情未完全明了之前，暂停二少爷在集团内的一切职务，通知已经发到集团系统里，主管以上级别的都能受到。”
　　这个董事会开的，荣瑞卿根本就不知道，不过他不在场更好，免得荣瑞林又在记恨他的本子再添一笔。
　　“那就趁着这个时候把该做的做了。”荣瑞卿转过身来，说，“趁这个机会，把二少爷和太太安插在集团里的人清一清。”
　　“明白。”
　　荣瑞卿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他这一次算是掐住了荣瑞林的命门了。只要操作得好，以后他们母子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
　　现在荣瑞林忙中出错，迟迟不肯向公众认错，只跟媒体说正在调查，急着在公司内部找出一个人顶包。可这么大的项目，涉及钱款何止千万，荣瑞林身为老板却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
　　他定了定神，拿起电话通知秘书室的艾米：“约一下刘凯文行长的午饭。”
　　事出突然，还有很多后续的工作他没准备好，现在要赶紧补上。
　　荣瑞卿忙，同样的，王奕岑也在忙。她虽然人不在公司，但是这么多年下来总认识一两个朋友，加上她荣耀德夫人的身份都要卖她几分面子。集团刚刚出了对荣瑞林的处理决定她就知道了。
　　她也清楚这次的时间跟以往都不同，可眼睁睁看着荣瑞林被恒辉孤立出来，面对这些事情，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怎么想都是荣瑞卿的诡计！
　　荣瑞林忙着周旋的时候，王奕岑也没闲着。从前总是一起喝茶买东西的姐妹，一个同好会里的朋友等等，她甚至冒险去找了平时有交往的几位官太太。
　　可是没有人愿意掺合这件事情，建筑质量问题，可大可小，现在是还没有闹出人命，涉及到了部分官员都已经开始人人自危了，如果这个时候帮着荣瑞林，说不准就会被拖下水，连他大哥都不插手，他们外人又何苦呢？
　　王奕岑碰了一鼻子灰，一股子火儿上来，把车停在路边进了一家咖啡店要了一杯美式。
　　她一边等，一边想着还有哪位朋友可以用。无缘无故地想到了李越，当初她虽然闹得跟李家不太愉快，但是后来她嫁给了荣耀德，总算是咸鱼翻身了，李家也要仰仗她的鼻息。
　　她也算照顾李家吧，现在李越是荣瑞卿的岳父，多多少少能说上一句话吧？
　　想到这儿，连那杯咖啡她都来不及等了，急匆匆回到车上，向李家开过去。
　　工作日的下午，李越自然不在家，李夫人接待了她。
　　王奕岑喝着茶跟她聊着天，也探听不出来她是不是知道了荣瑞林的事情。没多久，李越回来了。
　　“奕岑，来了好久了。”李夫人对丈夫说道，“她来看你。”
　　“来看我？”
　　李越很意外，王奕岑少有上门的时候，尤其她嫁给荣耀德的之后，但凡上门总要摆出阔太太的嘴脸，颐指气使。
　　这次却不一样，王奕岑客客气气地问候他忙不忙。李越脱了外衣交到夫人手里，说：“你有事就只说吧，瑞林的事情我听说了。”
　　王奕岑的笑僵在脸上，很快又变成了一个苦笑，她说：“唉，我真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你们知道的，如果不是真为难，我也不能来求你们……”
　　她简单说了现在的情况，荣耀德就是狠下心了，荣瑞卿自然也不会帮忙，两父子难得统一战线，没有人敢劝。
　　“我想来想去，能在耀德面前说上话的，只有你了……”
　　李夫人在家不做主，更何况外面的事情了，她看了看丈夫。李越没什么表情地说：“这事儿，我也帮不上忙，就算我们是表亲，我们跟荣家的企业也隔着十万八千里，你回去吧。”
　　“还有雅涵呢！”王奕岑着急起来，脸也不要了，她说，“耀德非常喜欢雅涵，荣瑞卿也很宠她，雅涵人懂事又机灵，有她说一句也是可以的啊！”
　　李越一听明白了，王奕岑做了两手准备，一是他这个亲家公，二是亲家公得宠的女儿。
　　可他想了想又觉得好笑，说道：“你打雅涵那一巴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她懂事又机灵呢？”
　　王奕岑一愣，她没想到李越这个时候来翻旧帐了。她咬了咬牙，说道：“真是对不住，那是我一时冲动，求求你们跟雅涵说说情……”
　　李越没有正眼看她，倒是李夫人柔柔地开口了，她说：“女儿已经嫁到荣家了，是你们荣家的儿媳妇儿，她要做什么我们做爹妈的也说不了什么，你要是觉得雅涵有用，就直接去求她好了，何必来找我们呢？”
　　她柔柔弱弱一句话，说得王奕岑无言以对，仿佛吞了一整个冬枣，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王奕岑说话，拎起自己的包起身就走了。
　　李夫人看着她摔门而去，问丈夫，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样……还行吗？”
　　李越叹口气，说：“荣家得势的是荣瑞卿，荣瑞林算个什么东西，再说了，这事儿办不好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荣瑞卿刚跟要跟我们做生意，我们就去帮着荣瑞林说话，那不是打女婿的脸么？”
　　李夫人点了点头，说：“明白了，我给那丫头打个电话，让她人前小心点儿说话。”
　　李越半点儿都不担心纪飞羽，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荣瑞卿现在跟她一条心，没准儿这事情的起因经过她都了解。
　　他们只要老老实实，不逾矩就足够了。
　　与李越的事不关己平静无波不同，王奕岑出了李家，一肚子的气没出撒，要知道李越这么宝贝他那个女儿，她当初就应该打得更狠一点儿！
　　可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出路了，似乎只能去求李雅涵了。
　　她握紧方向盘，心有不甘。
　　仍在副驾驶上的电话响了，趁着红灯的时候，王奕岑接了起来，那头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荣太太，听说您最近被儿媳妇儿坑惨了？需不需要人帮忙啊？”


第133章 试探岳父
　　王奕岑诧异地看了一眼电话号码，这个陌生号码她很眼生，这个声音也很陌生，应该不是任何她熟悉的人。
　　“你什么意思？”王奕岑警惕性很高，她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暴露的一点是她与李雅涵不和，这个世界上趁火打劫的人多着呢。
　　“没什么，”那边的人说得很轻松，“听说你在荣家混得不好，被自己的儿媳妇压着，我有办法帮你除掉你儿媳妇儿。”
　　王奕岑冷笑一声说：“别做梦了！”
　　“相信我，你儿媳妇儿的把柄在我手上。”
　　男人说了这样一句话，没有再多纠缠，就挂断了电话，王奕岑皱眉半天，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
　　回到荣家已经过了晚餐十分，她深色憔悴，崔婶婶问她要不要吃晚饭，王奕岑摆了摆手，把自己的手包一扔，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
　　崔婶婶给她送了一杯茶，王奕岑端起来喝了两口，问道：“家里都有谁回来了？”
　　“老爷子和二少爷都在加班，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好像也很忙。”崔婶婶说道。
　　王奕岑心里有数，她要是求李雅涵帮忙就一定要错开荣瑞卿，这小子恨她入骨，他一定不会让李雅涵帮忙……
　　可她怎么能让李雅涵帮忙呢？这丫头很得荣耀德的喜欢，又被荣瑞卿宠着，她想要什么都有啊……
　　正琢磨着，主屋大门开了，纪飞羽和荣瑞卿手牵手走了进来。
　　春节之后，两个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情，尤其荣瑞卿，今天终于有了一点儿时间，两个人约了一顿晚饭，喝了点儿酒。
　　纪飞羽喝了酒就有点儿放飞自己，笑得像个傻大姐一样。
　　进到屋里，荣瑞卿怕她跌跌撞撞摔倒在地，一直拉着她的手。崔婶婶迎过来问道：“哟，怎么喝酒了？”
　　荣瑞卿揽住纪飞羽的腰说：“婶婶，麻烦您给她做碗醒酒汤，让她清醒清醒。”
　　“好好，我这就去。”
　　纪飞羽靠在他肩膀上，嘻嘻笑着，荣瑞卿问她：“笑什么呢？这么高兴？”
　　“不知道，就是好高兴。”
　　她晕晕乎乎的，控制不了自己做什么，一多半都是酒精在作祟。
　　可是，这样的情况看到王奕岑眼里，足以让她气炸了肺！
　　她的儿子忙着给公司填补漏洞挽回名声，而她在外面求人帮忙吃了一天的闭门羹，受尽了别人的冷遇和白眼。
　　眼前这两个人恩恩爱爱，竟然还有心思出去喝酒？喝什么酒？难不成是庆祝他们母子落难吗？
　　王奕岑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冲过去给他们两巴掌。
　　她一个人一团阴云地坐在那里，荣瑞卿早就发现了，只是他现在摆明了跟她闹翻，也没打招呼，直接扶着纪飞羽回了东翼。
　　东翼里，今天婷姐换了屋里的鲜花，一株绣球放在碧蓝色透亮的矮矮的花瓶里，跟整个室内的颜色都很般配。
　　纪飞羽趴在床上，盯着阳台边上那株绣球发呆，忽然闻到一阵香甜的味道。
　　荣瑞卿端着一碗黑芝麻小汤圆进来，说道：“起来吃一点儿暖暖胃。”
　　“快给我，饿死我了。”纪飞羽飞快地从床上爬起来。
　　黑芝麻糊熬得很浓稠，珍珠圆子大小刚好合适，一口一个，里面同样也是黑芝麻馅儿的，甜而不腻。
　　荣瑞卿去换个衣服的功夫，纪飞羽已经呼噜呼噜吃完了一碗了。
　　“你…… ”
　　荣瑞卿皱眉看着她，刚才晚饭，两个人专找的纪飞羽喜欢的馆子，她一个人吃了两份干锅虾，不过瘾又要了份干锅排骨。
　　现在回到家里还能吃得下一碗甜品，他真是有些佩服纪飞羽了。
　　虽然纪飞羽的饭量一直不小，但是荣瑞卿还是有些担心了。
　　“你的胃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荣瑞卿问道。
　　纪飞羽擦了擦嘴，说：“没有啊，好吃的我一向能多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倒是真的，荣瑞卿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胃，肚子还是平平的，看不出来吃了很多，他由衷感叹：“你厉害！”
　　纪飞羽得意地笑起来，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老爹让我周末回家陪他吃饭 ，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嗯？”
　　荣瑞卿神情里闪过一丝微妙，但是纪飞羽正在翻手机没有发现，他别有用意地说：“也好。”
　　他还要再好好去“了解”一下纪不休。
　　最近荣家有些混乱，荣瑞林和德邦建筑的事情，几乎让荣耀德和荣瑞林分身乏术，但是独善其身作壁上观的荣瑞卿显得有那么一点点清闲。
　　周末一到，他就带着纪飞羽出门了，跟崔婶婶交代是出去约会。
　　这一次上门，荣瑞卿还是准备了很多珍稀的礼物，其中包括一幅莫奈的画。不过他包裹得很严实，纪飞羽也不知道是什么。
　　为了符合纪飞羽的身份，荣瑞卿从车库里选了一辆稍微低调一点儿的车，停在纪飞羽家的巷子口附近，尽量不引人注意。
　　“老爹！”
　　纪飞羽跳进门里的时候，纪不休笑得很开心，可是看到她身后的荣瑞卿，脸上的笑意忽然就凝固了。
　　“岳父……”荣瑞卿叫道。
　　纪不休的脸色更加不好了，说道：“叫叔叔吧，叫什么岳父呢，跟你领证的又不是我女儿。”
　　他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荣瑞卿看了看老婆，纪飞羽点了点头，他只好改口叫道：“叔叔您好，打扰了。”
　　纪不休转身进屋，说道：“知道打扰了，你就少来几次。”
　　荣瑞卿低头抿唇不说话，纪飞羽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安慰他的小失落。
　　客厅的沙发里，纪不休坐着喝茶一点儿让一让客人的意思都没有，荣瑞卿局促地站了一会儿说道：“叔叔，我给您带了几件礼物。”
　　纪飞羽夸张地应和道：“哇，什么礼物啊，快拿出来看看！”
　　像上次一样，荣瑞卿准备了两瓶好酒。只是纪不休连头都不抬一下，看都不看，剩下的什么保养品更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最后，荣瑞卿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大小适中的包裹，说道：“叔叔，我记得您喜欢画，我从书房里找出了这个，你应该喜欢吧？”
　　纪飞羽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放了这个进去，接过来递给纪不休说道：“老爹快看看，值钱的话，我们拿去卖了。”
　　纪不休不情愿地接过来，给女儿面子才打开了包裹，一层一层油纸揭开来，他看到里面莫奈的《桥与睡莲》。
　　他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幅画，急忙从茶几下面翻出放大镜，一点一点地认真看起来。
　　纪飞羽扫了一眼也愣住了，以荣瑞卿的身份拿出来的应该不是一幅假画，他这么大手笔送老爹这幅画，也太破费了吧？
　　“莫奈是我母亲最喜欢的画家，所以我一直都有收藏他的画，叔叔还喜欢吗？”
　　听到他这句话，刚才还很热切的纪不休神情冷淡地下来，说道：“这玩意儿，我女儿分分钟能给我画出十幅来！”
　　荣瑞卿一幅几千万美金的画不仅仅是来讨好岳父，他想看的更是纪不休的反应。他相信一个拿着母亲画作的人应该不仅仅只是个装饰品的小商人，果然他看到画的一瞬间亮起的眼睛，已经充分暴露了他是一个对油画非常有研究的人，或者说他至少是一个有美学素养的人。
　　老蔡和岳霖反馈过来的资料，纪不休年轻时候的学历纪录竟然不详，荣瑞卿直觉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
　　纪不休把放大镜收起来，画作原样包好，说：“你走吧，画我不收，我也不同意你跟我女儿的事儿。”


第134章 隐藏的秘密
　　上一次，纪不休还只是不高兴罢了，今天直接说出这样的话来。纪飞羽愣住了，她看了看荣瑞卿又看了看纪不休，小声叫道：“老爹……”
　　纪不休拧眉看着她说道：“我让你回来吃饭，你带他回来干什么？”
　　当然是希望他们两个关系能进一步了……
　　纪不休站起来，看着荣瑞卿问道：“荣先生，到底要怎样你才能放过我女儿？”
　　“老爹！”纪飞羽紧张地扯着纪不休的袖子。
　　荣瑞卿很淡定，他笑了笑说道：“纪先生，到底也不是我让她出现在婚礼上的。如果不是您的失误，她怎么会被困在我家里，如果不是她聪明，我又事先知情，你知道她有多危险吗？”
　　纪不休被他说得一阵脸红，尴尬地看了看纪飞羽。荣家那种地方说是吃人不吐骨头也不为过，他女儿在里面撑了大半年，从来也没有向他诉苦过。
　　“您爱护女儿，不同意她跟我在一起，我能理解，但是，”荣瑞卿停了停说道，“别说什么放过不放过，送她进来的，也不是我。”
　　他后一句话，说得纪不休心头一震。
　　荣瑞卿虽然说得都是实话，但是未免也太直接了，纪飞羽起身拉着他的手臂说：“好了，别说了……”
　　“还有，”荣瑞卿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说道，“你进去这段日子里，她做了多少事情，你知道吗？还有，你的账户上没有一分钱，你知道最后把你弄出来的钱是怎么来的吗？你有问过吗？”
　　荣瑞卿已经忘记了他来试探纪不休的初衷，他为纪飞羽感到不平。
　　“荣瑞卿！”纪飞羽掐着他的手臂，说，“他是我爸爸！”
　　荣瑞卿看了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你领养她，把她抚养成人，这么多年的恩情这一次她也应该还清了。”
　　家里的气氛尴尬极了，纪飞羽手忙脚乱推着他的肩膀说：“哎呀，你快闭嘴吧，早知道就不让你来了，说这些干什么呀！你先回去吧！回家再说！”
　　她手脚并用把荣瑞卿推出了门外，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屋子里突然变得安静异常，纪不休和纪飞羽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许久，纪不休开口了，他问：“钱是哪儿来的？”
　　纪飞羽盯着茶几的一角，轻声说：“卖了荣瑞卿送我的首饰。”
　　纪不休沉默良久，迈步向厨房走去，说：“该吃饭了，我给你弄饭去。”
　　在他迈进厨房那一刻，纪飞羽忽然叫他：“爸，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什么还你的恩情，我是你的女儿，为了救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纪不休听了心里难过，转过身来，走到他面前，把她当个小朋友一样抱进怀里，说道：“女儿，老爹真的把你当亲女儿，老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纪飞羽小声回应，“可是，荣瑞卿他真的对我很好，你不是总说有担当的男人最帅最可靠吗？你了解一下，他真的很好……”
　　纪不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老爹我还是不能接受……行了，你好不容易回来吃饭，不说这个了。”
　　他有把话题暂时搁置了，纪飞羽有些心急，这一次纪不休似乎不是针对“女儿的男朋友”，而是单纯针对荣瑞卿，这可有些让人为难了。
　　父女两个人的这顿饭，吃得都有些没滋没味儿，两个人的交流也不多，荣瑞卿送来的那幅莫奈的《桥与睡莲》静静地立在沙发边上，与照进来的阳光相得益彰，一片宁静安然。
　　纪飞羽瞥了一眼，虽然纪不休摆明了不喜欢荣瑞卿，可是对这幅画，他似乎很喜欢，一直也没有说怎么处理。
　　“对了，女儿，”纪不休说道，“你不要放弃画画，我前几天从老蔡那里淘换来一片颜料非常不错，我不懂这些，但是老蔡说好，你就拿回去画画吧。”
　　纪飞羽应了一声，说道：“老爹，你怎么还跟老蔡叔叔有来往，不怕警察再找上门吗？”
　　纪不休含混了两声，应付过去，自动转移话题说：“颜料真的是好颜料，你记得拿走。”
　　纪飞羽没多想，也没推辞，临走的时候，带上了纪不休给她包好的颜料。
　　“你是有天赋的，就算是不能做一个画家，也别就这个放弃了，”纪不休送她到门口，嘱咐道，“天赋是父母给的，不能辜负。”
　　他的话里似乎还有别的意思，但是纪飞羽没来得及多想，让他多注意休息，就离开了。
　　纪飞羽走得匆忙，主要还是惦记荣瑞卿，这家伙果然没走，跟上次一样，在车里等着她。
　　跟吃饱喝足的纪飞羽不同，荣瑞卿饿了一小天了，看到她就一脸哀怨。
　　“不许撒娇！”纪飞羽上了车说道，“你跟我老爹没大没小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荣瑞卿撇撇嘴，说：“好吧，都是我的错。”
　　纪飞羽有一点点小小的得意，说：“走吧，先请你吃饭。”
　　两个人顺着巷子口的这条路出去转向大路，随便找了一家商场选了一家川菜馆子。
　　纪飞羽本来是打算陪着荣瑞卿随便吃一点儿，但结果她比荣瑞卿吃得还多。看着她吃得狼吞虎咽的，荣瑞卿又想到她赶他出门的时候红起来的眼眶，想着大概是心情不好，在家也没吃多少。
　　“下次……我就不陪你回去了，免得你老爹不开心，你也不开心。”荣瑞卿实话实话。
　　“不行，”纪飞羽一口拒绝，“你要多去，让他没有办法拒绝你，等他习惯了，就会同意了。”
　　荣瑞卿心里叹气，这简直比商业谈判还难。商业谈判，只要他肯让步给最大的利益，对方总会让步，就算对方不让步，他在找下一个合作方就行了啊！
　　可是偏偏，这个纪飞羽天上地下独一无二，金钱利益换不来，又没有第二个可以替换。
　　真是难办……
　　在外面吃了饭，回荣家的路上纪飞羽就睡着了。荣瑞卿一边开车一边想别的事情，他对纪不休身份有了一种猜测——也许是他母亲身边的朋友。
　　可是他母亲生前的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他也仅仅保留了几张随身携带的照片而已……
　　忽然间他灵光乍现，想到花园里那栋藏着他母亲画作的小别墅。
　　红灯的时候，荣瑞卿把纪飞羽摇醒了。
　　纪飞羽睡眼惺忪了问道：“你干嘛呀……”
　　“想不想……去冒险啊？”
　　被他这句神秘兮兮的话吸引了，纪飞羽都不困了，可是当她被带到荣家的小别墅门口的时候，她有些生无可恋。
　　“什么冒险，就是这里啊！”
　　春天刚来，草木刚刚隐隐有了绿色，攀在墙上的藤蔓还是一片枯枝，下午的夕阳里看这座别墅像是迟暮的老人。
　　荣瑞卿戳了戳她的腰，说道：“别废话了，快进去，有喜欢的我们拿出去来卖掉！”
　　他的语气像个天真的小朋友，纪飞羽忍不住笑起来，嘱咐他说：“好好帮我把风，我看看这个密码……”
　　密码依旧没有换，看来荣耀德也是没什么警惕性，她都来了好几次了，竟然没有被发现。
　　两个人鬼鬼祟祟进了小别墅，纪飞羽摸了一把琉璃花瓶，惊讶地说：“竟然没有落灰，你说平时是谁来打扫的呢？”
　　荣瑞卿没有回答，绕开几个花瓶向里面走，纪飞羽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是来冒险的，分明就是来找东西的，而她，就是一个开锁匠。
　　“你在找什么？”她问道。
　　“我怀疑荣耀德把我母亲的东西都藏在了这里。”荣瑞卿打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来。


第135章 未出生的妹妹
　　深蓝色的天鹅绒盒子，只有巴掌大小，纪飞羽凑过去看了一眼我，问道：“这是什么？”
　　荣瑞卿没回答，直接打开了。
　　盒子里是一只通透的羊脂玉手镯，荣瑞卿从里面拿了出来，说道：“是我母亲的。”
　　纪飞羽惊讶地叫了一声，说道：“你说你从国外回来，你母亲的东西一件都找不到了，会不会是你爸爸都藏到这里来了？”
　　荣瑞卿环视了一圈，上次来这里是个深夜，什么都看不见，这儿趁着光线一看，这里他母亲用过的家具饰物还挺多的，这个柜子就是她从前放东西用的。
　　“有可能。”
　　他说着，扯过纪飞羽的手，把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经飞羽惊了一跳，再细看这只镯子，触手温良润滑，表面泛着光泽，迎向阳光看去这只镯子颜色剔透，质地均匀，一看就是上等好货。
　　“哇……”
　　纪飞羽刚要开口问，荣瑞卿转身指着她说：“不可以卖！这是我妈留给儿媳妇儿的！”
　　“什么呀，我就是想问，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妈怎么乱放呢？你爸也是看都不看就收进了仓库里，真是暴殄天物！”纪飞羽抹着镯子很是珍惜地说道。
　　荣瑞卿在前面打开一个首饰盒，里面都是空的，他说：“我妈什么珍贵的好东西都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对于东西，她只分喜欢和不喜欢，对于价钱她倒不是很在意……”
　　说起母亲，荣瑞卿的神色都像个孩子，温柔又充满稚气。纪飞羽一手握着镯子，看着他说道：“这么一想你母亲活得真是自由又洒脱。”
　　听她这么说，荣瑞卿忍不住想起从前来，罗梦怡似乎就是那样自由自在的，对一切在乎，又对一切不在乎。
　　这一点上，倒是跟纪飞羽很像。
　　他转头看着纪飞羽，这丫头除了对钱特别在意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上心的，吃算一个，她老爹算一个，现在他也能算一个。但是真有一天，她忽然参透了什么，也许什么都不要了，撒手而去也说不定。
　　她还是天上那个风筝，尽管现在线轴已经在他的手里了，但是荣瑞卿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掌控纪飞羽。
　　“啊，你看这里。”
　　纪飞羽也在翻翻找找，她扯下来一块油布，露出下来的橡木书架来。
　　“这是你妈妈的书架吗？”纪飞羽问道，“这书架真可爱……”
　　不大的深色橡木书架，边沿处都做成了小狮子和小老虎的形象，两扇门的玻璃上还用简单的线条画出了小红帽的故事。
　　“原来在这儿啊……”荣瑞卿伸手抚着柜子说道，“小时候有一年，我妈妈去了山里一年，说去创作，回来的时候带回了这个柜子，说是给未来妹妹做的……”
　　可是最后没等来妹妹，等来的却是荣耀德在外面已经有了一个私生子。
　　荣瑞卿打开书架翻了翻，里面都是一些故事书。纪飞羽随手拿了两本看得直咂舌，罗梦怡用水彩纸做成了线装本，每一本上都用精致的水彩画，画了一个完整的童话故事。
　　“这些书，也是你妈妈为妹妹准备的吗？”纪飞羽惊叹，“她那时候真的很期待再有一个女儿吧？如果你有一个妹妹……”
　　如果荣瑞卿有一个妹妹，恐怕他会变成一个没有原则宠爱妹妹的傻子吧？
　　“如果我有一个妹妹……”荣瑞卿喃喃自语，“我本来应该有一个妹妹的……如果不是荣耀德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和孩子……”
　　他会有一个妹妹，他妈妈也不会死。
　　“本来应该？”纪飞羽放下书，仰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崔婶婶有一次说走了嘴，说本来我应该有妹妹的，再问起来的时候她就不说了，我猜是我妈妈那时候又有了宝宝，但是因为知道了荣耀德出轨，所以没要……”
　　纪飞羽站起来，贴上他的后背，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他。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他也恨了那么久，此时的情绪还算平静，荣瑞卿从角落里抽出来一本硬壳的本子。
　　封皮上写着“罗小梦笔记”，荣瑞卿的心头猛地一跳，这本笔记，他没有印象，应该是他母亲的私人物品。
　　“嗯，就这么抱着，有点儿冷。”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捶了捶他的后背，说道：“干嘛，把我当你的小棉袄啊？”
　　“嗯，保暖内衣。”荣瑞卿说道。
　　他翻开那边笔记，里面都是一些随手画的线条，还有一些照片，照片可以看出来年代有些久远了，可是照片里的罗梦怡还跟他记忆里一样温柔美丽。
　　荣瑞卿眼眶发酸，他暂时合上笔记，想带回去再看。
　　纪飞羽却被角落里的红色邮筒吸引了注意力，一间堆满了古董的房子里出现一只诡异的老实邮筒，颜色还那么鲜艳，怎么都让人汗毛倒立。
　　“喂，那个桶是干嘛的？”纪飞羽戳了戳他的肩膀。
　　荣瑞卿瞥了一眼说道：“不用管，那是以前他们用来交换信件的地方。”
　　“啊？”
　　纪飞羽反映了几秒才明白过来，“他们”指的是罗梦怡和荣耀德。这么说来，当年罗梦怡和荣耀德也是很恩爱的，怎么还是……
　　她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纪飞羽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到细微的声响，好像是门口按密码的声音。她瞪大了眼睛，拉着毫无知觉的荣瑞卿躲进了红色邮筒遮掩的角落里。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纪飞羽示意荣瑞卿不要出声，她以前偷偷摸摸去人家看画，这种情况经常遇见，所以非常镇定。
　　外面大概进来的三个人，就听到荣耀德声音说：“放在这里就行了，小心点儿，别碰到。”
　　其他几个人大概是搬东西进来的人，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荣耀德便说：“行了，你们先出去吧。”
　　纪飞羽的角度能看到一面镜子里荣耀德的背影，她从镜子里勉强能看到荣耀德拿着的似乎是一幅画。
　　这也不稀奇，这毕竟是他放收藏的地方。
　　只是荣耀德忽然说：“你的这幅画，我收回来了，上次见到了一幅《黎明》的仿品，跟你画的那幅一模一样，只是没见到那位有天赋的画手，有些遗憾，相信你还在的话一定能跟他成为朋友。”
　　纪飞羽惊讶地长大了嘴，看向荣瑞卿，她就说以她的手艺怎么会被人看出来，原来是荣耀德发现的……
　　荣瑞卿倒对这件事没什么在意，他气的是荣耀德这幅深情款款的样子。
　　没多久，荣耀德放好东西出去了。
　　两个人从角落里出来，从楼梯上的小窗户看到荣耀德确实走了，才放下心来，天色暗了，他们不能开灯，也只能暂时撤了。
　　荣瑞卿带着那本笔记回到了东翼，这一场“冒险”，最大的刺激就是荣耀德进来的时候。
　　“要我说，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要先委托崔婶婶，你爸回来的时候赶紧给我们打电话——诶？”
　　纪飞羽脱外套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手腕上还戴着那只镯子，她一脸惊恐问道：“这，这怎么办？快走，趁没人发现，赶紧还回去。”
　　她说着，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要出去，荣瑞卿一把拉住她说：“还什么，我不是说了，这是我妈给儿媳妇儿的，戴着！”
　　荣瑞卿的表情认真极了，纪飞羽也没敢反抗，生怕今天见多了母亲遗物的他忽然情绪崩溃。
　　“那好吧，我先收着了。”
　　荣瑞卿没再说什么拎着母亲那本笔记去了书房，就在他要关门的瞬间，纪飞羽眼看着一张棕色的纸片从笔记里飞了出来。


第136章 纪小羽身世的秘密
　　诶？有东西！”
　　纪飞羽叫道，她上前几步把捡了起来，才发现，手里的不是什么黑色的纸片而是一张胶片。
　　荣瑞卿也很意外，他没想到旧日记本里还有这个东西，接过来看了看，说道：“谢谢。”
　　那是他母亲的东西，纪飞羽虽然好奇但是也没问。屋子里剩下她自己，她又把手上的镯子拿起来看了看，这可是真是个好东西，她还是收起来比较好，以免出了什么意外不好交代。
　　另一头荣瑞卿拿着胶片和日记进了书房，他把胶片对着灯光看了看，上面似乎是几个人的合影。虽然说现在大众流行数码拍摄，但是胶片仍然是小众摄影师的最爱。
　　荣瑞卿让徐杰去找了家点冲印，大概也就一天的时间，对方把底片和照片一起送来了。
　　彼时，荣瑞卿正在开会，刚刚从会议室出来，看到自己桌子上的陌生邮件先是一愣，再看到寄件人，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文件袋。
　　照片上一共有五个人，荣瑞卿第一眼认出来的是最中间的母亲，她穿着一袭长裙，柔顺的黑发披散着，望着镜头温柔地笑着，看模样应该是母亲十几二十岁的时候。
　　再看她身边的两男两女，荣瑞卿先认出了他父亲荣耀德，站在一群人的最边上，剩下的两个女孩儿他没有印象，不过，那个离母亲最近的笑得傻里傻气的男人，他辨认了一会儿，终于发现，这不是纪不休么？
　　他们几人身后有一块老式的黑板，上面写着：美术学院XX级消夏联欢。
　　荣瑞卿微微吃惊，他记得母亲上大学的时候认识了荣耀德，他会参与母亲学校的活动并不稀奇，可是纪不休是什么人，他是母亲的同学，还是父亲的朋友？
　　从这张照片的亲疏远近来看，他母亲似乎跟纪不休是更熟悉一些的。想到纪不休对名画的熟悉程度，他更愿意相信，纪不休是母亲的同学。
　　如果荣耀德当时已经常常出入美术学院，那他认不认识纪不休？
　　一系列问题在他脑子里蹦了出来，荣瑞卿坐下来，揉了揉眉心，不过好在他知道了纪不休和罗梦怡的关系。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纪不休家里会有罗梦怡的画，又为什么会知道了《黎明》的下落……
　　只是他还想不通，那碗味道一模一样的排骨汤也是个巧合吗？还有……纪飞羽到荣家，也是个巧合吗？
　　他正想着，徐杰敲门进来，说道：“李先生到了，您准备什么时候开会？”
　　“先给岳父大人准备点儿吃的，我准备一下，另外叫叔叔也准备一下。”
　　荣瑞卿摆了摆手，他现在脑子有点儿乱，不适合谈正经事。
　　港口的新计划要和李越手下的物流公司合作，荣瑞卿今天约了李越谈细节，另外李越的弟弟在他的公司做事，他想着一家人好做事，让叔叔也加入了这个项目。
　　自从跟荣家结了亲家之后，李家的生意越来越好做，多半是合作方知道他是荣瑞卿的岳父，都要给三分薄面，可是两家产业重合的地方不多，能合作的机会也不太多。
　　没想到荣瑞卿接下荣家货运的生意，两家的正式合作也来到了。
　　李越早在内部文件里看过了恒辉对港口货运和仓库的规划，现在物流行业竞争激烈，如果他们能跟荣瑞卿合作这个项目，那么未来十年他们的业务量都不成问题。
　　为了今天这个会议，李越也是早早准备了很多，前一晚还拉着几个高管在家里边吃饭边商议，如何最大程度保证人手和速度，绝不给别家可趁之机。
　　他手下的年轻人早已经做好了文稿，等到开会的时候演示，李越上了年纪，看投影总是看不清，他自己打印了一份文件，随身带着。
　　在会客室里，他跟手下人做最后的确认。
　　“……关于承运能力这部分，还是要先给对方保证……”李越一边说着，一边翻着自己手里的资料。
　　资料比他打印出来的多了几页，李越一扫，心里一惊，他怎么把这东西带出来了？
　　李越不着痕迹地把两张纸抽了出来，放在了另一个空置的文件夹里，放在了桌子边上。
　　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开，艾米客客气气地说：“李先生，诸位，荣先生请您移步会议室。”
　　“好，有劳了。”
　　在这整个庞大的计划中，李家的物流公司承担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好在他们经验丰富，对行情和消费者都了如指掌，另外对荣瑞卿的喜好也把握得很准，会议开得还算顺利。
　　手下人做完了回报，李越问道：“怎么样，瑞卿？”
　　“非常好，辛苦爸爸了。”
　　荣瑞卿自然是满意，他用人不唯亲，虽然他眼里李越的毛病很多，比如对纪飞羽这个假女儿态度一般，但是他必须要承认李越的物流公司在国内的实力，否则他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跟他们合作。
　　“只是有几个细节，我不太懂，让他们来跟您说一下。”
　　荣瑞卿示意项目负责人跟李越的人针对几个细节问题进行了确认，明确了以后对接的责任人。
　　会议结束，也到了中午。
　　“都这个时间了，爸爸，不如一起吃午饭吧。”荣瑞卿跟他一起走出会议室，“我让艾米订了位置了，同事们也都辛苦了，一起吃个饭，您觉得怎么样？”
　　“好啊，你有心了！”
　　女婿请吃饭，李越当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面口答应了。对着身后其他人说：“我女婿做东，你们有福了。”
　　人前这一幅一家人相亲相爱的画面，谁又能相信，其实链接这两个人的那个“女儿”是假的呢？
　　荣瑞卿请岳父吃饭，自然不能挑太寒酸的地方，恒辉大楼附近最好的酒楼，开了一家最大的包房。他让岳父和叔叔先点菜，起身想去个洗手间。
　　包房走廊里，徐杰匆匆赶到，手里拿着一份不熟悉的文件夹。
　　“怎么了？有急事？”
　　徐杰神色有些惶然，他说：“这是李先生忘在会议室的，我看，可能很重要就送过来了。”
　　他是荣瑞卿最得力的助手，说是他的助手在公司里的职级比荣瑞林还高。荣瑞卿很少见他有这样脸色难看又紧张的样子。
　　荣瑞卿接过文件夹，撇了一眼，问道：“你看过了？”
　　“是，”徐杰实话实说，“我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确定一下是谁的东西，但是看了里面的东西……后来我问了艾米，她说她送咖啡的时候，李先生拿着这个文件夹，至于里面的东西，我觉得，您有必要看一下。”
　　荣瑞卿前后看了看，走廊上并没有什么人经过，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走到了消防通道里。
　　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几张发黄破旧的档案页，最上面一行写着天使福利院。
　　这是福利院给孤儿建的档案，上面有姓名照片和一些信息。荣瑞卿手上拿的这张，照片处贴着一张他很熟悉的小女孩儿的照片，几乎第一眼他就看出来这女儿跟纪飞羽有些像。
　　再看姓名处，娟秀的笔迹写着：罗小涵。
　　小涵？小涵！
　　荣瑞卿忽然想到了什么翻到了第二页。
　　第二页上面的照片跟第一页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傻气一些，姓名处写着：罗小羽。
　　罗小涵……罗小羽……
　　荣瑞卿倒吸一口凉气，他忽然想到，纪飞羽跟李氏夫妇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并不能说明她跟李雅涵也没有。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李雅涵也是李越夫妻领养的！


第137章 二十年前的女孩
　　荣瑞卿合上了文件夹，问道：“还有谁看到过这个？”
　　“只有我。”徐杰说道，“我觉得这个也有有用，所以，我复印了几份。”
　　荣瑞卿看了看他说：“干得好。”
　　他把文件夹还给徐杰，说：“一会儿趁着李越吃饭的时候放进他的包里，别让他发现我们已经可能过这个了。”
　　“好。”
　　荣瑞卿冷静了一会儿才回到了包房里，李越还没察觉到自己少了东西，乐呵呵地招呼他：“瑞卿，点了几个你爱吃的菜。”
　　“谢谢爸爸，”荣瑞卿坐下来，翻了翻菜单说，“他们家的老鸭汤不错，我让人打包了两份，一份您给妈妈带回去，一份我带回去给雅涵。”
　　“有心了，”李越笑呵呵地说，“雅涵多亏有你照顾。”
　　“您客气了，她也是我的妻子。”
　　客气了几句，荣瑞卿说道：“说起来，我对她再好，也不及您和妈妈对她的十分之一，听说她小时候有次生病，您送她去国外治疗两年多，生意都不做了。”
　　提到这件事，李越的脸色变了，说道：“是啊，我和你妈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倾家荡产也要她活着才行，当时国内医疗条件有限，只好把她送到国外去治疗……”
　　说道最后，李越有些黯然了，刚好服务员来上菜，他换了个语气说道：“家里的事，有空我们再聊，先吃饭吧。”
　　“好。”
　　关于李越曾经把女儿送到国外治疗的事情，他也是在决定和李雅涵 结婚之前了解对方情况的时候知道的。
　　看来那时候，李越的亲女儿应该是没救回来，转而在福利院领养了年纪差不多，名字里又有一个涵字的小女孩——罗小涵。
　　而罗小涵和罗小羽这对双胞胎姐妹，很有可能就是李雅涵和纪飞羽。
　　荣瑞卿这一餐吃得心不在焉，应付了岳父和叔叔，回到公司就让徐杰把复印件送了进来。
　　刚才他没有仔细看，只是看到两个女儿的照片和名字就够他吃惊了。这会儿徐杰送进来的不止他刚刚看到的那两页。
　　还有李越当年的领养手续等等，荣瑞卿随手翻着，看来纪飞羽一直以来的怀疑都是对的，她的确很李雅涵有关系……
　　忽然，荣瑞卿注意到某一页上经手人的签名：罗梦怡。
　　荣瑞卿瞬间坐直了，那熟悉的三个字他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的的确确是他母亲的名字，天使福利院是他母亲成立的，同名不同人的几率应该不大。
　　他母亲应该不会亲自处理领养手续这种事情……
　　等等……
　　荣瑞卿忽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吓了徐杰一跳，他问道：“老板你没事儿吧？”
　　“有事，”荣瑞卿脸色凝重地说道，“我需要回家一下，其他的事情你帮我应付一下。”
　　“明白。”
　　荣瑞卿急匆匆从办公室里出来，叫司机备车回家。
　　车上，看着一路疾驰而过的景物，荣瑞卿的心渐渐沉下去。档案页上有姐妹两个的出生日期，而那前后一年左右，就是他母亲闭关到山里写生的一年。
　　难道，其实母亲说的妹妹当时已经出生了？但是罗梦怡怨恨荣耀德出轨，把女儿送进了福利院？
　　之后两个女儿一个交给了自己的同学纪不休，一个交给了家境富裕的李越。
　　如果是真的，那……纪飞羽是他的亲妹妹？
　　如果是这样，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纪不休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强烈反对纪飞羽跟他在一起，纪不休一定是早就知道什么。
　　荣瑞卿把自己的指尖咬出了鲜血，却一点儿都不觉得疼。
　　大少爷工作时间回来，急急匆匆，消息没一会儿就传到了在家里的王奕岑耳朵里。
　　“他有什么急的？”
　　王奕岑好奇，却不关心，她只知道她儿子这次是栽了，她要是不找个机会报复回来，早晚这个家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拿出手机，上面有刚刚收到的一条短信：要想把李雅涵赶出家门，就联系我。
　　王奕岑原本对这个人嗤之以鼻，但是她现在走投无路了，在公司事情上，她没什么路子可以让荣瑞卿垮掉了，可在别的方面，她可以。
　　荣瑞林各方面都不如他大哥，有件事他却看得透彻，荣瑞卿最在意李雅涵，想要荣瑞卿过得不痛快，就只能从李雅涵身上下手。
　　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让崔婶婶也有些不安，她上一次见到荣瑞卿这样还是夫人去世的时候，隐忍又痛苦，问起来又什么都不肯说。
　　她心里着急，偷偷给纪飞羽打了电话。
　　基金会今天也没什么大事，纪飞羽听说荣瑞卿突然回家还把自己关了起来，一时间也坐不住了，叫上邱明急忙回了家。
　　她也没多问，直接回了东翼，婷姐没敢出声，指了指楼上的书房，纪飞羽就懂了。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纪飞羽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扬声说道：“我进来了哦！”
　　她拉开门，书房里的光线很暗，半扇窗都被不透光的窗帘挡着，荣瑞卿就坐在一片阴影里。
　　“你在干嘛？”纪飞羽走进来，轻轻关上了门。
　　荣瑞卿听到她的声音动了动，他刚刚回家，翻了他母亲的日记，确定了母亲的笔迹，也从自己的日记确定了母亲当年闭关和回家的日期，刚好和双胞胎姐妹的出生日期重叠。
　　他看着下午晦暗的光线里，纪飞羽穿着一件长大衣站在门口，竟慢慢与记忆里母亲的样子重叠起来……
　　纪飞羽惊人的绘画天赋，难道也是遗传自母亲吗？
　　荣瑞卿控制不住地想到许多许多，纪飞羽乐观洒脱的性格，喜欢长裙，喜欢小朋友……
　　他低下头，捏了捏鼻梁。
　　屋子里的光线虽然不明朗，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纪飞羽感觉得到荣瑞卿现在正在被巨大的悲伤笼罩。
　　她走过去，轻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有什么麻烦？”
　　纪飞羽说着，伸手想碰触他的脸颊。
　　微凉的指尖碰触到的那一刹那，荣瑞卿忽然用力拨开了她的手，纪飞羽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了？”
　　荣瑞卿站起来，像是躲开什么瘟疫一样，躲得她远远的。
　　“我想一个人呆着。”
　　他这么说，纪飞羽更担心了，她问：“你到底怎么了？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荣瑞卿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他心里煎熬的万分之一都不能说出口，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知晓真相所要承受的痛苦让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他不想纪飞羽也搅进来。
　　“说了，你也帮不上忙，你出去吧。”
　　他明明就是有事，又不肯说。从某一时刻开始，荣瑞卿就对她有所隐瞒，纪飞羽一直提醒自己，两个人关系再亲密，也还是独立个体，要给彼此空间。
　　但是此刻他明显的疏离和冷漠还是让她觉得伤心。
　　“那，我出去了……”
　　纪飞羽有些失落，能让荣瑞卿为难的，不过是生意上的事情吧，虽然她不能帮忙，但是总会帮他分担一些，可现在荣瑞卿并不把她当成一起并肩的队友。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看着他，问道：“你真的不需要我吗？”
　　荣瑞卿沉默了半晌，说：“不需要。”
　　“那好吧。”
　　纪飞羽走了，虽然失落，但是她天生心大，没一会儿又把这件事情放在了一遍，荣瑞卿是个成年人，他总有自己调节的方法。
　　可是当晚已经过了午夜，纪飞羽还没有等到荣瑞卿回来睡觉，她意识到问题也许有些严重了。


第138章 反常的身体反应
　　纪飞羽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床尾凳上的睡袍，开了门走出去，婷姐上了年纪睡得晚，听到楼上的动静，也赶紧披上衣服从房里出来。
　　“少奶奶，你这么晚下来做什么？”
　　“没什么，”纪飞羽说道，“睡不着，我想热一杯牛奶。”
　　“好，那你别动，我现在去给热牛奶。”
　　纪飞羽笑了笑说：“不用啦，你休息去吧，我自己来就行了，热牛奶我还是会的。”
　　“唉，你这么懂事，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弄。”婷姐说着，向厨房走过去。
　　纪飞羽跟在她后面，回头看了看楼上的书房。
　　“大少爷还在忙着？”纪飞羽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婷姐找出奶锅，放在电磁炉上，说道：“九点多的时候要了咖啡，应该是工作很忙，他很久都没这么忙了……”
　　荣瑞卿的忙是常态，只是结婚之后多半带回家的工作也都在自己房里处理，跟纪飞羽的关系明朗之后更是如此。
　　两个人婚后的夜晚几乎没有分开过，所以今晚的失常让纪飞羽很不习惯。
　　滚熟的牛奶里加了一大勺蜂蜜，婷姐把热牛奶端了出来，一转身看到纪飞羽正在冰箱里翻找。
　　“少奶奶，你找什么呢？”婷姐问道。
　　“忽然想吃酸黄瓜，”纪飞羽说道。
　　“不许吃，那东西吃多了伤胃，大晚上的，不许吃，”婷姐管她跟崔婶婶一样，“过来喝牛奶。”
　　纪飞羽撇撇嘴，假装生气，坐到了桌子前。她捧着马克杯，香甜的味道钻进她鼻子里，她想起来荣瑞卿说道：“婷姐，麻烦你也给他送一杯吧。”
　　“这……”婷姐有些为难地说：“大少爷说了，不让人去吵他。”
　　纪飞羽有些失望：“哦，这样啊……”
　　喝完了牛奶，回到房间里的纪飞羽也花了有一阵子才睡着。
　　本以为第二天事情能好一点儿，结果一早起来，她听说，荣瑞卿一早就出门了。
　　她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冷冷清清。
　　崔婶婶把粥盛上来，忧心忡忡地说：“也不知道公司的事情怎么就那么忙，那个脸色难看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了，唉……”
　　她叹了口气，纪飞羽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荣瑞卿一早能去做什么，肯定也不是公司的事情——试问早上六七点钟那个公司开门上班？
　　想到他昨天的样子，多半是要躲开她罢了。
　　纪飞羽勉强吃了几口，觉得胃里不太舒服，就把碗推开，说自己吃饱了。
　　崔婶婶看到她才动了几口的粥，说道：“这是怎么了？”
　　在吃饭这个问题上纪飞羽是家里这几个孩子中最不让她操心的，怎么今天就吃了这么两口。
　　“没什么，昨晚晚上起来吃了个宵夜，可能还没消化。”纪飞羽说道。
　　崔婶婶满是担忧，说道：“要是不舒服，就别去工作了，让邱明送你去医院看看。”
　　纪飞羽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了，我去上班啦！”
　　崔婶婶担心她一会儿又饿了，用家里备着的餐盒装了几个她平时爱吃的虾饺让她带着。
　　上了车，邱明已经把开了暖风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不少。他一贯都这么做，纪飞羽也不知道怎么了，坐进车里，就觉得不舒服。
　　她紧紧靠着车窗，捏着鼻子，从觉得有什么味道从车里发出来，快要钻进她脑子里了。
　　“邱明哥，这个车是刚刚修过，还是加过油，怎么这么大的味道？”
　　味道？她这么一问，邱明倒是愣住了。
　　荣家的用车一向都选严谨的德系车，质量是最好的，并且定期清洗保养，保证车子的性能，车内一般情况也不允许有什么异味，更别说汽油味儿了。
　　纪飞羽的抱怨脱口而出，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对，说道：“对不起，大概是我没休息好，头疼，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不再怀疑车里有味道，反而觉得崔婶婶包的那个餐盒，一直冒出一股子食物油腻的味道。
　　不像是她平时闻到就流口水的味道，更像是什么为什不合格的街边小店里会出现的一股子油腻腻的恶臭。
　　越是联想，她越是难受，胃里一阵一阵翻腾。
　　“邱明哥，你停下车……”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到她脸色不对，赶紧把车靠边停下。纪飞羽慌慌张张从车上下来，刚刚跑到路边的绿化带边上就吐了起来。
　　她原本也没吃什么东西，吐了两口之后就开始吐酸水，呕吐的声音之大让人心惊。邱明返身拿了一瓶水回来，拍着她的后背，等她好了一点儿给她递上水瓶。
　　“漱漱口。”
　　纪飞羽虚弱地说：“谢谢……”
　　她漱了漱口，邱明又递上纸巾，她的胃里还搅着，不过好了许多。纪飞羽的脸色苍白，头上出了虚汗，邱明紧张地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没事儿，大概是早上没吃什么东西，所以觉得不舒服。”纪飞羽摆了摆手，“不用去医院。”
　　她衣服里面也出了一层汗，被冷风一吹，不禁哆嗦了一下，她说：“上车吧。”
　　一点儿小意外她也没有在意，多半是空腹坐车导致的晕车罢了。
　　到了基金会楼下，邱明去停车，她一个人拎着包向里面走，王晓彤站在门口迎接她，今天纪飞羽来得有点儿晚，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
　　王晓彤脸蛋红扑扑地说道：“雅涵姐，荣先生来了。”
　　纪飞羽还以为是哪个荣先生，开了办公室的门看到荣瑞卿坐在里面。
　　“你怎么来了？”
　　在家里对她爱理不理，在外面倒是主动来找她了。
　　荣瑞卿的脸色沉着，一言不发地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扯着她的食指用一个什么东西刺破了她的手指肚。
　　“诶？疼！”
　　纪飞羽好好断断地被他扎了一针，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吼道，“你干嘛！”
　　荣瑞卿一早出门，去了一家鉴定机构，拿了手指采血的针，一路又赶了过来。他几乎不能等，他必须要马上知道他跟纪飞羽的关系！
　　收好刚刚用过的采血针，荣瑞卿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纪飞羽看着他简直也气死了，手疼胸口也疼。
　　走到了门口，荣瑞卿又停住了。
　　一旦这件事情决定去做了，就没有回转了余地了。去做鉴定的确能了结他心里的疑惑，可是另一方面，现在他还可以假装不知道，但是如果鉴定结果除了，他和纪飞羽可能就走到了尽头。
　　他回头看着纪飞羽，无缘无故挨了一针，还在委屈。想到这丫头这段时间的经历，他要怎么跟她说这件事呢？
　　荣瑞卿又走了回来，在她面前站定，纪飞羽撇了撇嘴，说：“走啊，怎么不走了？”
　　“给我看看。”荣瑞卿拉过她的手，掰开她的中指看了看。
　　两个人挨的很近，气息交缠在一起，荣瑞卿低头吻了她，纪飞羽躲了躲，很快就被他抱进怀里。
　　清浅的吻变成了深吻，气氛不由控制地变得十分热烈。
　　纪飞羽闹不明白这个人又在想什么，难不成是又在什么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飞醋？明明昨晚那个态度，今天就又变了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荣瑞卿放开她，垂着眼睛看着她红起来的脸颊，说道：“你要记住，我是真的爱你。”
　　他这话说得宛如诀别，纪飞羽没来得及感动，先是浑身一凛，她问道：“荣瑞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荣瑞卿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你这么聪明，有什么事能瞒住你吗？”
　　“这倒也是……”纪飞羽的表情明朗起来，心里却始终疑惑，到底是什么事让荣瑞卿性情大变呢？


第139章 意外到来的朋友
　　送走了荣瑞卿，纪飞羽的心情好了起来，两个人莫名其妙吵了一架，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和好了。
　　她早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有些饿了，崔婶婶给带的虾饺包子还有温度，但是闻到那个味道纪飞羽就不太想吃。翻了翻过年之前小伙伴们送她的大礼包还有一些被她带到了办公室里。
　　随手拆开一袋牛肉干，吃了两口，纪飞羽还是觉得味道不对，她看了看包装袋上的日期，也没有过期啊，怎么就是味道不对？
　　纪飞羽吃了两口扔在了桌子上，没多久，王晓彤进来说今天的工作。
　　平时纪飞羽跟她相处也很随意，让她坐在椅子上，两个人一项一项对表格上的事项。牛肉干的味道一直飘过来，王晓彤忍不住瞥了两眼。
　　“想吃就吃，不用控制。”纪飞羽说道。
　　王晓彤嘿嘿笑起来，说：“那我不客气了雅涵姐。”
　　小吃货拿起牛肉干塞进嘴里，飞快记下来纪飞羽的指示。
　　“……恒辉的声誉受到了一点儿影响，我们得做点儿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表格上的事项说完了，纪飞羽想到了这个问题，“你记得跟总公司的公关部联系一下，看看我们能做什么。”
　　“好。”王晓彤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姑娘已经把一袋子牛肉干吃饭了，纪飞羽诧异地看着她，问道：“好吃吗？”
　　“好吃啊，”王晓彤擦了擦嘴，说，“就是我们总吃的那个嘛，前两天我们还团购来着。”
　　纪飞羽又问：“还是那个味道？”
　　“对啊，”王晓彤觉得奇怪，“怎么了雅涵姐？”
　　纪飞羽有点儿郁闷：“我刚刚吃的时候感觉变味儿了，还以为过期了，大概是我的味蕾出现了问题。”
　　最近她总是这样，吃什么都觉得味道不对，王晓彤走了之后，纪飞羽拿过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舌头，她不会得了什么味蕾癌之类的病吧？
　　忙起工作来，纪飞羽又把这件事儿忘了，直到中午大家一起订餐吃饭，王晓彤还是按照她平时的喜好给她订了份红烧肉和例汤。
　　纪飞羽却没什么兴趣，一大半都给同事们分了，新来的财务投桃报李，给了她一块菠萝咕咾肉。
　　酸酸甜甜的口感带着些许的肉味，纪飞羽很喜欢，她随口说道：“最近吃什么味道都不对，就是吃点儿酸的还行，能感觉到自己的味蕾还在。”
　　王晓彤一听连忙说：“那雅涵姐，明天给你订这个吧。”
　　“好啊！”纪飞羽笑了笑说，“最近就不要大肉了，闻多了就头疼，反胃。”
　　财务听了，笑着说道：“怎么感觉您好像怀孕了呢？”
　　“哈哈哈哈，”纪飞羽笑起来，说，“我有没有怀孕我还不知道吗？”
　　说道这里，纪飞羽的笑忽然停住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上次来大姨妈的时候，竟然想不起来了……
　　她忽然站了起来，糟了，该不会是真的吧……
　　趁着午休时间，纪飞羽偷偷摸摸跑去了药店。
　　她人生第一次来买验孕棒，只是想想，站在门口都红了脸。怎么办太难为情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还是未婚啊！
　　结结巴巴地说了自己要什么，药店的工作人员倒是司空见惯，还给她认真地说了使用方法。
　　鬼鬼祟祟地揣着小盒子回到了基金会，纪飞羽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运气了半天。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万一中了怎么办，就像她跟荣瑞卿说的，孩子妈妈姓什么都没确定，怎么生……
　　可是有了难道不生吗？
　　如果生了，会不会有一天荣瑞卿始乱终弃，她要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
　　再或者，荣家不接受她纪飞羽的身份，但是又要她的孩子，那不就是《妈妈再爱我一次》的剧情么？
　　纪飞羽光是想着就要哭了……
　　平复了一下情绪，纪飞羽仔细读了一遍说明书，笨手笨脚地使用了人生中第一支验孕棒。
　　看到结果的那一瞬间，纪飞羽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真的中了啊……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办公室里，咬着手指想怎么办，第一反应是给荣瑞卿打电话，可是这也只是验孕棒的结果，还是要去医院再检查一次才可靠。
　　但是结果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吧……
　　荣瑞卿会是什么态度？从之前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可是还有那么多未知要怎么解决啊……
　　纪飞羽愁得直抓头发。
　　同样陷在困局里还有荣瑞卿，他把纪飞羽和自己的血液样本送到了鉴定中心，但是结果最快也要三天时间，荣瑞卿心急，但是他也知道花的时间越长，结果也就越准确。
　　回到公司，他整个人都像被抽走了力气。
　　徐杰送进来咖啡，问道：“老板，关于德邦建筑旗下的项目，我们就要完成接手了。”
　　“嗯……”
　　德邦建筑的项目大多都是一些承包的政府民生工程，现在出现了这种问题，不仅连累的相关的机构官员，正在建设的项目也都暂时停工了。
　　这下问题大了，一来工人的工资问题，二来项目的质量问题，都跟着受到了质疑。
　　荣瑞卿用自己的公司接下了这堆烂摊子，荣瑞林当然是不愿意转手的，他还想着翻身之后继续做，但是荣耀德施压，他自己又自身难保，只好同意了。
　　外人看来这是荣家在自救，商业上吹捧成了荣瑞卿识大体懂大局，只有自己人才知道，这是荣瑞卿架空他弟弟的一步棋罢了。
　　荣瑞林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业绩都在德邦建筑，现在德邦建筑臭名昭著，声誉一败涂地，反而成就了荣瑞卿。
　　“下午新闻发布会是吧？”荣瑞卿揉了揉脑门，“好好准备吧，媒体的稿件也交给公关部审核一下，就照我们之前说过的那样。”
　　“明白。”徐杰说道，“还有，关于蓝月湾附近新地皮的标书，已经做好了发到您的邮箱里了，一共三部分。”
　　“好，我一会儿来看。”
　　荣瑞卿一整天心不在焉，到了下班时间把事情都推给了徐杰，早早下班了。昨天他对纪飞羽的态度很不好，想着能稍稍弥补一下最好。
　　心不在焉的纪飞羽也早早下班了，她觉得不要舒服，胃里总是翻涌着，想吃东西，吃到嘴里又觉得不是味道。
　　回到家里，她换了身舒服的衣服，坐在窗前画画，老爹上次给的颜料她刚好用上。她也不知道该画什么，坐在画架前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天的海上黄昏，荣瑞卿对她欲言又止，害羞又别扭。
　　她想着，就下笔了。
　　最近天色暗得晚了些，荣瑞卿回到家里，就看到她坐在窗前的画架前，一派安然恬静，他心头一震，又想起她可能是他妹妹的可能。
　　“你回来了？”纪飞羽擦了擦手上粘上的颜料，说道，“这么早？”
　　荣瑞卿也有些不自在，说：“嗯，你也挺早的。”
　　“是哦。”纪飞羽回答道。
　　两个人各怀心事，说起话来都词不达意，气氛尴尬至极，两个人都不想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都想着赶紧逃离对方。
　　“我有些工作……”
　　“那我不打扰你！”
　　荣瑞卿进卧室里，纪飞羽又坐回了画架前，她约了医生明天做检查，心里还是很忐忑，也没有人给她出主意，只能自己扛着。
　　在荣瑞卿知道之前，她还有独自决策的能力，一旦荣瑞卿知道了，对于这份自己出资入股的小生命，他绝对要插手经营的。


第140章 惊喜的礼物
　　隔天一早，荣瑞卿和纪飞羽一前一后出门，纪飞羽看着他的车开出大门，才上了自己的车，对邱明说：“邱明哥，先去这个地方。”
　　邱明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手机，问道：“医院？你不舒服？”
　　纪飞羽支吾了一阵说：“那个，我……算了，你先开过去吧。”
　　他没再多问，按照纪飞羽的要求先去了医院。
　　停车场里，纪飞羽嘱咐：“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下来。”
　　邱明却没听她的解开了安全带，跟着她一起下车，说道：“不行，我是你的司机，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哎呀，我只是…… ”纪飞羽有苦说不出。
　　邱明一开始就是荣瑞卿派来的眼线，在她身份暴露之后更是，邱明总觉得她说不定会害荣瑞卿，他始终都是站在荣瑞卿那边的，如果让他知道了……
　　“你可以跟我上去，”纪飞羽说道，“但是无论你今天知道了什么都不能告诉别人。”
　　邱明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不是没有颜眼色的人，纪飞羽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是她跟荣瑞卿的关系早就假戏真做，邱明早就看出来了。他非要跟着是担心纪飞羽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可以即使通知荣人鬼情，另外一点么，也是他一直以来受到纪飞羽不少照顾，关心关心她罢了。
　　安康医院有纪飞羽的档案，她按照预约时间来，医院已经安排好了，有专门的人接她进去做检查。
　　医生问起来的时候，纪飞羽慌慌张张仿佛失忆了一般，医生无奈地笑道：“根据您说的症状，加上验孕的结果应该是妊娠中，不过为了确定建议您做一下血hcg确定一下，护士稍等一下会带您过去。”
　　采了血，纪飞羽被带到了休息室。
　　上次她来这里还是被荣瑞卿骗来的，进来的时候还是体检，出去的时候就变成了怀孕，谁知道这次……
　　她正在出神，休息室的门被敲了两下，邱明进来了，刚刚纪飞羽去采血，觉得外套麻烦就交给了邱明，这会儿邱明刚好给她送过来。
　　邱明见她进的科室，不是能随便问询的科室，也没有问什么，但是人也没有出去。
　　大约半个小时候后，护士来了。
　　“荣太太，您的报告出来了。”
　　纪飞羽飞快地站起来，抢过护士里的报告，看到下面的检测结果，顿时心情复杂。
　　“我带您去见医生。”小护士喜滋滋的。
　　邱明见纪飞羽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吗？”
　　纪飞羽忙说：“忙说，没事儿，你在外面等我！”
　　诊室里，医生把纪飞羽请到了里面，说道：“恭喜荣太太，不过您也太粗心里，连月经都不记得……”
　　纪飞羽顿时无所适从，她紧张极了，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她身体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吗？
　　“可是医生，我，我没准备要宝宝，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我已经怀孕了，所以……”纪飞羽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前阵子还喝了酒，还化妆，喷香水，我还…… ”
　　医生笑了，说：“您先别着急，今天先做个超声波，让你看看宝宝，然后我们再约个时间做个系统检查，如果有什么问题都会发现的。”
　　纪飞羽紧张得喉咙干哑，好在医生是个温柔的女医生，三言两句安抚了她的情绪，带她去做超声。
　　躺在小床上，上衣被掀起露出平坦的小肚子来，纪飞羽看了看，说道：“一点儿变化也没有，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
　　“现在大家都很忙，很少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医生说道，“我现在给您做超声，你就能看到了，它还很小。”
　　医生在她肚子上抹了一层透明的角质，纪飞羽紧张得手脚蜷缩。超声探头接触在皮肤上，她忍不住一抖，医生安慰道：“别怕，现在我们就能看到宝宝的情况了。”
　　屏幕上乌漆麻黑的纪飞羽什么都看不到，医生给她指了指说：“看到这里了吗，这个就是宝宝，不过还没长大……”
　　纪飞羽终于看清楚了，她忍不住：“才这么一点点啊……”
　　“是啊，不过它很快会长大，到时候我们做彩超能看到他的五官，连像爸爸还是妈妈都能看出来呢！”
　　纪飞羽相像那个画面，忽然落下眼泪，她忍不住哭起来。
　　“诶？别哭别哭。”医生见她哭起来，急忙拿过纸巾。
　　纪飞羽抽噎着，说：“对不起，我一时没忍住……”
　　她纠结怀孕这件事本身，差点儿忘了这是与一个生命息息相关的事情，她肚子里的是跟她血脉相关的宝宝。
　　等她情绪平复下来，医生才继续检查，从胚胎发育的状况来看，她已经怀孕八周了。
　　八周的话，纪飞羽在心里算日子，大概是从海上回来之后的某一天，劫后余生的那阵子，两个人都有些忘乎所以，她自己也忘了这会儿事儿。紧接着一系列的事情忙起来，她连自己的姨妈来没来都没注意。
　　“八周已经快到早中期了，早早期的检查都已经错过了。”医生说说道。
　　纪飞羽紧张地问道：“那，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的，”医生说到，“我们今天把孕早早期的检查做完，然后再约时间做个其他的检查。”
　　纪飞羽放下心来，听医生安排把剩下的检查做完。
　　拿到最后的报告，先前的紧张焦虑都没有了，纪飞羽只剩下了喜悦，她高兴得无以复加。
　　从诊室出来，医生送她到门口，说道：“注意事项都在手册里了，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另外记住一定保持心情愉快。”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纪飞羽手上那些新手妈妈的手册，邱明看到几个字就明白了。
　　回到车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纪飞羽咳嗽了两声，说道：“那个，这件事……先不要说出去，好吗？”
　　这个消息对邱明来说也有些冲击，他很清楚纪飞羽的身份，也想不通接下来要怎么办。
　　他没急着开车，许久才说：“我妹妹还活着，也跟你差不多大，她也是美术学院的学生。”
　　“我知道，你之前说起过。”
　　邱明心里，纪飞羽跟自己的妹妹一样，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妹妹身上，他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现在算是未婚啊？”
　　纪飞羽当然想过，手里那本册子被她肉来捏去，纪飞羽说道：“我就是想过了很多，所以才决定暂时隐瞒下来。”
　　“这种事…… 瞒不住的……”邱明忍不住跟她泛起愁来，“我觉得你还是要告诉大少爷，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男人要在这个时候承担起责任，这是必须的。
　　“说实话，”纪飞羽叹了口气，“我也是刚刚才接受这个现实，至于要不要他知道，我想我还需要再准备一下才行……”
　　作为当事人，纪飞羽的心思属实比邱明一个外人要重。
　　孩子来的也许是不合时宜的，但是刚才从影像里看到的一瞬间，她开始觉得珍惜，这个小生命选择了她，她就有责任照顾好他。
　　回到基金会，纪飞羽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没多久，邱明给她送进来一杯热饮，又出去了。
　　纪飞羽只来得及在他匆匆出门的时候说一声谢谢。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支装红酒的盒子，盒子里是之前王世义送来的年礼——一支波尔多红酒，她把验孕棒和今天照的二维图片一起塞进了木屑里面，再好好地装好盒子。
　　纪飞羽摸了摸盒子，她想，今晚给荣瑞卿一个惊喜。


第141章 拆礼物
　　纪飞羽一天都在想着这件事，下班回家的之后带着盒子回了家。刚好赶上崔婶婶的老火靓汤出锅。
　　她最近胃口不好，崔婶婶见她进门就让她先喝碗汤暖一暖身子。纪飞羽闻到味道又受不了了，只好说：“您等我去换件衣服回来，马上！”
　　东翼里，她进门没看到婷姐，喊了一声，婷姐才匆匆出来，她问：“瑞卿回来了吗？”
　　“大少爷还没回来，刚才打电话回来说今晚有应酬不回来吃饭了，让你早休息。”
　　纪飞羽有些失落地说：“哦，知道了。”
　　她拎着盒子上楼换衣服，那天她跟荣瑞卿明明应该是和好了，可是荣人鬼情对她的态度仍然很冷漠，纪飞羽真是琢磨不透，不知道怎么的，她想起来，该不会是老爹私下里跟他说了什么吧？比如……你快点儿离开我女儿之类的……
　　纪飞羽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坐到了画架前。
　　海洋深处她打算用一种深蓝，但是想要通透的效果还需要一些技巧。这幅画她随便画的，漫无目的，心静不下来，画一笔就想改一笔。
　　没多久，她听到房门开了，立刻站了起来。
　　荣瑞卿的外套搭在手臂上，一幅很累的样子，纪飞羽问道：“婷姐说你有应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晚上有个电话会议，所以先回来了。”荣瑞卿说着，进去里面换衣服。
　　纪飞羽走过去，拎起那瓶酒抱在怀里，跟着他走了进去。
　　荣瑞卿解领带的时候转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有个礼物送给你。”纪飞羽说道，“波尔多红酒。”
　　荣瑞卿看了一眼瓶子上的标志，就知道是王世义的年礼，他也给他送过一瓶。
　　纪飞羽拿王世义送的礼物还转送给他，荣瑞卿猜测，大概是她也觉得自己冷落了她，找个话题跟他聊天吧。
　　荣瑞卿笑了笑说：“谢谢，我收下了，改天我们一起喝。”
　　他是故意疏远了一些，这种疏远也让他十分难熬，可是在有怀疑了情况下，他必须控制自己。明天报告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有了结果，他就能做最后的决断了。
　　荣瑞卿把酒接了过去，却没有打开的意思，直接放在了领带柜子上方的玻璃板上。
　　“那个……”纪飞羽有些无措地问，“你不打开看看吗？”
　　荣瑞卿听了，拿出袋子，抽开盒子上方的木板，看了看说：“嗯，应该是瓶不错的好酒，怎么，你今天想喝？”
　　他把她的迫不及待当成了她对酒精的渴望，纪飞羽撇了撇嘴，说：“不了，你不是还要开电话会议么……改天再说。”
　　“好。”
　　她的神色有些失落，荣瑞卿控制了再控制还是没控制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吻了吻她的额角，说道：“去吃饭吧，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吃东西。”
　　纪飞羽偷偷在心里抱怨，还不是你的崽崽弄得我这么惨，等生出来，必须让你换尿布换到崩溃……
　　荣瑞卿出了衣帽间，那瓶酒还在玻璃板上放着，纪飞羽撇了撇嘴，她这么完美又浪漫的方式，必须让荣瑞卿自己发现，想必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纪飞羽咬了咬牙，尾随在他身后，看着他进了书房，没一会儿又出来去找婷姐要咖啡。纪飞羽抱着酒瓶子进了书房，把它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纪飞羽又开始去弄那幅没画完的画，慢慢等着荣瑞卿发现那个两个人的小秘密。
　　她正想着荣瑞卿发现之后的情形，门忽然开了，荣瑞卿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看样子应该是出了什么事，纪飞羽忙问道：“怎么了吗？”
　　“公司有事。”荣瑞卿飞快地说道。
　　他说得简单，但是这次的事情非常麻烦，恒辉地产的标书被人拿给了对手公司，蓝月湾新开放土地的标底对别人拿到，相当于恒辉的底牌都被别人抓在了手里。
　　明天就是竞标会，必须连夜解决这个问题。
　　没多久，荣瑞卿和相关的负责人已经到了公司。
　　“您不用着急，我们之前做过一版方案，关于被透标之后的解决方案，只是需要多……”
　　“钱不是问题，”荣瑞卿皱着眉，说道，“问题是标书怎么流出去的，为了防止标书外泄，我们分三个人做三部分，各自成文，为什么对方能拿到完整版？”
　　徐杰脸色也不好看，整个公司除非那三个人联合，否则能泄露标书的只有手里有着完整标书的他和荣瑞卿。
　　“我现在让人去看看我们的网络是不是被人攻击过。”
　　任何问题都能解决，当前要紧的是把外泄资料的人找出来，他敢一次泄露标书，即便接下来中标，那么之后他也会泄露更多的机密。
　　荣瑞卿连夜召集了这个项目的全部负责人，他招来的人都是行内的精英，行内经验都是五年起跳，不可能不知道泄漏商业机密对自己人生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办公室里寂静一片，荣瑞卿看过去，哪个都不像是能出卖自己公司的人，标书能卖多少钱，一锤子买卖罢了，未来这块地拿下来之后，这些人能收益的分红远远比卖标书赚钱啊？
　　荣瑞卿揉了揉额头，说道：“标书泄露的事情，我不怀疑大家，但是这件事必须要查，大家不用惊慌，例行查问罢了，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他越说越头疼，摆了摆手说：“继续吧……”
　　一整晚就这样过去了，十个人在会议室里看着外面的天亮起来，终于拿出了一个尚能让人满意的方案，荣瑞卿让人给众人定了早饭，他打电话回家让邱明送一套换洗的衣服过来。
　　荣瑞卿一晚上没回来，纪飞羽知道事情不简单，也跟着一晚上没睡好。刚刚起床就听到有人敲门，她去开门，意外地看到邱明在外面。
　　“大少爷说，要送一套换洗的衣服过去。”
　　“好，我来准备，你先去吃饭吧。”
　　纪飞羽知道自己怀孕，也没打算化妆，穿了一件保暖宽松的衣服，带了一大包荣瑞卿的衣服鞋就出门了。
　　上午的竞标会荣瑞卿不用出席，他在办公室呆坐着，等着另一个消息。
　　刚刚到了平时上班的时间，艾米敲门进来：“老板，有您的快递，加急，私人。”
　　荣瑞卿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大步走过去，接了过来。他也来不及避讳艾米还没出去，直接拆了文件袋里。
　　里面有一份详细的检测报告，荣瑞卿直接翻到后面看结果。
　　单单只看到一个“无”字，荣瑞卿就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毫无形象地抹了把脸，喃喃自语：“谢谢老天爷……”
　　艾米见他这个样子，忙说：“老板，我去给您准备一下，您也许需要吃点儿东西……”
　　“好，咖啡吧，至于其他的……”
　　他话还没说完，又有人敲门，艾米连忙去开门，看到门口的纪飞羽笑起来，说：“早上好！”
　　她把纪飞羽让进来，纪飞羽只是在门口没有看到艾米，才来敲门，见她开门忙问：“不打扰吧？”
　　“当然不！”
　　荣瑞卿听到她的声音，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纪飞羽探进头来，说：“给你送衣服和早餐。”
　　艾米看了看说：“那我去给您准备咖啡。”
　　荣瑞卿转身把鉴定报告塞进自己的一堆文件里，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
　　被他完完全全包住，纪飞羽愣了愣，这个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她问：“你看到我给你的礼物了？”


第142章 并不顺利的孕妇
　　纪飞羽试探着问：“你，看了我给你的礼物了？”
　　荣瑞卿始终没觉得那瓶酒有什么问题，他问：“礼物怎么了，你又想喝酒了，算了吧，每次喝了都醉，每次醉了都撒娇起来没完……”
　　“我没有！”纪飞羽瞪起眼睛，“我什么时候撒娇起来没完？”
　　荣瑞卿笑了，从她手里拿过保温桶，转移话题说：“这么好心给我送早餐？”
　　“你昨天没回来……”纪飞羽当然不想说自己的担心，转头都推到了崔婶婶身上，“崔婶婶说，外面早餐你吃不惯，就顺道给你送了。”
　　纪飞羽眼下也挂着黑眼圈，荣瑞卿拉着她坐下，问道：“你也没睡好？”
　　“没有，挺好的。”纪飞羽不承认。
　　荣瑞卿知道她嘴硬要面子，笑了笑说：“好吧。”
　　他去洗了手，回来坐在沙发上吃早饭，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转头看着纪飞羽，问道：“你今天是起来晚了吗？”
　　衣服穿得宽松柔软，长发随意地梳着，脸上一点儿粉黛没有。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对啊！”
　　她的倔强上来，非要看看荣瑞卿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她怀孕的事情。
　　荣人鬼情笑了笑说：“也挺可爱的。”
　　纪飞羽气闷，随手抢了他一个蛋饺塞进自己嘴里，问道：“昨天忙了一晚上是什么事？”
　　“标书被透露给了竞争对手，”荣瑞卿淡淡地说道，“至少有十年没有这种事发生过了。”
　　虽然对这种商业级别的事情不了解，但是从常识上来说，纪飞羽还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问道：“找出是谁做的么？”
　　“嗯？为什么这么问？”
　　她的第一反应很有趣，竟然不是问那怎么办？
　　“已经发生的事情，当然要想办法挽回，不会这件事最严重的还是哪个泄密的人，不赶紧找出来，难保他还会把下一步计划透露出去。”纪飞羽皱眉说道。
　　荣瑞卿笑起来，说：“果然我老婆还是适合做个商业鬼才。”
　　纪飞羽翻白眼：“别怕马屁了。”
　　她可是还记得这几天荣瑞卿疏远她，要是这家伙不好好补偿她，她就不告诉他孩子的事情。
　　早餐刚吃完，徐杰来说工作，纪飞羽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里多留，也赶着回基金会处理工作。
　　春天里万物复苏，关于蓝月湾保育方面的工作，又可以重新开展了。盎然动物保育协会，去年提出今年要对蓝月湾附近的森林进行深入的研究，对林区内的植被和动物都做一个详细的记录，尤其是珍稀野生动物和植物。
　　蓝月湾保育跟蓝月湾生态公园，还有恒辉在附近的几块地皮息息相关，纪飞羽一向都很重视，听汇报的时候也针对几个细节提出了疑问。
　　会议结束，老孟说得口干舌燥，但是人还是很振奋。
　　“如果这项工作顺利的话，城市生态起码在一百年以内都会维持在一个非常稳定的状态，”老孟说道，“惠及子孙，造福一方啊。”
　　纪飞羽笑着说道：“您尽管放手去做，只要有实效，后续的资金一定不成问题。”
　　光靠美育一方面拿资金当然是不可能的，纪飞羽最近在计划向上面申请环保的专项资金，以减轻美育和恒辉的压力。
　　“有雅涵小姐在，我们当然是放心的。”
　　老孟跟各个基金会的打交道这么多年，李雅涵是他遇到的最认真负责的一个，跟她办事，不仅没有麻烦的流程，而且任何人的工作都能在她这里得到认可，这才是让盎然上上下下觉得最值得的。
　　“我送您出去。”
　　纪飞羽送老孟到门口，又寒暄了几句，转身回办公室的时候，胃里一阵翻涌，她连忙冲进卫生间，干呕了一阵，好不容易等着胃部平静下来，她又觉得肚子不是很舒服。
　　她从卫生间出来，其他人看到她脸色惨白，急忙上前扶住她，问道：“您没事儿吧？”
　　纪飞羽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让邱明把车开过来。”
　　她很清楚，妊娠八周她才知道自己怀孕，孕前的准备没有，前期需要注意的地方她也没有注意，她很担心孩子会有问题，有些风吹草动只想找医生赶紧确认。
　　邱明知道她不舒服，也没敢耽搁，忙把她送到安康医院。
　　医生也不敢耽搁，马上给她做了检查。不适感渐渐退去，纪飞羽除了饿，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应该是明天来做一个系统检查的，突然提前了她也没有什么准备。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纪飞羽有些忐忑，再见到医生的时候，医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但还是一贯温柔地说：“刚刚给您做了检查，HCG的数值比较低，孕酮也不是很高。”
　　纪飞羽有些担心地问：“什么意思，是非常不好吗？”
　　“也不能这么说，”医生想着措辞，说，“我给您开一些药，可以提高孕酮，明天您照常来做检查，我们再进一步……”
　　“医生，”纪飞羽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医生停了停，笑了笑说：“虽然这么说有些危言耸听，但是妊娠的每一个阶段都可能出现问题，你不要紧张，相信我，相信医学，好吗？”
　　纪飞羽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说道：“谢谢医生，大概是我太紧张了。”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来检查，好吗？”
　　“好。”
　　医生把她从诊室里送出来，说道：“明天可以让荣先生陪你来，有他在也许你不会那么紧张。”
　　“他最近比较忙……”纪飞羽笑了笑。
　　她的神色不太轻松，邱明走过来，把手里的外套递给她。纪飞羽一直沉默着，上了车，邱明才问她：“有什么问题吗？你还不肯告诉大少爷吗？”
　　纪飞羽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如果孩子好端端的，说也就说了，但是现在情况不太好，她不想说出来让荣瑞卿跟着担心。
　　“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纪飞羽咬了咬嘴唇，说：“公司出了事儿，还有没有完全解决，我不想他负担太重，等确定平安无事了，我会告诉他……”
　　她说着，脆弱地鼻子发酸，她以前从不这样，可这个时候却十分需要一个人听听她的倾诉，她觉得一个人有点儿累……
　　另一头荣瑞卿也并不轻松，标书泄漏的第二天，竞标会照常举行，却在中途突然被中止，原因不明。
　　德邦建筑还是多多少少影响到了恒辉地产，再加上港口等等问题，所有事情堆杂在一起，荣瑞卿忙到没有时间喝水。
　　晚上，整个恒辉大厦灯火通明，标书透露，虽然想办法补救，但是还有造成了损失，荣瑞卿要主要责任。
　　他吃了这个暗亏，一定要把坑他的人找出来。
　　“从我们这里找不出来，那就逆向思维。”
　　排查了一天，内部人员都没什么问题，荣瑞卿说道：“标书到了谁的手里，就去查这个人，他的资金动向等等，总能查不出来。”
　　徐杰也恍然大悟，说道：“我懂了，另外，正常途径恐怕有些难，不如……”
　　“找岳霖。”荣瑞卿说道。
　　鼠有鼠道，岳霖有自己的渠道能最快速地找到他要的信息。虽然不能成为呈堂证供，让对方入罪，但是总算能让他及时发现自己身边的漏洞。
　　“那我现在去办。”
　　徐杰出去了，荣瑞卿看了看时间，他今天好像又没有办法按时回家了。
　　他拿出手机拨了纪飞羽的电话，许久那边才有了有气无力的回应。
　　“喂？”


第143章 被卷入其中的父女
　　纪飞羽的声音满是疲惫，荣瑞卿还没交代自己不回家的事情，先问她：“怎么了，不舒服？”
　　“嗯……”纪飞羽迟疑了一下，说，“有些累了。”
　　“那让崔婶婶给你做点儿夜宵，吃了早些睡。”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猜到了，问：“公司的事情还没解决吗？”
　　荣瑞卿看了一眼玻璃墙外的城市灯火，说道：“有点儿麻烦，今晚恐怕还要通宵。”
　　那边纪飞羽沉默了许久，这么大的恒辉，从高管到副总人数众多，能让荣瑞卿跟着通宵，想必还是大麻烦没有解决，原本到嘴边的话她又咽下去了。
　　“那你别太累了。”纪飞羽说道。
　　“好，”荣瑞卿说道，“明天记得给我送衣服和早饭。”
　　这种事家里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只是他走不开，找个借口见见纪飞羽罢了。
　　那头纪飞羽笑起来说：“好。”
　　挂了电话，纪飞羽在床上翻了个身，从医院回来，她就一直处于一种晃神的状态，她起来站在落地窗边上，在海上漂浮的时候，她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孤立无援。
　　也许是怀孕对她的影响太大了，情绪起伏得太快，偏偏她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情况特殊，什么都忍着。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是为了明天的检查还是强迫自己睡了。
　　隔天早上，纪飞羽要做检查，早上要空腹，便对崔婶婶说带过去跟荣瑞卿一起吃早饭。
　　崔婶婶心疼荣瑞卿，特意起了大早给他煲了汤，嘱咐纪飞羽两个人一个要喝光才行。
　　邱明帮她把衣服和吃的拎到车上，看她脸色不好，从车里的置物箱里拿出一块糖果来。
　　“可以吃糖吗？”纪飞羽瞪大了眼睛问道，“我怕会又影响。”
　　“木糖醇的，糖尿病人的安抚剂，不会导致血糖上升，放心。”
　　纪飞羽听了，这才放心接过来，含在嘴里。淡淡的果味儿在她嘴里弥漫开，纪飞羽的心情才好了那么一点儿，邱明看到她神色明朗了才说：“一定没事儿的。”
　　“谢谢。”
　　天亮以后，荣瑞卿才睡了几个小时，又一早醒来查看各方传来的消息。
　　连续几天熬夜，他此刻有些不修边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乱糟糟的帅气，纪飞羽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
　　“笑什么？”荣瑞卿帮她接进来，拿过她手上的袋子和保温桶。
　　“你现在的样子…… ”
　　纪飞羽仔细看了他一下，头发是乱的，胡茬是青的，黑眼圈是重的，偏偏笑起来的时候颓废里又带着一丝阳光。
　　“好帅啊……”她由衷地感慨了一声。
　　荣瑞卿伸手蹭了蹭她的脸颊问道：“你这么早过来，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纪飞羽说道，“今天基金会有活动，我想早点儿过去。”
　　“注意身体，”荣瑞卿握了握她的指尖，“你这几天……怎么好像瘦了很多？”
　　吃不下东西，孕吐反应严重，不瘦才怪。
　　“我节食啊！”纪飞羽笑着说道。
　　荣瑞卿撇嘴，一脸的不相信。纪飞羽的心情好多了，她说：“我要走了，崔婶婶说要把汤喝光才行，你……”
　　她迟疑了一下，说道：“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不过纪飞羽一向是他的幸运星，荣瑞卿笑了，有她这句话也许一切都有峰回路转的时候。
　　他的幸运星刚走，没多久，徐杰来了。
　　徐杰跟着他熬了几天，昨天后半夜被他赶回家休息了。
　　“老板……”徐杰进门，看到一桌子的饭菜，问道，“少奶奶来过了？”
　　“嗯，”荣瑞卿问道，“吃过早饭了吗？她带了很多过来。”
　　“不，不吃了。”徐杰的神色有些奇怪，一如他那天拿到了李雅涵和纪飞羽在福利院的档案一样。
　　荣瑞卿问道：“怎么了？你一向有话直说的。”
　　“算不上着急的事情，您先吃过饭，我再来……”
　　徐杰说着就要走，荣瑞卿愈发觉得奇怪了，说道：“等等，我吃完了，什么东西，拿给我看看。”
　　“老板……”徐杰似乎很为难，说，“岳霖那边发过来的，只是我觉得应该再追查清楚比较好。”
　　能让徐杰这么说，荣瑞卿直觉事情不简单，并且很有可能事关重大。
　　“先让我看一眼，心中有数比较好，”荣瑞卿用湿巾擦了擦手，“老岳昨天去查了什么？”
　　徐杰眼神闪躲了一阵，事情总归是瞒不过去，他把手里的平板开机，找出一张图来，他说：“岳先生，查到了对方的资金动向……私人名义向一个账户转了五百万……”
　　看徐杰的神色，荣瑞卿猜测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他结果了平板，上面的图片是一张内网截图，上面显示了对家某位高管账户上支出五百万，转入了另一个人的账户，户名叫——
　　纪不休？
　　这三个字太熟悉了，荣瑞卿浑身一凛，开口否认：“不可能！”
　　徐杰也忙说：“我觉得也是，应该是人有重名，我想还是进一步调查清楚，认真比对之后比较好……”
　　话虽这么说，岳霖能查到转账记录，必然也能查到开户信息，荣瑞卿知道以岳霖的手段，必然是把开户信息也一并查了出来，只是碍于纪飞羽和荣瑞卿的关系，一直没有拿出来罢了。
　　荣瑞卿沉默了许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纪不休是个卖假画的，如果对方高管跟纪不休有这方面的“业务往来”也说不定……
　　“你让老岳把他查到的资料都传给我。”
　　“好。”
　　徐杰见他能接受，也松了一口气。
　　办公室里剩下了荣瑞卿一个人，没多久，岳霖把其他信息一起发进了他的邮箱。资料详细得不能够再详细了，基本就可以确定纪不休，就是那个他知道的纪不休。
　　会是买卖假画吧？
　　这不过是荣瑞卿自己找的借口罢了，老蔡说过，纪不休的上家是他，纪不休本身不接触客户，都是老蔡负责的，老蔡收了钱再跟他分账。
　　这一次怎么会直接汇钱到纪不休的账户上呢？
　　如果纪不休是这次获利者，那么他是怎么拿到标书的呢？全公司只有荣瑞卿和徐杰有标书的完整稿，纪不休会从谁那里得到不是显而易见么？
　　那么，纪不休一定不是孤军奋战，他还有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又会是谁呢？
　　线索和指向都很明确，荣瑞卿却拒绝相信。
　　另一边纪飞羽到了医院里，紧张得手心冒汗。医生和护士一直在安慰她，可是纪飞羽还是放松不下来。一项一项检查做完，纪飞羽又被带到了休息室去等结果。
　　她的手脚冰凉，有些无依无靠。
　　纪飞羽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靠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的时候，护士敲门进来说：“荣太太，医生请您过去。”
　　“好，谢谢。”
　　再次坐到医生面前，纪飞羽明显察觉到医生的神情没有那么轻松了，她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勉强笑了笑说：“是这样的，荣太太，荣先生今天没有陪你过来吗？关于这个检查结果，我想还是夫妻两个一起听比较好。”
　　纪飞羽的心开始向下沉，她说：“公司里的事情太多，他走不开，您先说吧，我会告诉他。”
　　“那好吧，”医生把各种化验单子摊开来，说道，“您看，昨天跟您提过的HCG数值，一般到了您这个时期，数值大概有几万，但是您只有几百，还有孕酮也非常低，再有就是……我们检查不到胎儿的胎心，其实第一次检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只是当时比较仓促，所以安排您做今天这个系统检查……”
　　纪飞羽如坠冰窟，她颤抖着问：“什么意思……”
　　“胚胎没有发育成功，”医生斟酌着用词，“而且……您有先兆流产的症状，现在月份已经不算小了，我们建议您，尽早接受流产……”


第144章 标书泄露的背后
　　这样也是对您的身体好……”
　　纪飞羽怔怔地听医生说完，好半天才说：“你是说，我的孩子，已经死了吗？”
　　医生怕她难过说道：“只是胚胎，还没有发育完全，不算是死胎……”
　　“可是上次你说，”纪飞羽红着眼睛，“你说能看到它的轮廓，还说过阵子就能长出手脚，还能看到脸的样子……”
　　医生见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说：“荣太太，你别难过，它可能只是个空胎囊，没有生命迹象……”
　　“它有！”纪飞羽忽然喊道，“它曾经有……”
　　她一低头落下眼泪来，是她粗心大意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前期没准备，后期又没有及时做检查，如果不是孕吐严重，口味变了她也不会想起来验孕。
　　可是什么都晚了……
　　“荣太太，你不要自责，这种情况的发生，可能跟卵子着床有关系，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您的身体很健康……”医生安慰她，“等您养好身体，还会很快受孕的。”
　　纪飞羽撑着额头，不住的摇头，她没有办法不自责。是她自己不小心，而且在孩子来了之后，她还那么抗拒，是她把自己的孩子咒死了。
　　“关于手术，您冷静下来想一想，一定要尽快，拖的时间越长，对身体越不好？”
　　纪飞羽抬起头望着医生，恳求地说道：“还有没有可能，只是它发育得比较晚，也许在等等……”
　　她心里还有一点点小希望，可是医生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您真的不放心，可以联系别的医院医生来检查，但是化验的数值都在这里，胎囊的大小也实在是个问题……”
　　纪飞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她浑浑噩噩地从诊室里面出来，拒绝了医生的搀扶，邱明在候诊区等着，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急忙走过来。
　　医生知道这只是个司机，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嘱咐说：“荣太太现在状态不是很好，请你照顾好她。”
　　这个不用说，邱明也会做的。
　　他把纪飞羽送到车上，刚刚趁着纪飞羽做检查，他去长椿街买了小馄饨。
　　纪飞羽一早没有吃东西，现在闻到小馄饨的味道也没有胃口，只是捧着一次性的外卖盒子发呆。
　　“邱明哥，”纪飞羽开口说道，“医生说，孩子没有胎心，建议我早做流产。”
　　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语气平淡，却有着一些颤抖。
　　邱明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她，问：“怎么会这样？”
　　纪飞羽苦笑，眼泪又落下来，说：“我不知道，医生说原因很多，发育不完全深的，也许我身体里根本没有这个孩子……一定是我不小心，没有注意……”
　　她又陷进自责的怪圈里，如果她能稍稍注意一下，也需就不会有问题……
　　“我们换一家医院，再做一次检查。”
　　安康医院这样的私人医院还要预约，其他的医院更是不预约都拿不到就诊号码，各大医院当天的号都已经发完了，网上预约只能预约后天的门诊。
　　邱明安慰她：“放心，再多查几次……”
　　一路折腾下来，纪飞羽已经看开了，她搓了搓指尖，说：“安康医院的医生和设备已经算得上是本市第一了，再去查，还能有别的结果吗？”
　　生活真是无常，她刚刚接受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就要跟它告别了……
　　“那大少爷那边……”邱明问道。
　　“我会跟他说的，这么大的事情不能我一个人决定。”
　　纪飞羽抓了抓头发，荣瑞卿最近也是不省心的时候，刚刚听到孩子的消息，就要决定它的去留，对他来说也泰国残忍。
　　她没再去基金会，让邱明送她回家。
　　工作日里，荣家很安静，尤其是人口稀少的东翼，除了婷姐和几个佣人，就只有纪飞羽。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落地窗，和窗外小花园里的一抹夕阳。不知不觉眼泪都落了下来，纪飞羽咬了咬手指。
　　这个时候，她必须装得无所谓一点儿，不然荣瑞卿要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还要照顾她的心情。
　　纪飞羽抬手擦了擦眼泪，手边的电话就响了。
　　她刚才一直在措辞怎么跟荣瑞卿说这件事，手机界面一直停留在他的名字上。
　　“喂？”
　　“晚上去找你老爹吃饭。”
　　纪飞羽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突然找我老爹吃饭？”
　　“到了就知道了，让邱明送你到公司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荣瑞卿说完，匆匆挂了电话。
　　纪飞羽不明所以，还是起身去浴室梳洗了一番，她不想让荣瑞卿看到自己这么狼狈。
　　下班之前，纪飞羽到了恒辉大厦，她像平常一样跟每个人问好，徐杰在电梯门口接她。
　　进了荣瑞卿的办公室，里面阴沉压抑的气氛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荣瑞卿摸过桌上的遥控器，开了屋里的灯。纪飞羽这才发现，这屋里的压抑不是因为光线，而是因为荣瑞卿。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压抑的戾气，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你怎么了？”纪飞羽走近了问道。
　　荣瑞卿抬起头来看着她，没什么表情。他说：“恒辉地产一份标书被透露到了对手公司东明实业去了，你知道吧？”
　　这件事荣瑞卿提起来过，纪飞羽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最近忙的就是这个不是吗？”
　　荣瑞卿站了起来，从办公桌后，绕到她身边。
　　“东明实业的张嘉年是最后拿到标书的人，我让人查到了他的账户资金流动，昨天他给人支付了五百万……”
　　纪飞羽认真地想了想说：“这么大一笔钱如果是汇入了个人账户，不是他被恐吓了，就是他从那个人手里买到好东西了。”
　　荣瑞卿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也觉得，那个人有勾结东明实业买卖标书对不对？”
　　纪飞羽点了点头，说：“嗯，很有可疑。”
　　她并没有多想，以为荣瑞卿只是向从前一样在征求她的意见，于是说道：“除了这笔转账，大可以再查查他们之间的人际关系，是不是属于可以毫无理由的转账关系，又或者是有什么人做了中间人。”
　　荣瑞卿从桌面上拿起几张纸说：“这是查到的资料，开户信息，人际关系，你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属于那种情况。”
　　纪飞羽没怀疑荣瑞卿为什么要给自己看，随手翻了翻越看越觉得不对，这个汇入的账户——纪不休？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这个纪不休该不会是……
　　向后翻到开户信息，纪飞羽长大了嘴——真的是她老爹！
　　“这，这怎么可能？”纪飞羽叫道，“一定有误会！”
　　纪不休不卖假画，不会有这么大笔的收入，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么大笔钱？
　　“我老爹不过是卖卖假画，我又没给他画，他不会去拿别人这么大一笔钱……”纪飞羽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 她这么一说不是直接暗示纪不休靠卖“别的东西”赚钱吗？
　　“你觉得我老爹是那个透露标书的人？”纪飞羽反问，她脑子里灵光一现，“你怀疑我？”
　　纪不休是什么人，充其量不过是市井小商贩，怎么可能拿到恒辉建筑的标书？如果荣瑞卿怀疑纪不休，必然要追问一句“纪不休从哪里来的标书”，是啊，标书是从哪里来的呢？
　　与纪不休有瓜葛的人，哪个能从荣瑞卿手里拿到标书不是显而易见吗？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这件事很可疑。”荣瑞卿说道。
　　“好，”纪飞羽把手里的几张纸装进包里，说，“我们现在就去找老爹，让他把这笔钱的来历讲清楚！”


第145章 作案证据
　　纪飞羽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情兜兜转转竟然跟自己扯上了关系。她把钱看的很重要，她老爹也是，父女两个人被高利贷追债，无路可走的时候，钱就是一切。
　　但是他们已经过了金钱是爹的阶段，纪不休没理由再去买卖这种东西，再说……纪不休怎么会拿到恒辉的标书呢？
　　荣瑞卿没叫自己，他亲自开车，这是第三次他和纪飞羽一起来这个地方，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气氛如此凝重。
　　他不想怀疑纪飞羽，但是现在线索都指向了纪不休，作为与自己最亲密的人，他该怎么去相信纪飞羽毫不知情？
　　到了巷子口，纪飞羽推开门冲了出去，她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周围邻居打招呼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
　　荣瑞卿在她身后跟着，看着她气急败坏地敲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
　　“来了来了，干嘛呀，回家也不先说一声，荣家放你回来了？”纪不休懒懒散散地穿着一件睡衣，看到后出现的荣瑞卿翻了一个白眼。
　　他转身进去，问道：“又什么事儿，来求我同意吗？”
　　“老爹，”纪飞羽先开口问道，“你最近做了什么？”
　　纪不休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老老实实在家看新闻，怎么了？”
　　纪飞羽从包里拿出一叠纸来，扔到他面前说：“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东明实业的人会给你汇五百万？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纪不休眼神飘忽，走到沙发前坐下，“你也说是他汇给我的，我又不清楚。”
　　“不清楚？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清楚的？”纪飞羽吼道，“老爹你清醒一点儿，现在的事情不是小事，你到底为什么要拿人家的钱！”
　　“我说了，我不知道！”纪不休把手里的被子杯子砸到茶几上，“你翅膀硬了，攀上高枝了敢这么跟你爸爸说话！”
　　纪飞羽愣愣地看着他，不可置信：“老爹……你从前账上多了钱少了钱，我从来都过问，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这笔钱你必须说清楚，他们为什么给你钱，你用什么换了五百万的好处……”
　　纪不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又看了看进屋之后一直没说话的荣瑞卿身上，冷笑了一声说：“上次教育我的时候不还是很大声的么，现在怎么也没有话说了？”
　　他没有说话，是想看看这父女两个人的对峙有没有什么破绽，没想到纪不休一开始就摆出这副耍无赖的嘴脸。
　　“叔叔，涉嫌泄漏商业机密，是要坐牢的。”荣瑞卿淡淡地说道。
　　“什么商业机密我不懂，”纪不休冷笑着说，“这钱也许是他转错了，也许是哪天喝酒喝多了他高兴给我的，又或者是他买了店，不过一笔钱而已，对吧？再说……”
　　纪不休拿起桌子上的几张纸抖了抖说：“这是什么啊，银行账户信息啊，你从什么途径拿来的？不合法，你没有权利告我的，法庭不会认的！”
　　荣瑞卿本来也没想用这东西成为呈堂证供，他同意来找纪不休对峙，只是想证明一点——
　　“你看到了。”他对纪飞羽说，“他的态度，像是与这件事无关吗？”
　　老爹不靠谱，说起话来总是东一句西一句让人抓不住头绪，这些纪飞羽都知道，她更知道纪不休欲盖弥彰的无赖下面隐藏着什么。
　　纪不休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事到如今，荣瑞卿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转身出去。
　　纪飞羽听到脚步声，扔下老爹急忙追出去。
　　她现在急切地想让荣瑞卿相信自己，她喊道：“我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你到底信不信？”
　　荣瑞卿停下来看了看她，说道：“先上车。”
　　春天了，荣瑞卿还是开了暖风，融融地吹了一阵，但是纪飞羽还是手脚冰凉，纪不休怎么会拿到标书，她怎么都想不通，难道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纪不休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渠道吗？
　　她不停了搓着手指，隐隐觉得小腹下坠，她摸了摸头上的虚汗，脸色慢慢变得难看。
　　一路上荣瑞卿慢慢把车开到了蓝月湾的海边，这里是蓝月湾一处没有沙滩的观景区，岸边是耸立陡峭的山崖，涨潮的时候海浪拍打在山崖上，溅起无数的浪花。
　　荣瑞卿停在了一处缓坡前，下车的位置还能看到未涨潮露出的礁石。
　　“你说是有人要买《黎明》那幅仿品，你和纪不休才研究要怎么潜进荣家看一眼真品，”荣瑞卿说道，“可是，卖画的人说，纪不休先找人画了那幅画才联系上家找人去卖……”
　　纪飞羽从来不知道这件事，她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还有，”荣瑞卿停顿了一下，“纪不休是我妈妈的大学校友，这件事你知道吗？”
　　“老爹是你母亲的校友？”
　　消息来得太快，纪飞羽还没反应过来，荣瑞卿又说：“你跟李雅涵是孪生姐妹，你们分别被李越和纪不休领养，经手人是我妈妈，她一定告诉过纪不休你孪生姐妹的下落……”
　　纪飞羽慢慢长大了嘴，她明白了荣瑞卿的意思，下意识地想用手掩盖住，自己从心里涌出的惊异，她说：“你觉得，我老爹早就知道李雅涵是我孪生姐妹，所以……”
　　冷风从山上吹过来，把纪飞羽身上的暖意吹进了海里，她的声音都带上了冰碴儿。
　　“你觉得，我莫名其妙替代了李雅涵这件事，是别有用心……”
　　“你不觉得，巧合太多了吗？”
　　荣瑞卿内里情绪翻涌，表面还很冷静，可是耸动的喉结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冷风穿透了她的身体，纪飞羽觉得小腹更疼了，她声音颤抖地问：“那你到底相不相信我？”
　　荣瑞卿误会了什么都没有关系，她就想知道他是不是愿意相信她，愿不愿意在相信的基础上，把所有误会调查清楚。
　　“我相信你，”荣瑞卿说道，“但是事情巧合太多，又有太多矛盾冲突的地方，我需要一些时间。”
　　他需要时间去理顺已知的信息，也需要时间去证明纪飞羽的的确确是清白的。
　　纪飞羽低了低头，小声说：“好。”
　　回市区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什么话都没有，纪飞羽转着手上的戒指，荣瑞卿虽然说了相信她，但是仍然保留了非常多的信息，如此不坦诚，多半还是因为不信任……
　　两个人进了荣家的门，表面功夫已经懒得做了，各自黑着脸，谁也不理谁。
　　崔婶婶看着他们，小声嘀咕：“这小两口最近怎么了？”
　　王奕岑正在客厅里给新买的鲜花剪枝，说道：“夫妻俩么，难免有闹矛盾的时候，恩恩爱爱的时候过去了，就到了磕磕绊绊的时候了。”
　　她语气轻松，似乎还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成分。
　　浅绿的花瓶插满了新开的艳红的玫瑰，倒也不显得恶俗，王奕岑转着花瓶，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
　　她说：“最近我和二少爷打算去旅行，家里嘛，崔婶婶多照顾一些。”
　　“那是自然的……”崔婶婶答应着，眼睛还是向后面看过去。
　　荣瑞卿回到东翼，却没有回自己的卧室，而是转身进了书房。两个人的疏离，让整个东翼的气氛也尴尬起来。
　　他并没有带什么工作回来，只是想暂时避开纪飞羽，让自己的理性暂时回归，不要让感性控制自己。
　　整件事情都很奇怪，却有诡异地联系着，一切都让人无所适从……
　　荣瑞卿伸手打开了桌面上的笔记本，盯着某处发呆，他忽然发现，电源线上似乎沾上了什么东西。
　　他拔下电源线，仔仔细细看了看，又在紧挨着它的优盘接口出发现了同样的痕迹。
　　这好像是……油画的颜料？


第146章 失去
　　他的电脑上怎么就有颜料呢？
　　荣瑞卿又看了看，起身去了楼下，从自己的外头口袋里拿出优盘，优盘的接口处也有同样颜色的颜料。
　　他走回房间里，起居室和卧室的灯一盏都没有开，卧室里无声无息，他知道纪飞羽在。他开了落地窗前的灯，纪飞羽的画架摆在那里，调色板就放在地板上。
　　纪飞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浑浑噩噩做了一个梦，醒来的时候天早已经亮了，她身边没有人，穿好衣服出门，婷姐说荣瑞卿昨晚就出去了。
　　她没什么精神，一个人除了荣家的大门，沿着豪宅别墅区走了很远很远才拦到一辆车。
　　纪飞羽又回到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敲醒了里面还在睡觉的纪不休。
　　再次见到女儿，纪不休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问：“干嘛，又回来质问你老爸啊？”
　　纪飞羽默默地关上门，问道：“今天荣瑞卿没有来，老爹，你总能跟我说实话了吧？”
　　纪不休坐下沙发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他满不在乎地说：“老爹赚钱你也不让啊，干嘛啊，我养你这么大，赚点儿钱你还要过问啊？”
　　“到底是谁，”纪飞羽红着眼睛问道，“是谁给了你恒辉地产的标书，那么机密的东西你怎么可能拿到手？”
　　纪不休的眼神闪躲，说道：“谁知道……就拿到手了，能有多机密？”
　　纪飞羽强忍着激烈的情绪，她声音颤抖地问：“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李雅涵是孪生姐妹，你为什么要我复制《黎明》，你跟罗梦怡到底什么关系，你让我替代李雅涵进荣家是为什么，还有……”
　　“还有还有，还有什么？”纪不休嚷道，“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来质问你老爹？我是你爹！”
　　纪飞羽没有办法，所有的事情千头万绪，她似乎被困在了一个局里，所有人都是路人，而只有她是唯一的恶人。
　　她崩溃了，扑上去拉住纪不休的衣领，喊道：“老爹，你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不想瑞卿他怀疑我！”
　　纪不休一把推开她，纪飞羽没防备，被脚边的茶几一绊撞上了客厅的百宝架隔断。
　　“够了！他既然不信任你，你又何必强求他信任你！”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纪飞羽冷静了下来，而腹部的强烈不适又让她紧张起来，她什么也没说，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跑出了巷子口，刚好又出租车停下来，纪飞羽慌慌张张上 车。
　　“麻烦您，安康医院。”
　　尽管很不舒服，但是纪飞羽还是冷静地联系了医生，说明了情况，请医生做准备。
　　昨天她应该跟荣瑞卿摊牌说清楚，再确定手术的时间，但是突发情况太多，这几天她的情绪都太激动，刚刚的撞击似乎让一切安排都乱套了。
　　安康医院里，医生接了电话就紧急空出了一间手术室出来，听电话里的声音和她理智冷静的叙述还以为情况尚好，但见到本人，看到她惨白的脸和冷汗，才知道情况并不好。
　　纪飞羽被送进了手术室，疼得浑身发抖，头发乱糟糟地和汗水粘在了一起，她虚弱地在喉咙里发声：“医生，医生……”
　　医生凑近了她，说道：“荣太太，我们需要通知您的家属，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但是来不及了，您必须马上手术……”
　　“我可以，我可以，”纪飞羽声音嘶哑地说道，“我很清醒，我可以自己签字……”
　　“那好，有几项须知，您必须听清楚……”
　　医生说了什么纪飞羽已经听不得了，她用力捏着笔，尽力让自己不要颤抖，在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她仰躺在手术台上，看着头顶冰冷的光，失声痛哭。
　　这个过程，比在海上的漂泊还难熬，漫长得像是经过了痛苦的一生。
　　结束之后，纪飞羽被送进病房里休息，她呆呆地盯着某一处，脑子里竟然意外地很平静，无悲无喜。
　　她总说她现在过的是李雅涵的人生，所以可以肆无忌惮不用负责，不用考虑后果。
　　但是，她却忘了，她付出的是自己的情感。
　　护士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声问：“荣太太，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我帮你拿过来了，另外，需要我帮你通知家人吗？”
　　纪飞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联系哪个家人，她或许有过家人，又或许没有过……
　　“不用了，我会给他打电话的。”
　　“那好，您好好休息。”
　　纪飞羽接过自己的手机，上面满满都是荣瑞卿的未接来电，她鼻子一酸，刚要打过去，电话又进来了。
　　“喂……”
　　“你在哪儿？”
　　荣瑞卿的语气谈不上冷漠，却也没有多和善。
　　“我在……”纪飞羽迟疑了一下，说，“在外面，怎么了？”
　　“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荣瑞卿停了停，说，“算了，家里见吧。”
　　听上去，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纪飞羽说：“好。”
　　她撑着床面坐起来，现在的状况靠自己走出去有点儿困难，纪飞羽只好打电话给邱明，请他来接自己。
　　邱明听到地址就知道事情不对，他赶到医院看到脸色惨白的纪飞羽，忽然明白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没有告诉大少爷吗？”
　　纪飞羽什么表情都没有，孩子没有了，随着孩子一同被抽走的，好像还有她整个人的灵魂。
　　“告诉还是不告诉，有什么区别吗？”
　　她看着平静，看上去却那么脆弱哀伤。邱明不忍心再多问，惹她伤心。
　　车停在东翼的侧门，邱明先下了车，把纪飞羽从车里扶出来，光是走进屋里，纪飞羽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虚弱得仿佛随时可以倒下去。
　　婷姐带着几个佣人正在打扫，最近天气暖和了，崔婶婶吩咐家里收拾干净了要好好消毒一次。
　　正忙活着，侧门和正门一起开了，荣瑞卿和纪飞羽一起进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荣瑞卿看到她，说道：“回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
　　说着，他走过来要拉纪飞羽的手，纪飞羽现在的状况跟不上他的步伐，说道：“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邱明忧心忡忡地看着，对婷姐说；“婷姐，厨房里炖汤了吗？”
　　婷姐也反应过来，忙说：“走，帮我去看看。”
　　纪飞羽站不住，她勉强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
　　荣瑞卿紧抿着唇，许久才问：“恒辉地产的标书为什么会跟纪不休扯上关系，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纪飞羽声音轻而坚定地回答。
　　荣瑞卿点了点头，拿出几页纸来，他说：“标书，我曾经带回家里，我在电脑和存标书的优盘上，都找到了一种颜料，跟你调色板的颜料做过对比分析，是同一种。”
　　纪飞羽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已经不是荣瑞卿是否怀疑她的事情了，而是整件事情，已经有了她的作案证据。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碰过的你的电脑……”
　　荣瑞卿把几页纸扔过去，说道：“你说过，矿物颜料，其中哪怕只是微量元素不同，也会导致颜料呈现的色彩不同，我找人分析了颜料的矿物成分，还有油脂，证实电脑和优盘上的，与你用的颜料完全是同一种……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纪飞羽平静地望着他，“你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证据，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你不愿意相信我，那我……”
　　“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你！”荣瑞卿的冷静崩塌了，他吼道，“已经有了这样的证据，你让我还要怎么相信你！”
　　纪飞羽看着他，她有无数辩解的话在回旋，最后只说了一句：“荣瑞卿，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第147章 欺骗
　　纪飞羽像个幼稚的孩子，在跟最爱的吵架，最后却只说了一句“不要再喜欢你了”。
　　她的人生信条是及时止损，这个人不愿意相信她，她觉得太累了。
　　说完这句幼稚的话，纪飞羽转身慢吞吞地上楼。
　　“我不是不相信你，”荣瑞卿还在原地，“各种迹象都表明是你，我总可以怀疑一下吧，总要带着这份怀疑我才能查到真相吧？”
　　纪飞羽头也没回地说：“随便你，要不然，你干脆报警算了。”
　　一切都交给法律固然是好，最后大家都得一个公平公正，荣瑞卿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可是眼前的人是纪飞羽，即便最终查出来纪飞羽真的是那个偷拿标书去卖的人，荣瑞卿可能也就是气一气就原谅了她。
　　毕竟，他真的很爱她。
　　两个人在东翼的争吵很快就经由佣人的口口相传传遍了整个荣家，崔婶婶是不信的，在她看来李雅涵这样一个有能力有身家的女孩子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晚饭的餐桌上，少了荣瑞卿和李雅涵冷清了不少。
　　荣耀德最近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从荣瑞林的德邦建筑出事，家里就没有一刻安生过。
　　“唉，真是看不出来，”王奕岑说道，“雅涵那孩子竟然作出这种事情来？”
　　荣耀德不太高兴地说：“吃饭不要议论这些。”
　　“不是啊耀德，我之前提醒过你了，”王奕岑认真地说，“年前我借她的那条钻石项链，她还回来一条假的，我当时说了，你们没有信我啊？”
　　荣耀德的筷子一停，也想到了。
　　“唉，小偷小摸不及时制止，你看现在酿成大祸了吧……”王奕岑唉声叹气的，转头看了一眼荣瑞林，又说：“老大现在真是忙死了，整个公司都算是他的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压力还真是大……”
　　荣耀德没有接话，转头对崔婶婶说：“一会儿把饭菜送到东翼去，小两口闹矛盾也不可以不吃饭。”
　　说完，他站起来，嘀咕了一句：“吃饭也不安生。”
　　荣耀德愤然离席，荣瑞林小心地瞥了一眼，他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竟然都不看他爸的脸色想说什么说什么。
　　在看王奕岑，被荣耀德甩了脸色，仍然端着汤碗，笑得和颜悦色，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激怒她一样。
　　荣瑞林觉得奇怪，难不成他妈最近练就了什么修身养性的功夫？
　　晚饭被送到东翼，并没有人吃。
　　纪飞羽进了卧室没有再出来，荣瑞卿换了衣服就去了书房。
　　这两天，自从查出来纪不休和标书泄露的事情有关系，荣瑞卿就一直处于混乱的状态，许多工作堆积着，他只能抽空处理。
　　书房的门被敲了敲，婷姐进来，小声问：“大少爷，晚饭送过来了，你要不要吃一口？”
　　“不吃了，”荣瑞卿回答完，又问道，“少奶奶吃了吗？”
　　“问过，但是少奶奶好像睡着了，没有声音。”婷姐说道。
　　“我知道了。”
　　荣瑞卿没什么胃口，抓了抓头发，回了一封邮件之后，关上了电脑。桌子边上，放着纪飞羽说送给他的那瓶红酒。
　　他很烦躁，比起吃饭，更想喝酒。
　　拎着盒子下了楼，荣瑞卿从酒柜里拿出了开瓶器和醒酒器，刚把酒瓶从木屑里拿出来，不经意发现，木屑里面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荣瑞卿伸手从里面挖了出来一条验孕棒和一串黑白图纸，两样东西放在一起，他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难怪那天纪飞羽满怀期待了问了他好几次有没有看到“礼物”，原来礼物不是酒，而是她想告诉他，她怀孕了！
　　荣瑞卿几乎站不住，他捏着这两样东西跑上楼去。
　　卧室里只亮了床头的一盏灯，属于纪飞羽的位置被子掀开着，人却不再。
　　浴室里传来冲水的声音，纪飞羽穿着睡衣走出来，身形单薄得有些可怜，她看着荣瑞卿，问：“荣先生有事吗？”
　　荣瑞卿举起手里的两样东西，迟疑有有些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怀孕了？”
　　他终于发现了，但是，也发现得太晚了。
　　他的眼睛了带着不确定的紧张，还有一点儿期待，荣瑞卿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怀孕了？”
　　纪飞羽勾起嘴角，在睡衣上蹭了蹭自己手心的冷汗，她说：“今天以前，还是。”
　　“什么意思？”荣瑞卿皱起眉，“什么叫今天以前？”
　　纪飞羽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她悄悄捏掐着自己的手指，平静地说：“我把孩子拿掉了。”
　　“你说什么？”荣瑞卿陡然变了表情，失落都写在了脸上。
　　“我，把孩子拿掉了。”纪飞羽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荣瑞卿又伤心又愤怒，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质问她，“因为你觉得我不信任你？还是你根本就不想……”
　　看到他神情里的悲伤和听到他语调里的颤抖，纪飞羽忽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她说：“是啊，我不想给你这种不相信我的人生孩子，可以了吗？”
　　“你！”
　　荣瑞卿红着眼睛冲到她面前，盛怒之下却没舍得动手，他声音颤抖着问这个狠心的丫头：“我说了我相信你，我会查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孩子他没有错，你为什么……”
　　“荣瑞卿，”纪飞羽含着眼泪说，“在你问我是不是知情的时候，你已经在怀疑我了，不要再说什么相信我了，我不信…… ”
　　她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骗子……”
　　荣瑞卿的喉结滚动，他说：“你为了报复我，能狠心对自己的孩子下手，纪飞羽，我看出你了，你真的……蛇蝎心肠……”
　　“对，是我……”纪飞羽眼角落下泪来。
　　荣瑞卿慢慢地向后退，垂着头说：“你想报复我，恭喜你，你成功了，你成功了……”
　　他摆了摆手，从卧室出去了。
　　纪飞羽强撑着跟他对峙，听到外面的关门声，终于放松下来，她几乎要摔倒，急忙用尽最后的力气倒在了床上。
　　他们之间，竟然也走到了互相伤害的境地。
　　荣瑞卿下了楼，那瓶酒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他开了没用醒酒器，也没有杯子，直接喝了大半瓶，流出的酒液染红了他的衣服。
　　赶来收拾厨房的婷姐吓了一跳，什么都没敢说，正要悄悄出去，听到荣瑞卿说：“让崔婶婶给少奶奶熬一些补身体的汤，饮食清淡一些，让她必须喝，不然…… 就滚出去！”
　　“好，好……”
　　一瓶红酒不够，他又拿出了第二瓶，桌上的瓶子越来越多，他的脑子却还是那么清楚，荣瑞卿痛苦地揉着额头，事情怎么会突然这样了呢？
　　难怪纪飞羽回来的时候那样虚弱，几乎连楼梯都上不去……他的孩子没有了，就这样没有，纪飞羽怎么会这么狠心？
　　他还是不能相信，只是为了报复自己吗？
　　夜深了，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了卧室，他站在床边边，看着床上的纪飞羽。她似乎是睡了，无声无息，只有那么一小团。
　　荣瑞卿叹了口气，又关门出去了。
　　他们之间，似乎一瞬间走到了陌路。
　　荣瑞卿一晚上没睡，早饭也没吃就去上了班。而纪飞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医生叮嘱要卧床休息，她也实在懒得动，她想干脆就这么一动不动，饿死算了。
　　她在床上发呆，忽然房门被敲了敲，她声音干哑地说：“进来吧……”
　　崔婶婶端着托盘开门进来，说道：“大少爷说你病了，让我来照顾你……”


第148章 误会和别扭
　　纪飞羽动了动，看了看崔婶婶，她做了一晚上噩梦，又偷偷哭了很多次，先在眼睛肿着，声音沙哑地说：“我没事……”
　　崔婶婶坐过来，心疼地看着她，说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如果让你母亲看到，一定心疼得不得了。”
　　纪飞羽垂着眼睛没说话，她没有母亲，现在……连唯一的父亲也能信了。
　　“我给你熬了汤，”崔婶婶说道，“补身体的，看你这个样子一定是心血耗得太多，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唉，好端端的就一天功夫怎么这样了呢……”
　　纪飞羽勉强从床上坐起来，接过崔婶婶手里的汤碗，汤水里的材料不少，但是喝在嘴里难免有些寡淡。纪飞羽喝了一碗汤就不想再吃什么了，她说：“我困了，想睡觉。”
　　“你这孩子……”崔婶婶埋怨道，“那睡醒了想吃东西要叫我啊！”
　　“嗯。”
　　屋子里又剩下她一个人，望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阳光发呆。
　　荣瑞卿的日子也不好过，只要想到那个没能出生的孩子，他就胸闷气短，纪飞羽是不是那个泄漏标书的人都不要紧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狠心的丫头放弃了他们的孩子。
　　荣瑞卿不开心，整个公司上下的气氛也跟着凝重起来。
　　尤其是团队刚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每个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儿，生怕做错了，再惹老板不高兴。
　　而实际上，每一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中断的竞标会后来顺利继续，虽然恒辉损失不小，但是终于拿下了那块地皮，另外接手德邦地产的项目也都开始重新启动。克里斯已经确定了来中国的日子，港口的项目也在推进……
　　可荣瑞卿高兴不起来。
　　徐杰进来的时候，他还看着墙上母亲的画发呆。作为荣瑞卿的心腹，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很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纪飞羽怀孕又流产这件事情他也很震惊，虽然他相信纪飞羽也许在标书事件中是无辜的，但是自作主张拿掉孩子，实在是……
　　“老板，德邦建筑的项目汇总都在这里了，另外，地产的会议改到下午三点了，您需要的材料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
　　荣瑞卿揉了揉额头说：“嗯……知道了……”
　　“东明实业那头……”
　　“不用查了，”荣瑞卿说道，“不要浪费时间。”
　　“那，我们这边，或者您身边……”
　　学姐话还没说完，荣瑞卿抬头瞪着他说：“我说不要浪费时间，听懂了吗？”
　　“知道了。”
　　虽然荣瑞卿这么说了，但是徐杰知道，他心里还是在意纪飞羽的清白，这件事也只能暗地里进行了。
　　荣瑞卿翻了翻手里的资料，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说事情可疑，需要调查，她为什么就不能理解……难道事情可疑我不能查不能问吗？”
　　他忽然抱怨起来，徐杰也不敢插嘴，只能听他说完了，劝一句：“女孩子，重视的是你对她的感情，对公事的态度拿去处理感情，肯定是要吃亏的……”
　　荣瑞卿捏了捏鼻梁，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没有办法再去跟纪飞羽沟通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处理他们之间的事情，一想到孩子，荣瑞卿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明天克里斯就到了，接待工作你安排好。”
　　“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宴席上，少奶奶要出席吗？”
　　纪飞羽现在还在养身体，没有办法出门，荣瑞卿说道：“不了，到时候就说……她病着，对了，你记得给他女儿准备一份礼物，救赎是少奶奶准备的。”
　　“好，我记下了。”
　　荣瑞卿转了转椅子，看着外面的阳光。
　　春天了，外面暖意融融，生机万象中，却总隐藏着许许多多的失落和死寂。
　　纪飞羽在床上躺得烦了，偶尔也起来到窗户边上看一看，楼下小花园开始变得绿茵茵的，等她能出门了，估计只剩一个晚春可以欣赏了。
　　等她能出门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最近一阵子，她一直在卧室里，看看书和电影，那幅画——因为颜料背上了罪名——她还是画完了。
　　她最快乐的一段海上时光，她只画了那天的黄昏。
　　这期间，荣瑞卿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在他心里，纪飞羽是谋杀他孩子的女人，不来看也是正常的。
　　荣家这么大，她不出门，两个人连偶然遇见的机会都没有。
　　在给画做最后的上光的时候，纪飞羽接到医院的电话，她手术之后的恢复检查已经过去一天了，医院通知她尽快去看一看。
　　她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松节油，难得去换了件衣服准备出门。
　　这也是那天之后，邱明第一次见到她。
　　纪飞羽整个人都太糟糕了，形销骨立，半点儿精气神儿都没有。邱明看得直皱眉，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外面阳光不错，纪飞羽还是裹了厚厚的一层，她说：“我不想见人，麻烦您把车开到侧门来吧。”
　　“好。”
　　检查的过程也平常，纪飞羽随着医生摆弄，对她的问话也答得心不在焉。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春天的黄昏很漂亮，车走在高架桥上，能看到夕阳在楼宇之间的缝隙里铺展出一片耀眼的光。
　　从前总是很多话的纪飞羽变成现在这样，邱明也很无奈，他忍不住代入自己的妹妹，愈发觉得她可怜，想要伸手帮帮她。
　　回来的车还是停在东翼的侧门，纪飞羽从车里下来，紧紧裹着大衣。刚一进门，走过玄关，她就看到客厅里的荣瑞卿。
　　这是上一次之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不知道为什么，纪飞羽望着疲惫的她，忽然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没说什么，转身上楼了。
　　荣瑞卿也被这不期而遇惊到了，尤其是从前活力满满的疯丫头，如今的样子，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明明叫崔婶婶多做些补品，怎么还是瘦成这样了？
　　“婷姐帮我那几件衣服，”荣瑞卿说道，“晚上应酬。”
　　婷姐上去拿衣服了，邱明还站在客厅里没走。
　　荣瑞卿皱眉看着他，问道：“你有事吗？”
　　“您跟少奶奶矛盾闹了这么多天，是不是也该……”邱明说道，“她一直很自责没有照顾好孩子……”
　　邱明不知道别的事情，还以为两个人是因为孩子的事儿起了龃龉。不想，提到孩子，荣瑞卿十分不高兴地说：“行了，不关你的事，就闭嘴！”
　　“是……”
　　房间里，纪飞羽听到婷姐敲门进来，就知道她应该是替荣瑞卿来拿衣服的，她把那幅画的上光工作做完，好好地欣赏了一下。
　　医生说她身体恢复得不错，养好了再准备怀孕也没有问题。
　　既然身体恢复不错，有些事情该做就要做了。
　　普通再普通不过的早晨，纪飞羽穿戴整齐，到了主屋的餐厅里吃早饭。崔婶婶见她进来，愣了愣，惊喜地说：“哎呀，今天好点儿了？”
　　“嗯，好多了。”
　　家里人都知道她生病，却不知道是什么病，都以为她是为了标书那件事躲起来不见人。
　　餐桌上的荣家人见到她，神色也有些微妙。
　　纪飞羽倒是神色自然，她照常坐在了荣瑞卿身边，淡然地吃着早饭。
　　“我去上班了。”荣瑞卿放下了筷子，说道。
　　纪飞羽也站了起来，说：“我送你。”
　　荣瑞卿一愣，没说什么。
　　像过去的大半年里一样，纪飞羽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上车，她忽然开口：“诶！”
　　荣瑞卿没回头，直接坐进了车里，跟司机说：“开车。”
　　他偷偷从后视镜里看出去，纪飞羽看着他的车，挥了挥手。


第149章 消失的新娘
　　春天之后，小园山别墅和蓝月湾生态公园同时开工，声势浩大，因为德邦建筑被影响的股价又升了回来。
　　这天，他要去别墅区的工地视察进度。
　　早上纪飞羽送他出门的场面，他总忍不住回想，这是纪飞羽的示弱和求和吗？这丫头倔强的很，他生气不理她，她也能同样不理他。两个人较劲起来，谁都不肯服输。
　　就像当初承认动心这件事一样，纪飞羽非要逼着他开口承认不可。
　　如今疯丫头肯服软，荣瑞卿也不想再跟她这样僵持下去了。
　　“……这一片是未来别墅区的休闲区，您小心……”工程的负责人提醒他，“这片广场直通外面的公路，过了公路就是蓝月湾的海面。”
　　他们站在未建完的别墅里，放眼望去就是蓝月湾波涛汹涌的海面。荣瑞卿忽然想到纪飞羽说她小时候很喜欢来这里写生。
　　他转头对徐杰说：“这栋房子记下来。”
　　徐杰明白，荣瑞卿相中了这栋房子。
　　小楼还没有建成，地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荣瑞卿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他连忙伸手去扶脚手架，却被脚手架上的铁丝划了一道口子。
　　“荣先生！”负责人吓坏了，喊道，“谁放的东西。”
　　荣瑞卿没在意，用口袋巾擦了擦说道；“没事儿，走吧。”
　　回到车上，徐杰不太放心，说道：“老板，我看过了，铁丝都已经生锈了，还是去医院打针破伤风吧。”
　　伤口划得有些深，荣瑞卿看了看说：“嗯，让工地方面也注意一下，不要让工人出类似的意外。”
　　“好。”
　　徐杰本来想就近找一家医院，但是想到荣瑞卿一家都在安康医院建档，私人医生也在安康医院就职，便绕了个远，去了安康医院。
　　荣瑞卿的伤口有点儿深，清理缝合花了一点儿时间。医生又给他开了些药，便让他等着了。
　　他手上缠着纱布，忽然想到纪飞羽的手术也是这里做的。那时候他担心纪飞羽撒谎，特别问了医院，不过也只问了纪飞羽是否做了手术，其他的没有细问。
　　既然来了，他想着问问医生，纪飞羽恢复得怎么样，怎么看着还是气色不太好。
　　纪飞羽的医生刚好接待了一个病人，有了空档，对荣瑞卿的到来感到很意外。
　　“荣太太昨天刚刚来做过检查，她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医生说道，“至于气色方面，我想大概是她太过伤心了，作为家人，您还是需要照顾一下她的情绪，她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及时发现怀孕才导致了胎儿没有胎心……”
　　“什么胎儿没有胎心？”荣瑞卿在一片公式化的应付话语里听到重点。
　　医生有些意外，她问：“您不知道吗？第二次检查的时候，我们发现她的HCG数值和孕酮都很低，胎儿也没有胎心，已经停止发育了，我们建议她尽早做手术，以免拖得越久危险越大。”
　　她的几句话足以让荣瑞卿的情绪崩溃，他皱眉说：“她从来没有说过……”
　　“是吗？她说她会跟你商量一下，”医生回忆着，“她很舍不得孩子，那天她哭了很久，问我有没有办法，也许过几天胎心就能出来，但是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险，她的情绪又不稳定，原本安排好的手术也因为她先兆流产提前……”
　　单单只几个词就听得荣瑞卿手脚冰冷，他问：“什么先兆流产，她不是自己主动要求的？”
　　一时间，医生也有些为难，她发现，她知道的跟荣瑞卿知道的似乎不太一样，为了避免家属误会引起医疗纠纷，于是她转身拿出纪飞羽的病例，一项一项说明当时纪飞羽的身体状况。
　　“……当时荣太太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出血的症状，我们曾经要求她联系家里人，她说你公司很忙走不开，情况紧急，她自己签了手术同意书。”
　　荣瑞卿怔怔地听完，问道：“孩子，不是她主动不要的，是……真的留不住？”
　　医生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她知道那天怀孕那天，高兴得不得了，又哭又笑的。后来知道孩子停止发育，她真的很难过很自责，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导致的……”
　　“她不是…… 那她为什么……”
　　这丫头真的够狠心，故意说她不要孩子，就为了看她把刀插进来的时候，自己悲伤难过的表情。
　　取药的护士回来了，荣瑞卿失魂落魄的走出了安康医院，直到上了车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纪飞羽自责难过的时候，荣瑞卿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不闻不问。
　　徐杰见他表情不太对，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我们回公司吗？”
　　“回家。”
　　荣瑞卿捏了捏手里的袋子，他要回家问问这个疯丫头，揭穿她的“谎言”。把插在连个人胸口的刀，一起拔出来，再好好治愈彼此的伤。
　　他很久没有这么早回来了，家里的佣人都很意外。荣瑞卿回到东翼就问：“少奶奶在楼上吗？”
　　婷姐很意外地问：“少奶奶早上出门上班去了。”
　　“上班？”荣瑞卿皱眉，她身体还没养好，去上什么班？
　　“她说她去上班，邱明送她去的。”
　　荣瑞卿疑惑，又出了门，赶往基金会。手机在他手里握着，犹豫了很久，他没有拨出去，他必须要当面质问纪飞羽。
　　基金会对他的突然出现也很意外，少奶奶有大半个月没来上班，都在传闻，小夫妻婚变，怎么这么时候荣瑞卿出现了？
　　“雅涵姐上午来过，把几个项目的文件批了，后来她说去买零食，现在还没有回来。”王晓彤老老实实地交代。
　　荣瑞卿一言不发了去了基金会的楼下，邱明正在帮门卫修他那辆电瓶车。
　　“她出去买零食？”邱明也很意外，“她没有叫我啊？不过她如果一个人出去，也就是在附近而已……”
　　他停下来没有说完，既然是附近，那纪飞羽早就该回来了。
　　荣瑞卿显然也想到了，转身冲了出去，这会儿他不犹豫了，拿出手机轮番拨打纪飞羽的两个号码。
　　两个号码，都告诉他——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就不见了，联系不上了，这个人又是荣家的少奶奶，荣瑞卿第一反应是她被人绑架了。
　　可是绑架总要打个电话来要赎金吧？
　　荣瑞卿打了家里的电话，崔婶婶说，并没有奇怪的电话打进来。
　　“老板，我们还是先报警吧。”徐杰尚且算冷静，“这附近都有监控，周围的超市店铺，我们先问问。”
　　邱明也说：“我去找找附近的超市，也许她只是去吃东西……”
　　所有人都分散开来，去找失踪的纪飞羽，只有荣瑞卿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他想起今天早上，纪飞羽挥手的样子，这丫头……不是从那时候就在计划什么吧……
　　她会去哪儿，她自己的家还是……
　　荣瑞卿来不及多想，他上了车，直奔纪飞羽家里去了。
　　还是熟悉的巷子口，荣瑞卿没有时间感怀过去，直接上楼敲门。纪不休看到他，不情愿地开了门。
　　“你怎么……”
　　没等他说完，荣瑞卿闯了进去，一共不大的两个房间，再加上厨房客厅和卫生间，他全都找遍了也没见到纪飞羽的影子……
　　正要问纪不休，他的手机忽然响了，那头徐杰声音尚且算是沉稳，他说：“老板，好像找到了……”
　　“好像？”
　　“是…… 您最好自己过来看一下……”


第150章 出于意料
　　荣瑞卿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叫“最好自己过来看一下”？难道是纪飞羽受了伤，还是不肯回来？
　　他没有多问，扔下满是疑惑的纪不休，急匆匆赶往徐杰发来的地址。
　　荣瑞卿站在警察局门口，顿时慌了手脚，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接待的警察很客气，把他带进一间问话室，请他坐下来，又叫人送进来几样东西。
　　“荣先生，请您看一下，这是您妻子李雅涵的钱包吗？”
　　纪飞羽平时不怎么带钱包，一个手机就够了，不过她钱包里装着各种证件和卡片，也许出去买零食的时候带着了也说不定。
　　钱包被装在证物袋里，这不是什么好现象。荣瑞卿接过来，隔着证物袋打开了钱包，第一眼看到她的证件，还是结婚之后刚刚替换的“李雅涵”最新的身份证。
　　荣瑞卿的心里咯噔一声，他咽了咽口水，说：“是她的。”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看，又推过来两样东西，一个是一条暖粉色的披肩，一个是纪飞羽戴在手上的戒指。
　　“请你看看这两样东西，也是你妻子的吗？”
　　荣瑞卿皱起了眉，问道：“什么意思，她人到底在哪儿？”
　　“呃……”小警察想着措辞，说道，“荣先生，请你冷静一点儿，我们今天接到路人报警，说有人坠崖，所以……”
　　报警的路人原本是在蓝月湾附近骑行的，那地方正在开发，人不多，机动车尤其的少，道路又宽，是骑行者最喜欢的地方。路人沿着海岸由北向南骑行的时候，看到岸边有个女孩儿在扔东西，等他又南向北骑回来的时候，女孩不见了，只在岸边留下了一条披肩。
　　他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于是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女孩儿倒伏在石滩上的一块礁石上，被海水冲刷着，他被吓坏了，急忙想去求救，但是路上没有行人，等他报警说清楚自己的位置，再去看石滩上，女孩儿不见了，留下一大片血迹……
　　“我们接到报警之后，赶到现场，在缓坡上找到了戒指，一些人体组织和戒指……”警察说，“如果是坠落的话，戒指应该不会从手指上掉下来，所以应该她最开始就是在扔戒指，初步检查，我们怀疑不是他杀，因为我们还在岸边找到了一个空掉的安眠药瓶……”
　　荣瑞卿木然地听着，听到安眠药瓶他想起来了，医生说纪飞羽最近睡不着，求医生给她开了些药……
　　“荣先生，希望您节哀，虽然遗体我们还没找到，但是她受了伤，吃了药，被卷进海里，恐怕……”
　　荣瑞卿听着，忽然笑了，问道：“你说她死了是吗？你知道这家伙曾经在海上飘了一天一夜都活下来了吗？”
　　他红着眼睛，神情有些失控，接着吼道：“你还什么都没有查清楚怎么可以说她死了！！！”
　　警察也很无奈，按照他们办案多年的经验，典型的一心求死，活下来的几率不是很大。
　　荣瑞卿站起来，说道：“徐杰，去找搜救队，沿岸，海面统统要一遍。”
　　“是……”徐杰跟上他，说，“老板，你冷静一下……”
　　走廊里，荣瑞卿迎面看到一个穿着骑行装，皮肤黝黑的男人，跟上来的警察说：“就是他发现的你妻子……”
　　报警人也知道了这就是女孩儿家属，他很抱歉地说：“我看到她在岸边哭着扔东西，却没有过去询问，没想到回来就出事了，真是对不起，我应该问问的。”
　　“不，你不用对不起……”荣瑞卿声音很轻地说道。
　　错的人是他，是他该说对不起。
　　如果他能早点儿发现纪飞羽礼物的秘密，如果他对纪飞羽的关心再多一点儿，他就能早些知道她怀孕的事儿，他陪着她去做检查，就不会被纪飞羽的报复他的谎言蒙蔽，更不会让她孤孤单单一个人面对失去孩子的痛苦……
　　荣瑞卿忽然觉得头晕，他捂着额头后退两步，忽然无力地跪了下来。
　　她选择吃了安眠药再跳崖自杀，是带着必死的心情。她最喜欢的披肩不要了，连她不顾海啸也要找回来的戒指也扔掉了，仿佛这世界上，再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
　　早上纪飞羽叫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回头？他最后从后视镜里看的那一眼，竟然成了永别吗？
　　他身边的徐杰被吓了一跳，忙搀扶他起来，荣瑞卿扶着墙，勉强站起来，他说：“带我去，我要去看看……”
　　徐杰知道他说的是哪儿，但是他现在这种状况，去了恐怕只会更糟糕。
　　于是，他说：“现在不能去，那里还算是案发现场，您去了只会给警察的工作添麻烦……”
　　徐杰边说，边向身边的警察露出恳求的表情，帮忙扶着荣瑞卿的警察会意，说：“是啊，荣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此时的荣瑞卿已经不是刚刚进来时候的那个荣瑞卿，他似乎是慢慢吸收了噩耗，而噩耗把他的内里，他的骨骼精神全都融掉了，他站不住，呼吸不畅，像个随时就要结束生命的重症病人……
　　此时的荣家，荣瑞林最近无所事事，在家闭门思过，接到一个电话，顿时变了脸色，他从房里出来，直奔母亲的房间。
　　王奕岑被咣当开启的房门吓了一跳，急忙收好自己的钻石首饰，拍着胸口问道：“哎哟，祖宗，你要吓死我啊，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我是这么教你的吗？被你爸爸看见又要说你……”
　　“李雅涵死了…… ”荣瑞林面色凝重地说。
　　“说什么胡话呢，”王奕岑扫了他两眼，“祸害遗前面，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的……”
　　她说着，翻了个白眼，满是对李雅涵的不满。
　　荣瑞林慌张地说：“妈，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老大已经去警察局认了，出来的时候都要徐杰扶着……”
　　见他这个样子，王奕岑也紧张起来，她问：“真的死了？”
　　尽管是在家里，荣瑞林还是压低声音问：“妈，是不是你……”
　　他可是还记得，王奕岑当初愤恨地说一切阻碍她的，她都要除掉。这次的事情总让人觉得奇怪，老大夫妻感情突然不和，李雅涵竟然偷标书去卖，虽然老大没有追究，但是明显感情不如从前。看着是峰回路转了，李雅涵却突然死了？
　　“你疯啦！”王奕岑瞪大了眼睛，“你长本事了，冤枉你妈是杀人凶手！”
　　她声调极高，荣瑞林下意识看了一眼房门，赶紧走过去关上，转回身来问道：“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王奕岑气急败坏地戳他的脑门：“你有没有脑子！我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弄死她，我会受她的气这么久吗？搞不好又是这丫头想出来的馊主意……”
　　她眼睛一转，说：“不行，我要通知李越，看看他们什么反应。”
　　荣瑞林还是不相信纪飞羽真的出了事，他从王奕岑的房间出来就到主屋里等着了，没多久王奕岑也出来坐着，看似在喝茶，眼神却总是不是瞟过门口。
　　天快黑的时候，荣瑞卿回来了。
　　他一进门，王奕岑和荣瑞林都愣住了。
　　这哪里还是曾经颐指气使步步生风的荣瑞卿？精神落魄，脚步虚浮，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还要人扶着。
　　王奕岑现在信了，李雅涵是真的凶多吉少。
　　荣瑞卿浑浑噩噩，他的整个世界都在扭转，纷乱的信息在他脑子里纠缠，最后凝聚成一行字，刻在他骨子里：纪飞羽死了。


第151章 告别仪式
　　荣瑞卿到了家被徐杰和邱明扶进了东翼，回来的路上他忽然发起高烧，人也渐渐不清醒，只是不停地说着：“不要动……不要动……”
　　他进了东翼清醒了不少，婷姐茫然地看着忽然涌进来的人，惊慌地问道：“怎么这是？”
　　邱明安抚她说：“大少爷病了，婷姐，你去给他煮完姜汤，还有家里的东西没有大少爷的吩咐，不要动，尤其是少奶奶的东西。”
　　他想，荣瑞卿一直说的“不要动”应该是跟纪飞羽有关系。
　　婷姐点了点头，急忙去厨房了。
　　荣瑞卿摆脱了两个人的手，勉强站住了，直勾勾顶着楼梯口。上一次，在这里，他质问电脑上沾上的颜料纪飞羽是否知情，那时候刚刚失去孩子的纪飞羽对他说“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这丫头做事一向果断，懂得及时止损，她说出那句话，已经是对他失望至极，想要跟荣瑞卿彻底划清界限，只是荣瑞卿没想到，她竟然用了这样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
　　与荣瑞卿划清界限，也与整个世界告别。
　　他跌跌撞撞上了楼，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住在客房里，如今打开门来，里面还是从前都样子，纪飞羽没看完的书，摊在桌子上，她从不让婷姐帮忙收拾她的书和画具，担心下一次找不到灵感。
　　书的旁边放着半包零食，细心地用封口夹夹住，桌子旁边是过年的时候同事们送她的零食，她带去了基金会一半，留在了家里一半。
　　她带零食回来的那天好高兴，不停跟他炫耀，说自己一年的工作有了回报，还追问他给她准备了什么新年礼物……
　　纪飞羽的画架还立在窗前，画具已经被她收拾好了，只留下一幅已经完成的画。
　　画上，海上的黄昏美丽又深邃，海浪翻涌，平静又不平静，细碎的白色泡沫，漂浮在画框边缘的海面上。
　　荣瑞卿心头一震，小美人鱼最后还是没有回到家乡，化成了海面上的泡沫。
　　他心口气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主屋的客厅里面，王奕岑和荣瑞林谁都没有走，眼看着李雅涵是真的出事了，老大伤心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他们该出场的时候了么？
　　没多久，荣耀德回来了，他也听说了李雅涵的事情，一进门便问：“出什么事儿了，是真的吗？”
　　王奕岑摸着眼泪说：“瑞林从朋友那听说的，瑞卿已经回来了，人伤心得不成样子，唉，听说是自杀……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通呢？”
　　荣瑞林扶着荣耀德手臂坐下，看着他的脸色说：“爸爸，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媒体的朋友打过招呼了，一概只说是意外，自杀这种事，如果再追问原因，闹出来标书的事情，对嫂子也不好，毕竟人已经不在了……”
　　荣耀德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儿，家里有了她之后，他和荣瑞卿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偏偏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
　　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你做得不错，总算是像个大人该做的事情了。”
　　荣瑞林说：“家里出了这种事，大哥已经伤心病倒了，我不帮忙，难道要您出面处理这些事吗？”
　　他说得情真意切，荣耀德拍了拍他的肩说：“最近这么多事儿，你反倒是成长了，我总算是安慰了不少。”
　　王奕岑趁势，忙说：“他最近一直都在反思自己做错的事，还说要出国去游学，现在家里出了事儿，恐怕机票是要退了。”
　　说是出国游学，不过是荣瑞林最近公众形象受损，不适合过多代表荣家出席任何场合，所以荣耀德才想把他放到国外去，等过阵子风声停了，再让他回来。
　　但是现在家里出了事儿，荣瑞卿只是听到消息就病了，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样子，荣耀德呻吟了半晌说道：“算了，游学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如果能帮帮你大哥，就留在家里帮帮你大哥吧。”
　　“我知道了爸爸。”
　　荣瑞林悄悄看向母亲，挑了挑眉。不用费心经营什么，他不相信荣瑞卿一辈子都没有行差踏错，放松警惕的时候，现在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我去看看晚饭，今天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做得清淡点比较好。”
　　王奕岑找借口离开，她扶了扶头发，不自觉地笑出来。绕了一个圈子，竟然成事了，还比预想得要好，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不过大侄女也别怪她，要怪就怪荣瑞卿吧。
　　东翼里，阳光被遮挡的房间里，荣瑞卿昏昏沉沉地睡了很久。他感觉到周围来来回回了很多人，但是他醒不过来，他像沉入了深海里，漫无边际地沉沦。
　　也不知道第多少个天亮，荣瑞卿醒了，卧室外面传来声响。他心头一跳，急忙下来床，猛地打开门。
　　婷姐正在扫尘，看到荣瑞卿出来，又惊又喜：“大少爷，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荣瑞卿失望至极，他没什么胃口说道：“不了。”
　　他身体好多了，也该去上班了。回到房间里洗澡换衣服，看到衣帽间那个被纪飞羽躲过的柜子，他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他就这样失去纪飞羽了吗？
　　这么多天，他昏沉在梦里的时候，常常告诉自己，这是个噩梦，醒了就好了。可是现在他醒了，他依然没有看到纪飞羽。
　　他盯着柜子发呆了很久才回过神，匆匆换衣服出来。
　　家里静悄悄的，他的司机不在，邱明也不在。荣瑞卿想去公司，竟然一个人都抓不到。
　　“婷姐，人都去哪儿了？”
　　婷姐眼神闪躲，说：“那个，今天在荣堂举行少奶奶的告别仪式，都去了……”
　　荣瑞卿眼睛瞪起来，什么狗屁告别仪式？怎么连问都不问他，就告别仪式？
　　他什么也没说，自己开车奔荣堂去了。
　　在荣瑞卿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公司的事情和搜寻遗体的事情都是徐杰在处理。一天天等下去，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徐杰也知道结果了，但是荣瑞卿一直病着，他不问，徐杰选择不主动说，以免他太过伤心。
　　可是荣家其他人知道了，便一直在琢磨，既然人没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给亲戚朋友一个交代。
　　“爸爸，我觉得，既然嫂子已经确定……是不是应该举行一个告别会？”
　　某天晚饭的时候，荣瑞林提起了这件事。
　　荣耀德虽然也想过，但是毕竟荣瑞卿还在生病，要问过他的意思。荣瑞林又说道：“大哥身体不好，这个消息恐怕一时间难以接受，这件事交给我，您看怎么样？”
　　“雅涵出事这么久了，我们荣家什么都不做，落在外人嘴里，恐怕又要说些闲话了，无论她之前做错过什么，这一次总要让她风光下葬吧。”王奕岑在一旁说道。
　　荣耀德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那就瑞林去办吧，记得你大哥身体好些了，你要跟他说一声。”
　　“我知道了。”
　　荣瑞卿一路风驰电掣到了荣堂，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他愣住了，不是说大少爷生病，今天不能出席吗？
　　灵堂就在里面，荣瑞卿刚进去，门口的邱明就看到了。
　　“大少爷？”
　　灵堂之上铺满的白玫瑰，李雅涵的黑白遗像被花朵簇拥着，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里面的是纪飞羽不是李雅涵。
　　台上，荣瑞林正在念悼词，台下亲朋好友们擦着眼泪。
　　“……她一生渴望自由，她……”
　　荣瑞林不经意地抬头，看到荣瑞卿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叫道：“大，大哥……”
　　荣瑞卿面无表情地走上台，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第152章 父亲的悲鸣
　　荣瑞林毫无防备，他大哥这一拳使了十成十的力道，他从台上跌到了台下，王奕岑尖叫了一声，吼道：“瑞卿，你做什么打你弟弟啊！”
　　荣瑞卿冷着脸问：“谁让你们办追悼会？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荣耀德皱眉看相荣瑞林，小儿子被打得口鼻流血，他解释道：“大哥，我想告诉你的，但是你最近身体不太好，我们怕你伤心过度……”
　　“瑞卿，”王奕岑给小儿子擦着鼻血，说道，“我们也是为了荣家和雅涵着想，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荣瑞卿红着眼睛，从他的弟弟看到他后妈，从他后妈看到他亲生父亲。
　　这些人眼里在意的根本不是纪飞羽的死活，也不是他的伤心。荣耀德为了荣家的声誉，王奕岑母子为了自己的前途，他们想的不过是在纪飞羽的死上捞上一笔好处。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借着她成就自己的好名声是吗？”他声音冰冷，还有一丝丝的颤抖，“但是，没可能的，什么狗屁告别仪式，什么装模作样的悼词，哗众取宠罢了。”
　　荣瑞卿停了停，在一片沉默中说道：“她没走。”
　　他扫了一圈在座的亲朋，看到了擦着眼泪的李越夫妇。
　　李越接到女儿死亡的消息也是震惊得不得了，他只听说荣瑞卿夫妻感情出了问题，他也没有在意，毕竟女儿是假的，感情不好最好，等到自己的女儿回来了，想取代纪飞羽的位置荣瑞卿也不会拦着。
　　可是，好段段一个人竟然去自杀了，他内心惶恐。
　　难道是他逼着纪飞羽顶替李雅涵的位置，而让她受不住压力？
　　就算是明知道这个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久以来，多少还是有了一些感情，乍一听这个消息，惊慌之后，夫妻两个也是十分伤心。
　　再看到如此形容憔悴的荣瑞卿，更是难过。
　　伤心不是假的，眼泪也不是假的。
　　荣瑞卿转身从台子上一片花丛里，拿下了纪飞羽的黑白照片。他从台上下来，对着岳父岳母深深鞠了一躬。
　　他带着照片，扔下灵堂里的众人离开了。
　　对他来说，他只需要向一个人说明小美人鱼的去向。
　　这一次，纪不休给他开门，没有急着把他赶出去，他看清了敲门的荣瑞卿，急匆匆把他拉进屋里。
　　“我问你，我女儿呢？新闻上说她出了意外，是不是真的？她怎么会出意外呢？是不是你们又在策划什么，这丫头主意多，你也不能全听她的……”
　　纪不休问了一大串问题，他想从荣瑞卿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否定。
　　“她……警方说……是自杀……”
　　荣瑞卿喉咙干涩地说出这几个字，纪不休愣了很久， 胸腔剧烈起伏，他不相信。
　　“我女儿，从小开朗，她不会自杀的……”
　　“对不起…… ”
　　除了道歉，荣瑞卿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所有事情的源头都是他，罪魁祸首是他，让纪飞羽最后绝望的人也是他。
　　纪不休冲过来扯着他的衣领，红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我女儿的！你们荣家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跟你爸爸你们都不是人！你害死我女儿！”
　　他猛地摇晃荣瑞卿，一时脱手，作用力之下摔倒在地上。
　　“是我，是我害了我女儿！傻丫头，你这个蠢货啊，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回来养，我不如养条狗啊，你为了一个男人，我只是想让你离开他啊！你不要老爹了……”
　　纪不休嚎啕大哭，像个无赖的孩子，声音毫不克制，伤心至极。
　　荣瑞卿紧紧握着拳头，他羡慕纪不休还能这样放声大哭，他想哭都没有声音。
　　他递过纸巾，纪不休没接，指着门口说：“你给我滚，永远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荣家的人，滚！”
　　“好，”荣瑞卿声音低低的，“如果您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滚！”
　　纪不休从地上爬起来，把他退出了门外。
　　逼仄老旧的楼道里，声控灯亮了又熄灭。荣瑞卿在门口站了好久，才缓缓从楼上下来。
　　楼下右转有家包子铺，门口有一只懒洋洋的猫，那猫蜷缩着晒太阳的样子，像极了睡懒觉的纪飞羽。
　　他站住了，盯着那只猫看了很久。
　　门口的老板娘招呼着，问道：“你是小羽的朋友吧？看见你们来过几次了。”
　　“您认识她？”荣瑞卿问道。
　　“是啊，她吃我包子长大的，”老板娘笑呵呵地看着这个帅小伙，“以前还在我店里写完作业，等她爸爸回来才回家，乖得很。”
　　荣瑞卿勾了勾嘴角，说：“她喜欢吃什么，麻烦您给我一份。”
　　他空手进来，却带着一袋子包子出去了。
　　车子被巷子口的阴影遮盖着，荣瑞卿坐在里面，听着乱七八糟的广播，而那张照片被他放在了副驾驶上，像一个无法回应他的倾听者。
　　这份突然的失去，荣瑞卿毫无防备，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走出来，也许一年，也许一辈子。
　　原本春天过去，一切勃勃生机之后，都要开始盎然地生长，但是对有的人来说，也许还面临着沉沉地睡去。
　　再经历了气温起起伏伏的几个月之后，夏天终于有了夏天的样子。
　　美术学院旁边的小街上，临近毕业，忙着毕业设计和考试作业的学生们穿梭在其中，选着自己急需的画材。


第153章 的店门口堆了一堆新来的颜料，奇楠一边点着数量一边喊：“小白，一会儿把东西搬进去吧，看这天气好像是要下雨了。”
　　白秦安刚刚给两个女孩儿找了画笔，回头应道：“等我一下，这边还有两个淘宝订单。”
　　“淘宝订单？”后面的仓库里传来一个声音，“淘宝订单我打包好了，一会儿快递就来了，你们不用管了。”
　　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儿咬着画笔从里面走出来，抓了抓自己的短发。
　　“扫这个二维码……”白秦安指导顾客收钱，看了一眼，“诶？羽毛，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纪飞羽看着他们，翻了个白眼，说：“你们那个破客服一直在想啊，我就帮忙回复了几句，你们两个都快忙成狗了，也没来得及说。”
　　她没自杀，也没死。
　　好好地活着，窝在1874里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离开荣瑞卿这件事，她能够做到，只是要怎么做才能做得滴水不漏，她想了很久。
　　关于地点，蓝月湾是她临时想到的，那天荣瑞卿带她来海边的时候，她就在想，这里看上去就像个适合自杀的地方。加上那边常有骑行的人经过，只要有人曾经看到她出现过就足够了。
　　她事前从自己的手臂上抽了一次献血量的血，随身带着，只要有人经过，她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
　　尽管海水可能还会冲刷一切，她还是尽力在缓坡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巧的是，那天那个骑行的人回来了，亲眼看到鲜血和倒下的她。
　　随后，纪飞羽趁着他去呼救，跳进海里在另一处缓坡上了岸。
　　她本以为总要试验几次才能成功，没想到一次成功，还这么顺利。她扔掉了结婚戒指和披肩，留下了李雅涵的证件。而属于她纪飞羽的证件，她放进防水袋里贴身携带。
　　从今以后，她终于摆脱了李雅涵的身份，也摆脱了荣瑞卿，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只是这次计划的代价有些大，流产之后她的身体还没养好，就在海水里泡着，上岸之后她无处可去，发着高烧敲开了1874的门。


第154章 结婚纪念日
　　纪飞羽出现的那天，1874正要准备关店休息，奇楠那天正关了店门在里面理货，一大箱子的东西搬来搬去，白秦安还在楼上补觉。
　　听到敲门声，他一边嚷着“今天不营业”，一边去开门，嘴里碎碎念：“小白有没有挂牌子在外面啊？”
　　他看到外面的人一愣，眼前这个人他认识了七八年，可以说再熟悉不过，但是她瘦得厉害，从头到脚湿漉漉得，最可怕的是，她眼神空洞，半点儿生气都没有。
　　奇楠吓坏了，叫了一声：“小白！小白！你快出来！”
　　他一边叫着一边把纪飞羽拉了进来，嚷着：“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快进来，多冷啊，你怎么回事儿？”
　　奇楠拖着她上楼，白秦安也被吵醒了，乍然看到纪飞羽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不知道哇，开门就看到她这样，问什么也不说，我带她去洗澡，你去煮一碗姜汤过来。”
　　两个人各有分工，奇楠把纪飞羽推进浴室里。楼上供人住的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奇楠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硬是在不大的浴室里装了一个浴缸。
　　他挽着袖子放热水，转头一看纪飞羽正在脱衣服。
　　“诶诶诶，小姐，我还没出去呢，你注意一点儿！”
　　身上的衣服湿答答的，纪飞羽不舒服，这会儿感受到了奇楠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有了人间的真实感，才开口说：“你个基佬，我不怕你啊！”
　　奇楠涨红了脸，说道：“哎呀，你这个毒舌的女人，不管你了！”
　　说着不管她，但是去找了新的浴巾，送进来。纪飞羽已经拉上了浴帘，安安静静地泡在热水里。
　　白秦安没急着去煮姜汤，他手艺不好，跑出去在小街口的餐馆要了姜汤和饭菜，又去了附近的小超市买了女孩子的内衣内裤。
　　浴室里，纪飞羽被热水浸泡着，身体慢慢回暖，听到奇楠和白秦安在外面说话的声音，浴室窗口传来街市上叫卖的声音，水管滴答落水的声音……
　　她捧起热水洗了洗脸，她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洗过热水澡，纪飞羽裹着浴巾出来，换上了两个人给他准备的衣服。
　　“我们怕买不好你的尺码和你喜欢的颜色，没有给你买衣服，这套睡衣是我的，新买的，刚刚洗过，你先穿着。”奇楠忙里忙外，“小白给你叫的外卖，你先把姜汤喝了，然后把饭吃了。”
　　纪飞羽胡乱点着头，喝汤吃饭，最后一点儿都没剩下。吃饱喝足，钻进卧室倒头就睡。
　　“诶？你别睡，到底怎么……”奇楠这个好奇宝宝总忍不住想问她发生了什么。
　　白秦安拉住他的胳膊摇了摇头，走进去帮纪飞羽拉上了窗帘。
　　门外，奇楠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她当年被卫南出卖都这样，这是怎么了？”
　　他认识的那个充满活力，嘻嘻哈哈的小羽毛，似乎被人抽走了灵魂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白秦安也觉得奇怪：“等她睡醒再说吧，如果她不愿意说，也不要逼她。”
　　最近一直被失眠困扰的纪飞羽，终于拥有了一个踏踏实实的睡眠。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穿着奇楠大了好几码的睡衣，抓着头发打着哈欠出来，问道：“吃什么啊？”
　　白秦安见她出来，先笑了，说：“奇奇说，你醒了肯定要吃肉，所以，炖了红烧肉，等你起来一起吃。”
　　纪飞羽一边冲进浴室洗漱一边喊：“还是奇奇最懂我！”
　　填补了这空了一天一夜的胃，纪飞羽喝着可乐，迎上两双求知的眼睛。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她本来不想再提，她就这么两个好朋友了，又在她危难的时候伸出了手，她只能说了。
　　她把故事精简，只挑了主干，除去冗余的双胞胎姐妹等等支线，只说她跟荣瑞卿的纠葛。
　　说到流产，奇楠气得大哭，嚷着要去找荣瑞卿算账。
　　纪飞羽笑着哄他：“好啦，都过去啦，我这不是顺利逃出来了嘛，只是暂时没有地方住，需要你们收留我一段时间。”
　　奇楠侧着眼泪，抽噎着问：“你不回家吗？你老爹不担心你吗？”
　　纪飞羽笑了笑说：“我还是不会去的好，免得被人发现。”
　　从纪不休那笔糊涂账到神秘出现的颜料，纪飞羽知道这其中少不了跟他老爹有关系，她失望又不想跟老爹对峙，暂时她还不想回去面对他。
　　白秦安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奇楠的腿，让他不要问了，转头对纪飞羽说；“你安安心心在这儿住着，我跟奇奇可以回家里住，你就住在这里，吃吃喝喝都方便，而且美术学院这一片也熟悉。年前刚刚装了防盗系统，很安全。”
　　纪飞羽捧着脸说：“那真是太好啦！”
　　她看起来活力四射，可还是有些低烧，足不出户的养了大半个月，还是落吓了腰疼的毛病。
　　平时在店里帮帮忙卖卖货，闲暇的时候画两幅画，挂在橱窗里，有路过的人慧眼识珠花钱买下来，她跟奇楠五五分账。
　　她剪了短发，说是为了洗头方便，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想换个新的形象迎接生活。
　　“诶？这么多？”纪飞羽放下画笔，说道，“我来我来！”
　　“拜托大小姐，你歇着去吧，好吗？”奇楠知道她腰的毛病把她赶回去，说，“帮我看看还有没有淘宝订单，别过来添乱。”
　　纪飞羽被嫌弃了，慢腾腾上楼去看淘宝信息。
　　她敲着键盘，一个一个回复过去，又听到下面白秦安和奇楠招待顾客的声音。她拖着下巴打了个哈欠，这样平静的生活和之前的豪门生活，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梦。
　　忙了一整天，三个人只来得及在店里吃了一口外卖，到了晚上五六点钟，人才慢慢少了。
　　奇楠一边理着今天的账目一边说：“小羽毛，我们今天晚上出去吃吧，今天好多商场做活动，顺便买些衣服吧？”
　　纪飞羽挠了挠头发，说：“不了，不太想出门。”
　　“干嘛，你好久没出门了，进城看看吧，”奇楠说道，“好像是个不错的日子，不出去吗？”
　　纪飞羽从桌子上找到自己吃了一半的苹果，神情淡漠地说：“不出去。”
　　白秦安给他使了个眼色，奇楠不问了。
　　最近几个月纪飞羽的从来不提过去的事情，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纪飞羽，只是今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康城顶上的餐馆理，新来的服务生前去给二楼阳台的客人送酒。
　　今天天气很热，但是这位男士还是穿着严谨的西装，他点了双人份的牛排，要了两只酒杯，对面的位置上放了一束花。
　　他听领班说，这个男人最近每周五都会来这里吃饭，永远点双人份，似乎是约了什么人，但是那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刚走到楼梯口，老板接过他手里的冰桶，问：“给二楼阳台的客人的么？”
　　“是。”
　　“我来吧。”
　　王世义拎着冰桶，另一只手拖着托盘。
　　“您点的苹果气泡酒，另外，本店赠送的，流心芝士挞，”他一边开酒，一边小声补充了一句，“她喜欢的。”
　　自从纪飞羽出事之后，荣瑞卿每个周末都会来这里，像从前一样，点一些从前两个人会点的菜，一个人坐着喝完一瓶酒。
　　作为老朋友，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但是王世义看到荣瑞卿这个样子，还是很难过。
　　他没多打扰他，开了酒就起来了。
　　路过一桌过生日的小情侣，王世义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今天不是周五荣瑞卿也在这里。
　　今天，是他跟纪飞羽的结婚纪念日。


第155章 分隔两地的纪念日和聚会
　　一年前的今天，荣瑞卿明知道他面前的新娘是假的，他还是为她戴上了戒指，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把她娶回了家。
　　虽然结婚证上的名字不对，但也许阴差阳错，就注定了他会爱上的是那个无法无天的疯丫头。
　　他从前还没真没想过纪念日那天来临的时候要怎么庆祝，不过纪飞羽那个丫头一定会在意跟他一起写在证书上的不是她的。
　　一想到她撇嘴酸唧唧斤斤计较的样子……
　　荣瑞卿低下头，抬手按了按眼角。
　　一瓶酒喝完，他把那束花留在原地，起身下楼去结账，王世义刚好在帮客人看酒水单，他把手里的活儿交给别人，出来说道：“瑞卿，有时间聊聊吗？”
　　荣瑞卿没什么表情，自从纪飞羽出事之后，他出了商业应酬，基本上不跟朋友见面。也只有王世义能在这里找到他了，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
　　两个人在一楼院子里坐下，周围的绿植隔断处一个小小的空间。
　　“昨天，我老爸在红酒会遇到了你老爸，”王世义说道，“不用我说，你知道要做什么吧？”
　　荣瑞卿整天处于一个自闭的状态，在家里一句话不说，在公司也只谈乱公司的事情，他跟他父亲原本就不和睦，因为荣瑞林自作主张办什么告别仪式得到了荣耀德的默许，这下父子里更生疏了。
　　荣耀德说不上话，只能托老朋友，让王世义这个好朋友来劝劝他。
　　“事情已经发生这么久了，你也难过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尝试一下，让自己走出来？”王世义说道，“再不济，别闷在家里，至少跟我们聚一聚，凯文说好不容易见到你，还都是工作场合，我们也很担心你……”
　　荣瑞卿转着桌上柠檬水的杯子，说道：“不是我走不出来……是我不能原谅自己。”
　　王世义叹了口气，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既然已经发生了，你惩罚自己也没有用，答应我，选个日子，我们几个陪你喝顿大酒，你想哭我们不拦着，你想睡我们不吵你，你的情绪总需要发泄一下，就算你想忏悔，也不要放在心里，懂吗？”
　　他说得句句在理，荣瑞卿也都明白，可是纪飞羽到现在连遗体都没找到，如果他尝试放下，过得舒舒服服，他实在没有办法面对自己。
　　见荣瑞卿不说话，王世义只能再逼他一下，他说：“这样吧，我们周末出去烤肉吧，要不就约在凯文家里，他们最近搬家到新城，你总要庆祝一下朋友乔迁吧？”
　　“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荣瑞卿犹豫着说道。
　　“就这么定了！”王世义帮他确定了，“到时候我去你家里接你，别想跑啊！”
　　荣瑞卿想拒绝，王世义根本没给机会，他站起来就跑了。
　　回到荣家，荣瑞卿从主屋穿过去，崔婶婶叫住他，让他喝了一碗汤，他二话没说喝干净了，淡淡地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崔婶婶跟在后面叹气：“这孩子可怎么办啊……”
　　他母亲去世后，荣瑞卿就变成了一个少言寡语的孩子，终于有了李雅涵之后，变得活泼又生气了一些，如今失去了李雅涵，把他最后的一点儿精气神儿都带走了。
　　荣瑞卿回到东翼，婷姐接了他的外套，悄悄退下去了。他一个人回了卧室，把所有灯到开了。
　　卧室里还是那个样子，纪飞羽的零食，画架，抱枕还都放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人敢动。
　　他换了衣服进浴室，纪飞羽的漱口杯，牙刷，毛巾，洗面奶也还都在架子上放着。
　　洗过澡去衣帽间里找明天穿的衣服，拉开柜子，一侧柜子还都是纪飞羽的衣服，只是夏天到了，冬天的那些衣服他收了起来，现在挂在里面的都是她夏天爱穿的那几件。
　　他什么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就好像纪飞羽只是去了一个长途旅行，随时会回来一样。
　　他不能原谅自己，也无法放下过去。
　　一个人的床，荒凉的无边无际，荣瑞卿侧躺着看着身边的位置，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样一直盯着纪飞羽曾经睡过的位置，直到睡意把他席卷。
　　同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夜不能寐的还有纪飞羽。
　　她也不是故意想起来今天是结婚纪念日，只是恰巧看到了日期才想起来，一想起来就放不下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再回到一年前，她绝对不要相信老爹的鬼话，这一天她要安安静静留在家里，看电影刷微博。
　　她捧着一大桶冰淇淋，一边吃一边看着电影频道播出的过气老电影。
　　半桶冰淇淋吃下去，她肚子不太舒服才停了下来。从前她觉得自己能够及时止损，不属于自己的不眷恋。现在她发现，感情这回事，想要做到一刀两断，一干二净，回想起来只是笑笑 ，也太难了。
　　她把剩下的冰淇淋塞回冰箱里，靠着冰箱门坐下来，她想，不能这样下去，她要开始新生活，还是要重新回到社会生活中去。
　　第二天，纪飞羽跟奇楠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找工作？”奇楠瞪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好啊好啊，我托人问问！”
　　他直到纪飞羽虽然看似活泼起来，实际上还是走不出去，不然也不会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画画了。
　　白秦安从仓库里出来，听到这件事，想了想说道：“你之前在少年宫教过小朋友画画，我朋友的老板在给女儿找家庭教师，你要不要试试？”
　　“你那个在银行上班的朋友吗？”奇楠问道，“我觉得不错啊，你看你每天出去几个小时，还能回来帮忙看店，赚个零用钱也够了啊！”
　　纪飞羽琢磨了一下，确实不错，家教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了，时间自由，工资还能日结。
　　她同意了，白秦安当即联系了自己的朋友，拿到了雇主的电话。
　　“给，据说是孩子小姨的电话，姓江。”
　　纪飞羽也没耽搁，主动给江小姐打了电话，介绍了自己的履历，江小姐人也很好说话。
　　“不如这个周末，你到我们家里来，我们小朋友有些闹，你来看一看能不能带。我们也当面商量一下工资的事情，对了，我们住在新城，你方便过来吗？”
　　新城是个前些年刚刚建好的别墅区，离美术学院不算太远，纪飞羽问了地址，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只等着周末去面试了。
　　周末一到，荣瑞卿刚起床，婷姐就敲门进来说：“大少爷，王世义少爷到了。”
　　荣瑞卿叹口气，看来他进来想不出门是不可能了。
　　他换好衣服到了主屋的餐厅，王世义正坐在桌边吃饭。他嘴甜，哄得崔婶婶笑眯眯的。
　　“你这孩子最会哄人开心了，我们家大少爷，你也要好好哄他开心啊世义少爷！”崔婶婶语重心长地说道。
　　“放心吧婶婶，包您满意。”
　　荣瑞卿无奈了摇了摇头，把碗里的汤喝干净，说道：“走吧。”
　　王世义要开车，规划路线的时候，随口说道：“走春平路吧，不堵车。”
　　荣瑞卿迟疑了一下，才说：“安胜桥吧。”
　　安胜桥下面有个环岛，经常堵车，弄不好容易在桥上一个小时下不来。王世义刚要劝他，忽然想起来——美术学院就在春平路上。
　　他什么也没说按照他的意思走了安胜桥，好在今天没堵车，很顺利就到了新城。
　　江蕙敏在门口迎接，身边还站了一个姑娘。
　　“嫂子，这位是……”王世义问道。
　　“我妹妹，江蕙茹，”江蕙敏介绍说，“这几天来帮我照顾两个孩子。”
　　王世义悄悄打量起来，这位妹妹，长发披肩，一身长裙，气质上怎么那么像纪飞羽呢？


第156章 应聘巧遇
　　王世义打量了江蕙敏的妹妹，又去看荣瑞卿，这家伙跟嫂子打过招呼之后心思就飞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凯文在后面，我带你们过去。”
　　江蕙敏走在前面，她妹妹稍稍慢了一步，跟王世义和荣瑞卿一排。荣瑞卿冷着脸只顾着走，王世义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尴尬，说道：“之前没有见过你啊。”
　　他直到江蕙敏有妹妹，但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江蕙茹笑了笑说道：“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最近才有时间回来看看姐姐姐夫。”
　　“这样，学什么专业？”
　　“文艺类相关。”
　　“怪不得……”
　　闲聊着，他们从前面的别墅穿过去，到了后面的花园。曲艺和刘凯文正在生火，看到几个人走过来，打了个招呼。
　　曲艺说道：“还是王世义有办法，只有他能把瑞卿弄出来。”
　　天气有些热，荣瑞卿的外套搭在手臂上，夏天里，即便是换了轻薄面料的西装，他还是以灰调为主，整个人虽然看上去清爽，但是加上他那份哀伤的气质，还是让人觉得他这一身装扮深沉无比。
　　荣瑞卿把外套搭在了椅背上，说：“他一早堵在了家门口，我也没有办法。”
　　他挽起袖子，想去帮忙弄腌制的肉。
　　“我来就行了，”江蕙茹走过来，说道，“你去跟姐夫聊天吧。”
　　荣瑞卿也没客气，放下工具走到阳伞下面去坐着了。
　　王世义偷偷看到了，无奈地摇头，他找了个话题，问道：“没想到你搬来搬去，竟然选了新城，这里虽然叫新城，但是也不新了。”
　　“倒是非要选新的地方，我只是想找个宽敞一点儿的，没有泳池的，这样两个孩子在家里乱跑，我也不担心，你看现在多好，草地宽广，没事儿还可以聚会……”刘凯文说着，回头问荣瑞卿，说，“听说小园山的别墅，没有正式开盘就已经认购一空了，下次再开，你可要给我留一个。”
　　荣瑞卿忽然被点名，视线转到他身上，说：“我也只留了一套而已，下次先让你选。”
　　那套房子，他原本是留着跟纪飞羽搬出来住的……
　　他说完这句话，又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曲艺刚刚生好了炭火，说道：“孩子们呢？”
　　“太吵了，在游戏室里自己玩呢，一会儿有家教过来上课……”刘凯文被烟熏得睁不开眼睛。
　　“现在的小朋友真可怜……”
　　江蕙敏带着佣人搬着保温箱走过来，里面是冰镇的啤酒和果汁，她一眼看到坐在太阳伞下面的荣瑞卿，转头对江蕙茹说道：“小茹，给瑞卿拿一杯啤酒，别让他干坐着。”
　　“好。”江蕙茹摘下手套，从保温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出来。
　　没有一个人在此时此刻开口，无论在忙什么都像是在竖着耳朵听情况。
　　“荣先生。”江蕙茹递过啤酒，“还是您需要果汁？”
　　“这个就好。”荣瑞卿客气地说道。
　　他伸出了左手接啤酒，把左手上无名指的结婚戒指露了出来。
　　江蕙茹的神色没什么变化，送了啤酒转身就走了。倒是王世义开口说道：“嫂子偏心啊，还是嫌弃我没干活儿，我也干坐着，怎么不给我啤酒喝？”
　　“哎呀，我这不是等着我空出手来，亲自拿给你嘛！”江蕙敏说道，“这么快就挑理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哦！”
　　王世义这么不给面子的拆穿她，江蕙敏只好用言语敲打他。王世义笑了笑，说：“不敢劳动嫂子，我自己来。”
　　炉火准备得差不多，肉和菜也腌好了，大大小小准备开始烤肉聚会，刘凯文主烤，他的位置在江蕙敏旁边，王世义坐在荣瑞卿一侧，但是他顾不了另一侧，刚要叫曲艺过来救场，就听江蕙敏喊道：“小茹，你这里，刚好可以给瑞卿和世义传菜。”
　　王世义一听，看了看荣瑞卿，兄弟，救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
　　荣瑞卿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有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回应一句，没有的时候，就机械地咀嚼，眼神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蕙敏尽心尽力，一直在把话题抛给荣瑞卿和江蕙茹，可是没两句，就被荣瑞卿聊死了。
　　在座的心知肚明，江蕙茹出现在朋友聚会上，不过是江蕙敏想把妹妹介绍给荣瑞卿，可正主拒绝的态度非常明显了，让气氛一度十分尴尬，即便是有王世义不停地开玩笑，还是没有缓解。
　　正说着话，前面佣人过来，说家庭教师来面试了，联系的是江小姐。
　　江蕙茹正在坐立难安，忙站起来说：“你们先吃着，我马上回来。”
　　她最近刚回国，姐姐姐夫着急她的婚事，说起来合适的人第一个想到了荣瑞卿，关于荣家的事情她听说了一些，不过她也不在意，只是没想到竟然被荣瑞卿不留痕迹地拒绝地这么彻底。
　　这个曾经学校里的校花级人物，有了小小的挫败。
　　客厅里，新请的家庭教师正在等着，看到她进来，忙摘下墨镜和口罩，礼貌地说：“您好，我是来应聘家庭教师的，我叫纪飞羽。”
　　“您好，我是江蕙茹，小朋友的阿姨。我带你去见见孩子们，家里的画具还是挺齐全的，我们今天先磨合一节课，好吧？”
　　“好，麻烦您了。”
　　江蕙茹带着她上了楼，二楼有一间专门腾出来给两个孩子学画画的画室。没多久，小朋友到了，欢腾着跑进了画室里。
　　“跟老师问好。”
　　“老师好。”
　　两个孩子羞羞怯怯地躲在小姨身后，纪飞羽看着两个孩子总觉得眼熟，不过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见过。
　　“我们先把自己的小画板拿出来好吗？”
　　既然是试课，纪飞羽先放下自己的疑惑，开始上课。
　　江蕙茹看到两个孩子没有闹，就悄悄出去了。
　　回到聚餐的桌上，问起家庭教师的事情，随便聊了几句，荣瑞卿看了一眼时间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这么快？你还真的只是来吃饭的啊，说好了喝酒的么……”曲艺抱怨道。
　　荣瑞卿直言不讳，说：“我如果知道是这种聚会，也不会来的。”
　　他信了王世义，以为只是朋友聚会，谁知道竟然还有“相亲”这一环节。纪飞羽走了还不到半年，做这种事，他觉得简直就是在侮辱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扔下一桌子尴尬的人，荣瑞卿拿起外套起身走了。
　　桌子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了眼。江蕙茹站起来，喊道：“荣先生，我送你。”
　　画室里，纪飞羽给两个小朋友说了几个动物的特征，就让他们随意的画，先铺自己喜欢的底色，然后再描线条。
　　两个小朋友对画画很感兴趣，玩得不亦乐乎。纪飞羽没有多去纠正多出来的脑袋和脚丫，她弯腰太久，有些不舒服，直起腰来，四处走了走。
　　一间画室够大，布置得也温馨，除了小朋友乱七八糟的涂鸦，还有家庭合影。
　　纪飞羽走近了看了看，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刘凯文的家！？
　　纪飞羽回头看了看正在画画的两个孩子，难怪她刚才觉得小朋友眼熟，原来之前见过一两次，印象不深罢了。
　　真是倒霉了，什么时候搬家的？
　　这个工作绝对不能要了，见了鬼，怎么佣人也换了？纪飞羽急忙带上口罩墨镜，从画室里出来，走廊上有人路过，纪飞羽拉住她说：“您好，我是新来的老师，我家里有事——失火了！我要回去救火！再见！”
　　说完，纪飞羽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157章 画展
　　后面花园里，被留下的人面面相觑，尤其王世义，这次他成了“帮凶”，荣瑞卿下次不会相信他了。
　　“唉，你们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也跟我商量一下啊？”王世义愁眉苦脸地说道。
　　江蕙敏叹了口气，说：“我也是突发奇想，那天看小妹低头的样子跟雅涵很像，就想着，也许瑞卿喜欢这类的女孩儿，让他们认识认识也好，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刘凯文拍了拍老婆的手，说：“我们也是希望能用新的恋情治愈瑞卿，让他尽早走出来。”
　　王世义摇头叹气，不是荣瑞卿喜欢那个类型的女孩儿所以他才看上了纪飞羽，而是他喜欢的纪飞羽恰巧是那个类型罢了。
　　“唉，我就说这个不行嘛，”曲艺放下了手里的肉串，“你们想想啊，荣瑞卿一共谈过几个女朋友啊，带来跟我聚会，甜蜜蜜秀恩爱给我们看的，也就这一个啊，怎么可能这么快放下，看上别人啊！”
　　他说得有道理，刘凯文叹气，挠了挠眉毛。
　　王世义站起来，说：“我去看看他，先把我的面子救回来，不然你们下次想着设计他都没机会。”
　　荣瑞卿从花园里出来，想要原路穿过别墅的大厅到前面去取车。刚进到大厅他就看到一个短发女孩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荣先生！”
　　江蕙茹在他身后叫住他，荣瑞卿不想应付，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他停下来转身看着她，江蕙茹捏着手指走到他面前说道：“真不好意思，今天让您尴尬了。”
　　“没事，都是我的错。”荣瑞卿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江小姐，我不知道今天的场合竟然是……您应该听说了我的事，我妻子刚刚出事不久，所以，我还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
　　江蕙茹抱歉地笑了笑，说：“对不起，我以为姐姐姐夫安排这些是因为您已经走出来了，真的很抱歉，为您妻子的事，也为今天的唐突……不过还是认识你很高兴。”
　　在此之前，江蕙茹也听闻过荣瑞卿的一些事情，他当初和李雅涵认识三个月闪婚，不过是豪门联姻，没想到两个人的感情竟然这么深。
　　她刚说完，佣人从楼上下来，说道：“二小姐，刚刚来的家庭教师走了。”
　　“走了？”江蕙茹皱眉，问道，“怎么突然走了？”
　　佣人面露难色，说道：“她说……家里失火要回去救火……”
　　“什么？”
　　这种匪夷所思的借口，连一旁听着的荣瑞卿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咳嗽了两声说：“那我先走了，代我向你姐姐姐夫道个歉。”
　　他正要走，王世义从后面过来，说道：“一起来的，也一起走吧，不然你开走我的车，我怎么办。”
　　荣瑞卿瞥了他一眼，径直出去了，王世义抱歉地对江蕙茹笑了笑，赶紧追了上去。
　　知道自己对不住兄弟，王世义点头哈腰地请大少爷上车。
　　“你也不要太生气，毕竟他们都不愿意看见你这么消沉，三四个月只出门聚会一次，你是不是也反思一下……”
　　王世义一边开车，一边教育他。荣瑞卿没心思听他说话，一直望着窗外，路口转角，刚刚那个从刘凯文家里出去的短发女儿正在右转。
　　那一瞬间的侧影让荣瑞卿有些恍惚，他正要仔细看，王世义已经把车左转了。
　　“怎么了？”
　　“没什么。”
　　世界大吗？挺大的，至少大到她前二十几年都没有跟荣瑞卿有什么交集。
　　世界小吗？挺小的，她闭关好几个月，刚刚出门找工作就找到了荣瑞卿的朋友家里。
　　纪飞羽仰头看了看大太阳，她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所以才这么背！
　　虽然她一直坚持认为回归自己的平凡世界，就不会再跟荣瑞卿曾经生活的圈子有什么交集，但是她还是随时准备了口罩和墨镜，毕竟她从前在基金会还接触了很多人。
　　可万万没想到，第一次用到，竟然是在刘凯文家里！！！
　　顶着太阳走了很远，纪飞羽除了一身汗，才走到公交车站。
　　别墅区附近只有一站公交车，要坐出去很远才能倒车，上了车，吹着空调，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尤其是有钱人的世界，她再也不要接触。
　　回到1874，纪飞羽没有说自己遇到了什么，只说这份工作不太合适。奇楠也说：“就是啊，还是有些远的，能全天最好，免得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纪飞羽眼刀飞过去，问：“我什么时候胡思乱想。”
　　奇楠吐了吐舌头，对她做鬼脸，跑进仓库里去了。
　　找工作的事情不能耽搁，一旦放松下来 ，她又要过混吃等死的日子了。隔天纪飞羽在网上找了几个普通的画室，投了简历过去，慢慢等消息。
　　她想努力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而荣瑞卿却在不停地努力把生活维持现状。
　　“……目前来看就是这样了……”
　　荣瑞卿坐在办公室里，听着下面人的年中汇报，港口项目落成，所有仓库投入使用，月销量达千万，航运陆运环环相扣，依托电商平台，迅速崛起。
　　恒辉地产经过一场风波不小的标书泄露事件，慢慢从影像中走出来，接下德邦建筑的基建项目，做得风生水起……
　　小园山别墅区销售一空，二期开盘也销售了七成，基础设施建设完毕；蓝月湾生态保护工作进展顺利，下个月生态公园项目就要正式启动……
　　他平淡地听着，也没什么表情，等所有人都说完了，才开口说：“各位做得都不错，最近都辛苦了，这个月的奖金不会少，大家放心。”
　　“谢谢老板！”
　　会议结束，三三俩俩的人向外走，徐杰整理着材料，问还在看文件的荣瑞卿；“小园山那套房子，已经可以进人装修了，我让被准备图纸给您看？”
　　荣瑞卿手指卷着纸页，说：“先不用了，空着吧。”
　　他一个人，住也没意思，索性空着算了。
　　徐杰明白他的心思，说道：“好，另外，画家卫南最近举办个人展，给我送了票，您有兴趣去看吗？”
　　荣瑞卿之前突然对卫南感兴趣，徐杰通过私人渠道去了解了一下，认识了几个艺术界的朋友，这一次票也是通过朋友送过来的。
　　“看一下时间安排再说吧。”
　　从会议室出去没多久，徐杰就把票给他送来了。
　　“您最近也没什么应酬，出门看看展，散散心也好。”徐杰说道。
　　荣瑞卿拿起票子抖了抖，说：“谢谢了。”
　　这么多朋友里面，还是跟他共事的徐杰最了解他。
　　他没什么心情跟朋友喝酒吃肉，更没心思认识什么新人，对他来说让他一个人默默想念纪飞羽，就是最好的安慰。
　　虽然这个卫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总算一个跟纪飞羽有联系的人。另外画展上，卫南要展出自己的那副成名作，荣瑞卿要看一看。
　　展览在另一个周末，邱明送荣瑞卿到了展馆，附近不好停车，约定了两个小时候再来接他。
　　进了场馆，他根据门口发放的指南，找到了那副卫南的成名作。
　　这幅画被摆在场馆深处的最中央，画上画的是桃园春色，粉色是主色，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竟然画除了每棵树都不一样颜色和韵味，和飘渺的云朵相得益彰，一幅油画，画出了工笔画的韵味……
　　一想到这是纪飞羽十八九岁的作品，荣瑞卿心里一暖，仿佛隔着岁月，又一次见到了她。
　　“荣先生？”
　　荣瑞卿正在看画，听到有人叫他就转过头去，意外地，竟然看到了江蕙敏的妹妹。


第158章 楼上楼下的相遇
　　距离上次聚会有一段时间了，荣瑞卿脑子转了几圈，才想起她叫什么。
　　“江小姐，你好。”
　　江蕙茹笑起来，说道：“你也来看画展，真是太巧了？”
　　“我不太懂这些，只是我妻子喜欢。”荣瑞卿说道。
　　“原来是这样……”江蕙茹把话题接过去，“卫南是这些年里最有潜力的画家，我父亲很喜欢收藏他的画，这幅画最誉为他最好的一幅，只是他说什么都不卖……”
　　他当然不能卖，这幅画是纪飞羽画的，卫南那她的画领了奖，以后也完全模仿这幅画的风格和笔法，只是从未超越过这幅画。
　　荣瑞卿转头问：“你跟卫南熟吗？”
　　江蕙茹一愣，说道：“还可以，你想要见见他吗？他在后面见媒体，应该很快有时间了。”
　　“好，麻烦了。”荣瑞卿说道。
　　江蕙茹笑起来说：“那我去问一问。”
　　她去找了卫南的助理，对方一听说是荣瑞卿来了，立刻出来迎接，把衙门接到里面的休息室，送来今天画展的展品图册。
　　荣瑞卿坐在沙发里，翻着图册，问道：“卫南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
　　“卫南先生的采访结束马上就来。”助理客客气气地说道。
　　没一会儿休息室的门开了，卫南和他的经纪人匆匆进来。
　　“荣先生，真是荣幸！”一个穿着西装戴眼镜的男人走在前面，自我介绍，“我是卫南的经纪人，张强。”
　　荣瑞卿点了点头，眼光落在他身后的卫南身上。
　　出人意料的，与一般气质打扮另类的艺术家不同，卫南模样气质干干净净，一派书生气质。
　　“您好，荣先生，我是卫南。”
　　“幸会。”
　　简单地握手寒暄之后，经纪人还在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荣瑞卿一摆手说：“那幅春晚，卫南先生开价多少钱。”
　　卫南一愣，没有说话。倒是江蕙茹小声提醒他：“荣先生，那副画卫南先生不卖的。”
　　“是么，”荣瑞卿盯着卫南说，“那我一定想买呢？”
　　卫南面露难色，说道：“荣先生，这幅是我画给女朋友的，又是我的第一幅获奖作品，是我的吉祥物，所以，这幅画不卖。”
　　荣瑞卿笑了笑说：“是么，小羽毛知道这是你的吉祥物吗？”
　　他的话刚说完，卫南的脸色变了，他对经纪人说：“您先带江小姐出去，我跟荣先生单独聊聊。”
　　休息室里只剩下两个人，卫南咳嗽了两声，问道：“荣先生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荣瑞卿说道，“我想要那幅画，你开个价钱。”
　　“如果……我不卖呢？”卫南说道。
　　荣瑞卿上前一步，眼神冰冷地盯着他，说道：“那，这幅画的秘密，可能很多人就要知道了，你猜小羽毛现在能不能画出这样的作品？”
　　卫南心里一惊，当年这件事只有他师妹纪飞羽和老师知道，这个男人从哪里知道的？一而再再而三提起小羽毛，难道他跟她的关系不一般？
　　荣瑞卿后退了一步，手插进口袋里，说道：“你现在有名望，有地位，没必要再赖着这幅画了，我给你时间考虑，有答复了，给我打电话。”
　　他掏出名片，塞进卫南的口袋里，转身出去了。
　　江蕙茹还等在门口，见他出来，问道：“怎么样？那幅画应该不会卖的，你还是做好心里准备。”
　　荣瑞卿没说什么，对经纪人张强说：“再联络。”
　　说完，他对江蕙茹点了点头，穿过展厅离开了。
　　这人这么奇怪，江蕙茹倒是觉得很有趣。
　　她回到家里，甩着自己的包进了客厅，姐姐正在跟孩子们玩游戏，看到她进来问道：“看个画展这么久？”
　　江蕙茹笑眯眯地凑过去，说：“是啊，我今天碰到了荣先生，给他和卫南先生做了引荐。”
　　“哦？”正在看新闻的刘凯文抬起头来，说道，“这么巧，他有没有约你。”
　　江蕙茹撇了撇嘴，说：“没有啦，他说他妻子很喜欢画画，所以他去看看，看完他就走了。”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虽然只见了两次，但是荣瑞卿对他妻子的深情，竟然让她受到了打动。
　　看着妹妹嘴角含笑地上楼，江蕙敏小声对刘凯文说道：“诶，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戏呢，不如，你多找个机会，带小妹多多见见瑞卿。”
　　刘凯文摸了摸下巴，说：“也不是不可以，私人场合不行，工作场合还蛮多的。”
　　隔天一早，江蕙茹早早出门，她在网上找了一间成人绘画的教室，可以一对一教学，刚刚开班，她要去挑个好老师。
　　纪飞羽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接了一个成人班，一个少儿班，最后老板赏识她让她带成人一对一，原本以为是件好事，没想到，她的第一个学员，竟然是江蕙茹。
　　老师和学生见面的一瞬间，双方各有各的尴尬。
　　“咦？老师？你不是那天那个……”江蕙茹惊讶地问道，“您家里失火的情况还好吧？”
　　纪飞羽一脸尴尬，半天才说：“好，好多了……”
　　她坐立难安，后来反复琢磨了江蕙茹这个名字，应该就是江蕙敏的妹妹刘凯文的小姨子，她早提高警惕就不会有那么尴尬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竟然送上门。
　　江蕙茹像普通学生一样询问了许多初学者应该注意的问题，而纪飞羽满脑子想的都是应该如何拒绝这个工作。
　　可是……她好不容易千挑万选了这个工作，薪资待遇也不错，一对一的课程课时费又很高，简直不要太赚，而且江蕙茹又温温柔柔很好说话的样子……
　　纪飞羽纠结了一阵，败给了贫穷。
　　她亲自写了个单子交给江蕙茹，让她按照单子准备工具，随口问道：“是因为放假太无聊所以准备学画画吗？”
　　江蕙茹一听，脸红起来，小声说：“因为有一个很有好感的男生，想跟他有更多共同话题可以聊，所以才想着来学画画。”
　　看着她幸福又憧憬的样子，纪飞羽发自心底地祝福她：“你那要加油好好学啊！”
　　“谢谢老师！”
　　送走了江蕙茹，纪飞羽长长地舒了口气，下午的课早早结束，纪飞羽跟老板打了个招呼，也早早下班了。
　　挂着耳机，公交转地铁，纪飞羽回到1874，奇楠正在对账，准备关店了。
　　“回来啦！小白说晚上去长椿街吃东西，要不要去？等他回来我们出发？”
　　一听到长椿街，纪飞羽的眼睛都亮起来了，说：“我去楼上换个衣服！”
　　她噔噔噔跑上楼，奇楠接着对账，店门被人打开，带进来黄昏十分外面闷热的空气。
　　奇楠头也没抬地说：“欢迎光临，需要什么同学你先自己看看……”
　　门口的人半天没动，许久才说：“我来订做画框……”
　　“哦，画框啊，你要等……”
　　奇楠抬头愣住了，荣瑞卿站在门口。
　　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纪飞羽可就在楼上啊！万一这家伙一会儿兴高采烈地跑下来了，那不就什么都穿帮了？
　　奇楠大声喊道：“荣先生！！！”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你好，我在门口看到了广告，你们最近开始可以订做画框了是么，所以进来问问。”
　　“啊，是啊，只是今天我们要收工了，不能定做！”奇楠一心想把他赶出去。
　　“这样啊……”荣瑞卿说道，“那我明天再来。”
　　“诶？也不是不可以……”奇楠心急，他再来一次，不就多一份被发现的风险？
　　他只好说：“您留个尺寸吧。”
　　荣瑞卿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币正要写，身后的门开了，白秦安没看清里面的顾客，开口问道：“大小姐回来没有？什么时候吃饭？”


第159章 宴会上的江小姐
　　荣瑞卿背对着门口，白秦安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奇楠忙说：“大小姐楼上呢，你去看看，别让她下来。”
　　“不下来怎么吃…… ”白秦安走到他身边才认出荣瑞卿来，微微长大了嘴，说，“我上楼去看看。”
　　他抿紧了唇，马上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赶紧上楼。
　　二楼的楼梯口上，坐着纪飞羽。
　　她刚刚换好了衣服，想要下楼的时候，忽然听到奇楠喊了一声“荣先生”。顿时，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手脚冰凉地贴着扶手坐下来。
　　时隔几个月她又听到荣瑞卿的声音，她以为自己逃离了那个世界，没想到在他开口的瞬间就被拖了回去。
　　这个声音那么熟悉，只是听着，纪飞羽都能想象他说话的表情，手上细微的动作。她按了按胸口，告诉自己，别紧张，不会被发现的。
　　然而，她的心跳的更快，激烈的情绪在纠缠，她死死咬着牙，忍住自己想要落泪的冲动。
　　白秦安上楼被红了眼睛的纪飞羽吓了一跳，不动声色了把她从楼梯上拖起来，小声问：“没事儿吧？”
　　纪飞羽摇了摇头，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
　　荣瑞卿写了尺寸，选了样式，奇楠说：“留个地址吧，做好了我们给您送过去。”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取。”
　　“呃……”奇楠有些为难地说，“我们过几天要出门旅行，暂时关门，所以还是给您送货吧。”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看着荣瑞卿走出店门，奇楠松了口气，忙反锁了店门，跑到楼上，问道；“小羽毛呢？”
　　白秦安指了指浴室说：“把自己关在里面了。”
　　浴室里的纪飞羽，用凉水洗了洗脸，终于冷静下来了。不能怪她，假死之后第一次与荣瑞卿会面，竟然在同一空间这个近的距离，她还没有准备好。
　　她本以为，以他们两个的交际圈，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谁能想到第一次遇见，竟然就是在1874，在知道有诀别的一天，她当初才不会带他来这里。
　　松了口气，纪飞羽也冷静了不少，她擦干净脸，从浴室里出来，还是刚回来时候的样子，问道：“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两个人狐疑了看了她很久，找不到一点儿难过的迹象，说道：“当然可以走了，不是一直在等你？”
　　没几天，订做好的画框就送到了恒辉大厦，荣瑞卿把从卫南那里“强买”来的画和他母亲的画像挂在了一起，一个人站在那儿看了很久。
　　似乎是完成了一项心愿一样，荣瑞卿的表情轻松多了。
　　徐杰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说道：“不错，这幅画的大小和尺寸跟那旁边那幅很沉，色彩也很搭。”
　　他的马屁拍得荣瑞卿很高兴，荣瑞卿难得地笑了笑说：“如果她能一直画下去，一定会有成就……”
　　只是因为卫南这个人渣和纪不休被高利贷作局，纪飞羽放弃了绘画，真是太可惜了。
　　“老板，晚上的酒会，”徐杰插入话题，说道，“在四季酒店十五楼的宴会厅，您的礼服已经拿过来了。”
　　“我知道了。”
　　晚上的酒会是美育基金会为蓝月湾保育项目举行的活动，纪飞羽生前已经在策划这个酒会，她突然出事儿，项目也跟着搁浅，最近也被荣瑞卿要求继续进行。
　　一方面他需要活跃蓝月湾生态公园的热度，引起官方注意，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想把纪飞羽要做的事情做完。
　　酒会除了募资宣传，也是个商业交流的场合，不少约不到荣瑞卿的人，都想要在这个酒会上跟他聊几句。
　　自从他家里出事，没有人能在私下场合约到荣瑞卿，一般的商务酒会，他都让徐杰代为出席，好不容易有个他亲自出席的酒会，光是抢一个名额都能抢破头。
　　荣瑞卿按时出现在酒会上，很快就被人包围了，围着他问一些与今天主题不相关的事情，即便是相关多半也是跟蓝月湾工程的合作方有关系。
　　他应付了几句，从人群里看到刘凯文到了，他正要走，结果看到刘凯文身边的江蕙茹，荣瑞卿思考了三秒钟，还是决定留在人群里。
　　“瑞卿！”
　　没多久，刘凯文冲破人群来找他了，其他宾客跟刘行长客气了几句就散了，刘凯文说道：“小妹一个人在家无聊，我带她出来交交朋友，你不介意吧？”
　　他发给刘凯文邀请函，人家带什么人来，是他的自由，他自然是没有权利责怪什么。
　　荣瑞卿说道：“我有什么可介意的，不过上次跟你提过的资金的事情，你要抓紧，我们专员跟你们接触过了，你记得吧？”
　　“唉，这种场合你就说这种事情，不太好，下次你挑个场合……”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刘凯文还是跟他聊了起来。
　　江蕙茹在他们身边站着，一直保持着微笑，虽然荣瑞卿看都没看他一眼，但是她光是仰头看着他说话的样子都觉得开心。
　　她等了很久，荣瑞卿终于把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他淡淡地说：“小妹在这里无聊的话，先去吃些东西吧？”
　　江蕙茹笑起来说：“我不饿，听你跟姐夫聊天能懂很多东西。”
　　荣瑞卿没再客气，他在想，如果是纪飞羽，早就扔下他和身边的人跑去吃东西了，不到走的时候是不是会停下来的。
　　想到这里，他胸口有些发闷，对刘凯文说：“你先带小妹去吃东西吧，我有点儿事儿。”
　　荣瑞卿匆匆走了，江蕙茹眼神追着他的背影说：“姐夫，你先去吧，我有点儿事儿。”
　　刘凯文知道她的小心思，没有多问，只是说：“去吧，记得回来找我。”
　　江蕙茹跟着荣瑞卿进入了酒店的消防楼梯，忽明忽灭的灯光里，她看到荣瑞卿贴着墙壁坐到了台阶上，他慢吞吞地扯掉了领带，垂着头黑暗里像一团哀伤的黑影。
　　他的情绪在狭窄的空间里蔓延，感染到了江蕙茹，她慢慢靠近，小声问道：“荣先生，你还好吧？”
　　“我很好…… ”荣瑞卿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上去有些可怕。
　　“你……需要帮忙吗？”江蕙茹鼓起勇气问道。
　　“不需要。”
　　荣瑞卿扶着墙站起来，消防楼梯里的声控灯亮起来，照着他泛红的眼睛和凶狠哀伤的表情。
　　江蕙茹被吓退了一步，眼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过去了。
　　过了很久，她才安定下来，再回到宴会厅里。
　　衣香鬓影当中，荣瑞卿正在跟人聊天，除了扯掉的领带，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刚才在楼梯间里伤心的人并不是他。
　　酒会进行到一半，荣瑞卿就想离开了，只告诉了几个熟人，刘凯文听说他要走，便说：“既然这样，你顺路把小妹送回去吧，你不在这儿她也挺无聊的。”
　　荣瑞卿不大高兴，刘凯文现在已经不是暗示了。但是，他又不好拂了刘凯文的面子，只好说：“好吧。”
　　江蕙茹心里窃喜着，跟着荣瑞卿去了停车场。
　　荣瑞卿替她开了车门，请她进去，然后对邱明说：“送江小姐回家。”
　　他没上车，邱明问：“那您……”
　　荣瑞卿说：“我出去走走。”
　　万万没想到送人回家最后会是这样一个情况，江蕙茹惊讶地瞪大眼睛，问道：“荣先生？”
　　荣瑞卿没什么表情地说：“邱明会送你回家的。”
　　“可是……”
　　没等她说完，邱明已经把车开出去了，江蕙茹回头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荣瑞卿，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回到地面上，荣瑞卿叫了一辆出租车。
　　“去……长椿街。”


第160章 被发现了
　　夏天一到，夜晚来临的时候，大街小巷都弥漫着各种夜宵的香气。纪飞羽这天下了课，不太想回去吃饭。
　　每天奇楠和白秦安都等着她回来才吃饭，她知道自己的出现，不过是个超级大号的电灯泡罢了。既然已经找到工作了，她想着尽量找借口不影响那两个人独处的时间。
　　她打电话给奇楠说自己晚上晚些回去让他们不要等她吃饭，奇楠嘱咐了她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纪飞羽坐车到了长椿街，在街口转了转，尝试了几个新出的档口，还是奔着里面她最爱的小馄饨去了。
　　要了一碗小馄饨，她又跑去拿自己最近的新宠炸鱿鱼圈，正吃的美美的。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两份小馄饨，一碗打包。”
　　光是听声音，纪飞羽就忍不住心脏紧缩了一下，一句话，九个字，混在夜市嘈杂的声音里，纪飞羽也不确定，但是她不敢回头，万一真的是荣瑞卿就太可怕了，逃得过1874，逃不过夜市吗？
　　镇定，镇定！
　　纪飞羽默念了半天，淡定地把馄饨塞进嘴里，假装无事发生。为了男人放弃吃的这种事，她才不会做。
　　夏天的长椿街上，很多摊档在街边上摆了很多简易小桌子，依靠路灯昏黄的光线照明。荣瑞卿要了两碗馄饨，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着。
　　他对面的桌子边上坐了一个戴帽子的短发女孩儿，佝偻着身体，看不出年纪。纪飞羽走了之后，这是他偶尔会来这里，纪飞羽爱吃的店都还在，新店也还在开张，旧店也不见落寞。
　　只有他变得不爱一样了。
　　老板娘对他很眼熟，毕竟穿西装的客人经常有，但是模样和气质这么出众的并不多见，所以她很是印象深刻。
　　“今天又要了两碗啊？”
　　荣瑞卿微微笑了笑说：“嗯，两碗。”
　　“又是给老婆带啊，每次你来都要给你老婆带一碗，什么时候带她过来嘛，我们这里这么好吃的。”老板娘热情地介绍，“前面的盐酥鸡新出了炸鱿鱼圈，还有炸串儿，还有……”
　　她介绍了一大堆，都是纪飞羽爱吃的。
　　荣瑞卿却没有办法开口解释，他老婆不能来的原因。
　　“她……出远门了……”
　　“哦，那你可要一个人吃两碗了哦！”
　　纪飞羽竖着耳朵听着，听到他声音犹豫地说到“出远门”，没来由地心里一疼。她单方面宣布再也不要喜欢荣瑞卿了，可这家伙似乎并没有也做类似的决定。
　　他的深情反倒让纪飞羽像一个负心人……
　　纪飞羽默默地把碗里的馄饨都吃光，炸鱿鱼圈抱在手上，此地不宜久留，再留下去，她容易一冲动跑去跟荣瑞卿相认。
　　前面的女孩站了起来，荣瑞卿下意识看了一眼，刚好老板娘端上了馄饨，挡住了他的视线。
　　“谢谢。”
　　荣瑞卿拿过一次性的餐具，刚刚掰开筷子，视线向前看过去，刚刚走开的女孩已经走远了，但是那个背影还是让他觉得熟悉。
　　“老板娘，我等下回来。”
　　荣瑞卿起身追了过去。
　　夏天的夜市人很多，纪飞羽为了避免被发现，头也不敢回地奔夜市的另一头去了。
　　大晚上的，她也没办法戴墨镜，一边逃命还一边吃她的炸鱿鱼圈，正在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纪飞羽心头一跳，瞪大眼睛看了过去。
　　“纪飞羽？”
　　“你，你认错人了吧？”纪飞羽看着眼前的男人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邱明送了江蕙茹回家，知道荣瑞卿要去长椿街，也没想多打扰他，慢悠悠地赶到长椿街来接他，从夜市的另一头走进来，想先吃点儿东西。
　　正找着晚饭，一个边走路边吃东西的女孩儿，引起了他的注意。女孩儿迎面走过去，虽然是短发，可那张脸分明就是纪飞羽的样子啊……
　　邱明跟她擦身而过，忽然觉得不对，急忙转回身拉住了她。
　　纪飞羽一开口，这个声音和这张脸，就是纪飞羽没错了啊！
　　邱明心头一震，拖着她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
　　借着外面照进来灯火邱明仔仔细细看了她一遍，比起她出事那天，纪飞羽胖了些，精神也好多了。
　　他不可置信，看了半天才问：“你没事儿？是被人救了？那你怎么不回来找大少爷？你该不会失忆了吧？”
　　纪飞羽很是佩服他这个联想能力，她可不能说自己失忆了，这家伙一定冲出去找荣瑞卿帮忙。
　　“邱明哥…… ”纪飞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我能不能求你，我还活着这件事，能不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她所说的任何人，重点是荣瑞卿。
　　邱明叹了口气，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大少爷有多伤心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他？”
　　“我们之间……”纪飞羽绞着手指说道，“有多事发生，我们走不下去了，离开的方式有很多，对我和他来说，这种最为体面。”
　　大大方方说分手不是不可以，但是荣瑞卿就要背负离婚的负面新闻。纪飞羽想出这种方式，一来是想狠心报复荣瑞卿的不信任，二来是最后给荣瑞卿一份舆论的同情分。
　　纪飞羽双手合十，恳求邱明，说：“邱明哥，我求求你，我只想过现在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用背负谁的身份，不用提心吊胆，你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好吗？”
　　邱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当然是希望纪飞羽过得好，可是一想到被纪飞羽死讯折磨了大半年的荣瑞卿，他又不忍心……
　　“可是，你既然还活着，大少爷总有办法找到你的。”
　　纪飞羽叹了口气，说：“也许，他很快就忘了也说不定呢？我有信心不暴露，只求你，不要告诉他。”
　　邱明愁得直抓头发，两个人他都不想对不起，最后只能说：“半年，我为你保密半年，如果这半年大少爷不能发现你，又或者他还在为你伤心，我就告诉她你还活着。你用这半年是逃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生活，自己决定。”
　　荣瑞卿是邱明的恩人，要他对荣瑞卿说谎，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他能做到这点儿，纪飞羽已经很感激了。
　　“谢谢邱明哥！我先走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纪飞羽深深懂得这么道理，她转头想从另一头出口跑掉。
　　邱明又在她身后喊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了解一下大少爷最近过得怎么样，你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她手里的纸袋子被她紧紧握着，纪飞羽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才不要去知道荣瑞卿过得怎么样，更不想原谅他。
　　既然她决定了到此为止，就绝对不给自己机会回头。
　　夜市的长街上，荣瑞卿追着那个女孩儿出去，走了几步之后跟一个拎着麻辣烫的男人撞在了一起，他跟人道了歉，再抬头的时候，那个女孩儿已经不见了。
　　他失落地回到了馄饨摊，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他总是出现幻觉，以为自己看到了纪飞羽。
　　至今为止，他还是不愿意接受纪飞羽就这么走了，总是觉得，也许某天他又会在某个地点遇到了她。
　　哪怕是不记得他，不原谅他，但是只要她还活得好好的，荣瑞卿就心满意足了。
　　他勉强把碗里的馄饨吃完，邱明来了。
　　老板把另一碗打包的馄饨送过来，荣瑞卿接过来，转身却发现邱明盯着那碗小馄饨，满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荣瑞卿问道。


第161章 幕后老师
　　邱明看着荣瑞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大半年，荣瑞卿的生活简直就是在想办法折磨自己，像江蕙茹这样对他有好感献殷勤的女孩子不止一个两个，可全都让荣瑞卿冷着脸直接拒绝了。
　　他眼里心里只装得下一个纪飞羽。
　　“没，没事，我帮您拿着。”
　　“不用了，我自己来。”
　　邱明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个人从夜市走到停车的地方。
　　上了车，荣瑞卿问道：“江小姐路上有说什么吗？”
　　“问了一些，关于您的事情……”
　　对于荣瑞卿扔下自己这件事，江蕙茹很是不甘心，但是她却没有像之前邱明送过的那几位一样大发脾气，一个人默默地很久之后，主动找邱明聊天。
　　“请问，您贵姓？”
　　邱明诧异地瞥了一眼说：“免贵，我姓邱。”
　　“哦，邱先生，”江蕙茹扳着椅背，问道，“荣先生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
　　想到纪飞羽，邱明也是一阵胸口发闷。纪飞羽那一阵子状态不好，他那天送她上班，还以为她心情好了，没想到紧接着就出了意外。邱明一直很自责，他觉得他没有尽到责任才让纪飞羽出了事。
　　“人很好，喜欢画画，爱开玩笑……我知道的就这些……”
　　江蕙茹默默地看着窗外，许久才说；“她一定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才让荣先生这样念念不忘……她画画很好吗？”
　　“嗯，非常好。”
　　“我最近也在学画画……”江蕙茹小声说道。
　　江蕙茹的心思，邱明看得很明白，为了让这个大小姐早点儿死心，他多嘴了一句：“荣先生办公室里，他母亲的画像，是少奶奶画的。”
　　“那有机会，我一定要看一看！”
　　江蕙茹笑得一派天真，邱明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大约是心里不服气荣瑞卿的司机对荣瑞卿妻子的溢美之词，江蕙茹第二天很早就到了美术教室等着上课。
　　纪飞羽按时来上课，听说学生已经到了，还很惊讶。
　　教室里，江蕙茹见到她很高兴地说：“老师好！我给您带了礼物。”
　　说着，她从袋子里拿出一套化妆品来，说道：“我姐姐公司做的产品，给你试用。”
　　江蕙敏从前也会经常给纪飞羽送东西，都是一些贵妇的牌子，平时自己根本接触不到。时过境迁，再看到这些东西，纪飞羽感慨万千，怎毛回事……
　　“我们还是先上课吧 ……”
　　江蕙茹小时候学过一些绘画基础，后期就专攻钢琴去了。虽然她比一般学员有一些基础，但是也没有高出去太多，纪飞羽还是教她一些简单的内容。
　　“老师，有没有什么速成的办法？”江蕙茹一边画一边唉声叹气，“我什么时候可以拿自己的画去送人？”
　　“其实要是送人的话，只要自己的心意到了就可以了，不一定要等到自己拿到大奖再送啊？”
　　几次接触下来，纪飞羽对这个性格软软甜甜的江小姐印象还不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不知人家疾苦的那种有教养的天真傻白甜，跟她姐姐完全不一样。
　　江蕙茹听了她的话，叹了口气，说道：“唉，不行啊，听说他老婆的画超级厉害，我要是送给他了，不是瞬间就被比下去了？”
　　哦？
　　纪飞羽心里暗暗惊叹，难道……这个傻白甜小姐姐还相当人家小三儿？
　　江蕙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解释说：“不是啊，是他……已经过世的妻子……”
　　她的脸上泛起红云，不太好意思地说：“我姐姐介绍的人，本来不是很想见……可是老师，你知道吗？爱情真的很神奇，你见到他那一瞬间就被他身上哀伤的气息俘获，我也没想到我会因为一个男人怀念他妻子的样子爱上他……”
　　江蕙茹说得一脸向往，纪飞羽托着下巴听她说，心里却没办法感同身受，爱这件事，变量太大，总是让人身不由己。
　　她笑了笑，在自己的思绪落在某个人身上的时候，抓紧暂停。
　　江蕙茹看到了她的表情，却误会了，说道：“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梦幻了，当然啦，还有就是因为他很帅！”
　　说到心上人，江蕙茹明显激动了很多，放下画笔拿出手机，说：“我给你看照片，真的很帅啊！”
　　纪飞羽还每个准备，忽然就被江蕙茹塞过来的照片挡住了视线。
　　手机屏幕上，荣瑞卿握着一瓶啤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微微皱着，满身颓废。
　　她几次险些跟荣瑞卿面对面，但是听到的不过是声音罢了。她还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荣瑞卿已经变成了这样，沧桑，沉重，全无生气。
　　“这是那天在我姐姐家拍的……就是你来应聘那天……”
　　纪飞羽忍不住拍了拍胸口，还好她跑得快，原来那天荣瑞卿也在。
　　“老师，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帅？”江蕙茹满是期待地问道。
　　纪飞羽尴尬地笑了笑，说：“帅，很帅。”
　　要不是荣瑞卿很帅，她当初也不会鬼迷心窍对他动心啊？
　　“那老师你也同意我继续追求他对不对？”江蕙茹捧着脸问道，“我就知道，真心真意一定会得到支持的，对不对？”
　　纪飞羽脑门上蹦出三个问号，她什么时候表态了，这位大小姐，也太喜欢自说自话了吧？
　　不过……
　　看着江蕙茹满心欢喜地看照片，纪飞羽笑了，这样傻白甜的女孩儿其实更适合荣瑞卿吧，全心全意对他，也不会猜疑他，门当户对，还是好朋友的妻妹。
　　她慢慢地叹了口气，斟酌了一下，说道：“江小姐，喜欢一个人呢，你得让他知道，让他慢慢接受你，不然……你试试给他送吃的？”
　　江蕙茹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两手一拍说道：“你说的对哦！”
　　不过她很快就犯起难来，说道：“可是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那天在家里烤肉，他只吃了一口，多数时候都在喝酒。”
　　纪飞羽眼睛一转，说：“那……不如送酒吧，你姐夫跟他是好朋友，你问问他就知道应该送什么酒了。”
　　“对啊对啊！老师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江蕙茹开开心心把老师的指点记下来，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问道：“可是，老师，你怎么知道他跟我姐夫认识？”
　　“呃…… ”纪飞羽一时口快，想了半天才说，“我猜的，哈哈哈哈……”
　　江蕙茹这个没什么心思的，被她开个玩笑吸引了注意力，很快就忘了这个小插曲。
　　下了课，纪飞羽送她到门口，看着她欢欢喜喜地走了。
　　她又叹了口气，如果荣瑞卿有了新欢，应该就不会那么执着于已经死掉的她了，而“死掉”的她也不需要这么躲躲藏藏，担心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乱。
　　虽然感觉她要把江蕙茹推到荣瑞卿面前为自己挡箭，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荣瑞卿应该会很喜欢，会对她很呵护吧……
　　不知道为什么，纪飞羽的思绪飘得很远，甚至想到了他们子孙满堂的样子……
　　“我回来啦！”
　　纪飞羽打开1874的店门，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嗓子，里面的奇楠应道：“回来了，我们等小白回来就吃饭。”
　　“好。”
　　她慢吞吞地上楼，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沉重，洗了澡出来，便找奇楠忏悔。
　　奇楠完完整整听她说完，问道：“既然你选择保全自己狗命，就不要在意会不会伤害到别人了，那丫头自己喜欢荣瑞卿，没你的帮忙她说不定也是下一任少奶奶，不怕死就上呗，你担心什么？”
　　被他这么一说，纪飞羽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不少，立刻又活力满满，说；“你说得对，我们吃饭吧！”
　　奇楠又看了一眼手机说：“小白怎么还不回来。”
　　他刚念叨完，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奇楠接起来，纪飞羽起身去拿碗筷。
　　她刚走进厨房，就听到奇楠慌张地喊：“小羽毛！小白出事了！”


第162章 紧急用钱
　　突如其来的消息已经吓得奇楠六神无主了，纪飞羽还算镇定，拉着他出门找车，匆匆赶往医院。
　　白秦安是去送货的，回来的路上，好端端地在等红灯，一辆超速闯红灯的渣土车侧翻，牵连了周围几台车子，那么巧，白秦安就在其中。
　　车子已经毁得不像样子，白秦安还救出来了，有辆车里的人干脆没救出来。
　　医院急诊乱成一团，奇楠一直贴着墙跟儿站着，他怕自己站不稳随时会倒下。纪飞羽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心里也很慌，但是她还是安慰奇楠说：“一定会没事儿的！”
　　比她高出去许多的奇楠，弯腰靠着她肩膀，声音颤抖地说：“小羽毛，没有他，我也不想活了……”
　　纪飞羽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会好的会好的。”
　　手术室的听一直亮着，中间护士出来了几次，要求家属做好准备，被病危通知吓了几次之后，奇楠反而镇定了。
　　后半夜，手术结束，白秦安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医生匆匆出来说了一句：“就看这两天了。”
　　纪飞羽提着一口气，不敢放松，倒是奇楠，对医生千恩万谢，躲在角落里，拿着手机在看什么。
　　“奇奇？”纪飞羽叫了他一声。
　　“你放心我很好，”奇楠红着眼睛说道，“我现在只要他活着，以后肯定还需要很多钱来做手术，先把房子卖了，凑一笔钱，店也卖出去……”
　　奇楠和白秦安很多年不跟家里联系了，两个人靠着1874这家店混口饭吃，年前刚刚买了房子，还在还着贷款，两个人没有什么现金流转，最值钱的就是仓库里那批货。
　　“奇奇……”
　　“小羽毛，我真的没事儿……”
　　纪飞羽一把抢过他的手机，说道：“你冷静点儿，什么卖房子卖店的，你绝对不可以动这个心思，现在有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小白出院总要有个住的地方，店要是没了，你连给他买药的钱都没有……”
　　奇楠嘴唇颤抖，问道：“那，那我要怎么办？”
　　“我还有点儿积蓄，”纪飞羽说道，“你们先拿去应急，等赔偿下来再还我。”
　　“小羽毛……”奇楠又感动又无助，半天说不出来什么。
　　“行了，别废话了。”
　　这么多年朋友，他们又在她落难的时候收留她，纪飞羽怎么也不会放着不管的。
　　转天一早，银行刚开门，纪飞羽就去了。
　　“女士，请问您办什么业务？”
　　“取钱。”
　　她在门口站了半天，引起的值班经理的注意。纪飞羽表情凝重的不像是来取钱的，更像是个蓄谋已久的抢劫犯。
　　刚刚站在门口，是她在犹豫。
　　纪飞羽有两个账户，一个是以奇楠名义开的，用来领工资的，另一个是她那时候收荣瑞卿“工资”的账户。
　　她之前卖耳钉剩下的一点儿钱，加上新年时候长辈们给的红包，也有一大笔钱，给奇楠他们应急足够了。
　　只是，动了这个账户里的钱，就有被发现的风险。
　　取钱的是开户人本人，一查银行监控就查到了。
　　但是，情况紧急，大不了被发现了她就跑路，反正半年之后邱明也要对荣瑞卿说实话了。
　　纪飞羽说了全取，按了密码之后，柜员诧异地问道：“真的要全取吗？这个数额太大了……”
　　“啊？有多少？”
　　柜员报出一个数字，纪飞羽傻眼了。
　　从前荣瑞卿会每个月按她的要求转一笔钱到她账户上，作为她卧底替身的工资，可是这笔钱两个人关系明朗化之后，纪飞羽就要求停掉了，什么时候又开始有自动转账了？
　　在柜员的帮助下，纪飞羽终于弄明白了，她“死”后，每个月会有一笔钱汇入这个账户。
　　什么意思，难道荣瑞卿知道她没死？
　　她来不及想太多，自动把后来的钱数扣掉，取出自己的那部分。
　　由于她没有预约，纪飞羽跑了四家银行取出了二十万，才只够白秦安的住院押金。
　　不过还好，她预约了大额取款，有这笔钱做后盾，起码白秦安的治疗费有保障了。
　　纪飞羽自作主张给白秦安清了护工，奇楠自己也是个需要人照顾的，怎么会照顾别人呢。
　　白秦安还没出重症监护室，奇楠在外面等着，纪飞羽交了住院押金回来，把单据给他。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奇楠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上的收据。
　　“给有钱做了一次老婆还不自己赚点儿啊？”纪飞羽说道，“总之钱呢，就够用，你不用担心。”
　　奇楠皱眉，忧心忡忡地问：“小羽毛，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自己赚的钱，又不是抢的，为什么会有麻烦？”纪飞羽搭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啦！我一会儿呢，就去美术教室上课，下班去帮你开店，你呢，就好好在医院守着小白。”
　　奇楠点了点头说：“那就辛苦你了。”
　　回到1874，纪飞羽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把营业时间改了，贴在门口，留下了自己的电话，方便老顾客沟通，然后把淘宝的单子也打印出来，通知快递明天来取的时间。
　　她能做的不多，尽力为朋友分担一些，总是好的。
　　早上纪飞羽起来得很早，做好了午饭放在保温桶里，打算一会儿下课了给奇楠带过去。
　　发走了前一天的快递，纪飞羽按时去上班。
　　最近江蕙茹来得很勤，大概是把纪飞羽当作了知心的朋友，江蕙茹每次来都会分享自己的恋爱进展。
　　“……前几天我去送酒，但是他在开会，不过，我听他助理说，他很喜欢……”
　　纪飞羽漫不经心地听着，这不是还没见到面么，助理的话怎么能信，尤其是徐杰那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精。
　　“江小姐，你要努力见到面才行啊！”纪飞羽语重心长地说道，“都这么多天了，您也不能每天送一瓶酒就完了，你要约他吃饭啊！”
　　江蕙茹为难地撇嘴，说：“可是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荣瑞卿这个人，喜欢什么都不会表现得特别明显对吃的东西尤其是没什么喜好。
　　“嗯……”纪飞羽想了想说，“康城有家餐厅，听说不错，你约他试试？”
　　江蕙茹人虽然傻白甜，但是并不笨，纪飞羽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王世义的餐厅不就开在康城么？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纪飞羽老怀安慰，在心里默默给她加油。
　　美术教室在一间商场的顶楼，纪飞羽下了班，从商场电梯下来，去路边坐公交车，刚刚走到路口，一辆车在她面前停下来。
　　“老师！”江蕙茹说道，“我送你。”
　　“不，不用……”
　　纪飞羽话还没说完，江蕙茹的司机已经下车给她开门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拎着大包小包上了车。
　　“老师去哪儿？”
　　“我要去第三医院看朋友，可能不太顺路，你在……”
　　“刘叔，第三医院。”
　　没有给纪飞羽任何机会，江蕙茹已经叫司机开车了。
　　除了尽力帮助她搞定荣瑞卿，纪飞羽一点儿都不想跟这些豪门世家扯上关系。
　　“老师你带了什么，好香啊！”江蕙茹盯着她手里的保温桶问道。
　　“是天麻排骨汤，给朋友带的。”
　　“哦，老师，你的排骨汤怎么做？”
　　纪飞羽不确定是不是大小姐想学了做给荣瑞卿，不过江蕙茹一副什么都不会的样子，应该不会的吧……她草草地说了做法，江蕙茹频频点头，一副记住了的样子。
　　另一头，被江蕙茹每天一瓶红酒强势攻略下的荣瑞卿疲惫不堪，艾米送红酒进来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今天不是江小姐送来的，放心……”
　　荣瑞卿瞪了她一眼，艾米速速退出去，开门的时候被匆匆进来的徐杰吓了一跳。
　　“怎么了？”
　　徐杰看着艾米出去，跑到他办公桌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纪飞羽的账户……有人动过……”


第163章 候选人是江小姐
　　纪飞羽走了之后，荣瑞卿自然承担起对纪不休的照顾，但是他上门几次都被纪不休赶了出来，寄过去的东西也都被原路退回，他每个月打给纪不休的钱也都被退了回来。
　　无奈之下，荣瑞卿只能每个月转账到纪飞羽的账户，如果哪天纪不休急需用钱的时候，想起女儿的账户，也算有个保障。
　　徐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看账户上有没有动静，来判断纪不休是不是遇到了麻烦。在这之前，那些钱就静静地在账户里躺着，从来没有人动过。
　　今天他习惯性去查了查，竟然发现有人从这个账户里取钱了。
　　监视这个账户，他动用了一些不能说的关系，对方也只能给他取钱和转账的记录，但是这个资金变动还是惊到了徐杰。
　　“有人取了账户里的钱？”荣瑞卿皱眉，他的第一反应是纪不休又惹上麻烦了。
　　“对，取钱的人先是在四家银行取了五万块上限，一共二十万，最后在总行预约取了一百万。”徐杰说道，“我让人去看纪不休的状况了，前阵子去看过老人家，我说是您的助理他就黑脸了……不像是会近期急需用钱的样子……”
　　之前标书那件事，纪不休拿到了五百万，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再需要动纪飞羽账户里的钱了。
　　这么大金额，银行应该会核对取钱人的身份才对……
　　“好，有结果再告诉我吧。”荣瑞卿并不抱什么希望，难道是纪飞羽本人取的钱吗？
　　想到这里，他心头猛地一跳，竟然觉得也有可能……
　　不过他这么期望，却还是不愿意给自己希望，万一到头来一切成空，失望的还是自己。
　　徐杰看到桌子上的红酒，笑了笑说：“江小姐还真是执着啊……”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拿去给老徐他们分了吧，回头有人问起来，你知道怎么说。”
　　“是，”徐杰点了点头，说，“还有，老板，我觉得，江小姐人不错。”
　　荣瑞卿微微一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她人不错，所以更不会耽误她，明天她再来送礼物，东西也不要收了。”
　　“是。”
　　今天没什么日程安排，荣瑞卿早早下班回家，刚进门，崔婶婶就迎上来，问：“没吃饭吧，今天做了你爱喝的天麻排骨汤……”
　　荣瑞卿走进了餐厅，桌子边上只坐了荣耀德一个人，他不太自想吃饭了，但是为了天麻排骨汤，还是坐下了。
　　父子俩没什么话说，好久，荣耀德才说：“听说江蕙敏的妹妹经常去公司，我打听过，她年纪还小，人很单纯，江家虽然不比李家，但是你喜欢就好……”
　　“您误会了，”荣瑞卿放下了汤匙，“一面之缘罢了，连朋友也算不上。”
　　他吃不下了，起身离开餐厅。崔婶婶急忙跟出去，荣瑞卿怕她走得急跌倒，停下来等她，问：“婶婶，您还有事吗？”
　　“那个……”崔婶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江小姐听上去还不错，你不要总闷着自己，事情都那么久了……”
　　荣瑞卿笑了笑，转身走了。
　　回到东翼，婷姐刚刚从他卧室里出来，手上拿着抹布，她说：“傍晚的时候下了雨，开窗通风的时候，雨水落进来了，少奶奶总担心雨水会淹了地板，从前下班回来，总是忙不迭去看……”
　　荣瑞卿忍了大半天，这会儿忽然有些情绪崩溃。他捂着脸，贴着墙壁坐了下来。
　　婷姐吓了一跳，忙问；“大少爷，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你去休息吧……”荣瑞卿声音颤抖地说道。
　　他偶尔会这样，婷姐也不敢多打扰，匆匆下楼了。
　　每个人都在劝他，放下吧，向前走吧。他们都接受了纪飞羽已经不在的现实，开始了另一段生活。可是荣瑞卿没办法接受，更没办法接受，他们这么快就忘了纪飞羽，还要劝他一起忘记。
　　他做不到。
　　江蕙茹再到公司来的时候，带了一只保温桶，一只红酒，前台拦着，笑着说：“对不起，最近公司安检升级，液体都送不进去哦～”
　　“啊？”江蕙茹很失望，她又没有办法，只能带着排骨汤和红酒去上课了。
　　纪飞羽一听这个消息，差点儿都被口水呛死，没忍住吐槽说：“干嘛，他们在里面造飞机啊！还安检升级……这种鬼话也说得出来……”
　　江蕙茹唉声叹气的，委委屈屈地说：“就是拒绝了我嘛，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他老婆……”
　　纪飞羽脸上的表情一僵，说道：“没关系，别气馁，既然他这么惦记他老婆……不如这样。”
　　她搬着椅子靠近江蕙茹，说道：“你就好好劝劝他，我教你……”
　　纪飞羽吧啦啦教了一大堆的道理给她，最后拍拍她的肩膀说：“你要学到精髓，然后再包一个糖果馅儿的饺子给他吃，保证他痛哭流涕地接受你。”
　　江蕙茹瞪大了眼睛，问：“真的啊？”
　　纪飞羽点了点头说：“当然啦，不过你不要太刻意，找准时机，懂吗？”
　　江蕙茹激动地红了脸，猛点头，说：“懂了懂了！”
　　下了课，江蕙茹支支吾吾地问道：“老师，我可不可以请你吃饭，作为你听我吐苦水的报答？”
　　“嗯？这么好心？”纪飞羽笑着问道。
　　“也不是，”江蕙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我在康城的餐厅定了位置，但是没有约到荣先生，所以……”
　　纪飞羽笑起来说：“这样啊，不过我晚上要去医院看朋友，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那个餐厅很难预约的，既然定了位置，你就去吃呗，顺便研究一下，那位喜欢吃什么菜。”
　　“也对，谢谢老师！”
　　目送江蕙茹走了，纪飞羽松口气，开什么玩笑，去那里吃饭，还不一眼就被王世义认出来？
　　世道险恶，她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尽快结束江蕙茹的课程，离富家小姐们远一些吧。
　　夜晚的康城，能看完城市的夜景，江蕙茹第一次来就被震惊到了，她站在山坡上看了很久，才转身进了餐厅，二楼阳台的位置还空着，江蕙茹问道：“我可以坐在那里吗？”
　　服务生抱歉地笑了笑说：“不行哦，那个位置已经被人预订了。”
　　“好吧。”
　　服务生把菜单送上，转身去迎接刚上楼的客人。江蕙茹还不饿，先研究起了菜单。
　　“荣先生这边请……”
　　她意外听到了熟悉的称呼，急忙抬头去看，竟然真的是荣瑞卿！
　　江蕙茹想要站起来打招呼，但是她坐在角落，还没站起身，荣瑞卿已经走到阳台去了。
　　她想起纪飞羽的话，从包里找出一颗糖果来，叫来路过的服务生，说：“麻烦您，这个能给我包成水饺吗？然后送给二楼阳台的那位先生吗？”
　　服务生一愣，说：“好，好的。”
　　江蕙茹随便点了些东西，便一直在观察荣瑞卿，看到服务生拿了两只酒杯过去，她有些担心他是约了别人，便在服务生给她上前菜的时候叫住了他，问道：“阳台那位先生是几位啊？”
　　“荣先生啊，”服务生说道，“他每次都一个人来，点两人份。”
　　“确定一个人吗？”
　　“嗯，从前跟他太太一起来，最近都是一个人。”
　　江蕙茹明白了，这里应该是荣瑞卿跟他妻子约会的地方。她忽然出现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人在所爱面前有理智的话，就不能说是真爱了。
　　江蕙茹几天送礼物都没能见到荣瑞卿，此时脑子一热，就走了过去。


第164章 一个又一个巧合
　　荣先生，好巧，我可以坐下来吗？”
　　江蕙茹突然出现，让荣瑞卿很意外，他皱眉看着她说：“不可以。”
　　“就一会儿，等你的菜上来我就走了。”江蕙茹自作主张坐下来，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事事听从荣瑞卿的拒绝，她一辈子都别想靠近这个男人。
　　“你有事吗？”荣瑞卿冷着脸问道。
　　江蕙茹笑眯眯地说：“我刚好来这里吃饭，没想到遇到你，我给你送的酒你收到了吗？”
　　每周五是他独享的想念纪飞羽的时刻，他只想在这个没人打扰的地方默默地想她，但是好端端地，竟然出现了一个话多的江蕙茹。
　　荣瑞卿慢慢地喝了一口酒，没有理她。
　　江蕙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惹你讨厌了……”
　　荣瑞卿真的很不会应付女孩子，不悦和不耐烦都写在脸上，恨不得江蕙茹赶紧消失，就算她再傻白甜，也看得出来荣瑞卿是真的不喜欢她。
　　可是怎么办呢，她就是对他的一往情深着迷，想着要为深陷在痛苦里的他解决一些问题。
　　“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你妻子，但是……”江蕙茹停了停，说道，“人生呢，就是起起伏伏，有坎坷有坦途，她只是离开了你，像小美人鱼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去过另一种生活，虽然这种生活里没有你，但是……”
　　荣瑞卿送到嘴边的红酒杯停了停，问道：“你说什么？像什么？”
　　江蕙茹一愣，说：“像小美人鱼一样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这个熟悉的比喻，让荣瑞卿心里一震，小美人鱼……
　　见荣瑞卿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江蕙茹还以为自己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她接着说：“虽然这种生活里没有你，但是她依然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可未尝不是一样好事，而你只需要放下心结，重新向前……”
　　她完完整整地把纪飞羽教她的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神情语气都学得惟妙惟肖。
　　荣瑞卿皱眉看来她半天，总觉得她的语气和动作很眼熟，问道：“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话。”
　　“我……就是想安慰你……”
　　江蕙茹今天刚刚从纪飞羽那里学来这一招，竟然就遇到了荣瑞卿，只想着下次见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一冲动就直接用了。
　　现在看来……这个效果……还挺好？
　　荣瑞卿正困惑着，服务生送来上一只饺子，说道：“先生，您的饺子。”
　　“我没点，”荣瑞卿皱眉，“你们菜单上什么时候有饺子了？”
　　江蕙茹忙说：“是我让他们做的，你尝尝好吗？”
　　白净的瓷盘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只饺子，荣瑞卿皱眉看了看半天，这又是什么他没见过的套路吗？
　　“我不喜欢吃饺子。”荣瑞卿收到。
　　江蕙茹双手合十，恳求道：“求求你了，只吃一口行吗？”
　　尽管荣瑞卿对她没什么感情，但是为了刘凯文的面子，他也不好太让女孩子难堪，勉为其难地把盘子拿到面前，用刀叉剖开了饺子，里面融化的糖果淌了出来。
　　荣瑞卿诧异地抬头看着江蕙茹，小女孩儿笑眯眯地说：“吃了吧，这样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再也顾不得什么刘凯文的面子，荣瑞卿放下刀叉，起身走了。
　　江蕙茹惊到了，她没想到只是一枚饺子罢了，荣瑞卿竟然生这么大的气。
　　王世义今天也在店里，只是没在前面帮忙。值班经理进来说荣先生没吃东西气冲冲地走了，王世义也纳闷，怎么突然走了？
　　他进了二楼，看到在阳台位置上怀疑人生的江蕙茹。
　　江蕙茹仿佛抓住了救星一样，她欲哭无泪地把今晚的事情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荣先生好像突然生气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只想他能开心一点儿……”
　　王世义安慰了小女孩儿，也许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而是有什么东西触到了荣瑞卿的伤处。
　　康城的夜晚依旧很热闹，餐厅下方的酒吧又有喝高的外国人在蜿蜒的小路上跳舞，欢呼着，雀跃着。
　　从前有次纪飞羽喝多了，在这里光着脚，自由自在地跳着舞……
　　“你没事儿吧？”王世义在他身后说，“人家小姑娘正在伤心呢！”
　　“我管不了别人的伤心，”荣瑞卿看着热闹的人群说，“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王世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人家小姑娘真的很用心了，你是不是……”
　　“你知道吗？”荣瑞卿说，“小羽毛走了以后，这世界上的繁华和热闹都跟我没有关系了，就算置身其中，我也感觉不到。她把我的快乐带走了，也把我感受喜悦的能力带走了。”
　　第一次听到他亲口说这样的话，王世义也跟着一阵心酸，把快乐的感知也带走，该是爱得有多深？
　　几天之后，康城餐厅里的遭遇，被当事人江蕙茹小姐传到了纪飞羽面前。
　　纪飞羽深深叹气，这位大小姐真的是够笨的，她教她的时候，明明强调了场合和时机，可是大小姐不仅没有注意，还一冲动把她的教学内容叠加使用了……
　　“我不是觉得遇到他一次很难得么，没想到事倍功半，”江蕙茹垂头丧气地说，“他见到那颗饺子生了好大的气……”
　　虽然江蕙茹使用方法不对，但是纪飞羽自己教学也有失误。她怎么会知道荣瑞卿会因为糖果饺子生气呢，明明那次她做的时候，荣瑞卿那么高兴。
　　“老师……我现在要怎么办？”江蕙茹哭唧唧地问道。
　　她还真把纪飞羽当成自己的爱情导师了，纪飞羽叹了口气说：“别灰心，总算是给了你一个机会。”
　　江蕙茹眼睛亮起来，问道：“什么机会？”
　　“既然他那天愤然离席，那就找个机会跟他道歉啊，对不对？而且一定要当面道歉，无论谁拦着你，你都要说当面取得他的原谅，真的见到面了……接下来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江蕙茹眨着眼睛，说；“用……”
　　纪飞羽服了……
　　江蕙茹得到了纪飞羽的指点，第二天就带着礼物去恒辉登门谢罪了。
　　前台依旧用那套说辞搪塞她，这次江蕙茹得到了纪飞羽的真传，什么都没说，就默默地站在那儿流眼泪。
　　“诶？江小姐？”
　　怎么说江蕙茹也是个富家小姐，还跟荣瑞卿有些关系，前台急忙给徐杰打了个电话求助。徐杰一看事情不妙，赶紧下楼亲自把江蕙茹接上去。
　　“我只是来给荣先生道歉，真的不会打扰他太多时间……”江蕙茹反反复复地重复着。
　　徐杰陪着笑说：“荣先生不会生您的气的，放心好了。”
　　江蕙茹抹着眼泪，被带到了荣瑞卿的办公室门口。
　　“您请进。”
　　荣瑞卿刚刚结束了一个会议，能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他要好好跟江蕙茹说清楚。
　　“荣先生，上次在康城，是我不好，给您道歉了。”江蕙茹进来一鞠躬，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茶几上，说，“我家厨子做的汤，您喝了养养胃，不要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只是江小姐，我以为我们第一见面的时候，我说得很清楚了。”荣瑞卿淡淡地说。
　　“是很清楚，”江蕙茹绞着手指，说，“就是被你拒绝了，我才觉得，好像有点儿喜欢你…… ”
　　荣瑞卿皱眉，这是什么逻辑？
　　江蕙茹抿了抿唇，偷偷看了他一眼说：“你收了我的汤就是不生我的气了哦，那我明天再给你送。”
　　这又是什么逻辑？
　　“你带回去吧，我不爱喝汤。”荣瑞卿说道。
　　江蕙茹急了，说道：“是天麻排骨汤，养神定惊，对用脑的人很好的！”
　　荣瑞卿又一次诧异了，天麻排骨汤？


第165章 重逢
　　荣瑞卿震惊于，这个江蕙茹身上的巧合也太多了吧？
　　“好，”荣瑞卿短暂地应付道，“我记住了，我会喝的，没事儿的话，我要准备开会了。”
　　江蕙茹喜笑颜开，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她欢欢喜喜了开门走了，荣瑞卿却陷入了沉思，徐杰敲门进来，问道：“老板，江小姐走了？”
　　“嗯。”他看着桌上的保温桶问道：“你觉得我在江蕙茹身上看到的五六个关于纪飞羽的巧合，会是因为什么？”
　　徐杰有些惊讶，问道：“江小姐一个人身上？”
　　他笑了笑又说：“或者是说明，这是一种缘分，您能在她的身上看到纪飞羽，是不是已经有了某种好感？”
　　“不是。”荣瑞卿很肯定的摇头。
　　“也不要说得太绝对，也许是她冥冥中为您安排的一段缘分也不说定。”徐杰知道荣瑞卿向来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事情，但是说出来安慰安慰他。
　　荣瑞卿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是啊，这么巧合发生在一个人身，又不是偶像剧，绝对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如果是相貌相似，性格相近就算了，偏偏江蕙茹送上来的巧合都是点点滴滴的小细节。
　　这就不能不让他怀疑了。
　　“上次，你说账户有问题，后来呢？”荣瑞卿问道。
　　“哦，后来找人去看了纪不休，他并没有需要大量钱的迹象，他最近都是在 自己的小店里，没有外出，核对过一个取钱的时间，他对面店铺的老板说那个时间纪不休在店里。”
　　所以取钱的并不是纪不休，荣瑞卿捏了捏鼻梁，难道是纪飞羽亲自取的钱吗？
　　“我还在想办法查银行监控，这个有些难度。”徐杰说道。
　　荣瑞卿望着墙上的两幅画，陷入沉思，许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时候，是你去拿回了小羽毛的遗物是吗？”
　　当时警察调查结束之后，确定死因无可疑之后，便把遗物返还给家属，那时候荣瑞卿重病，是徐杰帮忙拿回来的。
　　“是我取回来的。”
　　“一样不落？”
　　“一样不落。”
　　现场找到了的有李雅涵的证件，手机，纪飞羽的围巾和结婚戒指，这些东西都还给了荣瑞卿。
　　“纪飞羽的证件呢？”
　　荣瑞卿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最近发现账户有异动之后，他回家翻遍了纪飞羽所有的衣服和包，一张证件都没有找到。
　　徐杰也纳闷起来，如果当时纪飞羽想要自杀，不应该还想着隐瞒自己的身份才对，也就是说她应该不会在自杀之前销毁了自己的证件才对……
　　“会不会，留在她自己家里了？”
　　“不会。”
　　荣瑞卿记得很清楚，当时纪不休出事，纪飞羽拿回来一个盒子，里面是她自己的照片和一些证件存折。
　　“那或者，她随身带着了，只是没有掉出来，难道后来被人发现，所以去取了她的钱？”
　　“没道理现在才被发现……”
　　荣瑞卿一边否定，一边把自己逼到了一条路上来——纪飞羽没死。
　　虽然他一直克制自己尽量不要有这种想法，以免失望过多，但是这一次他是在忍不住了。纪飞羽没死的念头占据了他整个人，几乎让他不能冷静。
　　“她这么久才动这笔钱……”荣瑞卿想着，“不是遇到了什么紧急事件，就是……要跑……”
　　“可是……”徐杰问道，“我们一直关注着纪不休，纪飞羽确实没有回家，她会去哪儿？”
　　会去哪儿？
　　荣瑞卿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卖画材的1874，那两个老板不是纪飞羽的好朋友么？
　　“我出去一下。”
　　荣瑞卿想到这里就不能安稳了，徐杰匆匆跟在他身后，说：“老板，不是我想要打击你，只是这件事，还有很多不确定，我不想你给自己太多希望，最后反而更失望……”
　　他看着荣瑞卿倒下去，再站起来，纪飞羽的离开几乎给荣瑞卿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我知道，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荣瑞卿站在电梯门口，说，“我没什么可失去的，不过是再伤心一遭，没什么可怕的。”
　　他说完，电梯也刚好到了。
　　徐杰看着下行的数字，深深叹了口气。
　　邱明开车送荣瑞卿美术学院的小街，纪飞羽走后，荣瑞卿经常来这里，他也没有怀疑什么。
　　荣瑞卿沿着街口走进去，1874却关着门，门上写了营业时间和联系电话。他走进隔壁的水彩店，打听了才知道1874的老板最近出了车祸住院了。
　　医院里，白秦安在重症监护室住了几天，生命体征平稳之后终于醒了过来。最近刚刚转进普通病房，这家伙醒来就在惦记医药费的事情，被纪飞羽一个眼神给吓老实了，没敢再问。
　　虽说是转入了普通病房，还是住的只有两个人的高级病房，这些都是纪飞羽做的主，奇楠想转进多人病房，纪飞羽没有同意。
　　“人多又吵，他休息不好恢复就不好，你愿意吗？”
　　奇楠一想也对，休息对病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大不了现在多花一点儿，回去赚了再还给纪飞羽。
　　纪飞羽每天固定时间来送饭，再上班，开店，发货，一个人扛起了三个人的生活。
　　她今天倒班休息，刚刚送饭到医院，就接到江蕙茹的电话，那边欢喜雀跃地说见到荣瑞卿了，非要来感谢她，纪飞羽说了自己在医院不方便，江蕙茹还是坚持要来……
　　纪飞羽假装信号不好，挂断了电话。
　　奇楠刚把小饭桌摆好，问她：“谁啊？”
　　“美术教室的学员。”纪飞羽搬了张椅子坐过来，说，“不用管。”
　　她刚拿起筷子，没来由心里一阵慌乱，她捂了捂胸口，白秦安看到了，忙问：“是不是不舒服？”
　　“不知道，心慌，胸口有点儿发闷……”纪飞羽说道，“唉，怎么感觉有种不详的预感。”
　　奇楠翻了个白眼说：“别乱说话，你们两个都倒下了，我怎么办，你啊肯定是累的，一会儿顺便去门诊做个检查，别胡思乱想。”
　　纪飞羽拍了拍胸口，她莫名心跳加快，多半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暂且放到一边，回头再说。
　　吃过午饭，纪飞羽帮忙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回去开店了。
　　荣瑞卿从水彩店老板那里拿到了医院名称和病房号，直奔医院去了，刚在停车场停好车，隔壁车位上，竟然下来了江蕙茹。
　　“荣先生！来探望病人吗？”
　　江蕙茹开心极了，她这位老师真是个宝贝啊！
　　荣瑞卿皱眉看着她，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我的老师，去买了些礼物打算送给她。”江蕙茹说道，“这个住院部，我很熟悉，我带你进去。”
　　她说完，就走在了前面带路。
　　住院部入口人来人往，荣瑞卿忽然有了一丝忐忑，大半年以来，他一直调整自己的心态，接受纪飞羽的离开，可心里还是保持着一份期待……
　　走在前面的江蕙茹忽然停了下来，说：“你等一下，我让我老师来接我们一下，这里需要探视卡才能进去……”
　　她电话刚刚才拿出来，一抬头看到闸口处那个拎着保温桶的短发女孩儿。
　　“诶？老师，这么巧！刚要给你打电话！”
　　江蕙茹一边说着，一边就跑了过来，纪飞羽刚刚通过闸口放好自己的探视卡，听到这声音抬起头来，却不期然看到了荣瑞卿。
　　自从那天她送他上班之后，这是两个人时隔几个月后第一次面对面。


第166章 断后路
　　这一瞬间宛如梦回，就像荣瑞卿第一次揭开新娘的面纱，看到白纱下面并不是自己当初预定的那个新娘，他好奇这世界上怎么会又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同时又好奇，这个傻瓜是从那里出来的，为什么要冒充别人的新娘。
　　就像海啸之后，一天一夜生死未卜之后，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询问他的下落……
　　纪飞羽还是那个纪飞羽，穿着长裙，懒散随意，只是头发换了颜色，又剪短了。
　　荣瑞卿还是那个荣瑞卿，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只是气质比照片更为沧桑，此刻的神情更为复杂。
　　江蕙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傻傻地在两个人之间看了看，介绍道：“老师，我给您提过的，荣先生。荣先生，这就是我美术教室的老师，纪飞羽。”
　　荣瑞卿的喉结滚动，紧紧抿着唇，再三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他就说江蕙茹怎么会知道关于他那些爱好的小细节！！！美术老师是吧！！！
　　“你……”他沙哑地开口，问道，“是觉得我不会再找你了，连名字都不换！”
　　他还来不及当初那场自杀是怎么回事，现在他能得到的讯息就是纪飞羽没有死，并且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且安然地生活着。
　　眼前的状况，纪飞羽也曾经演练过，她故作淡定地抓了抓头发，说：“不知道你说什么，你认错人了，再见，我走了。”
　　她拎着保温桶换了个方向急匆匆要跑，荣瑞卿一个箭步冲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腕，紧紧地盯着她。
　　纪飞羽镇定地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先生，你认错人了。”
　　久违地听到她叫“先生”，荣瑞卿满腔怒气中，竟然觉得有一些开心，他说：“我没认错，就是你。”
　　“哦？是吗？”纪飞羽抬着下巴反问，“我是谁？”
　　荣瑞卿狠戾的语调忽然变得柔软：“我老婆。”
　　纪飞羽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说：“你老婆叫李雅涵，你老婆已经死了，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说着，她要摔开荣瑞卿的手，却被荣瑞卿一个用力带进了怀里。
　　荣瑞卿紧紧抱着她，情绪翻涌，许久才说：“你身体养好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瘦？”
　　原本还在挣扎的纪飞羽听到这句话，忽然就没有力气了，她眼眶发热，强忍着情绪说：“不关你的事……”
　　江蕙茹目睹的全程，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的老师和荣瑞卿忽然抱在了一起，她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上前问道：“那个，请问……你们认识吗？”
　　“认识。”
　　“不认识！”
　　纪飞羽趁势推开荣瑞卿，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保温桶，对江蕙茹说：“你朋友有病，带他去看脑科。”
　　“我没病，”荣瑞卿抓住她的手，对江蕙茹说，“她是我老婆，不信你搜我们的结婚照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样。”
　　纪飞羽瞪大了眼睛，喊道：“你放屁荣瑞卿，老子跟你没关系！”
　　听到她元气满满地骂自己，荣瑞卿竟然觉得很高兴，他忽然笑起来，说：“你肯叫我名字了？不是不认识么？”
　　江蕙茹疑惑地看来看去，终于抓住了重点，问道：“可是她叫纪飞羽啊……”
　　“他妄想症！”
　　“她名字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纪飞羽气急败坏，“老子杀了你！”
　　她挣脱荣瑞卿的手，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拼命摇晃，荣瑞卿也不反抗，被她掐的满脸通红，终于在她放松力道的时候，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他突然的一抱一吻，让纪飞羽原本准备充分决不动摇的心，碎得乱七八糟。
　　纪飞羽恨他，也恨自己，一把推开他，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荣瑞卿不急不气，反而笑了，可是他笑着笑着，忽然落下一滴眼泪。纪飞羽顿时慌了，她必须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刚转身，荣如意卿就把她抱了起来。
　　“想跑，门儿都没有！”
　　“王八蛋！你放我下来！”
　　江蕙茹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荣瑞卿笑着落下的眼泪，简直就落到了她心里，让她心动不已，可是……他竟然找到了他老婆？竟然还是她的美术老师？
　　等等，他老婆不是死了吗？
　　江小姐此时此刻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考验。
　　停车场里，邱明一直在等着，他也不知道荣瑞卿过来做什么，没多久，就看到荣瑞卿拖着一个人回来了。
　　那人被荣瑞卿塞进车里，还在喊着：“你这是绑架！非法禁锢！救命啊！”
　　这熟悉的声音……
　　邱明回头去看，惊讶地看到短发凌乱的纪飞羽。不会吧，半年没到她酒杯荣瑞卿发现了？
　　荣瑞卿站在车门口，拧着眉，扯下自己的领带，钻进车里，说道：“开车，回家。”
　　“我不回去！你这个疯子！”纪飞羽想要开车门，努力半天车门纹丝不动，她不可置信地喊道：“邱明哥，你这是助纣为虐！”
　　邱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把车开出停车场。
　　经过了刚才的情绪激动，平静下来之后，荣瑞卿终于有时间把事情理顺了。
　　纪飞羽恐怕不是自杀被救，恐怕当时所谓自杀就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目的么，第一就是要让他难过，第二就是要从他身边逃走。
　　那时候他只顾着伤心，现在想来疑点还是很多的。首先就是遗体至今没找到，其次就是她当时一个人蓝月湾坐了很久，偏偏选了有人经过的时候跳崖，扔掉结婚戒指可以理解，为什么钱包也要扔出去？
　　都是纪飞羽计划好的！被人发现，及时报警，用李雅涵的身份证误导其他人，而自己再用回纪飞羽的身份。
　　荣瑞卿越想越气，再瞥一眼窝在角落里不说话的纪飞羽。他在刘凯文家里和长椿街夜市都见过这个脑袋，那天他去1874买东西，奇楠惊慌地叫了一声“荣先生”，肯定也是在给这丫头报信。
　　他竟然几次都跟她擦肩而过，荣瑞卿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最后抬手捂住了脸颊。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什么东西的折射照进纪飞羽眼底，她眯起眼睛看过去，看到了荣瑞卿手上的结婚戒指。
　　她又缩了缩身体，绞尽脑汁想办法逃出去，真的开进了荣家，她想逃就难了。
　　“我肚子疼，我要上厕所。”
　　“别信她的。”
　　邱明从后视镜瞥了一眼，专心开自己的车。纪飞羽咬牙切齿，说道：“邱明哥，你不讲义气！”
　　“这是他的工作。”
　　“屁工作！”
　　车里陷入诡异的沉默，两个人久别重逢，却像是有着深仇大恨，恨不得先弄死对方而后快。
　　车开进了别墅区的主路，荣瑞卿忽然说道：“孩子的事儿，我知道了……对不起……”
　　说到孩子，纪飞羽忽然被触动，她低下头，抓了一把头发，轻声说：“是我的错……”
　　孩子是他们之间不能言说的伤痛，一旦提起来，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好。
　　沉默间，车开进了荣家，纪飞羽一看那栋熟悉的建筑，就不能呼吸了。她变了语气，哀求道：“荣先生，你放过我吧，我一点儿都不想回去，求你了……”
　　荣瑞卿根本不听，他冷着脸说：“不行，我太了解你了，必须把你所有的后路都断了，不然，你的鬼主意太多了！”
　　说着，他把纪飞羽从车上拖了下来，一路带进主屋大厅里。
　　里面忙碌的佣人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站住看了半天。
　　“我说，谁把花厅里的剑兰…… ”王奕岑从侧面进来，看到荣瑞卿以及他身边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鬼！！！”


第167章 争辩对错
　　荣家的一切都没有变，包括王奕岑的叫声都没有变。
　　纪飞羽皱着眉听着一口气喊完，担心她喘不过气恐怕要晕过去。
　　听到叫声从厨房出来的崔婶婶看到客厅里的纪飞羽，吓得扔了盘子，
　　荣瑞卿没理她们的大惊小怪，拉着纪飞羽从主屋穿过去，回到了东翼。
　　王奕岑拍着胸口，高声问道：“我没看错吧？啊？你们都看见了是不是？”佣人们也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大少爷竟然带了个跟死去的少奶奶一模一样的女孩子回来？这未免特太像了，简直就是少奶奶转世啊！
　　王奕岑惊魂未定，赶紧给自己儿子打电话，老大带了个女人回家还跟李雅涵一模一样，这件事可大可小，说不定又是荣瑞卿的阴谋。
　　主屋里乱成一团了，东翼里倒是平静，婷姐一看到纪飞羽愣了一下，马上喊道：“少奶奶，大少爷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她负责东翼大小事情，荣瑞卿把东翼的一切都保持在少奶奶还没走的时候，仿佛认定了她只是理解出走。慢慢地，婷姐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总觉得纪飞羽只是出差未归。
　　“哎呀，我不是…… ”
　　纪飞羽忙着解释，荣瑞卿却把她拖上了楼。
　　房门一关，荣瑞卿把她按在沙发上，紧紧抱住她，许久才说：“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间屋子还是从前的样子，连窗帘的位置都没变过，她放零食的箱子，她最后送给荣瑞卿的画，都在老位置上放着。
　　“不是我回来了，”她说，“是你非要带我回来的。”
　　荣瑞卿自动忽略了这句话，抬起头对她说：“你想吃什么，我让崔婶婶给你做，首饰店之前送过来的礼物我都给你留着，你的梳妆台我没敢动过，都放在柜子里，要是有不喜欢的，你就去拿去卖掉，夏天的衣服我选了一些也放在衣柜里，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半跪在她面前，红着眼睛，喋喋不休地说着。纪飞羽看着他，又可怜他，又对自己无奈。
　　“荣瑞卿，你停一下，”纪飞羽打断他，“我决定要离开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回来，即便是你现在把我带到这里来，我也不会就这样回来。”
　　他脸上温和的神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狠戾，他等着纪飞羽说完，才说：“如果，我就不放你走呢？”
　　纪飞羽丝毫没有畏惧，她说：“那你要记清楚，我现在是纪飞羽，有合理的身份证明，有父亲，有朋友，都可以作证，你未经我同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可以报警的。”
　　一个策划周密，不惜用自杀假象来离开他的丫头，作出什么事来荣瑞卿都不稀奇。
　　“只要我想，你根本没有机会报警。”
　　若论狠，荣瑞卿也不输任何人。
　　她相信荣瑞卿做得出来，纪飞羽慢慢放松了表情，平淡地说道：“可是，你知道吗？在我决定用自杀离开你的时候，我已经放弃你了，我说不要再喜欢你，不是闹脾气，而是真的。”
　　几句话如刀剑一般直直插在了荣瑞卿伤痕未愈的心口上，他知道，他明白，他懂得。纪飞羽早就说过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所以荣瑞卿才在她“死后”追悔莫及。
　　荣瑞卿颓然地坐在地上，这些话由纪飞羽口中说出来，几乎让他又死了一次。
　　他沉默很久，抹了把脸，抬头看着她说：“重新开始，好吗？”
　　“我们没有办法重新开始。”纪飞羽说道，“结束了，为什么要重新开始？”
　　“不对，”荣瑞卿忽然想到，“我们不需要重新开始，因为我们没有结束过，你单方面结束不算数，我没有同意！”
　　纪飞羽无奈地翻白眼，她跟一个狡诈的商人在谈判，她一定是疯了，早晚她就会被他的圈套绕进去。
　　“简直……无理取闹……”
　　纪飞羽站起来想要离开这里，荣瑞卿起身拉住她，说：“你不能走！”
　　“老子爱去哪儿去哪儿！你没资格管我！”纪飞羽甩开他的手开始暴躁。
　　荣瑞卿哀伤地看着她，像个受到了伤害的小孩子。
　　“我知道你生气我不信任你，可我也说了，当时证据明显，你要我完全不怀疑是不可能的，我也在努力证明你是清白的，可你偏偏要撒谎用孩子的事情刺激，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和孩子，我真的失心疯了……纪飞羽，你真的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纪飞羽转开视线，对荣瑞卿撒谎是她想报复荣瑞卿的不信任，在这件事上，她并不是完全没有错。
　　“是，我错了，我没有考虑你的立场，”纪飞羽说道，“但是我也真的累了，为什么跟你在一起要承受这么多，我选择用不影响你任何计划的方式离开，对大家不是最好吗？你现在是一个深情的怀念老婆的男人，舆论形象不是很好吗？”
　　荣瑞卿皱起眉，他声音颤抖地问：“你觉得，我在乎的是这些什么贵舆论吗？我这么爱你难道是在作秀吗？！”
　　听到“爱你”两个字，纪飞羽心口发闷，转身直奔门口，说：“不，不要说了，我要回去了……”
　　她的手刚刚搭在把手上，荣瑞卿从她身后神过手来一把按住房门。他额头抵在她肩膀上，佝偻着高达的身躯，哀求着：“求求你，别离开我。”
　　这句话，他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在他梦里演练了无数遍，他不想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又是梦一场。
　　纪飞羽眼眶发热，声音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局面正在僵持，面前的门板忽然被人敲响。纪飞羽吓了一跳，肩膀一抖，也忘了自己刚刚要哭了。荣瑞卿马上抱住她，问道：“什么事？”
　　外面的婷姐说：“王世义少爷和刘凯文先生夫人来了。”
　　屋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一定是刚才在医院的争执被江蕙茹告诉了他们。起死回生这种大事，一定要当面确认过都行。
　　“都怪你！”纪飞羽压低声音说道。
　　荣瑞卿的眼泪还没干，反问：“为什么怪我，难道不该怪你吗？”
　　外面的婷姐又敲了敲门，说道：“大少爷？我请他们到东翼来坐坐。”
　　荣瑞卿扬声说：“好。”
　　门外婷姐走了，纪飞羽气急败坏地说：“好什么好啊，叫他们干什么，难道你要告诉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李雅涵，只有一个纪飞羽吗？然后纪飞羽没死，又被你抓回来了？”
　　“总之都怪你，这个局面没解决，你哪儿都别想去！”
　　刚才哀伤的荣瑞卿又不见了，重新换成了不讲理的样子，纪飞羽简直要气晕过去，她刚才就不应该同情他！
　　东翼楼下的客厅里，刘凯文和江蕙敏，忐忑地等着，他们从小妹那里听说荣瑞卿的妻子没有死只是换了名字，惊讶极了，急忙叫上王世义来看看究竟。
　　王世义刚刚收到消息，也是吓出冷汗，再想想纪飞羽鬼精灵的样子，忽然想到她诈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客厅里一片寂静的时候，楼上传来了脚步声。纪飞羽被荣瑞卿拖着，从楼上走了下来。
　　江蕙敏捂着嘴，简直不可置信，说这个不是李雅涵本人恐怕都没有人信吧？
　　王世义大大地松了口气，太好了……
　　“让大家担心了，”荣瑞卿在客厅里站定，说，“我把老婆找回来了。”
　　纪飞羽瞪过去，说道：“你说话注意点儿！谁是你老婆，我有名有姓的，你敢说吗？”
　　荣瑞卿淡然一笑，对着客人们宣布：“她跳海失忆了，脑子不好，请见谅。”


第168章 追妻之路
　　你放屁！”纪飞羽瞪着眼睛吼道。
　　荣瑞卿哼了一声，问：“那你告诉大家你叫什么？家里做什么的？是不是跟我老婆不一样？我老婆在医院有健康档案，随便对一对数据，就知道你是不是我老婆，那你为什么不记得自己叫什么，还不是失忆脑子坏了？”
　　他的歪理一个接着一个，都是他从前给纪飞羽下好的套。
　　纪飞羽恨得咬牙切齿：“荣瑞卿！”
　　在座的朋友，长叹一声，刘凯文说：“哎呀，真是的，找回来就好，你们之前到底是因为什么啊，要弄这么大……”
　　怎么说了半天，倒好像他们两个人在开玩笑一样。
　　“凯文哥，你乱说的，你要信啊！我不是李雅涵！”纪飞羽忙着解释。
　　刘凯文却笑了，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纪飞羽悔恨得恨不得咬掉舌头，她习惯了这么称呼，一时间竟然给忘了。她一场处心积虑的分手大戏，就这样变成了朋友眼里的闹别扭。
　　这叫什么事儿，她大喊着她是纪飞羽都没有人信了？
　　知道真相的王世义躲在角落里偷笑，也难怪荣瑞卿会对纪飞羽念念不忘了，这女孩儿真是有意思。
　　“王世义你不要笑了……”纪飞羽恨声说道，“求求你，说句公道话，我到底是谁？”
　　这里唯一一个能证明她身份的人，大概就是王世义了吧。
　　王世义突然被点名，咳嗽了两声，在两个人的虎视眈眈中，慢悠悠地开口说：“你说你叫什么？”
　　“纪飞羽！”某人感受到了希望。
　　“哦，纪小姐，”王世义认真地说，“幸会幸会。”
　　纪飞羽激动极了，荣瑞卿拧眉瞪着王世义。
　　王世义站起来，对刘凯文夫妇说：“好了，纪小姐说她叫纪飞羽，那我们就走吧，小夫妻的事情我们就不参与了。”
　　情势急转直下，纪飞羽瞪大了眼睛，喊道：“王世义你不是人！”
　　荣瑞卿忍着笑说：“世义说得对，劳烦各位朋友费心了！”
　　刘凯文面色轻松地说：“曲艺在国外出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我得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
　　纪飞羽欲哭无泪，说道：“我真的不是李雅涵，他认错人了，各位大哥大姐，你们行行好，让他放我走吧！”
　　“乖，别闹了。”荣瑞卿说道。
　　“滚啊你！”纪飞羽骂道。
　　江蕙敏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起身走到纪飞羽面前说道：“唉，瘦了太多了，可要让瑞卿给你好好补补，夫妻两个，有什么误会不能说清楚呢？是吧？你们一起经历过生死，这份感情别这么轻易放下。”
　　纪飞羽抿着唇，快要哭了，心里想的是——你还是劝劝你妹妹，别抛弃，别放弃，继续追求荣瑞卿。
　　果然，下一刻，江蕙敏就说道了江蕙茹：“我还想把我小妹介绍给瑞卿，他啊，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连着三次拒绝我小妹，都是因为他心里有你，这样还不能感动你？”
　　“不敢动……”纪飞羽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直抓着她的手，防止她偷跑的荣瑞卿说道：“她岂止不感动，她恨不得我抓紧看上别人呢……”
　　说到这儿，他也终于明白江蕙茹接近他的那些小伎俩都是从哪里学的了，江蕙茹的每一步，恐怕都有这位“美术老师”亲自指点。
　　想到江蕙茹这个不争气的，纪飞羽恨声说：“再给我一个月时间，肯定能让江小姐拿下你！”
　　荣瑞卿冷笑，说：“你在给她一辈子也没可能。”
　　一边的江蕙敏越听越乱，满脑子黑线，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们，最后只好求助刘凯文：“老公，他们在说什么？”
　　刘凯文笑着说：“人家小两口的事情就不要掺合，我们回家吧，诶？世义你走不走？”
　　“走走，一起，我看你们回去要安慰安慰小妹了。”王世义笑着回答道。
　　“不愿送了，婷姐，帮我送送客人。”
　　从荣家出来，三位客人还觉得神奇，刘凯文给老婆开了车门，忽然问王世义：“你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话，到底谁真谁假？这个人难道真的不是李雅涵？”
　　王世义笑了，说：“重要吗？你看瑞卿高兴的样子，刚才那么一会儿说得话比这半年都多，再说，你见过瑞卿什么时候像刚才那样，张嘴信口雌黄，瞎编故事？”
　　刘凯文想了想，也对，能让荣瑞卿如此喜悦的，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人了。
　　眼睁睁看着救星变灾星，纪飞羽抿着唇，渐渐绝望。
　　没有了外人在，两个人之间也渐渐被哀伤的氛围萦绕。婷姐送了客人也没有再回来，生怕打扰他们一样。
　　纪飞羽看了看自己还被握着的手腕，说道：“我真的要回去，小白在住院，奇楠要照顾他，店里不开门，他们两个就要喝西北风了……”
　　“你大半年都没有动过自己的钱，一次取这么多，是因为白秦安出了车祸吗？”
　　纪飞羽听了，撇了撇嘴，果然是她动了账户才被发现的……
　　“他们收留我，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纪飞羽说道。
　　荣瑞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我送你回去。”
　　纪飞羽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孩儿，真的妨碍了她对朋友尽心意，恐怕还要被她记恨，荣瑞卿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让她走。
　　刚才争执了半天荣瑞卿都不同意，她这么一说，他竟然同意她走了。
　　“只是……”荣瑞卿补充道，“你不能走。”
　　果然还有附加条件，纪飞羽小声嘀咕：“我管你啊……谁答应谁是傻子……”
　　荣瑞卿太了解她了，这家伙说不定明天就跑路。
　　不管纪飞羽是不是答应，荣瑞卿又把她送回了1874。
　　纪飞羽站在店门口拿要是开门，已经傍晚了，还是有人按照平时的营业时间上门，纪飞羽放下东西，就开始给顾客找东西，收钱，忙得不亦乐乎。
　　等她终于松口气的时候，荣瑞卿还站在门口，手里拎着餐盒。
　　他走进来说：“你还没吃晚饭……”
　　“谢谢。”
　　纪飞羽从来不跟吃过不去，接过餐盒，转身回到店里，拉下卷帘门，关店歇业。
　　她回到楼上，洗过澡，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电视里的新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乱，脑子里纷纷扰扰几乎要炸了。
　　纪飞羽捧着餐盒在沙发睡着了，直到早上被奇楠的电话吵醒。
　　“小羽毛，你有安排给小白换病房吗？”
　　纪飞羽揉着眼睛想了半天，说：“没有啊？怎么了？”
　　“刚才护士来通知说要换到特等病房去，哇，疯了吧，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啊……”
　　纪飞羽一下子清醒了，要说谁能够财大气粗，又能疏通关系把白秦安送到特等病房，可不就是荣瑞卿么？
　　这家伙真是……多管闲事！
　　“我马上到医院，你不要急啊！”
　　纪飞羽匆匆地洗漱换衣服，也来不及做早饭，随便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跑去拉上了卷帘门。
　　荣瑞卿拎着早饭站在门口。
　　他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胡茬冒出来，黑眼圈严重，但是却精神很好的样子，说：“吃早饭了吗？”
　　纪飞羽讶然地看着他，问道：“你该不会一直没走吧？”
　　昨天他为她着想，送她回来。转身又担心她半夜跑路，只好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只敢去买个早饭，又回来等着。
　　荣瑞卿狼狈的样子，让纪飞羽说不出一句狠话。
　　“我要去医院。”
　　“我送你，你在路上吃。”
　　纪飞羽只肯接过早餐，说道：“不要，我不要人疲劳驾驶，你回去休息吧。”


第169章 喜上眉梢的老板
　　荣瑞卿不是很情愿，他说：“那我让邱明过来送你。”
　　“等邱明哥过来都要下午了，”纪飞羽不耐烦地说，“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好好好，我走。”荣瑞卿没办法，“我送你到车站总行吧！”
　　美术学院附近的公交车站，上班高峰前后，挤满了等车的人，纪飞羽站得靠外了一点儿，阳光刚好晒着她。荣瑞卿看了一会儿，去旁边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张开来，给她挡着阳光。
　　纪飞羽又好气又好笑，抬头说道：“你给小白换了病房？”
　　“嗯。”荣瑞卿说，“你的朋友早日康复，你早日回家。”
　　纪飞羽原本还有点儿感激，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说：“做梦吧你！”
　　没多久车来了，纪飞羽扔下他挤进赶车的人群里，荣瑞卿没经历过挤公交，眼看着自己被挤了出去，干着急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开走了。
　　到了医院，纪飞羽拎着早餐找到了新病房，白秦安被送去做检查了，奇楠正在修剪一束花，说道：“护士说有人送来的，你定的？”
　　“呃……”纪飞羽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是特等病房的福利吧。”
　　奇楠一边插花，一边问道：“病房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你换的还有谁？”
　　纪飞羽抓了抓头发，她担心如果说了出来，奇楠和白秦安会有负担，但是荣瑞卿一定不肯放过这个献殷勤的机会。
　　“医院特等病房特价，我看跟高级病房差不多价钱，就换了，我忘了告诉你了……”纪飞羽睁着眼睛说瞎话。
　　奇楠瞥她一眼，问道：“我很像弱智吗？”
　　纪飞羽撇了撇嘴，看了看门口说：“那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让小白知道哦……”
　　她犹豫了一下，从江蕙茹到自己美术教室报名说到了今天早上。
　　奇楠长大了嘴巴，感慨道：“你可以啊，还教别人怎么追求自己老公？”
　　“惭愧惭愧……”
　　“我没有在夸你……”
　　“哦……”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奇楠忽然叹气说：“如果不是为了我们，你就不会动这笔钱，也不会被他发现了。”
　　“唉，谁能想到这个变态会监控我的账户啊。”纪飞羽捻起一片花瓣说道，“就算没有账户，我在江蕙茹背后出主意，早晚会被发现的。”
　　“那……”奇楠想了想说，“大不了以后钱还给他嘛，总之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纪飞羽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扑进他怀里，说：“奇奇你真好！”
　　“哎呀哎呀，”奇楠推开她说，“你没有男朋友我还有啊，你注意一点啦！”
　　“哦，”纪飞羽冷漠了站直了，去找早饭，说，“你要吃什么，面还是包子？”
　　奇楠看着她的背影，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经过了这一遭，我还挺能理解他的……”
　　“嗯？”纪飞羽嘴里塞了一个包子，问道，“什么啊？”
　　“突然接到消息说爱人不在了，那种天塌的感觉，简直比末世还让人绝望。”奇楠说道，“他一个人经历了两次。”
　　纪飞羽的表情暗淡下来，她那时候确实没想过太多，孩子没了，荣瑞卿又不相信她，她也很绝望，只想快点儿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环境，所以想出了这个一了百了的方法。
　　默默地吃着包子，纪飞羽没有回应，换了个话题说：“记得吃早饭啊，我先回去了，还要上班。”
　　她从住院部出来，一抬头就看到邱明在门口。
　　“你……”
　　“大少爷说让我来接你，送你去上班，然后再接你回去开铺子。”
　　纪飞羽臭得直抓头发，小声嘀咕，说道：“他这是干嘛啊他！”
　　她不动，邱明也不动，她一动，邱明就提醒她车在外面的停车场。
　　纪飞羽无可奈何地上了车，愁眉苦脸地问：“邱明哥，我能不能一个人上班下班。”
　　邱明反问：“你觉得呢？”
　　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按照约定没有告诉荣瑞卿她的下落，是她自己不争气暴露了。
　　“我过得好好的，非要把我弄回去干什么？！”纪飞羽气鼓鼓地说道。
　　邱明从后视镜里说：“你真的过得很好吗？”
　　纪飞羽愣了愣，邱明又说：“我只知道，大少爷是真的过得不好，他那样一个人，想尽办法过得不好，你能想象么？”
　　“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管你的事，他心里放不下的那个是你啊！”
　　邱明平时看着不言不语，随便一句话就扎在了纪飞羽的心上，她默默叹了口气。
　　那个过得不好的人，迎来了他大半年来最又精气神儿的一天。
　　荣瑞卿一晚上没回来，崔婶婶惦记得一晚上没睡，早上看到他进门，立刻迎上来问道：“怎么样去哪儿了？那姑娘到底是谁啊？”
　　他只是笑，说：“有早饭吗，我去洗个澡等下来吃。”
　　崔婶婶惊讶极了，大半年了，荣瑞卿竟然主动要吃东西了。
　　“有有有，都是你喜欢吃的。”
　　没一会儿，荣瑞卿洗了澡，刮了胡子，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西装套装出来了。
　　崔婶婶一看就笑了：“这大半年都是深灰就是浅灰，总算是有个鲜亮的颜色了。”
　　荣瑞卿笑了笑，在餐桌边坐下来，不用崔婶婶劝，看到什么吃什么。崔婶婶激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也不用问昨天的那女孩儿是谁的，只要是能让荣瑞卿这么开心的，谁都无所谓。
　　没多久，荣耀德进来了，见到正在吃饭的荣瑞卿愣了愣。
　　昨晚他听王奕岑说荣瑞卿带回来个女孩子，跟李雅涵一模一样，荣瑞卿那几个好朋友前后来探望，又喜滋滋走了，很快荣瑞卿带女孩子走了，一晚上没有回来。
　　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他还没有机会问荣瑞卿，这会儿看到他神情轻松地在吃早饭，荣耀德也跟着心里松快了不少。
　　“父亲早。”
　　虽然荣瑞卿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语气已经比平时好多了。
　　荣耀德心里一阵欢喜，坐下来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便开始吃早饭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概没问。
　　知道荣瑞卿吃过早饭，离开餐厅的时候，王奕岑才姗姗来迟，她看到荣瑞卿的时候先是一愣，他换了那身戴孝一样的颜色，这样看起来倒是有活力了不少。
　　两个人虽然走了对面，但是全程无交流。看着荣瑞卿走远了，王奕岑坐在餐桌边，问道：“耀德，昨天的女孩子，你有没有问过瑞卿怎么回事啊……”
　　荣耀德没什么表情地喝着碗里的粥，说道：“他是个大人，没不要事事还要我为他操心，他觉得应该跟我说，就会跟我说了，时机不到，做父母的等着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总不能什么女孩子都……他昨天可是一夜都没回来……”
　　荣耀德不悦地看着她说：“你要是真在乎孩子们夜不归宿的问题，那就管管瑞林，我今天都没看到他了，自从德邦建筑出了事儿，他有几天在家？”
　　王奕岑哑口无言，只能装作没听见，赶紧添汤吃饭。
　　自从前一天荣瑞卿退了所有事务没有再回公司开始，徐杰就一直没有接到他的消息，眼看着上午的会议恐怕也要取消，徐杰终于等来了荣瑞卿。
　　看着他的衣服终于有了另外的颜色，疲倦的脸上也满是轻松，徐杰瞬间就明白了！
　　“老板！”徐杰满是欣喜地叫到。
　　荣瑞卿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准备开会。”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第170章 玩暧昧的老夫老妻
　　荣瑞卿的精神好了，心情好了，整个公司的气氛都变得更加愉悦起来。少奶奶还活着这件事尚未传进公司里，不过荣瑞卿昨天见过江小姐，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是荣瑞卿和江小姐有了进展。
　　他这一天度日如年，时时刻刻要从邱明那里得到纪飞羽的消息，确定纪飞羽的的确确没有跑路。
　　快要下班的时候荣瑞卿忽然想起来，他晚上约了另一家公司的董事谈事情，今天是不能去了，马上叫来徐杰让他顶替自己。
　　“上午的时候已经拜托艾米帮你取消了。”徐杰说道，“另外准备了悦轩的餐食做晚饭，少奶奶爱吃的，您带去给她吧。”
　　他还没说徐杰已经安排好了，看来今年年终要给他加一成粉红才行。
　　“好，那剩下的工作就拜托你了。”
　　“您放心好了。”
　　荣瑞卿带着徐杰准备好的晚饭，趁着晚高峰来临之前，匆匆赶到1874。
　　店门开着，里面放着音乐，但是不见纪飞羽的人，他进门的时候惊动了门口的风铃，后面仓库穿出来纪飞羽的声音。
　　“需要什么自己看，选好叫我。”
　　她下班赶回来先把淘宝订单打包，等着明早发货，不然客户投诉起来，奇楠辛辛苦苦做起来的淘宝店就毁了。
　　荣瑞卿放下餐盒，寻着她的声音走进去，看到她正在把东西装进一个一个的小箱子里。
　　“要帮忙吗？”他问道。
　　纪飞羽一惊抬起头来，猛地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荣瑞卿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纪飞羽埋怨道：“又来干嘛呀，添乱！”
　　“帮忙呀！”荣瑞卿学着她的口气说道。
　　纪飞羽白了他一眼，荣瑞卿走进狭窄的小仓库，说：“多一个人帮忙总会快一点儿吧。”
　　“呐，这边是货单，上面有地址，封箱之后按照地址贴上快递单，那边呢，都已经打印好了。”
　　“好！”
　　既然有人这么想干活儿，那就让他干好了！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荣瑞卿第一次做这种事，虽然枯燥无味，但是纪飞羽就在身边，扯胶带的空隙还能听到她自言自语，这是几天之前，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奇楠他们这个店，虽然小小的，但是在美术学院的学生中口碑很好，淘宝店声誉也不错，一天下来也有十几二十单。绘画用的东西，多半都是琐碎繁杂的，尽管货架分类明细，但是找起来也挺麻烦。
　　还有两个单子没有找货，纪飞羽已经累得不行了，她腰疼的毛病犯了。漫长地呻吟了一声，她弯腰去拿最后一个盒子，想起身的时候却不能动了。
　　“诶诶诶？”
　　纪飞羽叫了两声，扶助了梯子，荣瑞卿赶紧放下手里的快递单，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腰……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楼上躺一会儿就好了……”
　　荣瑞卿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上去，二话不说就把她抱了起来。
　　二楼的楼梯又陡又窄，荣瑞卿抱着一个人上来，明显有些吃力，好半天才把她送到床上。
　　开了床头的灯，荣瑞卿明显看到她脸色很不好，他紧张地问：“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没事儿……”纪飞羽的声音有点儿虚弱，“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
　　她伸手向上，摸到枕头地下电热毯的开关，开了高温。
　　荣瑞卿很清楚，纪飞羽从前是没有这个毛病的，多半是上次流产落下的毛病。他心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腰部被电热毯的高温熨帖着，纪飞羽好了一点儿，身体也没有刚才那么僵硬扭曲，她看了看荣瑞卿，说：“我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荣瑞卿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给你揉一揉。”
　　“不用了，真的……”
　　纪飞羽话还没说完，荣瑞卿已经扳着她的肩膀让她趴在床上，他坐在床边，从下到上按着她的腰。
　　大约是不敢用力，荣瑞卿按了跟没按一样，纪飞羽忍不住说：“要不然，你用点儿力吧，跟挠痒痒似的……”
　　荣瑞卿一愣，没忍住笑起来，说：“好，客人，这个力度你觉得还可以吗？”
　　“凑合……”纪飞羽闭着眼睛说道。
　　这个腰疼的毛病困扰了她大半年，有时候会让奇楠帮忙按一按，大部分时间都是靠电热毯缓解过来，虽然奇楠建议她买个按摩仪但是她始终觉得那东西，又贵又不实用。
　　荣瑞卿上学的时候在篮球队跟队医学了几首推拿的功夫，早就生疏了，只是没想到这辈子还有用到的地方。
　　再次见到纪飞羽，视觉上觉得她瘦了很多。久违地身体接触之后才发现，这家伙从前虽然算不得胖，起码是有肉的，抱起来是软的，如今摸起来，只摸到一把骨头。
　　荣瑞卿心疼又自责，难免又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奇楠他们不给你饭吃吗？”
　　本以为纪飞羽会反驳，没想到纪飞羽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荣瑞卿凑近了看了看，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没再吵她，把空调温度调低，扯过一边的毛毯给她盖上，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荣瑞卿下楼打包了剩下的两单，全部贴好快递单，再回到楼上，纪飞羽依然睡着。
　　他和衣躺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轻轻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
　　白天上班开店，晚上打包订单，自从白秦安出事，纪飞羽这阵子都是这么过的，每天几杯咖啡强撑着，真的累到极致了，也只敢睡一会儿。
　　大概是太过放松了，她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连荣瑞卿还在这件事都忘记了。
　　她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直到闹钟响的时候才醒过来，她按了闹钟，想再躺一会儿，猛地想起来昨晚的事儿。
　　她身边另一条毛毯蜷缩着，明显有另一个人睡过的痕迹。
　　“不是吧？”
　　纪飞羽从床上爬起来，刚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到下面有人说话：“……都在这里了……”
　　什么玩意儿？
　　她匆匆下楼，门口经常来的快递小弟看到她打了个招呼，说：“早啊，你男朋友真帅！”
　　“起来了？”荣瑞卿一早的好心情都是快递小哥给的。
　　快递小哥取了件走了，纪飞羽忽然想起来：“不对，我还有两个没打包呢！”
　　“放心吧，我昨晚弄好了，都发走了。”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十分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你没装错吗？”
　　“女士，请收回您怀疑的目光，它伤害了我！”荣瑞卿一本正经地说道。
　　纪飞羽翻了白眼，又上楼去了，她昨晚什么都没做就睡了，抓紧时间洗澡换衣服。
　　再出来的时候，荣瑞卿正在摆早餐。
　　“刚好，该吃饭了，”荣瑞卿一边把粥从保温桶里倒出来一边说，“邱明早上送过来的，崔婶婶刚刚做好。还有昨晚给你带的晚饭，你没吃就睡了，给你放到冰箱里了。”
　　纪飞羽擦着头发看着他，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荣瑞卿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走过来说：“早上有个不能缺席的早会，不能陪你吃饭了，我先走了。”
　　他刚要凑过去吻她，纪飞羽忽然一闪身，伸手说：“请！慢走不送！”
　　荣瑞卿笑开了，说：“好，那我先走了。”
　　他的态度再明显不过，纪飞羽犯愁，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放弃呢？
　　放弃？估计也是不可能了，那要怎么样跑掉呢？
　　纪飞羽心不在焉地吃了早饭，出门看到邱明的车停在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跑是跑不掉了吧……


第171章 旧事重提
　　荣瑞卿大概是真的怕她会跑路，自己上班的时候就让邱明来盯，下班之后亲自来盯。纪飞羽半点儿机会都没有，连她上课的时候，邱明都在美术教室对面的咖啡店等着。
　　今天的课表里有一节江蕙茹的一对一，纪飞羽以为当时的那种状况，江蕙茹已然明白了一切，并且对她恨之入骨是绝对不会来了，没想到，她一进门，前台就说她的学生已经来了。
　　这位江小姐的心是有多大啊……
　　但是学生都来了，老师总不能再找借口不出面吧，只能硬着头皮进了教室。
　　“老师！”
　　她刚进门，江蕙茹就冲到她面前，说：“你真的是荣先生的妻子吗？我姐姐和姐夫说就是你啊！”
　　纪飞羽的尴尬都写在了脸上，江蕙茹完全看不见似的，继续问：“那老师，你到底是隐姓埋名还是失忆了？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荣先生啊？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会和好吗？荣先生见到你真的好高兴啊……”
　　她说起来喋喋不休，纪飞羽想打断都无从下嘴。
　　终于，等到江蕙茹说累了，她叹了口气，坐下来说：“唉，竟然是你吗？”
　　她抬头仔细看了看纪飞羽说：“我觉得，我比你漂亮一点儿。”
　　江蕙茹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然是比她这个出身市井的丫头要更有气质，更漂亮一些，这些纪飞羽都不否认。
　　“可是荣先生喜欢你啊……”她惆怅地说道。
　　江蕙茹挪了挪凳子，凑到她面前问道：“老师，你到底叫李雅涵，还是纪飞羽，我该信哪个？”
　　纪飞羽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她说：“一个换了名字，就是想要换一种生活，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我一点儿都不想做回李雅涵。”
　　“那……荣先生怎么办？”江蕙茹满是惆怅地说，“他因为你伤心这么久，你们之间……”
　　“我们之间……”纪飞羽微微叹气说，“应该是没可能了吧，我决定离开他的时候就已经把我们之间的感情放下了。”
　　“这样啊……”
　　纪飞羽还以为江蕙茹会帮荣瑞卿说好话，没想到，她竟然说：“那我就可以继续追求荣先生了吧！”
　　“呃……”纪飞羽一直没反应过来，半天才说，“好像是的……”
　　她不要荣瑞卿了，这么好的资源当然是回归奖池，幸运者得之。
　　江蕙茹兴奋地捧着脸说：“啊，那真是太好了！”
　　她的兴奋，反倒显得纪飞羽不太正常了。江蕙茹一把握住她的说：“老师！你可以继续帮我吗？应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荣先生的喜好了吧！”
　　“话是这么说……”
　　“那老师！拜托你了！”
　　江蕙茹满眼期待，纪飞羽一脑门的问号，这个事情的走向不太对啊……
　　纪飞羽顶着一脑门的问号还是秉承着教书育人的好品格，先把课上了，下个的时候，江蕙茹眼睛亮晶晶的，问道：“老师，荣先生回来接你吗？”
　　这个时间，荣瑞卿应该在公司里，而且她还要去医院送饭，应该不会来。
　　“他不来接我，我要去医院。”
　　纪飞羽刚说完，教室的门被人敲了敲，荣瑞卿开门进来说：“这位老师，你该下课了？”
　　这个打脸来得太快了，纪飞羽几乎要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问道：“你来干嘛？你不好好上班你来干嘛？”
　　“我来找你吃午饭。”荣瑞卿回答得理直气壮。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没时间，我要给奇楠他们送饭。”
　　“我已经让司机去送饭了。”荣瑞卿顺便说了一句，“我坐地铁过来的，很方便，三站路，不堵车。”
　　看热闹的江蕙茹扑哧一声笑出来，说：“看不出来荣先生，你还会坐地铁出门。”
　　荣瑞卿这才发现，纪飞羽这节课的学生是江蕙茹。他瞥了江蕙茹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对纪飞羽说：“走了，下课了。”
　　纪飞羽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荣瑞卿看着她，几天纪飞羽不动，他也不动。
　　江蕙茹看着两个人僵持不下，十分为难地说：“要不然……你们还是打一架吧。”
　　她的话刚说完，纪飞羽腾地站起来，直奔荣瑞卿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说道：“最后再跟你说一遍，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你不要再缠着我！”
　　荣瑞卿淡定地听完，拉起她的手说：“说完了，那吃饭去吧。”
　　纪飞羽简直崩溃了，这个人怎么说不听呢？
　　“那个，”江蕙茹也跟上去，“既然这么巧，不如大家一起吃饭啊？”
　　“好啊好……”纪飞羽忙不迭希望江小姐来救场。
　　荣瑞卿却忽然站住了，他转头对江蕙茹说：“江小姐，我老婆在这里，恕我不能回应你的好意，所以，请你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之间了，至于……”
　　他看了一眼纪飞羽，接着说道：“她嘴里跑火车跑惯了，没一句真话，八成都是利用你，最好离她远点儿！”
　　纪飞羽瞪着他：“你胡说八道！”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拖着她下了电梯。
　　江蕙茹还站在原地，一脸神往地看着他们。她忽然不知道该羡慕谁了，这两个人的感情似乎很深，但是又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定要生离死别拒绝和好，她向往深情的荣瑞卿，可是这样的男人根本不肯把目光分给他啊！
　　被荣瑞卿拉进餐厅里，纪飞羽还在生闷气。
　　荣瑞卿翻着菜单问道：“想吃什么，这家比较出名的是牛排，试一试吧，沙拉也要一份……”
　　他做主把菜点了，又开始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
　　纪飞羽换了栗色的短发，发尾卷卷的，俏皮又可爱，这颜色又衬着她皮肤白皙，越看越喜欢。
　　“把你的变态笑容收一收……”纪飞羽忍不住说道。
　　荣瑞卿要是会听她的，早就听了，他不但不收，反而看得更放肆，他问：“你什么时候剪的头发，真可爱……”
　　他像是某种小电影会出现的变态，痴痴地看着她。
　　“江小姐也很可爱，你为什么不喜欢她？”纪飞羽喝了口水掩饰自己的情绪。
　　“因为她是江小姐，不是纪飞羽。”荣瑞卿淡然地说道。
　　纪飞羽撇了撇嘴，暂时不想跟他理论这个话题。
　　点的菜陆陆续续上来，纪飞羽也没有特别抵抗，乖乖吃饭，只是不跟他交流罢了，吃饱喝足，她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荣瑞卿这个狡诈的商人，直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会遭到她的反抗，于是每次他出现不是带着吃的，就是带她去吃饭。因为他知道她对吃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一个人酒足饭饱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火气。他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有一副志在必得样子。
　　“李越打了电话询问你的事情，我觉得他很快就会找到你，已经死去了假女儿又回来了，他应该很慌张，你不用跟他解释太多，只说想离开我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安排。”荣瑞卿说道。
　　“安排？”纪飞羽用叉子戳着桌子边上的西兰花说，“怎么安排，还是像敷衍凯文哥他们一样，说我失忆换了名字？你依然假装不知道我是假的，继续让我做他们的假女儿吗？”纪飞羽冷笑了一声，说，“不是你的安排就是完美的。”
　　“你相信我，”荣瑞卿放下了餐具，认真地说，“我想过了，我会处理得很完美，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包括……”
　　“包括你的信任吗？”纪飞羽面无表情地问道。


第172章 旧事里的秘密
　　时隔大半年，两个人之间的重要问题，还是当初那个信任危机。
　　“你突然就离开我了，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荣瑞卿实话实说，“所有的事情都搁着，但是我也知道，要想你原谅我，当初的真相一定要查出来。”
　　“并不是要你查出来的真相，”纪飞羽说道，“而是你在那一瞬间对我的怀疑……”
　　荣瑞卿很是无奈，他说：“在那种情况下，我还能怎么做，这样的证据之下，我连怀疑都不能怀疑吗？”
　　“你背着我查了多少东西，我老爹你母亲是同学，我跟李雅涵是亲姐妹，你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这些跟我相关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承认了吧，荣瑞卿 ，你偷偷调查这些，是因为你怀疑过我到你身边的目的。”
　　纪飞羽冷淡地一件一件地说道。
　　事情虽然没有过去太久，但是一桩一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件时间都堆积在一起，最后成就了她的“自杀”。
　　“我怀疑过。”荣瑞卿坦诚，“当我知道并没有上家想要《黎明》，而是你老爹主使了整件事情的时候，我怀疑过。”
　　纪飞羽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办法像最初那样单纯了，不是吗？”
　　她说完，起身走了。
　　荣瑞卿咬着唇，抹了一把脸，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错不是他一个人，也并不全是纪飞羽的，他认了错，纪飞羽不接受。他此刻茫然了，要怎么才能挽回两个之间越走越远的感情？
　　纪飞羽更加茫然地走在商场里，两个人只要谈到那件事就会不愉快，但是这又是两个人之间过不去的坎儿，每次都绕着这个问题转来转去，她都要糊涂了，该不会要一直这样下去吧。
　　下午没课，她去看了奇楠和白秦安，白秦安的身体挫伤和骨折比较严重，一旦伤筋动骨，养起来还是要麻烦一些，奇楠天天在医院里陪护，人也沧桑了不少，不再像个可爱的少年了。
　　最近白秦安的情况好一些了，也有同学朋友来探望，纪飞羽来的时候，刚好赶上几个从前比较要好的朋友来探视。
　　病房宽敞，一个个坐的坐，吃的吃，没有一个探病的样子。
　　纪飞羽被荣瑞卿的事纠缠着思绪，路上饿了，又买了一份酸辣粉来。酸酸辣辣的味道，在病房里弥漫开来，惹得白秦安一阵皱眉。
　　同学们在一起聊着天，纪飞羽说起自己又想换工作，现在这份工作，她怎么都满意，就是害怕江蕙茹，今早避开最好。
　　同学A开口说道：“卫南在本市开画展你们知道吧？小羽毛，他以前不是你师兄么，能不能帮你找个工作？”
　　卫南拿她的画参赛的事儿，普通同学并不知情，这事儿被提起来，奇楠下意识看了看她。纪飞羽倒没什么表情，说：“不想去，不搞艺术。”
　　同学B倒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们知道卫南当年那幅画，就是获奖的那个，他不是一直当成吉祥物么，听说前几天卖出去了？”
　　奇楠比纪飞羽还惊讶，问：“卖了？”
　　同学B说：“是呀，这么多年有收藏家想买他都不卖，这次买家跟他聊了十分钟，他就主动送上门了。所以我说他是不是欠了钱啊，不然怎么会卖这幅……”
　　纪飞羽偷偷看了看奇楠，沧桑小男孩儿动了动嘴骂了一句“活该”。
　　她跟卫南都是过去的过去了，她连荣瑞卿都能放下，卫南又算什么呢？
　　另一边，老板的心情明媚了一天半，出去吃个午饭回来又开始阴云密布了，徐杰挑眉，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去跟他说了几个坏消息。
　　“B-WHAT的奶制品要换供应商，所以我们在短时间内奶制品会缺货，关于这方面应对的策略，小吴他们几个已经写好了，发到您的邮箱里了……”
　　徐杰挨个说着，他倒霉，今天一天都没有什么好消息。荣瑞卿懒懒散散的听着，没什么表情，明显心思不在这里。
　　“之前，你说什么查到了什么来着……”
　　等他说完了公事，荣瑞卿忽然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句。徐杰愣了几分钟，说道：“是当初标书的事情吗？”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那时候……有继续查吗？”
　　“有。”
　　听到他的肯定回答，荣瑞卿松了一口气。当初他跟纪飞羽闹别扭，一气之下不许徐杰再调查，可是徐杰这个局外人看得很清楚，表面答应了他，但是仍然把事情推进了下去。
　　“当然查到了纪不休的电话号码，”徐杰说道，“用了点儿手段，拿到了他的通话记录，这个年头一般打电话的情况已经很少了，除了外卖，快递，有一个号码，他反复打了很多次，还有一个座机号码，您应该熟悉。”
　　徐杰拿过一张纸，写了出来，显然是对这个号码很熟悉了。
　　荣瑞卿接过他手里的纸就愣住了，这个是荣家的电话号码！纪不休打过荣家的电话？
　　“不过，应该跟纪小姐没关系，”徐杰又接着说，“他反复的拨打的那个手机号码，我查了一下，是……太太。”
　　荣瑞卿挑了挑眉，问道：“王奕岑？”
　　“是。”
　　他不淡定了，站起来在屋里徘徊了几圈，当时他被众多因素干扰，只想着应该是荣家的人掺合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详细调查就被纪飞羽的两连击弄得失去理智……
　　“这么重要的情况，当时为什么不说？”荣瑞卿开始迁怒。
　　“当时……是您说不查的…… ”徐杰故意说道。
　　荣瑞卿尴尬地撇了撇嘴，他承认，是他说的没错。
　　“唉，你不是继续查了嘛！”荣瑞卿抱怨。
　　徐杰笑起来说：“跟您开玩笑的。”
　　当时他托人调查，但是拿到消息的时候，刚好赶上纪飞羽“丧期”，荣瑞卿病重，病好了之后又一蹶不振，很多事情都压在徐杰身上，标书的事情没有后续影响，暂时也就放下了。
　　荣瑞卿当然理解，徐杰为了他和公司都作了不少，他也不会为这件事苛责他，只是他想要挽回跟纪飞羽的感情，只有旧事重提，把这件事彻查清楚。
　　“还有一件事，”徐杰说道，“不是我查到的，只是我自己的怀疑。”
　　既然纪飞羽的自杀是假的，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跟纪不休联系过，是担心自己暴露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他这样一说，荣瑞卿也想起来了，他去纪不休家里“报丧”，当时纪不休的反应，不像是演出来的，伤心是真的伤心，纪飞羽想要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为什么不跟她老爹联手？
　　现在想起来，多半是当时纪不休账户上那笔钱，已经让父女两个起了龃龉。
　　如果事情跟王奕岑有关系，荣瑞卿就更觉得对纪飞羽抱歉了，其他事情不论，他把她卷紧豪门是非里，害得她跟最疼自己的养父决裂。
　　唉……
　　荣瑞卿犯愁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徐杰劝道：“您也不用太犯愁，纪小姐的性格您比我了解，跳脱又热烈，爱也好恨也好，从来都是明明白白，她没有一走了之，多半是心里还惦记着你，好好把握啊老板。”
　　他这么一说，倒是给了荣瑞卿不少鼓励，纪飞羽到底也不是全不讲理的丫头，不过还是生气自己怀疑过她，真相查清楚，把两个人之间的心结解了，再慢慢哄她吧。
　　荣瑞卿看了一眼墙上的画，说：“找人把那幅《春晚》摘下来。”


第173章 前老公的礼物
　　从医院回来，到1847开店，纪飞羽结结实实忙了一阵，傍晚的时候才闲下来去打淘宝的货单。
　　今天的单子比平常多一些，过了七点，她才弄完了一半，肚子饿了，想到冰箱里有荣瑞卿昨天带来的晚饭。
　　微波炉开始转起来的时候，纪飞羽才意识到她怎么这么没出息，嘴上说着拒绝荣瑞卿的一切，却没有办法拒绝他带来的食物。
　　“啊！！！”纪飞羽懊恼的蹲在地上，大声喊叫，“烦死了烦死了！”
　　微波炉停止运转的滴滴声响起来，纪飞羽干脆坐在厨房的地板上，一边吃饭一边听相声。
　　路上堵车，荣瑞卿比平时来的晚了一些，进门没看到纪飞羽，上楼看到她坐在地板上，顿时愣住了。
　　纪飞羽还吃着昨天的剩饭，她听相声听得正欢乐，脸上的笑意还没退，抬头看荣瑞卿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
　　荣瑞卿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说：“你这里还真的不太安全，我上楼你都没发现。”
　　她脸上的笑，僵住了，马上转开了视线。
　　中午两个人不欢而散，荣瑞卿竟然又来了，还真是……百折不挠，倒显得纪飞羽得理不饶人了。
　　荣瑞卿见她不理人，说道：“地上凉，小心你的腰。”
　　他说完就下楼了。
　　纪飞羽侧耳听了听动静，难道是伤心地走了？
　　那最好了，她安安心心把饭吃了，最喜欢的相声也听完了，下了楼果然没有看到荣瑞卿的人影，只看到一副被包着的画放在门口。
　　纪飞羽刚松了口气，听到仓库传来扯胶带的声音。
　　她走过去，荣瑞卿正在狭窄的仓库里，挽着衬衫袖子，按照货单上的编号，一件一件地找东西。
　　“0846……0846……这里……”
　　找完了货，他又用泡沫纸一点一点卷起来，和货单一起放进箱子里，听到声音，他抬头看着纪飞羽说道：“早上快递小哥说，明天来给你打单子，我先不封了，免得出错。”
　　纪飞羽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就算她放下了对荣瑞卿的感情，看到与自己无关的人来帮忙，也会动容，何况她还是对荣瑞卿有那么一点点的放不下……
　　“放着我来吧，”纪飞羽说道，“你去吃东西吧。”
　　不过是客气客气，荣瑞卿也听得出来，但是他就是说不出的开心，他说：“我路上吃了一点儿，现在不饿。”
　　纪飞羽挤进来，他把宽敞的位置让给她，说：“你不要爬上爬下了，我来找，你来打包，行吧？”
　　“我不，我喜欢爬上爬下！”纪飞羽非常倔强地说道。
　　“爬上爬下浪费时间。”
　　荣瑞卿一抬手就拿到了她需要爬梯子才能拿到的画笔，还得意地晃了晃，纪飞羽瞪着他，翻了个白眼，荣瑞卿笑了，说：“乖，去吧。”
　　纪飞羽愤懑地去给颜料和画笔缠防震泡沫，荣瑞卿继续翻翻找找。两个人的合作，动作快了一些，荣瑞卿也不愧是狡诈的商人，脑子清楚，虽然对画具不熟悉，但是找货的时候操作几遍就记得清清楚楚。
　　最后两件找全，荣瑞卿过来跟纪飞羽一起打包，看着纪飞羽动作迅速，他忽然问：“腰疼的毛病有没有找医生看看？”
　　“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麻烦医生。”
　　想到她昨天疼得不能动的样子，荣瑞卿当然不信她的鬼话。多半是她自己觉得问题不大，没有及时治疗。
　　荣瑞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手里的东西打包结束，他站了起来，顺势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去给你弄宵夜。”
　　纪飞羽像个小宠物一样被人揉弄了，本来还是挺气愤的，但是听到宵夜又没有脾气了。
　　她要是改不了对食物的热爱，恐怕就要一直被荣瑞卿死死地控制了。
　　纪飞羽绝望地想到。
　　荣瑞卿没有特别准备什么宵夜，只是刚才来的时候顺路买的黑芝麻糊，里面煮的小圆子。他简单地热了热，断到了楼下。
　　一楼都是何种画材，只有一张椅子勉强能放东西，他放了两碗黑芝麻糊，袅袅香气，把纪飞羽从仓库里勾引了出来。
　　她闻着味道就是知道是长椿街上的，控制不住地走过来，蹲在地上连谢谢也来不及说，急三火四地吃起来。
　　“你怎么不吃？”纪飞羽问道。
　　“嗯……”荣瑞卿笑着说，“等你吃饱了，我再吃。”
　　从前两个人吃宵夜，纪飞羽不够吃，总是惦记着他碗里的，这会儿，荣瑞卿等一等，让半碗给她。
　　纪飞羽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说：“我吃过晚饭，不是很饿，不会抢你的。”
　　“那好。”
　　荣瑞卿提了提裤子，屈膝半跪。两个人都嫌热没端起来，凑过去吃的时候，脑门撞到了脑门。
　　“哎呦……”
　　荣瑞卿忍不住笑起来，抬头揉了揉她的额头，说：“没事儿吧？”
　　“你脑袋真硬……”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也疼……”
　　“强词夺理……”
　　掺杂着拌嘴，一碗黑芝麻糊就快见了底。
　　“我们两个人心结，”荣瑞卿在沉默中开了口，“我正在调查，希望找出真相，让我们都能真正放下那件事。”
　　纪飞羽抬眼看着他，问：“找出真相，你就能放下我了吗？”
　　“不能。”荣瑞卿迅速简短地回复。
　　纪飞羽气得想起桌子，又舍不得碗里最后一个小圆子。
　　“我要把真相找出来，”荣瑞卿作死地说道，“摆在你面前，让你知道我当初是多纠结，多难熬，然后你愧疚之极，求我让你回到我身边。”
　　纪飞羽听得咬牙切齿，说：“你做梦吧！”
　　荣瑞卿笑了笑说：“那我们就看这一次谁先认输。”
　　他来的路上想通了，徐杰说得没错，纪飞羽这个性格的人，是绝对不可以用考量平常女孩的思路来衡量，她这种跳脱的性格，必须用更跳脱的方式让她上勾才行。
　　纪飞羽冷笑一声，恍然不觉自己已经在陷阱边缘了，说：“行啊， 那你试试看，我会不会认输！”
　　荣瑞卿心里窃喜，这丫头好胜，果然上勾了。
　　“吃完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纪飞羽还在想他刚才说的话，忽然被礼物这件事情打断，并没有及时发现自己上当了。
　　荣瑞卿起身去了门口，搬过来那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画框，他说：“我看得时候就觉得属于你的东西，应该还给你，你来拆吧。”
　　纪飞羽好奇，擦了擦嘴，站起来动手拆包装。
　　外面的两层纸撕掉，露出一角画框，再一层，她看到了画的一角。纪飞羽愣住了，虽然只是一角，但是她直觉就是她知道的那一副。
　　全部拆掉之后，纪飞羽惊讶地问道：“是你买了卫南的画？”
　　眼前可不就是当年她画的那幅晚春群花烂漫的景象，但是她调皮，起了一个《春晚》的名字。
　　“不是卫南的画，是你的画。”荣瑞卿纠正道。
　　纪飞羽自从跟卫南决裂，就没有再见过这幅作品了，如今看到，像是遇见了什么久别重逢的朋友，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她的喜悦已经溢于言表，荣瑞卿看她喜欢，也觉得自己做得值了。
　　“他卖你多少钱？”纪飞羽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我想便宜买的，”荣瑞卿说，“但是这幅画还是有水准的，所以给了一个一般偏高的价格。”
　　他不着痕迹地拍着纪飞羽的马屁，显然纪飞羽很受用，她说：“那倒是的，这幅画起码要……”
　　她停下来，转头看着荣瑞卿，说：“谢谢。”
　　这世界上如果有什么人始终惦记着她，记得她的喜好，在意她所在意的，恐怕也只有荣瑞卿了。


第174章 办公室里的秘密
　　能得到她一句谢谢，荣瑞卿简直做梦都会笑醒。
　　他自从听了那句话，就一直在笑，傻傻的，劝也劝不住。
　　“我说……”纪飞羽无可奈何地说，“你不要笑了。”
　　“对不起，”荣瑞卿说，“我忍不住。”
　　纪飞羽无奈地摇了摇头，完了，恒辉实业的老板疯了。
　　时间不早了，纪飞羽把画框放在了一边，问道：“我要关店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荣瑞卿眨了眨眼睛说：“我不走。”
　　“不走？”纪飞羽瞪着他，“这里又不是你家？”
　　荣瑞卿转身替她拉下卷帘门，锁好店门，说道：“我老婆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
　　“你！”
　　纪飞羽愤恨地看着他，荣瑞卿很淡然地从货架后面拿出自己的小包来，一边上楼一边悠闲地说：“啊，真累，我要准备休息了。”
　　“诶，你来真的啊？”纪飞羽追在他后面，喊道，“这里没有你睡觉的地方，回你的大别墅去。”
　　荣瑞卿不理她，上了楼，浴室还没进就开始脱衣服，纪飞羽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晕过去，她吼道：“耍流氓！”
　　“对啊，你报警啊！”荣瑞卿决定把流氓行为进行到底。
　　他脱得只剩一条内裤，转身走到纪飞羽面前。
　　“你，你干嘛？”纪飞羽向后退了半步。
　　荣瑞卿难得看到她忐忑不安，说道：“你以前可是说非常喜欢我的身材，还说要给我画一幅画，现在是怎么了？审美变了？”
　　眼前的肌肉线条还是纪飞羽最喜欢的样子，只是想到两个人从前的亲密关系，纪飞羽怎么也没有办法直视眼前的人……
　　“我的审美一直都很有水准，是你不行了……”纪飞羽小声嘀咕。
　　荣瑞卿低头，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亲，在纪飞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钻进了浴室。
　　纪飞羽被他一套组合动作，弄得半天没反应过来，想要追过去理论的时候，浴室里的已经想起了水声。
　　不行，要冷静，她要做一个不为所动的铁石心肠，要是不冷静，就上了当了。
　　荣瑞卿也没有刻意让她为难，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是裸着上身，自动自觉地去沙发上窝着了。
　　店里的二楼是个后建的跃层，只有两扇很小的窗户，平时又被外面的牌匾挡着，只能开一半，白天透光不好，晚上透气不好。而楼上只有卧室里有一个空调，夏天里，二楼客厅闷热难当。
　　荣瑞卿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电脑，处理邮件，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受闷热的影响。
　　纪飞羽从门缝里看了看，把卧室的门打开，假装不经意的样子大敞着，慢悠悠去洗澡。
　　荣瑞卿头也不抬地说：“记得锁门，不然我会忍不住冲进去。”
　　“滚！”
　　浴室里传来纪飞羽的骂声。
　　夜晚渐渐深了，在他人生三十几年的生涯里，从来还没有住过这样狭窄闷热的客厅，即便是在国外上学，他住的也是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从卧室里传来的阵阵空调的凉风，荣瑞卿伸长了手臂感受着，沙发窄小溽热难耐，他翻了几次身都无法入睡。
　　荣瑞卿借着微弱的灯光慢慢起身，走进了卧室，卧室里的空调被调的很低，稍稍一想，就知道纪飞羽是为了他才故意调低的。
　　他把温度稍稍调高，附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这丫头看着心狠，做得事情也的确够狠，可是她心底总还为他留着一处柔软。
　　有一个早晨来临，纪飞羽不再惊讶荣瑞卿熟练地跟快递小哥套近乎，以及他准备好的早饭，坦然地收拾利索坐到桌子边上吃早饭。
　　两个人对坐在狭小的空间里，仿佛市井当中最普通的小夫妻。
　　“你今天下课之后，有时间的话，来公司一下。”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十分不情愿地问道：“干嘛？你公司里还有什么跟我有关系吗？”
　　“李雅涵的父母，你说跟你有关系吗？”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她不知道李家人怎么想的，他们的女儿消失了，弄了个假的顶替就算了，她都已经帮忙了结了李雅涵这个人和荣家的恩恩怨怨，他们怎么还要纠缠不放呢？
　　说到底还是为了攀附荣家的财力吧，这么说来，她这个姐姐还是妹妹也挺惨的，似乎生来就是为了换取家族利益的。
　　“没有办法，”荣瑞卿无奈地说道，“在外人眼里，他们失去的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出现了一个跟自己女儿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是演戏，他们总要确认一下吧？”
　　纪飞羽厌倦从前戏精一样的生活，听了这几句话，白眼翻得更厉害了，说道：“我自己生活得好好的，是你找到了我，又把麻烦带了回来……”
　　“不说这个了，快吃饭。”
　　荣瑞卿赶紧岔开话题。
　　他昨天带了行李来，早上不急着回荣家换衣服，直接送纪飞羽去美术教室，再自己一个人开开心心上班。
　　荣瑞卿一扫阴沉，见了谁都笑眯眯的，其实对下属们来说，还是有点儿恐怖的，总觉得他笑起来……让人难以捉摸。
　　心不在焉结束了上午的课，纪飞羽匆匆赶到恒辉的大厦，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她特意戴上了墨镜和口罩，遮遮掩掩地在大厅等着。
　　她的武装太严密，徐杰下来的时候找了半天才看到她。
　　这是徐杰自从“自杀事件”之后，第一次见到她。
　　“纪小姐？”
　　徐杰迟疑地叫了一声，那个戴墨镜口罩的女孩急忙转过身，摘下口罩冲着他笑起来。
　　眼前的人与从前的确不一样了，或许从前多少端着富家小姐的姿态，看上去沉稳事故，现在的纪飞羽笑起来自带一种天真浪漫，元气十足的少女感。
　　“好久不见！”纪飞羽招呼道。
　　“是啊，好久不见。”说出这句话，徐杰有些感慨，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老板在上面等你。”
　　“好。”
　　荣瑞卿的办公室她来过很多次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路走过去周围的人忙忙碌碌似乎都没有发现她。
　　“您稍等一下，老板很快下来。”
　　纪飞羽被留在荣瑞卿的办公室里，她四处看了看，墙面上还挂着她画的罗梦怡的画像，画像左侧空出来一幅画的位置，纪飞羽猜应该是那幅《春晚》，而画像右侧的那幅画，则被一层又一层的白纱挡着。
　　她很好奇，白纱的边缘是漂亮细致的蕾丝，蕾丝上还镶着大大小小的水钻。
　　这是什么后现代艺术作品吗？
　　纪飞羽走过去，看了看，忍不住掀起了白纱，她原本只是想看画，但是没想到白纱一层一层落了下来，原来这上面层层叠叠的白纱竟然是一整块。
　　最让她惊讶的是，被白纱遮盖的，竟然是她的一张黑白照片。
　　纪飞羽慢慢收起自己因为惊讶长大的嘴，她明白过来，这应该是他自导自演之后的那场闹剧之后，其他人为她准备的“遗照”。
　　徐杰进来就看到纪飞羽站在自己的“遗照”前，他端着冰柠檬茶走进来，说道：“当时二少爷自作主张为你办了告别仪式，但是老板一直不愿意相信你真的走了，闯进现场把二少爷打了，带走了这张照片，一直都挂在这里，只是他自己又不忍心看，就找东西遮挡了起来。”
　　这块遮挡的东西，就是纪飞羽手上的白纱。徐杰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纪飞羽很清楚。
　　这是她冒充新娘和荣瑞卿结婚的那天，她头上批的那块头纱。


第175章 解决假爸妈
　　刚才老王打翻一杯咖啡记得打扫干净……”荣瑞卿一边说着话，一边推门进来。
　　里面的徐杰端着冰柠檬茶，纪飞羽捧着白纱站在自己的“遗照”前。
　　徐杰看了看眼前的情势，走过来把柠檬茶交给了荣瑞卿，自己关门出去了。
　　“应该让人摘下来的，只是最近忙忘了。”荣瑞卿把柠檬茶放在桌上，转身把那幅照片取了下来放下墙角。
　　纪飞羽手里还拿着白纱，她眼睛泛红，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荣瑞卿把白纱抽出来收好，又把柠檬茶递给她说：“外面很热吧，说了让邱明去接你，你又不愿意……”
　　她那套婚纱，纪飞羽从来没有上心留意过，穿过一次，觉得华丽又美好，若不是假冒李雅涵，她恐怕一辈子都没有办法穿上这么梦幻的婚纱，婚礼结束之后，这套婚纱便收了起来，纪飞羽从来也没有问过婚纱的下落，一生只穿一次的衣服，又不算真正属于她。
　　“你……从哪儿找出来的？”纪飞羽小声问道。
　　“就在衣帽间的衣柜里，我的礼服和你的礼服挂在一起。”荣瑞卿状似漫不经心，很快换了个话题，他问，“吃饭了没有，一会儿见完你‘爸妈’，我们可以去隔壁的商场吃点儿东西。”
　　纪飞羽握着柠檬茶，冰凉的温度，让她冷静了不少，她问：“为什么要用头纱……”
　　她的问题里包含了两个含义，荣瑞卿看了看她，不太自然地说：“因为想你。”
　　虽然他是后爱上纪飞羽的，但是他当时很清楚自己戴上戒指的，交换誓言的是纪飞羽，而并非李雅涵。也正式因为如此，荣瑞卿一直都把那场婚礼当作他和纪飞羽的婚礼，把纪飞羽当作自己的新娘，而非赝品。
　　他手里拿着刚才为了掩饰紧张拿起来的文件夹，此刻看着神情复杂的纪飞羽，满满地脸热起来，就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实话，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让他难为情起来。
　　无论别人说了多少句荣瑞卿在没有她的这段日子里过得很惨，纪飞羽都没有办法相信，又活着无法感同身受，可是当她看到头纱遮挡的这幅照片和那间与她离开那天完全一样的卧室，她似乎能懂了荣瑞卿究竟在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两个人正在让气氛变得更微妙，艾米敲门进来，说：“老板，李先生和李夫人到……”
　　她瞥见里面站着的纪飞羽，惊讶得长大了嘴，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纪飞羽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不同以往，迅速躲到了荣瑞卿的身后。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好的老板。”
　　艾米匆匆关门走了，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刚才那个人就是少奶奶啊！
　　屋子里重新剩下两个人，纪飞羽问道：“你打算怎么跟李家人说我的事？”
　　这件事不太好说，实话实说就要暴露荣瑞卿最开始就知道新娘是假的，李家人父母恐怕要下不来台，如果像荣瑞卿跟朋友们说的那样，什么假装失忆之类的，纪飞羽恐怕还是要回到她不想要的生活当中去。
　　“你不用担心，”荣瑞卿说道，“到时候听我说就行了。”
　　他说得胸有成竹，纪飞羽倒是觉得可疑。
　　休息室里，李越夫妇已经等了很久了，两个人自从得到疑似女儿还活着的消息，就一直忐忑不安。
　　自杀的是假女儿，这个被找到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休息室的门一开，荣瑞卿带着一个人进来。
　　“爸爸。”荣瑞卿叫道，“这位就是我找到的那个人，纪飞羽。”
　　纪飞羽微微挑眉，这是要公开她的真是身份了？
　　李越夫妇也很震惊，这么说假女儿没死，还被荣瑞卿知道的真实身份？
　　一时间，休息室里的空气都紧张起来，荣瑞卿接着说：“她跟雅涵很像，她的出现让我没有那么伤心了，你们应该不会介意我再开始另一段感情吧？”
　　不止李家父母震惊了，连纪飞羽也震惊了。
　　荣瑞卿这个是什么剧本走向，难道他那天跟纪飞羽说李家人问起来，她直说就行，难道是这个意思？
　　“当，当然，只是这位……”李越尴尬地看了看纪飞羽，说道，“这位纪小姐，我们能不能跟她单独谈一谈？”
　　荣瑞卿演戏演到底，犹豫了一阵说：“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向我提，不要为难她。”
　　李越再三保证，终于把荣瑞卿劝走了。
　　休息室里，只剩下“一家三口”。李夫人最先坐到她身边，问道：“怎么回事，那会儿说你意外坠海，还有说你自杀的，怎么样，身体没事儿了吧？”
　　从最初关心女儿的地位，到现在关心她的身体，纪飞羽有一点点感动，在他们假扮一家人的过程中，竟然还扮出了真感情。
　　“我没什么事儿，只是……我厌倦了在荣家的生活，所以想给‘李雅涵’一个结局。”纪飞羽照着自己真实情况实话实说，又接续到荣瑞卿的剧本上，“他一厢情愿，非要追求我，我说了我不是，他不信，他觉得我装失忆骗他。”
　　李越听了半天没有说话，他现在的困境一般人不能理解，亲生女儿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天降一个一模一样的假女儿代替亲生女儿嫁过去，这一年时间里，他的公司，仰仗荣家鼻息，也算风生水起，即便是“李雅涵”出事之后，荣瑞卿对他们依然很好……
　　纪飞羽想要过自己的生活，他大可以再想当初一样威胁她，可是这一年多相处，尤其是考虑到她和李雅涵的关系……他有些不忍心了。
　　可目前这个状况…… 要怎么办才好啊……
　　他的难处，纪飞羽能猜到一二，她试探着说：“既然荣瑞卿依然很尊重您，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吧，您放心，我跟他没可能了，只要您把女儿找回来，我立马让位！”
　　李越深深叹了口气，李夫人说道：“女儿我们当然在找，只是你，荣瑞卿又找到了你，你以后要怎么办？”
　　纪飞羽抓了抓头发，这个问题真是难倒了得过且过的她。
　　“目前看到，也只能先这样了，”李越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对他们来说，假女儿既然没死，他们的内疚就少了一份，来见一见了解一下真相，算是把戏做足，圆一下从婚礼就在说的谎，剩下的，让纪飞羽自己拿捏吧。
　　会议室的门开了，荣瑞卿走过去，问道：“爸爸，你们问完了？”
　　“嗯，”李越不太高兴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按照荣瑞卿的剧本，他还是个死了女儿的父亲，此时此刻的表情也算合情合理。
　　荣瑞卿把夫妇二人送到电梯门口，交给徐杰送到楼下，他又返身回来找纪飞羽。
　　为了避免骚动，纪飞羽留在休息室里没出来。荣瑞卿回去的时候，她整捧着果盘吃水果。
　　“怎么样？”荣瑞卿问道。
　　纪飞羽给了他一个巨大的白眼，说道：“下次有这种事情，你能不能先跟串好台词？”
　　“放心，我已经根据你会说的真是情况完美的编辑了一下，不会有疑问的。”荣瑞卿从她的盘子里抢了一块凤梨。
　　纪飞羽接着翻白眼，说：“不把影帝的奖杯发给你，真是浪费了您的演技。”
　　对于这份荣誉，荣瑞卿欣然接受，他又说道：“你的身份问题，不用再纠结了，你不想回荣家也行。小园山的房子一直空着，你有空了，我们看看装修。”
　　他势在必得又理所当然，纪飞羽瞥了他一眼说道：“先生，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第176章 “亲生兄妹”
　　荣瑞卿倒不是故意提起来，而是他一时高兴得意忘形。
　　“好吧好吧，”荣瑞卿退让了，“等我们的问题解决好吧。”
　　他默默地吃着一块菠萝，好久才说：“小园山的房子真的不错……”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放下果盘起身要走。
　　荣瑞卿一把拉住她，说道：“我不说了总可以吧，吃完再说。”
　　纪飞羽又坐了回来。
　　李家人的问题解决了，还有一件事，荣瑞卿没问。
　　“你离开荣家这么久，为什么没回去找你老爹？”
　　纪飞羽拨弄着盘子里剩下的几个菠萝，说道：“因为……怕你找到我。”
　　“已经这么时候了，说实话好吗？”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看了看他，长舒了一口气，提起她不愿意提起的事情，说道：“那时候你在电脑和优盘上找到了蓝色的颜料是不是？”
　　“嗯，没错。”
　　这也是导致荣瑞卿怀疑她的最直接的证据。
　　“你跟我说，东明实业给老爹汇过去五百万的时候，我还不觉得这件事跟他有关系，”纪飞羽扯过纸巾擦了擦手，说，“但是你说到颜料，我就明白了……那颜料是我老爹给我的，他特意把我叫回家里吃饭，就是为了把那个颜料交给我。”
　　那盒颜料里，最后沾染在电脑上的那个颜色最特别，也是指证她的最有力的证据。
　　荣瑞卿似乎也想起来颜料的事，他皱眉说：“你说……颜料是你老爹给的？”
　　“嗯……”纪飞羽有些黯然，“账户，还有颜料，我觉得一定跟他有关系，他一定用什么办法买通了荣家的人，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就只是为了不让我们在一起吗？”
　　她说完，荣瑞卿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你跟我来。”
　　荣瑞卿拉着她的手腕，把她从休息室里拖了出来。
　　“诶诶，你你干嘛……”
　　纪飞羽没有防备，低着头怕被人发现。
　　回到荣瑞卿的办公室里，纪飞羽被他安置在沙发上，荣瑞卿急吼吼地开了一扇带锁的柜子，从里面翻出一个文件夹来。
　　“这个，恐怕是你老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原因。”
　　纪飞羽疑惑地扫了一眼，荣瑞卿递给她的，竟然是一份亲子鉴定的报告。
　　“什么意思啊？”纪飞羽打开文件，里面竟然是她和荣瑞卿的报告。
　　“你是我爸爸？”她疑惑地问道。
　　荣瑞卿一时间被她神奇的脑回路震慑了，他翻了个白眼说：“看清楚，我想知道的是，我们是不是亲兄妹！”
　　纪飞羽更困惑了，说道：“你脑子没有问题吧，我们怎么会是亲兄妹？从长相到智商根本都不在一个层面上。”
　　荣瑞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又拿出几份文件来，包括从李越那里影印的几页纸，他耐心地解释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妈妈曾经闭关了一年多，她也曾经跟我说妹妹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妹妹曾经出生过……”
　　他把天使福利院的资料给她看：“你和李雅涵当年的资料，我从李越那里发现的，收养人分别是李越和纪不休，而经手人是我妈妈。”
　　纪飞羽第一次看到这些资料，她曾经想到天使孤儿院找到线索，但是她被领养那一年的资料全都消失不见了，这么看来应该是李越用某种手段把资料偷了出来，目的是不想让人知道李雅涵的真实身份。
　　看到资料上罗小涵和罗小羽两个名字，纪飞羽问：“你凭借这两个名字和经手人，断定我是你妹妹？”
　　荣瑞卿又给她看了自己在母亲日记中找到的照片，他说：“这么多巧合放在一起，你老爹当时又追问是不是睡过了，我觉得他很有可能知道什么，所以……”
　　纪飞羽明白了，荣瑞卿担心他们两个人真的是兄妹，所以那阵子疏远她，还跑进她办公室取她的静脉血。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纪飞羽抖了抖手里的材料说：“你脑子进水了吗？要是我们是兄妹的话，我老爹会让我去荣家假扮新娘吗？”
　　“他让你假扮新娘，但是，他没想到你会真的跟我谈恋爱。”荣瑞卿说道。
　　这么一想……也对啊……
　　想了想老爹当时坚决的态度，纪飞羽也心惊起来，要不是有实实在在的报告在这里，她都要信了她跟荣瑞卿是兄妹。
　　纪飞羽脑子一抽，问道：“那当时证明我们真是兄妹怎么办？”
　　大概是没有聊到纪飞羽会这么问，荣瑞卿愣了愣，他说：“我想过，我那时打算，如果证明我们是亲兄妹，我就把报告烧了，把你老爹送到偏远的地方去，让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能开口。”
　　他停了停，看着纪飞羽震惊的表情说：“我不能没有你。”
　　“但是这个想法，只是一瞬间，”荣瑞卿又解释道，“没有，没有那么可怕……”
　　纪飞羽也后悔问了这个无厘头的问题，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荣瑞卿伸过手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说：“如果是真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让你知道，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要不是要证明纪不休的目的，他也不会拿出鉴定报告来，让纪飞羽知道还曾经有这样一件事。
　　纪飞羽抬眼看了看他，反手过来，回握住了他的手，说：“谢谢。”
　　又一次道谢，听得荣瑞卿心里美滋滋的，他说：“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去找你老爹问问清楚。”
　　纪飞羽消失这么久都没有去找纪不休，大概是心里还不愿意面对，他也不强求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荣瑞卿默默地做了这么多，一个人扛着所有的压力，只是为了不让她受伤害……
　　两个人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在一臂之隔的位置，手拉着手。
　　荣瑞卿抿着唇偷笑，许久他偷偷看了一眼纪飞羽，看到她红透的耳朵，心里忽然出乎意料地舒畅。
　　“你是不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跟我说？”
　　“嗯，很多。”
　　纪飞羽转头瞪着他，说：“一点儿也不坦诚，你还想我原谅你？”
　　荣瑞卿抬着下巴说：“你不承认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说，我没有错，什么原谅不原谅，只看你理解不理解！”
　　“哈？”
　　真是刚刚给了他点儿晴天，他就真的以为雨过天晴了。
　　纪飞羽甩开他的手，开门跑了。
　　荣瑞卿也没急着追她，这丫头知道害羞难为情，总比冷脸对着他好多了。
　　这边一切都走向明朗的时候，有个人倒是坐立难安。
　　荣瑞卿几天没有回家了，匆匆回来一次也不过是收拾几件衣服就走了。王奕岑遇见过他几次，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气色倒是比从前好多了。
　　看样子，这个突然出现的丫头，倒真是他的救命药。
　　对于她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原本她像趁着荣瑞卿大病的时候，把荣瑞林重新送进公司，可是没有了荣瑞卿的恒辉，仍旧固若金汤，别说一个荣瑞林，连个小小的清洁工，都恨不得经过徐杰的手，偏偏荣耀德对此不闻不问。
　　本以为荣瑞卿经过了李雅涵的死元气大伤，一时半刻恢复不了，没想到，又出现了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丫头……
　　王奕岑整理着自己的珍珠链子，出了神……
　　“太太，”董嫂带着抹布水桶进来，说，“该打扫了，您换个地方休息？”
　　“哦，好。”王奕岑真起来走了几步，看了看四周，关上了门，又走了回来，说道：“董嫂，你有时间去东翼打听一下……”


第177章 钱包里的秘密
　　荣家不同的区域，负责的佣人不同，在这些人当中，自然而然也因为主人的间的关系划分了不同的“派系”，但是归根结底，他们都是给人家打工的，阶层是一样的。
　　董嫂跟东翼的婷姐是老乡，王奕岑想知道东翼的动静，都让她去问。不过婷姐一向是个嘴严的，不清楚不确定荣瑞卿特别交代过的事情，她一概不说，不过一些无伤大雅的，倒是能跟她说一说。
　　“太太，这次要问什么？”董嫂问道。
　　“就是那个大少爷带回来的女孩子，婷姐有没有说过什么？”
　　董嫂皱着眉说：“上次有问过，但是婷姐也说不出什么来，她也不清楚这个女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只是说，少奶奶的确是回来了。”
　　那天荣家的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女孩子吓坏了，荣瑞卿带她回东翼呆了一阵子，他的那些朋友也来过，一个个兴冲冲的，这么多人聊天，婷姐不可能什么也没听到。既然她这么说了，难道回来的女孩子真是李雅涵么？
　　王奕岑抿着唇思索了一阵，她绝对不能让李雅涵再回到这个家里，也绝对不能让荣瑞卿活得这么舒服。
　　“你去跟婷姐说，有什么消息知会一声，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知道了太太。”
　　王奕岑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上楼看到荣瑞林的房门开着，便推门进去。
　　屋里的荣瑞林正在玩游戏，跟队友说了一句脏话才发现他妈进来了。
　　“妈，你进来怎么也不出声？”
　　“整天就抱着你的游戏，也不看看家里现在什么样儿了？”王奕岑搬了张椅子坐在他侧后方，说道，“我前些天跟你说老大带回来个女孩子，长得跟李雅涵一模一样，你到底上心了没有？”
　　荣瑞林正根游戏李的人长枪短炮地对峙，听到这句话，慢悠悠地回应了一句：“长得像能有多像，老大到底是个男人，要是再娶一个也没什么……”
　　“他要是再娶一个倒没什么，只是你不知道有多像，我觉得根本就是李雅涵本人！”
　　王奕岑这样忌惮李雅涵，荣瑞林也能理解，他母亲一生无往不利，偏偏遇到李雅涵这没硬钉子，让她吃尽了苦头。
　　“你就算争不来家产，也不能让荣瑞卿太得意。”
　　荣瑞卿把最后一个敌人一枪爆头，摘下耳机说：“您放心好了，他打我的那一拳我可还记得呢。”
　　在所有亲朋面前，荣瑞卿让他下不来台，这对荣瑞林来说，比德邦建筑被荣瑞卿弄垮还让他觉得不服。
　　王奕岑又唠叨了几句才出去，荣瑞林转着椅子，想着这件事，荣瑞卿最近都没有回家，想必是在外面追人，他要在荣瑞卿之前，把这个女孩俄日摆平。
　　他琢磨之后，打了几个电话。
　　一连几天，纪飞羽的生活还跟从前一样，上课，下课，探病，开店。只是多了一个荣瑞卿……
　　这家伙把她的早午晚夜宵都包了，连医院的那对小情侣的一日三餐也被他承包了。
　　“……洗笔筒……调色油……钛白……”
　　荣瑞卿对打包和找货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纪飞羽喝着可乐坐在一边的梯子上监工，时不时点评一句。
　　“那边的松节油箱子整理一下，不齐了……诶诶，那个是勾线笔，拿错了，换回来！”
　　“是，老板。”
　　荣瑞卿一一按照她说的，装箱打包，搬到她面前，给她检查。
　　“嗯，行，不错。”
　　纪飞羽评价完，起来要走，荣瑞卿双手把她困在椅子上，仰头问：“有奖励吗？”
　　“你自己愿意过来干的，还要什么奖励？”纪飞羽白眼翻上天。
　　想要她主动是不太可能了，荣瑞卿捧着她的脸，强制她看着自己，仰头吻上去。
　　纪飞羽两侧都是空的，无处可躲，没有办法挣扎，只能撑着梯子让她占便宜。
　　柔软的灯光下，两个人浅浅地接吻，这些天来，她渐渐习惯了，在各种情况下，被荣瑞卿找借口亲近，有时候她恍惚觉得，远离了荣家和那些曾经的各种因素，两个人更像是在谈一场单纯的恋爱……
　　“诶，有人吗？小羽……”
　　两个人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向外面，原来是对面店里卖画框的老板，老爷子今年大概五十多岁了，乍然看到小年轻这个样子，还有些尴尬。
　　“那个……我家老婆子包的饺子，让你过去一起吃呢！”
　　“谢谢六叔，”纪飞羽笑了笑说，“我已经……”
　　她要说自己已经吃过了，但是荣瑞卿已经先过去了，说：“不打扰您而老了，我去帮她拿过来。”
　　“诶！你！”纪飞羽低声冲着他背影喊道，“我没有很想吃！”
　　荣瑞卿忍着笑，头也没回地跟六叔走了。
　　“真是…… ”
　　纪飞羽从梯子上下来，想到刚才自己那个“单纯恋爱”的想法，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说什么放下了，然后又在这里幻想这些不靠谱的事情。
　　她一边抱怨自己，一边顺手把荣瑞卿刚才搭在一堆画框上的外套拿了起来，她抖了抖尘，却从衣服里抖出来一个钱包。
　　“诶？这是哪个世纪的老年人，出门还带钱包…… ”
　　纪飞羽一边嘀咕着，一边捡了起来，钱包是棕色的，普通的两折，掉在地上刚好摊开来。
　　照片位置上，放着一个女孩儿侧脸的照片。
　　屋里的光线不算明亮，纪飞羽一时没看清是谁。荣瑞卿口口声声说他没有办法忘记自己，转头就在钱包里放别人的照片！
　　什么鬼！
　　纪飞羽气愤的把照片拿出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狐狸精！
　　冷静了，凑近了，纪飞羽才看出来，那张照片是少女时期的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荣瑞卿放进了自己的钱包。
　　纪飞羽一阵心虚，正想把照片放回去，却看到照片位置，还夹着别的东西。
　　这个不会是什么狐狸精吧？
　　她虽然尊重隐私，但是一时间没控制住，把那叠纸抽了出来。
　　一张长条的纸上印着黑白的图案，纪飞羽看了看半天，终于想起来，这是宝宝的照片。
　　那时候，她把这章二维照片放在了红酒盒子里送给荣瑞卿，等到孩子没了，他才发现。
　　没想到，荣瑞卿竟然一直留着，还跟她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她默默地把照片都放了回去，把钱包重新放回他的口袋里。
　　纪飞羽站在门口看着对面，荣瑞卿端着一碗饺子，刚从店门里出来，回身微微鞠躬，对六叔说着感谢。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饺子，躲过骑着电车的买卖骑手，穿过街道跑了回来，说道：“芹菜猪肉的，你喜欢吗？肯定喜欢，没有你不爱吃的……”
　　纪飞羽站在门口，手上挂着他的外套，眼神看着他有些闪烁。
　　手里的瓷碗有些烫手，荣瑞卿倒了两次手，问道：“干嘛，让我进去啊，不吃了？”
　　纪飞羽把门口让开，荣瑞卿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找出酱油醋来调味碟。
　　“你站在那儿干嘛？”荣瑞卿抽空回头看着她问道，“不想吃吗？”
　　“想吃。”
　　纪飞羽放下他的外套，坐在了桌子边上，接过他递过的筷子大口吃起来。
　　看着她吃得香，荣瑞卿想起一件事：“江蕙茹包糖果饺子，是你教的吧？”
　　纪飞羽心虚地瞥他一眼，说：“我怎么会想到她这么笨，会单独煮一个饺子送过去……”
　　荣瑞卿哭笑不得，又生不起气来，伸手把她的短发揉乱，语气低沉认真地说：“你就算不承认是我老婆，也别那么轻易把我让给别人了，好不好？”


第178章 各自纠结一起暧昧
　　这个人的时机挑的太好了，纪飞羽的心里还萦绕着刚刚看到照片时的愧疚和感动，这会儿听到他说这句话，下意识想点头答应。
　　好在理智还在，塞了两三个饺子冷静了下来，说道：“江小姐还说绝对不放弃，要公平竞争呢，你给她一个机会吧！”
　　荣瑞卿无奈地摇头，说：“真有她追到我的一天，就有你哭的了。”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你少自己感觉良好了，说不准江小姐半路就喜欢别人去了，谁喜欢你天天板着脸。”
　　“哦？”荣瑞琴挑了挑眉，说，“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纪飞羽刚开口，发现自己差点儿上档，立刻改口说，“谁喜欢你，自恋……”
　　最后一个饺子被她塞进嘴里，荣瑞卿拿过空了的海碗，在水池里洗了洗，说：“我去给六叔送回去，你准备准备关店门休息吧。”
　　他去还碗，纪飞羽去洗了澡，换了睡衣，开着空调中和楼上闷了一天的热气。
　　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荣瑞卿，纪飞羽摸着下巴想了想，难不成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他要回家了？
　　带着疑惑下楼，纪飞羽去门口看了看，荣瑞卿正在六叔的店门口跟六婶说着什么。
　　在这条小街上，荣瑞卿放下了平时冷峻的那张脸，总是和颜悦色地带着笑意，受到了这条街上中老年女性的喜爱。
　　六婶也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喜笑颜开地拍着他的手臂，纪飞羽看了一会儿，回到楼上去看电视了。
　　没多久，她听到楼下卷帘门放下，又上锁的声音。没多久荣瑞卿上了楼，嘴边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问：“你猜六婶跟我说什么？”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依旧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问道：“什么？”
　　“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说要介绍我去相亲。”荣瑞卿边说边脱衣服，“我说我结婚了，有结婚戒指为证，她非说我是男孩子爱美才戴的。”
　　纪飞羽听了也觉得好笑，但是她非要忍着，装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荣瑞卿习惯了她的冷漠，光着身子在屋里转了两圈，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纪飞羽没忍住瞥了两眼说：“你要是这样的话……”
　　她起身把画架搬过来，说：“来来来，我给你画下来！你整天这么卖弄，我不画都不好意思了。”
　　荣瑞卿忽然激动起来，说：“你等等！”
　　他跑进浴室飞快地洗了个澡出来，做了几个伏地挺身增大自己的肌肉，纪飞羽已经开始准备打线稿了。
　　荣瑞卿开了电脑坐在沙发上，一边处理文件，一边给纪飞羽做模特。
　　卧室的空调开着，客厅里也开着半扇窗户透气，隐隐约约传来外面的街道上细微的喧哗和纪飞羽碳棒划过的声音交缠在一起。
　　这样的时光宁谧又难得，荣瑞卿抬头看了看专注的她，一不留神看了许久，不巧跟她的眼神装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荣瑞卿忽然明白了纪飞羽一直强调的，她想要的普通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可是很快他陷入了纠结，他的身份，是不可能给她这样平静安逸的生活的。
　　荣瑞卿微微叹了口气，在不大的空间里，特别明显。
　　纪飞羽又看过来，扯出湿巾擦了擦手，说：“到这儿吧，很晚了。”
　　她用一块沾染了五颜六色的布盖住了画板，放回原来的位置，会房间之前，她又看了看荣瑞卿，犹豫了一下说：“你还是回家去住吧，到现在你还不确定我不会跑路吗？”
　　荣瑞卿一听赶紧在沙发上躺下来，说：“我不回去，我想离你近一点儿，看不到你，我浑身难受。”
　　他不擅长耍无赖，从语言到肢体都无比僵硬。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回卧室睡觉去了。
　　最近的荣瑞卿已经舍弃了司机，早上送纪飞羽上班，下午自己亲自开车过来帮忙开店，司机和邱明的作用不过是给他送送换洗衣服罢了。
　　“中午过来跟我一起吃饭吗？”
　　纪飞羽下车前，荣瑞卿问道。
　　“不了，我要去看了看奇楠和小白。”
　　纪飞羽无视他不高兴地撇嘴，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车门却被锁上了。
　　“诶？你……”
　　她转头想要个说法，荣瑞卿已经倾身过来，趁她没防备要了一个深吻。
　　最近早上发快递的时候都交给了荣瑞卿，难得纪飞羽有时间打扮一下自己，嘴上的那点儿唇膏被蹭得到处都是。
　　深吻结束，荣瑞卿擦着她的嘴角，忍不住笑起来说：“糟了，花掉了……是巧克力的味道……”
　　荣瑞卿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唇边和脸颊上都有口红印子，纪飞羽也笑起来说：“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吧！”
　　他自然也知道，不过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依然保持着很近的距离，笑着说：“我看不到你帮我擦掉。”
　　纪飞羽从耳根开始发热，扯过纸巾一点点把他擦干净，荣瑞卿又讨了一个吻，才退开，放她下车。
　　她心里还想着刚才的事情，以至于江蕙茹在她身边走了半天她都没发现。
　　“老师！”
　　江蕙茹忽然喊道，吓了纪飞羽一跳，她捂着胸口不停地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哼！”江蕙茹一张可爱的脸阴沉着，“老师，刚刚在停车场，我都看到了。”
　　“停车场？”纪飞羽心虚地问，“怎么了吗？”
　　江蕙茹义愤填膺地说：“你明明会所跟荣先生没关系了，但是你还跟他在车里那样那样！”
　　纪飞羽尴尬地抓了抓脸，她一直以为自己抱持着“正义”的理由，不断拒绝荣瑞卿，而一切与荣瑞卿的亲密接触，都是荣瑞卿强迫的。但是江蕙茹才是那个打醒她的正义小手。
　　什么强迫，说白了，不过是她心里也有意罢了。
　　江蕙茹一路都没有跟她说话，进了一对一的教室，两个人格子准备画具。纪飞羽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了。
　　“那个，江小姐，”纪飞羽说，“对不起啊……其实吧……现在的事情有些复杂。”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合适，越是接触，她在荣瑞卿身上发现得更多，发现得更多，她就越知道荣瑞卿对她的深情。
　　感情这东西，只要还有一丝丝生机，春风一吹，就又活过来了。
　　她现在心里长草，被荣瑞卿这个春风拂过，就快变成草原了。
　　没等纪飞羽进一步解释，江蕙茹忽然深沉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懂，我都懂，不过就是爱情嘛，恨得深刻，其实就是爱得深刻，你信誓旦旦说忘记，不过说给自己听罢了，但是你心里还是惦记他的，感情的事情，说不准的……”
　　虽然她说得梦幻仿佛言情小说i摘抄出来的，但是纪飞羽还是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女人嘛，都是口是心非的，”江蕙茹掂着画笔说道，“虽然你说着跟他结束了，自欺欺人罢了，你当初有办法离开他，现在也有，只是现在你并不舍得……”
　　江蕙茹自顾自说着，并没有意识到她的话语已经给纪飞羽造成了莫大的伤害。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纪飞羽的真实写照。
　　现在纪飞羽面临的窘境是，她对荣瑞卿的感情，死灰复燃，而她又真的不想重回那种生活。
　　她很矛盾，她不想在荣瑞卿面前低头认输，倔强地以为自己在保全自己的面子，实际上，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又当又立的白莲花。
　　“老师，”江蕙茹从画板后探出头来，说，“不如，我们比赛吧！”


第179章 被纠缠
　　这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这样神奇的脑回路，也就只有江蕙茹这个傻白甜大小姐能有了。
　　“比赛什么？”纪飞羽有些忐忑地问道。
　　“比赛谁能追到荣先生！”江蕙茹兴奋地说道。
　　纪飞羽感觉自己脑子里的神经已经缠住了，她怎么不太明白这个逻辑，她举手说：“等等，宝贝，你说什么追到荣先生？”
　　她追到荣瑞卿还不简单吗？只要她点一个头，荣瑞卿还不马上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吗？
　　“对呀，”江蕙茹似乎是懂了她什么意思，说道，“哎呀，我知道你追到荣先生很容易，但是你不是不愿意承认嘛，我觉得我追到荣先生比要你承认你还爱他容易多了！”
　　这句话毫无问题。
　　纪飞羽承认，让她承认她还爱荣瑞卿的确很难，但是江蕙茹追荣瑞卿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起码比你容易一些。”江蕙茹又强调了一遍。
　　纪飞羽汗颜……
　　为了避免自己继续尴尬，纪飞羽把话题转到了画画上，她用心指点了她的笔法，也渐渐回到了正常的氛围。
　　一节课结束，纪飞羽送江蕙茹出来，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江小姐，你都知道他为什么对油画感兴趣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学画画。”
　　江蕙茹眨了眨眼睛，说：“因为我交的学费，课还没有上完。”
　　纪飞羽：……
　　原来还有这么简单的理由，看来江蕙茹这个傻白甜的思路也不完全都沉浸在情情爱爱里啊！
　　照例，纪飞羽送她到门口，前台正在接待什么人。
　　纪飞羽下意识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站在那里咨询的人很眼熟，虽然纪飞羽很少正眼看他，但是这张脸跟荣瑞卿有三分相似，纪飞羽还是从侧面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荣瑞林么，他在这儿干什么？
　　她正疑惑着，那边的荣瑞林也转头看了过来。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纪飞羽，愣了几秒，立刻迈步走了过来。
　　“小姐，我们是不是在那儿见过？”荣瑞林问道。
　　纪飞羽曾经在荣家出现过，现在荣家上下都应该知道了有她这样一个跟李雅涵十成十相像的人存在，荣瑞林呢？多半也应该知道了……
　　她现在应该怎么做？假装不认识，还是按照从前的剧本继续演？
　　荣瑞卿之前嘱咐她继续用纪飞羽的身份应付李家夫妻，他也跟朋友介绍她是纪飞羽，为了前后一致，她绝对这一次“演”她自己。
　　“啊？”纪飞羽假装很诧异地说，“我们见过吗？我没有印象了。”
　　荣瑞林把她从头看到了脚，又从脚看到了头。眼前的女人跟李雅涵出了发型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差别，如果说这就是李雅涵绝对没有问题。
　　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只是他打听了一下荣瑞卿最近经常出入的场合，出了公司，就是在这间美术教室。所以他想着过来咨询一下，没想到，这么巧就遇见了纪飞羽。
　　“请问你是……”
　　“她是我们的老师，纪飞羽。”刚才在帮他做咨询的课程主管主动过来介绍，“怎么样，先生你想上纪老师的课吗？”
　　当然不能让荣瑞林来上她的课，这家伙从前就不老实，现在更是来找麻烦的，她忙说：“丽姐，我不带男学生的，您忘了吗？”
　　课程主管仍旧很热情地向荣瑞林介绍说：“我们有十人的成人班，男女都有，还有一个名额空缺，当然，已经开课有一段时间了，我可以给你打折。”
　　纪飞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不能让荣瑞林看出自己的反感，以免自己现在这个“陌生人”的人设崩塌。
　　“好啊，您拿张课表给我。”荣瑞林笑着说道，“还有，您顺便给我一下纪老师的介绍好吧？”
　　“当然可以！”
　　纪飞羽不过是个给人打工的老师，就算再不满意，也只能听从课程主管的安排，眼睁睁看着荣瑞林填资料报名。
　　“对了，老师，”荣瑞林笑眯眯地走过来，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纪飞羽笑了笑说：“不好意思，不太方便，你有事情联系丽姐就可以了，我们老师私下联系学生，有私自卖课的嫌疑。”
　　她找的借口天衣无缝，美术教室的确有这个规定，荣瑞林挑了挑眉，正要说什么，门外进来一个女孩儿。
　　“老师！”已经离开的江蕙茹又返了回来，“我刚刚忘记跟你说，我想约荣先生吃饭，你帮我说一下嘛，他一定会答应的！”
　　“哈？”
　　纪飞羽感觉到自己的脑回路又在打结，这位大小姐的逻辑，她又不懂了。
　　“哎呀，你看我们现在虽然是竞争对手，但是你比我近水楼台，你必须帮我提供一些有利条件，这样我们才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啊！”江蕙茹理直气壮地说道。
　　纪飞羽还以为自己转移了话题，江蕙茹已经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她竟然默认自己答应了。
　　“江小姐，我好像没有答应你这件事……”纪飞羽迟疑着说道。
　　“不管，这么有意义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答应，再说，你之前骗我我都没有跟你计较，还有……”
　　江蕙茹巴拉巴拉越说越多，眼看就要把她的事情全暴露了，荣瑞林还在一边看热闹。
　　纪飞羽赶紧制止她说：“江小姐！我答应你！我跟你比赛，帮你约他，还有别的事儿吗？”
　　江蕙茹心满意足地说：“没有了，再见！”
　　看着她欢欢喜喜地走了，纪飞羽松了一口气。
　　荣瑞林饶有兴致地看着，问道：“刚才那个是你的学生？她说的什么比赛，什么荣先生？”
　　这个人未免也太多话了，纪飞羽笑了笑说：“这是我跟学生之间的事情，跟您没有关系。”
　　荣瑞林笑了笑说：“中午有时间吗老师，一起吃个饭吧。”
　　“不好意思，我有事。”
　　简单说完，纪飞羽并不愿意跟他过多纠缠，跟课程主管交代两句就下班了。
　　可荣瑞林并没有想过就这么放过她，他刚刚交完钱，跟着纪飞羽出了美术教室，从商场的扶梯下去，一路跟着她到了公交车站。
　　公交车这种东西，荣瑞林是绝对不会坐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纪飞羽上了车，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拿到了纪飞羽的资料，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他有了两成的了解，其他更深入的，等他慢慢发现吧。
　　纪飞羽从拥挤的公交车上向外看出去，刚好看到荣瑞林懊恼的脸。刚一出门，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她料到荣瑞林不会跟上又热又挤的公交车，所以直接出门直奔车站。
　　车开了，她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打电话给邱明让他不要来接，她自己会去医院。
　　这段小插曲很快结束，纪飞羽自认为她能处理得很好，但是现在她身份不同以往，说不准荣瑞林在荣家之外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忧心忡忡进了病房，奇楠和白秦安正在看电影，看到她来了，帮收起平板电脑，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慢？”
　　“别提了……”
　　纪飞羽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抱怨道：“都是荣瑞卿这个麻烦精，沾上他准没好事……”
　　“这件事，你最好跟荣先生说一下吧，”白秦安说道，“他今天只是跟踪你，谁知道明天做出什么事儿来？”
　　纪飞羽也是担心这一点儿，可是她总不能事事都寻求荣瑞卿的保护，再说……寻求保护跟撒娇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姓荣的……”纪飞羽颇为绝望地说道。
　　她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道声音：“嗯？姓荣的怎么了？”


第180章 没控制住
　　病房门口走进来荣瑞卿手上来拎着果篮，纪飞羽惊慌地看过去，生怕刚才说的话被他听到。
　　“啊，荣先生！”奇楠连忙站起来，搬过椅子请他坐下。
　　虽然荣瑞卿为了讨纪飞羽欢心才帮忙调配了病房，但是如果没有他联系，他们也不会联系到顶级的专家为白秦安会诊，无论出于哪方面，奇楠都很感谢他。
　　纪飞羽却很看不上奇楠这个样子，之前帮她大骂渣男的时候，奇楠可不是这个样子，哼！这个万恶的社会！
　　“不用忙了，”荣瑞卿递过去水果，说，“一直都没有来看看，怎么样，最近还好吧？”
　　白秦安看了看捏着手指别别扭扭的纪飞羽，说道：“很好，您费心了。”
　　他的伤比较严重在骨折和最初脑部受到了重创，需要开颅，医生建议等他身体再好一些，再进行手术。相关的专家都是荣瑞卿请来的，医院方面也绝口不提治疗费用的问题，看来是荣瑞卿特别关照过。
　　不过白秦安自然不会白白占这个便宜，他的官司也在打，拿到赔偿之后，第一时间会还这份人情，他不想纪飞羽难做。
　　男人们简单寒暄了几句，终于轮到了纪飞羽，不过相较于前两者的客客气气，纪飞羽带着一股子不耐烦。
　　“你来干嘛？”
　　“你说中午要来医院，我过来陪你。”
　　荣瑞卿说起这种肉麻的话来，表情都不变一下。纪飞羽倒是有些脸热，她说：“大老远的，你也不嫌累……”
　　比起从前不能见面的煎熬，现在跑个大老远又算什么。荣瑞卿笑了笑说：“不远，你吃饭了没有？”
　　纪飞羽看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两个人，推着他的手臂说：“没吃，我出去吃，你也一起吧！”
　　荣瑞卿急匆匆跟奇楠和白秦安打了个招呼，就被纪飞羽推出门口了。
　　“干嘛，不想我跟你朋友多交流？”荣瑞卿委委屈屈地问道，“因为是你的朋友，我关心他们嘛，你吃醋啊？”
　　纪飞羽瞪起眼睛，指着他说：“什么吃醋，你不要乱说话？”
　　荣瑞卿笑起来，说：“好啦，开玩笑而已，我陪你去吃饭。”
　　两个人从住院部出来，正对着的出口因为修路暂时关闭了，只能从门诊部那边的门出去。门诊部人来人往，荣瑞卿小心地护着她，以免急匆匆的路人撞到她。
　　忽然，纪飞羽停了下来。
　　她看着前方，整个人都僵住了。
　　荣瑞卿不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门诊部入口的事主旁边，纪不休正捏着一堆单子在打电话。
　　纪飞羽猛地转身，抓了抓头发挡住了自己的脸，急匆匆绕了个圈子出了医院大门。
　　刚才看到的景象，让纪飞羽有些心神不明，纪不休的身体一直都不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她突然消失，应该对老爹造成了不小的创伤，该不会……
　　荣瑞卿一直默默跟着她，走过一个路口，才上前牵住她的手，说：“我一直都让人看着你老爹，他一直很健康，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嗯。”纪飞羽轻轻应了一声。
　　街边的老槐树在夏日里郁郁葱葱，热烈的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纪飞羽贴着路边走着，忽然停下来问他：“我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嗯？”荣瑞卿看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纪飞羽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她心里压着两件事，一是她和荣瑞卿，二是老爹。
　　荣瑞卿的事情她纠结了很久，方方面面细节，两个人心知肚明。
　　但是老爹这里……她心里埋怨老爹，但是又觉得把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爹弃之不理，实在是过分。
　　荣瑞卿抓了抓她蓬蓬的短发，说：“你的事，我不好给你做主，我知道你的性子，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解决才行，你自己做决定，我来支持你就好了。”
　　纪飞羽苦笑了一下，她的确是这样的人，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不想依靠别人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她的手还被荣瑞卿牵着，后知后觉地想抽出来却被拉得更紧。
　　“你不能甩开我，你再厉害，也需要有个观众，为你独自解决问题，摇旗呐喊。”荣瑞卿一本正经地说道。
　　纪飞羽忍不住笑起来，刚才的愁眉苦脸都舒展开了，她肩头一抖，刚刚肩上落上的槐花扑簌簌落下来。
　　荣瑞卿一阵心动，也顾不上是在外面，握着她的肩膀，上前半步吻住了她。
　　医院附近，匆匆来往的人群关心的都是生老病死，没人关注他们这样路边小情侣的亲密是因何而起。
　　“我啊，就做你的后盾，你的退路，你想怎么做都行。”
　　纪飞羽乖得过分，荣瑞卿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
　　“哎，好饿啊，这附近好像有一家麻辣香锅来着……”纪飞羽红着脸转身，说，“在哪儿来着……”
　　荣瑞卿无奈地笑了笑，跟着她走了过去。
　　下午没课的纪飞羽会去开了半天的店，马上暑假到了，店里要迎来一阵子的淡季，趁着这个时候进货才能保证开学时候的旺季。
　　纪飞羽把店里的存货点了一遍，下午没什么人了，去附近的小市场买了半斤排骨和一些天麻。
　　荣瑞卿没回来之前，她先把汤炖上了。
　　最近荣瑞卿重新过上了不加班的生活，直接导致了他每天都要带着一堆没来得及处理的公事下班，乃至进了1874的店门，他还在打电话跟下属商量事情。
　　他们跟国外大超市的合作进展得很顺利，对方也邀请他们过去参观，这个项目荣瑞卿已经交给了可靠的人管理，原本是不需要他出面的，但是毕竟对方跟自己有过一些交情，另外他还有别的事情也要去加拿大一次。
　　“暂时不定……对……下周开个会再商量一下……”荣瑞卿打着电话进门，闻到排骨汤的香气。
　　“好了，我到家了，先不说了。”
　　荣瑞卿拎着电脑包上楼，楼上厨房里，纪飞羽穿着一条短短的运动裤和小吊带，系着围裙，光脚踩在地板上。
　　空调的冷风吹不进厨房，纪飞羽只能开着厨房的窗户通风，但是整个人都浸泡在热空气里，皮肤上走沁出了一层薄汗。
　　她正在砧板上切着西红柿，准备用白糖凉拌，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头来，舔了舔手指，说：“回来了？”
　　平凡的，简单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问候，像是无数个日子里发生过的一样。
　　只是，此刻，荣瑞卿被燥热侵袭着，他烦躁地撤掉脖子上的领带扔到地上，大步迈进厨房，抢过纪飞羽手里的刀扔进水池里。
　　“诶？你……”
　　纪飞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忽然就被荣瑞卿抱起来，压在冰箱门上，密密实实地吻住了。
　　在肢体接触的一瞬间，血液就开始燃烧了，闷热的厨房里温度陡然上升了许多。
　　荣瑞卿很懊恼，这丫头嘴上拒绝得很干脆，但是在勾引他这件事上，做得又纯情又无辜，看似无意，又处处都透露着有意。
　　明知道他喜欢她，克制不住的喜欢，简直就是明知故犯。
　　他出了许多汗，湿透了他的衬衫后背，纪飞羽抓到一片潮湿，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知道默许荣瑞卿亲近，就早晚有失控的一天……
　　灶台上的汤锅熄了火，白糖拌西红柿还只停留在切西红柿的阶段，厨房的一片狼藉还没人收拾，纪飞羽裹着毯子蜷缩在床上，眼神警惕又惊慌，像个失足少女。


第181章 江小姐的约会
　　荣瑞卿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撑着头看着她，伸手戳了戳她的鼻子，问道：“干嘛，我问你可不可以，你说……”
　　“行了！我知道！你不用在重复一遍了！”纪飞羽懊恼地把自己埋进枕头底下，不想面对自己又被荣瑞卿迷惑了。
　　他扯领带的样子太帅，抱过来的力度不容拒绝，被汗水打湿时候散乱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神都让她沉醉……
　　又一次着了道儿，一定是荣瑞卿的美色阴谋……
　　荣瑞卿并不会侥幸地认为，突然意外的一次亲密就能挽回纪飞羽的心，这丫头绝对是那种一面享受激情，另一面翻脸不认人，继续冷着你的铁石心肠。
　　看着她后悔又懊恼的样子，荣瑞卿说不上来的开心，看来他对纪飞羽来说还是有一定诱惑力的。
　　荣瑞卿心满意足地从床上下来，顺手握了握她的脚腕，起身去厨房把西红柿装盘撒上白糖，排骨汤盛到大碗里晾凉，米饭盛进小碗里端上桌。
　　门外传来纪飞羽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荣瑞卿探头看了看，纪飞羽正裹着毯子跑进浴室。
　　“你拿衣服了没有？”荣瑞卿问道。
　　话音未落，浴室门又开了，纪飞羽鬼鬼祟祟跑出来，拿起自己的睡衣又跑回去。
　　晚饭的气氛暧昧又尴尬，荣瑞卿倒是很高兴，久违地喝着老婆做的汤，身心舒畅极了。
　　纪飞羽一直低头吃饭，拒绝跟荣瑞卿有眼神接触。
　　“我老婆重生以后，变得容易害羞了，”荣瑞卿调侃说，“以前对我像饿虎扑食一样，现在对我……”
　　“闭嘴！”纪飞羽吼道。
　　荣瑞卿乖乖闭嘴，纪飞羽心里憋着一口气，不出就不痛快，她瞥了荣瑞卿一眼说：“江小姐要约你，我答应了。”
　　“什么？”荣瑞卿差点儿被自己最爱的排骨汤呛死。
　　“她说要跟我比赛，看看谁先追到你，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我必须把她约你。”纪飞羽一字一句解释清楚。
　　荣瑞卿挑了挑眉，说：“那你不是赢定了？”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道：“重点是比赛吗？重点是她想约你！”
　　荣瑞卿笑起来说：“好啊，那我答应，我让她看看自己是怎么输的。”
　　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纪飞羽直觉有热闹可以看了，她露出坏笑，说：“那我去回复她了。”
　　荣瑞卿也笑着说：“随意，请便。”
　　既然得到了首肯，纪飞羽拿起手机回复了江蕙茹，让她安排时间了。那边江蕙茹发过来一条语音，纪飞羽本想转换成文字的，但是一不小心点开了，那边传来江蕙茹欣喜若狂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太好了，谢谢老师！”
　　餐桌上的两个人不禁皱眉，这叫什么事儿啊。
　　晚上，荣瑞卿终于不用睡沙发了，堂而皇之地睡在了床上，纪飞羽心虚，她刚刚占了便宜，也不好说什么，别别扭扭地躺下来不理他。
　　关了灯之后，荣瑞卿很安静，心疼她的睡眠也没有故意逗她玩儿。倒是纪飞羽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许久，她说：“我想去看看我老爹。”
　　“那你定好了时间，我陪你去。”
　　“嗯。”
　　在见老爹之前，还有把江蕙茹的约会应付过去。
　　纪飞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卷进这场奇怪的比赛里了，偏偏荣瑞卿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是在期待着自己真的做点儿什么追求他。
　　这个时候，纪飞羽就觉得，荣瑞卿某种程度上跟江蕙茹很般配。
　　连当天的司机邱明都觉得这件事不可思议。
　　荣瑞卿问道：“邱明，你听说过吗？老婆给老公安排相亲，还跟人打赌谁先追到自己老公，我眼巴巴等着她回家，她不搭理我，回头跟人家打赌，是不是跳海的时候撞到了脑子……”
　　“你快闭嘴吧！”纪飞羽吼道！
　　邱明忍着笑，纪飞羽回来，整个改变了荣瑞卿，才几天不见，荣瑞卿已经变成话痨了，抱怨起纪飞羽来每一句都正中要害。
　　“邱明哥，你可别误会，我不是脑子不好，是他们脑子不好，我实在是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唉，你说能想出这种注意的江小姐和答应来约会的荣先生，是不是都是脑子不好？”纪飞羽忙着解释，“他们两个简直天造地设。”
　　“呃……是不是天造地设我不知道，”邱明淡然地说，“大少爷明确拒绝了江小姐好几次了，由此刘先生让大少爷送江小姐回家，他把江小姐送上车就跑掉了。”
　　邱明实话实说，倒是让纪飞羽不太自然了，有了人证，荣瑞卿理直气壮，戳了戳她的肩膀说：“看到没看到没！”
　　纪飞羽拨开他的手说：“没看到没看到！”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吵吵闹闹的小夫妻，忍不住笑起来。虽然这两个人之间更多的误会他不知道，但是他一个外人看来，没有别人比他们更适合彼此。
　　江蕙茹约定的地方，是一家外观设计就很有格调的米其林餐厅，独一栋的小楼，掩映在郁郁葱葱的绿树当中。
　　车刚停下来就要侍应生过来开车门，荣瑞卿先下了车，回头要牵纪飞羽的时候，她已经从另一头下来了。
　　这样的场面，纪飞羽从前是少奶奶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了，她昂首挺胸走在前面，远远地荣瑞卿甩在后面。
　　刚一专门，从楼上刚刚下来一位领班，看到纪飞羽就说：“你是来应聘的吧，那个谁，你带她去后面等着，怎么走到前面来了？”
　　纪飞羽表情僵住了，她没有化妆，穿着普通，全身上下的行头没超过一千块，但是她好歹还有艺术家的气质吧？
　　这一幕被她身后的荣瑞卿完完整整地看到了，他忍着笑，走到她身边，说：“这是我太太。”
　　领班顿时慌了，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荣先生，不好意思，我误会了，今天有新人来面试，所以一不小心……”
　　“没关系，”荣瑞卿笑着说，“江小姐预定的，请问怎么走？”
　　“您跟我来！”
　　领班带着他们走过泛着光泽的红木楼梯上了二楼，在一个个屏风隔断中，江蕙茹坐在一处靠着落地窗的角落里。
　　“荣先生，老师，你们到了。”江蕙茹站起来迎接。
　　这个场合真是非常尴尬，纪飞羽抓了抓头发，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
　　侍应生送上菜单，纪飞羽翻来翻去，看菜的名字很难想象都是什么东西。
　　“我之前咨询了我姐夫，他说帮我选了一瓶酒，已经在醒了，另外你看你要吃什么？”江蕙茹手指托着下巴看着荣瑞卿。
　　“嗯，凯文选的一定是好的。”
　　荣瑞卿简单点了两个菜，对纪飞羽说：“简单吃一口吧，法餐规格，份量比较少，尝尝味道，我们一会儿去长椿街……”
　　他从进来就没有看过江蕙茹一眼，眼神全都落在纪飞羽身上和桌面上。纪飞羽向他使眼色，让他去看江蕙茹。
　　江蕙茹从他进来，就一副小鹿乱撞的青春少女模样，看荣瑞卿的神情里都带着崇拜和爱慕。
　　小姑娘的直白让纪飞羽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倒不是吃醋，而是她觉得自己辜负了江蕙茹的信任，藐视了她对一个人的真心。
　　“那个，江小姐，”纪飞羽开口说道，“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给你道歉。”
　　江蕙茹眨了眨眼睛，说道：“什么道歉，为什么跟我道歉？因为你的身份吗？你之前说过了呀！”
　　“不是……”纪飞羽不自然地揉着脖子，说道，“是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江蕙茹忽然面露喜色，问道；“难道，你们和好了？”


第182章 好人卡
　　这个问题可是难道对面的两个人了，他们之间又回到了从前的原点，暧昧着也亲密着。
　　“呃…… ”
　　荣瑞卿不好回答是，他不确定回答了纪飞羽会不会高兴，纪飞羽不好回答是她心里真的没数。
　　江蕙茹看着两个欲言又止的人，肩膀垂了下去，失望地说：“唉……怎么相爱的人要互相折磨啊……我希望你们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啊！”
　　这话怎么回事……
　　纪飞羽的脑回路又开始打结，倒是荣瑞卿笑起来，问道：“你不是说要追求我，怎么又变成了希望我们在一起？”
　　“这不矛盾啊！”江蕙茹笑起来。
　　这还不矛盾？荣瑞卿觉得自己的脑回路也要开始打结了……
　　侍应生还是上菜，和声细气地介绍每道菜的制作工序，又把酒倒上。
　　“请慢用。”
　　江蕙茹说道：“一边吃一边说，我看老师好像是饿了的样子。”
　　荣瑞卿一听就笑起来，说：“她随时随地看到吃的都饿……”
　　他的话里带着宠溺，纪飞羽却觉得他毁了自己的形象，屈起胳膊撞了撞他，瞪着眼睛说道：“闭嘴！”
　　荣瑞卿抿了一口红酒，问道：“你刚才说为什么不矛盾？”
　　“我喜欢你。”
　　江蕙茹说这话的时候，望着荣瑞卿带着一抹羞怯，眼睛里亮晶晶的，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
　　眼前这种状况，纪飞羽非但没有觉得半分醋意，倒觉得江蕙茹这个样子真是好可爱啊！
　　她接着说：“第一次见的时候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可是后来看到你对你妻子的深情，才发觉‘啊，这就是我想要的那种男人’……”
　　荣瑞卿挑了挑眉转头对纪飞羽说：“看到没，人家说我深情。”
　　纪飞羽给了他一个白眼，又去看江蕙茹。
　　“喜欢一个人呢，不能是自私的占有，”江蕙茹放下餐具，十指交叉，一脸向往，“我期盼把我所有最好的都给他，是不愿意看到他难过的，所以……”
　　她看着荣瑞卿说道：“我希望你能得偿所愿，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永远那么快乐，我能时常见到你，我就很开心啦！”
　　果然不是一般人的脑回路……
　　纪飞羽忍不住问：“那你跟我说什么比赛，是干什么？”
　　她既然愿意无私奉献，那还说什么要跟她公平竞争的话？
　　“是为了让你有危机感啊！”江蕙茹轻轻敲着桌子说，“我不能让我喜欢的人，每天都在受煎熬啊！我要让你有危机感，早点儿回心转意。”
　　纪飞羽忍不住又在心里感慨了一遍她的脑回路，转头看着荣瑞卿，说道：“你看看多好的女孩子……”
　　荣瑞卿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倒是说起了刘凯文家里的事情：“你知道二宝是他俩度假的意外吗？”
　　“啊？没有啊，姐夫说二宝是计划之中啊……”
　　荣瑞卿明显话多了起来，看上去是跟江蕙茹亲近了许多，但是纪飞羽看得出来，他不过是把聊天主动权拿在了自己手里，避免江蕙茹再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问题罢了。
　　用餐时间结束，江蕙茹心满意足。
　　准备下楼的时候，荣瑞卿对纪飞羽说：“这里环境不错，我想跟你再来一次，你下楼等我，我找经理谈谈。”
　　荣瑞卿需要预定餐厅位置，哪里需要自己亲自出面，纪飞羽也没有多问，一个人下楼去了。
　　楼上，江蕙茹热情地说：“我姐姐跟经理很熟，我帮你……”
　　“不是，江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餐厅二楼有个漂亮的露台，从这里伸手就能摸到外面高大的梧桐。
　　荣瑞卿摘了一片树叶，说道：“谢谢你喜欢我。”
　　江蕙茹抿着唇笑了，说：“不客气……”
　　“请原谅我不能回应你对我好，哪怕万分之一，”荣瑞卿说道，“虽然你说只要我好你就开心，但是我不能就这样给你希望，另外，我有爱人，你说能看着我就好了，但是我恐怕也不能给你看到，我不能明知你仰慕我，还要频频出现在你面前，这对你不公平，对我的爱人也不公平。你值得一个愿意平等付出感情的人，好好珍惜你。”
　　他听了一下，说：“就这样吧，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这一次拒绝，他的神色和语气都温柔了许多，如果说的不是拒绝的话，恐怕江蕙茹还能沉醉一阵子。
　　她默默望着荣瑞卿很久，才说：“真的……看着也不行吗？”
　　“不行。”荣瑞卿拒绝得很干脆。
　　江蕙茹很失望，她失恋了，但是仍旧惦记着荣瑞卿的感情状态，她说；“你这话为什么不当着老师的面儿说着，你这样拒绝我，都是因为她，她听了不是很感动吗？”
　　荣瑞卿笑着叹了一口气，说：“她啊，才不会被这些甜言蜜语迷惑。而且……我不觉得说几句话就能证明什么，你我之间，是我的问题，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她担心，她爱我，自然会回到我身边。”
　　“哎呀你这个人真是……”江蕙茹擦了擦眼角，说，“你这样我会更喜欢你了怎么办啊……”
　　这个男人万里挑一，偏偏已经心有所属。
　　“加油吧，小妹，你会找到爱你的人。”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像个袒护妹妹的哥哥，“只是别傻傻的被人骗了！”
　　江蕙茹破涕为笑，说：“好，谢谢瑞卿哥。”
　　餐厅外面刚好是下午两点多的太阳，烤得大地像一块烧红的铁板，人都上去，就像一块待熟的秋刀鱼。
　　纪飞羽躲在餐厅门内，刚才误会她的领班还送来一杯柠檬水，让她慢慢等。
　　她望了望楼上，小声嘀咕：“说什么呢，这么半天……”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纪飞羽喝光了两杯柠檬水，荣瑞卿终于从楼上来了。
　　他一下来就笑盈盈地牵住纪飞羽的手，说：“唉，我想这家餐厅份量不够大，你要是吃饱的话，我就要破产了，所以……”
　　纪飞羽翻了白眼说：“闭嘴吧！不许说话！”
　　两个人吵着嘴从餐厅走出来，走在树荫下面的石子路上，纪飞羽问：“你跟江小姐说好了？”
　　荣瑞卿知道她会猜到，也没有意外，说道：“嗯，说好了。”
　　他看了看她的侧脸，问道：“怎么样，她说的，你觉得……”
　　“她真的很好，很单纯，说得也都很快，但是……”纪飞羽笑了笑说，“我跟她是不同的人，我做不到她那么无私，爱就是自私的，就是占有，就是两个人要缠在一起，你死我活。”
　　荣瑞卿听着她的话，心里一片舒畅，他就知道这丫头的脾气是这样的，因为他也一样。
　　他揽过她的腰，在稀疏的树影下吻了她，说道：“对，就是要缠在一起，你死我活。”
　　纪飞羽扶着他的肩膀，小声嘀咕：“你现学现用倒是挺快的……”
　　他们之间只剩一个误会，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这个误会。
　　上车之后，荣瑞卿想到纪飞羽决定要去看纪不休，便问：“你说颜料你老爹给你的，那你想过是怎么弄上去的吗？”
　　“多半是他在荣家买通了什么人吧。”纪飞羽心不在焉地说道。
　　以纪飞羽的聪明，猜到这一点儿不难，荣瑞卿又问：“那你觉得是谁？”
　　纪飞羽叹了口气说：“王奕岑吧。”
　　荣家里，看她不顺眼，急于把她赶出荣家的人，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
　　“以我老爹的性格，他应该会找一个有利的帮手里应外合，一般的佣人跟他没有共同利益，轻易不会被他说服。能跟他一拍即合的，只有王奕岑了。”


第183章 被跟踪
　　纪飞羽说得很平淡，但是她想通这些事情的速度比荣瑞卿要快。不过，一想到她在失去孩子的同时发现自己被老爹摆了一道，又加上爱人的不信任，那段日子该有多难熬。
　　荣瑞卿握住她的手，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时候，他们各自都被蒙蔽了双眼，全无出路，无法判定谁对谁错。
　　路上，荣瑞卿接到徐杰的电话，公司有事还需要他去处理，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消失，他打电话来确认一下。
　　“我一会儿回公司，让邱明送你回去开店。”荣瑞卿说道，“晚上不要做了，我给你带回去。”
　　纪飞羽应了两句又陷入到沉思里面去了，不提起还好，提起来过去，纪飞羽脑子装填的细节就开始作祟，又复杂又烦躁，她和荣瑞卿知道很多，但是好像都处在边缘，没有真正接近真相。
　　回到1874，纪飞羽没有让邱明跟着，一个人去开了店门，正常营业。这天美术学院考试，基本上也没什么客人，纪飞羽开着门通风，正想擦一擦店门，有客人来了。
　　“这么巧，纪老师～”
　　纪飞羽抬头看到荣瑞林，假装失忆了两秒，问道：“哦，是你啊，来准备画材吗？”
　　荣瑞林竟然都找到这里来了，看到上一次在美术教室不是巧合。纪飞羽脑子转得飞快，既然荣瑞林是专门来找她的，那就是怀疑她的身份了，这种情况下还是小心点儿为好，不然一不小心容易暴露她原本就是个赝品。
　　“基本画材都是美术教室准备的，你不用太贵的。”纪飞羽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荣瑞林笑着说：“没关系，我随便看看，我又不缺钱，淡然是一切都要最好的了。”
　　纪飞羽笑了笑，心里却翻了个大白眼，既然这样她也不准备客气了。
　　“您说的对，我们这里也有上好的绘画工具，我给您介绍介绍。”纪飞羽把他请进屋里。
　　普通钛白，她吹嘘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独特产品，松节油洗笔液安全无毒无副作用，绝对值得信赖，至于画笔，纤维毛是世界顶级纤维，动物毛是全球一千只才选一两根毛……
　　纪飞羽的嘴皮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成本二百的六件套，她卖给荣瑞林八千。
　　荣瑞林对美术用品没什么概念，但是也知道这个价格含有水分，他刚一迟疑，纪飞羽马上说：“其实呢，画画也不用这么贵的东西，比如有的先锋艺术家，随便印几个手印都好几十万呢……不过我们店里的都是这种上等货，你觉得贵了，可以去别家看看……”
　　她的激将法起了作用，荣瑞林自己说钱不是问题，这会儿要说不买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拿出手机付钱了。
　　纪飞羽洋洋得意，收了他的转账，把东西给他包好说：“这些都是耗材，随时缺了都来我们这儿买哦～您留个地址，我们还可以送货上门。”
　　“送货上门？”
　　荣瑞林来了兴致，他趁纪飞羽去货架上拿胶带的时候，忽然贴近她，把她困在货架和自己的手臂之间。
　　他嬉皮笑脸地问：“怎么送货啊？”
　　虽然这张脸跟荣瑞卿有几分相似，但是同样的事情荣瑞卿做起来就是迷人，荣瑞林做起来就是猥琐。
　　纪飞羽忍着泼他一脸松节油的冲动，笑着说：“快递上门，谢谢。”
　　她用瓶子戳着他的肩膀，从狭窄的空间里逃出来，说：“您的东西齐了，欢迎下次光临！”
　　荣瑞林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短发女孩，她跟李雅涵一样又不一样，李雅涵总是端庄得体的，眼前这个人似乎更俏皮活泼一些。
　　他哪里知道，这个样子才是“李雅涵”本人的样子呢？
　　荣瑞林从美术学院的小街开车回了家，拎着一堆画画的东西进屋交给了佣人，王奕岑正在喝茶，问道：“买的什么东西？”
　　“画画的，”荣瑞林随口说道，想起母亲不喜欢，立刻改口说，“买来玩儿的。”
　　王奕岑果然沉下了脸，说道：“我不喜欢在家里看到这些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敢带回来，我就给你扔出去。”
　　“您也真是的，都是这么多年了，还计较这个，现在您也不是……”
　　荣瑞林刚说了一半，崔婶婶从厨房方向过来，问道：“太太，晚餐准备好了，你要看看吗？”
　　“知道了，我一会儿去看。”
　　王奕岑说完，又瞥了荣瑞林一眼，说道：“这东西别放在这儿碍眼，回头你爸爸看见了不高兴。”
　　荣瑞林拎着东西向西翼走，没多久，王奕岑跟了上来，进了他的房间关上门，问道：“让你做正经事，那女孩的事情你弄明白了吗？”
　　“普通女孩一个罢了。”荣瑞林说道。
　　他问了美术教室的老师和课程顾问，拿到了纪飞羽的招生简介，完完整整的履历，美术学院毕业高材生。
　　美术学院那条小街上，他也问过，纪飞羽虽然是这段时间才住在店里，但是从前就经常来，很多老板都对她有印象。
　　这么 看来也不可能是李雅涵死里逃生换了个身份。
　　王奕岑皱眉，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世界上怎么会有 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呢？
　　“这件事肯定不简单，你也别偷懒，最近恒辉下面不是又有子公司成立么，你看看有机会……”
　　“好了我知道了。”
　　晚餐之前，荣耀德回到家里，餐桌上依旧是一家三口，他看了看荣瑞卿的位置，问道：“瑞卿还没回来？”
　　王奕岑给他添汤，说道：“是啊，最近几天都没回来，瑞卿可是轻易不这个样子的。”
　　崔婶婶布筷，笑眯眯地说：“回来拿过两次衣服，每次都喜笑颜开的，看来这次遇到的这个女孩儿，大少爷很喜欢呢。”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嗯，难得他开心，又不是小孩子，回不回家也不碍事，工作上上心就行了。”
　　他明显偏心荣瑞卿，王奕岑勾了勾嘴角，说道：“他开心当然重要，也要看看那个女孩子什么来路，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勾得老大不回家，要是真的进了门，说不准又是一个卖自己家标书的白眼狼。”
　　荣耀德看了看她，说道：“怎么你最近总是提过去的事情？”
　　“家里总要有个人警醒着点儿吧，都是恋爱里的人没有智商，我也是担心老大被骗。”王奕岑说道。
　　“说到恋爱，”荣耀德看向荣瑞林，“王部长的女儿今年毕业回国了，我打算安排瑞林跟她见见。”
　　“王部长的女儿？”王奕岑高兴坏了，“听说是他的独生女，而且，王部长仕途平顺，明年说不定还能走上一步，我看行。”
　　荣瑞林好好吃着饭，忽然就成了重点，他皱眉说：“我不去。”
　　王奕岑狠狠拍了他一巴掌，说：“不行，不去也得去。”
　　多好的机会，如果荣瑞林娶了王部长的女儿，多好的官商联姻，到时候看在王部长的面子上，恒辉也要分给荣瑞林一半，如果荣瑞卿真的对一个野丫头钟情，那胜算岂不是更大了？
　　这种事情上，荣瑞林没什么反对的余地，只能在被骂之后生闷气。
　　餐厅里正说着这件事，餐厅外忽然喧闹起来，荣瑞卿回来了。
　　荣耀德听到外面有人叫大少爷，马上说：“叫他过来吃饭。”
　　原本，荣瑞卿不打算知会他们，这会儿被父亲叫了，只好走进餐厅说：“我不吃了，回来拿几件衣服就走。”


第184章 见老爹
　　荣耀德有心想问，但是荣瑞卿只说了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做父亲的尴尬地看着儿子转身，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王奕岑叹口气说：“老大的脾气现在真是越来越大的，不把我放在眼里就算了，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行了，”荣耀德说道，“吃饭吧。”
　　荣瑞卿回到东翼，这一次他搬出来一只行李箱，装了一个礼拜的换洗衣服。他抬头看到衣柜里那些给纪飞羽准备的衣服，又拿出了另一只行李箱。
　　说好了晚上给她带饭回来，纪飞羽也没准备晚饭，打包了淘宝订单，就在楼上画画，等着荣瑞卿回来。
　　画布上还是荣瑞卿，她那天勾勒了线稿之后，每天画一点点，现在只有一个人的轮廓，填充的都是背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描绘荣瑞卿的样子，这样一个人竟然让他无从下笔……
　　她端着调色盘发了会儿呆，楼下传来开门声，纪飞羽放在手里的东西，走到楼下去看。
　　“哇塞！你干嘛？”纪飞羽看到两个巨大的行李箱顿时惊呆了。
　　“啊，我不想总回去，多拿了几件回来。”荣瑞卿一手一个行李箱，一只拉杆上还挂着几个餐盒。
　　“那是什么？晚饭吗？”
　　“嗯，崔婶婶做的好吃的。”
　　纪飞羽一听，赶紧跑过去接过来，连那两个大箱子也可以不计较了，崔婶婶做的菜最重要。
　　荣瑞卿拎着箱子上楼，问道：“你不管我啦？”
　　“没有时间理你！”
　　楼上的空间并不大，尤其是箱子拿进来之后，更显得这里狭窄，荣瑞卿勉强把箱子塞进床边的空隙里，站在床边看了看，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什么办法呢，纪飞羽喜欢这里。
　　他挽着袖子打算下楼去搬另一个行李箱，出门看到纪飞羽坐在桌子边吃饭，一手还揉着自己的腰。
　　“怎么了？”荣瑞卿有些紧张地问，“腰疼吗？”
　　上一次纪飞羽疼到站不起来的样子他记忆犹新，赶紧走过去，帮她揉了揉。
　　“没事儿，下午搬东西来着，稍微有点儿不舒服。”纪飞羽空出自己的手，抓了一只蛋饺。
　　荣瑞卿揉着她的腰，微微叹气，说：“有没有看过医生？”
　　“看过，医生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说要好好休息，客人时直立行走的动物啊，只要不是躺着，腰上就永远有压力。”
　　“那就等我回来嘛，”荣瑞卿不怎么高兴地说，“搬搬抬抬的工作留给我就好了嘛！”
　　他的语气不像抱怨，更像个撒娇的小孩子。
　　纪飞羽转头瞥了他一眼说：“荣瑞卿，你在撒娇吗？”
　　“嗯？”荣瑞卿一愣，马上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在发泄自己心中里的埋怨，你不要误会了女士。”
　　纪飞羽啧啧了两声说：“你撒娇起来……还挺可爱的嘛～”
　　她咬着筷子，语气和眼神活像一个调戏青春少女的流氓恶霸，荣瑞卿慢慢脸热，此刻就像刚刚认识的时候，纪飞羽不按牌理出牌，总是喜欢调戏他的样子。
　　“那，我给你一个人撒娇，你跟我回家。”荣瑞卿做作地捧着自己的脸说道。
　　“噗……”纪飞羽喷出口水，说，“你，你还是正常点儿吧！”
　　荣瑞卿自己抖了抖，说：“诶，还真挺肉麻的。”
　　不过他看到纪飞羽嘴边的笑，肉麻他也认了。
　　“话说回来，你好像真的很喜欢这里，”荣瑞卿撑着下巴说，“不如，等小白身体好了，他们能自己照顾这家店了，我们也开个店吧，你喜欢卖什么就买什么，闲暇的时候画画，写生，采风……”
　　纪飞羽咬着蛋饺，听着他的话，忍不住自己畅想了起来，好像真的挺不错的……
　　“那你呢？”纪飞羽随口问道。
　　荣瑞卿一愣，在他的设想当中，这份生活里还有他自己的位置，既然纪飞羽问了，他想了想说：“给你打包怎么样？”
　　纪飞羽笑了笑没说话，这是她向往的生活，但是不是荣瑞卿应该过的生活。他们所追求的，始终都在两个世界。
　　她的心思，荣瑞卿都明白，他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他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她。
　　约定好了去见纪不休的那天是个周末，荣瑞卿休息，纪飞羽调班。
　　她前一晚没睡好，嚷着腰疼翻来覆去的，荣瑞卿哄着她帮她揉到后半夜，两个人才睡去。
　　纪飞羽一早起来，收拾自己乱糟糟的短发，她心里很忐忑，这一次见面不止要告诉老爹她还活着，还要同时知道很多很多其他的事情，她这个脆弱的小心脏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那丫头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浴室里，荣瑞卿买了早饭回来，她还没出来。
　　“宝贝儿，该吃饭了，吃饭我们就该去了，不然路上堵车中午到不了。”
　　他等了一会儿，浴室的门在慢吞吞地被人打开，纪飞羽探出头来，说：“我有点儿紧张。”
　　荣瑞卿笑起来问：“你紧张什么？”
　　“我怕老爹会打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我不知道要怎么处理……”纪飞羽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荣瑞卿向她伸出手，说：“过来。”
　　纪飞羽从未像这次这么听话，乖乖地跑过来，扑进他怀里。荣瑞卿像哄宝宝一样哄着她说：“有我，我会跟你一起分担，你不用怕。”
　　大概是因为他的声音坚定沉稳有力量，纪飞羽不再那么害怕了，她仰起头看着他说：“我老爹打我的时候，你记得拦一下。”
　　荣瑞卿笑着亲了亲她的鼻尖，说：“我不拦，让他打吧，要不是我舍不得，刚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想打你。”
　　根本不管亲人爱人的感受，说“自杀”就“自杀”了，这丫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纪飞羽叹口气，又把自己埋进他怀里。荣瑞卿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短发，说：“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和好吧。”
　　现在他们跟和好也没有区别，只是还差一个纪飞羽的官方认认证。不过她性子别扭又要面子，荣瑞卿并不期望她能亲口承认。
　　“嗯。”
　　没想到这一次还真的被他等来了……
　　荣瑞卿喜出望外，还没等发表惊喜感言，纪飞羽已经从他怀里跑去吃早饭了。
　　从美术学院到她家，车程也要一个小时，纪飞羽在一个一个小时的车程里，煎熬得几乎要坐不住了，终于到了楼下的小巷子口，纪飞羽忽然又不想见纪不休了。
　　“躲不过的，下车吧。”荣瑞卿说道，“一直逃避不是办法，乖，见过了你老爹，我带你去长椿街吃好吃的。”
　　纪飞羽还是很忐忑，她刚才在车上又想了很多有的没得，这会儿脑子更乱了。
　　“先生，我有点儿害怕……”
　　怕老爹生气，也怕从老爹口中知道更多秘密。
　　听到纪飞羽叫先生，荣瑞卿的心都化了。他搂过她的肩膀，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不怕，最坏的情况都已经避开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他们不是亲兄妹，什么情况他都能接受，什么问题他都能解决。
　　走到楼下，隔壁包子铺的老板娘正在收拾外面的笼屉看到荣瑞卿打了个招呼：“今天跟小羽毛一起回来啦，记得来吃包子啊！”
　　纪飞羽诧异地问：“你跟她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荣瑞卿没什么表情，淡淡地说：“总来吃……”
　　上了楼，荣瑞卿在熟悉的门前敲了敲门，没多久，里面传来脚步声。
　　“来了来了，今天的外卖来得早诶……”纪不休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顿时脸色一变，语气满是不悦，问，“你来干什么？”
　　荣瑞卿客气地说：“叔叔，我带一个人来见你。”
　　他向一旁让了让，纪飞羽从旁边悄悄站出来，小声叫道：“老爹……我回来了……”


第185章 老爹口中的真相
　　纪不休惊讶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女孩儿，他记忆中的女儿或许是这个样子又或许不是，他稍稍后退了两步，声音颤抖地问：“你是谁啊……”
　　“老爹…… ”纪飞羽开口就说不出话来，哽咽了半天，只红了眼睛。
　　荣瑞卿推着她的背，把她带进屋里顺势关上了门，他解释说：“叔叔，我也是最近才找到了她，这丫头，跟我们玩失踪，其实都是我的错，她对我失望，所以……”
　　茫然的纪不休忽然回过来神来，他一把拉住纪飞羽的手腕，把她拖进亮堂堂的客厅里，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除了发型变了，人瘦了，还是他那个人精一样的闺女。
　　“你这个死丫头啊！你去哪儿了！”纪不休忽然骂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老爹我知道你死了是什么心情！啊？”
　　他情绪激动，涨红了脸，眼眶也湿润了，四处找着趁手的东西，最后把他刚刚放在茶几上的鱼竿抄起来，不由分手就抽在了纪飞羽身上。
　　“老爹！”纪飞羽也忍不住哭起来，“我知道错了！”
　　抽了她第一下，听到她喊，纪不休就收了手劲儿，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死丫头，我为什么养你啊，我养你不如养条狗啊！你这个死丫头！”
　　荣瑞卿以为他最多打一巴掌，没想到他真的对纪飞羽不客气，赶紧上前拦着。
　　“叔叔，都是我的错，你轻点儿打她，她身体不好……”
　　“王八蛋！”纪不休看到他，眼睛都瞪圆了，接二连三抽在他身上，“都是你这个王八蛋！勾引我女儿！”
　　荣瑞卿没躲，纪不休也没留情，生生把鱼竿打折了才停下来。
　　“老爹……”纪飞羽抽噎着喊道。
　　纪不休红着眼睛看着她，伸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来，失声痛哭：“你个死丫头啊！你死到哪儿去啦！”
　　“老爹！”纪飞羽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纪不休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上也没闲着：“你知道不知道你老爹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你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连看都不看你老爹一眼？”
　　“老爹……呜呜呜……你外卖吃着还去钓鱼……挺好的……呜呜呜……”纪飞羽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吐槽纪不休。
　　“你放屁！看到的都是表面，你这个死丫头！”纪不休把女儿抱得紧紧的，嘴上还骂着，“不孝女！还想死在你老爹前头！你就不担心你老爹没人送终，孤苦一生吗？”
　　“老爹……”纪飞羽脑子里闪过纪不休凄凉的晚年，终于不贫嘴了，哭哭啼啼地像个委屈的孩子。
　　纪不休暂停了一下，捧起女儿的脸，擦了擦她的眼泪说：“瘦得像个猴一样，等会儿老爹去买菜，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嗯……”
　　他又看了一眼荣瑞卿还是火气很大，喊道：“闪一边去，碍着我出门了！”
　　荣瑞卿忙向一边站了站，纪不休抹着眼泪出门，临走还不忘嘱咐：“哪儿都不许去，在家里等着！”
　　“哦……”
　　纪不休关上了门，没一会儿又开门开了看，确定纪飞羽还在里面才放心地走了。
　　纪飞羽这一次哭得有点儿惨，眼睛肿了不说，脸颊不知道怎么也有些浮肿。
　　荣瑞卿拿出纸巾来给她擦了擦脸，纪飞羽躲开了，说道：“我去洗一洗。”
　　她进了浴室洗了一把脸，抬头发现自己的毛巾还在老位置上放着，她不仅想起来荣瑞卿那个自她走后完全没有动过的家。
　　纪飞羽从前没有发现，原来她一时意气，会对爱她的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好点儿没有？”
　　纪飞羽无精打采地从浴室里走出来，荣瑞卿连忙问道。
　　“嗯。”
　　荣瑞卿也没想到父女两人见面的场景暴力又温情，大哭着还能说一段相声。纪飞羽对自己的爸爸总归还是心软的，看看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明明他跟纪不休两个人都不对，纪不休做得还更过分，偏偏纪飞羽一见面就原谅他了。
　　而他作为男朋友，苦苦求了那么久才求得她答应和好。
　　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纪飞羽站在客厅里，看着墙上自己的涂鸦，问道：“你说我老爹是你母亲的同学，还有画为证，是哪个？”
　　荣瑞卿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一小幅，说道：“这个，在我小时候的照片里出现过。”
　　那幅画的确不是纪飞羽画的，但是一直被纪不休挂在那里，时间久远，好像纪飞羽懂事以来，就一直挂在那儿了。
　　纪飞羽伸手摘下来，一边拆画框一边说：“你去放风，别被我老爹发现……”
　　她动作专业又迅速，很快把原画拿了出来，画的背面，用铅笔字写着某年某月某日“罗小梦，赠师兄。”
　　果然，荣瑞卿猜得没错，两个人迅速把画框装回去，又挂回墙上。
　　没多久，纪不休回来了，张罗着要做好吃的给纪飞羽。
　　“老爹……”纪飞羽眼睛还肿着，“我有事情问你。”
　　纪不休微微一愣，说道：“吃完饭再问不行吗？”
　　“不行，憋不住了。”纪飞羽说道。
　　纪不休脸色变了变，拎着刚买回来的肉和菜，进了厨房，说道：“问吧。”
　　纪飞羽倚在厨房门口，像从前很多年里靠在这里等吃饭一样，她问：“你给我颜料，是早就准备好了，用颜料栽赃我吧？你一定不是为了钱，坑了女儿不利于长远利益，而且，你大可以用那么明目张胆汇进自己的账户，你这么做，就是想让我跟荣瑞卿产生误会对不对？”
　　没等纪不休有反应，荣瑞卿先不高兴了，这丫头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偏偏恨他恨得跟什么一样。
　　厨房的水流很小，纪不休细致地揉搓手里的五花肉，他说：“我只是想你跟他有了误会，能早点儿离开他，荣家的男人，总是把家族利益看得最重要，你感受到他不在乎你，以你的性格一定会离开他。可是，谁想到你这丫头……”
　　竟然跑去“自杀”了！即便是假的，这个主意也太狠了，不仅报复了荣瑞卿，连纪不休也顺便报复了。
　　“对不起老爹，”纪飞羽第一次直面那个时候的问题，“孩子没有了，我很伤心，加上他不信任我，又发现你……”
　　“等等，什么孩子？”纪不休把洗好的肉扔在砧板上，问道，“哪儿来的孩子。”
　　“呃……”纪飞羽脸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纪不休已经拎起了菜刀，指着荣瑞卿骂道：“你个王八蛋！她可是你亲生妹妹啊！”
　　这样一句爆炸性宣言，一般情况下，当事人愣个三五秒就该质问怎么会这样了，但是眼前这两个人确实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干嘛！”纪不休暴躁地比划着菜刀，“我还能骗你们啊？要不是为了这个，我能费尽心机想出这种办法吗？”
　　纪飞羽眉头微微皱着，问道：“所以，老爹，你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甚至用泄露标书来制造我们之间的误会，都是因为……我们是亲兄妹？”
　　两个人的脸色都没变，纪不休急了，吼道：“你们什么意思，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我会撒谎吗？”
　　“可是……”纪飞羽开口说道，“老爹，我们真的不是亲兄妹。”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
　　纪不休放在菜刀，推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冲进自己的卧室，在床对面的墙上取下一幅画，他从画的后面拿出一张照片来。
　　照片上，是年轻的罗梦怡和两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第186章 老爹的故事
　　照片的背景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小小的，挤在一起睡觉，五官都皱着，也看不出来长相。
　　“那年她知道荣耀德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原本她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可是去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是双胞胎，她就舍不得了。于是她借口去写生，其实是去找了个地方养胎，后来月份到了，她才去邻市生下了你和你姐姐。”
　　纪不休看着照片，眼睛又红了。
　　“她不想女儿再回到荣家去，于是把女儿送到自己成立的福利院，她每天都去福利院照顾女儿，直到找到了合适的人领养……”
　　纪飞羽相信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是有几个问题，她还是想不通。
　　“你确定她生的那对双胞胎就是我吗？会不会……”
　　“不会，”纪不休斩钉截铁地说，“你刚出生我就见过你，直到你满月，后来又领养了你，你妈没有说过这中间出了什么事儿，你一定是她女儿。”
　　“但是……”
　　纪飞羽刚要说话，纪不休瞪过来，吼道：“你为了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不认你亲哥哥就算了，你连你妈妈也不认了吗？”
　　一直没开口的荣瑞卿忽然说道：“我们不是亲兄妹，我做过鉴定了。”
　　这回轮到纪不休说不出话了，他愣了半天，冷笑了一声说：“你这个小王八蛋，你做的鉴定我可不信，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你跟你爸爸一样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
　　荣瑞卿无奈地叹气，看向纪飞羽，他说：“您要是不信，您来联系医生，我负责提供样本，我绝不插手。”
　　纪不休还是不相信他：“你想要做手脚一定能做到……”
　　“老爹……”纪飞羽也很无奈，“为什么我们不可能没有血缘关系呢？”
　　“你妈妈不会说谎！”纪不休坚定地认为。
　　纪飞羽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纪不休就是罗梦怡的忠实迷弟，坚定地认为偶像说的就是对的。
　　“不管我妈妈有没有说谎，”荣瑞卿说道，“我跟小羽毛不是兄妹，您没有理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纪不休瞪起眼睛，说道：“怎么没有？就凭你姓荣，你是荣耀德的儿子，我就不同意！”
　　事情算是走进了死胡同了，纪飞羽到底是谁的女儿是见不确定的事情，到那时荣瑞卿的确是荣耀德的儿子。按照纪不休的理论，他死都不会同意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纪飞羽抓了抓头发，走过去推着纪不休的肩膀，说：“先不说这个，老爹，我好饿，你先做饭好不好，我们先吃饭好不好？”
　　纪不休原本满腔怒火，气到不行，可是女儿一撒娇，他又没有办法了。不管纪飞羽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始终都是他纪不休的掌上明珠。
　　厨房里扔着的一摊，终于重新开始运作。荣瑞卿找不到自己可以插手的地方，于是去客厅收拾卫生。
　　红烧肉在锅里闷着，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纪飞羽把米饭闷上，正在切一把香葱，纪不休忽然问：“身体有没有好好养啊……”
　　纪飞羽愣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纪不休说的应该是她“流产”之后。
　　“养好了，你放心吧！”
　　纪不休挑着虾线，厨房光线很暗，他又有些老花，眯着眼睛凑近了才能看清楚。他说：“好多事情应该是妈妈告诉你的，但是你没有妈妈，老爹又没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给你，要你一个辛苦一些了……”
　　“不辛苦，老爹，我习惯了。”
　　纪不休开大水流，冲洗着鲜虾，在一片水声里，问：“他对你挺好的？”
　　纪飞羽愣了愣，明白这是纪不休在问自己未来女婿。
　　“嗯，挺好的。”纪飞羽停了停，说，“大概是这世界上对我第二好的男人了。”
　　纪不休冷笑一声，说：“你要说第一是老爹是不是？”
　　“是肯德基爷爷！”纪飞羽故意说道。
　　纪不休笑了，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丫头小气得很呢，别人对你好一分，你就记两分，别人伤你一次，你也要十倍还回去。如果他不是对你十分好，你也不会十分回报他……”
　　虽然他不喜欢荣瑞卿，但是有些方面他还是要肯定的。他女儿不是个陷入爱情就没脑子的姑娘，即便爱得再深也要权衡利弊，鬼精鬼精的。
　　尤其是在这件事之后，他还能讨得纪飞羽的原谅，这么看来，荣瑞卿的确付出了不少。
　　纪不休做了自己拿手菜，也是纪飞羽最爱吃的几道菜，天麻排骨汤虽然熬的火候不够，勉强也能上桌了。
　　荣瑞卿第二次来这里吃饭，尽管纪不休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是他们都是愧对纪飞羽的男人，冥冥中有一丝丝的惺惺相惜。
　　纪飞羽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老爹做的饭了，吃起来就停不下来，纪不休自己都顾不上吃，专门给她夹菜。
　　“唉，在外面不好哈吃饭，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好吃，你老爹我就是靠这几道菜把你养活了，你还不知好歹，离家出走，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丫头……”
　　纪不休一边投喂，一边喋喋不休地责怪他。荣瑞卿自己盛了一碗汤慢慢地喝着，趁纪不休停下来的时候，问道：“叔叔，您做汤的方法是我妈妈教的吗？”
　　“不是，”纪不休看都不看他说道，“是我教她的，她喜欢喝，后来她结婚，我不能再做给她，就写了汤谱送给她。”
　　纪飞羽一边吃饭，一边用眼神瞄着他人生中两个最重要的男人，两个一起对她造成伤害的男人。
　　“老爹，”纪飞羽八卦地问道，“您和他妈妈除了是师兄妹，还有别的关系吗？”
　　“有啊，”纪不休一脸坦然地说，“还是她女儿的养父。”
　　纪飞羽：……
　　看来其他的八卦是打听不出来了，吃着饭，纪不休打听了纪飞羽这阵子都躲在哪儿，听说她就在美术学院附近还不肯回家来，纪不休差点儿再一次动气。
　　纪飞羽吃饱了，最后恳求老爹：“老爹，既然我们不是兄妹，你就暂时不要……”
　　纪不休瞪着眼睛，刚要骂她没良心，但是一想到自己对女儿造成的伤害，他又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只能支吾着，说：“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只要是姓荣的小子，我就不同意……”
　　纪飞羽颇为无奈地看了看荣瑞卿，对方用眼神安抚了她。纪不休还是因为母亲的时候对荣家人耿耿于怀，荣瑞卿也能理解。大概纪不休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以为，最在乎母亲的人了。
　　收拾过碗盘餐具，纪飞羽找了个时机说：“老爹那我们先回去了。”
　　“干嘛？”纪不休很不高兴，“你现在不是他老婆为什么还回荣家去？”
　　“不是啦！”纪飞羽解释，“不是说了么，我朋友现在住院，我要帮他们看店，你总不能让我不闻不问吧？我这么无情无义你同意吗？”
　　纪不休想想也对，人家收留了自己的女儿照顾了那么久，也该报答人家。可是他扭头看到荣瑞卿，不大高兴地说：“你，离我女儿远一点儿！”
　　荣瑞卿点点说：“叔叔，我会看情况适可而止，您放心。”
　　纪不休翻了个白眼，送他们下楼，纪飞羽跟他说再见的时候，纪不休又拉着她留了个地址，才像个空巢老人一样目送他们离开。
　　荣瑞卿习惯性去拉纪飞羽的手，身后传来纪不休的怒吼——
　　“臭小子，你不要占我女儿便宜！”


第187章 新家
　　纪飞羽心里的一桩大事终于解决了，再加上吃饱喝足，纪飞羽的心情十分好。
　　在车上，荣瑞卿问她：“说好的了，我们和好了哦！”
　　纪飞羽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嗯…… 好吧！”
　　已经说好的事情，这丫头还要装模作样犹豫一会儿，荣瑞卿也真的拿她没有办法，不过好事多磨，他们之间的这个心结也终于解开了。
　　车并没有原路返回，反而是向另一个方向开去，好一会儿纪飞羽才发现。
　　她问：“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个地方。”
　　周末下午，路上的车不多，荣瑞卿开得很顺畅，昨晚没睡好加早起的纪飞羽在平稳中渐渐闭上了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梦里到处是散乱的油画颜料，还有一个女人站在一堆废弃的旧画框中，对她说：“你来了？”
　　她一不小心踩空，整个身体跟着颤动了一下，纪飞羽醒了过来，她看了看车窗外，碧蓝的海平满就是不远的地方。
　　纪飞羽揉了揉眼睛，问道：“这是哪里？蓝月湾吗？”
　　“嗯，生态公园计划开始之后，蓝月湾的环境也开始大范围治理，这一片区域都被化为保护区，禁止任何化学和生活垃圾排放。”
　　海面上高高低低地飞着各种海鸟，纪飞羽把车窗放下来，呼吸了一口又咸又腥的海风。
　　“对了，老孟上个季度提交的报告里说，今年春天回归的候鸟里面，有几种已经在蓝月湾消失十几年了，说明这一阶段的环保工作做得很不错，你知道是谁的功劳吗？”
　　纪飞羽趴在车窗上，眯着眼睛迎着风和阳光，说道：“钱的功劳。”
　　荣瑞卿忍不住笑起来，说：“嗯，没错。”
　　钱当然是一部分重要的原因，但是没有纪飞羽改革美育基金会，没有她监督蓝月湾保育项目，大概这项活动，也还只是恒辉用来博取舆论关注的一个噱头，永远不会付诸实践。
　　纪飞羽是个宝贝，她自己或许意识不到，而她为身边的人带来的，是无法回馈的礼赠。
　　车在小圆山别墅区停了下来，纪飞羽从山下看着一片别墅区，忍不住笑起来，每一座别墅都不太大，设计风格不像是中规中矩的现代风，色彩明丽，线条简约，外观上看上去像是掩映在树林中精灵的房子。
　　“哇，好可爱啊！”纪飞羽惊呼道。
　　荣瑞卿介绍说：“收购这片楼的时候，增加了一部分预算，把外观改了，更加适合海岛风情和舒适的理念，放下刻板的别墅印象。”
　　纪飞羽忍不住笑起来说：“你好像一个卖房子的中介。”
　　某中介十分绅士地一抬手，说：“那这位小姐，请让我为你介绍一下，我们这个别墅区吧。”
　　他们把车停在下面，从正门进去，沿着小路走上去，原本可以开车上去的，但是荣瑞卿想让她看看小区里很有意思的设计。
　　“这边的树木都是原来建设的时候就有的，为了保持生态暂时移植到了别的地方，别墅区建成之后又移植回来的……庭院和座椅，我们请了法国的设计师，体现一种人与自然交融的感觉，让每一个住户都感觉自己身处古堡和花园……女士，您这边请。”
　　荣瑞卿角色版疡上了瘾，说道：“欢迎光临这一栋，这里是我们专门为艺术家预留的。”
　　他带着纪飞羽进了一栋刚好处在海拔位置刚刚好的小别墅，二楼宽落的露台可以可以毫无阻碍地看到不远处的蓝月湾。
　　“哇！！！”纪飞羽跑到露台上，指着栈桥说，“那里是刚刚建成的吧，一千我老爹总是带我到那儿写生，以前只有一小段破破烂烂的桥……啊，再过去两公里可能就是我自杀的地方了……”
　　能把自己“自杀”这件事说得过去毫无负担，满是喜感，这种事情，也就纪飞羽能干得出来了。
　　露台下面，是他们刚刚走过的花园，只铺上了草皮，更多的种植种类，大概要等主人家入住以后再说。
　　“后面还有一个泳池，这里楼上楼下一共三层，主卧在二楼，也是个能看到海的房间，去市区车程半小时，到我公司一个小时，去美术学院稍微远一些，但是走环线不堵车。”
　　荣瑞卿介绍了一堆，纪飞羽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
　　“你喜欢不喜欢这里？”
　　荣瑞卿问得忐忑，他太了解纪飞羽，这丫头心里能把事情分得很仔细，比如当初亲密到身体关系，只要荣瑞卿没有表白，她就能够坚持不承认荣瑞卿是男朋友。
　　虽然她刚刚说他们和好了，但是也十分有可能只是原谅了他，而不是跟他从头开始。
　　“还挺喜欢的……”纪飞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怎么了吗？”
　　荣瑞卿拉着她的手摇晃，说道：“你明知故问啊……”
　　纪飞羽笑起来，说：“哦，你要送给我是吧，好啊，我收下了。麻烦你明天帮我过户。”
　　听到这句话，荣瑞卿的神情有一丝丝微妙，他挑了挑眉，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纪飞羽只是开玩笑，看到他此刻的表情，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她问：“你等等，你不会……”
　　荣瑞卿抿着唇，眼神无辜地点了点头，说：“我找到你后，就把房子过户到你名下了。”
　　纪飞羽瞪圆了眼睛，荣瑞卿连忙解释，说：“我只是觉得这里你一定喜欢，对吧，露台就能画画，外面风景也好……”
　　“我不是生气，”纪飞羽还瞪着他，问道，“你找到我，什么都不确定就敢把房子给我？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回心转意？”
　　荣瑞卿其实是没有把握的，只是他觉得纪飞羽会为他心软罢了。
　　纪飞羽只是懊恼，她的心思被荣瑞卿猜透了怎么办，不就被他吃得死死的了？
　　她趴在栏杆上郁闷了半天，最后转头说：“当我贷款买的，我会还你的。”
　　荣瑞卿也是无奈，两个人的关系还谈什么你我，但是纪飞羽的性格绝对不会无功受禄，想想从前，纪飞羽虽然追着她要钱，但是要的都是自己的劳动成果。
　　“好吧，”荣瑞卿正经地说道，“我明天让律师出文件，你呢，以后月供。”
　　纪飞羽立刻高兴起来，满屋子跑了一圈，说：“哇～～～哈哈哈哈哈！太好啦！都是我的啦！”
　　楼上楼下跑了一圈之后，纪飞羽满头大汗地跑回来，问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月供多少，还多少钱？”
　　“你的工资不多，月供也不用太多，硬装软装，我送你，月供两千。”荣瑞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纪飞羽一脸向往地问：“那……还多少年？”
　　荣瑞卿笑了，说：“六十年起步……”
　　纪飞羽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月供，根本就是荣瑞卿的阴谋罢了，她月月还他两千块，还六十年不就是要跟他牵扯一辈子了？
　　“荣瑞卿！”纪飞羽吼道，“你学会套路我了！你这个混蛋！”
　　她掐着他的脖子摇晃，荣瑞卿也不躲，咳嗽了两声说：“你自己答应的，口头协议也有法律效力哦！”
　　奸商！果然是奸商！
　　荣瑞卿又带她看了泳池和花园，两个人从别墅里散步出来，走到了新修的栈桥上。他伸手给她遮着太阳，纪飞羽蹦蹦跳跳，像个幼儿园的孩子。
　　“以后搬过来，可以每天都到这里走走。”
　　纪飞羽笑着转身过来看着他，再转过去却又想到另一个沉重的问题——
　　她还要回到豪门争斗中吗？


第188章 二次分离
　　纪飞羽清楚自己和荣瑞卿的矛盾点在于标书泄漏事件中的不信任，而造成她假“自杀”除了那段时间与荣瑞卿的疏离，更多的是她对那种生活的厌倦——尤其是她弄明白了颜料的来龙去脉。
　　当她跳出那个环境，走出失去孩子的痛苦，她能谅解荣瑞卿在证据确凿之下对她的怀疑，甚至觉得当时的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她还是不想回到那里的生活中去。
　　荣家看上去自由进出，但是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被无形的规矩和刺探的目光束缚着，压力有多么大。
　　纪飞羽并不想回去，可是她接受了荣瑞卿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不自由。
　　面前的那颗小脑袋无精打采的，被海风吹起的头发一颤一颤，荣瑞卿快走了几步，摸了摸她的头，问：“想什么呢？”
　　“我想……”纪飞羽的情绪换得很快，转头对他坏笑说，“跳海！”
　　荣瑞卿被她逗笑了，一把抱起她，作势要扔，说：“那我帮你！”
　　纪飞羽尖叫着搂紧他的脖子，喊道：“你敢你敢！”
　　荣瑞卿晃了两下，还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海浪拍着栈桥下的碎石，不远处海钓的老人喊道：“唉，年轻人，别乱开玩笑！注意安全！”
　　“听见没有？”纪飞羽说道，“注意安全！”
　　荣瑞卿笑了，说：“说你吧！跳海专业户！”
　　浪花拍案的海边，把过去放下的不止纪飞羽一个，他们都从那一次“意外自杀”事件中走了出来，不出意外，还会成为他们永恒的调侃话题。
　　两个人之间的问题解决的，但是同样还有更多的问题，比如纪飞羽到底是不是罗梦怡的女儿，她跟荣瑞卿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及——李雅涵到底在哪里。
　　不过在荣瑞卿看来，只要他们不是亲兄妹，他们之间便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了。
　　白秦安的开颅手术确定了日期，纪飞羽常常跑医院看他的状况，奇楠自己吓自己总觉得手术的那百分之几的危险性会落在他头上。
　　“小羽毛，你劝劝他，不然我真怕我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他就把自己吓死了。”
　　纪飞羽路上买了一袋子叶橘，酸酸的，透着一点点甜味儿，奇楠吃了一个就酸得皱眉，纪飞羽吃得津津有味儿。
　　“哇，”奇楠表情扭曲地说，“这是什么鬼啊，小羽毛你太重口了，这是柠檬吧？你干嘛吃这么重口的东西，你怀孕了？”
　　纪飞羽差点儿被橘子瓣儿噎死，涨红了脸说：“闭嘴吧你！你当时煮饭啊，说怀就怀了？”
　　奇楠认真地点点头，说：“我看你现在跟荣先生就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不过我可提醒你，这次好歹领证再怀孕……”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吃剩的橘子塞进白秦安嘴里，小白忙不迭地吐出来，说道：“别了别了，这么刺激的东西，我怕一会儿我一激动颅内压更高了。”
　　纪飞羽翻着白眼说：“你们比我老爹还烦……”
　　纪不休知道她上次流产，差点儿砍死了荣瑞卿，目前纪不休还没有接受荣瑞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唉，真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奇楠挑了一个芒果削皮，感慨道。
　　白秦安忙说：“不是，根据小羽毛说的情况，她老爹对荣瑞卿的怨恨，我看应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对对对！”
　　这地没心没肺的狗男男竟然开始笑话她了，纪飞羽很不爽，白眼翻上天，又不能欺负病人。
　　“对了，”奇楠笑完了，想起一件事，“前两天有个人走错病房跟我们聊了很久，开始我们以为是推销的，后来才发现，他是来打听你的。”
　　那人的问话很巧妙，先是问了他们的职业，听说他们在美术学院小街卖画材，便说自己曾经去过，还问起1874。这之后，他就问起了现在在看店的女孩子……
　　白秦安吃着芒果，也说道：“看样子不是你的爱慕者，更像是在调查你，他没说真名，我觉得应该就是荣家那位二少爷。”
　　“他这样盯着你不放，是怀疑你纪飞羽的身份，还是怀疑了你李雅涵的身份，怎么说都有些可怕，你自己小心，”奇楠说道，“要我说，你还是跟荣先生说一下吧。”
　　纪飞羽一摆手，说：“不用，就荣瑞林那个智商，实在是犯不上大费周章。”
　　她把一袋子橘子都吃光了，才从医院里出来，想到奇楠刚刚说的话，她掐指算了一下大姨妈的日子，为了避免意外，还是转弯去了药店。
　　结果不过是虚惊一场。
　　荣瑞卿回来的晚了一些，照旧给她带了晚饭，纪飞羽却忙着点货让他先吃。
　　“陪我吃个饭吧，明天我要出差了。”荣瑞卿趴在仓库门口说道。
　　纪飞羽看都没看他说：“出差而已，你又不是没有出差过，怎么，还要我教你啊？”
　　荣瑞卿无奈，掰着手指数着，说：“我门正式和好，一个星期都没到，你忍心跟我分开吗？”
　　“忍心。”纪飞羽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荣瑞卿委屈极了，戳着门框，说：“唉，没人疼没人爱……”
　　他灵光乍现，说：“左右最近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你跟我一起出差吧？加拿大，比这里凉快一些。”
　　纪飞羽笑眯眯地说：“对不起，没有签证。”
　　这点荣瑞卿倒是忘记了，他懊恼极了，惆怅地盯着纪飞羽，说：“我会想你怎么办？”
　　纪飞羽忍不住笑，这家伙自从两个人和好以后，就变得越来越粘人，甚至有些无理取闹，愈发像个顽皮的小朋友。
　　“想我你就早点儿回来啊，还能怎么办？”纪飞羽说道。
　　纪飞羽毫无感情的语气，像个试始乱终弃的渣男，荣瑞卿就差哭哭啼啼了，他默默地开始打包淘宝订单，好一会儿才说：“我不在，你不可以偷偷跑了，知道吗？”
　　“你放心吧，”纪飞羽终于放下手里的本子，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把我的朋友扣押在医院做人质，我还能跑到哪儿去？”
　　得到了纪飞羽的主意和抚摸，荣瑞卿总算高兴了一些，他说：“那你有时间就去找找设计师，早早把小园山的房子装完，我们就能搬过去了，到时候把崔婶婶接过去，让她给你做好吃的。”
　　荣瑞卿的计划很完美，纪飞羽当然是喜欢，至于其他悬而未决的事情，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荣瑞卿就赶飞机走了。纪飞羽本以为她可以坐公交地铁上门，结果刚出小街就看到邱明开着车等在路口。
　　“大少爷说，天气太热，舍不得你挤公交。”
　　对于这种说法，纪飞羽只能撇撇嘴，说：“真的吗？原话是什么？”
　　“呃…… ”邱明犹豫了一下，说，“他说，别让你跑了。”
　　纪飞羽气得直拍椅背：“我就知道！！！”
　　虽然有人接送上班很方便，吹着空调又不热，但是纪飞羽还是不想让美术教室的同事有什么看法。
　　“纪老师来了？”课程顾问打着招呼，说，“你今天的新班，成人油画基础，在A3教室，十点开始。”
　　“好，我知道了。”
　　从上次在米其林餐厅吃过了饭，江蕙茹就没有再来上课，工作人员打过电话，那边说她去欧洲旅行了，暂时不上课了。
　　这样纪飞羽就空出了一段时间，刚好新开的成人基础就交给了她。
　　上课这种事，纪飞羽尤其驾轻就熟，她自信慢慢地娶了A3教室，一开门就后悔教这个班级了。
　　荣瑞林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去了另一个半程开课的班级吗？


第189章 影后上线
　　纪飞羽下意识想退出来，但是想到自己那两千块钱的月供还没有着落，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了。
　　她做了自我介绍，数了数人数，就开始了第一节 课。之前带过两个班，纪飞羽也没有特意准备什么，很自然地开始讲课。
　　成人基础，主要是实践，他们更喜欢自己动手，而不是枯燥的理论讲解。
　　但是有个学生的问题特别多……
　　“老师，我握不住调色板……”
　　“老师，你看这个画架一直在晃……”
　　“老师……”
　　“老师……”
　　纪飞羽这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在荣瑞林身上了，她耐着性子给他解决一些弱智问题，还要微笑着躲开他的肢体接触。
　　这个人有病吧，他要想证实她的身份，早就证实了，干嘛还三番四次接近她。接近也就算了，为什么总是要……调戏她？
　　如果这是之前在荣家，纪飞羽一定想办法把他告到荣耀德面前去，让他好好尝尝坑人的滋味。
　　偏偏她现在身份特殊，对荣瑞林的行为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学生们一个个都走了，荣瑞林还赖在教室里。
　　“这位同学，我们下课要锁门了。”
　　荣瑞林用画笔抹着调色板说道：“我灵感来了，想多画一会儿。”
　　“这样啊，”纪飞羽微笑，“你等一下。”
　　每节课结束之后，老师要负责打扫教室，然后锁门跟课程主管汇报，这是每月结算工资的一项标准，荣瑞林在这里捣乱，直接影响了纪飞羽的工资，谁都能忍，她不能忍。
　　纪飞羽到了前面，对自己的课程主管说：“有学生不肯走，要加时，丽姐，你看怎么办？”
　　“是那个姓荣的吧？”主管笑着说，“飞羽，你怎么不明白，什么加时啊，要我说他就是看上你了，想要追求你罢了。”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看不上。”
　　已经是午休时间了，每个人都很散漫，前台也凑过来说：“小羽毛你眼光也太高了，我打听过了，这个是个有钱人，你好好把握啊！”
　　另一个前台也凑热闹说：“哎哎哎，你们别这么说，小羽毛有男朋友，来这里找过她几次，你们忘了吗？比这个成熟稳重多了，是吧小羽毛？”
　　纪飞羽冷笑了一声，要是然后荣瑞卿知道荣瑞林在她面前演马戏，恐怕很快就会被扔到河里吧？
　　正说着，荣瑞林从教室出来了，看到所有人都在，故意伸手搭上了纪飞羽的肩膀，说：“教室我整理过了，你们找个人去检查锁门吧，我约了纪老师吃饭。”
　　纪飞羽瞥了一眼肩头的手指，并没有很快反映。她听荣瑞林接着说：“你们都懂的吧，这是我的人，不要让任何人欺负她哦。”
　　荣瑞林年轻，帅气，纵横夜店无往不利，也很懂现在女孩子的心里，知道什么样的语言能让女孩子招架不住。
　　眼看着前台和课程顾问揶揄的眼神飘向纪飞羽，荣瑞林觉得自己快成功了。
　　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纪飞羽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他忽然像个神经病一样自来熟，把纪飞羽划成“他的人”。纪飞羽倒是想明白他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抢大哥的东西，让大哥无路可走。
　　这种幼稚的想法的确是荣瑞林这个智商的人想得出来的，同时，这个无脑的追求套路，也的确是自负的荣家二少爷才会用的。
　　纪飞羽叹了口气，拎着他的手指，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扔下去，扫了他一眼说：“智障。”
　　有的人不一定需要多坏，光是他足够蠢，就很让人讨厌了。
　　纪飞羽的眼神和语气都充满了鄙夷，荣瑞林从这个表情里读到了一丝丝熟悉的味道，他大哥每次看不上他的时候，用的都是这样的表情。
　　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竟然也敢用这样的表情鄙视他？
　　纪飞羽觉得没来由地恶心，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被激怒的荣瑞林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锲而不舍地追在后面。
　　“你胆子倒是不小啊，我大哥给你什么承诺了，你敢这么对我？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荣瑞卿的小情人，你以为你对他很重要吗？你不过是他找来的替身罢了，他这个人克死他妈，又克死他老婆……”
　　荣瑞林跟在她身后气急败坏地喋喋不休，轻易就能被人激怒这一点，荣瑞林还真是完美遗传了他妈。纪飞羽不由得想到表姑姑是怎么激怒王奕岑，让她像个疯子一个发狂的……
　　纪飞羽瞄了一眼头顶的监控，忽然站住了，转头对荣瑞林说：“别跟着我，私生子！！！”
　　“私生子”三个字一出，荣瑞卿的脸色果然变了，他两步冲过来，伸手想要掐住纪飞羽的脖子，他刚碰到她，还没用力，纪飞羽忽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中午十分，商场这一层吃饭的人比较多，纪飞羽倒地的时候大喊了一声，立刻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荣瑞林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还以为是纪飞羽自己没站稳，他指着纪飞羽骂道：“你一个野丫头，放什么屁！你他妈只会勾引人，老子有的是钱，砸都砸死你了，你再说一句我就要了你的命。”
　　倒在地上的纪飞羽并没有很快站起来，她刚才挑衅的表情全不见了，换上一副委屈的脸，哭哭啼啼地说：“我只是不同意的你追求，你为什么要打我，我知道你有钱，这些钱也不是你的，都是你爸爸的！”
　　围观的人并没有人有上前帮忙的打算，但是这并不能妨碍他们议论纷纷，眼前的局面瞬间成了“富二代求爱不成动手打人”。
　　荣瑞林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周围的人举起手机拍摄，显然要把刚刚发生的狗血一幕发到网上去。
　　“我没有打她！！！”荣瑞林忙着解释。
　　纪飞羽还在原地哭哭啼啼地说：“你追着我这么久了，我说了不喜欢你了，不要缠着我了。”
　　她故意火上浇油，荣瑞林气急败坏地吼道：“你闭嘴！贱人！”
　　他刚骂完，路人群里发出一阵咂舌，最前面的一个男人几乎要把手机怼到他脸上了。
　　荣瑞林瞪着他吼道：“别拍了！”
　　那男人矮矮胖胖的，还举着手机拍着，荣瑞林一气之下想去抢他的手机，僵持不下，手机掉在了地上。
　　“打人了！他抢我手机！他摔我的手机！”路人男立刻喊道。
　　纪飞羽惊恐地喊道：“报警啊！快报警！”
　　人群中不知道哪位正义人士报了警，很快警察来了就把几位当事人带走了，商场里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荣瑞林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透顶，他坚持说纪飞羽是自己摔倒的，但是警察找了当时的监控，纪飞羽背对摄像头，荣瑞林冲过来掐她之后，她被甩出去倒地。
　　“我没有！”荣瑞林辩解，“我还没碰到她！只是监控看不到而已！”
　　警察叔叔实事求是地说：“你有没有碰到她，监控的确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她倒地之后，有路人听到你说要她的命了。”
　　这一段不仅路人听到了，还被录了下来，被摔的手机不仅没有坏，还成为了很好的证据，荣瑞林辱骂哭哭啼啼的纪飞羽，对路人施暴，记录得一清二楚。
　　另一间问话室里，纪飞羽眼泪未干，女警给她递纸巾让她慢慢说，安慰她：“这里是警察局，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不用怕。”
　　很久没有演戏了，纪飞羽演技都有些生疏了，但是对付荣瑞林这样的小角色，实在是绰绰有余。


第190章 一石二鸟
　　纪飞羽完完全全按照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边，包括荣瑞林这段时间对她的纠缠等等，只在摔倒这件事上说了谎话。
　　加上正义路人的证词，这件事就完全变成了“富二代当街打人”。
　　没多久，荣瑞林的律师来了，希望能与纪飞羽和那位被摔手机的路人达成和解。
　　纪飞羽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不愿意多纠缠，路人拿到赔偿也不追究了。
　　只是事情到此并没有完，已经上传到网上，在朋友圈扩散的视频却没有办法收回，以至于不少自媒体扒出了视频里打人的就是荣家二少爷。
　　折腾了一天，荣瑞林回家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发酵。
　　他垂头丧气地进门，见到他母亲在里面坐着，刚要问好，王奕岑冲过来猛地拍他肩膀，问道：“你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
　　荣瑞林揉着肩膀，问道：“什么啊，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就撒谎吧！”王奕岑看了一眼餐厅，说，“你在商场打人的事情，都已经传开了，各个媒体都联系你爸爸要‘封口费’，你知道为了压下去这个新闻你爸爸花了多少钱？”
　　荣瑞林想想就生气，当时他怒气攻心，只想让纪飞羽说话客气一点儿，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
　　“那些拍的视频，把你拍的清清楚楚，那个女人一直捂着脸哭，到底是谁，你在外面交往了什么女孩子我从来都不问，但是你不能打人啊！”王奕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妈！”荣瑞林无奈地解释，“我没打人！那个人你知道的，就是大哥最近刚刚搭上的那个跟李雅涵一模一样的女孩子！”
　　王奕岑更惊讶了，问道：“你打她干什么？”
　　无论他怎么说，似乎他妈就认定了他一定对人动了手，荣瑞林烦躁地走了两圈，看到屋里没有其他人才说：“我没打她，她忽然骂我私生子，我才想找她理论让她说话客气一点儿，没想到……”
　　王奕岑也变了脸色，问道：“她敢骂你私生子？她凭什么？！”
　　“私生子”这三个字，不仅是荣瑞林的痛处，同样是王奕岑的。就算是她最后嫁给了荣耀德，但是人们始终记得，她是荣耀德婚内出轨的女人，她生的儿子就是私生子……
　　她为了摆脱小三和私生子的称呼，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用自己的地位让所有人闭了嘴，没想到竟然还有不怕死的敢提起来！？
　　“我气不过，但是我真的没打她，”荣瑞林说道，“我就算是想动手也不会在公共场合……”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么说，你还真是想打人了？”
　　荣耀德在餐厅等开饭，听到荣瑞林回来半天没进来，刚出来看看，就听到荣瑞林这句话，气得手直发抖，指着他骂道：“我们荣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对女人动手的孬种？”
　　“爸爸……”
　　荣瑞林赶紧过去解释：“不是的，爸，我就是想一想，我没有动手，不对，我没有打人，是那个女人栽赃我。”
　　“她好断断地栽赃你干什么？”荣耀德吼道，“我问过律师了，人家半分赔偿都没要，她为什么栽赃你？”
　　“她，她……”荣瑞林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所以然来。
　　“我找人压下去的大媒体，自媒体压都压不住，恨不得用你这张脸和荣家的名誉做热点！”荣耀德恨声骂道，“你聪明才智不如你大哥，我还盼着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大不了多请几个经理人帮你，可你呢！一天到晚惹事！做生意不行，闯祸你倒是最在行！”
　　荣瑞林被骂得头都不敢抬一下，王奕岑心疼儿子，劝道：“耀德，这件事也不是瑞林一个人的错，错在那个女人出言不逊，瑞林才会这么生气……”
　　荣耀德冷哼一声，说：“不管谁的错，沉不住气就是你的错！你大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所成就了，你除了败坏家里的名声，一事无成！”
　　“大哥大哥，全世界就荣瑞卿最好，”荣瑞林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那你的昂出不也防着他跟防贼一样么……”
　　“你…… ”
　　荣耀德抬手要揍他，被王奕岑拦住了，她回头对儿子说：“回你屋里闭门思过去，别惹你爸爸生气了！”
　　情况不妙，荣瑞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趁母亲出面，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王奕岑扶着荣耀德坐下，抚着他的背，说：“你别生气，瑞林总是这么没心眼儿，心直口快，不然也不能得罪人，闹得德邦建筑开不下去……可你是他爸爸，总要护着儿子一些……”
　　“我护着他的时候还少吗？”荣耀德叹气，“这么大的家业，我原本是要给他的，可是你看看他，能撑得起来吗？”
　　王奕岑笑了笑说：“瑞林不过是没心眼了一些，你也说了，有经理人帮忙就好了嘛，再说……”
　　“别说了，”荣耀德打断他，“这次荣家声誉又受到影响，这个时候让他进新公司不合适，你也不用为他说好话，在商言商，你也不想家业都败在儿子受伤，晚年凄凉去要饭吧。”
　　他说完，站起身来，喊道：“开饭吧！不许给二少爷送饭！”
　　为了让荣瑞林重回恒辉，王奕岑费了不少心思，结果突然就化成了泡影，她恨得咬牙切齿。
　　她就想不明白了，到底荣瑞卿是她的克星，还是荣瑞卿喜欢的人是她的克星，之前有李雅涵，现在又是这个野丫头，每一个都克得她死死的，一步都走不动。
　　而王奕岑并不知道的，她的两个克星，竟然是同一个人。
　　“克星”本人从警察局出来，喜滋滋地回了1874，按照她对事情的估算，最晚今天晚上事情会小规模爆发一下，就算不能，至少这件事荣家人都会知道，到时候，荣耀德一定不会让荣瑞林好过。
　　开了卷帘门，纪飞羽开门通风，忽然弯腰搬货箱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纪飞羽看了眼号码是荣瑞卿，嘀咕着：“那边不是才早上五六点钟，起这么早？”
　　她疑惑着接起来，那边荣瑞卿震天一嗓子：“怎么回事？！”
　　纪飞羽吓了一个哆嗦，她稍微转了转脑子，忽然想通了，应该是荣瑞卿知道了什么，她四处看了看问道：“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放屁！”荣瑞卿现在也学会了这句话，“邱明去接你，看到你被警察带走，他担心你去问了才知道，还有那个视频现在都在传，还被媒体拿来做文章，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到时差很难过，天刚亮的时候睡着了，错过的邱明的电话，不然一早就打过来了。
　　纪飞羽幸灾乐祸，说道：“媒体都知道了呀，那真是太好了，也不枉我演得这出好戏。”
　　那边半天没有声音，纪飞羽看了眼手机信号，自己嘀咕：“怎么没声音了……”
　　荣瑞卿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荣瑞林纠缠她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这丫头也不会这么对付她，可她偏偏就是不告诉他。
　　“有没有受伤啊？”荣瑞卿沉默了半天才问。
　　他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纪飞羽笑了说道：“我看他冲过来的样子，怕他先动手，我就先发制人躺地上碰瓷儿了，我的演技你知道的。”
　　是啊，能策划自己“自杀”漫天过海的女孩，当然不一般了。
　　“他怎么跟你动手，他不要命了吗？”荣瑞卿有些好奇，他这个弟弟虽然蠢，应该不至于没脑子吧，当众打人。
　　纪飞羽微笑了一下，说：“我说他是私生子。”


第191章 深远影响
　　荣瑞卿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丫头也真是胆子大。作为荣家的长子，一个见证了王奕岑母子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人，他太过清楚，这两个人对于这三个字的机会。
　　“还好你躲得快，不然他说不准真的会揍你。”荣瑞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扶额。
　　纪飞羽哼了一声，说：“我原本要放他一马的，谁让他说你克死你妈妈又克死老婆……”
　　那边荣瑞卿沉默了一下，纪飞羽接着说：“他咒我就算了，凭什么说我婆婆！”
　　荣瑞卿听了她上一句话，原本不是很高兴，但是听了她后一句话又笑起来我，问道：“只关系到你和你婆婆吗？”
　　纪飞羽支吾了一阵，说：“还有我男朋友，我扔掉又捡回来的男朋友，自然是有些好处的，绝对不允许他这么说！”
　　“你啊……”
　　荣瑞卿心里一片舒畅，这个丫头真是太了解他了，知道他会因为听了什么难过，更知道他听了什么话会开心。
　　“你不用担心我，”纪飞羽安慰她，“荣瑞林这样的人，我还从来没有放进眼里过，你老老实实做你的工作，马上回来。”
　　听到她这么有精神的声音，荣瑞卿的确安慰不少，他问：“那你有没有受伤？”
　　“怎么会受伤啊，”纪飞羽在橱窗前坐下来，“假摔是有技巧的，我练过，你放心吧。”
　　“那就好，假摔天后。”
　　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戳到了纪飞羽的笑点，她捧着手机笑个不停，荣瑞卿被她感染，也跟着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我说让你记得看装修，你不要忘了。”
　　“好啦，知道啦，”纪飞羽拉长了语调说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啦！”
　　电话里的纪飞羽格外软萌，荣瑞卿听着她的声音，整颗心都软起来了。
　　“我想你宝贝。”
　　他压低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过来，自带一种撩人的特效，纪飞羽的嘴角上扬，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我也是。”
　　她说完，迅速挂了电话，顶着一张高烧的脸跑上楼。
　　之前为荣瑞卿画的那幅画，完成了所有背景，独独没有把人物画出来，此刻模特不在身边，纪飞羽反而在脑子里有了更深的印象。
　　她拿出自己的画笔和颜料，准备把这幅画完成。
　　话说纪飞羽只是一时生气，想要摆脱荣瑞林这个麻烦，绝对没有想到事情会有更深远的影响。
　　荣瑞卿结束了跟她的电话，又眯了半个小时，便起来健身，准备一会儿去见老朋友克里斯。
　　酒店的餐厅在酒店的一楼，荣瑞林刚刚从健身房出来，要了一杯咖啡，坐在角落里，一边喝一边看当地的报纸。
　　“老板早！”
　　同样是倒时差，徐杰就很精神，别人的早饭时间，他已经穿戴整齐了。
　　徐杰坐下来，解开西装扣子，跟他闲聊起来：“纪小姐的事情我听说了，她没受伤吧？二少爷这样缠着她，会不会暴露她的身份？”
　　他满是担忧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信了纪飞羽被打这件事。
　　荣瑞卿忍着笑，问道：“纪飞羽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吗？她只会让别人吃亏。”
　　他说得隐晦，不过徐杰够聪明，也了解纪飞羽的性格，听了这话，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徐杰笑起来，说：“纪小姐……噗……不过也真的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嗯，”荣瑞卿笑着说，“用她的话来说，这叫以婊治婊。”
　　纪飞羽用这招和出色的演技，收拾了韩敏如，又让王奕岑吃了大亏，现在轮到了荣瑞林。
　　“不过，纪小姐的确是您的幸运星没错了。”徐杰在咖啡里加入牛奶。
　　“是啊，的确是，”荣瑞卿喝着咖啡说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徐杰笑着说：“刚接到的消息，老爷子不是想让二少爷进新公司做董事么，这件事出来之后影响非常不好，二少爷人还没进公司，已经被除名了。”
　　恒辉刚成立的这家公司，是家食品企业，年初刚刚完成并购，和另外两条生产线一起，组成了新的机构。
　　食品行业一项不好做，荣瑞卿也没有打算掺合，不过就因为他不感兴趣，王奕岑和那些二少爷党们都急着趁新公司成立，把二少爷送进去，重振旗鼓，杀回恒辉。
　　没想到他自己不争气，又捅了篓子……
　　或者应该说，他倒霉，又遇上了纪飞羽。
　　荣瑞卿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要是跟她说这件事情的影响有这么大，她一定邀功来要钱，唉！”
　　“不过，您确实应该感谢她。”
　　这当然不用徐杰说，只是纪飞羽为他出头这件事，他就要好好感谢她了。
　　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纪飞羽再去上班的时候，她班上已经少了一个学生，那天商场的骚动，也传到了美术教室。
　　前台八卦兮兮地来问：“小纪老师，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没什么，”纪飞羽说，“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一顿罢了，唉，我就是太心软了，人家又请了律师过来，我有点儿害怕，干脆就算了。”
　　课程顾问在旁边听了，也来凑热闹说：“真看不出来，一表人才的，竟然还能作出这种事情，唉，小纪，你真是辛苦了，还好是在商场里，要是个地下停车场，说不上会出什么事儿。”
　　其他的老师也来说：“最近不是总出那种求爱不成就杀人的么，小纪老师，你可小心点儿。”
　　对然大家都是一片好心，但是纪飞羽听来怎么怪怪的……
　　不过纪飞羽也不担心，荣瑞林现在恐怕已经被荣耀德收拾了，应该不敢再做什么，她只要吃好喝好，回家等着荣瑞卿回来就行了。
　　不过荣瑞卿没回来之前，白秦安的手术提上了日程，纪飞羽把店关了，住在医院附近每天陪着奇楠。
　　尽管医生强调手术难度不大，风险性也不大，但是奇楠这种敏感的人最擅长自己吓自己。
　　“小羽毛，你说……该不会在脑子里忘一块棉花，纱布，剪刀什么的吧？”等待手术的时候，奇楠突发奇想。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说：“那最好了，到时候一定给我一个机会拍照发朋友圈哈！”
　　奇楠瞪她一眼，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和好了之后打算怎么办啊，难道他还想让你回去做李雅涵啊？”
　　纪飞羽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这件事说起来复杂，李雅涵已经是社会学意义上的“死亡”了。她现在的身份十分尴尬，要跟荣瑞卿在一起，再回到荣家，她该以哪个身份呢？
　　“我小时候看过一个电影，叫《维罗妮卡的双重生活》，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奇楠说道，“你现在就是这样，只不过你更先进，你竟然还顶替了另一个。”
　　纪飞羽把头歪在他肩膀上，说：“是啊，另一个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走进荣家是“李雅涵”，在美术学院小街是“纪飞羽”。纪飞羽其实很清楚，她选择了荣瑞卿，基本上就是放弃了自己“纪飞羽”的身份。
　　事实有点儿残酷，她不愿意面对，目前来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们从天亮等到天黑，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两个人坐得时间太久，竟然没能第一时间站起来，只好可笑地互相搀扶。
　　白秦安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了一些主要的注意事项，和后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值班医生和护士会照顾好的。”
　　对医生千恩万谢之后，纪飞羽和奇楠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192章 互赠礼物
　　纪飞羽陪了自己几天，奇楠很不好意思，说道：“你去吃点儿东西，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纪飞羽瞪圆了眼睛，“我一走开你就会胡思乱想了。”
　　家人不在，手术这种事情也不能通知亲密的朋友，只有纪飞羽这个从开始就忙前忙后的一直陪在左右。
　　看着奇楠为难，纪飞羽忙说：“你不要多想了，我们的关系，还用得着什么好意思不好意的吗？我从海里逃生回来，不也是你收留了我，那阵子我身体不好，不也是你照顾我，我都没有不好意思，你这会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说得绕口令一样，绕得奇楠都糊涂了。
　　在纪飞羽的劝说下，奇楠放下了客气，一起去吃了东西，又去了纪飞羽住的宾馆休息。
　　两天之后，白秦安情况稳定，转回了普通病房，接下来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纪飞羽和奇楠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这一次白秦安的手术很成功，都是医生的功劳，然而帮忙请来一生的荣瑞卿自然也是功不可没。
　　“小羽毛，”白秦安忙不迭地嘱咐她，“荣先生回来之后，你一定要代我们请他吃顿好的，等我出院再正式请他一次。”
　　纪飞羽看到他光头裹着纱布就忍不住笑，说道：“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他还用请客吗？给他一叠咸菜就不错了，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他把店里都当成自己家了，就当他付的房租吧！”
　　她说完，奇楠和白秦安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啦？”纪飞羽看着他们。
　　奇楠上下扫了她几眼说：“你只说了你们和好了，可没有说你们这么快又同居了……”
　　这个“又”字用得十分巧妙，纪飞羽瞬间红了脸，她说：“什么什么，成年人之间就要干脆一点儿，绝对不能浪费时间，不是吗？”
　　奇楠一边摇头一边咂舌，说道：“哎呦，真是不一样了，我当初认识的哪个清纯小女生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儿动不动就是成年人成年人的……”
　　白秦安笑起来，说：“你别逗她了，看她脸红的，饱和度太高了。”
　　奇楠哈哈大笑，纪飞羽更不好意思了，指着白秦安说道：“秃子，快闭嘴吧！”
　　白秦安扶着脑袋，夸张地说：“啊，我不能笑不能笑，脑子会坏掉，我这个脑子现在很贵的！”
　　说笑了一阵，纪飞羽不打扰他休息，带上门离开了医院。
　　病人平安无事，她最近除了上门，又要把店开起来了，店里堆了一堆淘宝订单还没有发货。
　　她在路上看了几次手机，荣瑞卿加拿大的行程似乎很满，很多给她发消息。基本上那个人也是个很克制的人，更喜欢有话当面说，偶尔一两个信息，也尽可能地交代最多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荣瑞卿超过八个小时，没有理她了，纪飞羽觉得有点儿担心。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新闻页面浏览实时发生的消息，看看加国土地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嗯……
　　纪飞羽抿唇想了一会儿，她觉得这样很不好，这简直就是在咒她男朋友一样。
　　下了公交车，纪飞羽在街口买了点儿水果，还是她喜欢的新鲜的绿皮叶橘，晃着袋子慢悠悠走过去。
　　刚刚拐进美术学院小街，她就看到1874门口堆着两个行李箱，却没有看到人，她心里嘀咕，该不会是荣瑞卿回来了，还想老土地给她一个惊喜吧？
　　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过去，就在她要到店门口的时候，荣瑞卿忽然从对面六叔的店里出来了。
　　荣瑞卿也看到了她，颇为意外地问：“诶？你不是应该在医院？”
　　没想到真的是他！
　　即便是早有心里准备，纪飞羽还是感受了到惊喜，她大叫了一声，想荣瑞卿扑了过来。
　　荣瑞卿也没想到纪飞羽会这么高兴，连忙伸出手臂把她抱进怀里。即便是这么高兴的时刻，纪飞羽也没有忘了手里的橘子，以至于，她激动得拥抱荣瑞卿的时候，手里的袋子轮起来，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他的背上。
　　“哎哟，宝贝儿，你太热情了吧……”
　　荣瑞卿疼得直皱眉，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什么东西砸得我好疼？”
　　纪飞羽后知后觉，想到手里的橘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他的背，说道：“对不起哦，我有点儿激动，虽然你这个惊喜太老套了，但是我还是挺激动的，嘿嘿嘿嘿……”
　　荣瑞卿哭笑不得地说：“什么惊喜……我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手机没电了，徐杰要负责工作，我只能把移动电源让给他了，刚刚去六叔充电，正要打给你，你就跑过来了。”
　　“惊喜吗？”纪飞羽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他怀里蹦了蹦，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这次忙的事情很多吗？”
　　“本来是的，”荣瑞卿揽着她回家，“奶制品供应商的问题，其实是供应商有些排华，不同意克里斯的超市向中国出售产品，原本这种有明显倾向的品牌我们也是不打算继续合作了，再找另外可替代的品牌，没想到，那家忽然换了负责人，主动要求增加三分之一的供货，所以事情很顺利解决啦，交给北美的负责人就行了。”
　　纪飞羽一边开店门，一边听了一个大概，说：“那很好啊，既节省了时间又不用麻烦验证新品牌的口碑，也不用给新品牌花钱营销，一举三得。”
　　荣瑞林提着箱子进门，再一次感慨：“宝贝儿，你不要开店了，还是去我的公司任职吧！”
　　他们之前的确有想过给新品牌做营销，纪飞羽竟然也想到了。
　　他宝贝，真是个宝贝。
　　行李搬到楼上，纪飞羽就被荣瑞卿拦腰抱住了。他吻着她颈侧，声音沙哑地问：“想我了吗？”
　　“嗯……”纪飞羽握着他的手腕，转头回应他的吻。
　　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荣瑞卿才放开她说：“对了，我有礼物送给你。”
　　“什么好东西？”纪飞羽有那么一点儿感兴趣。
　　荣瑞卿从行李箱里翻出移植首饰盒子，纪飞羽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白金质地，一端是一个不大的圆环，另一端是一个由四颗完整钻石拼成的十字星。
　　“我给你戴上。”
　　这条项链的巧妙之处在于，它没有搭扣，一头的十字星穿过另一头的圆环就是它的搭扣，而低调闪烁这的十字星趁得人脖颈修长。
　　“等等，等等，我得换件衣服！”
　　纪飞羽欢天喜地去房间里，转出来一条稍显端庄的落肩小裙子，露着看到的锁骨和脖颈，显得那条项链也更优雅起来。
　　“谢谢。”纪飞羽客客气气地行了一个淑女礼。
　　一瞬间，她似乎又变回了“李雅涵”，这样郑重其事，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荣瑞卿也跟着高兴，拉过她的手说：“不客气。”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从端庄的“李雅涵”又变回了调皮的纪飞羽。
　　“我也有礼物送你。”
　　“什么？没打包完的淘宝店订单吗？”荣瑞卿调侃道。
　　纪飞羽忽然想起来了，说道：“也对，一大堆呢，跑不了你的，等着干活吧！”
　　她走到画架面前，郑重地说：“现在呢，先收这份礼物！”
　　荣瑞卿这三十几年，被人拍照的机会很多，但是被人当作模特画进画里，只有这一次。
　　这幅画乍看起来很普通，普通的场景，普通的男人，而最难得的，确实却正式画里透出来的这种普通感。
　　荣瑞卿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在灯光暗淡的屋子里，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愁眉不展，像一个普通人，芸芸众人中的一员。
　　画里缭绕的烟火气，不知道怎么的，让他有了一种在人间的真实感。


第193章 艺术家的新出路
　　荣瑞卿看着画，久久说不出来话。
　　这幅画跟他母亲的那副给他的感觉不同，母亲的画像，有一种流动的温柔之感，而眼前这幅却给他平凡的震撼。
　　荣瑞卿摩挲着画框，问道：“宝贝，答应我，继续画画好不好？”
　　“我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啊，”纪飞羽说道，“只是画画的场合和途径不同罢了，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
　　“你的才华应该被更多人看到，而不是只做一个美术老师，比起卫南，你才应该是大师。”
　　这样夸奖的话，纪飞羽从老师那里听过很多，第一次被爱人这样说出来，她还有些不好意思。
　　“有机会成名自然是好的，没有机会也不用强求吧，”纪飞羽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看的开。”
　　这幅画，荣瑞卿很喜欢，立刻拿到对面六叔家里做了一个画框，转天就挂在了自己办公室的墙上。
　　从前披着头纱的“遗像”早被撤下去了这一次换上了新的，荣瑞卿看着自己和母亲并肩挂在一起，说不出来的和谐。
　　徐杰看到这幅画也震惊不已，说道：“老板，真的不考虑给纪小姐开画展吗？”
　　“她的画展是一定要开的，”荣瑞卿说道，“只是她现在懒得要命，又在帮朋友忙，没有太多时间画画。”
　　“纪小姐一向随遇而安，”徐杰说道，“她想做了自己就会去做，您想着怎么劝她办画展，不如想想调动她的兴致，她一开心说不定就想办了。”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你说得对，帮我留意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美术展，带她去参观一下，说不定就想要办展了。”
　　与此同时，荣瑞卿还有一个想法，之前他赞成纪飞羽随便画画，开间小店，只是想要她有一个喜欢的地方做喜欢的事情，打发时间，现在看来只是一间普通的卖画材的小店实在是埋没她了。
　　“最近市里规划了一批艺术园区，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场地。”荣瑞卿说道。
　　“好，我这就去办。”
　　徐杰走了，没一会儿艾米敲门进来，说：“曲先生来了，现在要他进来吗？”
　　荣瑞卿这才想起来他约了曲艺谈公事，曲艺的风投公司最近不太景气，他老爸想要他趁这个时候扔出来，赶紧回家做正事，但是这毕竟是他自己一手建立的，曲艺舍不得，想从荣瑞卿手上想些办法，弄些投资。
　　“要他进来就行，曲先生喜欢喝茶，茉莉香片最好。”
　　“好，我知道了。”
　　曲艺进门，倒是不着急，先调侃了他。
　　“我刚回来就听凯文说了，你把老婆找回来了，可真有你的……不对，可真有她的，一言不合竟然玩‘自杀’？”曲艺笑着说，“简直闻所未闻。”
　　荣瑞卿摊了摊手，说：“是啊，要不是她朋友住院，我还找不到她。”
　　曲艺听了前因后果，连连感叹：“你看你多好，娶个老婆，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荣瑞卿哈哈笑起来说：“嗯，你说得没错。”
　　跟纪飞羽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场奇妙历险，什么事情都遇上了。
　　寒暄过后，两个人说起了正事。风投公司玩得是钱生钱的把戏，曲艺的话来说，就是资金入手，再出手，他们承担风险基本没有成本，但是即便是这样，也要保证资金流不断才行，现在他们的资金流就出现了一些些问题。
　　在商言商，荣瑞卿早就想过自己投出去的钱很有可能会收不回来，不过就在曲艺刚刚进门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艺术品投资，你有没有想过试试水？”
　　曲艺皱眉想了想，说：“国外很多投资都在做，但是国内稍显薄弱了一些，一是国人一项认为艺术品不是必需品，消费上也并没有很积极，最大的原因，还是可以投资的艺术家并没有那么多。”
　　艺术品炒作，除了好的运营，还有就是艺术家本人的天赋是不是经得起推敲，他老爸也收藏艺术品，常常一个艺术家能出一两件优秀作品就很难得了，他老爸常说，当代艺术家的生命周期太过短暂。
　　“你先考虑这方面吧，艺术家的问题，不是问题。”
　　荣瑞卿说着，看向了自己的墙面。曲艺也跟着看了过去，他之前来过几次，见过他母亲的画像，今天在旁边又多了一幅男人的画。
　　“诶？”曲艺忍不住走上前看了看，说道，“这个画的是你吗？”
　　“嗯，怎么样？”
　　曲艺站在画前看了很久，说道：“虽然画的是你，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普世感，更像是全天下男人的一个写照，加班，压力，为了生活。按照常理来说，画你这种人，应该会注意到你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优越感，但是他跳了出来，只凸显你生而为人的艰难……”
　　荣瑞卿默默听着，曲艺爸妈都对油画有研究，他自然也耳濡目染了许多，说出来的评价算得上半专业。
　　“画画的人除了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还应该很在意你，”曲艺说道，“你看，你在他笔下你身上的锐利感，锋芒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种……怎么说，不堪一击的脆弱感？”
　　他说完自己笑了起来，荣瑞卿也笑了，说道：“怎么，我看起来很脆弱？”
　　“唉，倒不是这个意思，”曲艺说道，“无论出身和地位，每个人都有压力和自己抗压的方式，尤其像我们男人——有钱没钱都一样——扛着家族和生存的压力，不能叫苦叫累，但是其实有时候想想，我们也会累，会脆弱。我们抵抗生存压力太久，自己和别人都以为我们是不可战胜的，但是，其实内里，我们的确不堪一击。”
　　曲艺这两句话，说进了他心里，荣瑞卿再去看画中佝偻的自己，又有了更多的感悟，不得不说，他老婆真的是个天才。
　　“诶？”曲艺问道，“这画谁画的？”
　　荣瑞卿笑了，颇为骄傲地说：“我老婆。”
　　曲艺微微长大了嘴，再看旁边那幅罗梦怡的肖像，问道：“这幅也是她画的？”
　　“嗯。”荣瑞卿强调，“都是她特意画了送给我的。”
　　“老天啊……”曲艺重新看了看两幅画，不住赞叹，“真是看不出来，你老婆有这样的水准……可我之前听说她钢琴不错，没想到也会画画，还是这种大师级水准。”
　　曲艺说的自然是“李雅涵”，作为一个情况外的人，忽然了解到这个信息，他震惊不已。
　　荣瑞卿骄傲极了，他说：“你看这样的艺术家，有投资的价值吗？”
　　曲艺笑起来，说道：“这样的艺术家，有多少给我来多少。”
　　出了荣瑞卿的办公室，曲艺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就像是在沙漠里寻宝的旅人，竟然无意中被他闯进了满是珍宝的古城。
　　“可以的话，你把雅涵的作品带给我一幅，价钱她来开，我要送给我老爸做礼物，他一定高兴坏了。”
　　电梯门口，曲艺说道：“还有，你把老婆也追回来了，就被藏着了，有时间带出来跟我们见见。”
　　“那是自然的，只是她最近忙。”
　　忙着开店，做淘宝店主……
　　送走了曲艺，会办公室路上，荣瑞卿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突然就峰回路转了，大概，纪飞羽真的是福星吧。
　　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发生什么的纪飞羽，拎了几袋子衣服回家看望纪不休。
　　自从上一次见面她一直忙着照顾1874，也没有回来看过，最近学生假期，店里开不开没区别，白秦安的手术成功，她终于有时间回来看望老爹。
　　顺便，问一些事情。


第194章 纪不休的实话
　　纪不休看到女儿回来就很高兴，翻了翻她带过的衣服就扔到了一边，说道：“带着些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有衣服穿。”
　　“你身上穿的还是我去年买给你的，”纪飞羽嫌弃地说，“颜色都快看不出来了，快扔了吧，外人要说你女儿不孝顺了，等到洗烂的那天，你又要念叨捡来的女儿不是捡来一条狗……”
　　纪不休嘿嘿笑着，把新衣服换上，美滋滋照了照镜子，说道：“还真不错，我女儿的眼光真不错。”
　　纪飞羽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着老爹臭美，说道：“那当然了，你女儿好歹是学艺术的出身好吧！”
　　说到艺术出身，纪不休在女儿身边坐下，说：“女儿，听我一句劝，老爹还有点儿钱，咱们办个展，把你的画展出……”
　　纪飞羽斜眼看他，说到：“你说什么？你有钱？卖标书的钱么？”
　　纪不休咂舌，尴尬地倒了一杯茶水，说：“那笔钱，你出事之后我就捐了，荣瑞卿那小子给我的生活费，我也都退了，我说的是老爹的秘密财产。我就是气不过啊，你知道前阵子卫南那小子回来办画展吗？想想我就生气。”
　　拿他女儿的画参赛出道，转身成了国际名家，赚了不少，还挂着他女儿的画，说是初心。不过就是他留着那幅画，想要模仿风格和意境罢了。
　　“要是没有你那幅画，他能有今天，你看看他这些年画的那些垃圾，没有一幅能比得上你那幅，东施效颦，他就是个……”纪不休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儿，“臭垃圾！”
　　纪飞羽扑哧笑出来，说：“老爹，卫南偷我的那幅画，现在在我那儿。”
　　纪不休惊讶得被茶水呛了一口，忙问：“真的？怎么会在你那儿，他脑子开窍了？”
　　“不是，”纪飞羽咬着手指，不太好意思地说，“荣瑞卿买下来送给了我。”
　　听到荣瑞卿的名字，纪不休的脸色不好了，他撇撇嘴，说：“不过是花钱就能做到的事情，有本事他让卫南身败名裂，有本事他让你取代卫南啊！”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老爹，其实比起卫南 ，你还是喜欢荣瑞卿的哦～”
　　纪不休瞥了女儿一眼，推开她毛茸茸的脑袋，说：“你这丫头，看男人的眼光就不行，没一个好东西，给你妈妈一样。”
　　他到现在还依然坚定地认为纪飞羽是罗梦怡的女儿，至于为什么荣瑞卿和纪飞羽没有血缘关系……那荣瑞卿一定是捡来的！
　　“说到我妈妈，”纪飞羽顺着他问道，“你知道《黎明》就在荣家，也知道李雅涵是我的孪生姐姐，为什么还要我假扮新娘？”
　　纪不休倒茶的手停了停，他看了看纪飞羽，一时间神情凝重了许多。
　　“老爹，”纪飞羽问道，“是不是，你当时故意让我去顶替李雅涵做新娘？”
　　该来的总会来的，事情都已经被女儿知道的差不多了，纪不休还想像以前一样蒙混过关不太可能了。
　　“我知道你跟李雅涵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没有想过让你顶替她。”纪不休叹了口气，说道，“我当时领养了你，你姐姐也被人领养，我不知道领养她的人是谁，只知道家境还不错。”
　　纪不休停了停，看着她说：“我也是在查荣瑞卿的时候才发现，他未婚妻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想大概就是你的姐姐。”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纪飞羽问道。
　　纪不休想要复制《黎明》，李雅涵就逃婚了，而她就落入了荣瑞卿的“魔爪”之中。
　　“说来可能没人信，”纪不休拍着大腿说，“还真就是个巧合！唉！说出去都没人信。”
　　这其中当然也不知巧合，罗梦怡和双胞胎的关系，纪不休和罗梦怡的关系，纪飞羽和画的关系等等等等，最后早就了这个巧合。
　　看着老爹自己都一脸不可思议，纪飞羽笑了，问道：“那，您当初为什么要复制《黎明》？”
　　说到这件事，纪不休喝了口茶，沉默了许久才说：“复制《黎明》只是个借口，我更想知道的是罗梦怡真正的死因。”
　　当初，他暗的小师妹嫁入豪门，最后却意外丧命，成了当时艺术界的一大损失。外界对于罗梦怡的死亡，都说是病逝，可偏偏在她出事前一天，纪不休还见过她。
　　“荣家人说她是突发疾病，但是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尽管过了二十多年，纪不休说起来还很是气愤。
　　“您一直想要调查她的死因？”纪飞羽没来由觉得屋里的空调有些冷。
　　“嗯，”纪不休点了点头，说，“小师妹出身普通家庭，她家里人并不相信荣家人给出的说法，一时追问，可她出事之后没两年，你姥姥姥爷也相继去世，大概是想念女儿的缘故吧。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纠缠当年的事情，可是毕竟势单力薄，始终没有什么线索。”
　　“所以，您并不是让我去荣家找画，是找线索？”纪飞羽问道。
　　“就说巧合嘛，真是……唉！”纪不休又拍了一次大腿。
　　他只想女儿混进荣家找画，没成想李雅涵逃婚一去不复返，纪飞羽陷进了荣家，对纪不休来说，正是一件好事，纪飞羽以李雅涵的身份混在荣家里，不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可偏偏《黎明》那幅画，他被人下了绊子，躲躲藏藏最后不仅没有在场外指导女儿找线索，反而自己锒铛入狱，等他自己终于翻身的时候，女儿已经被荣瑞卿那个小王八蛋勾搭走了。
　　这之后事情的走向远远超出他的计划，他不得不想办法阻止女儿和荣瑞卿的关系进展，没想到直接把女儿“逼死”了。
　　纪飞羽听得直撇嘴，说：“老爹，你早说出来，不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吗？”
　　“唉，一言难尽啊！”纪不休惆怅地叹气。
　　第一，他自己能力不行，不靠谱，要不然也不会二十年都没有结果；第二，他不想女儿知道自己的身世，白送一个女儿给荣耀德；第三，还是他自己的原因——他对罗梦怡隐晦的感情，不能说出口……
　　凭借自己对老爹的了解，纪飞羽多少猜到了一些，她也心疼她这个智商不高的老爹能筹谋这么多事，她抱住老爹的胳膊，说：“老爹，你辛苦了。”
　　“唉，老爹不辛……”
　　“我能平安长大，还是靠我自己聪明又幸运……”
　　“臭丫头！”
　　父女俩默默依偎在一起，成年之后，女儿很少有跟父亲撒娇的时候，大部分原因是他这个父亲太不靠谱，不足以让女儿依靠，逼迫女儿只能迅速成长，自己靠自己。
　　纪不休微微叹了口气，说：“女儿，标书那件事，你真的原谅老爹了吗？”
　　他最了解女儿，就算不说，心里也还有要计较很多，这丫头，十分记仇。
　　“算是原谅了吧，”纪飞羽靠着他的肩膀说，“我也让你狠狠伤心了一次，算是扯平了。”
　　“你啊……”纪不休颇为无奈。
　　“还有，老爹，我跟荣瑞卿真的不是亲兄妹，你就不要反对了好吗……”纪飞羽趁着纪不休愧疚的时候提出来。
　　纪不休翻了个白眼说道：“这小子好像是比他爸靠谱那么一点，但是还有待考察……”
　　“好，行，我明天就让他到家里跪着来！”
　　纪不休还是叹气：“女儿，选择荣瑞卿就是选择复杂的生活，你要想好啊。”
　　“我知道的，谢谢老爹。”
　　陪纪不休吃了顿饭，纪飞羽从家里出来，拿出电话约荣瑞卿见面。
　　“有很重要的事情！”


第195章 过去的恩怨
　　起初，荣瑞卿并没有把“很重要的事情”放在心上，晚上他跟纪飞羽约在了长椿街。
　　最近纪飞羽忙着开店很久没有过来了，一进街口瞬间被吃的吸引，先要了份盐酥鸡，边吃边等荣瑞卿。
　　晚高峰前的路上也并不顺畅，荣瑞卿开车过来有些慢，他到的时候纪飞羽已经吃完了一份盐酥鸡，还是等自己的鱿鱼圈。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有一次，我来长椿街吃小馄饨，看到一个女孩儿特别像你，但是追过去的时候，那女孩不见了……”
　　纪飞羽忍着笑，牵着他的手先小馄饨的铺子走过去，说：“是啊，我听到你的声音马上就跑掉了，头也不敢回……”
　　“竟然真的是你？”荣瑞卿万分遗憾，“我那天要是抓到你，就不会再等那么长时间才找到你了。”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那怪得了谁，还不是你腿脚不好。”
　　“哇，你真过分啊，竟然这么说自己男朋友……”
　　两个人吵着嘴，走到了铺子里，纪飞羽喊道：“老板娘，两份小馄饨，要大碗的。”
　　“好嘞！”老板娘一转身，看到荣瑞卿，立刻说，“哎呀，是你啊，好久不见啊！”
　　荣瑞卿笑了笑说：“是啊，我等到我老婆回来，一起来的。”
　　“那可真好，”老板娘笑眯眯地说，“多送你们几个，快座吧。”
　　两个人找了店外一张小桌子坐下来，既然说道过去，纪飞羽好奇地问：“你每次来都打包一份小馄饨，那另外一份小馄饨去哪儿了？”
　　“你连这个都听到了？”荣瑞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了，”纪飞羽坏笑起来，“还听到某人一往情深呢……”
　　“行了，好了，别说了！”荣瑞卿制止了她，解释说，“带回去那碗，等晚上做完工作，再吃。”
　　纪飞羽托着下巴，看着他，开玩笑说：“哦，其实就是自己的夜宵也不是给我准备的。”
　　“一边吃一边想你，废话多多的样子……”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忍住打他的冲动：“你才废话多多……”
　　小馄饨很快上来了，分量也确实比平时多了不少，谢过了老板，纪飞羽一边吃一边说；“我今天去看老爹，顺便问了他一些事情。”
　　在纪不休身上，的确还藏着很多秘密，不仅纪飞羽好奇，荣瑞卿也想要知道，只是碍于纪飞羽，他只好暂时放下不问。
　　“你问了什么？”荣瑞卿问道。
　　“你之前不是好奇他为什么骗我做《黎明》的仿制品么？”纪飞羽说道，“他说……是想知道你母亲的死因。”
　　荣瑞卿一愣，抬头看着她。
　　纪飞羽把今天跟纪不休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告诉了荣瑞卿，包括纪不休的目的，以及她成为新娘的时候，纪不休确实不知道李雅涵已经逃婚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在国外念书，你母亲的确是突然去世的……”
　　她说完之后，荣瑞卿许久都没有反应，他盯着碗边，忽然开口说：“当时，的确很突然，我跟你老爹差不多，我跟我妈最后通电话之后两天，因为一直打不通电话，找我父亲又找不到，所以我赶回家，而那时候，我妈妈的葬礼都已经举行完毕了。”
　　家里关于罗梦怡的一切都消失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荣耀德收进了后面的小楼里。
　　“我那时候年纪小，我想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死的，但是没有人理我，他们说我妈妈得的是急症，崔婶婶也是这么说，我当时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自己错过了妈妈最后一面，可是每到半年，王奕岑嫁进来了。”
　　那时候他才知道，他爸爸早就在外面有了女人，而他还有一个弟弟。
　　讲述这个漫长的故事也没有耽误纪飞羽吃，荣瑞卿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把一大碗馄饨的最后几个都吃光了。
　　纪飞羽交握着胳膊说：“要是我，我也生气，你爸爸未免也太过分了，你妈妈尸骨未寒，他就把别的女人娶进来，还是个小三。如果我真的是你妹妹，我现在肯定混进你们家报仇了。”
　　她说完，抬眼看到荣瑞卿正盯着她看。纪飞羽脑袋上的小灯泡亮起来，问道：“你该不会真的想过我是来报仇的吧？”
　　“在我怀疑你是我妹妹的时候，的确想过，但是你做的事情，除了勾引我，也没什么能够报复的！”荣瑞卿点头说道。
　　纪飞羽瞪着眼睛，作势要把筷子扔过去，威胁道：“重说！”
　　“不过最后证明你不是我妹妹，”荣瑞卿换了个话题，“这些就都不成立，虽然你老爹坚持认为你是我妹妹……”
　　“妹妹这个问题就不要纠结了，”纪飞羽敲着桌面，问道，“你对你母亲的死因也是怀疑的，你这么多年有查到什么吗？”
　　“我当时觉得，有可能是我爸爸和后妈联手害死了我母亲，但是我没有证据，很快我就被又送到国外去生活，”荣瑞卿回忆着说，“也正是因为这个，我断定，荣耀德和王奕岑心里有鬼。”
　　当时纪不休给她科普荣瑞卿的资料的时候，纪飞羽也了解了一些坊间传言，她问：“都说你是被亲生父亲和后妈赶出家门的，为的是把家业都给你弟弟，是真的吗？”
　　“稍微夸张了一点儿，不过大部分是真的。”
　　荣瑞卿没什么胃口，把自己碗里的馄饨一个一个拨到她碗里，说起从前：“是王奕岑的注意，她跟我爸爸说，我在家里容易触景生情，暂时把我送到国外去比较好。经过十几年，她成功把我从荣家和恒辉边缘开，而她儿子十几岁的时候开始拿压岁钱炒股，那时候还被人誉为‘数字神童’……”
　　“啥？”纪飞羽差点儿把嘴里的馄饨喷出来，“荣瑞林？就他那个脑子，还能做投资，别搞笑了，神童？我看他是马桶才对！”
　　提到荣瑞林，纪飞羽就忍不住翻白眼，荣瑞卿笑了，说：“他的确没有那个脑子，不过是王奕岑想凸显自己儿子有多优秀，摆脱掉私生子的标签罢了。”
　　“后来呢？”纪飞羽问道，“你怎么翻身的？”
　　“我在国外和几个朋友成立了一间电子公司，做软件开发，成绩不错，刚好恒辉那时候想拓展新领域，董事会的大佬们就想到让我回来主事，王奕辰当然不愿意，但是董事会她没有办法插手。”
　　纪飞羽眯起眼睛问：“董事会里，有你的人吧？奸商？”
　　过去的事情必然不是三年两语说得这么简单，一定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坎坷和磨难，算计和被算计。如今提起也却是这样平淡的几句话……
　　荣瑞卿没有过多解释，事情的确不简单，他也不打算说那些他做过的亏心事儿。
　　“你只要知道，你老公我把他们全都打败了，就行了。”
　　“臭美！”
　　两个人结了账，从馄饨铺子里出来，纪飞羽刚刚垫了个底，摩拳擦掌，准备把一条街都吃遍。
　　夜晚笼罩了城市，长椿街比任何时候都热闹，食物的香气在空气里浮动，纪飞羽怂着鼻尖找着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她蹦蹦跳跳的，像个初中生，偶尔回头看他的样子，跟他钱包里珍藏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他们想普通恋人一样，吃着普通的街边食物，谈着普通的恋爱，普通地约会。
　　纪飞羽要了一份水爆肚，一边吃一边开始出神。
　　荣瑞卿问道：“怎么了，想什么呢？”
　　“先生，不如，我们去查清楚，你妈妈当年去世的真相吧。”


第196章 见家长
　　能在夜市里，在小摊前说出这种话的，全世界估计只有纪飞羽一个人了。
　　她嘴边还沾着麻酱，神思悠远，一副高深的样子。
　　荣瑞卿忍不住笑了，伸手擦了擦她的嘴边，说道：“这件事已经二十多年了，也不急在一时。”
　　最大的问题还在于，已经鼓了二十年，当年的很多东西已经没有办法找到了，比如罗梦怡的就诊记录等等。
　　而且，如果要查明死因，恐怕还是要回荣家，荣瑞卿知道，其实纪飞羽是很抗拒这件事的。
　　荣瑞卿并没有把这些全说出来，好好的一个约会，他还是想要纪飞羽开开心心。
　　“嗯…… 有道理，也不用着急，”纪飞羽说道，“啊，那边有羊肉串，你要吃吗？”
　　她说着人已经跑过去了，手里捏着五六个羊肉串，纪飞羽鼻子一耸说道：“诶？有臭豆腐？”
　　荣瑞卿一听，顿时停下了脚步。
　　纪飞羽把手里的羊肉串塞进他手里，迈着快乐的小碎步到了小摊面前，对老板说：“我要一个大份，然后…… ”
　　她回头看了看，发现荣瑞卿不见了。
　　“人呢？”
　　夜市里人头攒动，不过荣瑞卿想藏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过于突出的个子被纪飞羽一眼看到。
　　他躲在卖冰粉的小摊后面，假装看手机，知道纪飞羽端着一大份臭豆腐走了过来。
　　“你在干嘛？”纪飞羽问道。
　　荣瑞卿解释说：“徐杰的信息，我回复一下。”
　　纪飞羽端起臭豆腐，说：“尝尝这个，很好吃！”
　　“呃……”荣瑞卿面露难色，“我……可以不吃吗？”
　　纪飞羽沉下脸说：“不可以！”
　　她说着，叉起一块就要塞进他嘴里，荣瑞卿连忙闪开，吼道：“我不吃！我不要！快拿开！”
　　荣瑞卿举起羊肉串保护自己，神情像是一个抗拒吃青菜的小朋友。
　　“来嘛～人生要勇于尝试啊～”纪飞羽坏笑着，非要喂他。
　　荣瑞卿手里举着大串儿，又把竹签子伤到她，只能后退两步躲开她，最后干脆转身跑了。
　　“荣瑞卿你别跑！！！”
　　两个幼稚鬼，一个被另一个端着除豆腐追了半条街，最后在街口荣瑞卿还是被逮住了，被她强迫喂了半口臭豆腐。
　　这个神奇的问道，当时就让荣瑞卿怀疑人生了，他的面容扭曲，难以置信，满脑子想的都是：我的老天爷啊，也太难吃了吧。
　　罪魁祸首欣赏着他扭曲的表情，把剩下的一大盒都吃掉了。
　　荣瑞卿用了两瓶矿泉水漱口还是散不掉那个味道，最后只能去买一碗薄荷冰粉抢救一下。
　　可之后最后上车之后，荣瑞卿还是觉得自己被那股味道环绕着。
　　纪飞羽小声嘀咕：“挺好吃的呀……”
　　荣瑞卿斜了她一眼说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适合你的不一定适合我。”
　　“我知道，”纪飞羽坏笑着说，“我就想看看你崩溃的样子。”
　　这个人神经总是绷得那么紧，人生又没有什么快乐的解压方式，纪飞羽觉得她作为女朋友应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我谢谢你啊！”荣瑞卿哭笑不得，“你真想看我崩溃，应该去看看我听说你出事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回想起那时候，荣瑞卿也不敢相信，自己就那么倒下了。
　　提到这件事，纪飞羽有点儿抱歉，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说：“对不起嘛～～～”
　　这声带撒娇的道歉，暖了荣瑞卿的心，他握着她的手腕贴近自己的心口，说道：“算你有良心！”
　　回到1874，纪飞羽又忙着打包淘宝订单，和店里一样淘宝店也迎来了淡季，而为了开学准备的囤货，把仓库和店里都堆满了。
　　纪飞羽对着货单，惆怅地说：“最近好多人来找质地比较好的颜料，这些以前都是小白负责的，真怕我把他的老客户都得罪走了。”
　　虽然荣瑞卿是个商业奇才，但是他对画画这方面并不了解，一点点常识还是母亲在的时候耳濡目染的。
　　“怎么办，我帮不了你……”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说：“不许撒娇，打包去！”
　　一边说笑，一边干活儿，马上结束的时候，纪飞羽的腰又不舒服了。
　　荣瑞卿把她抱上楼，给她按摩，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要找医生看一看。”
　　“看过了，医生说查不出来问题……”纪飞羽也很郁闷。
　　“你要是听话，这件事就交给我。”荣瑞卿说道。
　　“嗯，行。”纪飞羽舒服了一些，他说什么都答应。
　　看着她一头卷毛扑在枕头上，整个人都陷在里面的可爱样子，荣瑞卿忽然说道：“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了，他知道纪飞羽很抗拒，一直没有提过，可事情不能一直这么悬着。
　　“嗯？”纪飞羽翻了个身问道，“荣家？”
　　“嗯。”荣瑞卿点头，“有件事情要先解决。”
　　纪飞羽看了他一会儿，说：“好，你来安排时间。”
　　大概是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荣瑞卿笑着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谢谢。”
　　荣瑞卿的行动力不是吹的，前一天纪飞羽答应了他，第二天他就把所有时间安排好了。
　　“照您的意思，在新开发的艺术区找了间工作室，跃层，向阳，门口有停车位。”
　　徐杰的办事效率很高，荣瑞卿只提了一嘴，他就当成大事去办了。
　　荣瑞卿看了看格局图，说：“不错，先留着，改天我带小羽毛去看看。还有，有些风言风语你听到了吧？”
　　徐杰点了点头，新成立的视频公司缺了荣瑞林，有人有意推荐荣瑞卿挂上董事的名字。
　　“外界问起一概不回应。”
　　食品行业难做，他不想趟浑水，恒辉以实业为主这才是他爸最在意的部分，他最初成立的电子公司，近些年开辟了新项目，要与上面合作新能源开发项目，这才是他工作的重心。
　　不过荣瑞卿也不好直接回应，闹得像家里不和睦一样——虽然是真的不和睦——干脆不理。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荣瑞卿想了想说：“明天之后，我爸一定会对小羽毛下手，让人盯紧他和王奕岑。”
　　“明白。”
　　回荣家这件事，纪飞羽没有明确表示高兴或者不高兴，荣瑞卿从她的表情上很难猜测她的心情，只是在去的路上，她有些坐立难安，是不是就要扭动身体换个姿势。
　　荣瑞卿看出来她多少有些紧张，于是对前面开车的邱明说：“邱明，你车上还有准备零食吗？”
　　“有。”
　　邱明抽空从手扶箱里找出两块巧克力，荣瑞卿递给纪飞羽，大小姐瞥了一眼，高冷地说：“不想吃。”
　　她的确紧张，紧张到嗓子发紧。
　　想象中，荣家像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但是荣瑞卿属于那里，她不可能一直回避这个问题。
　　而荣家里的气氛也十分紧张，前一天，荣瑞卿亲自到荣耀德面前，说自己要带一个女孩子回来，请他抽一天时间在家里接待。
　　这件事成了荣家上下的一件大事，每个人都知道荣瑞卿可能带回来的那个人是谁，但又对她不是很了解，既是期待，又是茫然。
　　荣耀德一早在主屋的大厅里坐着，不停地看着时间。王奕岑陪在他身边说道：“瑞卿一向守时的，你不用着急。”
　　刚说完，佣人从外面进来，说道：“大少爷和……回来了。”
　　那位被大少爷带回来的女孩子，她实在不知道怎么介绍，干脆略过去了。
　　没一会儿，荣瑞卿牵着那位女孩子走了进来，比起上一次匆匆一见，如今纪飞羽站在这里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父亲，这是我最近交往的女孩子，纪飞羽，是个美术老师。”
　　这样的开场，让纪飞羽有些惊讶，难道他不应该介绍“李雅涵”吗？


第197章 见家长（二）
　　纪飞羽设想过，她回到荣家，最好的方式就是以李雅涵的身份。把“自杀”的事情解释清楚，再演一出她与荣瑞卿的爱恨情仇，这之后，她还是李家的女儿，荣家的儿媳妇儿。
　　只是免不了，还要背着荣家的枷锁，继续跟后妈勾引斗角。
　　可是，荣瑞卿竟然用她的真实身份做了介绍，这家伙在想什么？
　　荣耀德看到纪飞羽的那一刻就倒吸了一口气，眼前这个女儿跟他那个死去的儿媳妇儿简直一模一样，也许气质上的确差了一些，但是模样上分毫不差。
　　一时间，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也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他问：“美术老师？家里是做什么的？”
　　“她父亲经营了一家卖装饰画的小商店。”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震惊过后，想到也许该自己打个招呼了，于是谨慎地说道：“您好，我叫纪飞羽。”
　　荣耀德紧紧盯着她，眼神里满是探究，纪飞羽心虚，向荣瑞卿伸手躲了躲。
　　“别怕，我父亲一直这么严肃，”荣瑞卿做戏做全套，说道，“旁边那位是我后妈，我还有个弟弟，应该是不在家。”
　　纪飞羽瞥了一眼王奕岑，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轻声说：“阿姨好……”
　　这一声阿姨好，有些戳到了荣瑞卿的笑点，但是他只能忍着。同样纪飞羽也很想笑，强迫自己的笑僵硬在萌芽初期。
　　这就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尤其心虚的王奕岑，在看到她这古怪的表情之后，心头一震，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说：“纪小姐第一次到家里来，瑞卿，你带她四处看看吧，我让厨房准备了午饭，一会儿大家一起吃个饭。”
　　看来是纪飞羽出现的震撼太大，他们急需缓一缓。
　　荣瑞卿点了点头，对纪飞羽说：“我带你到东翼去看看。”
　　纪飞羽心里在翻白眼，她在这里住了一年，有什么好参观的？
　　但是，她也只能说：“好！”
　　两个人从东翼走了，主屋里的王奕岑瞬间炸开了，她急切地对荣耀德说：“你看，就是这个妖精！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模一样，叫什么纪飞羽，我看就是李雅涵回来了！这女人什么来历，就这样把瑞卿的魂勾走了，前阵子还为了李雅涵失魂落魄的，现在就这么跟别人了？”
　　荣耀德沉默不语，他跟王奕岑想的不同，李雅涵出身不错，是正经的豪门千金，没理由更名改姓去做一个普通人，李越也不会同意的。
　　可是这极其相似的容貌也太让人震惊了。
　　“妖精，一定是妖精！”王奕岑还在喋喋不休，“我看家里是时候驱邪了！”
　　“胡说八道什么，”荣耀德皱眉说道，“有客人在，别人家听到岂不是要闹笑话。”
　　王奕岑抿着唇不再说什么了，她心里却在想，这女人实在是诡异，觉得不能让她进荣家的门。
　　东翼里，婷姐看到纪飞羽说不上的亲切，尽管荣瑞卿说这不是李雅涵，但是婷姐还是忍不住把她当李雅涵。
　　“少奶奶，冰箱里有你喜欢吃的椰奶烧仙草，我一会儿给你送到楼上去！”
　　荣瑞卿忍着笑说：“好，等一下送上来就行了。”
　　楼上那间熟悉的卧室里，荣瑞卿刚把门关上，纪飞羽就迫不及待冲进卧室，抱着她的梳妆台喊道：“啊，我的化妆品，我的首饰！”
　　荣瑞卿哭笑不得，说：“你走的时候又没有多留恋，现在倒是情深得不得了。”
　　纪飞羽摩挲着自己的妆台，说道：“那不一样嘛，我现在不是回来了？”
　　说道回来，她抬起身，问道：“你为什么跟你爸爸说我是纪飞羽。”
　　荣瑞卿在椅子上坐下来，说：“难道你不叫纪飞羽吗？”
　　纪飞羽还是不明白，问道：“怎么回事？”
　　“既然李雅涵已经‘死了’，不如就让这个身份彻底停止在那天，你已经回到了纪飞羽的身份，那你就是纪飞羽。”荣瑞卿说道，“如果有一天李雅涵回来了，就另当别论。现在，我要娶你，纪飞羽。”
　　他语气坚定认真，纪飞羽忽然脸红起来，她不太自然地转移了目光，找了个话题说：“诶？我的零食还能吃吗？”
　　“都这个时候了，哪有零食还能吃，我让婷姐给你送甜品进来。”
　　他刚说完，婷姐就来前门了。
　　坐在熟悉的沙发上，纪飞羽吃着椰奶烧仙草，问道：“你一早就准备让我用这个身份回荣家了？”
　　“嗯，我也不想你顶着别人的身份做我老婆。”
　　纪飞羽撇撇嘴，说：“枉费我下了那么大的决心。”
　　荣瑞卿笑起来，问道：“什么决心？”
　　纪飞羽捧着碗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想要我回来一起查你母亲的死因。”
　　荣瑞卿微微愣了愣，他就说纪飞羽怎么那么快就同意了跟他回荣家，原来是为了他做出了牺牲。
　　“谢谢。”他说。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说：“别忙着感动，我可是要劳务费的。”
　　“哦，”荣瑞卿笑着问，“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狡诈，嘴皮子越来越厉害。
　　纪飞羽继续说正经事：“你虽然说这件事不着急，但是这件事其实拖得越久越不好，知情人可能正在老去，相关的线索可能也在一点一点消失。”
　　“我已经没能照顾好我妈妈了，”荣瑞卿说道，“我不想你也卷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我只想你开开心心的。”
　　纪飞羽放下手里的碗，把冰凉的手指贴近他的脖子，说道；“我知道，我也不想你不开心，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会一直成为你的遗憾你的愧疚，我不要你带着这种情绪生活下去。”
　　荣瑞卿抓住他的手腕，亲了亲她的手掌，再一次郑重其事地说：“谢谢。”
　　“小白出院之后，我就可以搬回来，到时候，我们可以有计划了查找线索，”纪飞羽说道，“还有，陷害我那件事，我已经报复了你和我老爹，下一个也该轮到王奕辰了。”
　　记仇小公主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拳头，荣瑞卿笑道：“我可没有陷害你。”
　　纪飞羽一摆手，说：“都一样，但你比他们可恨多了。”
　　这件事情上荣瑞卿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摇头。
　　两个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密谋，另一边王奕岑也在密谋。
　　她当初接到了那个神秘电话，告诉她可以帮助她除掉她儿媳妇李雅涵，特别提到了她房间里的颜料，她才想到了偷东西，可是谁想到瞎猫碰到死耗子，竟然被她拿到了恒辉建筑的标书。
　　她的确成功了，李雅涵被当成了贼，虽然荣瑞卿仍然护着她，但是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小夫妻的感情也不如从前。
　　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情之后，李雅涵就跳海自杀了。
　　她寝食难安了一阵子，以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李雅涵”又回来了。
　　一想到那张脸就在这个家里，王奕岑就觉得背后阵阵发凉。
　　“太太，午饭准备好了。”董嫂进来通知。
　　王奕岑整理好仪表，说道：“叫大少爷和客人过来吃饭吧。”
　　餐厅里，荣耀德已经就坐了，荣瑞卿带着那个女孩子也在。
　　那个叫纪飞羽的，不只是人是鬼的，就坐在她从前的位置上，高深莫测地对着她笑。
　　王奕岑手心沁出汗来，勉强笑着说：“纪小姐不要客气，都是一些家常菜，不知道你爱不爱吃，瑞卿总是不愿意提起你。”
　　纪飞羽客气地说：“谢谢阿姨，我不挑食。”
　　听到这句话，荣瑞卿扑哧笑出声来，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第198章 被认出来了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荣耀德难得见到荣瑞卿这么开心，他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问道：“纪小姐，刚才瑞卿也没有说清楚，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纪飞羽看了看荣瑞卿，荣瑞卿微微点了点头之后，她才开口说：“我没有母亲，我是我爸爸领养的，我们家做小买卖的，卖一些屋里的装饰画，我是学美术的。”
　　既然他们决定复活纪飞羽的身份， 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荣耀德一定回去调查她的身份背景，与其被揭穿，不如直接说真话。
　　荣耀德的表情不算太明朗，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跟瑞卿是怎么认识的？”
　　纪飞羽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也一早就编好了，她说道：“我朋友住院，在住院处偶然遇见了荣先生，他很激动，说我很像他死去的妻子。”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听起来也没有什么破绽。
　　王奕岑从她的话里抓到了机会，问道：“唉，瑞卿就是这一点，太深情，是优点也是缺点，为难你要理解他记挂他妻子了哦！”
　　她不着痕迹的挑拨离间，纪飞羽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就是他的深情我才喜欢，如果他对他的妻子没有那么痴情，也不会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喜欢他就喜欢他身上对妻子的一片情深。”
　　纪飞羽卖力演出，只是这个台词，荣瑞卿越听越觉得耳熟，这不是江蕙茹的台词么？这丫头还真是活学活用，这都能派上用场。
　　“那倒是的，”王奕岑皮笑肉不笑，“我们大少爷，除了深情，还人帅多金，谁会不喜欢呢？”
　　“阿姨！”纪飞羽忽然严肃起来，说道，“你是不是说我是看上了他的钱？我告诉你不是的！我们搞艺术的钱财从来只是过眼云烟罢了，钱是没有办法买来爱情的！您嫁给叔叔是为了金钱吗？”
　　王奕岑没有料到她会有如此傻白甜的惊世骇俗的发言，顿时愣住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荣瑞卿忍着笑，夹了块鱼给她，说：“乖，先吃饭，一会儿再母亲聊。”
　　“好。”
　　从前在荣家餐桌上，纪飞羽虽然不克制自己的饭量，但是时时刻刻克制自己的形象。
　　今天她是纪飞羽，她什么都不想克制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吃的不是外卖就是自己动手做的快手菜，偶尔在纪不休那里吃了几顿好的，但是她还是怀念崔婶婶的手艺。
　　从汤到菜，纪飞羽一个都没放过，跟谁都没客气，恨不得自己站起来盛汤。
　　崔婶婶从她在这个家出现，就一直默默在角落里观察，也不上前插嘴，也不躲开。这孩子虽然说她是纪飞羽，但是她心里清楚，这就是那个喜欢她手艺的少奶奶。
　　只是这孩子把自己的身世来龙去脉说得这么清楚，崔婶婶有些困惑。不过困惑归困惑，她并不想追问。
　　荣家人习惯只吃七分饱就听筷子，因为一般宴客，稍后还要茶和甜品，纪飞羽知道这个规矩，也假装不知道，别人都挺乐筷子，她还在吃。
　　荣瑞卿出声提醒，说：“小心吃撑了，你要是喜欢，一会儿让崔婶婶给你打包。”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说道：“哦，好，知道了。”
　　餐桌上的人起身要去花厅坐坐，佣人上前撤餐盘，纪飞羽装作很懂事的样子，说：“我来我来。”
　　佣人们有些不知所措，王奕岑笑了笑说：“那就有劳纪小姐了。”
　　分明就是把她当成了使唤丫头，纪飞羽还一副天真的样子说：“放心吧，交给我。”
　　纪飞羽跟佣人们出了餐厅，王奕岑跟过去看了一眼，这丫头跟在佣人后面还险些走错了路。
　　她回到花厅里，对相顾无言的两父子说：“这姑娘，看上去人不太精明的样子，还有这出身也太普通了些。”
　　荣瑞卿撇撇嘴，她还不太精明？
　　荣耀德一副深沉的样子，咳嗽了两声说：“孤儿，被人领养的，只是做小生意的，的确太普通了。”
　　“现在看是普通了些，”荣瑞卿说，“可我就是喜欢她普通，再说，母亲的出身……跟差不多吧？”
　　他说着看相王奕岑，果然，王奕岑变了脸色，她白了他一眼，对荣耀德说：“耀德，你看，这么多年了，瑞卿还是嫌弃我这个后妈出身不好……”
　　荣耀德抬眼看了看荣瑞卿，教育道：“不可以这样说长辈。”
　　厨房里，纪飞羽把碗碟放进水槽里，开了水龙头洗了洗手，正要随意地再身上擦一擦，一张至今塞了过来。
　　她忙转过头去，看到一脸严肃的崔婶婶。
　　“谢谢您！”
　　纪飞羽说完就要走，忽然被崔婶婶拉住了手腕。
　　佣人开始打扫厨房，崔婶婶说：“纪小姐，陪我去后面库房拿一些奶酪和坚果吧！”
　　“好，好。”
　　厨房后面有一个仓库，说是仓库，其实是荣家用来放置食材的一个恒温储物间。
　　崔婶婶拿钥匙开了门，把她拉进去。
　　门一关，隔绝出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空间。
　　没有了外人，崔婶婶拉着她上看下看，纪飞羽紧张地问：“婆婆您有事吗？”
　　崔婶婶眼睛湿润，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骂道：“小没良心的！还跟我装！”
　　虽然她年纪大了，可是手劲儿不小，纪飞羽疼得直咧嘴，小声嘀咕：“真打啊……”
　　崔婶婶心疼了，揉了揉她的肩膀说：“你这个孩子，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纪飞羽扁着嘴，拉着她的手撒娇，却什么都没解释。
　　崔婶婶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说道：“你们总有你们的理由，我不问，也不会说出去，只要你们好好的，只要瑞卿开开心心的，就够了。”
　　“谢谢婶婶。”纪飞羽有点儿愧疚，但是还不是什么都能说的时候，少知道一些对崔婶婶比较好。
　　崔婶婶又捏了捏她单薄的肩膀说：“瘦了，婶婶给你补回来。”
　　从仓库出来，纪飞羽拿着坚果和奶酪去了花厅，此时花厅的气氛并不太和谐，荣耀德和王奕岑的脸色都不算好，荣瑞卿一派轻松，看来是占了上风。
　　她放下果仁，稍显局促地坐了下来。
　　荣耀德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问道：“纪小姐，你是以结婚为前提跟瑞卿交往吗？”
　　纪飞羽没想到开始的话题就这么直接，她迟疑了一下，说道：“不是。”
　　此话一出，王奕岑愣住了，荣耀德眉皱得更厉害了。
　　荣瑞卿忍不住扶额，他有种感觉，纪飞羽的戏瘾上来了。
　　果然，纪飞羽说道：“我这种平凡的女孩儿是配不上荣先生的，所以我并不奢望跟他结婚，只要现在我能跟他在一起，我就满足了，以后他有了新的妻子，我也会远远地看着他，默默地祝福他，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要占有他，不是吗？”
　　荣瑞卿抬头看着花厅顶棚，深深地叹了口气——苍天啊！谁来救救他啊！
　　这番话显然让荣耀德和王奕岑没有办法给出反应，两个人都愣了半天，一个尴尬地咳嗽，一个无语地喝茶水。
　　不过他们此时却达成了一个共识：荣瑞卿看上这个女孩九成九是因为她的长相，如此满脑子浪漫的人，一直都不是荣瑞卿会欣赏的类型啊……
　　纪飞羽对自己这次塑造的傻白甜形象极为满意，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她觉得自己跟奥斯卡影后，只差一部电影的距离了。


第199章 王世义的第二种身份
　　这场会面，后半程，荣耀德一直很沉默，偶尔有几句话也是询问荣瑞卿的，看得出来他十分害怕跟纪飞羽对话。
　　纪飞羽 很满意这个效果，这样她就用多跟荣耀德费口舌了。
　　饭后点心也吃过了，荣瑞卿带着纪飞羽告辞。
　　王奕岑倒是一副巴不得他们赶紧走的样子，荣耀德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猜也猜得到了……
　　“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纪飞羽不顾他们拒绝的表情说道。
　　荣瑞卿一直忍着，直到上了车，才把她拉过，用力亲了一口，长舒一口气，说：“磨难，终于结束了。”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江小姐的台词真的很好用。”
　　邱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两个人的神情，应该进展顺利。
　　荣瑞卿对邱明说：“去王世义在南区的工作室。”
　　听到这个名字，纪飞羽不是很理解，问道：“他在南区也开了餐厅吗？我们刚吃完，还要去吗？”
　　“不是，南区是他自己的工作室，不是餐厅，”荣瑞卿解释完毕，忽然想到，“你不会以为王世义只是个开餐馆的吧？”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小声嘀咕：“还是……我前男友……”
　　荣瑞卿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说：“是李雅涵的，不是你的。”
　　除了餐馆老板之外，王世义的真正身份是个室内设计师。他有间工作室，开在南区，名字叫“竹间”。
　　荣瑞卿一早预约了他的时间，准备来商量一下小园山别墅的装修。
　　竹间工作室在南区老城的一栋民国时期的洋楼里，周围都是同一年代的建筑群，都是保护建筑，也是城市的旅游景点之一。
　　整栋小楼被绿树环绕，院子里种着垂髫的芍药，姹紫嫣红，门口还有一个通体漆黑的八哥，在叫着“观影光临。”
　　王世义在门口迎接，笑嘻嘻地说：“观影光临，好久不见，荣先生和……未来荣太太。”
　　纪飞羽实在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王世义立刻委屈地说：“干嘛呀，这么无情～”
　　荣瑞卿笑了，说：“你别挡路，快让她进去吹空调。”
　　洋楼外面是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风格，里面也很有当时的情调，一概选择深色的装饰和家具，来搭配整体的风格。
　　“这边会议室，请，小雨，一个柠檬茶，一个冰咖啡。”
　　王世义把他们请进会议室里，自动降下来的窗帘，让整间屋子有了一点儿现代感。随后，王世义打开了投影，给他们演示整间别墅的立体构造。
　　“这是我根据户型图做的立体，你们先看一看，这栋楼的动线规划很合理，不知道你们对每一块区域有什么规划吗？”
　　荣瑞卿最先发表了意见，说：“二楼通往露台那一块，什么都不要，只要一块宽敞的区域，给她画画用，然后……”
　　他停下来，问纪飞羽：“之前让你看装修，你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特别的设计，跟世义说一下。”
　　“我？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纪飞羽小声说道。
　　“我的建议是，一楼这段非承重墙打通，这样会有一个很大的空间做客厅，这样人在客厅里，前后两个花园都可以通过玻璃门看到，然而二楼……”
　　王世义说到自己的专业滔滔不绝，每一处都给出专业实用的建议。纪飞羽盯着他看的目不转睛，幻灯片转换的时候，王世义不小心瞄到她的眼神，被吓了一跳。
　　“我说，瑞卿，你老婆的眼神好吓人……”
　　被他一说，荣瑞卿也转头去看纪飞羽，他略显不满地说：“好了，他那么丑，你看他那么久干嘛？”
　　纪飞羽回过神来，看着他，很稀奇地说：“王世义平时看上去油腻腻的，笑起来恶心吧啦的，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没想到他还挺厉害的。”
　　王世义无奈地说：“喂，你们两个，说人家坏话不要当面说好吧？”
　　小情侣异口同声地问道：“不当面说你怎么会知道？”
　　王世义叹口气：“交友不慎。”
　　刚刚还牙尖嘴利的小情侣笑起来，荣瑞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说正事，不闹了。”
　　别墅的装修，荣瑞卿想听纪飞羽的，装成她喜欢的样子，但是纪飞羽又没有什么想法，两个人推来推去——是你的装修！不，是你的装修！
　　两个人客气了半天，最后王世义没有办法了，只好说；“交给我吧，然后你们自己研究一下怎么改进。”
　　拿不出主意的荣瑞卿千恩万谢，王世义把计算器拿出来，说：“那我们算一下钱吧……”
　　别看表面是朋友，王世义算起价钱来一点儿都不含糊，一下子给出了一个价格，差点儿让纪飞羽背过气去。
　　“你不如把荣瑞卿卖了吧，你抢劫啊！”纪飞羽吼道。
　　王世义委屈地戳着“归零”，说：“女士，我们得生活啊，你看隐蔽工程里的线路啊，管道啊，我都用最好的，成本就高嘛，现在这个社会人力也很贵，还有，你看我们这个工作室，上上下下十几口人，我们也要吃饭啊……”
　　纪飞羽面无表情地说：“我的人工费也很贵，这样吧，我送你一幅我的画，你给打个五折吧。”
　　“不行！”荣瑞卿喊道，“五折不是便宜他了？”
　　“你让他赚一点儿嘛！”
　　“你给他一幅画，你赔了！”
　　王世义无语地看着两个人，等他们吵完了才说：“二位，我对画没有兴趣，我是个俗人，我只认钱，打折是不可能了，我的设计费也很贵，这样，友情价——卫浴我送你，怎么样？”
　　纪飞羽一摆手，说：“换设计师吧！”
　　“哇塞，纪飞羽，你忘恩负义！”
　　换设计师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是朋友间开开玩笑罢了。荣瑞卿交了定金，纪飞羽还是偷偷心疼，这么大一笔钱，普通人家够买一个房子了。
　　王世义收了钱，嘴咧得极其开心，荣瑞卿看不下去，站起来说：“我去个卫生间。”
　　纪飞羽拿过他刚才讲解时候的遥控器，翻着他做的幻灯片，里面还有一些他以前做过的案例。
　　王世义嘴角带笑地看着她，纪飞羽瞥了一眼说：“别用这么恶心的表情看着我……”
　　“哈哈哈哈哈！”王世义说道，“你可真有意思，我想荣瑞卿喜欢你，一定是喜欢你身上那种不确定性。”
　　纪飞羽没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姐姐过得好吗？”
　　“嗯……”王世义犹豫了一下，说，“如果她现在过的是自己想过的生活，那么她应该过得挺好的。”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说道：“所以，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是孪生姐妹的。”
　　王世义被她套路过一次，这一次他很镇定地说：“你老公告诉我的。”
　　纪飞羽撇嘴，说道：“你要是能联系到她，就告诉她，李雅涵的身份已经不存在了，让她安心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吧。”
　　“好，有机会我一定转达。”
　　“谢谢。”
　　纪飞羽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王世义却总觉得纪飞羽有一点点可怕，她那场有预谋的“自杀”到底一石几鸟？
　　他起身走出会议室，喊道：“荣瑞卿，快把你老婆带走！”
　　一天之内解决了两件大事，荣瑞卿格外轻松，这一次他要娶纪飞羽，要和她搬到小园山能看到海的别墅去，只是想一想，他都快笑出声了。
　　回到1874吹着空调的时候，他忽然问：“楼下橱窗里都是你的画吗？”
　　纪飞羽捧着一桶冰淇淋，边吃边说：“是啊，怎么了？”
　　荣瑞卿满是期待地说：“宝贝，开个画展吧！”


第200章 画展准备中
　　纪飞羽捧着冰淇淋眨了眨眼睛，荣瑞卿似乎对画展格外执着。
　　“为什么要办画展？”
　　“我不想你的才华被埋没。”
　　纪飞羽十几岁的时候就应该享誉世界，没想到遇到了卫南那个王八蛋。荣瑞卿只要想到这一点，就气到不行。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我只要能画画，就很开心。”纪飞羽说道。
　　荣瑞卿揉着她毛茸茸的小卷发，说道：“我也不想别人看到你有多好，你是我的宝贝，我的幸运星，但是我知道，凭借的你才华，你应该被世人记住。”
　　纪飞羽放下了冰淇淋桶，用自己冰凉的掌心盖住自己发烫的脸，说：“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
　　“哟哟哟，真难得，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荣瑞卿笑起来，说道，“我跟曲艺有一个合作，刚好在艺术品投资上有涉猎，你就当帮帮我，做个展出来。”
　　帮忙纪飞羽义无反顾，但是她现在并没有那么多作品，她送给荣瑞卿的三幅，加上橱窗里的库房里的，总共也不过十幅而已。
　　“够了，足够了。”荣瑞卿说道，“不过呢，我还要拿一幅送给曲艺的爸爸，所以呢，你最近有时间的时候就好好研究画画吧。”
　　纪飞羽笑起来，她忽然紧张，要做自己的画展诶？展出之后，她就可以称自己为画家了啊！
　　完成一幅好作品需要很多因素，短期之前画多幅作品，不太可能，纪飞羽想到自己家里应该还有几幅可以展出用。
　　而且，她重新回归美术界这么大的事情总要告诉纪不休一声。
　　“真的？”纪不休喜出望外，“我女儿要开画展了？！”
　　他站在客厅里哈哈笑起来，半天没停下来。纪飞羽无奈地看着他，说：“老爹，你先冷静一下！”
　　“不行，不能冷静，我得给我美术界的朋友挨个发信息，让他们来看看我女儿的展！”纪不休说着就开始翻自己的通讯录。
　　当年因为他被人骗了，害得女儿跟他一起还债，纪不休一直都很自责，如今有生之年终于能看到女儿的画展，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还有件事……”纪飞羽试探着说，“我们在想办法查当年罗梦怡的死因。”
　　纪不休的动作一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罗梦怡的死因也是他心里的结，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但是纪不休也清楚，这件事如果要去做，就是彻底把他女儿和荣瑞卿捆绑在了一起。
　　“你是不是想逼着老爹同意你们？”纪不休不大高兴地说。
　　纪飞羽当然有这个企图，她想要自由出入荣家，肯定要有一个身份，这个身份必然是要以结婚为途径获得。这一次，如果不先得到纪不休的同意，这个老头子肯定又要闹情绪，说不上“标书事件”还要重演。
　　纪不休撇了撇嘴，把手机扔到一边，靠在沙发里，像个冥想的老头。
　　“老爹，这是你跟荣瑞卿共同的愿望，我希望我能帮你们完成。”纪飞羽耐心地说道。
　　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她愿意为他们付出，更何况，罗梦怡还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纪不休瞥了她一眼说道：“我可以同意这件事，但是……你们结婚的事情，我还是不同意……”
　　“嗯……”纪飞羽眼睛转了转，说，“这件事只是通知你一下，结婚的事情才是在征求你同意。”
　　纪不休抬手要揍她，说道：“臭丫头！现在连你老爹都耍！”
　　纪飞羽抱着头，说道：“哎呀，这是计划一部分嘛！”
　　“我看你是在计划你老爹！”纪不休不轻不重地拍在了她的脑袋上。
　　纪飞羽哼唧着撒娇，说：“老爹，我们在蓝月湾有个小房子，离你小时候带我钓鱼的地方很近，以后你搬过去跟我们住，每天都能到海边钓鱼。”
　　“唉，我老啦，招人烦了，干嘛打扰你们的生活……”
　　“哦，那你就是默认我们的事了！”
　　“哎呀，你这个臭丫头！”
　　……
　　直到最后，纪飞羽也没有让纪不休松口，这个老顽固看着还是那么不靠谱，但是在这件事上绝对不松口，看来他对荣家人的执念真的很深。恋爱勉强接受了，但是结婚这件事绝对没可能。
　　虽然纪不休反对，但是他也知道，这个倔强的女儿自有主意。
　　看着女儿离开，纪不朽深深地叹了口气，其他的事情他可以暂时放下，目前最要紧的是女儿的画展！
　　纪飞羽从家里拿了画，就去了荣瑞卿的公司。
　　如今恒辉已经传遍了，老板的新女友跟之前的少奶奶长得一模一样。纪飞羽这一次，刚进大堂就被人行了注目礼。
　　“您好，我找徐杰。”
　　纪飞羽的出现，让前台愣了十几秒，很快就被同伴叫醒，客气地问：“您好请问你的姓名。”
　　“纪飞羽。”
　　“好，您稍等。”
　　没多久，徐杰下来接她，见到面无遮挡的她，笑着说道：“哎呀，您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纪飞羽笑起来，说：“你就不要开我玩笑了。”
　　到了楼上，她一出电梯，正在忙碌的人群稍稍有一刻的停滞，很快又各自奔忙，但是在这之中，纪飞羽还是能感觉到他们悄悄投来的，或是探究，或是惊恐的眼神。
　　荣瑞卿正和曲艺在办公室里商量画展的事情，上一次见面提过了相关计划，荣瑞卿就让人注册了公司，曲艺也快人一步准备好了资料。
　　“没打扰你们吧？”
　　纪飞羽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聊天，曲艺看到她进来，先是上下看了看，说道：“不打扰，我们正在闲聊。”
　　她走到荣瑞卿身边，抓起他面前的水杯大口大口喝起来，抱怨说：“太热了。”
　　荣瑞卿抚了抚她的腰，说：“让邱明去接你，你又不同意。”
　　“被我老爹看到，恐怕又要骂你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
　　“好好好，你都是为了我在牺牲，辛苦了，老婆。”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别乱叫，我老爹不同意。”
　　荣瑞卿苦笑，他这个正牌老丈人真的很难搞啊。
　　被小情侣晾在一旁的曲艺听得云里雾里，他早前听说荣瑞卿带回家的女孩子叫“纪飞羽”，可他知道的明明是“李雅涵”啊，虽然荣瑞卿一直不承认这个就是李雅涵，但是也没有说过不是。
　　百思不得其解的曲艺去问刘凯文和王世义，两个兄弟都说，只要荣瑞卿，你管她究竟是谁。
　　这么一说，曲艺释然了，别人的生活他不方便插手。
　　只是此刻，听不懂的他，只好装作吃瓜群众看热闹了。
　　“对了，”荣瑞卿终于想起里屋还有一个客人，问道，“你上次把画拿回家，你爸爸说什么了？”
　　“哦，对！”曲艺激动得一拍巴掌，说道，“我把画送给我老爸，他喜欢得不得了，之前他很喜欢卫南，但是最近两年他的作品质量下滑得厉害。但是那幅画，他看了之后连连称赞，我真的很久没有见过他这样夸一个画家了，他说不仅有收藏价值，美学价值也很高。”
　　听到这样的评价，纪飞羽又开始脸红，荣瑞卿得意得好像画画的人是他一样，他说：“那是当然了，到时候画展开幕，一定请伯父到现场来看看。”
　　曲艺笑着看了看纪飞羽，说道：“他还说，有机会想要认识认识这位‘有灵魂深度’的画家！”
　　“噗……”荣瑞卿笑出声，“不是有灵魂深度，是有食量深度！”
　　“荣瑞卿！”纪飞羽气急败坏，“闭嘴吧你！”


第201章 写生度假
　　从夏末秋初开始是准备画展，真正准备要开展，也要等到深秋了。
　　其他一切繁琐事件都有新成立的公司操作，纪飞羽只要老老实实画画就行了。
　　临近学生开学的时候，白秦安出院了，住在家里，考虑到纪飞羽现在要准备画展还要兼顾店里，奇楠找了一个看护白天照顾白秦安，他就去店里帮忙。
　　多亏了奇楠回来，不然，店里的状态，纪飞羽真的是忙不过来。
　　“马利初级套装到了几套？不够啊，我再联系联系……”
　　“库房前几天清理出来，怎么又堆满了……”
　　“松节油啊，拿错啦！”
　　两个人在不大的小店里忙的晕头转向，奇楠一挥手说：“你赶紧去画你的画，不要管我了，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画什么时候都能画，但是客人不会等你的，对不对？”纪飞羽搬了一箱子基础颜料过来，说，“这些，先卖着，我去把淘宝上的下架。”
　　忙到下午黄昏，两个人才有时间喘一口气，并肩坐在小凳子上，透过橱窗看外面的街道。
　　纪飞羽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奇楠嫌弃地推开，说道：“有对象的人，不要靠近我。”
　　“我都没嫌弃你，基佬……”纪飞羽反击。
　　两个人靠在一起嘿嘿笑了一阵，奇楠长叹一声说：“我终于等到你要开画展了，太好了，可惜小白不能动，不然我们一定一起去……啊，不对，你画展的时候，他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纪飞羽抱着他的胳膊说：“没关系，我让邱明哥去接你们，一定要来，还有老师和小七他们几个，你们都盼着我的画展，不能让你们错过。”
　　“诶，小羽毛，你觉不觉得，命运其实挺神奇的，”奇楠一副老成的样子说道，“你看你自己，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新娘，还真的搞到了一个对象！你因为一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未来，现在又因为一个男人回归……”
　　“诶诶诶，等等，”纪飞羽满头黑线，说道，“你不要说的好像我这辈子都像是为男人生为男人死一样好吧？”
　　奇楠笑起来说：“只能说，这次命运的际遇，让你遇到了那个最懂你，最适合你的人。”
　　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劝纪飞羽去做一个职业的画家，但是纪飞羽都没有答应，窝在美术教室了教别人画画。荣瑞卿几句话就劝服她出山了，看来还是爱情最伟大。
　　两个人正说着，门口的风铃一响，荣瑞卿开门走了进来，看到两个人依偎搂抱的姿势，不禁皱起了眉。
　　虽然荣瑞卿早就才到奇楠和白秦安的关系不太一般，但是对于纪飞羽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他还是很不高兴。
　　“荣先生，你别误会，”奇楠表情淡定地说，“我对她没兴趣。”
　　纪飞羽拍了他一巴掌，说：“滚吧你！我也对你没兴趣！”
　　荣瑞卿忍不住调侃，说：“那你们刚才在干嘛，取暖？”
　　他这个笑话实在是有点儿冷，奇楠这个笑点低的，狂笑不止，说道：“荣先生，看不出来，你还挺幽默的。”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别理他，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接你去康城吃饭，顺便去看看王设计师的装修进展。”
　　装修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王世义，他们只是偶尔问问进度，甩手掌柜做起来，当真对得起自己花的那份钱。
　　晚上的康城还和从前一样热闹，纪飞羽有一年时间没有来过这里，看什么都有些怀念。
　　还是二楼阳台的老位置，纪飞羽翻着菜单准备点菜，上面更新了不少菜品，还是她喜欢吃的都还在。
　　王世义过来送酒，问道：“怎么样，选好吃什么了吗？要不要特别推荐试试新菜品？”
　　“好啊，”纪飞羽抬头说道，又问荣瑞卿，“你有推荐吗？”
　　“新菜你就不要问他了，”王世义眼神揶揄地看向荣瑞卿，“他之前每次来都只点你喜欢吃的，新菜一概不尝试，还有，也不允许我的餐厅把你喜欢的菜沽清，一定要要留着，等他每周五来的时候点，唉，可是这个人啊，在你回来之后，就没有来过了，我都不知道这些菜要不要保留……”
　　纪飞羽还不知道有这样一段故事，她看向荣瑞卿，不明亮的灯光下，荣瑞卿有些脸红，说道：“你别听他乱说，我只是帮他保留几个经典菜，哪有人换菜单，一道经典菜都不留。”
　　照顾荣瑞卿的面子，王世义耸了耸肩，说；“好，你说得都对，那荣先生可以点菜了吗？”
　　在王世义的推荐下，他们这一次点了了菜单上的新菜，
　　从点菜开始，纪飞羽就一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荣瑞卿尴尬地喝了一口酒，问道：“干嘛一直看我？”
　　纪飞羽托着下巴看着他，说道：“不知道，大概是知道你很爱我，所以我很高兴。”
　　这句话简单又直接，荣瑞卿直接红了脸，他咳嗽了两声，手脚局促，他第一次跟人谈判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在纪飞羽面前，他倒是成了一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成功调戏了荣瑞卿，纪飞羽心情大好，吃起肉来，快乐翻倍。
　　不得不说，王世义虽然给餐厅换了菜单，但是新菜品每一道都很美味，很合纪飞羽的口味。
　　荣瑞卿依旧吃的很少，把自己那份牛排切好了，端给纪飞羽。
　　“你这样……”纪飞羽看了看四周，说道，“会让别人以为我们很穷。”
　　荣瑞卿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是，被我老婆吃穷的。”
　　纪飞羽原本还带着笑意，听了这句话，立刻一个白眼翻上天。
　　荣瑞卿笑了起来，抿了一口酒，说道：“对了，我阵子有几天假期，我们去山里吧，我母亲当年闭关的地方，刚好你也需要找地方写生画画。”
　　现在店里奇楠能照顾，纪飞羽也放心，想了想便答应了。至于美术教室那份工作，她前几天刚刚辞了，专心画画。
　　“好啊，什么时候走，我要收拾东西。”
　　“那就后天好了。”
　　那个小山村，简直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纪飞羽偶尔还会怀念，也是在那儿的山上，那场大雨，让她和荣瑞卿的感情变了质。
　　后天一早，纪飞羽收拾好了东西，这次跟上次毫无准备不同，光是画架画框画具就占了很多位置，邱明一早有准备，开了一个小型房车，装她的东西绰绰有余。
　　行驶在路上，纪飞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死而复活’这件事，不会对村里人造成什么影响吧？”
　　“不会，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死了’这件事。”
　　纪飞羽放下心来，回想了一下当初，似乎那时候荣瑞卿也没有直接跟村民介绍她叫什么名字，只说这是他新娶的媳妇儿。
　　“我说……”纪飞羽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对我有不轨的企图。”
　　荣瑞卿瞥他一眼，说：“没有，你想多了。”
　　“切～嘴硬～”
　　车除了城，经过一两个小时的高速，向山里开去，沿路的风景很美，初秋了，山林的颜色也多变起来，纪飞羽开着窗户，吹着山风，没一会儿就被荣瑞卿托了回去。
　　到达村里小楼的时间刚好是黄昏，扫房子的张伯张婶听到声音，赶紧迎了出来。
　　“哎呀大少爷，好久不见啊！可有一年了吧！”
　　荣瑞卿笑着一一回答他们的问题，拉着纪飞羽进屋，张婶笑呵呵地说：“给少奶奶准备了她喜欢吃的西红柿，刚从地里摘回来，放在凉水里浸着呢，晚上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可要多吃点儿！”
　　“哇！太好了！谢谢张婶！”


第202章 老中医
　　纪飞羽飞进别墅里，奔着饭桌就去了，她一路上过来，只吃了荣瑞卿带的三明治，这会儿正饿着。
　　张婶笑呵呵地说：“慢点儿慢点儿，汤现在是温的，先喝一碗。”
　　纪飞羽一手举着自己的西红柿，一手端着张婶递给她的碗：“谢谢张婶！”
　　“哎呀，好久没有见过少奶奶了，瘦了不少啊！”张婶有点儿心疼地说，“唉，在这儿多住几天，好好给你补补。”
　　“嗯嗯。”
　　纪飞羽吃起来，连坐下都忘记了。
　　邱明上楼去送行李，荣瑞卿走过来，把她按在椅子上说：“别着急，慢慢吃。”
　　“大少爷，你也坐下吃吧。”张婶送过来毛巾，“先擦擦手。”
　　“嗯，您别忙了，”荣瑞卿坐下来说，“张伯也忙了一天了，叫他进来一起吃吧。”
　　没一会儿，桌子上坐满了，三个月赶路一天，忙着吃吃喝喝，都没怎么说话。
　　酒足饭饱，纪飞羽瘫在椅子里，说：“啊，舒服……”
　　荣瑞卿喝着汤说：“别懒着了，你好好坐着，一会儿我们出去走走。”
　　外面天黑下来，山林传出虫鸣的声音，喧闹中却显得没有人声的山林更加静谧。
　　吃过晚饭，纪飞羽要跟荣瑞卿出门，天黑之后的山里降温。荣瑞卿从楼上拿下一条披肩来。
　　“披着，小心照亮。”荣瑞卿说道。
　　暖粉色的披肩看上去有些眼熟，纪飞羽车过来，在下面一角找到了自己名字的缩写。
　　“嗯？”纪飞羽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回事？”
　　荣瑞卿挠了挠下巴，说：“我捡回来，洗干净放好了。”
　　他本来是想留作几年的，既然她已经回来了，当然要还给她。
　　这条披肩，纪飞羽当时是想带走的，但是在海边临时起意，也被她扔掉了，没想到也成了让荣瑞卿心口流血的利器。
　　如今一切归位，就像是中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意外。
　　两个人走到院子门口，张伯追了出来，塞给他们一支手电筒，说道：“晚上山里黑，带着手电好看路，别走远了，早点儿回来。”
　　“好，谢谢张伯。”
　　带着手电，走出去一段路，纪飞羽回头看了看，张伯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顿时有一种小时候出门时候被老爹叮嘱和记挂的感觉。
　　纪飞羽跟荣瑞卿说了，荣瑞卿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说：“你说的这种经历，其实我并没有，因为我小时候出门都是司机送的，长大一些出门只需要交代一声，没有人惦记我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属危险，恐怕有人巴不得我补回来……”
　　这么大的人说起这种话，纪飞羽竟然觉得他是个小可怜，她踮着脚摸了摸荣瑞卿的头，说道：“哎呦，可怜的，乖了乖了，以后我天天惦记你好不好？”
　　荣瑞卿失笑，每个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崇拜自己仰慕自己，而他的另一半却致力于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
　　他们沿着小路向山上走，月亮跟着他们，慢慢从山头一头露出羞怯的脸来。
　　荣瑞卿关了手电，向山下指了指，说：“你看。”
　　月亮挂在两山之间，柔柔的月光铺洒下来，秋天的稻田已经收割完毕，突出的田垄一圈一圈画出阴影，斜坡上灌满水的鱼塘也一圈一圈画上鱼鳞。
　　山林间飘出的袅袅云雾，遮住了月亮，又很快飘走了。山间的夜风吹来草木的香气，纪飞羽深深吸了一口，说道：“夜晚好美。”
　　怪不得罗梦怡喜欢这里，一年四季，晨昏朝暮都有美妙的风景。
　　第二天一早，荣瑞卿醒的时候竟然没有看到纪飞羽，他皱眉下楼，看到纪飞羽顶着草帽和张婶一起进来，便问：“这么勤快，你是谁？”
　　纪飞羽笑起来，说：“我早上起得早，跟张婶去摘菜了，新鲜的，一会儿做给你吃。”
　　荣瑞卿虽然高兴，但还是说：“小心你的腰。”
　　“没事儿啦！”纪飞羽说道，“我昨天坐了一天的车，也没有犯病。”
　　一旁的张婶听说了，问道：“腰疼？怕不是小月做的病吧，不怕，村里有个老中医，我带你去他那儿看看，给你开几贴草药，保证好。”
　　荣瑞卿虽然对中医没有偏见，但是山野的大夫，他还是有一些怀疑的。
　　“什么大夫，不是乱看的吧？”
　　张婶笑呵呵地说：“怎么会，赵大夫今年都七十了，村里不少老人都找他把脉，以后你妈妈也经常找他开药。”
　　罗梦怡都信得过的大夫，纪飞羽倒是很感兴趣，边说：“那我们有时间去拜访一下赵大夫好了。”
　　说着自己没事儿，吃过早饭，在楼上打底稿的时候，纪飞羽隐隐觉得腰不舒服，她捶了两下子，喊道：“荣先生！”
　　荣先生在楼下跟邱明洗车，听到她的喊声，连手都没擦连忙跑上楼，问道：“怎么了？”
　　他急吼吼跑上楼，纪飞羽正歪在椅子里，掐着腰。
　　“早就说让你小心了吧，不听话。”荣瑞卿温柔地埋怨着，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放在床上。
　　纪飞羽气若游丝地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荣瑞卿一愣，才意识到她在演戏，摸了摸脑袋说：“自己好起来，不然我就换个老婆。”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你不会，你对你老婆一往情深。”
　　“你知道就好，”荣瑞卿无奈地说，“趴着，我给你揉揉。”
　　纪飞羽乖乖趴在床上，享受荣瑞卿的特殊服务。
　　“宝贝儿，要不然我们今天去拜访一下赵大夫？”
　　纪飞羽眯着眼睛哼唧，问道：“嗯？你不是不太相信赵大夫吗？”
　　“你看出来了？”荣瑞卿笑了，“你这个毛病别的医生也没看出来什么，不如让他看看。”
　　“嗯……行……”
　　吃过了中午饭，两个人带上一些礼品就出发了，张伯带路，向山下走去。
　　原本以为这个被人称颂的赵大夫跟普通的村民没什么区别，但是到了山下他住的小楼外面两个人却愣住了。
　　小楼是木质结构，屋顶铺着茅草，看着很朴素，可是一看建筑材料和建筑风格，绝对是花了大价钱的，看起来这位赵大夫并不是普通的赤脚医生啊。
　　小院里种着葡萄，收获的时节缀满了果实，葡萄架下挂着几个鸟笼，纪飞羽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一个老人出现在门口，叫道：“我这个鸟认生，别吓坏它。”
　　纪飞羽看了看笼子里翠绿的小鸟，问道：“老爷子，这是绣眼吧，您这只养得真好，羽毛光亮，叫声也好听。”
　　门口的老人穿着一身中式的对襟褂子，脚踩一双布鞋，捋了捋小胡子，说道：“哟呵，你这丫头识货呀！”
　　纪飞羽笑起来说：“小时候画鸟认识的。”
　　张伯赶紧给介绍：“这就是赵大夫。赵大夫，这是罗小姐的儿子和二媳妇儿，姑娘腰不好，请您给看看。”
　　赵大夫点了点头，说：“嗯嗯，知道，进来吧。”
　　荣瑞卿一年总要来这里一次，从前竟然没有来过这里，或许路过但是没有主意，他一向健康也不需要看医生。
　　小楼里面的陈设普普通通，但是干干净净，跟普通人家一样，只是有一间大屋子，屋里一面墙都是中药柜子，有张诊脉的桌子。
　　赵大夫拿出手枕，让纪飞羽坐下。
　　荣瑞卿坐在一边，看着赵大夫凝重的脸色。
　　“唉，年轻人，”好半天赵大夫叹了口气，“真会糟蹋身体。”
　　纪飞羽吐了吐舌头，赵大夫过了一会儿又问：“生养过吗？”
　　“还，还没……”
　　赵大夫点了点头：“那还有救。”


第203章 画里的秘密
　　这句话一出，荣瑞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问：“赵大夫，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生养身体就虚成这样，”赵大夫瞥了纪飞羽一眼说，“受过大寒吧？”
　　纪飞羽想到自己流产跳海，慢慢点了点头。
　　“肝肾阴虚，”赵大夫说，“又易劳损，要好好养养才行。”
　　听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荣瑞卿松了口气。
　　赵大夫问了几个问题，纪飞羽如实回答了，老大夫点了点头说：“嗯，没大事儿，等我给你开几幅药，你乖乖吃就行了。”
　　纪飞羽一听吃药脸都绿了，赶紧向荣瑞卿求救。
　　荣瑞卿还是不大相信这个大夫，但是想着村里人都很敬重他。他也没打算当面给大夫难堪，大不了抓了药不吃就是了。
　　大夫拿着一杆小秤去抓药，纪飞羽躲在荣瑞卿身后，小声说：“我不吃行不行啊……”
　　“不行。”抓药的大夫说道。
　　纪飞羽瞪圆了眼睛，她的声音挺小的，赵大夫看着年纪挺大，没想到耳聪目明。
　　正在抓药的赵大夫回头看了看，扫了一眼荣瑞卿说：“你小子跟你妈妈长得还挺像的。”
　　“嗯，都说我跟我妈很像。”荣瑞卿说道。
　　“可你妈就很信任我，你小子可不信任我。”赵大夫笑着说道。
　　荣瑞卿觉得自己表情控制得挺好的，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那个，其实，我只是没看到您的……”
　　“什么？执业证书啊？”赵大夫说，“退隐山林的时候还有人问，最近几年倒是很少有人问了，你放心，我是有执照哒！”
　　他这么一说，纪飞羽忍不住笑起来，说：“您的执照过期了没有啊？”
　　“哎呦，你这个丫头，真调皮！”
　　说笑间，赵大夫一副药已经抓好了，分了七包，用绳子捆好，亲手写了一张熬药的单子，说道：“拿回去，三碗水熬成一碗，趁热喝，一天一次，早饭前，晚饭后。现在，你过来。”
　　诊室里有一间小床，赵大夫指了指，说：“趴上去。”
　　纪飞羽愣了愣乖乖趴了上去，赵大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抖落开来，里面是一排细细的银针。
　　“针灸吗？”纪飞羽问道。
　　“嗯，现在不是疼得厉害吗？先给你扎几针。”
　　赵大夫刚要伸手掀她的衣服，转头看到了荣瑞卿，说道：“你小子别瞪着我，你的媳妇儿你自己来，唉，老头子一把岁数了还是医生，还要被人当情敌哦，你小子吃醋吃到我头上来。”
　　纪飞羽趴在床上，捂着脸，笑得身体都在抖。荣瑞卿红着脸，掀起纪飞羽的衣服，小声为自己辩解，说：“我没有……”
　　老大夫熟练地消毒，施针，是不是拈一拈，弹一弹。荣瑞卿虽然见过世面，但是对中医一知半解，这种扎进皮肉里，还不出血的神技，他也是第一次见。
　　扎针的部位不能，只是有些酸胀，但是腰上的不适却渐渐减弱了。
　　看着她腰上扎满了针，荣瑞卿忍住笑，拿出手机来拍了一张，给纪飞羽看，说道：“你看小刺猬。”
　　小刺猬本人看了一眼照片，瞪了他一眼说：“你闭嘴吧，大野猪！”
　　赵大夫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呵呵笑起来，说道：“你妈妈说你不爱说笑，我看也不是嘛！”
　　荣瑞卿听到他提到自己母亲，便问道：“您跟我母亲很熟吗？之前我来这里也没有见过您。”
　　“我也是二十多年前搬过来的，不过，我不爱出门走动，你不熟悉也正常，不过我跟你妈在城里的时候就认识了哦。”赵大夫说道，“她还送了我一幅画，虽然我不会欣赏油画，但是怎么都是她一番心意，我一直好好收藏着。”
　　老大夫长叹一声，说道：“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个小姑娘，走到我老头子前头去了。”
　　荣瑞卿一时间也有些伤感，还是笑了笑说：“世事无常，您也不用太伤感。”
　　赵大夫点了点头说：“嗯，也对，人嘛，早晚都有那一天的。”
　　针灸结束，纪飞羽的腰好多了，不仔细感受根本察觉不到酸疼，比之前没犯病的时候也轻松不少。
　　赵大夫拿出一罐泥一样的膏药说：“每天睡前，用这个敷一敷后腰。这是两天的量，过两天到我这儿来拿另一副专门给你配的。”
　　荣瑞卿赶紧接过来，连声说了谢谢，问道：“请问您的诊费多少？”
　　“嗯……”赵大夫捋了捋胡子，说，“下次一起算吧。”
　　“那有劳您了。”
　　来的时候纪飞羽慢吞吞的，回去的时候又开始像个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活泼得不得了。
　　荣瑞卿拎着药在身后跟着，喊道：“你慢点儿！”
　　回去路上刚好赶上干完活儿回家吃午饭的几个村民，他们看到荣瑞卿和纪飞羽，又惊又喜。
　　“昨天看到上面的小楼灯亮了，早上一问，果然是你回来了，走，去我家吃饭去！”
　　村里人盛情邀请，荣瑞卿只能推辞说：“张婶在家做好饭了，改天再去。”
　　张伯也说：“好啦好啦，你们两口子过日子的细心劲儿，恐怕也没什么好菜，准备准备再说吧！”
　　一阵笑闹之后，刚从田里回来的叔叔婶婶还是塞了两节鲜藕给纪飞羽，说道：“让张婶给你煮藕汤，孩子太瘦了。”
　　纪飞羽抬着下巴对荣瑞卿说道：“看到没，我太瘦了！”
　　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是是是，脸上都没有肉了，不好捏，快胖起来！”
　　纪飞羽拍开她的手，捧着两节藕跑回家了。
　　时节正是藕塘里出藕的季节，山里没有大面积的藕塘，只有在夏天长过荷花的池子里挖出一两根来，算是当地人的一餐饭。
　　这两节藕新鲜得很，张婶冲洗干净，掰了一小节塞进纪飞羽的嘴里，问道：“甜吧！”
　　生藕带着自然的甜香和脆爽，纪飞羽嚼了嚼，瞪大了眼睛，说：“好吃诶！”
　　“这种细的，最适合吊藕汤，你去楼上等着，我给你做。”
　　张婶对她就像对自己女儿一样，慈爱又纵容。纪飞羽明目张胆“偷”了一个柿子，跑上楼去了。
　　楼上，荣瑞卿正在看她的那幅画，目前只有一部分大概轮廓。
　　荣瑞卿问：“是昨天看到的月亮吗？”
　　“嗯…… ”纪飞羽说，“还没想好，随心吧，谁知道我明天想画什么呢？”
　　荣瑞卿指了指画上的一处长条，问道：“这是什么？”
　　纪飞羽凑过去看了看说：“这个是田埂边上的一个像是风力发电的一个什么东西，还是喇叭来着，我也不清楚。”
　　昨天这一长条在月光下留下了一道倒影，所以纪飞羽记得很清楚。
　　“这样啊，”荣瑞卿说道，“我小时候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东西，我不记得了。”
　　成年之后每次来都急急匆匆，他也没有留意过。
　　“应该有吧，黎明那副画上就有啊。”纪飞羽无意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妈妈带你来的时候画的黎明嘛，你应该见过的啊？”
　　“不对，”荣瑞卿皱眉，说道，“我小时候确实没见过，而且黎明也不是我小时候才画的。”
　　他认真想了一下《黎明》成画的时间，应该是她母亲去世前两年，就是那次闭关前后。
　　“失去你妹妹的那次闭关？”纪飞羽忽然想到，“你妈妈有几个闭关的地点啊，该不会，她怀孕之后躲在这里了？”
　　两个人忽然激动起来，难道这一次能找出纪飞羽和罗梦怡之间的关系了？


第204章 老中医的帮助
　　黎明》和这个不知名物体真正的意义并不是提醒了他们创作时间，而是让两个人忽然想到，为什么他们不去罗梦怡当初闭关的地方查一查呢？
　　还有他母亲当初如果生了妹妹，应该有医院记录，他们两个恋爱脑，只想到了彼此不是亲生兄妹就欢天喜地了，竟然忘了，如果纪不休说的是真的，当年罗梦怡生的双胞胎去哪儿了？
　　“你觉得赵大夫会不会知道什么？”纪飞羽说道。
　　荣瑞卿被她提醒，拉着她从楼上跑了下来。
　　两个人又一路跑到赵大夫的小院里，老爷子正在摘葡萄，看到他们意外地问：“怎么这是？”
　　荣瑞卿气都没喘匀，他问：“请问，您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我母亲的？那时候，她有没有请您诊过病？”
　　赵大夫的表情变得很微妙，过了一会儿，叹气说：“进来说吧。”
　　客厅里，赵大夫刚刚泡好了一壶茶，茶香袅袅地在室内萦绕着。他烫了两个杯子，给两个年轻人倒上，说道：“是今年春天的茶，我自己炒的，你们尝尝。”
　　老人家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荣瑞卿哪里又心思喝茶，刚要拒绝，被纪飞羽塞了一个茶杯。
　　荣瑞卿只能静下心来，把茶喝了，与普通的香茶不同，这杯茶有些苦，苦到让人忍不住颤栗。
　　“年轻人遇事不能急，一着急，就容易影响判断。”赵大夫也浅浅地喝了一小口，说，“现在冷静了吗？冷静了咱们就能好好说话了。”
　　两个人年轻人规规矩矩坐好，等着老先生讲过去的事情。
　　“我跟你外公做了十几年邻居，你妈妈小时候就喜欢去我家里翻医书，后来你外公搬走了，偶尔也找我喝喝茶。二十多年前，我老伴肝癌去世，我很难过，觉得一个大夫救不了自己老婆实在是没用，我不想行医，也不想在城市里住了，你妈妈来看望我，她见我伤心厌世，就跟我说有这么一个小山村，山清水秀的，适合养老静心。”
　　“我老头子一个，无牵无挂的，就来住了段日子，没想到这里还真不错，我干脆把城里的房子卖了，来这里盖了这栋小楼，慢悠悠过日子。哎，可能是这山里环境好，我老头七八十岁了，还这么硬朗……”
　　说到一半，赵大夫意识到自己说跑题了，便又回到正题上：“我搬过来之后有一年，就是你妈妈最后来这里那次，她来找我，脸色不好看，精神也不好，那时候她怀孕三个月。”
　　荣瑞卿心里咯噔一声，纪不休喜欢满嘴跑火车，他的话没有参考价值。但是赵大夫是母亲比较亲近的人，他这么说，就是证实了妹妹的存在。
　　纪飞羽感觉到他身体僵硬，悄悄握住了他的手，问：“那后来呢，您给她接生了吗？”
　　赵大夫瞥了她一眼说：“术业有专攻，我又不是接生婆怎么能做这种事？”
　　他捋了捋胡子说：“她那段时间一直住在这里，整个人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蹶不振，人也消沉，她那时候胎脉就不太正常，身体反应也很痛苦，我记得有天晚上，山外来人把她接走了，听当时照顾她的人说，是她很难受，想要去医院，不过来的什么人就不清楚了。”
　　纪飞羽认真听着，问道：“那时候她足月了吗？是不是要生了？”
　　赵大夫摇了摇头说：“刚刚八个月，应该不是要生了。那之后，我只收到过她一封信，说自己还好，只是字里行间，也还是不太如意的样子。”
　　线索到这儿竟然断了，荣瑞卿有些失望，当年照顾自己母亲的那个婆婆，前几年也去世了，这么看来想知道那天谁来过这里，接走了母亲也不太可能了。
　　他在出神，纪飞羽捏了捏他的手心，说道：“先生，我们回去喝藕汤吧。”
　　这个时候，村子里没什么人，两个人慢悠悠走着，只有一两个乘凉的老人打招呼。
　　“那个人……应该是我老爹吧，如果当时你妈妈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她能信任的应该也只有我老爹了吧？”纪飞羽说道，“我老爹不是说，他看着我出生吗？也许那时候你妈妈就已经生了呢，时间线不是刚好对上吗？”
　　荣瑞卿还是皱着眉，说：“那也还是解释不通，你老爹说，他看着你出生，可你并不是我妹妹啊？”
　　“这个……”纪飞羽皱眉说，“其实，我一直都想说这个来着，我老爹说话也不是那么靠谱，他没准儿是信口胡说的，不太可信。”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荣瑞卿说道，“我妈妈当时的确怀孕，但是妹妹最后没有抱住，所以后来她在家里准备的那些东西就原封不动地放着了。”
　　纪飞羽眼睛一转，他们一直被纪不休坚定的“你就是罗梦怡亲生女儿”引导着，忽略了也许纪不休并没有说实话。
　　“我老爹那张嘴，没准儿那句话真假，他骗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纪飞羽撇嘴，“他对你和荣家都有意见，只要不让我们在一起，他什么都能说出来。”
　　荣瑞卿叹了口气，拉着她回家，走到开阔的地方，他抬头看了看，画上出现过的那个电线杠一样的东西。
　　他问了张伯，那东西是很多年前竖起来的，具体那一年没有人记得了，应该就是在纪飞羽出生的那年，那东西顶端是一个喇叭，用来提醒村民暴雨和山洪的。
　　里那个个人默默地望着山那头很久，荣瑞卿忽然问：“你说，我母亲当年怎么会受到刺激的？那时候荣瑞林都已经不小了，荣耀德一直藏得很好，怎么会突然被发现了？”
　　在时候的荣瑞卿看来，他父亲母亲关系一直不错，感情很好，甚至都准备再要一个孩子了。如果不是后来王奕岑出现，荣瑞卿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出轨多年。
　　“你是说，有人搞鬼故意让你母亲知道的？”纪飞羽小声问。
　　“怕是有人不甘寂寞，想要自己的名分。”荣瑞卿脸色阴沉地说，“不然荣耀德一定还藏得好好的，不让人知道。”
　　王奕岑那样喜欢攀龙附凤的性格，多半是她不甘心只当个小三儿，所以主动暴露自己，让荣耀德给个说法，顺便逼罗梦怡表态。
　　瞥了一眼荣瑞卿紧抿的唇线，纪飞羽抱着他的胳膊说：“别想了，想来想去，不过都是我们自己的幻想，会影响对事实的判断，走吧，回家喝汤了。”
　　荣瑞卿躁动的思维被安抚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跟着她回家里。或许是出于爱，荣瑞卿总觉得纪飞羽有能够抚平他混乱心情的力量，每一次走到死胡同里，这丫头总能平心静气，再跳上高墙给她指一条明路。
　　当真是他的福星。
　　赵大夫的针灸和膏药效果真的不错，才一个晚上，纪飞羽的腰就不再疼了，这之后两天，她每天去山上采风，一站六七个小时，竟然也没有再翻过病。
　　苦口中药喝了几天，大概是心里左右纪飞羽总觉得的气色也好一些，吃得好，睡得好，画画也有劲儿。
　　她有了好的变化，荣瑞卿当然开心，只是纪飞羽写生不让他跟着，画好的画也不让他看，偷偷摸摸地，说画展上给他惊喜。
　　荣瑞卿没有办法，只能像哄小朋友一样答应她。
　　山中日月总是过得缓慢，十天假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临走那天，纪飞羽感慨说：“古人说，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恐怕说的是这里会让你有时光走得很慢的错觉吧，所以那些误入深山的人，不觉得时间流逝，也就不觉得自己变老了。”
　　她的思维总是这样跳脱，又清奇古怪。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你说得对，所以，赵大夫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


第205章 出生的困惑
　　纪飞羽扑哧笑出来，说：“先生，你理解不了我的境界，就不要乱理解了，这话被赵大夫听见，怕是要打你屁股了，他不老吗？最多就是精气神儿好点儿……”
　　她刚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赵大夫瞪着眼睛，胡子气得乱颤，说：“哎呀，你这个臭丫头，亏我亲自来给你送药，你这个丫头啊！你竟然说我老啊！”
　　纪飞羽尴尬了，急忙解释：“哎呀，不是不是！”
　　她跑去搬了张凳子给老人家，让他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坐下，说道：“我说的‘老’是德高望重，人生经验丰富的那层意思，不是说您‘老态龙钟’，再说您有老态吗？没有是不是？那就不是那个意思嘛！”
　　“哼，小丫头，伶牙俐齿的，”赵大夫瞪着她，“唬我老头子，哼！”
　　纪飞羽给他捶腿，撒娇道：“哎呀，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你看我还说你精气神儿好呢！”
　　赵大夫扁着嘴，说道：“臭丫头，不跟你好了，这药我拿回去喂狗！”
　　“喂我吧！求您啦！”
　　纪飞羽夸张地求着老爷子，终于把他哄得开心了，赵大夫最后嘱咐道：“你这丫头心思太细，心思细的人容易思虑过度，忧伤郁结，你要时时刻刻这么开心才行，身体才能好。”
　　“谢谢您，我记住了！”
　　车从山路开出来，沿路看到了不少空置的屋子已经倒塌，长满了荒草。
　　“这个村子每年人口都在减少，新生儿出生率连续几年都是零。越来越多的人都在向往山外的生活，无论这里多么好，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明白自己想要的，与这里是不是适合。”荣瑞卿说道。
　　每年都有这样的自然村落消失，这是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必然结果，人类本能是追求更好更舒适的生活。
　　两个人个有感慨，但是感慨的都不一样，纪飞羽还停留在小资阶段的浪漫主义，而荣瑞卿已经上升到了社会学和历史学，乃今进化论的层面。
　　纪飞羽眼里透露这崇拜，说道：“先生，我再也不说你理解不了我的境界了，是我够不到你的境界。”
　　荣瑞卿得意地挑眉，说：“乖，崇拜我就好。”
　　回到城市里，再一次被繁华席卷，山里的生活仿佛一场梦。
　　又过了一段时间，纪飞羽潜心准备的画展终于要开幕了。
　　作为纪飞羽的强大后盾，奇楠和白秦安提供的后勤支持可谓是十分重要。白秦安对画材和颜料的研究可以说足够影响一个职业画家，虽然他在家里养病，不过却不耽误他联系朋友，从世界各地找来纪飞羽想要的色彩。
　　VIP门票，纪飞羽一定是要亲自送上门的。
　　白秦安还在恢复期，他腿部骨折，只能做轮椅找到纪飞羽。
　　“我第一次来你们的新家，真不错。”纪飞羽四处打量，“色彩搭配也挺好看。”
　　两个都是搞艺术的人，家里装修自然做到了简单又有艺术感。
　　“最近乱糟糟的也没来得及收拾，”奇楠从冰箱里拿出给她准备的芝士蛋糕，“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你还能夸得出口。”
　　纪飞羽边吃边说：“我觉得很好，乱一点儿才有生活气息么。”
　　白秦安欣赏着她的门票，说道：“这门票做得不错，你自己设计的吗？”
　　“看不出来吧？”纪飞羽说道，“是荣瑞卿设计的。”
　　展出的主题是纪飞羽定的，叫“reborn”，门票上为了迎合这一主题选择了火焰一样的金色羽毛。
　　“嗯，荣先生用心了。”白秦安晃了晃门票，说道，“我们一定会去的。”
　　奇楠感慨，说道：“今年我做得最正确的事，就是劝你们和好，你看，没有人比他更懂你了！”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心里美滋滋的。的确不会有比荣瑞卿更懂她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愿意包容她，无论她做什么，都只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就算她闯了祸，也只是一言不发帮她收拾烂摊子。
　　告别了白秦安，纪飞羽又去给老爹送票，纪不休要十张VIP门票，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说不定是拿去倒卖……
　　纪不休看到门票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说道：“这个设计也不错，主要是我女儿的画作更优秀。”
　　纪飞羽圈着他的胳膊说：“那当然啦！”
　　“等你出了名……”纪不休望着客厅墙上的画，说道，“我就把你的画都卖了！环游世界去！”
　　纪飞羽就知道她老爹嘴里说不出什么太靠谱的话，撇撇嘴，说：“做梦吧！走得更远。”
　　纪不休乐呵呵地拿着票看来看去，微微叹了口气，说：“她能看到这一天，也一定很开心。”
　　这个“她”说的应该是罗梦怡，想到在山里了解到的事情，纪飞羽忍不住问：“老爹，当初给罗梦怡看病的大夫说，她那个孩子应该是保不住的，你真的看着我出生的吗？”
　　纪不休沉默了很久，说：“我到医院的时候……”
　　“你到医院？”纪飞羽诧异地问，“不是你送她去了医院？”
　　“是我送她去了医院，”纪不休说道，“她当时在山里，电话也没有，什么都不通，我找了她很久才找到，当时她情况很不好，我把她送到了附近县城里的医院，因为要交住院费，我又去找银行取钱，当时并没有现在这么方便，要取钱的银行县里没有，我又赶去附近一个稍微大点儿的城市，再回来的时候，你和你姐姐已经出生了。”
　　这个过程还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他老爹的言语里的确有夸张的成分，但是这之中还是实话实说了大部分。纪飞羽问道：“当时，她只有一个人在医院吗？”
　　纪不休想了想说道：“还有一个照顾她的婆婆，一直等她月子结束才走。”
　　纪飞羽敲了敲下巴，看来这个婆婆才是真正的知情人。在罗梦怡生产，纪不休筹钱这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罗梦怡和纪不休都不知道，又或许，被蒙在鼓里的，只有纪不休。
　　唉，老一辈的事情真是纠缠不休，纪飞羽叹气。
　　“你们说要找她去世的原因找来找去怎么还是这件事？”纪不休疑惑。
　　纪飞羽撇撇嘴，说：“二十年了，能找到的相关的人太少了，罗梦怡就好像是一个谜一样，藏着秘密，不肯告诉别人。”
　　“她是个梦幻的人，也喜欢做梦，否则也不会被荣耀德的花言巧语骗了，我早就说过荣耀德，不会对她真心的，她偏偏不信，一头栽进去，年纪轻轻结婚，结果呢？荣耀德出轨了吧？你就听听过来人的话，离荣瑞卿远点儿，你也不听……”
　　纪不休例行劝分，举例子举了一大堆，重头戏就是荣耀德当年是怎么欺骗罗梦怡的。
　　纪飞羽麻木地听着，忽然问道：“那当年她是怎么知道荣耀德出轨的？”
　　“嗯？”纪不休愣住了，认真想了想，说，“好像个是那个女人做了什么，但是她没说过，只记得，她当时知道了，把半个画室的东西都砸烂了。”
　　深情错付，那个女人不绝望呢？而且按照荣瑞卿的说法，父母以及感情很好，当时的罗梦怡应该是毫无征兆地发现丈夫外面有人，所以才会崩溃。
　　纪飞羽也为她觉得可惜，她老爹这么深情专一的人都没能得到了天才画家，就这么便宜了荣耀德。
　　“过去的事儿呢，已经这么多年了，”纪不休说道，“暂时放一放，目前要紧的，是你的画展。”
　　“我知道了老爹。”


第206章 画展开幕
　　画展前一天，为了能让纪飞羽有更好的状态能够出席画展，荣瑞卿在展馆附近的酒店定了一间套房。
　　荣瑞卿叫了一份豪华外卖，陪着纪飞羽在酒店里吃了，纪飞羽吃饱之后，去泡了一个热水澡，穿着睡袍，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里的娱乐节目。
　　荣瑞卿提前完成了两天的工作，陪她在这里打发无聊的时间，节目里的梗他听不懂，只是听着纪飞羽傻笑，他也觉得好笑。
　　曲艺让人送过来一瓶红酒，荣瑞卿开了之后，两个人喝着酒助兴，在广告时间，纪飞羽说了自己从老爹那里打听出来的事情。。
　　“看来那个婆婆是个关键。”纪飞羽说道。
　　“婆婆前些年去世了，后事我找人操办的，算是替我母亲尽一份心意。”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有些小失望，不过很快振奋起来说：“没关系，还有当时的医院，也都能查！”
　　“嗯……”荣瑞卿摇着酒杯，点了点头说：“不过你老爹有件事情说得很对……”
　　纪飞羽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什么？”
　　荣瑞卿举起酒杯，碰了碰她的脑门儿，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画展！”
　　纪飞羽泄气说：“你不要这样，我很紧张，我已经在努力忘记这件事了！”
　　“紧张什么？”荣瑞卿问道，“明天是你报仇的好机会。”
　　这丫头看着心态平和又大度，实际上非常记仇，连自己老爹也要报复一回的丫头，心里说不转记恨卫南多少年了。
　　“嗯……”
　　纪飞羽支吾了一阵，起身上了沙发，蹲在荣瑞卿身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说：“你知道吗？我没有办过画展，这种东西，要把自己画的画拿给别人看，就像是把你的思维剖开给别人展示，他们能看到你的想法，触摸的你思维，好恐怖啊！”
　　荣瑞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发疯，这丫头果然是个艺术家的材料，连惊慌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东西也都与常人不一样。
　　“我觉得，不恐怖啊，”荣瑞卿说道，“你的画里有你的想法，你的思维，你把他们形象化，让所有人都看到，然后让作品流传下去，这是伟大的艺术家才能够完成的事情，哇！小羽毛，你好厉害啊！”
　　纪飞羽脸颊红红的，像个被夸奖的幼儿园小朋友，她忐忑的问：“真的吗？”
　　“真的，”荣瑞卿肯定地说，“我保证，明天画展之后，艺术界要洗牌了，因为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纪飞羽缩成一团，钻进他怀里，问道：“要是明天的画展搞砸了呢？”
　　她难得会主动寻求依靠，荣瑞卿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乖，我相信你，我老婆的实力我是相信的，毕竟是我的亲生妹妹。”
　　这辈份乱的……
　　纪飞羽笑着捶了他几拳，心里的紧张感也减轻了不少。她忽然觉得有荣瑞卿真好，他那么稳重成熟，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会稳如泰山，淡定地给出解决方案。
　　“先生……”
　　“你说，夫人。”
　　“有你真好。”
　　荣瑞卿嘴角疯狂上扬，亲了亲她的耳朵，说：“我也是啊。”
　　第二天一早纪飞羽就起来了，把荣瑞卿也吵醒，两个人去健身中心的恒温泳池泳了两个来回，然后精神抖擞地去吃早饭。
　　荣瑞卿为她请了造型师，不过这次主要打理她乱蓬蓬的短发，首饰服装一概从简，纪飞羽穿了条很普通的长裙和运动鞋，跟平时在店里打包的样子也没有太大区别。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强调纪飞羽跟从前的“李雅涵”完全是不同的。
　　一切妥当，两人一起去了展馆。
　　展出安排在现代艺术馆，这里的地理位置不错，市中心边缘，经常承办各种展出，之前卫南的画展也在这里。原本今年的租借档期都满了，但是也不知道曲艺用了什么办法，疏通了关系，硬是在两个展出中调出两天时间来办展。
　　因为时间有限，承办方只能在昨晚进展厅连夜布展，纪飞羽也没有提前见过里面的样子。
　　艺术馆门口排满了花篮，纪飞羽下车看到之后惊呼一声：“哇！！！我有这么多粉丝吗？”
　　荣瑞卿笑了，说：“你好好看看。”
　　花篮上面都有卡片，送花人分别有白秦安，奇楠，纪不休，王世义，刘凯文夫妇，竟然还有江蕙茹小姐。
　　纪飞羽挨个看过去，忍不住笑起来，说：“我要拍下来，好好谢谢他们。”
　　艺术馆里面的大厅一大片白玫瑰花墙，恶俗却十分浪漫，纪飞羽转头看着荣瑞卿问道：“这是……”
　　“我送的，给我老婆最大的排场！”
　　纪飞羽笑起来，说：“这么难看我就不拍了。”
　　展馆的负责人走过来，说到：“纪小姐，都准备好了，按照您的意思布置的。”
　　展厅在里面，纪飞羽深吸了一口气，扔下荣瑞卿先走一步。
　　这一次展出，一共展出二十副画，三大主题：人，事，物。朴素简洁，又清晰易懂。
　　除了纪飞羽从前创作的几幅，其他的都是她在同意办展之后赶出来的，荣瑞卿还没有看过。
　　她在山里那段时间采风创作的几幅画归类在“物”的主题里，三幅画，三种色调，一是深蓝的夜空，圆月和月光下的农田，二是延伸出去的远山，秋季的清晨被薄霜浸染，三是黄昏的远山，日落温暖，田间劳作的人们踏上回家的路……
　　色调上，依旧是纪飞羽常用的风格，隐隐有一种莫奈的熟悉感，在情感上，传来的还是普世人生普世自然，这部分是她独一无二的人文情怀。
　　这三幅画，每一幅都有自己的主题和主色调，但是实际上，这三幅画连在一起，正好就是黎明那幅画采风的场景。
　　纪飞羽用自己的方式，向罗梦怡致敬。
　　荣瑞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久久站在这三幅画面前，来来回回的观看。曲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说：“你小子，真是捡到宝了，你知道现在已经开始有人预定了吗？”
　　“她要不是个宝贝，我也不会这么用心追她了。”
　　曲艺一听就笑了，他转头看向入口方向，说：“你父亲来了。”
　　展厅里悬挂油画的板子是高透明的亚克力版，整个展厅灯光明亮，便于参观者更清晰地欣赏油画。
　　荣瑞卿本来不想跟父亲面对面，但是迫于这样的布置，他也不能装做看不见。
　　曲艺的父亲邀请了一些老朋友来看展，其中就有荣耀德。
　　他刚进来就被那幅罗梦怡的画像吸引住了，站在那里，几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极为认真。
　　纪飞羽招待了几位来捧场的朋友同学，一转身看到荣耀德在看那幅画，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打招呼，荣瑞卿已经走过去了。
　　“她画得很好，对不对？”荣瑞卿轻声说，“说老实话，我都已经快要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子了。她帮我记住了……”
　　荣耀德微微叹了口气，说：“好，真的很好，这是个有天赋的姑娘。这幅画……”
　　“不卖，她送我的，我借给她展出。”荣瑞卿干脆地说到。
　　荣耀德有一瞬的尴尬，纪飞羽算是看出来了，荣瑞卿就是在跟他父亲炫耀，我有你没有。
　　她赶紧上前，说道：“欢迎您，要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荣耀德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说：“辛苦了，纪小姐。”
　　纪飞羽笑了笑说：“没什么。”
　　曲艺风风火火跑过来，说：“来了，卫南来了。”


第207章 师兄妹的恩怨
　　在听到“卫南”名字的时候，纪飞羽的脸色瞬间变了，不是惊恐不是慌张，更像是危险的食肉动物看到了猎物，眼睛亮了起来。
　　荣瑞卿看到她的反应十分满意。
　　卫南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陪着老师蒋永廉一起来的。
　　纪飞羽落落大方地走过去，先是恭恭敬敬跟蒋永廉问了好，然后又看向卫南问候道：“师兄。”
　　卫南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从进来就没有敢仔细看周围的画，找了个话题说：“老师一路都在感慨，说你想通了。”
　　蒋永廉欣慰地说：“你是我天赋最高的学生，我最期盼的事情，当然是你能凭实力获得自己应得的。”
　　他话里有话，纪飞羽也没拆穿。
　　正说着，荣瑞卿从一旁走过来，客气地招呼：“您好。”
　　纪飞羽向老师介绍：“我男朋友荣瑞卿，这是我的老师油画界的泰斗蒋永廉先生，这位是我师兄卫南。”
　　荣瑞卿一一握手问好，客气地说：“蒋先生德高望重，一直是我母亲的偶像，小时候她还带我去看过您的画展。”
　　蒋永廉似乎有些不解，问道：“请问令堂是…… ”
　　荣瑞卿伸手请他们进去，对悬挂的画像说：“家母罗梦怡。”
　　“哎呀！”蒋永廉很惊讶，又与荣瑞卿握了握手说，“你是小罗的儿子啊，看不出来，一转眼这么大了，她之前给我看照片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娃娃呢！”
　　纪飞羽好奇地看了看两个人，原来这两个人还有这样的渊源。
　　蒋永廉也很好奇，问道：“你怎么跟我这位小徒弟认识的？”
　　“这个嘛……”荣瑞卿看着纪飞羽笑起来，说道，“只能说，缘，妙不可言。”
　　一言以蔽，荣瑞卿也不想多解释什么。蒋永廉理解，也没有追问，倒是仔细看起来，眼前的两幅人物来。
　　“这丫头非要去做美术老师，我还担心她会就此埋没了自己，画画也是项需要磨练的技术，现在看来你也没有荒废自己，”蒋永廉频频点头，“不错不错。”
　　所有人都在看画，一直一言不发的卫南，也只能抬头看了看，不看不要紧，看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纪飞羽画中对颜色自由的运用，对意境把握和对情感的传达，他永远都没有办法达到。
　　“卫大师，”荣瑞卿忽然问道，“不知道你对小羽毛的画作有什么看法？”
　　突然被点名，卫南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恢复了镇定，推了推眼睛说道：“师妹的优点不用我说，当然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师妹毕竟没有开过画展，这么多年也没有钻研画法和技巧，有些地方还是欠缺，至于是哪里欠缺，在老师面前我就不多说了。”
　　如果他说两句夸奖的话，或许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偏偏他还要装腔作势评论几句，荣瑞卿的心里顿时不高兴了，他不高兴，自然也不会让卫南好过。
　　“蒋老刚刚称赞了小羽毛，您就急着说出了缺点，看来卫大师是怕师父袒护小师妹呢？”荣瑞卿微笑着说道，“蒋老宽容，卫大师也不必急着苛刻，外人听了，还以为您的水准高出老师了呢？”
　　蒋永廉笑呵呵地没有说话，显然是不想掺合进来。卫南脸色不好，说道：“小师妹一向是个喜欢听别人建议的人，我说的这些，想必小师妹也都愿意改正。”
　　气氛一下子变了起来，纪飞羽也察觉到了，周围看展的人都在周围，或有意或无意地听着动静儿。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欣赏画这件事，从来主观情绪多一些，师兄从学术上批评两句当然也是职业病罢了，我呢，的确是很久没有研究过画法和笔法了。”纪飞羽说道。
　　蒋永廉笑了，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你跟我上第一堂课的时候，我就说过了，画画这种事，没有什么特别的捷径，天赋和努力一样重要，但是也不能一概固执地拘泥理论，什么笔法画法，最后的作品能够打动人心才最重要。”
　　他的话里明显偏袒纪飞羽，看来他和卫南的关系也不算太好。
　　曲艺请来的书画届名人看到蒋永廉出来，一一过来打招呼，蒋永廉遇到老朋友想要多聊几句，便让纪飞羽去招呼别的客人。
　　纪飞羽松口气，先跑去喝了一杯果汁，荣瑞卿在她身后跟着，问道：“你师兄跟你师父关系也不怎么样。”
　　“当然了，”纪飞羽擦了擦嘴，说道，“卫南为了获得资本支持，说自己是什么热门的派系，跟一个法国画家学了几天，就吹嘘自己是亲传，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国内老师培养出来的，老师生气，他又去哭惨，八面玲珑，恶心死了……”
　　荣瑞卿一边听，一边酸溜溜地说：“那你当年还喜欢他……”
　　纪飞羽真拿他没办法，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要吃醋。
　　“我那时候瞎了行不行？”纪飞羽趁没人看见悄悄亲了亲他，说道，“你是光明，你照亮了我，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的审美。”
　　虽然含义中听，但是这话未免也太肉麻了，纪飞羽还能说得漫步改色，看来这丫头又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荣瑞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道：“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不吃醋了。”
　　纪飞羽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说：“乖。”
　　门口的工作人员向纪飞羽招了招手，纪飞羽把手里的杯子塞进了荣瑞卿手里，赶紧跑过去。
　　展厅入口，奇楠推着白秦安进来，看到纪飞羽连说恭喜。
　　白秦安手里抱着一大束花，说道：“看到荣先生的那面花墙，我都不想带进来了。”
　　“那怎么行，”纪飞羽抢过来，“这必须是我的。”
　　奇楠笑起来，说：“不打扰你们，我们自己去看展。”
　　纪飞羽赶紧叫过来一个工作人员，嘱咐说：“这两个人特别能吃，记得带他们去自助餐台。”
　　“滚吧你！”奇楠不客气地留下一句话，推着白秦安走了。
　　纪飞羽捧着一大束花正要跟荣瑞卿炫耀，就听身后有人大喊：“女儿！老爹来给你撑场面啦！”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纪不休。
　　今天的纪不休，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西装，装模作样地打着领带，头发用发蜡抹得整整齐齐，戴着一副酷炫的墨镜。
　　纪飞羽不厚道地开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瑞卿也想笑，但是岳父大人对他不满，他只能忍着，走过来，问候：“叔叔您好。”
　　纪不休压根没打算理他，摘下墨镜挂在胸口，对纪飞羽说：“怎么样，女儿，老爹今天是不是很拉风？”
　　纪飞羽点点头，说：“嗯，打扮得跟幅油画似的。”
　　“唉，你这个臭丫头！”纪不休白她一眼说道，“老爹来捧你的场，你这么不给面子。”
　　纪飞羽赶紧哄他：“好好好，我的错，老爹你真棒！我陪您参观一下！”
　　有几幅画，纪不休是看着她画的，他没什么惊喜，至于新作，他知道女儿的水平，也仅仅是骄傲得挺胸抬头，可是走到罗梦怡的画像前，纪不休停了下来。
　　他忍不住唏嘘：“她总觉得自己不好看，很少拿自己当作画里的主角，自画像也都很抽象，倒是你，把她的神态表情还原了九成。”
　　荣瑞卿在旁边补充：“是她送我的。”
　　纪不休瞪着眼睛说：“没人问你，闭嘴。”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他走过来，不确定地问道：“是……小六儿？”


第208章 上一辈的纠葛
　　纪不休听到这个称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转过头，上下看了看荣耀德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荣耀德也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到纪不休身边的纪飞羽，忽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问道：“她是你的女儿？”
　　大概是荣耀德过于惊讶，语气也不太好，纪不休顿时不高兴了说道：“怎么了，我女儿怎么了？我女儿能画出这样作品来，我女儿怎么了？”
　　荣耀德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先不要激动，我没有说你女儿不好的意思。”
　　纪飞羽心慌起来，她看向荣瑞卿，他们忙着筹备展出，忘记了，荣耀德和纪不休也算是旧相识，中间有一个罗梦怡联系着，两个人实际上应该算是情敌吧？
　　荣瑞卿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件事，最初他想过两个人相遇的可能，还以为最多也就是视而不见，没想到气氛竟然是如此的剑拔弩张。
　　“父亲，这位是……”荣瑞卿刚要介绍。
　　没等他说完，纪不休就说道：“我认识他，出轨娶小三儿的荣耀德嘛，城中首富，谁不认识？”
　　荣耀德倒是波澜不惊的，他说：“小六儿，这个场合不是我们吵架的场合，你注意你的言辞。”
　　“不用注意，”纪不休说道，“二十年前，我这么说，二十年后我还这么说，你自己理亏，就不要说别人言辞有问题。”
　　荣耀德不跟他辩解，说道：“我只想问你，你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吗？”
　　纪不休看了看两个人说道：“我知道，我没同意。”
　　荣耀德笑了笑说：“我还有朋友在，你们慢慢参观吧。”
　　他说完转身走了，纪不休气不打一出来，骂道：“什么东西，这是我女儿的画展，你装腔作势的拿自己当主人，老不死的……”
　　“老爹……”纪飞羽无奈地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好不好，不要跟他吵了，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纪不休气得胸腔起伏，转身看到荣瑞卿，火更大了，说道：“你看看这个臭小子，在他父亲面前一句都不帮着你，以后真有什么事儿他能护着你吗？荣老鬼的意思就是没看上你，我女儿还不用他看得上，我跟你说，分手！立刻分手！”
　　他生气起来，没完没了，连场合也不顾了。
　　荣瑞卿看了看周围，小声说：“叔叔，你跟我父亲的恩怨，不要带到这里来，今天是小羽毛的画展，你也不希望她不开心吧？我不偏袒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我只在乎小羽毛。”
　　听到这话，纪不休也冷静下来了，喘了几口粗气，说道：“我自己看，别跟着我！”
　　纪飞羽长舒了一口气，她真的差点儿崩溃，她老爹愤怒起来，还真是拦都拦不住，看来他对荣耀德的怨恨连掩饰都不想掩饰。
　　荣瑞卿揽着她的肩膀说道：“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全。”
　　“唉，没事儿，”纪飞羽摆了摆手，“我也没想到，老爹一把年纪了，冲动起来还跟年轻人一样。”
　　看起来这两个老家伙之间的恩怨一时半刻解不开，今天这么一闹，他们在纪不休那里想获得认可又要从零开始了。
　　纪飞羽犯愁地捏了捏鼻梁，这可怎么办？
　　荣瑞卿正要安慰他，曲艺匆匆跑过来，压低了声音说：“画展可能办不到明天了。”
　　纪飞羽心里一惊，问道：“为什么？”
　　荣瑞卿把曲艺拖到角落里问道：“场地问题，还是什么问题？”
　　“你们干嘛那么紧张？”曲艺笑了，说，“除了你们说不能卖的，其他的画已经都被预订了，所以才说可能办不到明天。”
　　纪飞羽松了口气，捶了他一拳，说道：“你大喘气啊！吓死我了！”
　　荣瑞卿无奈地摇头，说：“这倒是好事，不过可以跟买家商量一下，明天撤展之后才能把画带走。”
　　“这是当然的，我只是开个玩笑，谁知道你们那么紧张。”曲艺笑着说，“对了，有一张我私留了，下周送去拍卖行。”
　　计划里有这一环，荣瑞卿点头让他放手去做。
　　原本曲艺是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的，不过纪飞羽的画展，直接影响着他日后风投公司的运势，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
　　画展这种事情，原本就算是小范围内的艺术享受，第二天的人流会比第一天少一半，但是纪飞羽的画展，第二天却迎来了高峰。
　　第一天捧场的亲友没有来，倒是来了很多爱画懂画的人，不少人听说画已经在第一天售罄，颇为遗憾地叹气，纷纷询问纪飞羽什么时候再开展。
　　这出乎了纪飞羽的意料，也让曲艺措手不及。
　　“昨天的媒体采访被发到了外网上，有很多国外的画家也都很感兴趣，”曲艺对纪飞羽说，“我看接下来的时间你要好好准备新作，我们要出国巡展。”
　　纪飞羽拍着胸口说：“国内展出我已经很慌了，要是去国外，还不吓死我？”
　　曲艺笑了，说：“没关系，让荣瑞卿做你的经纪人， 你只要画画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他。”
　　想到荣瑞卿做经纪人的样子，纪飞羽笑起来，说：“他一准儿把别人吓到了，算了吧。”
　　“哇，小时候的时候，我们在国际学校上学的时候，万圣节他扮鬼都不用化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瑞卿从休息室外面进来，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好笑？”
　　两个人对视一眼，接着大笑。荣瑞卿只稍稍想了一下，就知道，这两个人绝对没安好心。
　　“没什么。”纪飞羽忍着笑说，“都安排好了吗？”
　　今天最后一天，展出结束之后有庆功宴，所有的工作人员大家一起去吃火锅，人数不少，荣瑞卿包了一层火锅店。
　　“好了，可以走了。”
　　荣瑞卿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说：“走吧，我们先去，先点菜，这就能先吃了。”
　　曲艺被扔在了后面说：“给我留个位置，我开完会就去！”
　　跟好命的纪飞羽不一样，他还有一个收尾的工作，开会研究接下来拍卖会的事情。
　　等他忙完感到火锅店的时候，纪飞羽已经吃完一轮了，看到桌子上的狼藉，曲艺感慨：“这是多么臭味相投的两口子啊，坑人都一气呵成，你们倒是给我留点儿嘛！”
　　荣瑞卿叫来服务员，说道：“自己点！”
　　曲艺翻了个白眼，先点了几个菜，然后开始在锅底里捞一些被遗漏的肉渣渣。
　　他一边吃一边说这两天的成果：“大概有七八幅卖给了几个艺术品收藏家，他们都是职业炒艺术品的，过几天弟妹的画就会出名了，还有……”
　　曲艺停了一下，喝了口酸梅汤，才说：“荣伯伯预定了一幅。”
　　荣瑞卿挑了挑眉，荣耀德竟然这么给面子，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是个好事儿，有你妈妈的因素在，这也算是你父亲的认可。”曲艺分析，“这对小羽毛的评价也有很积极的影响。”
　　不过荣瑞卿虽然惊讶，但是并不高兴。
　　“他这么做，绝对别有用心，不过既然我们开了门，总没有不卖的道理，”荣瑞卿也倒了一本酸梅汤，说，“我敬你，这两天辛苦了。”
　　纪飞羽也赶紧满上说：“以茶代酒，不胜感激。”
　　“客气客气，”曲艺端起杯子跟他们碰了碰说，“是你们挽救我于危难，大恩不言谢！”
　　“干杯！”
　　三个人把酸梅汤喝出一种豪气干云的气概，又在火锅氤氲的雾气里商量下一步的规划。


第209章 撒娇老公最好命
　　画展彻底结束，荣瑞卿挚爱的三幅画都又被他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才短短几天时间， 纪飞羽已经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美术老师，变成了一个职业画家。
　　荣瑞卿闲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转椅子，总要盯着那两幅画看很久。
　　“老板，”徐杰敲门进来，说，“老爷子有是要跟你商量，马上下来。”
　　荣瑞卿刚要站起来，忽然觉得不对：“他要下来？”
　　荣耀德办公室也在恒辉大厦内部，不过在另一栋楼里，平时有事开会，都是荣瑞卿到另一栋去，荣耀德很少过来，一来他是上司，二来他是父亲。
　　这次他竟然要屈尊来他这里，荣瑞卿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让艾米准备茶，老爷子喜欢龙井。”
　　“好，我知道了。”
　　果然，没多久荣耀德来了，荣瑞卿到电梯口去接他，荣耀德却直接说：“去你办公室谈吧。”
　　荣瑞卿更加意外了，谈公事不是会议室，还要去自己办公室，难道是什么私事？
　　他这么说了，荣瑞卿也不能阻止，把他让进自己的办公室，荣耀德主动坐在了沙发上，艾米把茶送进来就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父子两个人，荣瑞卿问道：“您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也不算太要紧的事情，”荣耀德说道，“只是食品公司的事情，有人想要你主持大局，你怎么看？”
　　“前几天开会，我已经表过态了，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我不想涉足，”荣瑞卿说道，“至于其他的，您来安排就可以了。”
　　这件事他很久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不知道为什么荣耀德又旧事重提。
　　“嗯，你向来制作有把握的事情，”荣耀德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说道，“这是你的优点。”
　　话题到这儿忽然就停住了，荣耀德不料别的，荣瑞卿也不会主动找话题，默默地喝了一阵茶，荣耀德才说：“你那个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从知道父亲要过来，荣瑞卿就一幅懒得应付的样子，这会儿听到纪飞羽相关才抬起头来，说：“纪飞羽。”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我跟他父亲有些渊源。”
　　荣瑞卿哼了一声说：“大概知道，这也是她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原因——我姓荣。”
　　荣耀德略显尴尬地瞥了他一眼说：“这是我们的恩怨，跟你和纪小姐都没有关系……只是……”
　　他停了下来。
　　通常情况下，凭借自己对荣耀德的了解，荣瑞卿多半能猜测到他一个停顿之后想要说的话，可这次，荣瑞卿有些拿捏不准。
　　他等了一会儿，荣耀德才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你母亲的爱慕者，算是我的情敌，他的女儿……我不是很放心，结婚这方面，我觉得你还是需要考虑一下。”
　　荣瑞卿听着这话，惊讶于自己竟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这的确像是荣耀德的风格——一切以自我为中心。
　　他不喜欢纪不休，就不喜欢纪飞羽，所以他儿子也不能娶纪飞羽。
　　“这个您放心，”荣瑞卿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不会听您的。”
　　荣耀德皱眉看着他，荣瑞卿略微歪了下头，说：“我喜欢她，跟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至于你跟纪不休的恩怨，是你们的事儿，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来。我母亲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纪不休要是暗恋王奕岑可能算是你的情敌，现在，算不得。”
　　他说着，站起身来，踱步到他母亲的画前，说道：“食品公司的事情，您只是顺便过来说一嘴，并不是真的想要我去做主，不同意我跟纪飞羽交往，也是顺便一提，因为这是我们之间除了公事之外唯一能聊的话题。”
　　他说道：“你来这里，只是想看我母亲的画像。”
　　荣瑞卿毫无留情地揭穿他，语气平淡又刻薄：“这算什么呢？我妈妈活着的时候，你去看别的女人；你娶了别的女人，却又怀念我母亲。她已经是个孤魂野鬼了，你放过她好不好？”
　　“你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荣耀德给他吐槽得面子里子都没有了，脸上有些挂不住。
　　“无所谓，你做得事情也不像个父亲。”荣瑞卿淡淡地笑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荣耀德紧紧抿着唇看着他，沉默了许久说：“我不会让那个纪飞羽进荣家的。”
　　荣瑞卿笑起来，说：“我们也不喜欢住在荣家。”
　　“你……”
　　“你那套城堡一眼的豪宅，尽管留给瑞林和你老婆，我真的不稀罕。”荣瑞卿淡淡地说道。
　　他走过来，平静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也许是察觉到荣瑞卿的态度强硬，荣耀德改为怀柔政策，轻声说道：“瑞卿，从前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爸爸又自己的苦衷……”
　　“我不觉得一个男人背着老婆出轨需要有什么特别的苦衷。”荣瑞卿说道，“做了就是做了，敢做敢当，这才是男人的态度不是吗？”
　　荣耀德点了点头，家庭的变故，彻底毁掉了他在儿子心中的形象和地位，他叹了口气，说：“总之，父亲老了，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了，你慢慢忙，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来，荣瑞卿并没有送他的意思，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罗梦怡的画像，深深叹了口气。
　　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他已经没有机会挽回了。
　　因为纪飞羽的画展在宣传折页上特别感谢了颜料供应商1874，最近1874的客人忽然爆满，奇楠为了新学期准备的颜料就要卖空了。
　　他忙得要命，纪飞羽在楼上画画又空不出时间帮忙，急得他只能暴躁地喊道：“纪飞羽！都怪你！没事儿乱写什么啊！”
　　纪飞羽嘿嘿笑了，嚷道：“等着啊，我现在就下去帮忙。”
　　她收好画笔和调色板，系着自己那条五颜六色的围裙下楼帮忙招待客人。两个人一直忙到中午才有机会歇一会儿，趁着下午客人还没来，赶紧吃口饭。
　　纪飞羽正在楼上煮面条，荣瑞卿来了。
　　奇楠看到荣瑞卿脸色不大好地进来，立刻指了指楼上，说道；“在楼上！”
　　荣瑞卿点了个头，就奔楼上去了，纪飞羽回头看了看，意外地说道：“诶？你怎么中午过来了？不是说晚上出去吃饭吗？”
　　“老婆，”他靠在厨房门口，可怜兮兮地说，“荣耀德刚才去我办公室欺负我了。”
　　纪飞羽扑哧笑出来，一边关了火，一边问：“那怎么办啊，我去帮你揍他一顿？”
　　荣瑞卿靠着门口，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说：“他说跟你老爹有仇，不会让你进荣家门的，让我再考虑一下婚事？”
　　纪飞羽擦了擦手问道：“那你打算再考虑一下吗？”
　　“我不考虑，”荣瑞卿说道，“已经定了，就这么回事儿，我只是很生气，我尊重他，跟他打个招呼，他倒是想来做我的主，我咽不下这口气，你明天跟我搬回荣家好不好？”
　　纪飞羽眯起眼睛，脑子飞速一转，说道：“荣瑞卿，你大白天跑来撒娇，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我搬回去吧？”
　　他酝酿了一路，没想到刚进门就被他老婆拆穿了。荣瑞卿自愧不如，说道：“老婆英明，我就是来求安慰，然后顺便苦肉计让你搬回去的！”
　　纪飞羽笑了，现在荣瑞卿已经彻底放弃自己的高冷总裁人设，彻底沦为老婆的奴隶了。
　　“行吧！”纪飞羽叉腰说道，“谁欺负我老公，我就让谁过得不舒服！”


第210章 崔婶婶
　　原本以为会是很麻烦的劝说，没想到纪飞羽就这样答应了。
　　要搬走，纪飞羽第一时间通知了奇楠。对奇楠来说，店里少了一个帮手倒没什么，他一个人辛苦一点儿无所谓，只是纪飞羽又要回到荣家，他有些不放心。
　　“这一次被人欺负了，不要傻兮兮跳海自杀了，你随时回来，这里都有你的位置。”奇楠有些忧伤地说道。
　　纪飞羽心里暖呼呼的，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这次如果有人欺负我……”
　　“不过荣先生应该也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奇楠表情明朗起来，“他那么在乎你，上次也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再说你这次去也是去复仇的，你这个丫头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我不用担心……”
　　他说完，欢快地上楼了，喊道：“我帮你收拾行李！”
　　纪飞羽傻在原地，愤怒地喊道：“奇楠！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别说屁话，是你自己把自己卖了！”
　　时节马上要到初冬了，荣家前后的花园都需要打理，王奕岑抽了一天时间找了花匠来重新把家里的花花草草打理了一番，她正在前面看着工人把院子里的睡莲搬到屋子里去，忽然看到大门处开进两辆车来。
　　“这是谁的车不认识？”王奕岑问董嫂，“今天有要东西吗？”
　　董嫂也疑惑，今天不是送采买的日子，怎么来了陌生的车辆？
　　第一辆车上的司机下来，跑过来问道：“您好，我们是搬家公司的。”
　　王奕岑皱眉，问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主屋侧面的小路上，邱明拿着电话走了出来，招了招手说道：“这边，车开到这边来。”
　　王奕岑立刻皱起了眉，问道：“邱明？你现在胆子也太大了，你要搬家就搬家，让外面的车开到家里来，大少爷对你好，你还真把自己当少爷啊？”
　　邱明瞥了她一眼，说道：“太太，是大少爷搬东西，不是我。”
　　“大少爷搬东西？大少爷他……”
　　王奕岑疑惑，正要询问，从第二辆车上下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长裙，戴着遮阳帽，见到王奕岑笑了起来，说道：“阿姨，您好！”
　　王奕岑忽然变了脸色，她明白了，不是荣瑞卿要搬走，二是这个狐狸精要搬进来！！！
　　“我住的地方最近要装修，所以过来借住几天，希望没有打扰您。”纪飞羽笑眯眯说道。
　　王奕岑冷笑，说：“这个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
　　纪飞羽犯愁地摸了摸下巴说道：“什么，不能养宠物吗？好烦哦～我要跟荣先生申请才行！”
　　她说完，不理会王奕岑的脸色，转身又上车了。
　　奇楠送她过来，听到了刚才的对话，忍笑忍得肚子疼。
　　“看来我真的不用担心，能欺负你的人还没出生呢。”
　　纪飞羽得意地说：“王奕岑张狂肤浅，她儿子跟她一样，虽然有脑子，但是脾气不好，总是容易被人抓到痛脚，还是挺好对付的。”
　　奇楠一边开车跟上前面的车，一边说：“不过你还是要小心，太大意了，始终要有危险。”
　　纪飞羽的东西不多，主要是画具沉重，所以干脆雇了一个小型货车来搬运，只让邱明在家里接应。
　　搬家公司的人把东西一一搬进了东翼三楼的一间房间，这是荣瑞卿安排的，纪飞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搬来这里。
　　她跟着工人上了三楼，看到放置画具的房间，微微有些怔忡。房间里的色调低调优雅，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几把椅子和置物架是新的，从墙壁和窗棂来看，这间的装修应该很久远了。
　　“大少爷嘱咐这里好好收拾出来，通风，熏香，说您以后在这里画画，安静。”婷姐说道。
　　纪飞羽有种直觉，问道：“婷姐，这里从前是做什么的？”
　　婷姐笑着说：“我也是昨天刚听说的，这是大少爷的母亲，年轻时候画画的地方。”
　　果然被她猜中了。
　　东西搬好了，纪飞羽和婷姐下楼，奇楠正坐在客厅里喝茶参观，不住了发出感慨：“不愧是有钱人啊……”
　　一个东翼的面积就有普通豪宅的两个大……
　　“小羽毛你住在这里不会迷路吗？”奇楠发出了穷人的疑问。
　　“用导航。”她一本正经地搞笑。
　　奇楠这个笑点低的，端着茶杯笑了半天，敷衍着说道：“嗯，茶不错，哈哈哈哈哈！！！”
　　歇了半晌，奇楠要告辞了。
　　“干嘛走，等荣瑞卿回来，我们一起吃饭啊。”
　　“不了，小白还在家等我，我要是跟你出去吃吃喝喝，他一准儿吃醋，说我抛弃他。”
　　纪飞羽有些不舍，一直送他到了门口。
　　回来的时候，她沿着小路想要绕过主屋回东翼，听到有人叫她：“喂，在荣家，任何人回来都要到主屋，这是对家里主人的尊敬。”
　　纪飞羽看过去，阳光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阳光描摹着王奕岑的脸，纪飞羽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刚打了玻尿酸填充啊？不太均匀，苹果肌太膨胀，然后你两腮太松弛，真难看，好想整容失败。”
　　她说完，也不管王奕岑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蹦蹦跳跳回东翼了。
　　东翼里，崔婶婶已经在等着了，打发了婷姐去前面帮忙，她笑眯眯地拉着纪飞羽说：“来来来，婶婶给你炖的燕窝，你夏天喜欢吃凉的，我给你放进冰箱里了，椰奶炖的，快吃！”
　　崔婶婶把她按在桌子边上，守着她，看着她，不吃不行。
　　燕窝这么奢侈的东西纪飞羽好久没有吃过了，立刻喜滋滋了坐下来，冰凉的椰奶燕窝进了嘴里，纪飞羽舒服了感慨了一声：“好吃！”
　　“早该搬回来了，外面也没有好吃的……”崔婶婶絮絮叨叨地说道。
　　“嗯，不走了，”纪飞羽乖乖地说，“就算是走，也要把您带着。”
　　崔婶婶笑了，说：“鬼丫头，还是嘴甜。”
　　纪飞羽吃着燕窝，想到一件事情，便问：“婶婶，你知道瑞卿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崔婶婶一愣，说道：“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么多事情，不该问的别问。”
　　“这件不该问的事情，我是一定要问的，否则我也不会回来。”纪飞羽说道。
　　崔婶婶脸色变了变，走到餐厅门口，喊了几个佣人的名字，没有人回应，她才走回来，神色严肃地问：“也是大少爷的意思？”
　　纪飞羽点了点头，崔婶婶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这孩子没那么容易放弃。”
　　“所以当年发生了什么？”纪飞羽问道。
　　“我也跟他说过了，当时我不在家，老爷子那天说想要喝老鸭汤，我担心别人买不好，就自己去了，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抬着夫人出去，说是……”崔婶婶叹了口气，“都说夫人是急症，但是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出这么大的事，家里的人竟然一个两个都不在家……
　　“当时家里只有荣耀德一个人？”
　　“嗯……是夫人出事儿的，只有他一个……”崔婶婶又叹了口气，说，“不过我没有告诉过大少爷，他多半也从别人那里听说了。”
　　纪飞羽咬着汤匙想了半天，说：“那王奕岑的事儿，夫人什么时候知道的。”
　　“说起这个就生气，”崔婶婶说道，“原本夫人可能一直都不会知道的，夫人去医院做检查，那时候的护士是现在的太太，她自己说漏了嘴，被夫人知道的。”


第211章 后悔的王老板
　　王奕岑曾经是个护士，纪飞羽也是从表姑姑那里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跟罗梦怡有接触，什么说漏了嘴，恐怕就从一开始，她接近罗梦怡，就是为了“说漏嘴”。
　　“丫头，”崔婶婶说道，“这些话，你不要高速大少爷，他每次遇到他妈妈的事情就不能冷静，我担心他会吃亏。”
　　“放心吧，婶婶，我只是想自己心里有数，不会说出来影响他。”纪飞羽说道。
　　要说这世界上有谁在意荣瑞卿的感受，恐怕也只有她了。她了解荣瑞卿的脾气，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影响他。
　　吃过了甜品，纪飞羽回到房间里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她的行李不多，拿出来烫平挂进衣柜就行了。
　　虽然她以新的身份进门，但是这里她太熟悉了，闭着眼睛走都没有问题。
　　她拎着自己的衣服进了衣帽间，打开从前自己用的柜子，里面满满的都是她从前的衣服，还有一些新的，吊牌都没摘，都是荣瑞卿后来为她买的。
　　这家伙看着精明又奸诈，有些时候，纯情得好像个少年。
　　纪飞羽从柜子里选了一条裙子，准备晚上跟荣瑞卿吃饭的时候穿。
　　她收拾了衣柜，又把自己平时用的瓶瓶罐罐摆在了梳妆台上，她从前那些东西，还都摆在原位，虽然昂贵，但是开封时间太长都已经过期了，纪飞羽干脆一股脑都扔了。
　　正收拾着，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纪飞羽捧着自己的东西出来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进来的正是荣瑞卿，他让人把家里收拾好了，想要接纪飞羽回来，没想到这丫头却坚持只要邱明帮忙开大门就好了。
　　荣瑞卿不放心，提前下班回来看看。
　　“怎么样，没人为难你吧？”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纪飞羽笑了笑说：“谁敢为难我啊，不想活了吗？”
　　她想要独自进入荣家，就是要向荣家人示威。被荣瑞卿接进来，和自己光明正大走进来，那气势自然是不一样的。
　　不是你荣家收留我，而是这里不过是个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方。
　　荣瑞卿真是爱死了她这股子洒脱的姿态。
　　他进了卧室，看到垃圾桶里的瓶瓶罐罐，问道：“诶？你干嘛扔我老婆的东西？”
　　纪飞羽单手勾着他的脖子说：“就扔了怎么样！让你过去的老婆让你记忆里消失，从今往后只能有我！”
　　荣瑞卿笑了，说：“好好好，只有你！”
　　纪飞羽美滋滋地放开他，转身去洗澡，说：“我洗澡换衣服我们就出门吧，去康城的路可能不太好走，怕堵车。”
　　“好，听你的。”
　　荣瑞卿去隔壁换衣服，听到浴室隐隐约约传来的水声掺杂这纪飞羽的歌声，大半年了，这个家里对他来说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活力和生机。
　　换好衣服，荣瑞卿去楼下等了，被崔婶婶押着吃了一碗燕窝。
　　纪飞羽姗姗来迟，穿着他为她准备的长裙，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
　　长裙的风格很日系，颜色素雅，设计上又有一点点少女感。荣瑞卿当初选这条裙子的时候，就想到纪飞羽穿着它的样子，可以暂时摆脱荣家少奶奶的身份，活泼明朗一些。
　　如今，纪飞羽当真以她自己的身份穿着这条裙子出现，俏皮的短发和裙子相得益彰，显得她年纪更小了。
　　荣瑞卿忍不住笑了起来。
　　“干嘛，你笑什么？”
　　“没什么。”
　　荣瑞卿伸出手说：“走吧，妹妹，哥哥带你玩儿去。”
　　纪飞羽给了他一个白眼，握住了她的手，跟他一起出了门。
　　到达康城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餐厅里虽然已经开始有人等位，但是他们的老位置还预留着。
　　两个人刚坐下，服务生就送来一束花，说道：“我们老板送给纪小姐的。”
　　“给我的？”纪飞羽很惊讶，连忙接过来。
　　荣瑞卿皱起眉，说道：“什么时候轮到他这么殷勤了？”
　　服务生笑了，解释说：“前些日子纪小姐的画展他没有时间去，所以送束花以表歉意。”
　　“花篮都送到了，还要再送一束花，他真是太客气了。”纪飞羽说笑。
　　荣瑞卿哼了一声，说：“这个人比我奸诈多了，多半是没安好心。”
　　点好了菜，开好了酒，两个人的约会正式开始的时候，王世义来了。
　　他也不管餐桌上的两个人是不是在烛光晚餐，直接半了张椅子坐下，对纪飞羽说道：“纪小姐，你上次说用你的话抵一半工程款的事情，我觉得挺靠谱的，我们商量商量，我退你一半的钱，你送我一幅画好不好？”
　　“你看你看！”荣瑞卿敲着桌子说道，“这个人就是这么不要脸！”
　　王世义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脸不脸的了，当初他拒绝了纪飞羽，一是以为纪飞羽跟他开玩笑，二是根本没把纪飞羽的画作当成一回事儿。
　　可是画展之后，纪飞羽的身价水涨船高，就在前几天的拍卖上，纪飞羽那三幅致敬罗梦怡的画作拍出了天价，平均一幅都比工程款贵出好几倍。
　　王世义拍着大腿后悔，怎么就没要一幅画呢。
　　纪飞羽忍着笑，淡定地喝一口酒，说：“不行哦，我现在没有作品可以画……”
　　王世义从口袋里掏出纸笔，说道：“来来来，画在这里，让我裱起来，挂在店里。”
　　“王世义你够了！”荣瑞卿踹了一脚他的椅子，“清醒一点儿，你好像个神经病啊！”
　　王世义痛心疾首地说：“你懂什么！你挖了一个矿山回家了，还不给兄弟们分点儿矿渣吗？曲艺也是个不讲究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他可是给他老爸买了两幅，这下子，两座宅子都有了吧。”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财迷……”纪飞羽叫来服务生多要了一支酒杯，说道，“别难过，油画这种东西，有市无价，高价都是炒出来的，但是谁也说不出来，它为什么值这个价格，毕竟欣赏出来的东西，因人而异。”
　　即使她这么说了，王世义还是心口隐隐作痛。纪飞羽给他倒了一杯酒，王世义越喝越苦涩，就差痛哭一场了。
　　“诶？”王世义忽然问道，“你倒是挺冷静的，明明现在身份都不一样了，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唱歌的人希望自己的歌有人听，学书的人希望自己的书有人看，画画的人也一样，第一愿望是有人欣赏自己的画，十分满足里，这一项占了七成，剩下的三成才是如何糊口，能不能糊口。”纪飞羽说道，“对我来说，只要能开心画画，有口饭吃，不饿肚子，就是十成满足，至于其他的名利，对我来说不重要。”
　　王世义忍不住为她鼓掌，说道：“看不出来，你的思想境界这么高。”
　　纪飞羽笑了笑说：“因为我男朋友有钱，他不会让我挨饿的！”
　　“噗……”荣瑞卿一口红酒差点儿喷出来，谁能想到她这么高尚的发言背后还有这么一句话。
　　他擦了擦嘴，感慨说：“她要是能乖乖让我养就好了，也不用我费劲周折，劝她出山开展了。”
　　小情侣之前的细节，王世义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他只想问：“那个，真的不能送我一幅吗？”
　　他苦苦哀求，纪飞羽也心软了，说道：“看情况吧，唉，也不知道我们那个别墅能不能装得更好一点儿哦！”
　　“可以，没问题！我保证！”王世义对天发誓，就差立下军令状了。


第212章 惊吓
　　如果不是王世义忽然来求画， 纪飞羽还没有什么身为名人的自觉。画作都卖出去了这件事，和拍卖会上的盛况，似乎都跟她无关一样。生活对她来说，还是那样——画画和画画。
　　荣家三楼得到那件画室，果然就像婷姐说的那样，很安静，一整天的光线都很好，纪飞羽在里面一画一上午，也没有人来打扰，想要什么，用屋里的电话打给婷姐，她就会送上来，然后悄悄出去，从不打扰她。
　　不过，在这个家里，纪飞羽能安静下来画画，不代表有人就能安静下来。
　　比如王奕岑，自从纪飞羽搬进来，她整晚都睡不好，像是有什么威胁着她一样，荣瑞林不在家，荣耀德又出差了，她忍不住想，纪飞羽这个时候搬进来，是想趁机害她吧？
　　阳光明媚的白天，王奕岑坐在花厅里，晒太阳，喝下午茶，可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茶杯也端不稳。
　　“太太，晚餐……”
　　当啷一声，王奕岑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她回头责骂刚刚进来的董嫂：“你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你要吓死我吗？”
　　董嫂委屈地说：“我刚刚敲门了，您不出声，我怕出事才进来的……”
　　王奕岑白了她一眼，问道：“东翼那边你打听了吗？那个小妖精在做什么？”
　　“哪位纪小姐，除了吃饭，平时都在楼上画画…… ”董嫂把自己的情报汇报给她。
　　王奕岑听到画画就脸色不好，说道：“画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群会妖术的妖精罢了……”
　　从前罗梦怡是个画画的，现在这个纪飞羽又是个画画的，荣家父子总是被会画画的蒙蔽了双眼，勾去了魂魄。
　　“她在自己房间里画画？”王奕岑忽然想到这一点。
　　“不是的，”董嫂说，“东翼三楼上的那个大房间，平时大少爷不让人上去的那间。”
　　王奕岑心里咯噔一声，那不就是罗梦怡生前的画室？荣瑞卿让自己的女朋友在那儿画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她的一日三餐还是崔婶婶做了给送过去吗？”
　　“是……”
　　“哼，她还真是……”
　　阳光不知道什么晒过来了，她刚才没注意，这会儿觉得有些热，就想挪动挪动身体，余光扫到花厅门口，看到一个人影。
　　“啊啊啊啊啊！！！”
　　王奕岑捂着胸口大声尖叫，董嫂也惊慌地回头去看，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站在门口。
　　那女人从花厅门口的阴影里走进来，问道：“阿姨，你叫什么？吓了我一跳。”
　　董嫂这才看清了，走过来的是纪飞羽，只是她身上的围裙沾上了一大片红色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一样。
　　王奕岑捂着胸口半天说不上话来，纪飞羽满脸不解地问：“我找婷姐找不到，想过来找口水喝，但是四处没找到人。”
　　最近荣家人口不多，要忙的事情也不多，王奕岑就给大多数人放了假。
　　董嫂还算镇定，说道：“我去给您拿水。”
　　花厅里只剩下纪飞羽和王奕岑，她转头看向说不出话的王奕岑，轻轻一笑，问道：“您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害怕？”
　　王奕岑狠狠瞪着她，直到她走了，才松一口气，喃喃自语：“小狐狸精……”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普通的女孩身上会有这么诡异的气质？难不成是跟那间画室有关系？
　　这一次她冤枉了纪飞羽。
　　在画室里呆了大半天没有水喝，纪飞羽出来自己烧水，发现东翼的水管停水，便到了主屋来，主屋厨房没有人，她转来转去，只听到花厅里有人说话，就过去看了看。
　　没想到王奕岑正在跟董嫂说什么悄悄话，她就站在哪里没动。不曾想王奕岑被她吓坏了，尖叫起来，纪飞羽的小心脏也被她吓到了。
　　晚上荣瑞卿回来，看到纪飞羽蔫蔫地坐在那里，便问她；“怎么无精打采的？”
　　“别提了……”
　　纪飞羽委委屈屈地把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抱怨道；“我还没怎么样呢，她吓成那样，不是演技太好了，就真的太心虚了。”
　　荣瑞卿笑了，说道：“她一定心虚，不然也不会被吓到。她这辈子最讨厌画画的，你知道为什么吧？”
　　纪飞羽撇撇嘴：“胆子这么小，还做什么坏人啊！我才是受害者好吧，只是想喝口水，结果被她吓得差点儿尿裤子，也太能叫了……”
　　“哎哟，可委屈死了，过来抱抱～”荣瑞卿张开了手臂。
　　纪飞羽扑了过去，心有余悸地说道：“真的太吓人了，简直不是人类能叫出来的声音。”
　　下午这一出，两个人都受到了惊讶，纪飞羽被荣瑞卿安慰安慰，转天也就忘记了。王奕岑却在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半夜董嫂请医生过来看了，挂了水，第二天下午又烧起来。
　　王奕辰给老公儿子都打了电话，诉说自己现在的悲惨，荣耀德在国外忙正事脱不开身，倒是亲儿子当天就坐飞机回来了。
　　荣瑞林风风火火回到家里，进门就问：“我妈呢？”
　　“太太在屋子里休息。”
　　他急匆匆去了王奕岑的卧室，看到床上萎靡不振的母亲。
　　“妈！”
　　“瑞林……”
　　王奕岑看到荣瑞林回来，眼泪就落下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你回来了，妈的心里就舒服多了，不然这个家里现在这样，你妈早晚要让那个狐狸精给害死！”
　　荣瑞林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问道：“妈，你说什么呢？”
　　王奕岑把家里的情况说了，还着重说了纪飞羽那天吓她的事情。
　　“她趁家里没人，故意站在那儿吓我！她故意把衣服画得跟血染的一样……”
　　荣瑞林听得皱起眉来，他说：“妈，她没事儿吓你干什么，再说了，还是大白天……”
　　纪飞羽这个人他接触过，这个女人心机很重，一次假摔就把他坑惨了，有这样心机的人怎么会这么幼稚地装神弄鬼来吓唬他妈？
　　“我说的你还不行？”王奕岑低声吼道，“你看看你妈妈这个样子是装的吗？”
　　荣瑞林无奈地叹气，说：“那你想怎么样？”
　　“她不能留在这个家里，”王奕岑红着眼睛说，“必须把她赶出去。”
　　上次的事情荣瑞林还心有余悸，问道：“她就站在那儿，你就被吓成这样了，你还能怎么跟她斗啊！”
　　王奕岑咬牙切齿的，上一个李雅涵那么张狂她都把她逼死了，这一个纪飞羽出身那么普通，有什么不能斗的？
　　“你明天给我找个风水先生回来，要德高望重的那种。”
　　荣瑞林皱起了眉，有些嫌弃地说：“妈，你什么时候相信这些东西了？”
　　“别管了，你只要在你爸爸面前跟我站一边儿就行了！”
　　王奕岑揉着额头，她不是装病，心事太重加上昨天那一吓，她真的有点儿承受不住。
　　荣瑞林搂住母亲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回来了，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大概是儿子回来给了王奕岑动力，她的病第二天就见好了。荣瑞林也按照她的意思请来了一位风水先生，选一了一天正午来家里看风水。
　　纪飞羽答应了给王世义一幅画，这天兴致来了，就在准备，刚铺了大片的颜色，打算细致勾勒的时候，婷姐的电话打过来。
　　“纪小姐，你要不要出来看看？太太带个人过来在屋子里四处走……”
　　纪飞羽皱起眉，王奕岑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儿？
　　她放下画笔，从画室里走出去，下楼就看到一个穿着中式对襟褂子，手捧罗盘的男人。


第213章 寻找真相
　　这种奇怪的装束，纪飞羽只在电视剧里见过，她皱眉，好断断的，怎么有这种人出现。
　　“这边平时人少，大师给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王奕岑说道。
　　纪飞羽从楼上下来，问道：“阿姨，你请的保洁吗？”
　　王奕岑笑了笑说：“纪小姐，这位是刘大师，我请他来家里看看风水。”
　　纪飞羽微微挑了挑眉，她很快猜到，多半是王奕岑那天被她吓坏了，才想出来这么一个主意。她笑了笑说：“哦，这样啊，当初没看风水就建房子了，叔叔还真是不小心。”
　　王奕岑翻了个白眼，对刘大师说：“大师，我们上楼看看吧。”
　　纪飞羽站着没动，一点儿想让他们上楼的意思都没有。
　　“你干什么？”王奕岑问道。
　　纪飞羽笑了笑说：“对不起，阿姨，我觉得你们这样冒失地上楼，不太合适，你要看风水，是不是也要等瑞卿回来再说？”
　　“哈哈，真是好笑，”王奕岑笑道，“我是这家里的女主人，难道我做什么还要看你和荣瑞卿的脸色，别做梦了，小丫头片子。”
　　她深受推开纪飞羽，带着刘大师上楼了。
　　纪飞羽抬头望过去，王奕岑跟刘大师说着什么，俨然东翼就是她的地盘了。看来王奕岑被她逼急了，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当晚，荣耀德回来了，王奕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荣瑞卿也早早赶回来，他担心荣耀德先到家，会对纪飞羽发难。
　　一家人聚在餐厅，荣瑞卿向父亲介绍了纪飞羽：“父亲，小羽毛住的地方最近装修，我让她暂时住到家里了，她以后也要搬过来，还是早点儿过来熟悉比较好。”
　　纪飞羽眨着天真的大眼睛，说：“是啊是啊，以后我们都会是一家人，早点儿熟悉彼此也是好的，你们是吧？”
　　荣瑞卿又给她介绍，说：“我弟弟，荣瑞林，你们之前应该是没有见过。”
　　荣瑞林商场打人那件事闹得很大，但是出镜的全程只有荣瑞林，那个被打的女孩子在镜头里没有露脸，网友们声讨富二代的时候，还强调了，绝对要保护女孩儿隐私。
　　至今除了当事人，竟然没有人知道那个女孩就是纪飞羽。
　　看着眼前荣瑞林的眼神闪躲，纪飞羽笑了笑说道：“是啊，上次来的时候二少爷不在家。”
　　荣瑞林看了看母亲，什么也没说，转开了视线。
　　荣耀德就像没听到荣瑞卿刚才的介绍一样，问道：“纪小姐打算住多久？”
　　“这个啊，”纪飞羽看了看荣瑞卿，说道，“要看对放装修多久，我也说不准。不过看样子，叔叔不是很欢迎我，我知道，是我的出身不好，您跟我老爹还是情敌，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我老爹就算暗恋……”
　　眼看着纪飞羽就要把从前的事情说出来，荣耀德连忙打断说：“纪小姐！先吃饭吧，别的事留到以后再说。”
　　纪飞羽怎么可能把事情留到以后再说，她可是还记得荣瑞卿委屈巴巴地来找他，说他被人欺负了，这口气她可还没出呢。
　　“好好好，先吃饭，”纪飞羽端起饭碗，说道，“对了阿姨，那天真是巧了，叔叔说他跟我老爹是情敌，我还以为，我老爹暗恋你，后来才知道……”
　　“宝贝，”荣瑞卿适时开口，说道，“好好吃饭。”
　　荣瑞卿的打断，显得纪飞羽更像一个口无遮拦的傻子。王奕岑气得握不住筷子，她恨纪飞羽把事情就这样说出来，也气荣耀德还在介意那个死人的爱慕对象。
　　但是她之前因为冲动已经吃了大亏，绝对不能因为小丫头片子的挑衅再次马失前蹄。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总说来干什么，”王奕岑温和地说，“耀德你也是，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如今见到了，都是过去的老朋友了，我们年纪大了，老朋友一个一个不在了，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珍惜。”
　　难得王奕岑说了这么体贴的一句话，荣耀德很是欣慰，他笑了笑说：“你这话说得对，我们的确是老了，能有一个老朋友还在，提醒我们过去的时光，真的很难得。”
　　王奕岑给他盛了碗汤，说道：“就算做不到把酒言欢，也不要为了从前的事情计较，不值得为这个伤身体，来先喝碗汤。”
　　这样的状况纪飞羽始料未及，看来前几次跟自己的对战中，王奕岑升级了自己的系统，同样的招数不管用了。
　　不过她也没着急，安安静静吃东西。
　　荣瑞卿在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看来王奕岑不好对付，恐怕自己的小宝贝要吃亏，他得想些办法。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里，纪飞羽早猜到了荣瑞卿的心思，说道：“你不用想别的，我答应回来还要帮我老爹找你母亲忽然去世的原因，别想着打发我离开，再说，不是你让我搬回来的吗？”
　　“是我让你搬回来的，但是我也不能看到你遇到了强大的对手不帮你。”荣瑞卿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你是我的责任。”
　　这话说得纪飞羽心里一酥，她笑了笑，转而换了个严肃的神情说：“我最近打听到一点点消息，能确定的是你母亲出事儿的时候，她身边只有你爸爸。这个家里属于你母亲的东西都在后面的小别墅里，我看还是要抽空去看看她留下的东西。”
　　那栋别墅，他们只在一层找到一些杂物，但是罗梦怡一直生活在这里，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点东西。
　　“说起这个，”荣瑞卿起身去拿过了自己的资料包，“你老爹说的那个医院——当年我母亲生‘你’的那个医院……”
　　他从包里拿出了一叠复印材料，这叠材料很不好找，当时那家县城医院后来经历了几次体制改动和合并，资料也从一家转到另一家，岳霖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找到的。
　　“我母亲住院那天，其实并没有双胞胎出生。”
　　也就是说，就算是罗梦怡当时的孩子顺利出生了，也不可能是双胞胎。
　　纪飞羽有些困惑，既然没有双胞胎出生，那她老爹看到的双胞胎是哪里来的？
　　“先生，我不明白，有点儿乱……”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想过了，我母亲的那个孩子可能刚出生就死了，或者怎么样了，然后她把双胞胎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也告诉了你老爹，但是没有说实话，你老爹顺理成章以为我妈妈生的双胞胎……”
　　“没必要啊？”纪飞羽抓着头发说道：“你想啊，她骗我老爹干什么？孩子没了就没了，她为什么要找一对双胞胎来糊弄我老爹？”
　　这也是荣瑞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双胞胎是哪里来的，根本让人想不通，可惜二十多年中医院的资料不齐全，不然一定能查到。
　　不过，他们倒是弄清楚了两个人不是亲兄妹的这个问题，也算是收获吧……
　　“如果，当时照顾你妈妈的婆婆还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什么。”
　　“嗯……”荣瑞卿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说，“啊，婆婆的家人不知道还在不在，也许他们知道些什么？”
　　纪飞羽眼睛也亮起来，说道：“对啊！”
　　虽然婆婆不在了，但是也许她生前曾经跟家里人说过什么又或者是还有其他的知情人。
　　这么一想也算是田悟绝人之路，荣瑞卿叹口气说：“唉，希望，最后能还所有人公道。”
　　罗梦怡的，纪飞羽的，李雅涵的。


第214章 画室
　　纪飞羽倒不那么计较的自己的身世，老爹很爱她，虽然是领养的，但是在她整个成长时期，并没有让她有一点儿觉得自己是孤儿的自卑感。
　　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不断追寻的过程中，她越来越好奇，她究竟是怎么跟罗梦怡扯上关系的，险些成了荣瑞卿的亲生妹妹。
　　她说的自己的想法，荣瑞卿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是想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我也只是顺道查一查，如果被你老爹知道了，没准儿还会怀疑我想拆散你们父女。”
　　纪飞羽笑起来，说：“嗯，这样的话，他可能会打死你。”
　　荣瑞卿叹了一口气，说：“岳父大人真的很难哄啊……”
　　他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去拍一次岳父大人的马屁，身边的纪飞羽却在这个时候出神。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纪飞羽说道，“我在我姐姐的相框里发现一个婴儿的照片碎片，上面的手腕上有天使福利院的系带，所以，我想她一定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世，所以才选择逃婚，去找真实的自己。”
　　李雅涵逃婚的原因渊源没有这么简单，荣瑞卿能猜到一大部分，但是他不准备说。毕竟他最多算一个普通朋友，合作者，没有评判他的资格。
　　纪飞羽说完，转头看到荣瑞卿一副回避的神色，便问道：“说老实话，你当初看上了我姐姐哪一点？”
　　“身世，学历，头脑。”荣瑞卿坦诚地说道。
　　这倒的确是荣家人选媳妇儿的标准，纪飞羽想吃个醋，结果在萌芽阶段就消失了。
　　睡觉之前，荣瑞卿去开了个电话会议，纪飞羽想着等他回来要跟他说说风水先生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先睡着了。
　　荣耀德回来了，荣家的早饭自然要在主屋的餐厅吃。一早，婷姐就来敲门，叫纪飞羽起床过去吃饭。
　　荣瑞卿刚刚跑步回来，看到婷姐站在门口说：“别叫她，让她多睡一会儿。”
　　“大少爷，还是过去吃的比较好，看样子，太太有事要说。”婷姐别有用意地说道。
　　荣瑞卿皱眉，王奕岑又想闹什么？
　　正想着，房门开了，纪飞羽刚洗了澡，顶着湿漉漉的短发说：“我起来了，怎么了？”
　　“起来了正好，走吧，去前面吃早饭。”
　　这天的咱饭很丰盛，除了崔婶婶和厨娘，王奕岑也系着围裙在周围忙碌，连一贯不吃早饭的荣瑞林也在座。
　　王奕岑一派和气的样子，说：“过来做，想吃什么随便吃。”
　　纪飞羽笑声在荣瑞卿耳边嘀咕：“鸿门宴……”
　　所有人都入座了，各自吃着早饭，也没什么交流。
　　王奕岑个荣耀德夹了一只生煎说道：“你要是想看公司风水，我把刘大师的电话给你，上次他给家里开了一个风水阵，挡煞驱邪，我觉得挺管用的。”
　　“嗯，知道了。”
　　荣耀德跟大多数商人一样，对风水这种东西，都有一点点迷信。荣瑞卿不一样，他国外念书回来，认为时机靠的经验和分析，不是运气更不是神佛保佑。
　　他听说家里有风水阵这种东西就皱眉，不过没出现在他周围，他也不好评价什么。
　　“……东翼我看也需要大师做个法事，昨天我带大师去东翼看了，那边位置不好，容易招灾晦，你看之前……”王奕岑没说完整，只让荣耀德意会，“你说是吧？”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家里的事一想你做主，听你的意见就好了。”
　　“东翼不需要。”荣瑞卿开口了。
　　“大哥，”荣瑞林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前阵子妈高烧几天都没好，大师来过就好了，这多少也有些作用吧。”
　　他说着，看了看纪飞羽，说道：“你白天不在家，纪小姐一个人在，总有些害怕吧，哪怕是个心理安慰呢？”
　　王奕岑以退为进，说道：“瑞卿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看不如这样，我问问刘大师，能不能做个厉害的阵法，能稍微影响一些东翼的风水，这样也能不打扰瑞卿。”
　　“全家的风水，怎么能说空一块就空一块。”荣耀德说道，“瑞卿，只是在东翼摆摆东西，不会妨碍你的生活。”
　　这不是妨碍不妨碍的问题，对荣瑞卿来说，这是对他生活方式和信仰的一种侵犯。
　　“父亲，我……”
　　“我觉得东翼需要啊！”
　　纪飞羽吃了一笼小笼包，还在跟一盘子生煎作斗争，忽然插嘴说：“真的，东翼需要的！”
　　她握住了荣瑞卿的手腕，说道：“我画画的那个房间，每天阳光照进来都觉得凉飕飕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穿多少都觉得阴冷，还有啊，我晚上总能听到脚步声，三楼是顶楼了吧，怎么还有脚步声？”
　　荣耀德皱眉问：“你在三楼画画？”
　　“对呀！”纪飞羽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道，“我觉得阿姨说得对，不是说这座宅子也建了几十年了么，怎么都有些古怪，就像我有天路过后面的别墅，里面阴森森地透着凉气…… ”
　　“别胡说八道！”王奕岑瞪着眼睛吼道，她想到三楼和后面的别墅就后背发凉。
　　纪飞羽委屈地撇撇嘴，说道：“阿姨，我没有，你前者日子病了，我也不好受，每天都有气无力的……”
　　她的话听到王奕岑耳朵是“危言耸听”，听在荣瑞卿耳朵里，就是“胡说八道”。但是为了戏足够真实，荣瑞卿开始开口说：“没有的事情，你不要乱说。”
　　纪飞羽撇撇嘴，说道：“好吧，反正阿姨请刘大师看过了，不信你们就去问刘大师，我不说了。”
　　东翼和后面的别墅跟谁有关系，自然不用说了，纪飞羽一个刚来的不知内情的人这么说，让荣耀德有些紧张。
　　吃过早饭回房间换衣服，荣耀德的表情始终凝重，王奕岑帮他打领带，说道：“年轻胡说的，你也不用在意，不过后面别墅的确封了太久了，不如，我们找个时间把里面清理清理？”
　　荣耀德淡淡地说道：“不用了，如果家里有人觉得阴森，就不要让人靠近了。”
　　“好，我知道了。”
　　给他穿西装外套的时候，王奕岑叹了口气，说：“有件事我都没有敢跟你说，东翼住着的那丫头，有天站在花厅门口，吓得我哦……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沾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奕岑心有余悸地说：“那个样子，身上一片大红色，脸色青灰，直勾勾地看着人。我害怕她出事儿，才叫刘大师来看的……刘大师说，东翼不太干净，她又在三楼…… ”
　　荣耀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系着外套扣子说：“也不用急着断言什么，人心比鬼神难猜测多了，要不是说你家宅有问题，风水先生怎么赚钱？开开运，随便开场法事就算了，不用做得太过。”
　　“我有分寸。”
　　另一边东翼里，荣瑞卿虽然知道纪飞羽胡说八道的本事，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了一下，亲自上楼看了看那间画室。
　　“你干嘛？”纪飞羽不知道从哪儿淘来一只玉米，边吃边问。
　　荣瑞卿问道：“这屋真的冷吗？”
　　纪飞羽一愣，马上笑起来，说道：“冷什么啊，我骗他们的，你也信？”
　　“那，你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荣瑞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他母亲的画室，也许纪飞羽有忌惮也说不定。
　　纪飞羽啃着玉米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说：“完全不会，这里很温暖，光线充足，如果说有什么感受的话，只要一想到你妈妈曾经在这里画画，我就觉得自己受到了鼓舞。”
　　就像是跟前辈一起奋斗……
　　罗梦怡不仅是她的偶像，她的前辈，更重要的是，她是荣瑞卿的母亲，纪飞羽感受她的感受，心里坦荡，没什么可怕的。


第215章 二少爷的坏心眼
　　有了纪飞羽这句话，荣瑞卿放心了不少，不过他对王奕岑的异常举动倒是很担心。
　　“她这么做，一定是故意找麻烦，你平时一个人在家，要多注意。”荣瑞卿嘱咐道。
　　纪飞羽没有什么可怕的，王奕岑是老对手了，她有把握控制得了局面。
　　家里该上班的人都走了，纪飞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从前穿过的一套换上，坐在梳妆台上选了一套首饰为自己画了个妆。
　　王奕岑总是在强调三楼，看来对这个地方还有些忌惮，她自己心虚，也不知道心虚的是李雅涵还是罗梦怡。
　　自从纪飞羽住进来，总是承受着她的窥视，纪飞羽觉得，自己也该反击了。
　　她换了身衣服出来，婷姐看到一愣，问道：“少奶奶？”
　　纪飞羽回头笑了，说道：“婷姐，你这样叫，好像不太合适哦。”
　　婷姐拍了拍胸口说：“唉，我一时眼花了，你要出门吗？”
　　她身上还背着画架，手上拎着工具箱。纪飞羽说道：“我要出去写生，我已经让邱明哥开车过来了。”
　　“哦哦哦，好，你等一下，我包一些点心，你带着。”
　　婷姐不仅给她打包了点心，还用保温壶给她灌了一大壶银耳雪梨。纪飞羽带着画具，婷姐送她出去，走到主屋的客厅里，王奕岑正在打电话，眼光瞥见一个人走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李雅涵。
　　王奕岑的心头狠狠地一跳，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连电话都忘记打，死死地盯着纪飞羽走过去。
　　再三确定了发色和发型，眼前这个人的确是那个姓纪的丫头。
　　王奕岑也没心思打电话了，挂断电话，快走了几步跟出去，看着纪飞羽上了车。她才问婷姐：“那是纪小姐吗？”
　　“是啊，是纪小姐。”
　　王奕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她的幻觉。
　　婷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问道：“太太，你是把纪小姐认成少奶奶了吧，我开始也是，慢慢发现她们还是不一样的。”
　　王奕岑皱眉，问道：“哪里不一样？”
　　“少奶奶更端庄一些，纪小姐更活泼一些，只是画画的时候不爱说话，人才沉静下来。”婷姐说道，“不过样貌一模一样，还真是少见。”
　　这一模一样的样貌已经吓了王奕岑不知道多少次了，真的只是巧合吗？她旁敲侧击地问过李越夫妇，两个人的回答都差不多，不知道这丫头怎么来的，也不想过多参与她和荣瑞卿的事儿，女儿已经不在了，更多的事情他们也不想提了。
　　“妈，你在这儿干嘛？”荣瑞林从里面出来，看到他妈在发呆。
　　王奕岑回过神来，看了看婷姐说：“没事，天气好，出来看看罢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跟朋友约了，想去看看店址。”
　　他回恒辉的路基本都被堵死了，虽然身为荣家的二少爷，每个月拿着零花钱也不会饿死，可是让他就这样混下去，荣瑞林不甘心。他干脆拿了一部分他妈的私房钱，打算跟几个朋友一起开一家酒吧。
　　荣家二少爷的名头还在，各个路上的人，都要给几分面子，他要趁现在赶紧把酒吧做起来，也要有了自己的事业。
　　王奕岑还是非常同意的，只要荣瑞林的能力被看见，回到恒辉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那你记得早点儿回来，最近你爸爸脸色好多了，你乖一点儿。还有你那个朋友我打听过，私生活不检点，你不要跟他一起出去乱搞……”
　　“我知道了。”
　　荣瑞林抱了抱他妈，转身去了地下车库。
　　刚走了没两步，王奕岑又追了过来：“瑞林，快，刘大师给的护身符，你带在身上。”
　　“你干嘛呀…… ”荣瑞林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怎么回事儿，我以为你只是糊弄爸爸给他们找麻烦，你还真信这个？”
　　“你小孩子懂什么啊？”王奕岑硬把一个黄纸符塞进他手里，说，“带着！天天带着！要是被我发现你没带，你就把钱还给我！”
　　迫于无奈，荣瑞林也只能带着了。
　　他开车出门，趁着不堵车，赶到了康城。
　　这边有一家酒吧出兑，相比于酒吧街的乌烟瘴气，康城这边的氛围更好，自由自在，给人的感觉又高档，与他们定位的高级酒吧，中级会所的概念很像符合。
　　车停在下面，他步行上山，康城白天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人，所以在道路尽头坐着的那个人就很显眼。荣瑞林看了一会儿，总觉得眼熟，再走近一些才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他先是心里一惊，随后镇定下来，摸了摸他妈塞给他的护身符，大白天的总不能撞鬼吧？看来他妈刚才是看到了今天的纪飞羽，才会总是走神。
　　酒吧啊老板在店门迎接，荣瑞林的朋友也到了，他们进了酒吧谈起出兑的那件事儿。
　　事情谈得顺利，他和朋友都很喜欢这里，价格也不错，支付了一部分定金，商量了什么时候签合同，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
　　荣瑞林和朋友一起从酒吧里出来，他又望向路的尽头，朋友也跟着看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那儿有个妞，”荣瑞林说道，“还是搞艺术的。”
　　“怎么，你喜欢这种类型了？”朋友打趣道，“二少爷口味变了啊？”
　　荣瑞林撇撇嘴说：“这种玩儿艺术的妞都特别清高，你要不要去试试，如果，你泡上了，我把新买的车送给你。”
　　他说着晃了晃自己的车钥匙，朋友笑了，说道：“行，你给我等着，晚上给你消息。”
　　纪飞羽最近灵感枯竭，正好她要来给王世义送画，干脆带着工具过来，直接在这边写生，中午还能在王世义的餐馆蹭饭。
　　她把东西都搬到山上就让邱明回去了，一个人在向阳的山坡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吃着点心画画。
　　“嗨～”
　　纪飞羽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并不认识的人。康城白天没什么游客，按理说不会有人来打扰她才对。
　　“嗨。”
　　出于礼貌，纪飞羽回应了一声。
　　“你好，我叫德伟，”年轻的男人介绍自己，“刚刚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很好奇，过来看看，在画画吗？”
　　这个搭讪让纪飞羽忍不住翻白眼，是有多瞎，竟然看不出来她在画画吗？还要问一下才行？
　　纪飞羽不想跟他多说，边直接回复：“对不起，先生，我现在有点儿忙，您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叫德伟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他深受帮自己收拾画具，说道：“别画了，我请你吃饭。”
　　纪飞羽生平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别人动她的画具，她抬脚踩住箱子，说：“这位朋友，我劝你老实一点儿，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她凶狠的样子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可怕，反而激发了男人的兴趣，他笑了，说道：“你这个样子…… 有点儿意思啊？”
　　“那您慢慢有意思吧……”纪飞羽自己动手收拾东西。
　　男人看着，调笑道：“真的，画画值几个钱啊，你跟我吃个饭，回头我给你十万，这种事儿咱们共赢，行吗？”
　　纪飞羽不胜其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白痴……”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他听清楚了。
　　李德伟挠了挠下巴，荣瑞林就在下面的车里看着，他要是就让这个丫头走了，恐怕以后他都会那这件事来笑话他。
　　想到这儿，李德伟一把拉住她的手，说：“诶，姑娘咱们聊聊。”
　　他一边说，一边抢过纪飞羽的画箱把她向旁边的树丛里拖过去。


第216章 普通女孩
　　光天化日，下面的店铺虽然没有客人，但是都在营业中，纪飞羽万万没想到这个人胆子这么大，竟然就这么把她拖了进来。
　　秋天的树杈枯燥坚硬，纪飞羽的手臂和脸都被划得火辣辣的疼，疼痛激发了她的愤怒，只是没等她开口骂就被人推倒在了树丛里。
　　“我……”
　　李德伟捂着她的嘴，按着她说：“本来想放过你的，但是你挣扎起来，可真带劲儿！”
　　变态！
　　纪飞羽死死瞪着他，她并不害怕，这个人渣只有不弄死她，她就一定会弄死他！
　　李德伟的手劲儿之大，超乎她的想象，纪飞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对不能再刺激这个变态。
　　她温顺下来，果然李德伟不满意了，一把扇过来，骂道：“反抗啊！臭娘们！”
　　纪飞羽被他打得耳鸣，缓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声音，她说：“有人来了，你快跑吧，我不会报警的。”
　　李德伟扯着自己的腰带，说道：“老子又不是没翻过事儿，还不都摆平了， 你听话点儿，我留你一条命，算你运气不好……”
　　刚才的挣扎中，纪飞羽裙子的下摆勾在了李德伟的腰带上，他单手弄了半天没弄下来，干脆两只手一起，撕烂了纪飞羽的裙子。
　　很好！
　　纪飞羽眼疾手快地抄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了李德伟的头上。
　　“啊！”
　　鲜血瞬间迸了出来，糊了李德伟的眼睛。
　　纪飞羽一鼓作气推开了他，跌跌撞撞从树丛跑上大路，她已经顾不得她的画具了，边跑边喊：“王世义！报警！”
　　身后的树丛里，李德伟又跑了出来，喊道：“你给我站住！”
　　纪飞羽怎么可能听他的，一路大叫着冲向王世义的店。
　　她不停的呼救，终于引起了店里的人注意，今天约定了来送画，王世义也在店里，只是他在后厨试菜听到外面的人说，才急匆匆跑出来。
　　店里的服务生早就跑了出来，看到纪飞羽简直吓傻了，有两个人年轻人上前把她接过来护在身后，李德伟也追过来了。
　　“都给我滚！这娘们抢劫！”
　　服务生们没有让开的意思，领班说道：“纪小姐，你去里面躲躲。”
　　纪飞羽冷静地说：“没关系，我手机掉了，请你们帮我报警。”
　　王世义出门看到这个场景，立刻紧张起来，眼前这个被血糊了一脸的人，虽然他不熟，但是也听说过这个不是什么好鸟。
　　见到王世义，李德伟又理直气壮起来，他说：“王世义，你别插手，我的妞跟我闹着玩儿呢！”
　　王世义冷笑一声，说：“你的妞儿？你脑子进水了吧？”
　　山下，荣瑞林一直在车里等着，他直到李德伟对女人向来不手软，一定会让纪飞羽吃苦头，没多久，他看到警车开过来，猜到多半是李德伟得手了，他悄悄发动，离开了是非之地。
　　看到警车来，李德伟并不慌张，被抓上车的时候，还嚣张地对纪飞羽说：“敢报警？你好样的，你等着！我出来就弄死你！”
　　王世义一直陪着她，生怕她受到惊吓，纪飞羽却冷静地说：“王八蛋，还想弄死我？我不弄死你，我就跟你姓！”
　　她一激动，把身上王世义的外套扯下来扔到了地上。王世义赶紧捡起来，披在她身上，说：“姑奶奶，消消气，我陪你去警察局。”
　　恒辉的大楼里，荣瑞卿正在开会，刚刚进行到一半，徐杰门也没敲，直接闯进来，凑到他耳边说：“纪小姐进了警察局……”
　　荣瑞卿皱眉，问道：“她又跟人打架了？”
　　说道进京察觉，他就想到她把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
　　“不是，”徐杰瞄了一眼其他人，在他耳边，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地说：“有人对纪小姐不轨……强……”
　　荣瑞卿疼地站起来，临走嘱咐：“继续开会，回头给我结果。”
　　徐杰匆匆跟上去，说道：“您不用太担心，事情发生在康城，王世义少爷在陪着她。”
　　荣瑞卿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那王八蛋抓住了吗？”
　　“抓住了，只是……万盛百货的律师团也到了……”
　　荣瑞卿忽然站住了，皱眉问到：“跟万盛百货有什么关系？”
　　“因为……”徐杰说道，“那个王八蛋就是万盛百货的三公子李德伟。”
　　荣瑞卿听完，冷静地说：“行。”
　　另一边，纪飞羽被带着去验伤，她很冷静地像警察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李德伟那边却说，李德伟跟她聊天之后，被她暗示去了树林，然后因为李德伟给不了她想要的，所以大打出手。
　　这个不要脸的理由，也亏这种人想得出来。
　　“我的手机应该还在案发现场，我应该有录音。”
　　她的一句话，让李德伟自己打脸，再说，她身上的伤，总不是自己抓的吧？他当时裤子都要脱了，谁逼他了吗？这可是餐馆的服务生都看见的。
　　王世义一直等在外面，他已经通知了荣瑞卿，这家伙恐怕是要急死了，打过来两个电话都没有发出声音，估计是气到说不出话。
　　纪飞羽是他失而复得的挚爱，这次意外的相关人员，一个都别想跑。
　　“王先生，您好。”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到他身边，“可以请您借一步说话吗？”
　　王世义迟疑地站起身，说道：“有话您直说吧。”
　　“您见义勇为的行为的确令人感动，但是事情有时候不是您想的那样，”男人礼貌地说道，“您知道三公子的身份，您父亲也跟我老板认识，这件事，你可不可以不插手。”
　　言外之意，是让王世义和他餐厅的员工统统闭嘴。
　　“里面的男人是你们三公子，里面的女孩不重要了吗？”王世义问道。
　　男人微笑着说：“我在争取，让她变得不重要。”
　　王世义笑了，说：“等她的监护人到了，希望你还有勇气说这句话。”
　　“世义！”
　　刚说完，他身后就传来的荣瑞卿的声音。
　　他急匆匆进来，问道：“小羽毛呢？”
　　“在里面问话，情况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
　　王世义转头看了看刚才那个男人，说道：“您要不要跟他聊一聊？”
　　男人的脸色有些难堪，荣瑞卿更是不解，聊什么？
　　就在这时，纪飞羽在女警的陪同下走出来，她神色如常，看到荣瑞卿的瞬间崩溃了。
　　她大喘着气，胸腔起伏，眼泪瞬间落下来。
　　荣瑞卿赶紧走过去，一把抱住她：“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我来了，后面的交给我，不怕不怕。”
　　她不是不害怕，而是在那种情况下，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冷静过于慌张，就不能保持头脑清醒，所以她强迫自己不害怕。
　　但是现在有荣瑞卿了，她可以害怕一会儿。
　　“不行，”纪飞羽哭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说，“这王八蛋，我要亲自搞死他！”
　　刚才来疏通的男人，看到这个状况，目瞪口呆之余，赶紧悄悄离开了，进了另一个房间。
　　李德伟跟律师坐在一起，问男人：“王世义松口了吗？”
　　“麻烦了少爷，”男人说，“那个女孩不是普通的女孩儿。”
　　“有什么不普通的，难不成还是仙女下凡吗？”
　　男人深吸一口气，说道：“她是……荣瑞卿的女朋友……”
　　刚才还散漫地瘫在椅子里李德伟忽然蹦起来，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闯祸了闯祸了！”
　　他好色，但是脑子不笨，既然这是荣瑞卿的女朋友，那么从一开始荣瑞林让他去勾搭的时候，他就被荣瑞林骗了！


第217章 落井下石
　　李德伟慌了，荣瑞林跟他大哥不和，他虽然知道，但是从来没想过搅合进去，他们家的生意跟荣家虽然没什么交集，但是同在商场里混，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
　　“SAM！”李德伟喊道，“那个那个，你快安排我跟荣先生见一面！不不不，你你你你赶紧去找我爸，他跟荣先生能说上话！还有我舅爷，他是老先生的朋友，快去快去！”
　　李德伟慌了，他的律师团也慌了。
　　既然那个女孩是荣瑞卿的女朋友，背后就有荣家的律师团，各个都是他们要叫师爷的人物。
　　外面的荣瑞卿和纪飞羽，并不知道此时的局面已经反转了，纪飞羽眼泪擦干，就在研究怎么收拾李德伟了。
　　李德伟的秘书和律师代表走出来，客客气气地说道：“纪小姐，刚才我们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这样，我们找个合适的地方，谈一谈和解，好吗？”
　　“和解？”没等别人开口，纪飞羽第一个反对，“你开什么玩笑，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见到荣瑞卿你怕了？”
　　律师赔笑说：“纪小姐，请您体谅，我们也是为别人工作……”
　　纪飞羽冷笑了一声，刚刚这位律师可是盛气凌人地对她说：“要多少钱，拿了钱就撤案，这人可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我告诉你，我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他，”纪飞羽抱着胳膊，说道，“我已经验伤了，之后我们各大媒体见吧，你们只看到了我身后站着荣瑞卿，大概还没来得及去查我是谁，好的。”
　　律师有些慌张，看了看身边的秘书，秘书紧张地说：“纪小姐！这件事就不用闹上媒体吧，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碍您的声誉……”
　　“不光彩？有碍声誉？”纪飞羽笑了，说，“不要脸的是你们主子，我怕什么？”
　　纪飞羽转身对荣瑞卿说道：“走吧，回家。”
　　李德伟已经得到保释，听说纪飞羽要把事情闹大，他急忙追出来，人在警局，他也不敢放肆，只是他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外面聚集了一大堆人，秘书和律师把他拦住了。
　　“少爷，你现在不能出去！”律师劝道，“外面都是记者！”
　　网络时代，三五行字就能在社交媒体上传播，纪飞羽不好惹，她让曲艺把之前画展时候联络的媒体都召集在一起，让他们都来看看一个刚刚出道的画架，是如何被恶势力欺辱的。
　　纪飞羽刚刚出门，她脸上的伤就引起了媒体的注意，这些人蜂拥而上，询问：“纪小姐，请问您怎么会受伤，听说是有人意图侵犯，是真的吗？”
　　“方便回答您跟那个人的关系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
　　纪飞羽一路被荣瑞卿护着，到了车跟前，纪飞羽忽然站住，回头对着镜头说：“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我会让加害者付出代价，每个女孩儿，都有自由自在享受生活，反抗施暴的权利，其他的不多说，一切交给警方。”
　　李德伟看到这种情况简直无法相信，问道：“她到底是谁啊……”
　　“据说是个画家，最近在艺术界小有名气……”
　　李德伟恨得牙痒痒，本以为是个普通女孩子，没想到她两个身份都不普通，荣瑞林真是坑死他了。
　　回去的车上，王世义万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没留意外面的情况，我怎么也想不到大白天会发生这种事儿……”
　　“唉，不怪你，也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和你店里的人及时出来，那王八蛋不会放过我的。”纪飞羽安慰他，“你就不要自责了，还是帮我想想怎么处理那个王八蛋吧。”
　　荣瑞卿一直沉默着没怎么说话，纪飞羽被他握着手，她动了动手指，问道：“先生，你在想什么？”
　　“在生气。”荣瑞卿实话实说。
　　他觉得自己没用，自己的老婆除了这种事儿，他到现在为止，除了亲自到场之外什么都没做。
　　纪飞羽也没问他生什么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保持愤怒，还有，给我找一堆靠谱的律师，我一定要让这个王八蛋好看！”
　　“好。”
　　徐杰也在车里，纪飞羽出事，他的手机快被人打爆了，他挑着熟悉的电话号码接了两个电话，迟疑地开口：“老板，李德伟通过刘行长送过来一句话。”
　　“什么？”荣瑞卿问道。
　　“他说，他是跟二少爷打赌采取骚扰的纪小姐。”
　　“荣瑞林？”车上的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荣瑞卿想起来了，李德伟这个好色又没用的富家少爷好像是和荣瑞林一个超跑俱乐部的。
　　“他以为他现在把荣瑞林供出来他就没事儿了吗？”纪飞羽咬牙切齿地说，“一个恶一个坏，没有一个好东西！”
　　事情果然如纪飞羽期望的那样闹大了，李德伟从前就是个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三天两头就要上一次八卦新闻，加上他万盛百货三公子的身份，本人又喜欢出风头，各大营销号都喜欢传播他的那点儿花边新闻。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他这次翻了船，招惹的人不仅是荣瑞卿的女朋友，还是最近刚刚爆红的画家。纪飞羽自带关注度，几乎没用什么人推动，围观的人就越来越多。
　　王奕岑天天守着纪飞羽的相关，就想抓住她的痛处，把她从家里赶出去，今天终于被她拿到了。
　　荣耀德刚进门，王奕岑就抱怨说：“我就说家里最近不吉利，你看看，这丫头闹出这种事情来，还要闹上新闻，你看媒体怎么写，说她险些被人强暴，还说要媒体客观报道，这种事怎么好说出来啊！你看看别人怎么说，说我们荣家都是克星，这也太难听了…… ”
　　“媒体写的，不能随便相信，”荣耀德不大高兴地说，“最近让她不要来家里住，恒辉也有酒店，挑间客房让她住就行了。”
　　王奕岑诡计得逞，说道：“一开始就应该把她赶出去，你看她的长相就不吉利，你却总想着要老大开心，这下出事了吧……”
　　她正说着，主屋的门一开，纪飞羽和荣瑞卿走了进来。
　　从警察局出来，荣瑞卿不放心，又带她去了另一家权威医院验伤，清理伤口，拿了药才回家。
　　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刚好两个长辈都在。
　　“回来了？”王奕岑冷淡地说，“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纪小姐最近不适合住在我们家里，招惹来一堆记者，对家里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哪里…… ”
　　荣瑞卿刚开口就被纪飞羽拉住了，她用眼神示意他：“让我来。”
　　纪飞羽一转头，脸还肿着，眼睛湿润，用一种凄凉的哭腔说道：“我知道，叔叔阿姨都不喜欢我，觉得我配不上荣瑞卿，你们想让我搬走，先是说家里风水不好，要在我住的地方做事，现在又觉得我影响不好，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她哭了出来，擦着眼泪说：“我只是出门写生，二少爷就要让李德伟来欺负我，现在你们又说我影响不好，到底哪里影响不好了，我征求我自己的利益，难道也有错吗？”
　　“什么？”荣耀德夫妇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儿子不会这种事！”王奕岑吼道。
　　“纪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荣耀的瞥了一眼荣瑞卿说道。
　　“误会？李德伟亲口说的，难道我会跟他串供吗？”纪飞羽哭哭啼啼，转头对荣瑞卿说：“你家人都不相信我，我还看你面子不说，我现在就去告诉媒体和警察！”


第218章 老婆的证据
　　听纪飞羽这么一说，王奕岑慌了，她一把拉住纪飞羽，说道：“你不要出去胡说八道，我儿子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儿的！”
　　纪飞羽喊道：“那就让警察去调查！”
　　荣耀德被两个女人喊得头疼，他看向事不关己的荣瑞卿，问道：“瑞卿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好儿子，”荣瑞卿冷淡地说，“他让李德伟去侮辱小羽毛。”
　　王奕岑惊讶地看过来，说道：“这绝对不可能，他跟李德伟只是生意伙伴，他们没有那么深的矫情，李德伟就那么蠢吗？瑞林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纪飞羽哭哭啼啼地说：“我们说的你不信，那就让警察去查明真相好了！”
　　“慢着！”荣耀德说道，“这是我们家里的事情，不好再让警察来插手，纪小姐，你冷静一下，既然你身上有伤，那你……就先去休息吧……”
　　刚才还说让她暂时搬出去住，现在又担心自己出去之后会把荣瑞林抖落出来，荣耀德可真是个好父亲。从前纪飞羽对他还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是个禁不住诱惑的出轨男，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区别对待两个儿子，荣瑞林做什么他都再三包庇，再看荣瑞卿简直就是街上捡回来的。
　　纪飞羽冷笑了一声，说：“您刚刚可是让我走的，我还不小心录音了呢，你觉得我影响不好，你刚才说话，可不是这个语气。”
　　王奕岑也担心纪飞羽真的跑出去乱说，她扯了扯荣耀德的袖子。他瞥了一眼王奕岑，说道：“纪小姐，对不起，刚才是我说错了话，你身上有伤，应该留在家里休息。”
　　“是哦，”纪飞羽假装抹着眼泪说，“可是我毕竟是个外人，总住在这里也不合适，说是瑞卿的女朋友，你们也不认可，外人问起来，不是让你们为难吗？这可怎么办呀？”
　　荣耀德看了看一言不发的荣瑞卿，说道：“外人问起来，自然会说你是瑞卿的女朋友，你先安心养伤，现在的情况警察也已经了解了，你就不要再去给他们增加工作量了……”
　　言外之意——关于荣瑞林的那句话，你就不要说出去了。
　　纪飞羽委委屈屈地擦了擦眼泪，说道：“那好吧。”
　　看着父亲和王奕岑吃瘪，荣瑞卿竟然觉得很是畅快，他拉着纪飞羽，说：“我们回去了。”
　　主屋剩下两夫妇，荣耀德把手杖狠狠摔在地上，问道：“瑞林呢？”
　　王奕岑吓得一哆嗦，说道：“瑞林今天去看酒吧地址，还没回来，你怎么真的相信那丫头的鬼话？我看是李德伟不想得罪老大才编出这么一个瞎话来的，你儿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好断断的，人家为什么要编这样的瞎话？”荣耀德气愤地转了两圈，说，“就算纪飞羽不出去说，李德伟为了拜托罪名也会说的，你马上，联系阿凯，让他去找关系，警告李德伟闭嘴！”
　　王奕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也别太生气了，那丫头太不给你面子了，怎么说你也是她的长辈。”
　　荣耀德喘着粗气，他被一个丫头逼着道歉，几十年的脸都丢尽了，还要认可她和荣瑞卿的关系。什么看起来不精明，恐怕都是装的吧？果然是纪不休养大的女儿，无赖的样子跟他一模一样！
　　把丈夫送回卧室里，王奕岑连忙联系了荣耀德的助理阿凯，嘱咐了阿凯，她又给荣瑞林打电话。
　　“妈……”
　　“你还有脸叫妈？！”王奕岑骂道，“李德伟卖了你你知道不知道，你怎么真蠢，这种事情也要自己亲自做……”
　　“妈，”荣瑞林的声音倒是镇定，“现在都是李德伟的一面之词，他怎么说都行，我怎么辩都有理，你怕什么？”
　　他说得倒也没错，王奕岑说道：“总之，现在的一切，你就咬死了，这件事给你没关系！”
　　“你这是真的生气了，当众让我父亲下不来台。”
　　东翼里，荣瑞卿问道。
　　“我不生气他管教不好儿子，也不生气他对我态度不好，”纪飞羽摸了摸自己的肿脸，说道，“我生气的是，一旦事情发生在你和荣瑞林中间，他毫不犹豫地偏心那个废物！你这么好，他看不见吗？他瞎吗？”
　　优秀的时候不夸奖，出事了不偏袒，这么不公正的父亲，真是让人想象都火冒三丈。
　　荣瑞卿叹了口气，他没想到，他老婆发这么大火，竟然是在为自己出气。
　　“好啦，别生气了，你都已经快把老头气死了，快别气自己了，”荣瑞卿捏着她的肩膀，说道，“我没人为你做什么，你还要帮我出气，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荣瑞卿自责的情绪一直都在，纪飞羽感觉得到，她仰头看了看荣瑞卿，说道：“你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为什么这么说？”
　　纪飞羽站起来，跑去自己的梳妆台。
　　台子上有一个巨大的首饰盒，里面除了首饰还有各种化妆品，纪飞羽把首饰盒挪了挪，从下面抽出一张单子来。
　　“你记得吗，那时候我把美育基金会的上上下下查了个遍，查出了有人做假账买卖基金会物品的事情。那时候我问你要不要查下去，你说随便。”纪飞羽把单子递给他，说，“这是我查到的，怕后期有什么问题，就复印了一份自己留着。”
　　单子上面是美育基金会以午餐捐赠的名义，向另一家名叫爱信商贸的公司大笔转账的记录。
　　“每次一千万，每个季度都要有一到两笔。”纪飞羽说道，“我查到当年的记录，并没有什么公益项目是跟他们合作的。”
　　荣瑞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单子，问道：“这个公司你查过了吗？”
　　“查过，”纪飞羽抱了个抱枕坐到他身边，说，“是个借地址注册的皮包公司，法人是个叫何怡的。”
　　荣瑞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说：“有点儿耳熟……”
　　“嘿嘿，”纪飞羽笑嘻嘻地说，“我当时就查过了，是德邦建筑的财务。”
　　她刚说完，荣瑞卿就快速地反应了过来，他说：“你是不是怀疑，这笔钱的流向跟荣瑞林有关系？”
　　“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你后妈也用不上这么多钱，还有，当时德邦建筑爆出偷工减料的丑闻，都只当是内部对质量不够上心，吞了拨款，但是那笔钱最后去哪儿了，也没有人过问。”
　　纪飞羽揪着抱枕说道：“你后妈并不缺钱，她喜欢的也就是珠宝首饰，她的零花钱也足够买这些东西了，她利用基金会一笔一笔转钱出去，不是给外面的小白脸，就是给自己儿子了，可是你觉得荣瑞林缺钱吗？如果他缺钱，他做什么了？”
　　这个思路倒是很新奇，荣瑞卿问道：“你觉得他去做什么了？”
　　纪飞羽摸着自己的肿脸，说：“我觉得……不是去赌了，就是吸毒了。”
　　荣瑞卿点了点头，这些都是猜测，不过有这个线索，倒是真的可以好好查一查，荣瑞林拿着这些钱做了什么，不声不响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终于有事可做，能给老婆出口气，终于能安心了一点儿，碰了碰她的脸问道：“疼不疼？”
　　纪飞羽躲了躲说：“你不碰，就不疼了。”
　　她精神状态比在警察局的时候好多了，那时候像个受惊的刺猬，充满警惕和防备，这会儿松懈上来，像个受伤的兔子。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老婆，要不然，我辞职不做了，你养我吧！”


第219章 老爹的愤怒
　　迄今为止，纪飞羽所受到的伤害，九成都是因为她是荣瑞卿的爱人。
　　纪飞羽惊讶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先生，你是不是发烧了？”
　　荣瑞卿拉下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说道：“我认真的，如果我跟荣家脱离了关系，大概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你把自己想得也太重要了，”纪飞羽笑起来，“我跟他们的恩怨，跟你没关系，我们是冤冤相报，你只是一点点因素。”
　　“可是我们离开这里，他们就永远不会有机会伤害你。”荣瑞卿认真地说，“等蓝月湾的房子能住了，我们就搬出去，或者，我们换个你喜欢的地方继续生活，你画画，我做你的经纪人。”
　　他把以后都规划好了，看样子不是说笑，接二连三这些事情，荣瑞卿好像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只是他不表现出来，也不让人直到他的情绪有过波动。
　　“你能为了放弃这一切，我当然感动，”纪飞羽摩挲着他的手掌，也认真起来，“但是，这一切都是你努力得来的，荣耀德老了，你如果离开荣家，荣瑞林接手恒辉就算有再多人帮助他，也不会有成就。你忍心看着恒辉走下坡路吗？那么多员工，你忍心他们失业吗？先生，顾全大局啊！”
　　荣瑞卿这个想法的确冲动了一些，周全了纪飞羽，然而很多其他事情，他都还没有考虑，比如他一手建立的核心团队今后要怎么办，集团未来十年的计划会不会因此搁浅，等等等等……
　　他深深地叹口气，说：“你说得对……”
　　纪飞羽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而且……我还是想嫁入豪门的……”
　　荣瑞卿挑眉，随即笑起来，这丫头真是个活宝，时时刻刻都想着逗他开心。
　　两个人正对着傻笑，纪飞羽的手机想起来，她拿起来看了看，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
　　“完蛋了……老爹叫我回去吃饭……”
　　这副样子回去见老爹？可是不回去见的话，纪不休又要不高兴，不高兴就要把责任推到荣瑞卿身上，到时候岳父和女婿的关系又要退步……
　　“你这个样子，他会担心吧？”荣瑞卿更在意这个。
　　“嗯…… ”纪飞羽盘算了一下，“那我就……把责任推出去！”
　　有了打算，心里也有了底，他们跟纪不休约了第二天回去吃饭。
　　虽然纪飞羽表现得事情已经过去了的样子，但是晚上还是会被噩梦惊醒，秋天的夜晚，醒来手脚冰凉。
　　她稍微有点儿动静，荣瑞卿就醒了，把她抱进怀里哄着。
　　纪飞羽像个婴儿一样在他怀里哭，人还不清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多半还以为自己在梦里，挨着他的温暖，抒发自己的恐惧。
　　她很少会把自己表现的很脆弱，噩梦是个意外。荣瑞卿一边享受她的脆弱，一边又心疼，想到那两个王八蛋，就气得肺疼。
　　隔天早起，纪飞羽又像没事儿人一样，收拾些好东西给纪不休作礼物，不过荣瑞卿准备的礼物更贴心一点儿。
　　自从上次画展之后，纪不休还没有见过女儿，知道她现在出名了，又忙起来，很少让她回家来陪自己。
　　只是这次……
　　纪不休开了门，看着门外的荣瑞卿，脸色阴沉地问：“我女儿呢？”
　　纪飞羽躲在他身后，小声说：“老爹我出来了，你别生气哦……”
　　她悄悄探出个头来，露出自己的肿脸和划伤，纪不休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哎呀，你这个臭丫头！”纪不休伸手把她拖进屋里来，“我要是不不叫你回来，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你老爹我啊，天天在家都搜你的名字，看看别人对你的评价，昨天一搜，我的老天，我女儿被人骚扰！！！”
　　纪飞羽没想到老爹已经知道了，还在套路自己。她小声解释说：“我不是怕你担心么，才没敢跟你说……”
　　纪不休心痛地看着女儿，说道：“你这样我就不担心了吗？”
　　纪飞羽撇嘴，说：“我错了……”
　　“过来，让我看看。”
　　父女俩坐在沙发上，纪不休看了看她脸上的伤，她手腕被李德伟用力掐过，隔了一夜变得发紫。
　　纪不休心疼坏了，抬头去瞪荣瑞卿，骂道：“你就这么照顾我女儿的？就这样你还想让我把女儿交给你？”
　　荣瑞卿不敢反驳，低头任骂。
　　“那小王八蛋是什么人？”
　　纪飞羽实话实说，纪不休又去瞪荣瑞卿：“你弟弟？你们兄弟都不是好东西……”
　　“老爹，你骂荣瑞林就好了，跟他没有关系。”纪飞羽忍不住解释，“我之前，坑过荣瑞林，所以他想报复我。”
　　纪不休快要气炸了，骂道：“果然是荣耀德那个老王八的儿子，看我怎么收拾他，小王八蛋！”
　　纪飞羽拍着他的胸口说：“你也不年轻了，别生这么大气了，小心身体！”
　　她说着，给荣瑞卿使眼色，荣瑞卿会意。从门口拖过来一个箱子，说道：“叔叔，上次您打我把鱼竿打坏了，这次我带了个新的过来，海钓竿，您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钓鱼，这个季节，海鲜都很肥……”
　　荣瑞卿多次送礼，都被纪不休骂回来，没想到这一次，纪不休竟然瞥了两眼说：“放哪儿吧。”
　　纪飞羽悄悄给他竖大拇指，不错，小伙子现在已经摸准了她老爹的脉了。
　　纪不休早上出门买好了菜，锅里也炖着汤给女儿压惊补身体。厨房里，他准备再做两个菜，纪飞羽帮忙洗菜的时候，把前几天从荣瑞卿那儿知道的事儿跟他说了。
　　“你说，当时医院记录没说你妈妈生了双胞胎？”
　　“是整个医院那段时间都没有双胞胎出生，我想，应该是她在哪儿把我们捡回来的吧？荣瑞卿已经去查别的线索了，你总该相信我们不是亲兄妹了吧？”
　　纪不休唰唰唰切着土豆丝，异常不屑地哼了一声说：“说不定又是你们骗我的……”
　　纪飞羽悄悄翻了个白眼，老爹大概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不许他们两个在一起，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过了许久，厨房汤锅里咕嘟嘟地冒着泡，显得周围十分静谧。
　　纪不休忽然说：“她为什么骗我呢？”
　　“我想她不是骗你，”纪飞羽早有猜测，“说不定，她自己也被人骗了。”
　　“嗯？”纪不休看着她，问道，“什么意思？”
　　罗梦怡一早就不想自己的女儿跟荣耀德有牵扯，如果她那时候的孩子没有平安出生，也没有必要再找两个来代替，还有再跟自己的好朋友纪不休撒谎，然后再把假女儿送到福利院安排好人家领养。
　　完全多此一举，她如果不想女儿回荣家，孩子夭折之后，大可当作无事发生，何必要招惹后面这些麻烦事儿呢？
　　除非，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夭折了，而且有人告诉她，她生的是双胞胎，她才会把纪飞羽姐妹当成自己的孩子，带回天使福利院。
　　听了纪飞羽的猜测，纪不休一边洗手一边沉思，好一会儿，他才说：“谁会骗她呢？”
　　“那个婆婆。”纪飞羽说道，“那个婆婆是当时她身边最亲近的什么，几乎什么都知道，她是最大的嫌疑人。”
　　纪不休看了眼厨房外面，说道：“那个小王八蛋知道这件事儿吗？”
　　“我猜得到，他一定也猜得到。”
　　纪飞羽要求去查婆婆身边的人，荣瑞卿并美誉多问，就答应了，想必也是跟她想法一样。


第220章 海钓休闲
　　不过这么一说起来，纪飞羽倒是想起来了，这件事情时间也蛮久了，但是荣瑞卿似乎还没有的到回复，看样子是不太好查。
　　客厅里荣瑞卿已经把鱼竿组装好，测试了一下拉力，等纪不休出来的时候就来邀功，问道；“叔叔，你看怎么样？”
　　荣瑞卿虽然不懂钓鱼，但是钱到位的，总能买到让纪不休称心如意的好东西。
　　纪不休拿不过来掂量了两下，说道：“还可以吧。”
　　能听到这句话，相当于听到了无上的咱们，荣瑞卿很是感动，不容易啊！
　　“你们不要玩儿鱼竿了，”纪飞羽把汤断上桌，“过来吃饭。”
　　比起以往，这顿饭温馨不少，只是纪不休看着纪飞羽的脸就很生气。
　　“我女儿破相了怎么办，这帮人渣，你等着，老爹给你出气！”
　　“别了老爹，上次你给我出气，把那两个小流氓都吓尿裤子了……”
　　荣瑞卿听了好奇，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两个小流氓天天在我上学的路上拦着我，”纪飞羽笑着回忆，“后来我告诉了老爹，把他把两个小流氓和两条没毒的草蛇关在一起，生生吓尿了。”
　　纪不休挑眉说：“你也不差啊！”
　　他转头跟荣瑞卿说：“你可不要得罪我女儿，高中的时候有人排挤她，带头欺负她，还让社会小混混找她麻烦，你猜她怎么着，她把欺负她那个丫头和小混混骗到厕所里，锁上门，然后扔进去一个马蜂窝。”
　　荣瑞卿听得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纪不休接着说：“我都不在意她是怎么相出这个主意。一个丫头，她敢去弄一个马蜂窝，你说她得多可怕？”
　　“不说这个，叔叔，”荣瑞卿说道，“她为了让我们伤心，敢闹一出跳海自杀。”
　　纪不休听到这儿，深有同感，竟然端起杯子跟他碰了碰杯。
　　纪飞羽白眼直翻，原来荣瑞卿和老爹的和睦，竟然要靠她。
　　最近几天荣瑞卿都没安排工作，只专心陪着纪飞羽，吃过了午饭什么事儿，他提议去海边钓鱼。
　　“刚好，顺便去看看房子装修得怎么样了。”
　　纪不休没多大兴趣，但是耐不住女儿撒娇，只好上了荣瑞卿的贼车。荣瑞卿早有计划，开了一辆宽敞的车，带着设备，只要纪不休答应，他就能好好伺候岳父。
　　车开到蓝月湾，停在了海边，下午阳光不错，海面也相对平静，纪不休很久没有出来钓鱼了，竟然还有些小激动。
　　“叔叔，我不太会海钓，您教我？”
　　“真是废物，什么都不会……”
　　纪不休虽然嫌弃，还是不耐烦地指导了。
　　“先找个地方，你能站住的，岩石面积大一些最好，然后呢，再选饵料，你要清楚这片海里都有什么……”
　　纪飞羽看着两个人想砂石滩上走去，转身回车上去搬自己的画架。荣瑞卿把她的画具也带着了，让她能在他们钓鱼的时候打发时间。
　　画面纪飞羽画了很多了，但是还从来没有画过垂钓的人，这一次刚好有两个模特，她得好好利用一下才行。
　　刚找好了角度，摆好画架，纪飞羽发现自己没有带洗笔的小桶，她转了一圈，好像只能去别墅找找正在装修的工人借一点儿工具。
　　“哥！”纪飞羽远远地看到，“我去别墅里找个桶子！”
　　荣瑞卿听清了，说：“去吧，小心点儿！”
　　看着纪飞羽跑走了，纪不休皱眉问：“她叫你什么？”
　　荣瑞卿有点儿不好意思，咳嗽了两声，解释说：“因为您之前总说我是她亲哥哥，她偶尔会叫我哥哥。”
　　纪不休翻了个白眼，年轻小情侣的事情他不懂了。
　　海浪从远处一层一层用过来，拍打着脚下的岩石，周围没有什么人，只有他们两个尴尬地钓着鱼。
　　“叔叔，小羽毛跟你说了我妈妈的那个孩子夭折了吧？”
　　在家的时候，他听到父女两个在厨房的对话。
　　“嗯，怎么了？”纪不休盯着海面。
　　“我去查了婆婆的家人，”荣瑞卿也看着海浪，“婆婆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家境一般，他女儿嫁人之后环境不是很好，第一胎是个女儿被夫家嫌弃，第二胎又生了双胞胎女儿……”
　　二十几年前，这对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来说，简直是个诅咒。婆婆的女儿给婆婆打了电话求助，刚好那个时候罗梦怡怀孕到山里闭关，找婆婆来照顾。
　　后来罗梦怡住院，身边只有婆婆一个，医生把罗梦怡的状况跟婆婆说了。婆婆边让女儿女婿连夜把刚出生没几天的双胞胎女儿送了过来。
　　“那家人说，是不希望我妈妈失去孩子太痛苦，他们又养不起三个女儿，所以把最小的两个送给我妈妈……”
　　纪不休听了，缓缓地叹了口气，说：“那时候孩子还没出生，他们怎么确定孩子的生死，依我看，他们多半是想趁着那时候，换走你母亲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儿最好，如果不是，他们的孩子也能进到荣家去……”
　　可是不管哪种做法，当时他们是铁了心不要姐妹两个。
　　“人心不可以猜测，我没有再查下去了，只是想给您最后一个交代。”荣瑞卿最后强调了一次，“我们两个真不是兄妹。”
　　纪不休瞥了他一眼，又问：“你告诉她了吗？”
　　“没有，以后也不打算说。”荣瑞卿说道，“您爱护了她这么多年，我不想她知道自己是被父母当作负担扔掉的，就让一切这么模糊下去吧，在还有想象空间的时候，还可以用美好来填充。”
　　纪不休难得认可了他，说道：“你没说过，我也没听过，就这样吧。”
　　他手里的鱼竿颤了颤，纪不休赶紧收线：“上鱼了上鱼了！帮忙，快帮忙，是大鱼！”
　　纪飞羽在别墅里找到了一个大矿泉水瓶子，工人帮忙隔开瓶口，做成桶的样子，她抱着桶从里面出来，看到不远处，纪不休和荣瑞卿正在声嘶力竭地大喊。
　　“啊啊啊啊！快点儿！”
　　“来了来了！上来了！”
　　“快快快，网子网子！”
　　“桶，桶！”
　　等纪飞羽走近了，两个男人爆出一声欢呼。
　　“老爹！钓上来了吗？”
　　纪不休远远地给她看了看桶，说：“好大一条，晚上回去清蒸！”
　　看着两个人和和气气的仿佛父子一样，纪飞羽安心地笑了，看来以后为了他们两个感情和睦，应该多带他们出来玩，男人无论多大年纪内心都只是小朋友，在游戏过程中才能交到朋友。
　　纪飞羽坐下来，开始画她的海钓图，海边的“两父子”的情况明显不太好了，开局一条大鱼之后，都只能钓上来小鱼小虾。
　　不过，两个人却乐在其中。
　　“钓鱼这种事儿，讲究的就是个心态，”纪不休瞥了一眼荣瑞卿，说道，“你心态还挺好的，不急不躁。”
　　他在商场上混久了，知道急躁的坏处，久而久之倒也没什么可急躁的，没想到竟然还得到了岳父的认可。
　　荣瑞卿虚心地说：“跟您学习的。”
　　纪不休明知是恭维，听得还是很舒心，这小子比他那个王八蛋老爹懂事多了。
　　“小时候，跟母亲去山里的时候，她带我去钓虾……”
　　“钓虾？我也会，”纪不休说道，“比钓鱼难，你要是有时间，咱们…… ”
　　纪不休差点儿把下一次邀约说出来，赶紧停住，还没等他脸色变臭，荣瑞卿赶紧说：“行啊，我不是哪里可以钓虾，您找好了地方，我去接您。”
　　“再说，再说。”纪不休应付道。
　　这个口是心非的样子，跟纪飞羽简直一模一样。
　　荣瑞卿正高兴着，手机响了。
　　“老板，二少爷找到了。”


第221章 岳父和女婿的报复
　　自从纪飞羽出事之后，荣瑞林就没了踪影，王奕岑说她不知道。荣瑞卿也没指望能从她嘴里打听出什么，干脆让徐杰去查了。
　　荣瑞林能藏的地方太多了，不过他这个人爱玩儿，徐杰也没有太费事，挨个会所找过去，终于找到了还在醉生梦死的荣瑞林。
　　“先把他关起来，我在做要紧事。”
　　“可是关着他也不是办法……”
　　荣瑞卿看了看纪不休，今天老丈人高兴，他这个时候离开，太让人扫兴了。
　　“想办法，困住他，我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荣瑞卿挂了电话，纪不休瞥了他一眼说道：“找到你弟弟了？”
　　“嗯。”这种事儿，他没想忙着纪不休。
　　“你打算怎么收拾你弟弟？”纪不休说道。
　　荣瑞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其他的还没想好，见到他先打他一顿，再想别的。”
　　纪不休冷笑了一声，说道：“打他一顿，也太便宜他了吧？”
　　荣瑞卿虚心请教：“那您说应该怎么办？”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回头看过去，岸边的纪飞羽正在画画，抬头看到两个人正看着他，傻兮兮地呲牙一笑。
　　荣瑞卿转过来，说道：“要不然，咱爷俩今天的鱼先钓到这里，我陪你出去走走？”
　　纪不休，干净利落地收竿 ，说道：“行，走着。”
　　纪飞羽再抬头的时候，那两个人男人已经结伴回来了，她擦了擦手，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年纪大了，钓一会儿就觉得累。”纪不休捶了捶腰说道，“不服老，是不行了。”
　　“跟年纪也没多大关系，有机会带您去看看赵大夫，上次他给我看过到现在我都腰疼都没犯过。”纪飞羽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上了车，荣瑞卿帮她纪好安全带，说道：“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送叔叔回去。”
　　“补了，”纪飞羽说道，“你送我去1874吧，我去看看奇楠和小白，然后你回来接我，也不用走太多的回头路。”
　　“行。”荣瑞卿欣然同意，只要能让纪飞羽暂时离开，去哪儿无所谓。
　　美术学院的小街路口，纪飞羽下了车，拼命对荣瑞卿使眼色，他今天表现不错，接下来要跟未来岳父独处了，希望他能继续表现出色。
　　荣瑞卿笑了，嘱咐她说：“中午吃了很多了，别在奇楠那儿吃太多零食，还有消炎药记得吃。”
　　“我知道，你开车小心。”
　　纪不休听得只撇嘴，谈了恋爱人都变得啰嗦起来，真是的，他女儿小时候他也没这么嘱咐过。
　　接到了荣瑞卿的舒服，徐杰亲自赶到了会所。他没敢打草惊蛇，接到消息就赶紧通知了荣瑞卿。
　　这会儿老板又说先把他困在这里，怎么困？只能看着他不让他出去。
　　他刚来没一会儿，徐杰接到荣瑞卿的电话，让他把会所入口全部封锁。
　　“已经封锁了，只是……”
　　“那就行了，我马上到。”
　　荣瑞卿停好了车，挂了电话，对纪不休说：“岳父大人，您想怎么办？”
　　纪不休看了看他，问道：“有墨镜吗？”
　　荣瑞卿一愣，从手扶箱里拿出来一只，说：“备用的，跟我这个一模一样。”
　　“成。”
　　纪不休下了车，带上了墨镜，一转头看到了荣瑞卿的风衣，说：“你把风衣给我，我感觉感觉。”
　　“啊？”荣瑞卿有些傻眼，虽然搞不懂他想做什么，也只能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给他。
　　两个人身材有些诧异，还在纪不休没有中年发福，穿荣瑞卿的风衣还是可以的。
　　他戴着墨镜，穿着风衣走在最前面，一进门就被人拦住了。
　　“先生，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纪不休摆了摆手，说：“去问我兄弟。”
　　他“兄弟”从门外进来，经理惊讶地长大了嘴，客客气气地问道：“荣先生，您怎么来了？”
　　荣瑞卿摘了墨镜，说道：“我弟弟在这儿？”
　　“啊……”会所有义务为客人保密，但是眼前来的是哥哥，这就让他们为难了。
　　纪不休一摆手说：“不用，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不为难了。”
　　大厅里面的徐杰听到声音，急匆匆跑过来，说道：“老板……”
　　他看到纪不休有些意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客客气气点了点头。
　　纪不休看了看他们两个，说：“你们公司早晚倒闭，老板和员工都跑出来不上班。”
　　徐杰摸了摸后颈，行吧，都是老板的错。
　　荣瑞卿问了徐杰荣瑞林具体的位置就被纪不休带到楼上去了。
　　“叔叔，你来过？”
　　“我也是有一两个上流社会朋友的。”
　　想来也是，纪不休过去暗地里是卖赝品画的，自然认识那么一两个豪绅富贾，荣瑞卿没再问，纪不休熟门熟路地摸到楼上。
　　经理战战兢兢地跟在身后，纪不休招了招手，说：“你去给我弄点儿辣椒油和麻油，花椒粉，还有那个什么……”
　　“您要这个……做什么……”经理小心地问道。
　　纪不休翻了个白眼说：“我自己喝行不行？”
　　荣瑞卿看了看经理说：“我岳父要什么你们就给拿什么，不难吧？”
　　“不难不难。”
　　荣瑞卿宛如一个跟班，问道：“爸，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别跟我套近乎，谁是你爸？”纪不休不高兴地说。
　　荣瑞卿碰了灰，赶紧闭嘴。徐杰站在一边偷笑，纪不休看了看他说：“回去帮你老板主持大局去，这里有我们两个就够了。”
　　徐杰看了看荣瑞卿，老板点点说：“你先回去吧。”
　　岳父和女婿站在楼梯口，女婿还没弄明白岳父要怎么做。
　　“您怎么打算的？”
　　这一层的包房更像是酒店的套房，只是每间套房里都有娱乐设施，点餐只要打电话给前台就行了，但是比酒店安全，所以荣瑞林躲在这里。
　　纪不休把外套脱下来，说：“你叫人过来去送瓶酒，然后……”
　　他嘀嘀咕咕把计划一说，荣瑞卿微微诧异，果然是养大了纪飞羽的男人，真是……不一般。
　　这个会所荣瑞林住了一晚，他猜测以他大哥的性格，现在一定在找他的下落，虽然事情他能撇干净，但是他大哥那么在乎那个女人，一定不会放过他，最晚今天晚上他就要换个地方。
　　他找了两个嫩模来陪他，玩到下午，嫩模也走了，他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梦里正在晒太阳，忽然听到门铃的声音。
　　荣瑞林不大情愿地站起来，随便披了一件睡袍爬起来去开门。
　　“谁啊？”
　　“您好，二少爷，经理送您的红酒。”
　　荣瑞林不耐烦地开了门，刚要伸手抓红酒，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荣瑞卿从一边闪出来。
　　“大哥！”荣瑞林惊慌地叫道。
　　荣瑞卿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把他推进了门里，纪不休紧跟上来，蒙住了他的脑袋。
　　风衣的腰带在他脖子上刚好缠了一圈，荣瑞林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制服了。
　　纪不休回头瞪着服务生，说：“关门，走人，家务事！”
　　服务生忙不迭地关门跑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荣瑞卿把荣瑞林睡袍上的带子抽出来，不客气地绑住了他的手，说道：“行啊你，长本事了，什么事儿都敢做了？”
　　“大哥，你别激动，出什么事儿了？”
　　纪不休一听，冷笑道：“这小子真是嘴硬，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嘴硬？”
　　“你谁啊！”荣瑞林喊道，“你别挑拨我跟我大哥的关系！”
　　纪不休听着来气，一脚揣在他胯骨上：“我是他老丈人！”


第222章 岳父和女婿的报复（二）
　　纪不休这一脚可没留情，踹得荣瑞林扯着嗓子嚎叫，刚刚得气势也没了，连连求饶：“大爷，不，叔叔，我们有什么仇啊？”
　　“什么仇？”纪不休一听这话更来气了，“你用计陷害我女儿，还问我什么仇？”
　　荣瑞林的蠢脑子转了两圈才明白，揍他的人不是李雅涵的父亲，而是纪飞羽的父亲，他忍着疼痛说：“叔叔！真的不关我的事，你相信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好啊，你小子还跟我演戏？”纪不休挽起袖子，说道，“你爸妈不教你做人，我得好好教教你。”
　　他说着，把自己的腰带抽了出来。
　　“我问你，是不是你怂恿李德伟去侮辱我女儿的？”
　　“什么李德伟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昨天就住在这儿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行，你不知道是吧？”
　　纪不休轮起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荣瑞林被蒙着脑袋，什么都看不见，一点儿防备也没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
　　会所的包房之间，隔音是最好的，他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他的呼救，更何况，荣瑞卿一早嘱咐过，是家务事让任何人不要靠近。
　　纪不休抽了几下，狠狠出了口气，问荣瑞卿：“你不来两下？”
　　荣瑞卿看了眼皮带，说；“算了，爸，你过瘾就行。”
　　纪不休磨了磨牙，说道：“我出气了，下面该是你小子的惩罚时间了。”
　　听到他说这话，荣瑞卿转身出去了，没一会儿带着纪不休让经理准备的东西回来。
　　纪不休扯掉荣瑞林头上的外套，荣家二少爷早已经狼狈不堪，从来没有受过任何苦的二少爷，乍然挨了一顿揍，早就偷偷哭了一场。
　　他瞪着纪不休，说道：“我告诉你，我可以荣家的二少爷，你这么对我，小心我出去告你！”
　　“哎呦，厉害死了！”纪不休把鞋脱下来，用鞋底猛拍他的脸，说道，“你去告！老子不怕你！我告诉你，欺负过我女儿的，都这个下场，你想跑没门？！”
　　“欺负你女儿的是李德伟！跟我有什么关系！”荣瑞林梗着脖子喊道。
　　纪不休冷笑，鞋底抽他的脑袋，说道；“始作俑者，同罪！知道吗！”
　　“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跟我没关系！”荣瑞林喊道。
　　纪不休站了起来，叉着腰走了两步，说道：“死到临头了，还在这儿大呼小叫的，行，嘴真硬。”
　　他从荣瑞卿搬回来的的一箱子东西里，拿出一瓶辣椒油来。打开盖子二话不说就倒进荣瑞林的内裤里，荣瑞林发出一声惨叫，疯狂扭动着身体。
　　纪不休不紧不慢地说：“你也不用觉得我不公平，下一个就是李德伟了。”
　　他又从箱子里拿出精盐，说道：“你说你多坏啊，她好断断地画画而已，你就让人去欺负她，她做了什么了？她不过是个女孩子，你个大老爷们你出主意陷害她？”
　　说着，纪不休捏了一把盐按到荣瑞林的伤口上。
　　荣瑞林发出凄厉的惨叫，苦苦哀求：“大哥，大哥，我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看着不管啊，求求你，救救我啊！”
　　一直作壁上观的荣瑞卿听到这句话，忽然笑了，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对啊，我们是亲兄弟啊！”
　　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的荣瑞林拼命点头，说道：“对对对，我们是亲兄弟，你帮帮我啊！”
　　荣瑞卿抬头一巴掌扇过去，冷冷地问：“你做这种事之前，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亲兄弟？嗯？”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你为了你一个女人……”
　　荣瑞卿紧接着给了他又一巴掌，说：“没错，就为了这个女人，你想什么我很清楚，你以为抓到我的痛处了，只要让她不好过，就能让我生不如死，是吧？”
　　这的确是荣瑞林的目的，被荣瑞卿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他一时间忘了如何自辨。
　　荣瑞卿冷哼了一声，说：“你怎么报复我都没关系，但是你身为一个男人，三番两次针对一个女孩。作为你亲哥哥，我应该好好教育教育你。”
　　他退后两步，说：“爸，你接着来，什么时候你觉得够了，咱们就回家吃饭。”
　　纪不休一听就乐了，说：“这小子嚷嚷了这么半天，就是不认错，你爸爸教育得还不是不行，还是得我来。”
　　只是听说纪不休把小混混和蛇一起扔进桶里，荣瑞卿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直到看到了他倒辣椒油，才发现自己的老丈人的确不太好惹。
　　接下来，鼻孔塞胡椒粉，嘴里塞辣椒……
　　荣瑞卿忽然觉得自己只是想揍一顿真是便宜荣瑞林了。
　　被纪不休加倍恶作剧的惩罚弄得痛苦不堪，荣瑞林终于松口了，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叔叔，大哥，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这么做，你们放过我吧……”
　　折腾了一遭，纪不休气也出了，人也累了，说道：“行，知错就改是好孩子，来，把这瓶香油喝了。”
　　他掰开荣瑞林的嘴，硬把一瓶子香油给他灌了下去。
　　“行了，”纪不休拍了拍手，对荣瑞卿说，“走吧，女婿！”
　　“爸，这边请！”
　　岳父和女婿各自戴上墨镜，潇潇洒洒从会所大门出去。
　　上车之后，两个人默契了击掌，忽然哈哈笑起来。
　　纪不休问道；“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像收拾你弟弟了？”
　　“嗯，从他来到我家，故意打碎了我妈最喜欢的花瓶，我就很想揍他了。”荣瑞卿说道。
　　可是他从小被教育要得体懂事，那次他冲动想打人，也被这句话压制住了。这么多年，荣瑞林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想要坑他。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剪断他的羽翼，让他不要那么嚣张。
　　原来，报复一个人，还是要拳拳到肉才能解恨。
　　纪不休笑起来，说：“还有一个王八蛋，我们别着急，小羽毛肯定恨着呢，让她先自己来，等她出气了，我们再出马！”
　　荣瑞卿伸出拳头碰了碰，说：“听您的！”
　　纪不休心情舒畅多了，感慨说：“你小子，还行。”
　　两个男人，共同爱着两个人女人，这是怎样一种缘分。如今关系破冰，倒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
　　美术学院小街的1874里，纪飞羽不停地看着时间，奇楠问道：“怎么了，这么一会儿没见到，就着急了？”
　　“不是，我担心我老爹和荣瑞卿又吵起来。”她皱眉，“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独处，我好担心……”
　　奇楠笑起来，说，“你老爹那么疼你，你选的，他一定没有意见／”
　　纪飞羽苦笑，说：“那你是没看见他当初是怎么揍荣瑞卿，他们两个一见面就……”
　　“诶？来了！”
　　奇楠喊了一声，纪飞羽赶紧回头去看，荣瑞卿和纪不休竟然勾肩搭背了走在一起。
　　“女儿！女婿送我到一半，我说想去长椿街吃东西，我们就开车回来了？”
　　纪飞羽目瞪口呆地看着关系突变的两个人，问道：“送到一半送了快两个小时，你们两个骗鬼呢？干嘛去了？”
　　奇楠在旁边起哄说：“荣先生，你是不是带着纪叔叔去找乐子了？”
　　“哦！”纪飞羽长大了嘴，说，“一定是这样！你看这个老光棍儿笑得这么开心！”
　　“哎呀你这个臭丫头，你叫谁老光棍儿，你看我不打死你！”
　　狭小的店里，父女俩开始追打起来，荣瑞卿又无奈又想笑，这对活宝父女真是让生活充满乐趣。


第223章 别想逃
　　纪飞羽的伤还没好，但是她自己的工作不能停，没两天又出去写生了，这一次，邱明寸步不离地跟着，生怕她再出意外。
　　海边的画，她只勾了人物的线条，还要再回到海边去看看风景。
　　邱明把车停在边上，在车里玩着手机陪着她。本来还算平静的下午，远处慢慢开过来一辆车。
　　车在附近停下来，下来两个人。
　　纪飞羽感觉到了，转头去看，皱眉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一个是李德伟的私人秘书SAM，一个是李德伟的律师。
　　邱明从车上下来，拦住了两个人，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您好，我是达德律师事务所的，我们找纪小姐谈些事情。”为首的律师客客气气地说。
　　“你们找纪小姐，应该去联系她的经纪人或者助理，由他们安排你们见面，而不是直接找到这里来。”邱明公事公办地说道。
　　SAM陪笑说：“是这样没错，只是，我们联系了很多次，纪小姐的经纪人都说纪小姐没有时间，我们才私下找来的。”
　　一直没理会的纪飞羽放下了调色盘，悄悄把随身的录音笔打开，说道：“我当然没有时间，你们少爷把我打成这样，不需要养伤吗？我受到惊讶，不需要慢慢调养吗？你们倒是急着来骚扰我，什么居心？”
　　律师赶紧说道：“纪小姐，我们只是想跟您见见面，李先生愿意跟您道歉，希望这件事能够私下解决，而且…… ”
　　SAM补充说：“您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我们会按照十倍赔偿，请您不要追究了。”
　　纪飞羽冷笑，这些人从来不把对女人的伤害放在心上，她问：“是不是你们少爷以前闹了这种事情，你们都是这么解决的，不对，恐怕会更简单，只要那些钱来，再威胁一下就行了，就像最初对我一样。”
　　“真是抱歉，最初不知道是纪小姐，对您的态度不够好，”SAM鞠躬道歉，“还请您原谅！”
　　“你们不用多跟我说什么，这件事我不会和解，你们有什么事儿去找我律师吧。”纪飞羽说道。
　　SAM还想说什么，他赶走了一步，就被邱明一个擒拿手按到了车前，邱明说道：“我劝您赶紧走，不然我很可能防卫过当。”
　　一个文弱的秘书，跟一个退伍军人武力悬殊太大，这位秘书也只能识时务地认怂。
　　赶走了这两个人，纪飞羽翻了半天白眼，画画的心情也没了，收拾东西回家，她把录音笔给邱明。
　　“交给小齐，让她好好利用起来，让人看看李德伟的人是怎么私下接触当事人的。”
　　事情闹大之后纪飞羽就像收手了，但是没想到他们的人自己犯贱送上来门，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曲艺帮她成立了工作室，请了很专业的经纪人和助理，有些事儿，不用她出面照样做得尽善尽美。
　　小齐手脚利索，音频剪辑了一下，就用工作室的社交账号上传到了网上，特别著名了是万盛百货的三公子，大家千万不要忘了。
　　这事儿闹起来，万盛百货的名声也跟着下跌，原本李德伟的龌龊行径也只是在圈子里小范围地流传，没想到这次闹大了，连荣家也得罪了。
　　纪飞羽自己翻着新闻，网上什么流言都有，她提供了一次事件，万盛百货的竞争对手跟着落井下石。
　　城里六成的仓储货运是荣家的，纪飞羽刚出事没多久，万盛百货租赁的仓库一半就出了问题，续租水电等等。
　　荣家的态度一出，各个合作对象也开始站队，万盛百货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倒闭了，但是影响是在不好。
　　对于纪飞羽这个记仇的人来说，知道他们过得不好，她就放心了。
　　回到家里，邱明把车停在了东翼的侧门，纪飞羽拎着画具箱进门，迎头看见一枚黄色的符。
　　看来王奕岑还把她当妖精呢！
　　她也不气，王奕岑尽管折腾去，教子无方，早晚有她的报应。
　　因为脸上的伤，纪飞羽闭门谢客，只见律师。曲艺几个担心她，都没能看到人，李德伟的事情终于落案起诉了，她才提议大家出门庆祝一下。
　　荣瑞卿为了陪她，几天没去工作，刚刚回去上班就被徐杰用工作扣在了公司，只好让纪飞羽先去约定的地方跟他们汇合。
　　现在纪飞羽是曲艺的摇钱树，他做东，在自己家里安排了聚餐。他现在独住，别墅不大，刚好适合朋友聚会。
　　不过刘凯文夫妇因为儿女都在感冒没来，最后只有王世义来了，他刚来就带来一个劲爆的消息。
　　“听说了么，荣瑞林被人抢劫了。”
　　他被人绑在会所的房间里，好一顿折腾，最后被发现的时候，大小便失禁臭得要死。
　　曲艺听得直皱眉，说道：“这事儿仔细分析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在仅允许会员出入的会所被人抢劫？”
　　纪飞羽也很疑惑：“荣瑞林身上又没有什么钱，把他绑走找他老爸要钱不是更好吗？”
　　“说的就是呢，”王世义笑着说，“会所老板跟我认识，他跟我说，荣瑞林也没什么损失，就说被打劫，还不让报警，你说奇怪不奇怪？”
　　纪飞羽喝了口果汁，说：“那说不定是被打傻了……”
　　说完这话，她忽然想到那天荣瑞卿和纪不休两个一起消失的那两个小时。
　　“世义，你说荣瑞林被人好一顿折腾是什么意思？”纪飞羽问道。
　　王世义只是想一想，眉头都皱起来：“哦，太惨了，听说下身被灌了辣椒油，打得皮开肉绽还撒盐……”
　　曲艺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换个话题，说点儿高兴的。”
　　“说起来，小羽毛的画真的很厉害啊！”王世义感慨说，“她送我的画，我挂上去之后，最近店里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啊！”
　　曲艺也激动起来，说：“对对对，我爸爸把新拍的画，挂在办公室里之后，一个项目卡了很久，竟然顺利解决了？”
　　他笑嘻嘻说：“要不，小羽毛，我也追求你吧，娶你回家！”
　　忙了一天，荣瑞卿刚一进门就听见兄弟胆大妄为的发言。
　　“追求她之前，你最好算一算自己有几条命。”荣瑞卿冷着脸进来。
　　“哎呦，不敢不敢，开玩笑，我真害怕你一生气，撤资不干了，”曲艺连连作揖，“是我错了我错了。”
　　人到齐了，曲艺让人上菜，他请了一个俄罗斯厨师来做今天的菜，以肉类为主，非常合纪飞羽的胃口。
　　“我还认识一个非常厉害的葡萄牙人，下次我们请他来，怎么样小羽毛？”
　　曲艺这副狗腿子的样子深得纪飞羽的欢心，只是荣瑞卿就不那么高兴了。
　　王世义边吃边问：“你那个弟弟怎么样了？”
　　事情都传开了，荣瑞卿只想到，就想笑，不过他忍住了，说道：“他的事情一向不归我管，不过他坚持不报警，我也没问为什么。”
　　不报警的原因，大概是被发现的时候太狼狈，但时候全世界都要知道了，荣瑞林也不用活了。
　　他被人救出来之后，就被送到了医院里，说是疗养，估计是怕回到家里再被荣瑞卿打一顿。
　　他们说话的时候，纪飞羽一直在观察荣瑞卿，他不惊讶也不意外的样子，多半是熟悉内幕了。
　　什么辣椒油撒盐，这种损招应该不是荣瑞卿干得出来的，能为了她出这口恶气的，应该是纪不休没跑儿了。
　　这两个人关系突飞猛进，原来是一起去打人了吗？果然，男人的友谊不是女人能猜测的。


第224章 父亲的请求
　　荣瑞林的话题很快过去了，毕竟没人在意，荣瑞卿也不是很想提的样子。
　　喝了两杯酒，王世义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问题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
　　曲艺第一个拍桌子说：“对啊，对啊！小羽毛现在换了身份，我还总以为她是以前那个，也忘了你们现在其实不是夫妻了。哎，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如果不是王世义提起来，那两个人自己都要忘记了，他们之间实际上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大概是从前的关系在延续，还以为两个人只是搬个家，闹个矛盾而已。
　　纪飞羽恍然，说道：“对哦，我们还没有结婚啊！”
　　荣瑞卿笑起来，说：“是啊，你现在才想起来吗？”
　　从前的身份和现在身份纠缠在一起，纪飞羽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她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对啊对啊，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
　　荣瑞卿拉过她的手，问道：“现在实际难题你老爹已经解决了，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好。”
　　“嗯……”纪飞羽认真想了想，问道，“我们现在关系，结不结婚有什么影响么？”
　　两个人住在一起，每天朝夕相处，一起打打怪兽，吃吃美食，也跟结婚没有区别啊？
　　“有啊，”荣瑞卿认真地说，“孩子的落户问题。”
　　噗……
　　他的话刚说完，曲艺和王世义一起喷了。虽然纪飞羽的确改变了荣瑞卿很多，但是怎么荣瑞卿越变越油嘴滑舌。
　　纪飞羽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做梦吧你！”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向朋友展示了自己的精神状态，纪飞羽和荣瑞卿告辞了。
　　纪飞羽喝了点儿酒，在车上晕晕乎乎地睡着了。一直到车开进别墅区的范围才醒过来，她看了看外面的景色，伸了个懒腰，说：“这么快啊？”
　　“不快了，小姐，因为你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荣瑞卿看了看她，问道，“今天过得好吗？”
　　纪飞羽长着手臂，笑起来说：“自从我爆了录音之后，他们不敢来找我了。”
　　“那就好，”荣瑞卿把车开进大门里，“你老公给你出气了，你发现了没有？”
　　他的眼睛看过来，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纪飞羽笑着问：“哦？是扯掉了万盛百货的仓库还是暴打了荣瑞林啊？”
　　“嗯？”荣瑞卿把车停在东翼侧门，问道，“什么暴打荣瑞林？”
　　他无辜的样子演得真的很像，纪飞羽捏了捏他的脸说：“你再装啊！接着装，你跟纪不休干的好事儿，以为我猜不到吗？”
　　“你怎么猜到的？”荣瑞卿问道，“我们天衣无缝，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外露。”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道：“荣瑞林诶，再不争气也是荣耀德的亲儿子，谁没谁人闲的会把他关起来折磨，不为名不为利。看看他最近得罪的人，最不好惹的就是我了，愿意为了我做这种事儿的人，除了你就是我老爹了，能出入自由还能让整个会所的人闭嘴，就只有你了，花招玩得那么阴，准是你带着我老爹一起！”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我只是把岳父大人带进去，然后呢帮他递一递辣椒油和胡椒粉啊之类的。”
　　“这种事儿你也不拦着他！”纪飞羽瞪起眼睛，“万一出什么事儿了，他又要被抓起来了？”
　　荣瑞卿被老婆训了，心虚地说：“那什么，他想给你出气，我总不能拦着，除了事儿，我一定会让岳父大人安然无恙的。”
　　他说得非常诚恳，然而纪飞羽好像还是不高兴，她撇着嘴，好久才说：“这么好玩，竟然不带我……”
　　荣瑞卿笑起来，说：“是我们错了，岳父大人说了，你自己亲自解决李德伟，我们就不插手了。”
　　“我才没你们那么无聊，一定要让李德伟通过法律手段得到惩罚！”纪飞羽说着，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荣瑞卿挑眉，问道：“真的？”
　　“当然了！”
　　纪飞羽推门下车，门上那道碍眼的黄符还在。荣瑞卿皱眉，说道：“我让婷姐扔掉，她怎么没扔？”
　　“不用生气了，”纪飞羽说道，“我让婷姐不要动的，本身她们上了年纪的都这个就很在意，不如别动。反正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王奕岑愿意贴就贴吧，她会求着我让她揭下来。”
　　说完，她就推门进屋了。
　　婷姐正等着，看到两个人进来忙说：“老爷子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让你们回来了去主屋找他。”
　　两个人面面相觑，荣耀德这个时候找他们做什么？难道是荣瑞林的事情被发现了？
　　“知道了。”
　　荣瑞卿拉着她的手，说：“去看看。”
　　纪飞羽挽起袖子说：“我可是喝了酒的人，我要是揍他，你记得拦着我。”
　　“好～”
　　主屋客厅里，荣耀德正在沏茶，见到两个人进来，说：“坐下喝点儿茶。”
　　“不了，”荣瑞卿坐下，说，“最近她都睡不好，还是不喝茶的好。”
　　荣耀德看了看纪飞羽，问道：“纪小姐，最近伤好了一些吗？”
　　“我自己说好，可不算是好了，”纪飞羽冷淡地说，“要医生说了才算。”
　　荣耀德自讨没趣，自己喝了一口茶说：“找你们来，是想说一说李德伟的事情，瑞卿已经变相跟李家施压了，社会舆论也都是倾向你的，不如……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就这么算了？”荣瑞卿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当初给荣瑞林求情那是你儿子，没什么可说的，做人总是要护犊子的。现在你替李德伟求情，难不成这也是你遗落在外的私生子吗？”
　　他的话一点儿也不客气，荣耀的脸色一变，说道：“瑞卿，你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荣耀德，这是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吗？”荣瑞卿不卑不亢地反问，“教自己的儿子如何颠倒是非，不尊重女性？”
　　荣耀德气得脸色发青，握着茶杯的手不停地抖。
　　纪飞羽拉了拉荣瑞卿的手，对荣耀德说道：“叔叔，我明白，你来帮李德伟说话，一定是有你的难处，你人在商场，有自己的利益纠葛，只是，这件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不是我想和解就和解的，李德伟可是刑事犯罪。”
　　李德伟和他的律师从一开始就想把她打成李德伟“女友”，罗织罪名编造谎言，想转移注意力，变成民事纠纷，但是没想到纪飞羽周围的关系复杂，他们陷害不成，就一直想要机会和解。
　　纪飞羽早就只会律师，这件事就是刑事案件，绝对不可以松懈。
　　荣耀德脸色铁青，说：“我们跟万盛百货，跟李家，十多年的交情，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容不得你说不行！”
　　“哦，之前荣老先生对我可不是这个态度，”纪飞羽脑袋一歪，说道，“我猜猜，是不是李德伟说了自己有证据能证明，当初他这么做是有人教唆？”
　　以荣耀德明哲保身的精明来看，他绝对不会这个时候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她，除非是又关系到他的宝贝儿子。
　　大概真的被纪飞羽说中了，荣耀德半天没有说话。
　　荣瑞卿深深叹了口气，自嘲了笑了笑，说；“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不辨是非，原来，还是为了你儿子。”
　　“瑞卿，”荣耀德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凌人，“父亲老了，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
　　“老先生你可能搞错了，”纪飞羽说道，“一家人平平安安，首先你们要自己自己守法，而不是要别人委屈求全。”


第225章 父亲的报复
　　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种话竟然是荣耀德说出来的，荣瑞卿听了只想冷笑。他一直觉得父亲就算偏心，出轨，总算还有一点儿做人的底线，正确的三观，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我们回去了。”荣瑞卿拉起纪飞羽的手，“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主屋通往西翼的拐角，王奕岑把一切都听在耳朵里。李家人找她过话给荣耀德，她才去求荣耀德。没想到荣瑞卿真的不给他爸爸面子，摆明了要给她机会，她没道理不用啊。
　　王奕岑走出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怎么样？”
　　荣耀德惆怅地揉着额头，问：“李家人还怎么说？”
　　“唉，”王奕岑唉声叹气，“他们说，如果我们不帮忙，他们为了给李德伟减刑一定会把瑞林交出去，他们有证据，到时候一定会搞臭瑞林，我们瑞林已经怎么这么倒霉……”
　　“他做出这种事就要承担后果……”荣耀德低沉地说道。
　　王奕岑开始抹眼泪，说：“话是这么说，但是毕竟是我们亲儿子，难道就看着他被抓起来吗？”
　　“恒辉有的是好律师，总不会让他进去坐牢……”事已至此，荣耀德作为父亲好像只能这么做了。
　　“老大不肯松口，那个小妖精也不肯松口，”王奕岑抽泣着，“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帮我们了……”
　　她心里恨，荣瑞林可是荣瑞卿的亲弟弟，就算荣瑞林做错了，他找人收拾了荣瑞林，弄得他到现在也不敢从医院里出来，气已经出了，没道理见死不救吧？
　　可是她不能说，说出来一定被荣耀德教育，她被坑了太多次，也学会了装可怜，顺势求同情。
　　王奕岑偷偷瞥了一眼荣耀德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上，老大也很为难，毕竟事情闹得这么难堪，让纪小姐也不好过。只是，他未免也太不给你面子了，总是这样回绝你，说得直接又难听，我听说，最近公司里做决策，大家都看老大的脸色，他是真的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要想想办法，是不是现在就要定接班人了……”
　　“行了，”荣耀德打断她说，“早点儿休息吧。”
　　东翼里，纪飞羽玩着窗帘发呆，一会儿拉开一会儿合上，她想不出来李家有什么证据能够指正是荣瑞林教唆李德伟的，难不成跟自己一样录音吗？
　　如果这件事情是编撰的，怎么也不会骗倒荣耀德吧？
　　“想什么呢？”荣瑞卿问道。
　　“先生，”纪飞羽没什么表情地说，“你不能再让荣瑞林有翻身的机会了。”
　　荣瑞卿有些意外，问：“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你把你父亲拒绝得太没面子了，”纪飞羽刷拉拉上的窗帘，“凭我看宫斗剧的经验来说，当儿子的力量开始崛起的时候，父亲就要开始防备了，一旦哪个皇子得势，皇帝就会削弱他，防止他夺位。”
　　荣瑞卿挑了挑眉，问道：“然后呢？”
　　纪飞羽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就是哪个得势的皇子，你的力量已经足够可以威胁你父亲了，下一步就是你父亲来削弱你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必须不能让荣瑞林翻身，这样，就算你父亲再不满意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也找不到第二个继承人。”
　　“嗯，你说得都对。”荣瑞卿点了点头，不过似乎并没有什么危机意识。
　　“干嘛？”纪飞羽不是很满意他这个反应。
　　荣瑞卿把她抱起来说：“第一，恒辉的管理机制很成熟，而且我这些年埋下了很多人脉，他不敢动我，第二，小姐，你该睡觉了，小心腰疼的毛病又犯了。”
　　纪飞羽搂着他的脖子嘿嘿笑起来，说：“我当然知道你厉害，只是我担心 你。”
　　附身亲了亲她，荣瑞卿说：“放心好了，我还要做你的后盾，还要让你嫁入豪门，绝对不可以失业。”
　　“嘿嘿嘿嘿……”纪飞羽像个小孩子，她忽然又想起来，“对了，说道腰疼，我这阵子都没有犯病，看来赵大夫真的很厉害，你记得给赵大夫送谢礼哦～”
　　“知道了。”
　　就算纪飞羽不说，荣瑞卿也没打算让荣瑞林翻身，自从他拿到了纪飞羽给的那个单子就一直在查，连德邦建筑从前的那个财务一起控制住了。
　　而德邦建筑出事之后，工程交给了恒辉建筑，一部分账目也进了公司系统，账目之乱简直闻所未闻，当时因为要尽快把项目接过来，冗余的条目也没有细细追究，通通归类为德邦自己的账目。
　　现在荣瑞卿想要查，简直轻而易举，只是过程复杂了一些。
　　仔细翻了翻面前的厚厚一叠调查资料，荣瑞卿看得直摇头，荣瑞林最近两年真是做了不少事儿，人蠢，但是胆子很大。
　　徐杰也过了一眼，说道：“老板，这够二少爷坐牢了。”
　　“也未必，他应该留了后手，只是摧毁董事会的信任足够了，老爷子一定会给他请最好的律师。”荣瑞卿说道。
　　徐杰觉得很不公平：“他损害的是公司的利益，却要公司的律师团来为他做无罪辩护，这真的太可笑了。”
　　骚扰纪飞羽的那件案子，李德伟也把荣瑞林拉上了，荣耀德让整个律师团反告李德伟污蔑，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对荣瑞林的偏心。
　　“越是大张旗鼓，越是给我机会，”荣瑞卿说道，“找个合适的时候把这些东西捅出去吧，尽量不要找我们的人。”
　　“明白。”
　　徐杰走了，荣瑞卿站起来，走到他母亲的画像前，他深深叹了口气，十几岁没有了母亲，父亲另娶还有个儿子，他早就明白自己是这个家的外人。
　　只要是荣耀德做得不够明显，他还愿意尊敬他叫他一生父亲。可是这个父亲越来越糊涂，父子间对立已经是难免的事了。
　　正想着，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老婆，干嘛？”
　　“没事儿啊，我老爹说他今天炖了天麻排骨汤，问你要不要去家里吃饭。”
　　荣瑞卿笑了，说：“好啊，那我早点儿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啦，我去1874取颜料，然后就回家了，我担心你过来的时候路上堵车。”
　　“那好。”
　　荣瑞卿挂了电话，心情也好了很多，伸手扶了扶母亲的画框，虽然母亲离开得早，却给他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宝贝。
　　那边纪飞羽挂了电话，就让邱明送她去了1874。
　　“哈喽，宝贝～”纪飞羽开门喊道。
　　“诶？你过来这么早。”奇楠正在摆货架上的洗笔液。
　　白秦安也在店里，坐着轮椅给他递东西。
　　“哇，白白，你这么勤快？”纪飞羽说道，“在家里太无聊了？”
　　奇楠翻了个白眼说：“他怕有人勾引我，特别来盯着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盯的，搞得现在店里挤挤巴巴，转身都费劲……”
　　白秦安无奈地说：“那我在家也是真的无聊嘛～”
　　奇楠把他的轮椅转了个圈，说道：“你去把她的东西找出来，别来烦我。”
　　她的东西整整齐齐装在袋子里，放在一张小桌子上，白秦安拿过来，纪飞羽刚要去接，他却收回去了。
　　“想要你的颜料也可以，”他说，“这个东西，你得一起收下。”
　　他把一张卡放在了袋子里。
　　“什么东西啊？”纪飞羽问道。
　　忙着的奇楠抽空说：“赔偿金，小白的住院费手术费都是你拿的，说好了要还你的，密码是你生日。”
　　纪飞羽也没多说什么，爽快地收下来，说道：“那我就收下了，去买荣瑞卿的大别墅！”


第226章 讨好岳父大人
　　奇楠笑起来，问道：“你那个月供两千的别墅什么装修好，我们要去吃饭啊。”
　　“放心吧，装修好了，就请你们过去玩儿～”
　　她装好了东西，跟两个人说了再见，顺路去超市买了东西，回了家。
　　到了巷子口，纪飞羽准备下车，邱明帮她把东西拎出来。
　　“邱明哥，你跟我们一块去吃饭吧。”纪飞羽邀请他。
　　“不行，大少爷跟岳丈献殷勤，我怎么好在场，”邱明笑道，“我在附近转转，你们要回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那辛苦你了。”
　　他说得有道理，纪飞羽也没有再谦让。
　　纪不休把家里收拾了一遭，墙上女儿的涂鸦旁边又多了一个大大的板子，上面都是各种关于纪飞羽的新闻报道。
　　“来看看，女儿，怎么样！”
　　她一进门，纪不休就拉着她显摆，纪飞羽有那么一点儿害羞：“哎呀，老爹，你这样很难为情啊！”
　　“有什么难为情的，你还怕别人说你优秀啊，老爹不怕，都来夸我女儿！”纪不休岂止是骄傲，简直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行了，别骄傲了，快去做菜吧。”
　　父女两个在厨房做菜，聊着天，说起荣耀德偏心的事情，纪不休叹口气，说：“这没妈的孩子就是不行，尤其是还有个后妈和弟弟，你看怎么着，只有后妈一开口，爸爸肯定就偏心了，荣瑞卿这个小王八蛋也挺惨的。”
　　纪飞羽趁机说：“可不是么，给我气坏了，荣瑞林作天作地半句责怪没有，还让一家人给他背锅，荣瑞林是儿子，荣瑞卿就不是了吗？真是的……”
　　她边说边偷看纪不休，她老爹砍着排骨说：“可不是，要是他妈还在，能轮到别人这么欺负他么，他妈就第一个冲上去了，可怜啊……”
　　“是啊，真可怜……”纪飞羽又说，“天天给公司卖命，亲爹防他跟防贼一样，做好了一句夸奖没有，做错了就恨不得逐出家门，也不看看荣家现在靠谁撑着，真惨。”
　　“可不是嘛，”纪不休叹气，“普通人家里有个后妈还有各种矛盾，更别说他们家这样的了，啧啧……”
　　纪飞羽尽全力给荣瑞卿卖惨，希望能得到老爹几分同情分。
　　汤炖上了，菜也下锅了，纪不休说道：“女儿，柜子里之前小王八蛋带来的那瓶酒你打开透透气，一会儿就能喝了。”
　　“啊？这么麻烦，不如让楼下小超市送两瓶二锅头算了。”纪飞羽故意说。
　　“哎呀臭丫头你懂什么，他是喝二锅头的人吗？让你去就快去。”纪不休不耐烦地说道。
　　行吧，纪飞羽觉得自己今天为荣瑞卿卖惨卖得很成功。
　　荣瑞卿提前下了班，还是担心路上堵车，坐地铁过来。走进巷子口，看到水果店里的葡萄很新鲜，便卖了几串。
　　付钱的时候，水果店老板打量了他半天，说道：“是去纪大哥家吧？”
　　“是，来吃饭。”
　　老板笑呵呵地说：“哦，怪不得，中午碰到他出门买菜，还说女婿要来吃饭呢。小伙子你好福气啊，小羽毛可是我们这一片最好的姑娘了！”
　　听到“女婿”两个字，荣瑞卿心里美滋滋的，看来上次两个人“合作愉快”的确是让纪不休对他改观了不少。
　　拎着水果美滋滋地上楼，荣瑞卿敲了敲门，屋里传来纪飞羽的声音：“来啦来啦！”
　　门开了，屋里的暖光着凉了门外的荣瑞卿。
　　纪飞羽看到他手里的葡萄，说：“我刚才还跟老爹说吃完饭下去买点儿葡萄来吃，你就买回来了！”
　　“那当然了，”荣瑞卿进来，笑着说，“心有灵犀嘛。”
　　纪不休从厨房出来看了他一眼，表情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说：“来啦？”
　　“嗯，来了。”
　　爷俩心照不宣了看了看对方，纪不休一比划，说：“洗手吃饭吧。”
　　纪飞羽结果荣瑞卿手里的水果，趁他脱外套的时候，凑过去小声说：“老爹啊，特意让我给你开的红酒，我给你卖惨卖得挺成功的，你记住，接着装可怜，别忘了。”
　　“记住了！”
　　饭菜上齐，热热闹闹开饭了，荣瑞卿煞有介事的举杯，说道：“叔叔，说点儿什么吧？”
　　“哎，就是家里吃个饭，有什么可说的……”
　　他嘴上这么说，还是举起杯，装模作样地说道：“那就祝你们工作顺利。”
　　纪飞羽忍着笑说：“好，也祝您身体健康。”
　　普普通通的一餐，两个人男人互相让酒，把家里的两瓶红酒都喝光了。
　　“小王八蛋，我跟你说，钓鱼啊，是个哲学，你别小看它……”
　　“是，我知道，您再跟我说说……”
　　“它非常考验一个人心境，而且它能净化你，怎么净化呢？你好比说……”
　　“您说得对，我记住了，我也觉得……”
　　纪飞羽抱着汤碗听着两个人聊着他听不懂的内容，忽然爷俩爆出一阵大笑。
　　荣瑞卿站起来，说：“爸，上次您不是很喜欢我那件风衣吗？我按照您的尺寸又给您买了个新的。”
　　纪不休一听乐了，说：“来来来，给我穿上。”
　　站都要站不稳了，纪不休还起来穿了衣服。老头乐呵呵地问；“怎么样闺女，爸爸拉风吗？”
　　纪飞羽忍着笑说：“嗯，拉风，太拉风了。”
　　“爸，你的墨镜呢？”
　　纪不休转了两圈，从门口柜子上找到荣瑞卿送他的墨镜，戴上之后，还不忘，催促荣瑞卿，说；“你也戴上！”
　　两个人大晚上在屋子里戴着墨镜，勾肩搭背站在一起，非要纪飞羽给他们拍照片。
　　唯一一个正常人纪飞羽哭笑不得给他们拍照：“来看镜头啊，老爹收一下肚子，好，三二一……”
　　“爸，我觉得……”
　　“叫什爸！见外！”纪不休拍着他的肩膀说：“叫大哥！以后谁敢欺负你，提大哥的名字！以后荣耀德那个老王八蛋欺负你，大哥去给你出气！”
　　“啊？”荣瑞卿懵了，看向他老婆，问，“怎么回事儿？”
　　纪飞羽捂脸，说：“老爹喝嗨了……”
　　喝嗨的纪不休，拉着荣瑞卿叫老弟，介绍纪飞羽：“这是你大侄女。”
　　稍稍还算清醒的荣瑞卿懂了，这分明是变相阻止他跟纪飞羽在一起……
　　等到纪不休尽兴了，荣瑞卿把他扶到房间里睡觉，安置好老丈人出来，纪飞羽刚好也把饭桌收拾好了。
　　荣瑞卿忧心忡忡地说：“老婆，该不会你老爹是故意的，还是不想我们在一起吧？”
　　纪飞羽笑起来说：“放心啦，他要是不认可你，也不会跟你喝酒了。”
　　荣瑞卿喝得也不算少，虽然没有纪不休醉得那么厉害，脑子也晕晕的，他倒在纪飞羽背上，哼哼唧唧地说：“老婆，我头晕。”
　　“谁让你喝那么多，别装了，你的酒量我知道，没那么容易醉！”纪飞羽戳穿了他。
　　荣瑞卿挨着她，说：“唉，你让我靠一会儿嘛！”
　　这个人，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
　　纪飞羽扶他到了沙发上，让他好好靠着。转身去给他倒水，再回头，荣瑞卿正在解衬衫扣子，眼神迷离地说：“老婆，我好热啊……”
　　“哦，是吗？”纪飞羽走过去一杯水泼在他脸上，问，“还热吗？”
　　荣瑞卿的美男计没成功，尴尬地摸了把脸说；“不热了……”
　　纪飞羽拿过纸巾给他擦干净，说道：“在我家，给我老实点儿，别发骚！”
　　“哦……”
　　当天，担心纪不休喝多了会出意外，连个人没有回家，而是住在了纪飞羽家里。


第227章 断了后妈的后路
　　打电话叫邱明开车回去，纪飞羽找出了纪不休的睡衣让荣瑞卿换上。她的房间虽然有阵子没有人住了，但是依然干干净净的一点儿灰尘都没有。
　　躺在床上，看着老旧的天花板，荣瑞卿忽然有些感慨。
　　“老婆……”
　　“嗯？”
　　“我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没有跟我老爸这么痛快地喝过酒……”他说，“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不会又什么惊喜，也不会有什么快乐……”
　　纪飞羽坐过来，摸着他发烫的脸，说道：“又说胡话了，人生中那么多可能，别说得那么武断，亏你还是个成功人士。”
　　“是哦……”荣瑞卿笑了。
　　母亲死后，他成了一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就在他人生越走越黑暗的时候，纪飞羽出现了。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感谢谁了，是把双胞胎姐妹弃养的婆婆一家，还是母亲，还是把纪飞羽养大的纪不休，还是临时逃婚的李雅涵，如果有可能，他想挨个都谢一遍。
　　纪飞羽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别想那么多了，睡吧。”
　　荣瑞卿很少外宿，难得这一次没有认床，借着安眠的红酒，睡的舒舒服服，第二天精神奕奕地去上班，徐杰还以为他好事将近了。
　　“嗯……我觉得快了……”荣瑞卿满面喜色，挡都挡不住。
　　徐杰打趣说：“我应该不用随礼两次吧，毕竟您娶了两次都是同一个人。”
　　荣瑞卿笑起来，说：“你要是好意思就不用了。”
　　两个人说笑着进了会议室，双双春风满面的样子，让其他人也都很意外。早晨的例会没有什么特别，各自汇报了工作进程，荣瑞卿就让大家去忙了。
　　回办公室的时候，艾米进来问道：“老板，刚刚何律师打电话来说，太太不满意他们律所派出的律师，刚刚去事务所闹了一出，他问是不是按照太太的意思，要张律师接手。”
　　“这点儿小事儿也要来问我。”荣瑞卿叹气，说，“你告诉何律师，如果太太非要这么做，就让张律师接手，不过他手里那个跟飞远的合同纠纷不能放松，让他跟老爷子申请，看看是不是能停一停。”
　　艾米瞬间懂了，说：“我明白。”
　　徐杰听了，禁不住摇头，说：“太太有时候挺精明的，有时候就沉不住气……”
　　本来荣耀德已经拉恒辉的律师团来给荣瑞林做辩护了，算是护犊子到了极致，已经很让人诟病了，王奕岑非要再闹一场。
　　律师团每一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每个人都担负着恒辉内部大大小小的案子。随便一个人什么人接手这个案子都能圆满解决，可王奕岑非要团队老大来解决……
　　“张律师手里那个案子要是输了，集团要损失一大笔钱……”徐杰说道，“您由着她这么闹吗？”
　　荣瑞卿冷笑说：“她最好能闹得更大一些，我下手也更方便一些。”
　　徐杰明白了，王奕岑闹得越凶，越是理亏，荣耀德面子越过不去。
　　从前荣瑞卿对王奕岑母子还算客气，无论他们在背后做什么，荣瑞卿吃了再大的亏，也都选择沉默，毕竟他的重心在恒辉的事业上。迎娶李雅涵，也是想找个能制衡王奕岑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个制衡王奕岑的人把王奕岑压得死死的。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是他这个宝贝总是在王奕岑母子这里吃亏，这一次又被欺负惨了，荣瑞卿可不想就这么算了。
　　上一次画展的效果很好，纪飞羽的画又在拍卖行拍出了好价钱，工作室已经在策划下一次其他国家的艺术馆再开画展。
　　纪飞羽是这些年追求先锋的油画界的一股清流，罗梦怡之后，很少有人花时间用这样细腻的笔触去写实，没有过于抽象的东西，只是简单质朴地用色彩和意境向观众展现画面。
　　艺术界对这位后起之秀很是关注，也报以极高的期待。
　　纪飞羽到还是一颗平常心，画画而已，如果能顺便赚钱就更好了，她美滋滋。
　　她跟小齐几个人开过会，开开心心去恒辉接荣瑞卿下班。
　　“对了，这个给你。”
　　车里，纪飞羽拿出一张卡片来递给他。
　　“什么东西？”荣瑞卿接过来发现是一张银行卡。
　　“小白住院的钱。”纪飞羽说，“他们非要还你，我说不用，他们非要给。”
　　荣瑞卿看了两遍卡片，说道：“是他们非要给我，还是你非要给我啊？”
　　纪飞羽这个人吧，对钱看得很重，但是又看得不那么重。
　　当初跟他合作的时候，做点儿什么事儿都要张口要钱，因为那是她劳动所得。朋友出了事儿，明知道动用账户里的钱会暴露，还是拿出来，什么都没想先把住院押金手续费等等交了。
　　“嗯…… ”纪飞羽想了想说，“反正就是给你的。”
　　荣瑞卿当时帮他们也是因为他们是纪飞羽的朋友，并没有想着有一天会拿回这笔钱，不过纪飞羽的朋友跟纪飞羽都是一样的性格，是自己的一分不能少，不是自己的，一份也不要。
　　“那好，我收下了。”
　　老婆大人要维护自己的面子，荣瑞卿还是要支持的。
　　“啊，对了，老婆，”荣瑞卿也找了一个完美借口，“你送我的三幅画，市场价已经估价到几百万了，尤其我母亲和我那张，要的人太多了，我都没舍得卖，这样吧，为了感谢你，你那个两千月供就不用给了。”
　　他这点儿小计谋，纪飞羽一眼看穿，说道：“不用了，我还是想好好享受，月供的快感。”
　　“老婆，你给点儿面子，传出去，我荣瑞卿的女神在还房贷，我的面子怎么办？”
　　“凉拌！”
　　……
　　邱明在前面听着小两口拌嘴，忍不住笑，后视镜里看过去，两个人被对方逗得开怀大笑，一个个都像傻子一样。
　　唉，幸福真的会传染，他自己都觉得开心起来。
　　车进了荣家，邱明照例要把车开到东翼侧门，荣瑞卿说：“到正门吧，看看热闹。”
　　两个人进了门主屋客厅，里面忙碌的佣人微微一愣，又各忙各的去了，倒是崔婶婶很高兴，问道：“今天在前面吃饭吗？”
　　荣瑞卿笑着说：“好啊，晚上有汤水喝吗？”
　　“有，当然有，炖了一只竹丝鸡，加了点儿百合，润燥的。”崔婶婶乐呵呵地说：“你们先去坐着，马上好了。”
　　一般到了这个时间，荣耀德和王奕岑都应该在餐厅里，偏偏今天没有来。荣瑞卿悄悄地问崔婶婶：“婶婶，家里人都去哪儿了？”
　　崔婶婶瞄了一眼西翼的方向，说：“老爷子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跟太太吵了起来，太太一直哭，说了什么也没听清，好像是跟二少爷有关系。”
　　荣瑞卿冷笑了一下说：“料到了。”
　　纪飞羽听着，猜到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走了，我们先去吃饭。”荣瑞卿拉过她的手进了餐厅。
　　李德伟和荣瑞林的案子待审，纪飞羽一点儿操心的事儿都没有。她还很期待，恒辉律师自己人打自己人的场面。
　　“……你这样闹下去只能会让大家都难堪！”
　　“我怎么闹了，我只是说说而已，这些人就到你面前去告状……”
　　两个人正喝汤，门口传来说话声。
　　荣耀德一进餐厅，看到小情侣，脸上一阵尴尬，一言不发地坐下来。王奕岑看到他们，没好气儿地哼了一声。
　　“耀德，”王奕岑说道，“我也是担心儿子，没有不把公司利益放在眼里的意思，何律师就何律师，我哪里知道张律师手上有那么重要的案子……”
　　纪飞羽炸了站眼睛，天真无辜地说：“那张律师也没说吗？怎么弄得好像张律师错了一样？”
　　原本，王奕岑已经找到了梯子，给自己后路，结果纪飞羽一句话，就把她的台阶撤了。


第228章 小别墅的二楼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
　　荣耀德未必不知道这些事情，纪飞羽只是看不过王奕岑一贯装可怜示弱的样子，偏偏荣耀德好像就吃她这一套，只要这女人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纪飞羽心里翻白眼，难怪荣耀的那么爱老婆还栽在她手上，看来当初她就是摸准了荣耀德的弱点才让他彻底上了当。
　　荣瑞卿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他从来不愿意揭穿王奕岑罢了，跟一个女人斗这种谎言技巧，实在是浪费他的时间。不过，他老婆最喜欢以婊治婊，她开心就让她玩吧。
　　“宝贝，母亲都这么说了，你就当她是真的吧！”荣瑞卿劝道。
　　“阿姨是不是不分轻重的人，你们应该都清楚，我只是觉得就这么让张律师背锅不好哦～”纪飞羽说道，“对了，同一个律师团队给原告被告同时辩护，不知道外人怎么看哦～”
　　纪飞羽话里话外都带着婊气，表情还装天真无辜，她制造了不愉快，一转身把不愉快扔给了那两个人，站起来说：“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荣瑞卿忍着笑，说：“我陪你。”
　　纪飞羽已经走到餐厅门口，忽然又走了回来，她撑着王奕岑的椅子背，俯身到她耳边说：“阿姨，最近家里这么倒霉，是不是因为什么啊，您上次请来的风水大师不管用啊，是没有镇住妖精，惹怒了她，还是大师坏了原本的风水啊？”
　　王奕岑被她的语气吓了一个激灵，正要说什么。纪飞羽满是天真的对荣耀德说：“叔叔，我看家里有了那个什么大师的风水阵之后，情况更糟了，不如早点儿请人撤了吧，你说呢？”
　　荣瑞卿在旁边听了偷笑，他老婆现在真是段数越来越高明王奕岑这一次要是不依着她的心意把那些碍眼的黄符都扔了，恐怕还有得烦呢。
　　两个人离开了餐厅，王奕岑许久才说：“我知道我太爱闹了，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一直以来，她到底是在仗着什么在盛气凌人，说她是受害者，你看看她现在哪有一点儿受害者的样子，恨不得把我们踩在脚下。”
　　荣耀德始终没有说话，默默地喝着汤。
　　有一个早上，纪飞羽送了荣瑞卿上班，自己留在画室里，把那副海边的画最后完成。约莫坐了一个多少小时，她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转。
　　没多久，婷姐的电话打进来，说太太进来出去了，中午饭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吃，问她想吃什么。
　　王奕岑出去了？那家里除了佣人不就剩下她自己了？
　　纪飞羽从楼上下来，看到客厅里的婷姐便说道：“中午不要前面做饭了，您随便做一些，我们在东翼吃就行。”
　　“好，只是恐怕崔婶婶不能统一。”
　　“那就让崔婶婶一起过来跟我们吃。”纪飞羽笑着说道。
　　她披上披肩，向外走去，又嘱咐婷姐：“我去花园转转，一会儿就回来，不用去找我。”
　　“知道了，今天风大，小心一点儿。”
　　纪飞羽出了东翼，向后面走去，沿途鬼鬼祟祟的环视，生怕被人发现了。
　　走到后面别墅附近，她发现，原本门口空无一物的小楼，现在被贴满了黄符，连紧闭的窗棂也不能幸免，最难以置信的是，门口竟然多了一个监控？
　　这下麻烦了，难道是之前被发现了，还是这中间有什么人来过，所以荣耀德加深的警惕？
　　摄像头在门口侧上方，任何角度靠近都会被发现……
　　纪飞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门口经过。她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最近王奕岑和荣耀德都在为荣瑞林的事情上火，在家里的时间不多，注意力也都在外面，这是最好的机会……
　　她走过别墅门口，又走了回来。
　　小花园的树丛里有花匠之前对了打扫草皮落叶留下的靶子，纪飞羽捡起来，从摄像头后方靠近，就在她举起靶子想要让摄像头移位的时候——
　　“你在干嘛？”
　　纪飞羽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下意识挥动靶子打人。
　　还要邱明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靶子，说道：“是我！”
　　纪飞羽的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拉着他跑了老远，猜测摄像头应该拍不到了，才停下来问：“你要吓死我啊？”
　　“明明是你鬼鬼祟祟的。”邱明看了看小楼，问，“你动监控，是想要进去吗？”
　　纪飞羽的眼睛乱转，邱明也算是自己人但是也不能什么都说。
　　“对，我想要进去，但我……”
　　“我去帮你把监控关了，你等我。”
　　说这，邱明转身了。这个情况变化的未免也太快了，纪飞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对着邱明的背影说加油。
　　没多久，邱明回来了。
　　“这里的监控已经关了，保卫处午休还没发现，你干什么尽快。”
　　纪飞羽看了看他说：“那你怎么还不走？”
　　邱明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大少爷有交代，你要是在家里‘调皮捣蛋’，让我给你做掩护。”
　　果然还是她老公有先见之明，内应都给她安排好了。
　　“行，那你跟我来。”
　　两个人又回到了小楼的门口，纪飞羽还是用那个老密码进了屋子。监控都装了，密码却没有换，真是奇怪。
　　小别墅里的光线被窗帘遮挡着，这里虽然堆满了东西，但是常年不住人，还是有一种空旷感，小声说话，都隐隐带着回声。
　　邱明是第一进来，但是看纪飞羽熟门熟路的样子，应该不止一次了。
　　“邱明哥，别客气，帮我看看周围，有没有一些生活用品，越细节的越好。”
　　纪飞羽说着已经开始动手了，上次翻出罗梦怡日记的柜子，她又找了一遍，除了一些纸片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虽然荣瑞卿说了要他全力支持配合纪飞羽在家里的胡作非为，但是邱明这个正人君子，还是不太习惯在主人家里翻东西，他没怎么找，只是在门口，时刻留意外面的动静。
　　一楼是找不到什么了，纪飞羽叹口气，捶了捶腰，说：“我们去楼上看看吧。”
　　上楼的楼梯，隐藏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后面，纪飞羽率先上了楼梯，邱明赶紧跟上，问道：“喂，你不害怕的？”
　　“怕什么？”纪飞羽说，“外面那么多符，真有什么也被赶走了。”
　　即便这么说，纪飞羽上了楼还是被吓了一跳。
　　楼上的一个房间，布置得跟平常的普通房间一样，却在普通里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可怕。
　　宽大的双人床，整齐干净的寝具，淡雅的花色，床尾凳上放着一件似乎是刚刚脱下的睡裙。
　　而床边的床头柜上，各种化妆品一应俱全，装首饰的盒子还打开着，半条项链挂在外面，眉笔就随手放在桌上，不远处的衣柜打开着。
　　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这间屋子的主人随时会回来一样。
　　纪飞羽的鸡皮疙瘩都起来，回头问邱明：“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邱明纳闷：“这里常年不住人啊，怎么会有人。”
　　这话让纪飞羽更害怕了，看不见的人，比看不见的鬼更让人觉得可怕。
　　纪飞羽平静了一下，走过去拿起睡袍看了看，睡袍质地不错，只是已经很旧了，胸口的位置绣了一个L。
　　罗？
　　邱明走进来，四处看了看，这房子的格局他很眼熟，似乎是哪里见过。纪飞羽又走到了梳妆台边上，上面的一切，并不算整齐，但是这种无序，更给人一种有人使用的错觉……
　　纪飞羽忽然想起来，这栋楼里既然都是罗梦怡的东西，该不会……这间房间就是按照罗梦怡生前的样子布置的吧？


第229章 爸爸的反击
　　只是这么想着，纪飞羽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做的那个人毋庸置疑是荣耀德了，他弄的这个场面，好像罗梦怡被他软禁了起来一样。
　　她有些害怕，还是壮着胆子找东西。
　　罗梦怡自然不会把自己的死因写在信里，装在抽屉里，她只能尽可能地去找一些线索。
　　梳妆台下面的抽屉，纪飞羽拉开就看到了一排排的药瓶。
　　她拿起来看了看，每瓶的药外面都用标签重新贴了一遍，上面写着吃的时间和计量。
　　纪飞羽看了一遍，挨个拿出一粒来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如果罗梦怡不是的了什么疾病，说不定跟这些药有关系。
　　邱明转了两圈也想明白了，他说：“这个布局跟太太的房间很像啊……”
　　他只是偶尔帮忙搬东西的时候才会去一次，所以印象不深，想不起来。纪飞羽听了，又看了一遍，虽然这间屋子比王奕岑那间小了许多，但是许多陈设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纪飞羽也想起来了，怪不得她刚刚也觉得眼熟，原来是这样啊……
　　王奕岑一直惦记罗梦怡的正室，她搬进了荣家象征着她取代了罗梦怡，就算罗梦怡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她也要按照原来的陈设再布置一次，以示自己的侵略取胜。
　　真幼稚。
　　纪飞羽在心里吐槽过王奕岑，对邱明说：“我们走吧。”
　　从这个房间出来，楼上还有两个房间，纪飞羽有点儿不敢打开，万一里面真的关着人怎么办？
　　但是机会难得，等下一次家里没人再让邱明关掉监控，恐怕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邱明哥，你胆子大，你先上。”
　　邱明无奈地摇头，只好走在她前面了，第一间房间是空的，里面没什么东西，第二间房间邱明打开了，纪飞羽从后面探出脑袋来，问：“这里是……”
　　这间屋子虽然不算宽敞，但是里面的墙纸，采光跟她现在的画室一模一样，看来荣耀德收拾了这间房子做罗梦怡的画室。
　　屋子里画框，画具都堆在墙角，也是一副随时会有人回来的样子。
　　她不禁想起她走之后，荣瑞卿也是这样，保持屋里的陈设，一成不变。只是，荣瑞卿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荣耀德却是换了一个地方，就像……就像他为死去的人做了一栋活墓。
　　纪飞羽想到这里，不由得遍体生寒，她匆匆看了看堆在角落里的画架之后，拉着邱明急匆匆地跑掉了。
　　回到东翼，婷姐已经把饭菜都做好，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花园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小心吹风感冒了。”
　　纪飞羽裹着自己的披肩，无精打采地说：“没什么好玩儿的，虽然风大，但是阳光很好。”
　　“快去喝碗汤，暖和暖和。”
　　从小别墅出来，纪飞羽的手脚冰凉了半天，喝了婷姐的热汤好久才缓过来。
　　难怪王奕岑对后面的小楼这么忌惮，任谁看过一次都会觉得害怕，不是关于鬼神，而是那种诡异的平静。
　　她想给荣瑞卿打电话，跟他说自己的发现，可是打了几个都没有人接，大概是工作太忙，纪飞羽也没有再去问徐杰，吃饱之后就回楼上睡觉去了。
　　那头荣瑞卿不接电话也是有原因的，一大早，上面来了两个消息，以两家公司上季度收支有疑虑为理由，暂停了荣瑞卿的执行董事和监理的职位，并要求他提交工作报告，向董事会提前述职，接受问责。
　　这个消息来的突然，任何公司的季度收支都有会一些跟原计划不一样的出入，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就是没问题的。
　　通知里提及的两家公司，荣瑞卿只是挂名，实际上并不负责具体事物，最多开开会，签字罢了，就算是要追究责任，也追不到他头上来。
　　“连调查都没有直接问责，您这是被针对了。”
　　“简直就是莫须有，什么叫有疑问，任何事情就疑问就可以这样做了吗？”
　　“既然有疑问不应该委派专人调查吗？怎么调查都没有，直接免职？”
　　会议室里，众人对这项决策议论纷纷，荣瑞卿始终没有说话，这项通知是因为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不过就是他最近太不给面子，荣耀德不高兴了，想要找机会给他脸色看。
　　“上面怎么说，我就要怎么做，不然以后轮到其他真正有问题的人，公司规定就失去了约束力，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恐怕就需要各位帮帮忙了，我们来说一下，关于述职的内容，至于问责，我一个人来准备。”
　　会议开了漫长的三个小时，中间茶歇加午餐，大家也都在讨论这件事。
　　荣瑞卿没有胃口，午饭就放着了，艾米给他送咖啡进来，说道：“老板，纪小姐打了几次电话来，您要不要给她回复？”
　　他开会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办公室，多半是艾米看到了，没有他同意没敢接起来，只好等他休息的时候再说。
　　荣瑞卿看了看徐杰，他那里的电话7X24小时，何种场合都带着的。
　　徐杰摇了摇头，如果纪飞羽没有找到这里来，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荣瑞卿可能了一眼时间，正是纪飞羽睡午觉的时候。
　　“算了，回家再说吧。”
　　他现在情绪有点儿糟糕，的确是需要纪飞羽的安抚，但是他决定还是自己先调整好再去找她撒娇，以免他状态太坏，老婆大人生气去砍了荣耀德。
　　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下午之后，关于恒辉几个高管的处罚也都下来了，偏偏这些人都是荣瑞卿一手提拔上来的。
　　职场之上啊，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小失去，单看怎么做来挽回损失，追上进度，但是一旦被上层揪住放大，这些小失误就成了大错误。
　　荣瑞卿损兵折将，看来这次荣耀德很生气啊？
　　他在公司忙到八点多才匆匆赶回家，纪飞羽正在东翼的厨房里熬汤。
　　“你回来了，今天这么忙？”
　　荣瑞卿疲惫了一天，看到她轻松了一些，坐到餐桌边上，问：“吃什么？”
　　“老爹今天去钓鱼了，收获不错，让我带一条回来给你熬汤。”纪飞羽说道，“我看啊，他现在很心疼你呢，一条破鱼都惦记你。”
　　荣瑞卿长长地叹了一声，说：“老婆，过几天我们带老爹去农家乐吧，或者去露营，钓钓鱼捉吓，他一定喜欢。”
　　“我看你是惦记喝酒！”
　　纪飞羽关了火，把新鲜的鱼汤盛进碗里，断到他面前说：“尝尝。”
　　荣瑞卿一天没吃东西了，喝着鱼汤暖胃，忽然委屈起来：“老婆，荣耀德又欺负我了。”
　　他简单把事情说了，却没有说影响，以免纪飞羽跟着担心。
　　没想到纪飞羽一挥手说：“这都不是问题，皇帝老子会忌惮自己的皇子，只能说明两件事，一是皇子的确有能力得人心，二是，他老了。”
　　这里理论倒是让荣瑞卿很舒心，他问：“然后呢？”
　　“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他做这些影响也只是暂时的，他没有直接把你赶出公司，还是因为你的位置和影响力根深蒂固，不是他能动摇的。”
　　荣瑞卿笑着看着她，果然他老婆就是聪明，不需要多解释什么。
　　“所以，”纪飞羽撑着桌子看着他问道，“荣先生，你在这里撒什么娇？”
　　荣瑞卿讨关爱的小计谋被拆穿，委屈地说：“你不关心我了，我要去告诉老爹。”
　　“他？他只会骂人！”
　　这两个人竟然关系这么好了？
　　她撇嘴不高兴了，荣瑞卿正要哄她，手机响了。
　　电话里传来徐杰的声音：“老板，那头开始行动了。”


第230章 计划实行
　　好，我知道了。”
　　荣瑞卿简单说完就挂了电话，纪飞羽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问：“老板，你开始行动了吗？”
　　“猜得到？”
　　纪飞羽嘿嘿笑了说：“我男人才不是那种会等着吃亏的人。”
　　只看荣瑞卿现在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早就有了对策。
　　很快，德邦建筑前任财务举报前负责人荣瑞林倾吞公款的事情就爆了出来。之前德邦建筑接受委托的政府工程出了事故，被查出来工程不合格。其本质就是建筑材料被人偷换成廉价货，而省下来的工程款，全部进了荣瑞林的口袋。
　　至于钱财去向，这位财务也给出了明确的线索——赌博。
　　荣瑞林在任期间大笔钱财通过公司账户转给了一家财务公司，明面上是生意往来，实际上都是荣瑞林还的赌债。
　　消息一出，德邦建筑案子的性质已经不是从前的质量问题，又加了一项负责人挪用公款和赌博。
　　荣耀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得到这个消息，气得手发抖，他知道荣瑞林不争气，但是他没想到荣瑞林竟然还能作出挪用工程款这种事情。
　　他怒气冲冲回了家，冲进西翼。
　　王奕岑正在整理自己的首饰，见他进来先是一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公司不忙吗？”
　　荣耀德大步走到她面前问道：“瑞林呢，带我去见他。”
　　“他还在医院疗养，之前被抢劫的事情，他吓坏了。”王奕岑说，“我一进找人疏通过了，上庭那天出现就行了……”
　　“我不是问他这个，你带我去见他！”
　　荣耀德脸色不好，王奕岑大概也猜到了事情不对，说道：“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想办法，你有什么办法，”荣耀德锐利的目光盯着她，问，“从小到大，瑞林的事情都是你在参与，我问你，他赌博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王奕岑一愣，马上说：“赌博？什么赌博，他跟朋友玩玩牌也是常有的，有输有赢，不过是孩子们的游戏罢了……”
　　夫妻俩在一起生活的二十年，王奕岑是不是撒谎，荣耀德一眼就看穿了，他捏住王奕岑的下巴说道：“就是说，你知道了？”
　　“那，那又怎么样嘛，他喜欢玩儿，就让他玩嘛，不过是吃角子老虎子，二十一点之类的，能怎么样，输赢几百万，也不过是他的零花钱……”
　　荣耀德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王奕岑懵了。
　　“输赢几百万的零花钱，谁给他的？啊？”荣耀德吼了一嗓子，“什么叫喜欢玩儿就让它玩儿？我问你，他出入堵车，还是玩玩而已？”
　　王奕岑捂着脸，她心虚，也不敢反驳，只敢小声嘀咕：“我是说……他……怎么也算是……荣家少爷……有些零花钱也是应该的……”
　　荣耀德输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问道：“好啊，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的，你说说，你到底知道多少，他的零花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王奕岑心虚：“他的零花钱能从哪里来，还不是家里给的么……”
　　“你这么说起来，”荣耀德忽然说道，“家里家用开支，有三五年我都没有看过账目了，你是不是也要给我一个说法。我倒要看看，他的零花钱，到底够不够抵他这一笔笔赌债！”
　　王奕岑低着头沉默，脑子里飞快地在算计，荣瑞林的那笔账是绝对不能给他看的，先不说她从家用上拿了多少钱给他去挥霍，就她知道的，荣瑞林输赢的数额就跟零花钱对不上。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荣耀德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对瑞林也太不公平了，哪个公子哥不是这样生活的，怎么就我儿子不行了，不过就是赌钱，难道荣家的钱还不够他赌吗？”王奕岑委委屈屈地控诉道。
　　荣耀德揉了揉额头，不住地叹气，他以为他能从王奕岑这里听到道歉，没想到，听来的也不过是她频繁的道歉。
　　从前他觉得王奕岑单纯简单，却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是这么肤浅，除了争名逐利，一点儿长远的眼光也没有。这都可以，只要家里管得好就行了，可是呢？她把儿子教育成这样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
　　“你带我去见他，晚了，他就要被人带走了。”荣耀德说道。
　　正在偷偷抹眼泪的王奕岑一愣，说道：“你说什么？他赌钱都是国外赌的，是合法的？”
　　荣耀德冷笑，问：“你果然还是知道一些的，国外赌的？钱是哪里来的？”
　　他说完转身就出去，王奕岑匆匆抓了一件外套，也没时间再找合适的衣服，匆匆忙忙跟在他身后上了车。
　　现在这个情况她也吃不准发生了什么，看样子，荣瑞林这个小子竟然有事瞒着他亲妈。
　　“耀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瑞林只是爱玩……”
　　荣耀德瞥了她一眼问道：“荣瑞林赌博的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他有没有那么多零花钱你最清楚！你还知道什么，你要是不说，你儿子真的保不住了！”
　　他冷着脸吓唬她，王奕岑捂着胸口琢磨了一阵才犹豫着说：“我……之前从基金会里，挪了一点儿钱出来……”
　　“基金会的？”荣耀德大为惊讶，“做慈善的钱你也敢动，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我不是，我不是没有办法吗？”王奕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瑞林怎么也是荣家二少爷，你不许他乱花钱，总要撑撑场面，我才…… ”
　　荣耀德冷笑，说；“你给你儿子养的好习惯，现在好了，你亲手把他送上断头台！”
　　王奕岑吓出了一身冷汗，抓住她的手腕，说道：“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一定想办法救救瑞林，他这次又闯什么祸了？”
　　荣耀德没多说，他不确定王奕岑到底知不知道内情，多说又怕她想闹律师事务所一样弄得大家不安生。
　　车开进荣瑞林的疗养院，两个人刚下车就看到荣瑞林被警察带出来。
　　“瑞林！”王奕岑一看就慌了，扑过去，“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
　　“对不起这位女士，我们的抓捕程序合理合法，请您不要妨碍公务。”
　　荣瑞林脸色苍白，慌慌张张地喊道：“爸妈，救我，救我！”
　　“儿子，儿子！”王奕岑被警察拦着还拼尽全力想到儿子身边去，“妈妈在，妈妈会帮你！你什么都不要说，听到了吗？”
　　荣瑞林被塞进车里带走了，王奕岑真的慌了，她惊恐地问道：“耀德，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恒辉的大厦里，荣瑞卿刚刚准备好自己述职和问责的材料，徐杰敲门进来，说道：“老爷子和太太刚才去疗养院了。”
　　“怎么样？”
　　“很不巧，刚好看到二少爷被带走。”
　　荣瑞卿冷笑了一声说：“亲生儿子的这种大场面怎么可以不亲眼看到呢？”
　　徐杰笑了笑说：“这样一来老爷子恐怕要忙很久了，不会有时间来对付我们了。”
　　“嗯，趁这个时候……”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艾米进来说：“纪小姐来了。”
　　荣瑞卿很意外，纪飞羽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还没有提前给她消息。
　　他起身出去迎接，纪飞羽已经进来了。
　　“嗨，宝贝儿～”纪飞羽进来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干嘛？”荣瑞卿搂着她的腰问道，“突然爬过来？”
　　纪飞羽看着他，说：“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我。”


第231章 农家乐哄孩子
　　荣瑞林被举报的消息一举上了新闻，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纪飞羽想不知道都难。
　　尤其是……
　　“老爹看了新闻，说让我来看看你。”纪飞羽说道。
　　荣瑞卿很意外，问道：“看我干什么？”
　　“他可能是怕你难过吧，他说你对自己弟弟下了这种狠手，一定是被他伤了在先。”纪飞羽一五一十说，“他可是心疼你，都忘了你是谁的儿子了。”
　　荣瑞卿笑起来，说：“那我可真要感谢感谢岳父大人。”
　　“那等你忙完这阵子，我们就出去农家乐？”
　　“也好……”荣瑞卿想了想说，“这样，我现在去订，你通知老爹，一会儿我们去接他，两天后我要去董事会述职，最近刚好没事儿。”
　　纪飞羽挑了挑眉，说：“那好，我现在去通知老爹，你把工作收尾。”
　　她出去打电话了，徐杰笑着说：“你这个时候跑路，是怕老爷子和太太找你麻烦？”
　　“他们能骚扰的人应该只有我了，”荣瑞卿无奈地叹气，“觉得我有威胁就要边缘化我，需要我了，又想把我弄回来，世界上哪有这种事情。”
　　荣瑞林的事情发酵，肯定有一大堆麻烦在后面。他就干脆以准备述职，答兑董事会为借口，出去躲几天。
　　“也是个办法，任劳任怨老爷子又看不见，您尽管躲起来散心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荣瑞卿说道做到，当天就请了假，带着纪飞羽接了老丈人到了城郊一处农家小院里避世去了。
　　城郊的农家乐已经发展得很成熟了，除了外面还是清秀的山山水水，住的屋子里已经是十分现代化的住宅。
　　荣瑞卿预订了三个单人间，好在不是周末空房间充足，只是纪飞羽听到他说是三个单人间的时候，憋笑憋得肚子疼，为了在老丈人面前好好表现，可真是委屈这个哥了。
　　他们到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农家小院里，亮起惬意的小灯，纪不休站在院子里看远山的风景，可惜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老板路过说：“看风景要等到铭庭太阳出来呢，不过晚上倒是可以看看星星。”
　　“看星星哦，你可要等到天都黑透呢。”纪不休抱着一杯热茶在院子里坐下来。
　　没多久，荣瑞卿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条毛毯，说道：“老爹，晚上山里凉，保护好关节。”
　　纪不休像个大爷一样，手一抬，让荣瑞卿给他盖上。
　　荣瑞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献殷勤了机会，盖了毯子又问：“茶凉了吧，我给你换一杯新的。”
　　纪不休摆了摆手，说道：“不忙，坐下来，陪我看看星星。”
　　“好。”
　　他在纪不休身边坐下来，仰头看着星星。乡村入夜之后没有了霓虹的映照，天幕上的星空仿佛要落下来了一样。
　　“我妈妈很喜欢看星星，小时候她总是带我去看，还说希望有一天能去外太空看看，星星这个丑陋的石头到底美丽在了哪里……”
　　荣瑞卿望着星空怀念了起来，纪不休叹了口气说：“她啊，总喜欢那些遥远的，不切实际的东西，她说因为那些遥远的，触摸不到真想，就会在心里留住一份美好，也只有她这样单纯的人，才能画出那样的画来。”
　　他跟母亲的相处时间虽然有十几年，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但是真正开始有记忆也只有几年，再加上那时候年纪小，总是跟不上母亲的思路，长大之后能够回忆和想念的事情只有那么几件。
　　“你们上学的时候，我妈就这样了吗？”荣瑞卿好奇地问。
　　纪不休笑起来，说：“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天马行空，爱笑爱动。跟小羽毛一模一样，所以你说小羽毛不是你妹妹，我怎么也不相信。”
　　“就是两个人太像了，所以一开始我也吓坏了，”荣瑞卿无奈地笑起来说，“大概是上天知道我们失去太多，所以让她出现来补偿我们的遗憾。”
　　可是纪飞羽又跟罗梦怡是不一样的，她身上有罗梦怡作为画家的创造力，和细腻的情感笔触，但是性格子上，她比罗梦怡坚韧多了。
　　“她这个有仇必报的性格可不像我妈妈，如果哪天被她发现我出轨，她才不会躲起来伤心，一定会想办法把我和小三折磨到死。”荣瑞卿说道。
　　纪不休撇嘴，说：“你见过哪个女儿狠狠报复自己爸爸的，全世界她独一份了。”
　　两个男人越说越心有戚戚，同时伸手握了握。
　　纪飞羽出来叫他们两个回来吃饭，就看到这幅哥俩好的场面，看表情，这充满同情的样子，多半是在说她坏话。
　　“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男人想被当场捉奸一样，心虚地说：“没什么……”
　　那就是有什么了！
　　晚饭的餐桌是农家乐老板家里菜园子刚刚摘下的新鲜蔬菜，池塘里刚刚捞上来的肥美的鲤鱼，再加上二两白酒，真是人生惬意。
　　纪飞羽一个人一间睡到了自然醒，起来洗脸刷牙去吃早饭，老板告诉她，那爷俩一早起来去跑步了。
　　她刚把小米粥盛进碗里，岳父和女婿就一起走了进来。
　　“……我们小时候抓鸟，就是在地上撒上谷子，然后用一个盆，拿根儿棍子这么一撑，然后就等着鸟来吃，一拉棍儿上的绳子……”
　　纪飞羽咬着小花卷，看着纪不休眉飞色舞地跟荣瑞卿说着抓鸟的事儿。
　　荣瑞卿听着，还问了几个细节问题，进了门看到纪飞羽已经在吃饭了，走过来，弯腰亲了亲她的发顶，问道：“睡得好吗？”
　　“还成，”纪飞羽看了看两个人，问道，“老爹是不是把他着几十年的经历赌跟你说了一遍？我跟你说，我从小到大都听烦了，现在终于有你这个不反抗的听众了，他一定会再说一遍。”
　　纪不休不高兴地说：“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抓鸟的事情啊？唉，真的是，我小时候一身本事，都想以后交给我儿子的，谁能想到我最后捡了哥丫头回来养……”
　　纪飞羽白眼一翻，说：“啊，烦死了，你快吃饭吧！”
　　她觉得烦，荣瑞卿却觉得十分有趣，他人生三十几年的时光里，就算是童年也没有什么有趣的游戏。
　　“老爹，要不然咱们一会儿借点儿工具，一会儿找个空地去试试吧，”荣瑞卿提议，“我小时候都没有玩过这种游戏，最多就是跟王世义曲艺他们拼一拼模型……”
　　“行啊！”纪不休乐呵呵拍桌子，“我有十多年没玩过了，一会儿咱们试试去！”
　　纪飞羽瞪起了眼睛，什么情况，荣瑞卿放着一个大公司不去管，跑来农家乐抓鸟？
　　吃过早饭，早上山里的雾气也都散了，太阳出来了，很快晒干了露水，纪飞羽把画架从屋子里搬出来，转头就看到那爷俩端着盆出来。
　　“你不是吧？”纪飞羽看着荣瑞卿，说道，“你还真陪这个老头发疯啊？”
　　荣瑞卿抱着脸盆，不太好意思地说：“那个……我想玩……”
　　纪飞羽心情有点儿复杂……
　　一个不靠谱的纪不休，带着一个从来没有玩过这种游戏的荣瑞卿，纪飞羽很担心，放下她的创作工作也跟着去了。
　　在秋天的乡村里找一块空地还是容易的，从农家乐里出来，到了田地边上，一大片空地等着他们。这里是秋收时节晒谷子的地方，平坦宽敞。
　　纪不休从缝隙里抠出来一些脱落的小米，荣瑞卿佩服得不得了。纪飞羽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不是演技，他是真的没想到。


第232章 父亲的妥协
　　秋天山里的鸟其实并没有都少了，大部分候鸟已经飞去南方，只有几只胖墩墩的麻雀会来凑凑热闹。
　　纪飞羽裹着披肩在谷场上晒太阳，那边的爷俩就在研究怎么抓鸟。
　　“我们是不是应该从外面撒一点儿，引诱他们到里面去？”
　　“我觉得你说得对？”
　　“老爹，你确定你抓过鸟吗？”
　　“你质疑我的能力？”
　　“没有没有？”
　　两个人佝偻着身子，躲在很远的地方，像村里长不大的孩子，纪飞羽看这个场面就忍不住想笑。
　　“太阳都这么高了，一会儿就落下去了 ，你们抓到没有啊？”纪飞羽问道。
　　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同时挥手，“你小声儿点儿！一会儿鸟儿都被你吓跑了！”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决定瓦解他们这个抓鸟联盟。
　　“老爹，肯定是你眼神不好，你还总指挥人家。”纪飞羽说道。
　　纪不休立刻看向荣瑞卿，说道：“是我的原因吗？”
　　“嗯……”荣瑞卿犹豫了一下，说，“不是……”
　　“你你小子那个眼神就是！”
　　“真不是！”
　　“就是！”
　　“您说是就是吧！”
　　纪不休懵了，刚才他们在说什么来着？
　　纪飞羽哈哈哈笑起来，惊起了落在谷堆上的一群麻雀。
　　“嗨呀，这个臭丫头！”
　　两个男人愤怒地瞪着她，纪飞羽赶紧捂嘴偷笑，说：“我错了我错了，你们继续玩儿！”
　　经过一段时间艰苦卓绝的斗争，爷俩终于扣到了一只肥肥笨笨的麻雀。
　　“耶！！！！winner！！！”
　　荣瑞卿第一个跑出来，像拿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冠军一样，绕场欢呼。纪不休赶紧跑过去，从盆下面抓住这只肥嘟嘟的麻雀。
　　“傻小子别跑了！过来看看战利品！”
　　一只普通的麻雀，咕噜着眼睛，荣瑞卿把它抓在手里，看了又看，摸了摸它顺滑的羽毛，说道：“小东西真可爱。”
　　纪不休乐呵呵地说：“怎么样，老爹宝刀未老吧！”
　　“那当然啦！”
　　爷俩头对头合计了一番，把手里这只放了，荣瑞卿又屁颠屁颠过去布置陷阱。
　　纪不休找女儿要口水喝，看着荣瑞卿兴致勃勃的背影，感慨地说道：“你看这个傻小子，这么点儿小事儿就这么高兴，跟没长大似的。”
　　荣瑞卿平时还是成熟稳重的老板，到了这里就开始迅速退化成了小朋友。纪飞羽笑着说：“老爹，你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儿子陪你玩儿了，高兴不？”
　　“一般吧！”纪不休咧嘴笑道。
　　他现在想通了，这人是女儿喜欢的，又是罗梦怡的儿子，无论他亲爹多么王八蛋，骂名也不该从他儿子来背。
　　为了罗梦怡，也为了女儿，更为了他自己，早点儿接受荣瑞卿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这些傻兮兮的游戏，终于有人愿意陪他玩了！
　　抓了鸟回来，吃过中午饭，荣瑞卿又和纪不休去钓虾了，在后面山底下一条小河边上，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纪飞羽瞬间觉得自己其实就是来陪玩的监护人。
　　这边悠闲地过着小日子，荣家却不安生。
　　荣瑞林被指控的罪名不简单，荣耀德想保他很难，之前大搞集团律师为荣瑞林辩护的事情，已经闹得董事会不满，如今又要用集团律师为荣瑞林洗白挪用工程款赌博，直接影响了恒辉的声誉。
　　另外，因为荣瑞卿被针对，几个不痛不痒的职位被罢免，以及他的心腹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不公平对待，这一出闹剧之后，关于荣耀德下行的文件和命令，并没有人严格执行，并且集团内的大事许多都需要荣瑞卿点头同意，可是他偏偏这个时候闭关准备述职去了。
　　无人可用，无人听令，荣耀德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他这个儿子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架空了他。
　　“怎么了，瑞林有消息了吗？”
　　荣家里，王奕岑忧心忡忡地问刚回来的荣耀德。
　　荣耀德在沙发上坐下，董嫂送过来一杯茶就出去了，西翼的客厅里面只有夫妻两个人。
　　“我已经以私人名义请了高律师来，他擅长这类案子，自家跟公司分开，对瑞林来说也是有帮助的。”荣耀德喝了口茶。
　　“这样也好，”事到如今，王奕辰不敢再多说什么，“我托人打听了，瑞林这次是被人害了，举报他的是以前的财务……”
　　“他要是不去地下赌场，不去国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合，谁能检举他？自己行为不端，才给别人机会！”荣耀德说道，“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想着给他开脱了。”
　　王奕岑不说话了，现在唯一能救她儿子的只有她丈夫了。她儿子绝对不是出事，万一荣瑞林真的进去了，以后再想在公司立足就更难了。到时候整个恒辉就是荣瑞卿的天下，她苦心孤诣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了。
　　荣耀德犯愁地揉了揉额头，现在公司里也一大堆事情，董事会非常不满他单方面对荣瑞卿的处罚，尤其那个问责和述职，简直莫名其妙。
　　他放权给荣瑞卿，想要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没可能了。这小子甚至能做到离开我这个公司你别想过得舒心，这不是一个标准的企业管理规范，可是让他父亲为难，的确做得完美。
　　“我有事出去一下。”荣耀德站起身来。
　　王奕岑紧跟着他，问道：“你去哪儿？”
　　“管好你自己吧！”
　　农家乐的最后一天，纪不休带着两个孩子去放风筝。
　　还是抓鸟的那片空地，纪不休教他们如何把风筝放得又高又远，然后看着两个人孩子瞎跑傻乐，自己一个人呵呵笑着。
　　秋日的阳光很暖，晒得人很惬意，不远处慢慢开过来一辆车，纪不休眯着眼睛看着一会儿，车走进了，看得出这辆车不便宜。
　　“你们两个人，别玩了。”纪不休喊道，“扫兴的人来了。”
　　荣瑞卿正在抢纪飞羽手里的风筝线，听到这句话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辆车他比纪不休眼熟。
　　果然，没一会儿车停在了空地边上，司机下来给后面的人开了车门。
　　纪飞羽靠在荣瑞卿身边，问道：“什么情况，你爸爸来抓跟我私奔的你么？”
　　荣瑞卿原本看到荣耀德心里不是很畅快，听到她说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笑了起来，他摸了摸她卷卷的短发，说：“大概是吧，不过，我还是要跟你私奔的。”
　　荣耀德走近了，看了看几个人，说道：“你还真是悠闲，家里都乱成一团了。”
　　纪飞羽听了不高兴，转头问荣瑞卿：“家里的一团乱，是你弄的吗？不是你弄的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话让荣耀德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两声，喊道：“小六儿，不请我喝杯茶吗？”
　　纪不休慢悠悠地站起来说：“地方简陋，你随便吧。”
　　回到农家里的院子里，老板见有新客人来了，依照纪不休的话，泡了一壶最普通的茉莉花茶。
　　荣瑞卿始终没跟荣耀德说过话，倒是在进屋子之前对纪不休说：“老爹，我陪小羽毛去换衣服。”
　　“行，去吧，老爸替你招呼客人。”纪不休说道。
　　一句话，把荣耀德与他们隔离开了。
　　荣耀德撇了撇嘴，在藤编的椅子上坐下来说：“我的儿子，现在便宜你了，他从来都不叫我爸爸。”
　　刚刚泡上的茉莉花钱送了上来，纪不休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才给荣耀德倒茶，他说：“你是怎么对你亲生儿子的，你心里有数，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该对谁好。”


第233章 母亲的死因
　　这话说得荣耀德心里不是很痛快，他说：“我能给他的都给他，不然他会有现在的生活？他只顾着记恨我，什么时候能想想是谁给他的一切。”
　　纪不休喝着茶，冷笑了一声，说道：“话也别这么说，你给他这么好的一切，不过是不希望你的家族事业落到别人手里去。”
　　荣耀德端着茶杯想了想，没有反驳。
　　过了许久，他说：“他因为我再娶，记恨了我这么多年，我想解释，他从来都不愿意听。”
　　“没什么好解释的，出轨就是出轨了，再娶可不是他记恨你的原因，”纪不休直咂舌，“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恨你什么，你有什么可抱怨的。”
　　荣耀德把杯子里的茶当酒一样，一口干了，万分惆怅地说：“我错过他太多了，想补偿也没有机会了。”
　　纪不休不由得讥诮地笑了，说：“你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你这个人到什么时候都给自己找借口。出轨说是别人勾引的，小梦死了，你觉得是她身体没养好……现在儿子不跟你亲，你说是因为错过太多，我问问你，你是怎么错过的？”
　　他儿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忙着跟别的女人结婚，宠爱小儿子，逼着大儿子，一夜之间成长为大人。
　　直到现在，也还是处处维护小儿子。
　　“你那个破公司，要是没有他，早晚倒闭，指望你那个没脑子的小儿子吗？”纪不休嘲讽道，“你还使阴招坑自己儿子，怎么着，你觉得自己能活500年是不是？还要霸占这个位置给他施压，我就问你，小梦还活着你敢这么欺负碰碰吗？”
　　躲在一边偷听的纪飞羽，差异地看着身边的荣瑞卿，从这个语境里可以得知，碰碰就是荣瑞卿啊！
　　果然，荣瑞卿一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他的小名，从母亲去世就没人叫过了。
　　三十几岁了，还有人叫他小名，这种感动里掺杂着微妙的羞耻感……
　　纪不休说得口干舌燥，又喝了一杯茶水，翘着腿，教育纪不休：“我还不资道你，女人吹阵风，你就神魂颠倒了，小儿子最好，小儿子最棒，你说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有时候怎么就拎不清呢，上年纪糊涂了？”
　　荣耀德被他教育得脸色难看，却只能郁闷地喝茶水。
　　“我没有一碗水端平是我的错。”荣耀德叹了口气，说，“出轨是我的错，小梦……”
　　说到罗梦怡，他停了下来。
　　两个男人，从前的情敌，在这个名字之后沉默了下来，他们曾经共同向往的那个女人，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也成了他们永恒的记忆。
　　“我要是直到会这样，我说什么都不会把小梦让给你。”
　　秋天的阳光晒进了厅堂里，落在纪不休脚边，他语气平淡，却不无伤感。
　　“小六儿，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荣耀德放下杯子，诚恳地说，“那些老朋友都一个一个不在了，我们和解了吧。”
　　这是他的真心话，身体病痛，心灵折磨，互相较劲怨恨了这么多年，对于已经年迈的他们来说，只有谅解，才能把余下的人生好好享受。
　　“可以，”纪不休说道，“告诉我小梦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止荣耀德，连门口偷听的两个人也都认真了起来，对于当年的事情，现在只有荣耀德一个知情人了。
　　秋日的阳光从桌角慢慢偏移，茶杯里的茶也渐渐冷却。荣耀德终于开口，说：“小梦是自杀。”
　　偷听的荣瑞卿不淡定了，他从角落里冲出来，质问道：“你说我妈妈是自杀？为什么她会自杀？为什么你当初不说出来，自杀有什么可隐瞒的？”
　　三双眼睛盯着他，要他给一个解释。荣耀德叹了口气，说：“为了不想你和你外公外婆太伤心，所以没有说。”
　　“有什么区别吗？”纪飞羽不解，“同样都是失去女儿，对他们来说打击不是一样的吗？”
　　荣耀德犹豫了一下，说道：“是小梦的遗书，她说不想让父母和儿子觉得自己抛下了他们，所以……”
　　“遗书在哪儿？”荣瑞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东西。
　　“在我书房，跟黑胶唱片放在一起。”
　　纪不休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也不能够相信这个说法。纪飞羽握了握荣瑞卿的手说：“先生，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我去！我也去！”纪不休说着，转身跑回房间去收拾行李。
　　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线索，那些追查的人再也没心思度假，急急忙忙赶回了城市里。
　　一回到荣家，几个人就冲进了荣耀德的书房。
　　这一次荣耀德没有任何隐瞒，他把架子上的黑胶唱片，一个一个拿下来，在柜子深处，他打开了一个隐秘的柜子，里面放着一封信。
　　“你母亲的遗书。”
　　从信封上看，这封信着实久远，拿在手里，纸张的脆韧，仿佛随时都要碎掉了。
　　荣瑞卿小心翼翼地打开信，跃然眼前的，是母亲的字迹。
　　“三哥，我还是没有办法原谅，实在熬不过下去了，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请不要告诉碰碰和我爸妈，我不想他们以为最爱他们的人主动抛弃了他们，是我没有用，请你一定爱护他们，瑞卿还小，你要多多心疼他。这个世界对我失去了意义，但是对他们来说，还是新鲜的。来生再见。”
　　落款是工工整整的罗梦怡。
　　“所以……”纪不休说道，“还是你的出轨逼死了她！”
　　他扑过去揪住荣耀德的衣领，说道：“和解个屁！我恨你一辈子！要不是你出轨！就不会逼得她自杀！”
　　荣耀德没反抗，被他死死按在书架上，承受他的怒气。
　　荣瑞卿看了信之后，默默把信收好，他上前拉住纪不休说：“老爹，算了，如果生活对我妈来说真的很痛苦，也许这才是她最好的解脱。”
　　听了他的话，纪不休也冷静下来，他深深地叹口气，说：“她真的，太傻太傻了。”
　　一个单纯热烈的女孩儿，被她深爱的男人摧毁了对爱情的幻想，最终让她承受不住，离开了人世。
　　整个故事，凄凉哀婉，回到了东翼里，三个人仍然没有从这件事里缓过来。
　　“老爹，”荣瑞卿说道，“今天住在这里吧，有客房，然后让崔婶婶给我们做几个下酒菜，好不好？”
　　纪飞羽看着他，明明他也不高兴，还在考虑着纪不休的感受。她拉了拉他的手，什么也没说。
　　“老婆，你陪我去厨房看看，告诉婶婶，老爹爱吃什么。”
　　“好。”
　　他们把客厅的空间留给了纪不休，刚刚出了东翼，走在去往主屋的小路上，荣瑞卿说：“事情不简单。”
　　“什么？”纪飞羽问道。
　　“我妈妈的确是个简单的人，但是他从知道我父亲出轨到她选择自杀，中间也经过了很多年，如果不是受到了再一次强刺激，她怎么会在这么多年后选择自杀？”荣瑞卿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纪飞羽点了点头，说：“的确是这样，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是你母亲也许已经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她在小别墅里发现的一堆药瓶也许跟她的病情有关系。
　　“不管是什么，造成这一切的都是荣耀德和王奕岑，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荣瑞卿握紧了拳头。
　　纪飞羽暖暖的手抱住他的拳头，说：“我跟你一样，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她不会劝他放下过去，过去成就了今天的荣瑞卿，放下就是对自己的背叛，伤害他的人还没有认错道歉，为什么要放下？


第234章 求婚
　　崔婶婶知道家里来了客人，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烧了一桌子好菜送到了东翼。
　　今天东翼热闹，光是灯光里都透着温暖。王奕岑在西翼的走廊里看着对面的光，看得咬牙切齿，她儿子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荣瑞卿却可以过得那么惬意。
　　“太太，我去问过了。”董嫂走过来说道，“是纪小姐的父亲，老爷子今天跟他们一起回来的，好像还吵了一架，大少爷就把他留下来吃饭了，老爷子出去了，还没回来。”
　　王奕岑问道：“老爷子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一个人开车出去的，听说……”董嫂迟疑了一下，说，“带了些点心，是……”
　　“罗梦怡爱吃的吧？”王奕岑冷笑了一声说，“他有心事就要去看他那个死去的老婆，这么长情，怕是等着别人给他发奖状呢。”
　　她跟活人争了很多年，又跟死人争了很多年，有时候她都分不清，荣耀德这个人对她到底有没有感情。
　　秋天的夜晚稍稍有些凉了，荣耀德带着一身寒气回来。崔婶婶帮他收了外套说：“太太晚上说厨房不用准备晚饭了，只给东翼的客人准备了酒席。”
　　“酒席？”荣耀德问道。
　　“是，大少爷说要跟那位纪先生好好聊聊。”崔婶婶回答。
　　荣耀德径直向东翼走过去，东翼里的人已经被荣瑞卿打发去休息了。只有三个人在桌边，喝酒吃菜。
　　“……十五，二十！哎呀！你这个臭小子！”
　　纪不休的声音先传来，紧接着是纪飞羽的笑声和荣瑞卿说话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说：“老爹，咱们换一个玩儿吧，我也想喝酒。”
　　“跟你们年轻人玩这个……玩儿我擅长的……摇骰子！你老爹我，当年，摇遍美术学院！你妈想学我都没教他！”
　　“家里哪有骰子！”纪飞羽一巴掌拍在纪不休的脑袋说，“你别教坏他！”
　　纪不休瞪着眼睛，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这么精明，还是被我教坏，还有你这个臭丫头，打你老爹！”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纪飞羽赶紧躲在荣瑞卿身后。
　　“爸！有什么冲我来，我没把媳妇儿管好！”
　　荣瑞卿也喝了不少，脸颊绯红，纪不休指着他笑骂：“你这个臭小子，唯一跟你爸相似的一点就是会给女人下蛊，我女儿现在是完完全全被你带跑了，我今天……我今天就灌吐你！”
　　……
　　荣耀德在玄关处听着，越听越觉得心里难受。他在墓园的时候一直反思，到底是哪里错了，怎么一切就走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偏偏一切都失控了。
　　本应该属于他的天伦之乐，已经成了别人的，难道这是他对妻子失言的报应吗？
　　纪不休这一次又喝多了，他掺杂了太多心事，酒喝得也惆怅，醉得很透彻，餐厅里摆了一地的酒瓶子，荣瑞卿跟纪不休差不多，他们今天为了同一个女人买醉。
　　两个人喝得夸张，不要命一样，纪飞羽也没拦着，由着他们去了，这个女人的醋她不能吃，甚至还要为这爷俩把酒倒满。
　　纪不休勾着荣瑞卿的脖子说：“兄弟，我这么一个女儿，这是我的眼珠子，我可是把眼珠子都放在你手上了，你不能把我的眼珠子……”
　　说着他哭起来，鼻涕眼泪地糊了一天，荣瑞卿抱着他，给他擦眼泪，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对她好，我发誓！”
　　纪不休擦了擦眼泪说：“要不然我不能把女儿给你，是那天在海边钓鱼，你说的话，我觉得你是真的心疼我女儿。”
　　纪飞羽一边看着两个人的醉酒猴戏，听到这部分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长辈说话，小孩子别插嘴！”纪不休不满的说道，“给你叔叔道歉！”
　　纪飞羽白眼一番，荣瑞卿拍着纪不休的胸口说：“大哥，大哥，别跟小孩子生气，我不生气。”
　　“也是，我同意你们俩在一起了，但是有一条，”纪不休伸出一个手指比划，“明媒正娶！”
　　“我知道了大哥，明天，我就找人挑个好日子，我去提亲！”
　　“痛快，不愧是我兄弟！”
　　两个人称兄道弟，又喝了一瓶白酒，这个酒局才算结束。
　　纪不休醉倒前的最后一句，他拉着荣瑞卿嘱咐：“别让她成为第二个罗小梦。”
　　把纪不休交给佣人处理，不孝女纪飞羽去照顾自己男朋友去了。
　　她把荣瑞卿塞进浴室里，酒醉的家伙，非要拉着她一起洗澡，纪飞羽好不容易挣脱了，没一会儿，荣瑞卿顶着没冲干净泡沫的脑袋跑出来说：“老婆，我洗好了。”
　　纪飞羽没办法，又把他推进浴室，按在浴缸里好好冲了一遍。
　　从浴室里出来，荣瑞卿似乎是清醒了一些，他把纪飞羽按在床边，说：“老婆，你坐！”
　　他力气很大，看来还是醉得没有分寸，纪飞羽不跟醉鬼反抗，问道：“干嘛呀？”
　　荣瑞卿在柜子里一顿乱翻，翻出来一个盒子，扑通在她面前跪下了。
　　要不是拖鞋被他压住了，纪飞羽就吓得蹦起来了。
　　“你干嘛？”
　　荣瑞卿仰头看着她，把盒子打开，说：“嫁给我好不好？”
　　盒子里是被她扔掉的结婚戒指，荣瑞卿拿了出来，说道：“我找人好好保养过了，成色还是很好，这世界上虽然还有很多更好的戒指，但是它见证了我们一路走过来的日子，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我把它戴到你受伤了，老婆，你嫁给我好不好？”
　　不是李雅涵，不是任何人，只是单纯的纪飞羽，他从一开始带纪飞羽回家介绍的时候，想的就是这样，他要娶纪飞羽。
　　虽然知道荣瑞卿这个喜欢言情小说桥段的人，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来一场求婚，但是她以为至少是小园山别墅装修好的那天，没想到，竟然是在他醉醺醺的一个夜晚。
　　搞得她一点儿防备都没有，甚至觉得这样的他好可爱。
　　荣瑞卿把头抵在她膝盖上，碎碎念：“我要跟你结婚，然后领养个孩子，生孩子太痛苦了，我不要你痛苦，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但是你错了我不能听你的……”
　　他的样子可爱极了，与他平时稳重的的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纪飞羽悄悄拿过手机录下来。
　　她问：“荣瑞卿，你为什么要娶我？”
　　“你是我孩子的妈，你是我妈妈留给我的礼物，还有，我不能没有你……”
　　“为什么不能没有我啊？”
　　“会死……我失去过你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了，”荣瑞卿越说越可怜，竟然抽噎起来，“老婆，我没有你真的不如死了……”
　　纪飞羽又想笑又心疼，收起了手机，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了，别哭了。”
　　她捧起他的脸，帮他把眼泪擦干，荣瑞卿就像个小朋友一样，腻腻歪歪地黏着她，戴上戒指，还要亲吻。
　　第二天一早，荣瑞卿醒了之后开始回忆昨晚的事情，他记得自己好像是求婚的，纪飞羽也答应了，但是过程记不清了，拉着纪飞羽的手看了看，戒指果然在上面，他放心了。
　　他隐居有一段日子了，也该回公司看看了，荣耀德能亲自去农家乐，已经算是示好的意思，他后面还有动作，也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得太难看。
　　婷姐做了早饭，看到他下楼，说道：“纪小姐昨晚嘱咐，早上给你做些醒神开胃的。”
　　荣瑞卿应了一声，坐了下来，手机刚放在桌上，就蹦进来一条纪飞羽的视频消息。


第235章 捣乱
　　荣瑞卿没多想，直接点开了。
　　视频里，醉醺醺的他趴在纪飞羽的腿上哭唧唧地接受她的询问，这个场面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他飞快地关了视频，正要发信息过去问她怎么回事，纪飞羽又发了消息过来：我可以在婚礼上放这个片段吗？
　　绝对不可能！
　　荣瑞卿吃过早饭又上楼教训了一下纪飞羽才去公司上班。他不在，公司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他们让荣耀德难做的方式很多。
　　徐杰看到他终于来上班，松了一口气，说：“您终于来了，最近董事会那边快把老爷子吃了，认为他年纪大了头脑不清醒。”
　　荣瑞卿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擦母亲的画框，他说：“他当初让我难堪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如果没想到，现在我让他知道了。”
　　他不在乎最后老爷子最喜欢哪个儿子，总之恒辉已经在他掌控之中了，本来荣瑞卿还想在最后揭晓，但是荣耀德逼得这么紧，他也有必要让他知道知道现在的恒辉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
　　刚刚回来，荣瑞卿就一个会议接一个会议忙个不停，他的那些下属只听他的命令，只对他一个人负责，许多文件也要荣瑞卿签署才有效力。
　　一直到下午荣瑞卿才有时间吃口饭。
　　“老板，张律师想跟您见一面，但是他没有预约。”
　　张律师是集团的法律顾问，荣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也都是他的律师事务所在办，前阵子王奕岑还因为荣瑞林的事情骚扰了他。
　　“如果他不介意我在吃饭，就让他进来吧。”
　　艾米应了一声出去了，没多久，张律师匆匆忙忙进来了，连寒暄的时间都没有，说道：“荣先生，我刚刚得知了一个情况，我觉得有必要跟您当面说一下。”
　　张律师一向很稳重，这幅神情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荣瑞卿说道：“您坐下慢慢说。”
　　“二少爷的案子，一直是我们在负责……这其中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您也都知道，也谢谢您在老先生面前对我们的维护，”张律师简单客气了一下，说到了正题，“德邦建筑的案子，原本已经在年初的时候结案了，罪名跟工程质量相关，当时为了不让案子深入，匆匆结案，个中原因想必您也能猜到。”
　　工程质量问题能够牵扯的绝对不是一家建筑公司的问题，当时德邦建筑一出事，负责招标的政府部门和负责验收的部门都有人被调查和免职。
　　“当初把事情界定在质量问题也是为了保住二少爷，可这次德邦举报二少爷吞掉了工程款，检方立案又是另外一个方向，他们顺着钱的去向查下去，又有更多的新人物被牵连进去……”
　　艾米敲门进来送咖啡，张律师停顿了一下，等艾米走了，才继续说：“现在有风声透出来，上面与这件事有关系的人物要让所有事情终结在二少爷身上，他们的意思，您明白吧。”
　　荣瑞卿不止明白了上面的意思，也明白了张律师今天来的意思。
　　上面的意思就是要把倾吞工程款这件事让荣瑞林一个人背了，不要再牵扯其他人，本身之前草草结案的时候，大众就对工程款去向存疑，现在事情爆出来对官方的意见非常大，现在牺牲了荣瑞林，在上一次质量问题中保命的各位，这一次还能继续高枕无忧。
　　而张律师的用意也很简单，他的团队在负责荣瑞林的案子，他们的目的是为荣瑞林减刑或者无罪，但是目前来看，想洗清身上的罪名不太可能，检方证据充足，他们的一个突破口就是涉案金额，如果对几个人分摊涉案金额，也许就能减刑，只是他们也拿不准要不要这么做，因为一旦这样做，就相当于荣瑞林与之前的利益集团反目。
　　现在律师团的主张是荣瑞林对钱款去向并不知情，至于赌博事件是他年少犯错，钱款是家里给的。
　　荣瑞卿揉了揉额头说：“这件事，你们就按照正常的流程去走，至于二少爷要不要减刑，要怎么做，你们跟他或者我父亲商量就可以，无论你们怎么做，我都不会对你们有意见，这是你们身为律师该做的事情。”
　　有了他这句话，张律师放心多了，他松了口气说：“我明白了，谢谢荣先生。”
　　张律师走了，荣瑞卿默默喝着咖啡沉思，举报荣瑞林的人是他安排的，后面会出现的后果他也已经权衡过了，他并不担心利益集团反目，或者说反目了才好，那些人才会对荣瑞林下手更狠一些。
　　正如他所料的一样，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至于其他的问题，就让荣耀德和王奕岑去烦吧。
　　艺术区的那间南向的工作室里，纪飞羽坐在柔软的沙发里，晒着太阳发呆。这里是荣瑞卿给她准备的工作室，后来召集的小伙伴也都在这里工作。
　　“羽毛老师，”小齐从楼下上来，“送去1874表框的作品已经拿回来了，目前十幅作品了，马上就可以举办第二次画展了。”
　　纪飞羽摸了摸下巴说：“我觉得不太好，上一次刚刚展出过，现在又要展，虽然是我产量高，但是总给人一种我在急着赚钱的感觉。”
　　“那您的意思……”
　　纪飞羽想了想说：“免费展出，作品不售卖。”
　　好的画家一年有个别优秀作品问世已经很难得了，对行业内大部分画家来说，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也是常有的事情。
　　虽然她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但是艺术界向来物以稀为贵。产出太多，行家不再稀奇，画家本人也只能走下坡路了。
　　“好，我懂了。”小齐刚要转身，忽然又想起来说：“本城的美术学会想要邀请您入会，说可以给你一个职位。”
　　“美术学会？”纪飞羽问道，“是不是卫南做主席的那个美术学会？”
　　“是啊，主席是卫南老师，”小齐不知道他们同门之间的恩怨，说道，“他是您师兄，应该会很照顾您的。”
　　纪飞羽笑了笑说：“我对着这些都不感兴趣，你帮我退了吧。”
　　“好。”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荣瑞卿最近很忙，她不愿意一个人在荣家，总是陪老爹吃过晚饭才回去。
　　这会儿时间还早，她打算收拾收拾刚刚拿回来的画再回家。
　　邱明把车停在她家巷子口，纪飞羽邀请他上去吃饭，还是被拒绝了。
　　她只好一个人下车，巷子口卖糖炒栗子的摊子前纪飞羽要了一大包，正要付钱的时候，一个人伸手替她给了。
　　纪飞羽转头看过去，竟然看到了卫南。
　　自从上次他们在画展见过，他们还没有单独交流过。
　　“原来是卫大师。”纪飞羽笑着说道。
　　卫南有些不好意思，说：“师妹，我的水平你最了解了，别叫我大师。”
　　纪飞羽心里冷笑，你知道最好了，抄袭狗。
　　“卫大师有事吗？”她问道。
　　卫南来回看了看，说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纪飞羽没有想跟他走的意思，便说：“我老爹等我回家吃饭，就在这儿说吧。”
　　卫南推了推眼镜，说：“我听说你推了美术学会的邀请，是因为我吗？是我的存在让你难堪了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那种氛围，”纪飞羽解释，“单纯不喜欢而已。”
　　卫南看了看她，小心翼翼地问：“师妹，你是不是，还是放不下我？”
　　纪飞羽目瞪口底啊，这个人脑子进水了吗？


第236章 突发意外
　　那个…… ”纪飞羽看了看四周，说，“师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卫南情真意切地说道：“师妹，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我们过去的事情，你那时候年纪很小，很可爱……”
　　眼看着卫南的话就要向奇怪的方向去了，纪飞羽赶紧说：“师兄！改天再说吧！我急着回家，不然我老爹见到你，一定打死你了！”
　　她急匆匆绕开卫南，向家里跑过去。
　　大门叮当一阵乱想，纪不休从厨房出来，问道：“你干嘛呢？”
　　纪飞羽拍了拍胸口，说：“没事儿没事儿，遇到一条疯狗。”
　　纪不休手里还拿着一个土豆，说道：“见到疯狗你得绕道，记住没？”
　　“知道啦！”纪飞羽跟着他进了厨房，问：“今天给你女婿做了什么啊？”
　　“糖醋小排骨和豉油娃娃菜。”纪不休显摆说，“怎么样，老爹的厨艺可以吧？”
　　纪飞羽撇嘴，说：“哼，你现在越来越偏心了！”
　　“唉，”纪不休叹了口气，说，“我对他好，还不是盼着他能对我女儿好一点儿？什么偏心不偏心的，你说这句话，也不想想老爹的良苦用心？”
　　“是是是，我老爹最好啦！”纪飞羽哄好了老爹，就等着吃饭了。
　　晚饭刚做好，纪不休先把给荣瑞卿的那份装在了保温桶里，父女两个才开始吃饭。
　　“老爹，我记得你是不是有朋友做化验的？”
　　电视里的新闻播到一半，纪飞羽忽然想起了什么。
　　“小王八啊？”纪不休扫了一眼电视，说，“能做化验啊，怎么了？”
　　纪飞羽起身从自己的外套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来，小袋子里面是一个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药片。
　　“这是啥？女儿，你要毒死荣耀德？”纪不休问道。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道：“不是啦，我是向让你请小王八叔叔帮我化验一些这些都是什么成分。”
　　“哦，没问题。”纪不休接过来看了看，还是好奇，“女儿，这到底是啥？”
　　“你别管了，等我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纪飞羽敷衍道。
　　他这个女儿向来有自己的主意，纪不休也没有多问，把药片收好等着给老朋友送过去。
　　回到荣家，荣瑞卿还没有回来，他最近忙，纪飞羽也不去打扰他，把带回来的晚饭放在厨房，留了张字条给他，也让婷姐不要干等着，早点儿去休息。
　　最近荣家的气氛不好，总是死气沉沉的，纪飞羽觉得压抑，荣瑞卿不在的时候她只能随便画画来解解闷。
　　荣瑞卿忙到了后半夜，回到家里的时候，只有东翼的灯开着，从玄关亮到厨房，餐桌上还有他老婆留下的字条。
　　保温桶里岳父大人的便当还有温度，荣瑞卿早已经过了饿的阶段，胃里正麻木着，还是为了岳父大人的心意开了一瓶苏打水，慢慢吃着。
　　“大少爷，你回来了。”邱明从外面进来。
　　荣瑞卿很意外，说道：“还没休息？”
　　“还没，听到外面有声音出来看看，”邱明说道，“正巧还有件事跟你说。”
　　荣瑞卿吐了块骨头，说：“什么事儿？”
　　“今天送纪小姐回家，看到有个男人纠缠她，我看着那个人眼熟就查了一下，是她师兄卫南。纪小姐的性格，这种小事一定不会告诉你，所以我想着还是我多嘴吧。”
　　“有心了，”荣瑞卿说道，“下次再遇到这人直接揍他就行了。”
　　邱明挑了挑眉，说：“好，我知道了。”
　　卫南这个人很势力，人又怂，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这种小角色，纪飞羽更愿意自己收拾，荣瑞卿决定不插手，他给卫南挖的坑还在后面呢。
　　尽管夜深了，荣瑞卿还是回房间吵醒了纪飞羽。
　　“你干嘛……”纪飞羽声音模糊地指责道。
　　“老婆，我明早要一早出门，所以来骚扰你了，”荣瑞卿声音轻轻地说，“不然你就两天看不到我了。”
　　纪飞羽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说：“嗯？让你过来一点儿让我看看。”
　　荣瑞卿笑着凑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亲，纪飞羽的手臂软绵绵地挂在他脖子上，像个撒娇的小猫咪。
　　“乖了，接着睡吧。”荣瑞卿揉了揉她的头发，帮她把被子盖好。
　　纪飞羽是唯一能够让他觉得身心舒畅的能量饮料。
　　转天，一早荣瑞卿出门上班去了，纪飞羽醒来果然没有看到他人，她苦逼兮兮地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深闺怨妇……
　　她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出门去自己的工作室。
　　今天她约了曲艺谈第二场画展的事情，还有几位投资界的大佬一起，她必须要让自己得体一些。
　　从主屋出去，纪飞羽迎面遇上脸色阴沉的王奕岑，看这脸色应该是荣瑞林的案子陷入困境了，不过这些纪飞羽都不关心，荣瑞卿既然出手了，自然不会让他好过的。
　　王奕岑看到纪飞羽意气风发地走出来，再想想自己这几天都子啊求爷爷告奶奶，就恨得牙痒痒，她伸手一把抓住纪飞羽的手腕，阴测测地问道：“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你出现之后，我们家都乱套了。”
　　“阿姨，你这话，我听不太懂。”纪飞羽收起平时好说话的傻白甜形象，冷笑着问，“我好好端端的，是荣瑞林非要招惹我，他有今天是咎由自取。”
　　她眼神冰冷，王奕岑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忽然指着她尖叫：“你不是纪飞羽，你是谁？”
　　纪飞羽向她走了两步，小声说：“对，我不是，我是从海里爬上来的。”
　　说完，她微微笑起来，说：“母亲？”
　　王奕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眼前人的穿着妆容模样，以及此时此刻的语气，简直就是李雅涵在世！！！
　　她尖叫着跌倒在地上，纪飞羽也只是瞥了一眼，就绕过她上车了。
　　邱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了，车开出荣家才问她：“你这样吓唬她，就不怕暴露你自己吗？”
　　“怎么可能，她现在哪有时间对付我啊，还是操心她儿子吧。”纪飞羽一派轻松地说道。
　　荣家里的王奕岑吓得浑身冷汗，她原本就休息不好，被纪飞羽这么一闹，浑身无力，摊在地上很久才缓过来，被董嫂扶着回了西翼。
　　她坐在沙发里发抖，不能由着这个小妖精这么闹下去了，绝对不可以！！！她儿子已经要出事了，如果她再被小妖精打败，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王奕岑坐了许久，冷静下来，马上给荣耀德打了个电话。
　　荣瑞卿忙了一个上午，抽空问了纪飞羽今天跟曲艺聊得怎么样，两个人像初中小情侣一样，抱着手机聊天当作休息。
　　正事说过了，两个人开始天马行空聊一些有的没的，徐杰匆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了。
　　“宝贝，我有事，回家再说。”
　　“哦，好。”
　　荣瑞卿放下手机，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徐杰深色紧张，说：“刘凯文行长被调查了，暂时停职。”
　　荣瑞卿猛地站起来，问道：“凯文？他一直小心谨慎怎么回被停职？”
　　“传出来的消息只是普通的调查，说是上面有人出事，调查有关系的人，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刘先生的父亲影响力很大，他不沾派系，应该不会被这种事情牵连……”
　　荣瑞卿坐下来，摸了摸下巴，说：“可能，是冲我们来的。”
　　刘凯文银行里最大的合作伙伴就是恒辉实业，荣瑞卿还有几个项目的贷款都在他手里等着审批，这个时候他出事，荣瑞卿和恒辉的利益首当其冲。


第237章 大少爷撒娇
　　这件事不是小事，恒辉的众多项目等着钱用，刘凯文如果出事，荣瑞卿再想打通人脉，至少要大半年的时间，这大半年浪费的人力物力是一笔大开销，另外，刘凯文是他的好朋友，他不可能看着好朋友出事还无动于衷。
　　“消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荣瑞卿问道。
　　“刚刚，看样子刘先生那边也毫无防备。”
　　如果刘凯文事先知道，一定会想办法通知荣瑞卿让他做好准备。既然之前没有任何风声一定是事发紧急。
　　“我去见一见嫂子，下午的事情你先帮我推了，然后……”荣瑞卿又站起来，说，“小羽毛最近筹备第二次画展，你打听一下她那边有没有受到影响。”
　　“我知道了，您路上小心。”
　　荣瑞卿急匆匆出了门，也没叫司机，自己开车去了江蕙敏的美容中心。
　　虽然急，但是他没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江蕙敏亲自出来了，上了他的车，说道：“围着这附近绕圈子吧。”
　　“嫂子，什么情况？”荣瑞卿问道。
　　江蕙敏倒是很淡定地说：“放心没什么大事儿，他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看好孩子，还有让我跟你说不用担心。”
　　这种紧急时刻，刘凯文说的话应该没有废话，风淡云轻这两句，看来事情没有那么严重。
　　荣瑞卿皱起了眉，如果是这样，应该就不是刘凯文本身的事情，那就的的确确是冲着他来的了。
　　“瑞卿，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江蕙敏问道，“凯文一定会没事儿了，我公公人虽然是退了，但是影响力还是有的，一般人不会动凯文，现在出了这种事，多半是有人想拿他做样子，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你了。”
　　荣瑞卿叹口气，说：“恐怕真的是我连累凯文了，等事情过了，我会登门谢罪。”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赶紧找出来是谁在背后下手。”
　　“我明白，谢谢嫂子。”
　　送江蕙敏回了美容中心，荣瑞卿回去的路上又接到徐杰的电话。
　　“我们接手的德邦建筑的一个疗养院工程，刚刚被叫停，说要接受临时质量检查。”
　　什么临时质量检查，不过是想给恒辉找麻烦罢了。
　　荣瑞卿沉默着听完，问道：“二少爷那件案子，现在什么进展？”
　　“啊？”徐杰没有料到他突然问这件事，“我只听说律师团向检方呈上了新证据，具体的……还需要再问问。”
　　“不用问了，”荣瑞卿已经心里有数了，“你帮我联系宝和，让他准备凑个饭局。”
　　“好的老板。”
　　突然间恒辉被上面施压，一定与荣瑞林的案子有关系，多半是为了自己减刑，打算供出来什么人了，以至于对方正在想办法让他改主意。
　　虽然外间都知道他们兄弟感情不是很好，但是这个时候，除了给恒辉施压，对方应该也找不到别的解决方法。
　　等红灯的时候，荣瑞卿暴躁了捶了捶反向盘，绿灯亮起来的时候，他方向一转，准备去艺术区见见他老婆，只有他老婆能安抚他的情绪。
　　对于纪飞羽想要免费举行第二次画展的事情，几位投资大佬非常赞成，艺术品投资是个长远的事情，他们并不急于一时，更何况投资纪飞羽就能换来荣瑞卿的投资，他们当然愿意支持纪飞羽的决定。
　　曲艺看纪飞羽和几位大佬聊得很开心，说道：“我早就说过了，我小妹不仅在油画方面是天才，她的商业头脑也是很值得投资的。”
　　纪飞羽笑着说：“少占我便宜，谁是你小妹。”
　　正聊着，小齐从外面进来，说道：“羽毛儿，荣先生来了。”
　　她声音不大，但是坐在旁边的曲艺还是听到了，他好奇地问：“你约了瑞卿啊？”
　　“没有啊，”纪飞羽奇怪，“你帮我招呼着，我去看看。”
　　荣瑞卿上班时间忽然来找她，多半是出了什么事情。
　　工作室楼下有一间小小的休息室，留给熬夜加班的工作人员用的，不过纪飞羽这个人对自己的工作人员都很散漫，他们又没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忙，这个小小的休息室基本没有用过。
　　荣瑞卿就在这个休息室里等着她。
　　纪飞羽开门进去，问道：“你怎么来了，也没给我打电话。”
　　她回身关门，荣瑞卿就从后面报了过来，他仅仅抱着她，脸埋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没等她反应，就把她按到门上亲吻。
　　纪飞羽吓了一跳，很快冷静下来，仰头承受他热烈的吻，双手抱着他的肩膀，慢慢摸向他的后颈。
　　激励饿的吻慢慢变得温柔起来，荣瑞卿冷静下来，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喘息。
　　纪飞羽捏了捏他的耳朵，问道：“你怎么啦？”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发生了一些事情……”
　　“在预料之中吗？”纪飞羽摸着他的脸问。
　　“预料之中。”荣瑞卿握住了她的手腕摩挲。
　　“能解决吗？”
　　“能。”
　　见了纪飞羽，他心里乱糟糟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脑子也清楚了许多。纪飞羽笑了，问：“既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又能解决，你跑来干嘛？撒娇吗？”
　　既然说到了是撒娇，荣瑞卿故意撇嘴，手不老实地解她长裙的扣子，说：“对啊，撒娇怎么了？”
　　纪飞羽拍掉他的手说：“好好说话！不许耍流氓！”
　　荣瑞卿笑起来，神色比刚刚轻松多了。
　　“没事儿了？”纪飞羽又摸了摸他的脸。
　　“没事儿了。”荣瑞卿又乖乖把自己刚刚解开的扣子扣回去，“只是我最近可能都不能陪你了。”
　　这下轮到纪飞羽不高兴了，她抱怨道：“啊？这么忙啊……”
　　“嗯，我尽量早点儿解决。”
　　事情是可以解决，只不过是麻烦罢了，他像个鸵鸟一样在纪飞羽这里躲了躲，又充满信心了。
　　纪飞羽送他出去，问道：“曲艺在这儿，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了，我回去做事，争取早点儿回家，好吗？”荣瑞卿亲了亲她的额头。
　　纪飞羽点了点头说：“那你记得要艾米给你订晚餐。”
　　“知道了。”
　　看着纪飞羽在后视镜里消失，荣瑞卿又拿出自己那一阵凌厉的气势准备冲锋陷阵。
　　荣瑞卿比预期中回来得要晚，徐杰跟在他后面进办公室问道：“老板，你去了这么久，是不是事情很麻烦？”
　　“事情不麻烦，”荣瑞卿脸色不太好，“我顺路去找了张律师。”
　　徐杰已经多少猜到了，事情应该跟荣瑞林的案子有关系，他问：“是……老爷子的意思？”
　　负责荣瑞林案子的律师告诉荣瑞卿，老子要求他们无论如何要把荣瑞林捞出来，他们也针对每一个方案的利弊做了报告跟荣耀德说了，最后，荣耀德还是默认了让荣瑞林交代“分赃”的利益关系人。
　　“看来这次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徐杰难得不稳重了一次，“老爷子怎么这么糊涂啊！”
　　“他才不糊涂，”荣瑞卿笑了，说，“他想救他儿子，方法多的是，就算想要荣瑞林减刑，也能做得滴水不漏，不至于现在恒辉被人欺负。”
　　前些日子，他让荣耀德在集团内面子里子都没有了，荣耀德怎么能容忍？果然找了个机会报复回来了……
　　“老爷子下手也太狠了，这样一来，就是我们得罪人，说不好，以后恒辉都会被限制……”徐杰在屋里转了两圈，“再说，他这么做，不也是留人话柄，让人诟病吗？”
　　荣瑞卿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也许，他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吧。只有能教训我，他都愿意做。”


第238章 儿子的反击
　　除了事情棘手之外，荣瑞卿更加失望的是父亲的态度。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要牺牲公司利益，也要保住小儿子，顺便再把大儿子推进泥潭里。
　　荣瑞卿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徐杰说：“宝和的饭局准备好了，我们之前送上去的人，也能帮上忙了，还有凯文那边，他父亲不会不管的，就算他父亲不管，他的那些叔叔伯伯也不会看着的。”
　　“我已经让疗养院的负责人去问上面的意思，看看是谁的命令，这样我们也有的放矢。”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最近就要辛苦大家了，恐怕事情还不止一件呢。”
　　他这话没说错，熬了一个通宵，把荣瑞林案子带来的影响减小到最低，一早又一个坏消息传来——蓝月湾生态公园的政策拨款暂停了。
　　纪飞羽睡得早，半夜没有被人吵醒，醒来的时候看了看床边，那一侧空荡荡的，看来荣瑞卿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他一向对自己有交代，但是昨天竟然没有打电话告诉她，看来是真的忙到忘记了。
　　纪飞羽起床要厨房准备了早餐打包，拎着两个保温桶从厨房出来，她看到了王奕岑，昨天那一吓，王奕岑见到她的脸色都白了，赶紧低下头不看她，匆匆走了。
　　餐厅里，荣耀德正在看着今天的报纸，财经版已经把恒辉两天内接连受到的打击刊登了出来。
　　王奕岑走进来说：“那个丫头真是没礼貌，故意站在门口吓我，不就是她那张脸，明知道我会想起那个死人，还……”
　　她说了半天，荣耀德没理她，王奕岑只好换了个话题，说：“瑞林的案子，这次没有问题了吧，他做错了事的确是要接受惩罚，但是瑞卿对你也太不尊重了，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让他也知道知道，你还没老呢。”
　　荣耀德喝了口咖啡，说道：“他太得意，忘了谁是他老子，总要吃亏的。”
　　王奕岑勾起一抹笑，说：“是啊，他的功劳公司自然会记着，但是连自己父亲都不放在眼里也太过分了。”
　　荣耀德放下报纸，看向她说：“瑞林的案子，剩下疏通关系了，律师请了最好的律师，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王部长的女儿对瑞林有意思，亲家现在是结不成了，但是关系总能用一用，你看看怎么跟他夫人联系一下，为瑞林说句话。”
　　“我早就跟夫人说过了，”王奕岑脸上漫上喜色，说，“她愿意帮我们，只看王部长能不能让自己的学生有什么动作了。”
　　“那就好。”
　　崔婶婶端着空了的咖啡壶从餐厅里出去，主屋正门，纪飞羽从门外进来，匆匆忙忙的，看到她一笑，说：“我忘了给他带筷子。”
　　“你呀，一着急，就丢三落四的。”崔婶婶埋怨道。
　　纪飞羽笑嘻嘻地跟着她走进厨房，这个时间，厨房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崔婶婶拉了拉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小声把刚才听到的事情说了。
　　“我明白了。”
　　纪飞羽只是知道荣瑞卿在忙公司的事情，但是没想到这些麻烦竟然还是荣瑞林的案子，更没想到的是，这里面还有荣耀德推波助澜。
　　她还天真的以为荣耀德上次屈尊去农家乐找儿子，已经是在低头求和，没想到，转身就把亲儿子咬了。
　　这样的父亲，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越想越气，进了恒辉的大厦脸色还很难看。邱明帮她拎着早饭，出声提醒她说：“表情，注意表情。”
　　“啊？什么啊？”纪飞羽茫然地问道。
　　“你的表情，”邱明说，“现在特别像去杀人，而不是去看男朋友的。”
　　纪飞羽失笑，用力拍了拍脸，说；“打起精神来！”
　　她和荣瑞卿两个人是互相影响的，如果她脸上有什么哀愁，那家伙会比她还紧张，这个关键时候，她不能给他添堵。
　　荣瑞卿一早接到蓝月湾的消息，正在犯愁，艾米就进来说纪小姐来给他送早饭。
　　他捏了捏鼻梁，对徐杰说；“早饭来了，一起吃点儿吧。”
　　“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吧？”徐杰笑着说道，“你们又一整天没见，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纪飞羽已经进来。
　　“没打扰你们吧，徐杰哥，辛苦了，我带了你的早饭！”
　　荣瑞卿抬了抬手说：“你不会想让我老婆的一份心意落空吧。”
　　“那我就打扰了。”
　　纪飞羽给两个人把早餐一样一样摆好，热牛奶倒进杯子里，说：“你们一定喝了一晚上的咖啡，喝点儿牛奶暖暖胃。”
　　“谢谢，纪小姐。”
　　徐杰和荣瑞卿忙了一晚上，本来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也觉得饿了。
　　趁着他们吃饭，纪飞羽把从崔婶婶那里听来的事情说了，徐杰是荣瑞卿的心腹，她也没想着回避。
　　荣瑞卿很意外：“他们什么时候跟王部长扯上关系了？”
　　“之前太太好像安排过二少爷和王小姐相亲，但是二少爷好像没太在意，关系不冷不淡的就那么放着了。”徐杰说道，“无关紧要，我也没跟您说起过。”
　　“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荣瑞卿喝了一口牛奶，说道，“王部长未必会来淌这趟浑水，就算他插手了，也不影响什么，荣瑞林是肯定要进去了。”
　　他说完，转头看了一眼纪飞羽，她的表情不是很好，便问：“宝贝，你不舒服吗？”
　　纪飞羽回过神，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生气。”
　　荣瑞卿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腕，说道：“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家人我只有你和老爹，别人做了什么，不过是利益纷争罢了，我早就不在乎了。”
　　荣耀德偏心这么多年了，这个结果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纪飞羽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帮他，只能暂时在心里画一个圈圈祝福荣耀德。
　　送走了老婆，荣瑞卿又开始忙碌起来，他很少出面主动与官场上的人沟通，起码在公开场合不会，一来是为了避嫌，避免出现状况的时候连累对方，二来是为了模糊自己立场，向各位大佬表示他并不是一个战队的人。
　　但是这不证明荣瑞卿没有官场上的朋友。
　　宝和是他联系这些朋友的中间人，负责帮他沟通和联络感情。私下荣瑞卿对这么朋友也很大方，这些朋友也跟照顾他，这时候荣瑞卿需要帮忙了，自然也不会作壁上观。
　　虽然，这一次上面的压力与荣瑞林的案子不无关系 ，但是好在并没有明示，朋友们想要帮忙也好下手。
　　“老板，今晚的饭局在凯悦酒店的中餐厅，您想见的几位都在。”
　　“嗯，”荣瑞卿揉着鼻梁，“先把凯文捞出来……诶？”
　　他忽然抬起头，徐杰问道：“怎么了吗？”
　　荣瑞卿忽然笑了，说：“楼上的宴会厅不是我上次举行婚礼的地方吗？”
　　被他一提，徐杰也想起来了，说：“啊，对啊！”
　　他回忆起纪飞羽早上来时候的情景说：“纪小姐手上又戴上戒指了，我看，忙过了这阵子，又要忙你的婚礼了。”
　　荣瑞卿笑起来说：“不急不急，这件事情摆平一切都好说。”
　　提前两个消失离开公司，到凯悦准备，荣瑞卿已经有一段日子脱离应酬了，他打起精神来应对这些官场的老油条，每一句话都深思熟虑，疲惫不堪。
　　好在结局是好的，首先刘凯文马上就没事儿了，那位朋友愿意帮忙，也是为了给刘凯文父亲的面子，一箭双雕，何乐不为。
　　荣瑞卿亲自出面，可见他的重视程度，接下来的事情谈起来，虽然那位朋友有些为难，还是答应愿意一试。
　　酒过三巡，对方问：“听说荣先生，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啊，”荣瑞卿笑了笑说，“如果没有这次的麻烦，恐怕已经结婚了。”
　　那位朋友说：“可惜了，还想介绍我妹妹给你认识。”


第239章 偶遇熟人
　　荣瑞卿还从来不知道对方有这个心思，这人正当权，不能得罪，可是荣瑞卿也不是为了他，背叛纪飞羽。
　　他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徐杰忽然说道：“我还是单身，不如，您介绍给我？”
　　那位朋友哈哈笑起来说：“徐先生也是一表人才，有机会真的要让我妹妹认识认识你。”
　　荣瑞卿松了一口气，多亏徐杰这次救场。
　　就着酒菜，又聊了些其他的，时间不早了，对方起身告辞，荣瑞卿表达了自己的不舍，然后客客气气把人送走了。
　　两个人在酒店门口一起叹了口气，忽然笑起来。想起刚才的事情，荣瑞卿说道：“要不是刚才的事情，我都要忘记了，你怎么还是个单身？”
　　眼看着他都要娶纪飞羽第二次了，徐杰竟然还是一个人。
　　“嗯…… ”徐杰摸了摸鼻子，试探着说，“老板你是不是考虑一下，给我减轻一些工作？”
　　荣瑞卿恍然大悟，说：“啊，是啊，你还是单身吧。”
　　“喂，老板！”
　　今晚荣瑞卿难得早回来了，只是带了一身的酒气。
　　回到家里，他倚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纪飞羽。
　　“你怎么不喝到断片再回来？”纪飞羽有些失望地说道。
　　荣瑞卿翻白眼说：“难道再给你一个偷拍我的机会吗？”
　　想到他上次哭唧唧失态的样子，纪飞羽哈哈笑起来。荣瑞卿又气又笑，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紧走几步把她扔到床上。
　　纪飞羽搂着她的脖子笑嘻嘻，荣瑞卿吻着她的脖颈，头发擦过她的耳朵，痒痒的。
　　“老婆，我想跟你生孩子……”
　　他喝了酒，声音低哑又性感，求欢的方式直接又好笑。即便是这样，纪飞羽还是觉得指尖发麻，激动又紧张地回应他……
　　亲热之后，最近总是熬夜的荣瑞卿很快就睡了，纪飞羽一直没有机会跟他说后面别墅里发现的事情。这家伙已经承受了太多，还是让她来为他分担一些吧。
　　事实证明，荣瑞卿这个饭局起效很大，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刘凯文已经没事儿了，还因为配合调查，得到了表彰。
　　另一面，关于小园山的事情，虽然没有消息，但是荣瑞卿有信心。
　　他神清气爽，黑眼圈还是很重，但是心情比前几天好多了。纪飞羽也陪着他早起，帮他打领带。
　　“老爹最近也挺担心你的，你忙完了跟我回家吃饭，让他放心，记住了没？”
　　荣瑞卿低头吻她，说：“好，让老爹费心了。”
　　纪飞羽拍了拍她的胸口让她老实一点儿：“别闹，你累了要告诉我，不用一个人撑着，虽然你有一整个智囊团，但是也许我能帮忙呢？”
　　她笑眯眯地仰头看着他，荣瑞卿心里软软的，说道：“你有比一个智囊团都重要的作用。”
　　“什么啊？”纪飞羽问道。
　　“治愈我。”荣瑞卿答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纪飞羽听了就想笑，怎么忍都忍不住，荣瑞卿一本正经地说情话自己却毫无察觉的样子，让人心动极了。
　　两个人正傻笑着，纪飞羽的电话响了。
　　今天李德伟那件案子开庭，纪飞羽作为受害人，她的律师申请她可以不出庭。开庭之前，律师还是打来电话向她交代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那就摆脱你了。”
　　纪飞羽挂了电话，荣瑞卿问她：“怎么样？”
　　“律师说，一定会让李德伟入罪，”纪飞羽说道，“这是一定的，只是多少年的问题，李德伟之前也祸害了不少女孩子，我不信他进去了还能活得这么潇洒。”
　　“你想怎么收拾他？”荣瑞卿举起一只拳头，说，“告诉老公就行了。”
　　看着他一副打手的样子，纪飞羽笑起来说：“干嘛呀你，好啦好啦，我自然我有自己的主意啦，你先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吧。”
　　李德伟的案子里还涉及了一个荣瑞林，但是在检方调查的时候，李德伟只提供了一份录音，而纪飞羽这面也没有对荣瑞林提告。
　　不过这件事，倒是成了荣瑞林人品差的一个佐证，在后面的案子里对他也十分不利。
　　纪飞羽倒是不在乎这个，她老爹跟荣瑞卿已经把荣瑞林弄成神经衰弱了，报复得够可以了。
　　“宝贝，你受委屈了。”荣瑞卿想到那件事还是恨不得弄死这两个王八蛋。
　　“没有委屈，”纪飞羽翻着他的衬衫领子说道，“我老爹有句话说得很对，他说，我要是选择跟你在一起，就是选择了一种复杂的生活方式。我享受跟你在一起的幸福，就要承受这种幸福的副作用。”
　　荣瑞卿心里不是滋味，纪飞羽一眼看穿了他，又接着说：“可是，副作用是小的，幸福才是主旋律。”
　　这话让荣瑞卿心里美滋滋的，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凑过去吻她：“我尽量早回来，等我好吗？”
　　“嗯，好！”
　　送走了荣瑞卿，纪飞羽从主屋回去，她也要收拾东西去法院等着判决结果。今天主屋静悄悄的，除了打扫卫生的佣人，别人竟然都没有影子，她四处看了看，走到崔婶婶身边去，问道：“婶婶，家里的人呢？”
　　崔婶婶悄声说：“老爷子和太太昨天就没回来，好像是请人去城郊的度假村去了。”
　　纪飞羽猜，大概就是那位王部长，在城里太过引人注目就约到城外去了。
　　她也没多在意，她已经告诉荣瑞卿了，想必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判决的结果当天下午就出来了，李德伟的律师努力把案件定性为普通伤人，但是因为纪飞羽那个手机录音，所以法庭没有采纳，还是按照强暴未遂和暴力伤人判刑。
　　虽然纪飞羽并不满意判决的结果，但是已经是律师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争取到了的最大量刑。而李德伟方也没有提出上诉，这倒是挺让纪飞羽意外的。
　　纪飞羽拿到半决结果看了看，跟律师说了谢谢。
　　一起向外走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纪飞羽看着眼熟，便多看了几眼。
　　“纪小姐？”那个人开口问候道。
　　纪飞羽一愣，很快想起来了，这人就是之前她请来给纪不休辩护的黄律师。
　　“啊，原来是黄律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令尊还好吗？”
　　“托您的福……”
　　寒暄了几句，纪飞羽正要走，转头又看到一个熟人——李雅涵的私人律师唐律师。
　　唐律师刚要跟她打招呼，忽然意识到什么，惊讶得张大了嘴。
　　“我先走了，黄律师，有时间再聚！”
　　纪飞羽匆匆走了，她想，唐律师应该是知道李雅涵已经出事的消息，但是并不深刻，刚刚先是把她当成李雅涵，一瞬间想起来所以才那么惊讶。她想着今天要来比较正式的场合，便把从前的一件衣服翻了出来。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跑路再说。
　　台阶上的唐律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常在各种场合走动，自然也是听说了荣瑞卿有了一位与李雅涵相貌相似的女友，只是她没机会见到，
　　刚刚看到这位，她不用问姓名都知道一定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女孩子，只是——这哪里只是相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唐律师？你没事儿吧？”黄律师问道。
　　唐律师拍了拍胸口说道：“我只是被吓到了，这世界上真的有两个这么像的人吗？”
　　“你说谁啊？”
　　面对他的茫然，唐律师惊讶地说：“你刚刚不是跟她打招呼了么，刚刚那位跟死去的李雅涵简直就是一个人，你不会不知道她是谁吧？”
　　黄律师也懵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第240章 带老婆出差
　　唐律师如此这般地解释了一番，黄律师才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不过她跟我委托她父亲的案子的时候还是去年的事情，就是那个假画的案子，我们还探讨过。”
　　“原来是她啊……”唐律师说道，“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
　　她刚刚要跟纪飞羽打招呼的时候，纪飞羽的表情也是想跟她打招呼的，只是一瞬间，她想起来她认识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才停住，而纪飞羽明显是发觉了她的反应……
　　“你说……她现在是荣瑞卿的女朋友？”
　　黄律师脑子里闪过什么，但是一时间又抓不住，唐律师催促道：“先别管这个了，我们先进去，正事要紧。”
　　法院门口的风波，纪飞羽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工作室之后，把法院的判决书交给了小齐，让她自己看着做文章。
　　“对了，羽毛，”小齐收好文件，说道，“卫南画展的邀请函。”
　　纪飞羽接过来看了一眼，直接撕碎扔到垃圾桶里，说：“告诉他们我没有时间去。”
　　“哦，好。”
　　纪飞羽换了身衣服上楼去画画了，没多久，小齐来叫她。
　　“羽毛，那个，卫南来了。”
　　纪飞羽有些意外，一边收画笔一边问：“他来干什么？”
　　“我刚刚给他们回复说你没时间参见他的画展，结果他就来了，说是亲自请你。”小齐自己也惊讶，这件事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怎么还要亲自上门。
　　纪飞羽擦了擦手，说：“我一会儿下去，不用特别招待他。”
　　卫南来邀请她出席画展，是想用她赚人气，这个纪飞羽能够想到，可是追上门非要她参加，她还真没想到。这个人以前也没有这么执着，现在这是怎么了？
　　她磨蹭了半天，才下楼，见到了卫南，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客客气气地说：“大师，找我有事吗？”
　　小齐特别听说，纪飞羽说了不用特别招待，所以只给了他一瓶矿泉水，卫南正拿着矿泉水四处参观，看到她下来，忙说：“不打扰吧，我听说你可能没有时间来参见画展，所以……”
　　“不是有可能，是真的不能去。”纪飞羽简单直接地说道。
　　她也没过多客套，直接坐下来，说：“我很忙，人又懒，不想去。”
　　卫南脸色不太好看，也做了下来，说道；“师妹，我们师出同门，这可是师兄非常重要的新作展，你不来，是不是还记恨师兄啊？”
　　纪飞羽抱着一个抱枕，点了点头，说；“是啊。”
　　这话让卫南一时间有些难堪，他尴尬地笑了笑说：“师妹，我觉得，你没有必要用针对这种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我们之间的感情……”
　　纪飞羽越听越不对，马上制止了他：“等等！停！你说什么？我针对你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上次在你家门口，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对我还有感情，我能感觉到……”卫南推了推眼镜，“只是你心里对从前的事情还有芥蒂，不过……”
　　“行了行了！”纪飞羽听得恶心，“我对你没感情，也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单纯看不上你这个抄袭狗，你，现在从这个门出去，不要让我看到你！”
　　卫南万般无奈地站起来说：“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来看我的画展。”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摆摆手让他赶紧滚。
　　小齐一直在角落里偷听，适时出来把卫南请出了大门。
　　“羽毛，什么抄袭狗啊？”小齐八卦兮兮地凑过来问道。
　　纪飞羽叹了口气，她真的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卫南当初做的事情的，但是她当初答应了卫南，为了他的前途绝对不说，这是她的承诺，她要做到。
　　“没什么，”纪飞羽说道，“下次他再来，就把他关在外面吧。”
　　回到楼上的画室，纪飞羽还是觉得心烦意乱，她开始反思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这个人渣的，那个时候竟然还觉得他又帅又有性格，就算是自恋也自恋得很可爱，现在回头再看，哪里是自恋，简直就是智障啊！
　　纪飞羽为自己深深叹了口气，正要再重新拿起画笔，手机响了。
　　“老婆，回家收拾东西，陪我出差。”
　　“啊？”
　　纪飞羽把手机拿开一点看了看屏幕，的确是荣瑞卿没错。
　　事情来得突然，恒辉现在比较乱，先是荣耀德对荣瑞卿的不公正待遇，再是荣耀德为了小儿子动用集团律师，紧接着为了给小儿子减刑，得罪利益集团，董事们不满意荣耀德的决定，反而更看中荣瑞卿的能力。
　　除了亲爸爸和亲弟弟带来的麻烦，荣瑞卿原本的工作计划也不能修改，这次他要出城谈事情，不大放心这个时候丢下纪飞羽一个人。
　　那些人会通过公司给他施压，也会对纪飞羽下手。
　　只是想一想，荣瑞卿心里都不得安生。
　　纪飞羽虽然有自信自保，但是一想到荣瑞卿最近焦头烂额的样子，还是决定顺他的意思，陪他出城一次。
　　这次的目的地并不远，高铁几个小时就到了，只是城市靠北，有山无海。这边的温度比较低，纪飞羽刚下火车就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冷吗？”荣瑞卿牵着她的手问。
　　“你说呢！”纪飞羽颤抖着反问。
　　荣瑞卿忍着笑，说：“上车就好了。”
　　酒店在市中心，专门的司机接到了他们，送他们过去。
　　这一次是纪飞羽陪他出差，荣瑞卿怕她无聊，专门给她找了几个节目。
　　纪飞羽看着手里的话剧票，意外地说；“影帝的话剧票，一票难求啊，听说这个话剧他每年只演三场。”
　　“是吗，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每年都会送票过来。”荣瑞卿整理着行李说道，“不过我从来没看，他的电影我也没看，我看到他的脸，只能想到他不穿衣服遛鸟的样子……”
　　纪飞羽趴在床上，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问道；“你说什么？你竟然还见过他不穿衣服的样子？你……该不会从前也是那种男女不忌的富家公子吧？”
　　荣瑞卿很快明白她在说什么，翻了白眼说：“才不是，你不要乱猜了！”
　　“嘿嘿嘿嘿……”
　　纪飞羽笑个不停，荣瑞卿扔掉手里的衣服，跑过来把她按在床上亲了又亲，才说：“还记得表姑姑吗？”
　　她当然记得，那个把王奕岑气得七窍生烟，风度全无的表姑姑啊！
　　“你看到的这位影帝就是表姑姑的独生子。”
　　纪飞羽惊讶得张大了嘴，荣瑞卿伸过手把她的下巴合上，说：“别那么惊讶，是远亲，你不知道也正常。”
　　“哇～～～～～”纪飞羽看了看手里的票，又看了看荣瑞卿，说，“你这位表亲……”
　　荣瑞卿瞪着她，纪飞羽话锋一转说：“没有你帅啊，果然还是你最帅啦！”
　　“算你有眼光！”荣瑞卿又得意起来。
　　纪飞羽偷笑，这家伙吃醋的时候真的很像个小朋友！
　　她看过了话剧票，又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张秀场的邀请函，是某品牌的春夏大秀，主秀模特是她的男神！
　　“嗷……”
　　纪飞羽刚刚叫了一声，荣瑞卿皱眉看过来，说：“不许开心，你要是开心，我就吃醋，我吃醋我就不让你去了！哼！”
　　“好嘛好嘛，我不高兴，我好难过哦！”纪飞羽跑过去，挂在他身后，“我竟然要抛下我男朋友，去看别人，我真是……好难过哦……”
　　荣瑞卿真是又无奈又觉得她可爱，说道：“小姐，拜托你难过的时候，表情跟上好吗？”
　　纪飞羽吧唧亲了一口他的脸颊，他对她这么用心，就算是演出来的难过，她也演不出来。


第241章 擦身而过的缘分
　　话剧在晚上七点半，荣瑞卿刚好有应酬，不过剧场离酒店不算很远，纪飞羽一个坐地铁过去刚好。
　　她上一次看话剧还是大学的时候，今天一个人来，纪飞羽还有点儿激动，就好像重回了过去的时光。
　　剧场很大，外观像一个隆起的贝壳，外面有很多人在排队，还有粉丝沿着台阶摆放了一溜的花篮。
　　这气氛也让纪飞羽紧张了起来，进剧场前，纪飞羽习惯先去厕所，大概是因为人多的缘故，二楼的卫生间已经跑到了走廊里。
　　纪飞羽四处看了看，想再找一处，转来转去，她在结构复杂的剧院离迷路了。
　　“……这里左转，再右转……不对啊，是死路啊……”
　　纪飞羽研究着墙上的通道图，皱眉不展，试过了几次都是死路，好像是剧院在施工。
　　她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终于在某处转角看到了一个人。
　　“您好！请问，我要去看话剧演出，一号厅要怎么走？”
　　前面那人回过头来，看到她的一瞬间就皱起眉说：“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纪飞羽一愣，说：“我想要找厕所的，但是迷路了……”
　　那人看了看她说：“跟我来吧，艺人休息室在这边。”
　　纪飞羽没想到自己遇到了好人，竟然还带她去艺人休息室找卫生间。
　　她一路跟着那个男人，在他的工作证带领下仿佛出入无人之境，这是她在荣瑞卿之外，感觉到了特权阶级的好处。
　　沿路看到了卫生间的标志，纪飞羽想跟前面的人说谢谢，可那人正在跟别人说话，她又急着回去等演出开始。
　　纪飞羽难得没有礼貌一次，谢谢也没说就跑进了厕所里。
　　等她解决了人生大问题之后，满身轻松地出来，刚才带路的人已经走了。这里的标识比较清楚，她只要看着指示牌走就可以了。
　　周围都是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抬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她小心翼翼地走着，掀开帘子那头就是剧场观众席。
　　在她掀开帘子进去的时候，同样有个人刚刚掀开帘子出来，两个人错身而过，纪飞羽并没有看到她的脸，只是闻到她身上幽微的香水味。
　　忽然间，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纪飞羽站住了，她回头望着还在颤动的帘子，刚才的一瞬间，她似乎离某种东西很近，但是她又不敢确定是什么。
　　她脑子里闪过刚刚带路人的眼神以及语气，那表情分明是认识她的！！！
　　难道……
　　纪飞羽急匆匆掀开帘子，想要追过去，就在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里里面竟然站了保安。
　　“不是工作人员不能进后台！”
　　“我刚刚从这儿出来，拜托你让我过去……”
　　尽管她苦苦哀求，保安还是铁面无私地把她拦在了外面。
　　纪飞羽只能看到一个身影在走廊尽头转弯，那是个长发戴眼镜的女孩儿。
　　荣瑞卿早早结束了酒局，回到酒店，纪飞羽正蜷缩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电视里的频道。
　　“老婆，话剧好看吗？”
　　“嗯，还行……”
　　纪飞羽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前半场，她几乎没有注意到话剧说了什么，后半场才被剧情和演员的演技吸引。
　　“那怎么不开心的样子？”荣瑞卿坐到了她身边，“不舒服，还是没吃饱？”
　　纪飞羽看了看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极大的心里准备，说道：“我今天，好像看到我姐姐了。”
　　荣瑞卿惊讶得睁大了眼睛，问道：“什么时候？照镜子的时候？”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抽他的肩膀说：“别闹，我说真的，我真的看到了我姐姐，虽然不是正面，但是感觉得到一定是她！”
　　她的表情认真，荣瑞卿也认真起来，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点儿温暖，问道：“别慌，如果是在剧院里看到的，那很有可能是剧院的工作人员，或者是去看话剧的人，至少可以证明她生活在这个城市，如果想找的话，应该也不难……”
　　“不，我不想找她。”
　　纪飞羽捏着荣瑞卿的手指，想了半晌，解释说；“最初，我急着找她的原因是我在用她的身份生活，我想摆脱你，摆脱那种生活，回归我自己。现在，我回归到了我的生活里，也不用摆脱你，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状态。”
　　王世义说过她姐姐现在过得很好，纪飞羽并不想去打扰她。
　　“她当初逃婚之后，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一定计划得很周全，如果这一切都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我不希望因为我想要找到她，毁掉她来之不易的一切。”
　　她已经有了想要的人生和幸福，她不应该再为自己的好奇拉上已经开始了新生活的姐姐。
　　“你如果这么想，我当然支持你，”荣瑞卿握着她的手，纠缠着她的手指，说，“你姐姐这个人……心思细腻，只比你聪明，她清楚自己想要的。”
　　纪飞羽笑了，说：“那当然了，我们是亲姐妹嘛！”
　　她停了停，说；“你认可我，我觉得很开心。”
　　“你呀！”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脸，“就算我反对你也不会改变什么，你说给我听，只不过是想听一句你没错，小混蛋！”
　　纪飞羽嘻嘻笑起来，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说：“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虽然我只看到她一个背影，但我直觉，她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
　　“嗯……应该是吧……”
　　人前乖乖女千金小姐，逃婚一瞬间毫不犹豫，可不是很厉害么。
　　“不说这个，”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脑袋，说，“给我讲讲话剧吧。”
　　“哦，好啊！”
　　纪飞羽心里轻松了，回忆着剧情，挑有趣的部分给他讲了。
　　这边的事情处理起来比家里那堆烂摊子容易多了，荣瑞卿带着纪飞羽按照原计划启程，在火车上接到徐杰的消息，荣瑞林的案子定下时间开庭了。
　　荣瑞卿这一次出门很顺利，之前争取不来的合作伙伴也争取下来了，之后恒辉会在这里继续开疆扩土。
　　这三五天的时间，小园山的麻烦也解决了，明面上还是安全检查的状态，恢复施工也不过就是这两三天的时间。
　　他老子给他下的绊子，他都躲了过去，下面他也要给他老子一些脸色看看了。
　　下了火车，邱明来接纪飞羽，荣瑞卿和徐杰回了公司。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早有人草拟了荣耀德最近的几项大失误，来给荣瑞卿参考，如果接下来荣耀德要在董事会上给他脸色看，荣瑞卿也只能反击了。
　　荣瑞卿有自己要忙的，纪飞羽还像休假一样，她带了一些特产回来打算带给老爹，便让邱明直接开去了家里。
　　“老爹？我回来啦！”
　　纪飞羽自己用钥匙开门，客厅里面，纪不休正在摆弄一盆自己刚刚买回来的菊花。
　　“哟，不孝女！”
　　“哎哟，不正经的爹！”
　　两个人打过招呼，纪飞羽开始给他拿礼物，说道：“你女婿让我带回来孝敬你的。”
　　“嗯嗯，放哪儿吧，”纪不休忙活着自己手里的花，说道，“他怎么样，这小子心里承受能力不错，应该可以挺过来。”
　　“他好着呢！”纪飞羽趴到他肩上看着那盆菊花，说，“打倒他老爹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了。”
　　“行，这小子有出息，”纪不休笑了一声，又想起来什么，说，“你上次说的那个化验，小王八弄出来了，在桌子上呢，你看看。”
　　“老爹，靠谱！”
　　难得纪不休有板有眼地做了一眼正经事，纪飞羽回到桌子前，拿起文件袋打开。
　　里面几页纸上，清清楚楚地写了罗梦怡柜子里的药物成分。


第242章 检查结果
　　检测报告写得很清楚，她送去化验的几个药片都是普通的维生素，同时也检测出了一些有毒物质，是在长时间的变质情况下产生的。
　　纪飞羽翻看着，问老爹：“小王八叔叔有没有说这些药可不可以致人死亡啊？”
　　“那倒不至于，”纪不休说，“他说药物过期会产生的物质可能会对人体有害，但是要致死恐怕也要大量吃下去才行，这些药原本的成分都是维生素，也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
　　纪飞羽皱眉想了半天，这些的确都是普通的维生素，就算同时吃也没有什么药理上的反应作用，那么就是说罗梦怡的死跟药没有关系了。
　　难道真的是自杀？
　　她始终对这个说法存有疑惑，一方面是荣耀德隐瞒了这么多年，另一方面，她觉得作为母亲，自己的孩子还小怎么会舍得死呢？
　　“怎么了，女儿？”纪不休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花。
　　“没什么，”纪飞羽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纪不休走过来问：“你检查的这些药是从哪里来的？”
　　纪飞羽犹豫了一下，告诉了老爹实话，没想到纪不休沉默了许久，他说：“小梦生前，怎么说呢，她结了婚，我应该避嫌，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我们才会联系。”
　　那时候他也已经结婚，虽然夫妻感情不是很好，但也还凑合过日子。罗梦怡名声在外，又是豪门媳妇，他不想给她造成什么困扰。
　　“我们很少私下见面，多是在一些聚会的场合，两次见面，一个是你出生，一个是领养你……”纪不休回忆着，说，“我不记得那时候她是在生病……”
　　他记忆里罗梦怡的样子，始终是平淡温和，并不想被病痛折磨的样子。
　　纪飞羽咬了咬手指，说：“老爹，会不会，那时候她已经病了，你没有看出来？”
　　纪不休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绝对不会。”
　　可是纪飞羽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罗梦怡的病在心里，是根本看不出来的，如果她自杀是真的，她很可能在失去女儿的时候就得了抑郁症……
　　但是这一点也说不通，为什么抑郁症没有尽早治疗呢？
　　纪不休转头看到女儿五官都皱成一团了，便说：“行啦，别想啦，要我说，计较那些事情都没有用，总之都是荣耀德那个老王八蛋的错，我现在就跟他儿子好好处着，气不死这个老王八蛋！”
　　“好好好，”纪飞羽笑起来，说，“你倒是选了一个报复的捷径啊！”
　　纪不休叹了口气，说：“如果不是他，小梦也不会受伤害，更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
　　她老爹倒是对自杀的说法深信不疑，他是过来人，对罗梦怡很了解，对当面的事情也很了解，看来这个死因的确是可以相信。
　　纪不休拍了拍大腿说；“总之，知道了小梦的死因，我也算没有遗憾了，接下来就是报复荣耀德了。”
　　纪飞羽握住老爹的手说：“我不希望你惦记报复这回事，他自然会有他的报应，女儿还是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生活。”
　　纪不休拍了拍女儿的手，说：“老爹都懂，你不用担心，报复荣耀德，就是我最快乐的事情了。”
　　这是他一辈子的心结，他要荣耀德用下半辈子来偿还。
　　告别了老爹，回到荣家，时间还早，纪飞羽放好东西就去了楼上的画室，她还有半幅作品放在这里，没有画完，想趁着时间还早，光线不错的时候画完。
　　她拿起画笔，站在窗边整理思路，楼下的小花园慢慢走过一个苍老的身影，纪飞羽认得那是荣耀德。
　　今天是工作日，荣耀德竟然没有去上班，看样子他是刚刚从后面的小别墅回来。没一会儿，王奕岑从他对面走过来，拿了一条围巾给他披上。
　　这出夫妻恩爱演得可真好。
　　最近家里事情很多，荣耀德在家的时候总会消失一段时间，王奕岑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从来不敢过问，只能假装大度，随他去了。
　　不仅如此，为了自己的儿子，她还要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外面风这么大，怎么不多穿一些？”王奕岑埋怨着给他披上围巾。
　　“只是在家里转转，哪里需要这些。”荣耀德随口说道。
　　“话是这么说……”
　　王奕岑话没说完，忽然听到什么东西敲击玻璃的声音，她下意识抬头望去，赫然发现三楼窗口站着一个人。
　　她吓得浑身汗毛倒立，后退了两步，捂着嘴没叫出来。
　　荣耀德见她这个样子，也看了过去，虽然是白天，还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纪飞羽推开窗户，说道：“叔叔阿姨在散步吗？我刚回来，想跟你们打招呼，怎么了？”
　　两夫妻被她吓得说不出来话，她还一脸的无辜。
　　纪飞羽知道他们在怕什么，如果只是普通的会面，他们不会吓成这样，不过是因为她站的位置曾经是罗梦怡的画室罢了。
　　荣耀德总归是见过大场面的，他很快镇定下来说：“没什么，天冷，你把窗户关好。”
　　“好的，叔叔。”
　　纪飞羽听话地关好了窗户，最后还挥了挥手，消失在了窗口。
　　王奕岑不是第一次被她吓了，这会儿拍着胸口，整个人都虚脱了。荣耀德扶着她，说道：“你怎么被一个小丫头吓成这样？”
　　“你不知道，实在是这个丫头太古怪了，”王奕岑看了看周围，小声说，“是不是，她知道了什么？”
　　荣耀德脸色镇定，说：“她一个小丫头能知道什么，你胆子也太小了。”
　　两个人回到西翼，王奕岑让董嫂煮定惊茶来，自己在沙发上休息。荣耀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在王部长的女儿对瑞林还有意思，也不算没有出路，”王奕岑叹了口气，说，“看来王部长的意思是，目前证据确凿，他也无能无力，需要等到审判之后……”
　　荣耀德明白王部长的路数，荣瑞林目前的情况想要无罪已经不可能了，只能在量刑上多多争取，判决之后，在牢里想办法。
　　这倒也是可行，判决之前，这件事引起的关注度太高，如果有什么操作，恐怕还是会惹舆论不满，也会连累王部长。等到判决生效，荣瑞林入狱，恐怕就没什么人在意这件案子，但时候他们怎么操作都不会引人注意了。
　　荣耀德目前也只能把力气用在儿子入狱之后的打点上，可是王奕岑想的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王部长和他女儿愿意为荣瑞林出头，看中的还是荣家，可是如果荣瑞林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一定不愿意再伸手帮忙。而她要做的，就是要为荣瑞林守住些什么。
　　绝对不能让荣家落在荣瑞卿的手里，绝对不可以！
　　“你说，老爷子见了王部长之后并没有什么行动？”
　　荣瑞卿大为意外地问道。
　　“的确是这样，我联系了很多人，无论是检方还是办案的人，都说没有接到过什么指示。”徐杰也很奇怪，“可能是王部长不想帮忙？”
　　这倒不像不想帮忙，而是荣耀德完全不想动作了一样。难不成他之前发力，就只是想坑大儿子一次吗？
　　荣瑞卿怎么也想不通，徐杰又说：“二少爷的案子，既然他们已经放弃了，我们要不要……”
　　“不用了，瑞林已经没有办法翻身了。”荣瑞卿说道，“我们还是把精力用在别的地方吧。”
　　荣瑞卿再不喜欢这个弟弟，还没有想置他于死地，以荣瑞林的才智，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只要他别再捣乱就可以了。


第243章 审判之后的家庭风云
　　没过多久，荣瑞林的案子开庭，当天就判决就下来了，挪用工程款，渎职，等等数罪并罚，但是因为他愿意补偿损失，法院从轻处罚，最终判决有期徒刑8年。
　　王奕岑在现场听着，手上发抖，她儿子要在牢里八年……
　　庭审结束，荣耀德慢慢站了起来，王奕岑还在原处坐着，他向她伸手，说：“走吧。”
　　判决下来只是开始，后面还有需要他们两夫妻为儿子做的事情。
　　恒辉的大楼里，荣瑞卿刚刚见完了客人就听说了这个消息。
　　“才8年而已，”荣瑞卿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涉案金额那么大，竟然只有八年，看来老爷子私下没有费力气。”
　　“有这八年就足够了，”徐杰说道，“这八年足够我们把支持二少爷的人从恒辉赶出去。”
　　荣瑞林明显扶不上墙，已经有人战略性倒戈了。只是商场里，并不比宫斗剧，大家都被利益牵连，当然是哪里有利益就哪里趋之若鹜，互相抱团并不是个好现象。
　　“先不用忙这个，”荣瑞卿说，“老爷子一定还有后手，我们最近刚刚缓过来，好几个项目刚刚继续，不能再出事了。”
　　“老爷子现在应该也没有什么心情闹事。”徐杰说道，“我会留意的。”
　　“嗯，对了，跟凯文的饭局约在哪天了？”
　　“今天晚上。”
　　上次无故连累了刘凯文，荣瑞卿特意请他吃饭谢罪，顺便也请了帮了大忙的嫂子，再请自己老婆作陪。
　　这是赔罪的酒，规格不能太低，荣瑞卿特意按照刘凯文夫妇的口味，选了一家很有格调的餐厅。
　　他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几分钟到，刚下来，就看到纪飞羽搬着一副小画框走过来。
　　“怎么走过来的，没叫邱明送你吗？”荣瑞卿连忙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画框。
　　“我去奇楠那里取东西，那边堵车你是知道的，还是地铁方便一些，我就让邱明哥回家了。”纪飞羽叉腰说道，“还不是为了你啊！你老婆要卖手艺还人情！”
　　荣瑞卿点头哈腰，陪笑说：“是是是，委屈您了，老婆大人，改天我也请你一顿，给您赔罪。”
　　纪飞羽哼了一声，走在前面，说：“跟上！”
　　餐厅经理给他们预留了楼上靠窗的位置，窗外景观不错，这个位置又安静。荣瑞卿坐下来，先给老婆点了份点心，又叫人把带来的红酒醒上。
　　“这家餐厅分量不是很大，我担心你一会儿照顾自己的形象不愿意多吃，所以你先吃份点心，如果一会儿没吃饱，我带你去长椿街吃小馄饨。”
　　纪飞羽当然是愿意，不过对他的话也有一点点不满意：“虽然我很高兴，但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吃得很多吗？”
　　每次外食，纪飞羽难免要因为这件事跟他争论一番，向来讲道理的纪飞羽，只有在这件事上会无理取闹，荣瑞卿忍着笑说：“不是，我只是心疼你，怕你饿肚子。”
　　他却偏偏很喜欢她偶尔的无理取闹，真是无可救药。
　　没多久，刘凯文夫妇到了。
　　“哎呀，都是自己人，瑞卿非要搞得这么正式，弄得我们都有些紧张了。”江蕙敏刚刚坐下就开玩笑说，“干嘛，不拿我们当朋友了？”
　　“他这个人你们还不知道嘛，心里内疚又爱面子不说出来，非要搞形式主义给凯文哥赔罪，才能让自己好过。”纪飞羽笑眯眯地说道。
　　刘凯文无奈地摇头，说：“话都让你们说了，看来我们两个只能喝酒了。”
　　有女人在的场合，这场名为道歉赔罪的酒局，并没有变得尴尬生疏，聊了聊最近的生活和刘家的两个孩子，酒菜上齐，话题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要说你爸也真是够狠的，要不是后来听说，我真的没想到他能为了老二这么坑你。”刘凯文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事情谁能想到呢，”荣瑞卿抿了一口酒杯，颇为无奈地说，“我也以为，他宠爱瑞林最多不过多给一些钱罢了，没想到，还有陷害我的戏码。”
　　事情过去，他说起来，倒是像是在说别的故事一样，言语间带着几份调侃。纪飞羽心疼他，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江蕙敏看了看两个人，说：“我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瑞卿刚刚进恒辉，每次说起家里的事情都苦着一张脸，深仇大恨的样子，现在真是变得不一样了哦！”
　　“早就说过了，瑞卿开始恋爱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刘凯文笑着说，“我觉得挺好的，免得我跟你嫂子总是担心你。”
　　荣瑞卿给他空了的杯子倒了点儿酒，笑着说：“你们每次都要提一下我过去什么样儿，我过去过得很糟糕吗？”
　　“不是糟糕，”江蕙敏说，“只是觉得你遇到了弟妹之后过得更好了。”
　　江蕙敏果然是个会说话的，一句话说得让所有人都感到舒心。纪飞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们是帮你说好话，别不知好歹了。”
　　即便他们不说，荣瑞卿自己也感觉得到自己的变化，有了纪飞羽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生活也变得有趣，从前程式化的一切都变得活泼了。
　　“是是是，我错了！”
　　“我听曲艺说，你们又要结婚啦？”刘凯文故意把又字拉长，他笑着问，“我们是不是不用随礼了？”
　　荣瑞卿险些把口里的酒喷出来，怎么这些朋友们，一个个惦记的都是这件事，唉，交友不慎。
　　江蕙敏惆怅地撑着下巴说：“我家那个傻小妹，恐怕又要伤心了，前些日子回去念书之前，还特别嘱咐我，再有瑞卿这样深情的男孩子，一定要介绍给他……”
　　“不如，就王世义吧！”荣瑞卿说道。
　　江蕙敏和刘凯文一起摇头：“不了不了！”
　　荣瑞卿和纪飞羽一起大笑起来，看来王世义这是遭到了朋友的集体嘲笑。
　　远在小园山别墅调试灯光的王世义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说：“新风系统开了没有啊……”
　　结束了跟朋友的聚会，两个人回了荣家，跟在外面的气氛不同，荣家屋里黑漆漆的一片，今天荣瑞林的案子宣判，看来那两位的心情都不算太好。
　　荣瑞卿让司机把车停在了主屋门口，他牵着纪飞羽走进去，屋里的佣人小声儿问候道：“大少爷，您回来了？”
　　“怎么家里静悄悄的，父亲没回来吗？”荣瑞卿故意问道。
　　崔婶婶从厨房出来，紧走了几步，小声说：“老爷子和太太早就回来了，只是心情不太好，晚饭叫进房间里吃的。”
　　荣瑞卿冷淡地哼了一声，说：“家里弄得阴沉沉地给谁看？”
　　“婶婶，”纪飞羽说道，“麻烦您像平常一样，该开的灯都打开，这样阴森森的，外人还以为我们家里有什么人过世了呢？”
　　“好，我这就去。”崔婶婶应了一声，刚要走。
　　“不许去！”
　　王奕岑的声音从西翼的方向传过来，她快步走出来，身上还穿着出庭穿的那身套装，她眼神从两个人身上扫过，今天她儿子要入狱了，她愁云惨雾了一整天，这两个人却光风霁月，没事儿人一样。
　　她恨声说：“荣瑞卿，你弟弟要坐牢了，你还有心思高高兴兴去会朋友，家里气氛不深沉一些，谁还记得家里有人受难？还有你！”
　　她瞪着纪飞羽说道：“什么叫家里有人过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奕岑今天又是急怒攻心，几乎疯魔，荣瑞卿不想理她，可纪飞羽就没有那么好惹了。
　　“字面意思，你儿子要是死了，随便你关灯！”


第244章 新房子
　　纪飞羽一句话激怒了王奕岑，她冲过来，想要给她一巴掌，纪飞羽手疾眼快抓住她的手腕，抬手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王奕岑整个人都蒙了，她捂住脸，不可知性地看着纪飞羽说：“你这个野丫头敢打我？”
　　“我打你又怎么样，你信不信我再给你一巴掌？”纪飞羽瞪着眼睛凶起来。
　　王奕岑大喘着气，骂道：“你个臭婊子，敢打我，你咒我儿子还敢打我！”
　　纪飞羽二话没说又给了她一巴掌，这是王奕岑欠她的，她终于有机会还给她了。
　　荣瑞卿在旁边看着热闹，他老婆凶起来，还真是无可匹敌。
　　“你……你……”王奕岑捂着脸嚎啕大哭，“没天理了，这是我家！你给我滚！”
　　纪飞羽冷笑，说：“我当你放屁，收回这句话，这里轮不到你做主！”
　　今天的纪飞羽像是变了一个人，往日小可爱傻白甜的样子不复存在，让人有熟悉又陌生，一瞬间，她仿佛当初那个跟王奕岑势不两立的李雅涵。
　　王奕岑想到这里浑身一凛，说：“你不是人，你是鬼！”
　　“对，我就是讨债的厉鬼，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最好把灯打开，不然有什么人靠近你，你都不知道。”
　　纪飞羽最后瞪了她一眼，拉着荣瑞卿走了，最后喊道：“开灯！”
　　荣瑞卿被她从主屋拖回东翼，实在是忍不住，笑得肩膀直抖。
　　“你干嘛跟她动那么大的气？”荣瑞卿问道，“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纪飞羽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只是生气她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虽然做事的是你爸爸，但是她绝对有参与，我不信她是无辜的，她儿子坐牢是罪有应得，是她教子无方，我凭什么要我老公也跟着受气？”
　　这番话听得荣瑞卿心里软软的，他凑过去从后面抱住她，委委屈屈地说：“自从我妈妈走了以后，都没有人护着我了。”
　　纪飞羽反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放心，以后有我护着你了。”
　　荣瑞卿心里美滋滋，紧接着纪飞羽说：“叫妈妈。”
　　“嗯？”荣瑞卿咯吱她，“反了你了？”
　　纪飞羽被他挠到了痒痒肉笑起来没完，闹着闹着，又吻在了一起。许久之后，荣瑞卿慢慢放开她，摸着她的脸，问道：“公司的事情差不多都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婚事了？”
　　“嗯…… ”纪飞羽假装犹豫，好一会儿才说，“那要我老爹同意才行，这样吧，你交一份婚礼策划来看看，我跟我老爹满意的话，就尽快落实，好吧？”
　　荣瑞卿面露难色，纪飞羽又补充了一条，说：“只能你自己做，不可以让徐杰他们帮忙！”
　　“好！”
　　老婆大人的唯一条件，无论如何也要答应。
　　跟欢天喜地气氛完全不同的西翼理，王奕岑刚刚被纪飞羽羞辱，擦干眼泪回自己的卧室，楼上传来唱机播放的蓝调音乐。
　　这种看似高雅其实不过小众另类的休闲，是罗梦怡的最爱，在她被人羞辱的时候，荣耀德竟然在怀念那个死掉的女人。
　　她握紧了拳头站在黑暗里，她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王奕岑原本以为这一次她跟荣耀德目标一致，合作无间。没想到他竟然还在怀念那个人，难道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对啊，她忘记了，荣瑞卿怎么也算是他的亲儿子，老头子现在又后悔自己对亲儿子下手了。
　　这样不行，荣瑞林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不能再让荣耀德对荣瑞卿还有怜悯之心！
　　做好了决定，她回了自己的房间静静等着。
　　就寝的时间，荣耀德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王奕岑肿着半边脸在收拾东西，问道：“怎么弄的？”
　　“没什么，我说了你又要生气。”她赌气一般说道。
　　荣耀德皱眉问道：“到底怎么了？”
　　王奕岑叹了口气，又落下眼泪，说：“我只是劝老大，说你现在不太开心，家里不宜弄得太热闹，话还没说完，他倒是没什么，那个丫头冲过来就打了我，我真是……我好歹也是他的母亲，他怎么能就让一个外人打我？”
　　她偷瞄了一眼荣耀德不悦的脸色，说道：“他不当我是母亲就算了，总不能不顾忌你的心情吧，这个家真是没法儿住了，儿子又不在，我又没有娘家可以回，眼看这就是老大的荣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荣耀德紧紧抿着唇，好久才叹了一口气，又转身出去了。
　　不管这次他出去做什么，凭借王奕岑的了解，他既然没有斥责她，多半是听进去了。
　　一个叱咤风云半辈子的男人，如今处处被自己儿子压着，即便不用她挑拨，恐怕心里也早就有了芥蒂。
　　只有这样，就足够了。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两个人，隔天休假，王世义兴冲冲约了他们去看装修。
　　小园山的房子扔给了王世义之后就没有再过问，荣瑞卿很相信王世义的审美和团队水准，每次监理要他来看看进度，他都说等一切完工之后再来看惊喜。
　　纪飞羽更是，只来过一次借桶子，里面什么样儿都没见过就跑了。
　　“欢迎光临，王世义作品。”
　　王世义一早到了，在门口站得笔直，一伸手说：“请进！”
　　前面院子铺上了草皮，被厚重的草垫子盖着，王世义说：“现在是秋天，要好好保温才行，明年春天，我让工人来好好搭理，你们就有一个很美的小花园了。”
　　他走在前面开了大门，说：“请吧。”
　　小情侣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惊喜。王世义的用色很妙，多是高级配色，往往用一个单独空间里一个饰品为发源地，这个空间里的每一种颜色都能与饰品身上的颜色承接。
　　客厅里一面不重要的墙被打通，前后两个花园都能看到，整个空间又通透，又明亮。地毯和沙发都用了几何图形拼接的色块，活泼又不俗。
　　王世义看到他们惊喜的表情就是对自己最大的赞美了，介绍了整间屋子的智能生活系统，他说：“这个智能系统是最先进的，当然也是最普遍的，没有什么新意，我要给你们看的是这个。”
　　他带着两个赞叹不已的小情侣上楼，二楼那个可以看海的房间，原本可以作为一间不错的起居室，可是它刚好和三楼的位置错开，有一个单独的屋顶，于是王世义做了一个简单的设计。
　　这间屋子荣瑞卿的意思是要做成纪飞羽的画室，所以现在屋子是空着的，不过墙壁贴了有羽毛纹路的壁纸，还算有心。
　　荣瑞卿指着墙壁，问道：“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当然不是，”王世义手里拿着遥控器，说，“是这个。”
　　随着他按下按钮，一阵声响之后，棚顶竟然缓缓打开了！
　　纪飞羽惊讶地抬头看过去，问道：“这，这是什么？”
　　“我把屋顶换成了一种透光的材质，会过滤阳光，不会刺眼，但是又能达到自然光照的效果，在这种光下做画最能看清楚颜料本身的颜色了。”王世义一脸炫耀说，“怎么样？”
　　“这个创意也太棒了吧！”
　　天知道作为一个画家对自然光是多么的热爱，纪飞羽一时激动冲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王世义洋洋得意地介绍说：“材质本身具有一定的抗污能力，两三个月清洁一次就行了。”
　　纪飞羽真是太喜欢这个设计了，可是荣瑞卿就没有那么高兴了，他扯过纪飞羽，说道：“离他远点儿，他就会用这些有的没的讨女孩子欢心。”


第245章 姐姐的祝福
　　纪飞羽一时高兴也忘了荣瑞卿会吃醋，这会儿赶紧跑回他身边，哄着他说：“哎呀，别生气嘛，只是这个设计真的真的很棒啊！”
　　王世义的才华荣瑞卿自然是知道，但是这个设计也的确让他惊叹，看纪飞羽欢喜的样子，就知道她有多喜欢。
　　荣瑞卿很有原则，老婆开心，他就开心。
　　“如果是晚上或者阴天也没游戏，我在顶棚四周设计了发光等待灯带，也是模拟自然光，”王世义介绍，“这里所有的装置都接入了智能系统，你可以在家里任何一个操作面板控制，也可以单独控制。”
　　纪飞羽听了一圈，现在只会用一个感叹词了：“哇～～～～～”
　　她再也不埋怨王世义的设计费贵了，果然贵有贵的道理嘛！
　　交了这项工程，王世义也松了一口气，说：“我也算大功告成了，对了，你们婚礼，我就不用给份子了吧？”
　　得，又来一个。
　　小情侣相视而笑，对这些“狐朋狗友”万分无奈。
　　“份子钱你可以躲过去，但是伴郎你躲不过去了。”
　　上一次荣瑞卿闪电结婚，一切从简，除了一个现场的流程，什么都没有安排，除了婚礼主角新郎新娘几乎没有其他人。
　　这一次他虽然是“二婚”，但是为他和纪飞羽准备的婚礼，他不想草率，万事要细致，绝对不可以不完美。
　　对于这人“二婚”才想起来自己要伴郎，王世义越想越觉得好笑，一个叉腰笑了半天，纪飞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跟着他笑了半天。
　　荣瑞卿恍然不觉有什么问题，问道：“笑什么，不应该吗？”
　　那两个人还没有给他答案，荣瑞卿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是徐杰打来的，多半是公司的事情，他接起来说：“你们先看，我接个电话。”
　　王世义抬手示意纪飞羽出去，说：“我带你看看别的房间。”
　　二楼的画室旁边，有一间朝阳的卧室。
　　“瑞卿说，以后你老爹可能会常来住，所以我把这里设计成给叔叔住的房间了，”王世义介绍说，“触摸开关，夜灯，方便老人家使用，浴室里还有跌倒的报警器。”
　　看着他演示了一遍操作，纪飞羽忽然有些感慨，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可老爹已经老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王世义见她没有反应，问道。
　　“没有啦，很贴心，”纪飞羽看了看屋里的陈设，说，“这种浪漫主义风格的色调和主题，我老爹一定很喜欢。”
　　在软装和色彩上，王世义没有选择一般上年纪人会喜欢的复古或者大红大紫，反而是选择了朴素的文艺风，色调构成更像是塞尚的画。
　　“瑞卿说叔叔以前也是学美术的，我想你们父女的品味应该差不多，所以选了这个设计。”王世义说道。
　　纪飞羽微微惊讶，没想到她连老爹的喜好都考虑了，十分感激地说：“谢谢你，世义，太有心了！”
　　王世义笑了，说：“不是我有心，是瑞卿对你很用心，他把每一个细节都嘱咐到了，你的喜好，你家人的喜好，等等，我只是过是个设计师而已。”
　　他这话里自然有谦虚的成分，不过纪飞羽明白，设计师的用心是职业操守，而荣瑞卿的用心是因为爱。
　　“啊，对了！”王世义演示夜灯开关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你姐姐听说你要结婚了，让我祝你新婚快乐。”
　　纪飞羽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就是能让她觉得心里充满融融的暖意。
　　“她还说，谢谢你没有找她，”王世义困惑，“什么意思？你们见过面了？”
　　“不算是吧。”
　　纪飞羽回想那一次擦身而过，简单地跟王世义说了，也把自己用意解释了，王世义拍着巴掌感叹：“你们姐妹还真是心有灵犀，不过这样也好，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容易天下大乱。”
　　“是啊，简直一模一样，连声音都很难分辨……”
　　“不不不，”王世义摆手说，“我是说，你们两个这个性格，凑在一起，毁天灭地……”
　　纪飞羽不理解，再追问，王世义就闭口不言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对双胞胎姐妹在无交集的，各自的生活里，过着什么样惊为天人的生活。
　　看过了房子，纪飞羽非要请王世义吃饭，但是荣瑞卿吃饭，把尾款结算给王世义，就让他滚蛋了。
　　趁着天气不错，从小园山回来两个人去工作室看一看画展的筹备情况。
　　纪飞羽风风火火地跟小齐核对各个环节，今天比较特别，曲艺为她请的经纪人眉姐也在。眉姐有些年纪了，只是保养得好还看不出来。
　　荣瑞卿在别的场合见过她几次，知道这是个极其有能力的人，对她也很客气。
　　“今天这么闲，陪羽毛过来？”眉姐客气招呼道。
　　“难得休假，一起出来逛逛。”荣瑞卿说道，“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简直不要太好，”眉姐坐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纪飞羽说道，“这孩子太让人省心了，一个人忙着画画，也可以把工作室经营得很好，比起来，我从前带的几个，都是一些只会画画的废物。”
　　荣瑞卿当然清楚纪飞羽的能力，不过听到别人夸奖自己老婆还是心里美滋滋的。
　　眉姐端起茶杯说道：“免费展出，不售卖这个想法，我还只是想想的时候，她已经决定了，还说服了其他人，这丫头如果只画画真的可惜了，应该让她去做生意。”
　　“做生意她未必开心，她现在有事可忙，埋头画画，低头看星星，就很好了。”
　　荣瑞卿语气温柔，望向纪飞羽的深情宠溺又爱慕。
　　眉姐感慨一声，说：“唉，现在的小年轻谈起恋爱来，还真是让我这种老阿姨脸红。”
　　荣瑞卿不太好意思地笑起来，说：“眉姐，你想要谈恋爱，追求者应该从这里拍到五环以外了。”
　　这句奉承显然让眉姐十分开心，她哈哈笑起来，说：“可惜了，都是一群俗人……”
　　她没说完，小齐在那头招手，说：“眉姐，你过来看一下，我们最后商量的方案。”
　　画展是个简单又复杂的事情，简单来说只是个展出，把作品一一摆出来给人看就行了。复杂来说，展出还要考虑一个主题，凸显画家本人的思想表达，展馆氛围需要营造，色彩陈设，还有灯光都是十分重要的部分。
　　荣瑞卿一直观察着不远处的纪飞羽，她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事业时，神情总是这样的专注，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向往和期待。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纪飞羽忽然转头过来看着他，对他笑了笑，接着又转过去跟眉姐商量事情。
　　敲定了画展的最终方案，纪飞羽蹦蹦跳跳地跑回来，对他说：“不是说晚上去老爹那里吃饭吗？他就在附近，我让他过来找我们了。”
　　纪不休最近开始沉迷玩摄影，纪飞羽给他配备了一套摄影入门设备，老头开始带着相机四处拍摄。
　　今天刚好在艺术区拍摄“大片”，听说女儿女婿在这边，就想着来蹭车回去。
　　纪飞羽正在邀请眉姐也去家里吃饭——
　　“我老爹做菜很好吃……”
　　工作室的门开了，纪不休挂着长枪短炮走进来，笑呵呵地打招呼：“都忙着呢？”
　　“老爹，”纪飞羽迎上去，给他介绍，“这是我经纪人眉姐，她很忙，你应该是没见过。”
　　纪不休眼神落在眉姐身上，忽然脸红起来。


第246章 久违的生日
　　站在纪不休身边的纪飞羽没察觉到老爹的变化，倒是对面的荣瑞卿看得清清楚楚。
　　纪飞羽推了推老爹，说：“老爹，别愣着啊！”
　　纪不休反应过来，伸出手，说：“你好你好，我是纪飞羽的爸爸……”
　　眉姐笑盈盈地伸出手握住说：“幸会幸会，小羽毛可爱，原来爸爸也是个帅大叔呢！”
　　荣瑞卿亲眼看着岳父大人的脸更红了，他颇为惊奇了看了看纪飞羽，示意她去看老爹。
　　纪飞羽起初还没明白，拉老爹坐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脸涨红得仿佛一个火龙果。什么情况？！
　　眉姐寒暄了几句就跟小齐商量别的事情去了，纪不休在沙发上正襟危坐，正经得不得了。
　　纪飞羽看向荣瑞卿，荣瑞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眉姐方向，不孝女恍然大悟。
　　她老爹这是春心萌动了呀！
　　回家路上，纪飞羽陪老爹坐在后座，状似无意地跟荣瑞卿聊天。
　　“哥哥，我们 眉姐今年49了，你能看出来吗？”
　　荣瑞卿假装惊讶，问道；“哇，49了还保养的那么好，真是不简单啊！她先生是做什么的？”
　　“没有先生，眉姐至今未婚，说是想遇到一个有趣的灵魂，但是至今没有遇到，”纪飞羽十分可惜地说，“眉姐人生阅历丰富，感情经历很简单，听说只交过三个男朋友，但是都不是她想要相伴一生的人，后来就一直单着了。”
　　荣瑞卿从后视镜里观察纪不休，又问道：“那眉姐喜欢什么样儿的人，我看看我能不能给她物色一个……”
　　说到这儿，一直没有反应的纪不休终于开口了，他说道：“你们现在的小年轻怎么这样，自己一个个不着急结婚成家，天天惦记着别人，哦，人家单身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吗？”
　　纪飞羽给了荣瑞卿一个眼神，对老爹说：“您跟着急什么啊，这不是眉姐自己也想找嘛，我知道您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你看我从来就不催你给我找后妈，对吧？”
　　纪不休一时语塞，翻了个白眼不理她了。
　　看着老爹抱着胳膊看窗外，纪飞羽和荣瑞卿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忍住了大笑的冲动。
　　一家三口在菜市场买了菜，回家忙忙碌碌地做饭开饭。
　　最近天冷了，饭菜刚上桌，玻璃窗上就铺满了水汽，暖黄的灯光笼罩着房间，纪飞羽把电视打开，换台到新闻频道。
　　这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声音，伴着新闻联播一边吃饭，一边听，然后再被纪不休赶去写作业。
　　“老婆，老爹，吃饭了。”荣瑞卿盛好米饭，摆好了筷子。
　　厨房里两父女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半天没出来。荣瑞卿也没急，先坐下来看了会儿新闻，可那对儿父女还是没出来。
　　“吃饭啦！还有菜吗？”荣瑞卿又叫到。
　　纪不休从厨房跑出来，啪地一下把屋里灯关了。
　　厨房门口，纪飞羽捧着一团盈盈的火光出来。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她捧着一个点着蜡烛的蛋糕走了出来。
　　“哥哥，生日快乐啊！”
　　荣瑞卿愣了半天，猛然想起来，今天是他生日！
　　自从母亲过世，他就没有再想起过自己的生日，荣耀德不为他庆祝，他自己也想不起来，时间久了，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有生日这回事。
　　“哥哥，快许愿！”
　　“对，儿子，许愿就能吃了，再不吃就化了，这可是冰淇淋蛋糕。”
　　“大冷天你买什么冰淇淋蛋糕？”
　　“我想吃不行吗？快，快许愿，吃蜡烛！”
　　荣瑞卿眼前模糊，他还有什么愿望呢？冥冥之中，母亲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了他，如果说有，大概就是希望家人健康吧。
　　蜡烛吹灭了，纪不休去开灯，两父女欢天喜地去吃蛋糕了，荣瑞卿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说道：“喂，你们根本不是给我过生日，你们只是找借口吃蛋糕吧！”
　　父女俩塞了一嘴的蛋糕，把发牢骚的荣瑞卿拉到桌前，纪不休擦了擦嘴，说：“别说老爹不疼你，我可是给你准备了礼物的。”
　　纪飞羽忙着吃蛋糕，惊讶地看向老爹，问：“你这个老财迷，还能准备什么礼物？”
　　纪不休拉过她的手，塞进荣瑞卿手里，说：“我女儿，今天起，交给你了。”
　　上次那个喝醉酒，纪不休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来他们结婚的事情。今天酒还没有喝，纪不休就说起来，看来是相当正式了。
　　荣瑞卿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一把握住纪飞羽的手说：“老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纪不休一撇嘴，说：“算了吧，我女儿能照顾好自己，你把自己照顾明白吧。”
　　这世界上能这么说的，估计也只有纪不休了。纪飞羽被人握着手，嘴边沾了一圈奶油，问道：“你送礼物为什么要送我啊，这可是一次性的，我要送什么？”
　　“你不用送我什么，”荣瑞卿擦了擦她脸上的奶油，说，“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了。”
　　纪飞羽笑起来，看来她当初那出自杀真的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小。
　　冰淇淋蛋糕被纪飞羽父女两个人吃了一大半，荣瑞卿就把剩下的都收起来了。
　　父女俩瞪着他，荣瑞卿没有办法地说：“蛋糕吃多了还怎么吃饭，冰淇淋诶，坏肚子怎么办？”
　　在吃东西这件事情上，纪不休和纪飞羽绝对是亲生父女。
　　“好吧好吧！”纪不休只能投降了，小声嘀咕，“这是找了个女婿还是找了个爹……”
　　新闻联播接近尾声的时候，纪飞羽一家的晚饭终于开始了。
　　“老爹，”荣瑞卿今天自己开车，也没有喝酒，端着杯椰汁问他，“我们在小园山的房子装修好了，专门给你留了一个房间，以后你搬来跟我们住好不好？”
　　纪不休品着一小盅白酒，砸了砸嘴，说：“我自己自由自在的，有什么不好的，干嘛要跟你一起住啊？”
　　纪飞羽眼睛一转，说道：“我们也是怕你一个人无聊嘛。”
　　“别装好人了，”纪不休翻了白眼，说，“我女儿没结婚也没回来陪我，有区别吗？”
　　纪飞羽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眼神飘向荣瑞卿。
　　“嗯，的确是这样。”荣瑞卿煞有介事地说，“要我说根本问题是还是找个人来陪您，老爹，我介绍个两个阿姨给你好不好？”
　　“噗……”纪不休一口酒喷出来，涨红了脸，说道，“干嘛？想让你老爹晚节不保啊！”
　　纪飞羽手里剥着一只油焖大虾，别有用意地说：“您是个单身，有追求爱情的权利，现在给谁守节啊，我婆婆跟你可是清清白白的哦～”
　　“你个臭丫头，调侃你老爹！”纪不休抓起桌上的虾皮扔了过去。
　　纪飞羽躲开虾皮攻击，笑嘻嘻地说：“老公，你代表我婆婆说句话，快让这个老不休死心！”
　　纪不休恼羞成怒，要起来揍他，荣瑞卿赶紧拦着，说：“老爹，你别生气，我觉得小羽毛说得有那么一点儿道理。我妈妈都已经故去这么多年了，小羽毛也长大成人，你也该为自己的幸福考虑一下了。”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是不想吃饭，就给老子滚啊！”
　　纪不休虽然说得气氛，但是面红耳赤的样子已经出卖了他。
　　回家路上，想到纪不休的样子，纪飞羽还忍住想笑，她还没有见过纪不休这个样子。
　　“哥哥，你说眉姐应该看不上我老爹这样的人吧？”纪飞羽问道。
　　“不会吧，我觉得老爹人又风趣，又有内涵，应该很讨眉姐这种人的喜欢才对。”荣瑞卿笑起来，说，“前提是，老爹要自信。”


第247章 逼老爹相亲
　　纪不休这么多年连楼下卖包子的阿姨都没有多看过一眼，纪飞羽曾经还怀疑过老爹是不是喜欢男人，所以才会领养个女儿之类的。
　　直到后面知道了纪不休，罗梦怡和荣耀德之间的爱恨纠葛，纪飞羽才确定老爹不是个基佬。
　　只是可怜了纪不休爱慕了罗梦怡那么多年，让人没想到的是，纪不休今天见到眉姐的神情竟然那么微妙……
　　纪飞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爬起来问外面起居室里处理邮件的荣瑞卿说：“你妈妈跟眉姐很像吗？”
　　荣瑞卿停下打字的手，认真回忆起来，许久才说：“完全不一样啊，眉姐气质干练，我妈妈……更文艺一些。”
　　纪飞羽倒回床上，说：“那我老爹应该是被眉姐的美貌俘虏了。”
　　“也不是没可能，”荣瑞卿把最后几个字敲完，说，“瞎猜没有意义，不如安排他们见见面，吃吃饭。”
　　“嗯，你说得对！”
　　荣瑞卿把邮件发出去，手边的电话响了，家里的座机，一般情况下只有家里人互相联络的时候才会打，时间不早了，也不知道是谁。
　　“喂……”荣瑞卿拿起来话筒。
　　“到我书房来一下。”那头传来荣耀德的声音。
　　荣瑞卿放下了电话，走到了卧室门口，对里面的纪飞羽说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纪飞羽不用问，猜也猜得到他这个时候出去是因为什么。
　　“早点儿回来。”
　　“好。”
　　西翼的气氛，自从荣瑞林的判决执行那天开始就变得极其沉闷压抑，荣瑞卿平时不过来，也不关心。
　　到了书房门口，他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荣耀德正翻着一本旧书，看到他进来，抬了抬下巴说：“坐吧。”
　　荣瑞卿也没多客气，坐下来便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公事的话，去公司说就可以了。”
　　言外之意，他没有什么私事跟他聊。
　　荣耀德也没生气，放下手里的书说道：“家里最近刚出了大事，我是想跟你聊聊，家里的事。”
　　荣瑞卿没出声儿，荣耀德接着说道：“我听说你在准备婚礼，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婚礼的日期没有定下来，还不好通知您。”荣瑞卿淡定地说道。
　　荣耀德的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他的手指上红木桌子上划过，说道：“我们荣家娶媳妇，起码要出身干净，人品要好，家世相当，我觉得，纪小姐不合适。”
　　他大半夜把他叫过来，竟然只是为了告诉他，他不同意这门婚事。荣瑞卿低头捏了捏手指，笑着说道：“我说了，婚礼日期定了会在通知您，其余的，不用您操心。”
　　“你不要以为她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她就有资格进这个家门……”
　　“我不要她进这个家门，”荣瑞卿打断他说道，“我们很快就搬出去了，碍不着您什么。”
　　波澜不惊的荣耀德皱起了眉，问道：“你什么意思？你要脱离荣家？”
　　“不敢，我只是想离开这个阴沉沉的鬼地方，把这里让给您和您的妻子儿子，”荣瑞卿补充道，“对了，纪飞羽有没有资格这个家门，轮不到您来同意，就像当初，王奕岑进门的时候，您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觉得她没资格做你的儿媳妇儿，我同样也觉得那女人没资格做我后妈。”
　　荣耀德深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说道：“你还在为我再婚的事情闹情绪，这么多年，你都过不去这个坎儿，只要跟我意见有冲突，就要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瑞卿，你真的长大了吗？”
　　书房里的气氛变得让人烦闷，荣瑞卿原本平静的情绪开始糟糕，他们父子可以在公司会议上冷静地针锋相对，但是私下里，无论谈什么，只会越来越糟。
　　“父亲，你始终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你始终需要掌控一切，始终认为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要操控我的人生，”荣瑞卿站起来，手掌撑着桌面，他直视父亲，“你愿意做什么都好，别来打扰我。”
　　他起身走到门口，荣耀德叫住他说：“你不要以为我老了，就拿你没办法。”
　　荣瑞卿回头看了看他，说：“你随便。”
　　“我的确拿你没有办法，”荣耀德说，“但是，我对纪不休有办法。”
　　荣瑞卿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那你尽管去做，你看看我老爹会怎么对付你。”
　　对亲生父亲称呼“你”，对纪不休称呼“老爹”，荣耀德忽然暴怒，摔了手边的书，吼道：“我才是你爸爸！”
　　荣瑞卿平静地面对他的愤怒，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荣耀德微微愣住，荣瑞卿笑了笑，说：“等你知道了，你就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会变成这样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西翼。
　　关于今晚的对话，荣瑞卿一个字都没跟纪飞羽说起。他老婆心眼儿小又爱记仇，知道了这件事多半又要替他生气，不如不提，另外荣耀德的威胁他虽然不在意，但是提防起来。
　　几天之后，纪飞羽的第二次画展开幕，依旧还是在现代艺术馆，只不过这一次她有了名声，展馆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布置和准备。
　　纪飞羽也没有上一次紧张了，落落大方地在门口迎接每一位访客，即便是领票参观的普通人，她也会很细心地讲解自己的创作理念等等。
　　上一次的主题是重生，这一次的主题是凡人岁月，收录了纪飞羽从上一次画展之后所做的几幅画，蓝月湾的海景，钓鱼人，等等，延续了她一贯的质朴风格。
　　这一次来了很多评论家和学者，他们对这个异军突起的小女生很感兴趣，上一次她的画卖光了，没有更多的时间供人了解，这一次免费展出，刚刚好让每一个感兴趣的人有充足的时间了解她的作品。
　　“羽毛～”眉姐刚刚应付了两个朋友，“一会儿有记者采访，我安排在了半个小时之后。”
　　“哦，好的，辛苦了眉姐，”纪飞羽眼睛一转，说，“我老爹一会儿回来看展，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
　　“那是当然的，放心吧。”
　　与此同时，纪不休还在来的路上。
　　他扯了扯自己的领结，说：“我就不适合这个，非要弄这么一身……”
　　一大早荣瑞卿就跑来接他，非拉着他去买了身衣服剪头发做造型，半路还买了束花。
　　平时纪不休一件夹克穿习惯了，荣瑞卿按照纪飞羽的意思下手给岳父大人一打扮才发现，原来岳父大人也是个隐藏的雅痞大叔啊！
　　他转头看了看说：“您要是觉得领结不舒服，干脆摘了吧。”
　　到了艺术馆的停车位，纪不休下车先在玻璃上看了看自己的形象，解开了两颗扣子，又抹了抹头发，抱着花左看右看，确定了自己最好看的角度，才对荣瑞卿说：“走吧。”
　　荣瑞卿忍着笑说：“好。”
　　看来老爹，对自己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啊。
　　进了展馆里面，工作人员见到是荣瑞卿，忙说：“羽毛在接受采访呢。”
　　“没关系，我们是自己人不用招待，”他看了看，问，“眉姐呢？”
　　“在里面。”
　　工作人员在面前带着，荣瑞卿拉着老爹，装模作样地说：“我们去跟她打个招呼。”
　　眉姐听说他们来了，赶紧走了过来。
　　“眉姐，”荣瑞卿笑着说道，“今天辛苦了。”
　　“哪里哪里，”眉姐的眼神落在纪不休的身上，一时竟然没认出来，问，“这位是？”
　　荣瑞卿在他背后推了一把，说：“眉姐，我老爹准备了一束花送给你！”


第248章 画展意外
　　纪不休毫无防备地被女婿推了出来，脸上的表情还没准备好，只觉得自己耳根发热，目光也敢在眉姐身上多停留，直直地把花递过去说：“送，送你的。”
　　眉姐很意外，微微张着嘴，不过她身经百战，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结果了花束，说：“谢谢。”
　　荣瑞卿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对眉姐说：“眉姐，我去看看羽毛，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老爹。”
　　“好，没问题。”眉姐得体地笑着。
　　只是这一空间只剩两个人的时候，气氛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纪不休想看她，又不好意思看，眼神飘来飘去，落在她身上又很快挪走。
　　眉姐见惯了诸多大场面，想办法缓解。
　　“啊，纪先生，我带你去看看羽毛的画吧。”
　　“好，有劳了。”
　　两个人从看展指示的第一幅画开始，眉姐作为主办，简单地介绍几幅画的创作历程。
　　“其实，不用我说，你应该更了解吧？”眉姐说道。
　　“不了解，”纪不休认真地摇头说，“这丫头，什么都不告诉我，非说艺术这个东西是个自我的东西，不过也对，艺术创作过程是没有办法解析的，尤其是绘画，多半是兴之所至罢了。”
　　这么有趣的理论眉姐还是第一次听，她笑起来说：“羽毛不愧是你女儿……”
　　这一次的画展中，有一副山间的溪流，纪飞羽的用自己的笔触逼真地描绘出了水流的样子，眉姐最爱这一副。
　　“羽毛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女孩子，这幅画堪比莫奈的睡莲，”眉姐赞叹道，“可惜这么好的孩子，我之前竟然没有发现她。”
　　听到女儿被夸奖，纪不休小小地得意，他说：“小时候家里那么多绘画的书，她对莫奈和塞尚研究得最多，最初的风格也都是模仿他们，用她的话说，画面要有色彩在勾芡的感觉，才算到位。”
　　“什么？”眉姐掩口大笑起来，“这丫头……”
　　她的笑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也让纪不休脸红起来。
　　“抱歉，实在太有意思的。”眉姐按了按眼角。
　　“最开始请不起好的美术老师，就是我在教她，”纪不休不太好意思地解释，“所以语言通俗了一些，谁知道她以后就算进了美术学院也没改过来。”
　　“挺好的，艺术应该雅俗共赏，从根源上，创作者也应该更有烟火气。”
　　这场会面的始作俑者纪飞羽已经接受完了采访，她鬼鬼祟祟的出来，被站在门口的荣瑞卿吓了一跳。
　　“怎么样？”她向里面张望着。
　　荣瑞卿给她指了指，说：“正在聊得开心呢！”
　　纪飞羽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了眉姐和纪不休有说有笑的样子。她笑起来，说：“哎呀这样可不行，老爹太正经了，得让他拿出平时不正经的样子来，不然我不是骗眉姐么？”
　　荣瑞卿揽住她的腰，让她别那么急躁，说道：“这种事都是顺其自然的，你不要添乱，你刚认识我的时候也端庄得很，后面才开始暴露自己不正经。”
　　仔细会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动物求偶，总是先把自己伪装得很完美，在对方接受自己之后才逐渐暴露……
　　等等，纪飞羽在这里发现一个逻辑问题。
　　她转头问：“请问，你是不是在暗示，是我追求你的？”
　　荣瑞卿仰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这可是你自己说得……”
　　虽然是一段美妙的时光，但是纪不休时刻提高警惕，生怕自己说错话，精神高度紧绷，眼神一瞥，发现那两个小混蛋正在打情骂俏。
　　“诶？羽毛出来了。”纪不休转移话题。
　　“那我们过去看看。”眉姐说道。
　　“眉姐！老爹！”
　　隔着老远的距离，纪飞羽就开始招手，等他们走到面前便问：“哇，这花真漂亮，老爹，你怎么知道眉姐喜欢香槟玫瑰？”
　　纪不休卡壳了，他怎么会知道眉姐喜欢香槟玫瑰，他走进花店的时候人都是傻的，是荣瑞卿说……
　　反射弧绕地球三圈的老年人终于明白了，他还以为荣瑞卿安排买花送花，又换衣服打扮，是为了礼节。
　　原来是为了给他做媒！
　　这两个人小混蛋啊……还挺有心……
　　眉姐这样的人精当然也猜到了，微微红了脸，低头捋了捋头发。纪飞羽看了看两个人，拉了拉荣瑞卿的手臂，说：“哥哥，我带你去看我的画。”
　　“好，”他转头对两个红苹果说，“我们过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原地留下两个人被骗来“相亲”的中年尴尬地看了看对方，纪不休感觉自己像是一块烧热的烙铁，怎么摆放都不对，这个时候又不能让女士主动，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丫头这次也没准备什么餐台，我看艺术馆楼上好像有一间咖啡厅，不然我去上面坐坐？”
　　他说这话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眉姐嫣然一笑，说：“好啊。”
　　荣瑞卿忙完了老婆大人交代的大事，终于能够安安心心看展了。
　　这期的主题和展出的画作依旧延续了纪飞羽平淡朴实的风格，尤其凡人岁月几个字更让他觉得难能可贵，一路看下来竟然觉得岁月宝贵，平凡也很让人感动。
　　他拖着纪飞羽在展馆里面转了好几圈，看了又看，喜欢得不得了。
　　“抽象的应该是表达的情感，画面还是要具像化，才能让人更容易触摸到感情。”
　　这是纪飞羽刚刚在接受采访时说的话，荣瑞卿看了展出，对这句话更有感触了。单论画面，纪飞羽的画简单易懂，如果论技巧，她又功力深厚值得推敲。
　　他老婆分明就是大师啊！
　　他兴致勃勃地看了一圈又一圈，纪飞羽都累了，他还不累，嘴上嘀嘀咕咕：“我老婆的大智慧，一般人应该看不懂，只有我能懂，我才是最懂她的人……”
　　纪飞羽听了只能无奈地笑着，在荣瑞卿要第无数次从头看展的时候，大门口涌进来一群穿着制服的人。
　　“谁是负责人，谁允许你们在这里开展览的？你们这是非法聚集！”带头的人喊道。
　　工作人员急忙迎上去，解释说：“我们的活动已经联合艺术馆上报过了，不是非法活动。”
　　带头的人根本不听，对后面的人招呼说：“去把他们这些画都拆了！”
　　纪飞羽和荣瑞卿也赶到了，荣瑞卿的气场比别人强一些，他问道：“等等！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的工作证件给我看一下。”
　　带头的人蛮横地说：“这一片是我管的，你给我靠边站，不然连你一起扔出去！”
　　看这些人的样子，明显是来捣乱的，里面的画都是珍贵的易碎品，如果真让他们动手，恐怕损失严重。
　　荣瑞卿难得和颜悦色，搭着带头的老大说：“兄弟，等等，冷静点儿，你们上头是谁，说不定我认识？”
　　“对不起兄弟，别套近乎，我们这是执行公务，你们在不让开，就是妨碍执法！”
　　楼上的咖啡厅里，两个中年人喝着咖啡闲聊，纷纷用看向窗外缓解自己的紧张。
　　“咦？”眉姐最先发现了不对，“楼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纪不休做小买卖的，对这个制服很眼熟，带头的人他也见过几次，连忙说：“快报警，就说艺术馆有人闹事！”
　　说完，他就站起来冲下楼。
　　“兄弟们兄弟们兄弟们！”
　　楼下工作人员，保安和穿制服的人郑子啊对峙，纪不休从外面挤了进来。


第249章 给老爹作媒
　　纪不休脑子很清楚，荣瑞卿擅长应对大场面和大人物，底下的这些小鬼，他未必能应付。
　　“来来来，别急别急，”纪不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先抽个烟。”
　　他挨个递烟，荣瑞卿皱眉，正要说什么，纪飞羽一把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这个局面，显然纪不休这种混小市场的更适合。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惊动兄弟们跑一趟啊？”纪不休笑眯眯的问道。
　　带头的人似乎很吃这一套，夹着烟说道：“我们也是 奉命，你们不要让我难做。”
　　眉姐赶到了，站在纪不休身边说：“几位，是我们没招待好吗？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是吧？”
　　纪不休应和道：“就是，这么吵吵嚷嚷的，累得慌，找个地方咱们好好说说这个事情……”
　　话还没说完，几个民警从外面进来，看到一群人聚集，问道：“怎么回事儿？有人说这里打架斗殴……”
　　警察来了，局面更复杂了，带头的人跟走在前面的警察说道：“兄弟单位，过来例行检查的。”
　　眼看着报警变成了友好会面，纪不休忽然喊了一嗓子：“谁啊！谁报得警啊！我兄弟们过来执行公务的！”
　　眉姐也跟着喊：“就是多大的事儿啊！还报警！”
　　纪飞羽接收到了信号，嚷道：“警察叔叔，就是他们闹事儿！打扰我们的画展。”
　　纪不休瞪过来，骂道：“臭丫头，你怎么这么不会办事儿啊！老爹这么教你的吗？”
　　“他们来捣乱的，还能不让我说了啊！”
　　“哎呀臭丫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荣瑞卿还没反应过来，父女俩已经深受了，眉姐惊慌地喊道：“哎呀，来人啊，打架啦，救命啊！”
　　眉姐这一嗓子打通了荣瑞卿的任督二脉，他也凑过去，一边护着纪飞羽一边说：“老爹！老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原本已经稳定的局面忽然因为父女两个大打出手，一家人混战变得愈发混乱，工作人员和警察也加入了拉架之中，倒是那帮闹事的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儿。
　　最后，警察叔叔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勒令展厅暂时关门，所有人带到休息室里进行调节。
　　一家三口加上眉姐，在休息室里面对警察的时候，再没有了紧张的情绪，倒是思路清晰地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事情就是这样了，突然跑进来一伙人，喊打喊杀的，非要把我们东西砸了，”纪飞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罪名推给元凶，“我们说要看看证件文件啊，根本就不给，凶死了，要不然我们也不能报警。”
　　警察叔叔认认真真听完，说：“明白了，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你们一家人就不要打架了啊，多伤感情？”
　　四个人用眼角余光交流了一下，刚才那种情况，来闹事的一量自己的身份警察叔叔就要被带着走了，说不定根本不会听他们的诉求，他们只能先把局面弄得更混乱，想办法留住警察，那些人才不会轻举妄动。
　　作为这中间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人，荣瑞卿觉得自己很惭愧，他不配做纪家的女婿，倒是眉姐的反应速度惊人，简直跟纪不休共用了一个脑子。
　　警察调节的时候，荣瑞卿并没有闲着，他联系了曲艺，让他迅速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搞鬼。
　　展出这件事，上上下下都已经打点过了，照理是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的，可是偏偏就出现了，绝对是被人针对了。
　　纪飞羽的场子，背后有荣瑞卿，明面上又有曲艺，眉姐也是个老江湖，总有些自己的人脉。警察刚刚调解完，就有人来点头哈腰地道歉了。
　　“眉姐，对不起真是对不起！”
　　来人穿着一身便装，也看不出来身份，但是眉姐却很熟悉的样子。
　　“小刘，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这么不给眉姐面子啊！”眉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眉姐说什么呢，我哪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也不知道是那个没长眼睛的小子闹了这么一出幺蛾子，”他赔罪，“领导已经给指示了，回去就收拾。”
　　眉姐摆了摆手说：“也别说什么收拾了，兄弟们跑一趟不容易，这样吧……”
　　她一抬手，侧后方的纪不休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来放在眉姐手上。眉姐数了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也不想得罪人，你带着兄弟们出去吃个饭，喝个酒，我们请了，至于说谁在搞我们，都跟兄弟们无关了。”
　　小刘乐呵呵地说：“既然眉姐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多耽误了，谢谢眉姐给面子。”
　　闹事的人被带走了，刚刚来参观的围观群众也因为这一场闹剧早早撤退了，工作人员还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一时间都还有些后怕。
　　纪飞羽出了名的惯着自己人，大手一挥说：“今天跟场馆说一下，早点儿闭馆吧，然后大家出去吃顿好的，我请客，不过，明天开工之后，务必给我查清楚，到底是没有对接好，还是哪里出了问题，明白吗？”
　　她没有逼着大家虚惊一场之后连夜加班，工作人员一个个感激涕零。荣瑞卿却听得摇头，说：“你这样，只能纵容他们会有越来越多的失误。”
　　纪飞羽四处瞄了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不是啦，我们要趁热打铁，增进眉姐和老爹的感情啊！”
　　“对哦！”荣瑞卿恍然大悟。
　　原本他们就定了一间很有格调的日本料理庆功，还想着要他们怎么才能不那么陌生，没想到今天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日料餐厅在艺术馆附近，门帘小小的，进门之后是一个日式的庭院，三层的建筑，一楼是日式的吧台，二楼以上是和风包厢。
　　工作人员包下了二楼的包厢，他们四个则在三楼最隐蔽的一间。
　　日式定食做得精巧又漂亮，暖好的梅子酒送上来，纪飞羽先倒了一杯给眉姐，说：“今天多亏眉姐啦，那种情况，我和瑞卿都应付不来。”
　　眉姐乐呵呵地说：“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荣先生是善于跟大人物交流的，这些小鬼儿，自然有其他的处理方式，对吧？”
　　她最后一句是冲着纪不休说的，纪老爹，抿了一口清酒，说道：“可不是，你们小孩子就是没有见过这种市井的场面，那小子我都见过，从前在咱们家店的那条街总来闹事儿……”
　　眉姐鲜红的指甲被烧酒杯衬得更加耀眼，她本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纪不休讲着市井故事。
　　“……羽毛小的时候，我们两个去夜市摆摊，遇到收保护费的，她就跟人家说自己是被领养的，养父总打她特别可怜，保护费是没人收了，那几个小子差点儿把我打了……唉，我女儿要是不画画，也能当个演员。”
　　这件事纪飞羽都已经不记得了，她挽着荣瑞卿的胳膊和眉姐一样笑得开心。纪不休咂了咂嘴说：“父女默契啊，都是生活磨出来的。”
　　荣瑞卿的眼神掠过对面两个人说：“我看你跟眉姐的默契也挺好的，今天那一出一唱一和，我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纪飞羽趁热打铁，说道：“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咳咳咳……”
　　纪不休被清酒呛到了嗓子，火辣辣感觉从喉咙蔓延开来，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他对眉姐陪笑，说：“对不住，小孩子喝了点儿酒，就胡说八道。”
　　“我觉得啊，”眉姐低头轻笑，说，“也不是没有道理。”


第250章 意外再起
　　眉姐的回答实在是让人意外，对面的小两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就是对纪不休还算满意的意思？
　　“哎呦～～～～～”
　　两个人一起起哄，纪不休面红耳赤，咂舌说道：“你们两个小混蛋啊！快闭嘴好好吃东西！”
　　他转头对眉姐说：“孩子们，闹着玩儿呢，你，你别在意啊！”
　　眉姐笑了笑没说话，比起那两个人的意外，她也很意外，下午跟纪不休合作与人斗智斗勇的时候，那份默契简直就像是多年培养出来的一样。
　　除去了出席见面纪不休的假作沉稳，这人世故圆滑，见多了世态炎凉还是有一份孩子气，比她见过的人都有趣那么一点点。
　　她心里的评价纪飞羽并不知道，否则纪飞羽一定吐了。
　　晚上喝了酒，荣瑞卿叫了自己的司机和邱明来接，多出一辆车送老爹和眉姐，临走的时候，荣瑞卿把纪不休拉到了一边，千叮咛万嘱咐。
　　“老爹！你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啊！我跟我妈妈都很支持你这个决定！眉姐人不错，你不可以犹豫了！”
　　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害羞，纪不休始终红着脸，猛地给了他一巴掌，说：“好端端地，提你妈妈干什么，我又不是在出轨！”
　　“支持！爸爸！是支持！”荣瑞卿说这话的时候五官都在用力，“我妈妈肯定也希望你幸福！”
　　“哎呀臭小子还提你妈妈！”纪不休又给了他一巴掌。
　　餐厅的门口，暖黄色的光从门内透出来，配上隐隐飘出来的演歌的声音，和谐又宁静，两个很清醒的女人回头看了看角落里正在斗殴的两个男人。
　　“他们这是干嘛呢？”眉姐问道。
　　纪飞羽揉了揉鼻子，说：“联络感情吧，男人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你这个小丫头，”眉姐笑了，“人小鬼大，心思那么多，我看你应该不是领养的，是亲生的才对。”
　　纪飞羽抿着唇笑了，碰了碰她的肩膀，说道：“说老实话眉姐，我老爹真的不错，你就当多认识个朋友给自己解解闷，实在不行，您当多了个共享宠物了。”
　　眉姐扑哧一声笑出来，点了点头说：“我看行。”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纪飞羽回去路上一直在偷笑，就算是晚上上床休息了，也还在按着台灯开关神游。
　　“宝贝，太晚了，别玩了。”荣瑞卿回复了两个邮件回来，看到她还在玩台灯。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我可能要有后妈了。”
　　荣瑞卿哭笑不得，一边上床，一边说：“有后妈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儿吗？”
　　纪飞羽翻身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委屈地说：“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关心我，后妈也是妈……”
　　也对，他的这个小白菜，从小到大只有一个不靠谱的老爹照顾，多半时候还要靠自己。荣瑞卿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说：“没关系，以后有老公疼你，还要有后妈疼你了，开心吗？”
　　“嗯……”
　　她像个受伤的小猫，在他身边蜷缩着，荣瑞卿像哄宝宝睡觉一样，拍着她的肩，夜灯昏暗，他还是能看到纪飞羽的睡衣领子磨边起球了，看样子应该换新了，这家伙有时候糙的可以，可怜他这个老公现在还要担负起做妈妈的责任。
　　轻轻拍着她，没多久纪飞羽就睡着了，荣瑞卿虽然被她压着半边的肩膀也没舍得吵醒她，就着这个姿势就睡了过去。
　　朦胧间，他听到电话在响，深陷在梦里，他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肩上的纪飞羽忽然弹起来，眯着眼睛摸索自己的手机，她皱眉看着上面的陌生号码，接了起来。
　　“羽毛！”那头传来小齐的声音，“展馆失火了！”
　　荣瑞卿刚刚凑过来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清醒了，他问：“没有人员伤亡吧？”
　　那头小齐听到了，说道：“没有，展馆里面有自动喷淋的装置，发现火情第一时间灭火了，只是我们的画……”
　　荣瑞卿心里咯噔一声，如果展馆内出发了火警，一定是大面积喷淋，所有裸露在外的画都不可能幸免。
　　没想到纪飞羽淡定地说：“没关系，关门的时候，我让保安他们把画扯下来了。”
　　“真的？！”那头的小齐的声音震耳欲聋，“谢谢上帝，菩萨保佑！”
　　纪飞羽搓了一把脸，说：“没什么大事，我们明天见面研究一下，除了场地清洁，应该没有什么损失……”
　　“好好好，你继续睡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嗯嗯。”
　　纪飞羽挂了电话，一转头被盯着她的荣瑞卿吓了一跳。
　　“老公，你干嘛？”
　　荣瑞卿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他问：“你什么时候让人把画都撤下来了？”
　　纪飞羽抓了抓后背，说：“吃饭的时候，忽然就觉得心里不安稳，就给安保打了电话，让他们把画都撤下来。”
　　她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是当时吃饭也吃不安心，总觉得祸不单行，白天有人闹事，谁知道晚上会出什么事儿，于是她就出去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半夜真的出事儿了。
　　她歪着脑袋抓后背，困得没有表情，荣瑞卿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帮她抓痒痒，说：“好了，乖，先睡吧。”
　　纪飞羽也没多说什么倒下来接着睡了，荣瑞卿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他再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这两件奇怪的事情。
　　没来由的，荣瑞卿想到了荣耀德那天说的话。
　　该不会真的是老头子在背后搞鬼吧？未免也太低级了……
　　转天早上，纪飞羽睡醒了，想起昨天晚上的电话内容，忽然清醒了，猛地做起来，对身边的人猛地一顿心肺复苏。
　　“哥哥，老哥！快起床！出大事儿了！”
　　荣瑞卿活生生被她按醒，差点儿一口鲜血喷出来。果然她昨晚那么镇定是因为没睡醒，现在反射弧终于重新启动了。
　　“哥哥，别赖床了，快起来，送我……算了，你睡吧，我去找邱明哥。”纪飞羽一边喊叫，一边穿衣服。
　　荣瑞卿刚下床，纪飞羽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你别急，昨天你都交代完了，你忘记了吗？”
　　纪飞羽瞬间站住，扯了扯自己大码的卫衣，问道：“真的吗？我说什么？”
　　荣瑞卿无奈地摇头，走过去把她穿在里面的衬衫领子翻出来，说：“你说了，今天再好好研究一下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想起来了吗？”
　　“啊……”
　　纪飞羽用了几分钟重新启动了自己的大脑，说：“是哦是哦，我忘记了。”
　　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一点点白色的泡沫，荣瑞卿用手指抹了一下，说：“你擦的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忘了，刚才着急……”纪飞羽也擦了一把。
　　荣瑞卿闻了闻味道，忍不住笑起来，说：“妹妹，你用了哥哥的剃须泡沫……”
　　“啊？”
　　纪飞羽尖叫一声，冲进了浴室。
　　慌乱的一早上过去，纪飞羽直接去了艺术馆，小齐和眉姐还有其他工作人员也到了。
　　“怎么样？”纪飞羽急匆匆进来问道。
　　起火位置是展馆里面的一个垃圾桶，燃烧得并不算充分就被熄灭了。整个展馆都被水洗了一遍，没有来得及撤下的油画介绍都已经被淋湿，字迹模糊，地面上还有积水没退。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眉姐后怕，“还好你让人把画都撤了，不然什么画都扛不住这么大的水量。”
　　纪飞羽一言不发地踩着水在展馆里看了一圈，白天有人闹事，晚上就失火，这两件事都是巧合的概率有多大？


第251章 重新布展
　　现代艺术馆内每年都要承办各种各样的活动，展馆内也有很多现在艺术家各种各样的作品，消防措施做得非常到位，年年都是消防合格的单位，谁能想到竟然在今年被一个小小的垃圾桶毁了。
　　安保办公室里，场地的工作人员刚刚拿到起火的研究报告，就把纪飞羽叫了过来。
　　“起火的原因是有个东西过热，引燃了可燃物。”
　　工作人员给纪飞羽展示了几张照片，他说的过热的东西，更像是一个充电宝之类的东西，不过内部被改造过，发生了漏电过热的情况，引燃了垃圾桶里的废纸屑。
　　纪飞羽问道：“能不能查监控看看是谁扔进去的？”
　　既然是改装过的，那么一定是有心人故意放进去引起火灾，这可是故意纵火。
　　“查不到，我们看过昨天的监控了，昨天来看展出的人非常多，接近这个垃圾桶的人至少有一百人左右，昨天的展览还是开放的，这些人从哪儿来的根本无从查起，所以根本查不到。”
　　现代艺术馆有名的艺术品都在展馆里，而这一侧的展厅主要承办各种展出，对方选择在展厅防火，显然不是为了造成全馆的损失，那么他就是冲着纪飞羽来的。
　　想到昨天有人闹事的情况，纪飞羽确信，她真的被人针对了。
　　小齐负责和场馆的工作人员联系之后报警的事宜，纪飞羽和眉姐一起离开了。
　　“晦气！”眉姐站在路边，不停地跺脚，高跟鞋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好好的画展，刚刚开始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不吉利的事情。
　　纪飞羽倒是看得很开，劝道：“别生气，眉姐，他放这一把火也许是为了旺我，你忘了我的第一场主题是涅槃重生吗？”
　　她的观点倒是又新颖又积极，眉姐笑了，说：“你这丫头心态倒是不错。”
　　“那当然啦！”纪飞羽自豪地叉起腰。
　　坐了荣瑞卿的老婆，什么场面都见过了，要是心态不好，早就完蛋了。
　　眉姐拍了拍她的脸蛋说：“好，你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欸？这么大的事儿荣先生没有陪你来吗？”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说：“他来了又不能怎么样，凶手也不能现在就出来，来了也只是给我添乱，再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不需要他来陪着我碍手碍脚。”
　　这话更让眉姐佩服了，她刚刚被请来做经纪人的时候，还以为纪飞羽跟那些喜欢依靠有钱有势男人的女人没有什么区别，现在看来，这丫头不仅有脑子，还很清醒独立。
　　这么一想，纪不休把这个女儿教育的很好啊。
　　“不说这个，”纪飞羽换了个话题，“展出还要继续，如果你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别的场地。”
　　“好。”
　　在纪飞羽忙着找后续场地的时候，荣瑞卿也没闲着，他用了些手段就查到了那个让人去画展捣乱的小领导。
　　这个人平时也就是管一管市区内的违章搭建，口碑的确是不太好，但是怎么看这个人都跟荣耀德挂不上钩。
　　空闲的时候，荣瑞卿跟徐杰提起了这件事。
　　“看风格这个莽撞倒真不像老爷子会做的，”徐杰端着被子杯子说道，“不过也不排除他授意手下人做的。”
　　荣瑞卿微微挑眉说：“你说做事风格莽撞，我倒是想起我后妈来了，她可是个什么都做得出的女人。”
　　“可是展厅防火这件费心思的事情，倒不像是太太做的。”徐杰说道。
　　“嗯？”荣瑞卿意外，问道，“你也觉得这两件事情是同一个人做的？”
　　“我只是觉得，两个对纪小姐有意见的人在同一天搞事的概率不是很大，”徐杰喝了口茶，想到那些画的下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纪小姐是怎么想到把画连夜撤走的呢？真是让人想不到。”
　　岂止徐杰，每一个听说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那么巧？
　　荣瑞卿看了看墙上的画，说：“别忘了，她可是幸运星啊！”
　　徐杰也想起来过去的种种，笑了起来，再抬头忽然看到玻璃帷幕外面飘落的雪花，惊呼了一声：“啊，下雪啦！”
　　昏暗了一下午的天空忽然飘下了雪花，洋洋洒洒，打着旋儿从高空飘落下来，远处陷入了一片雾蒙蒙之中。
　　“今天的路况恐怕不太好，如果又打算加班晚些回家的，就在一起聚餐，我请客，点一份火锅外卖。”荣瑞卿说道。
　　很快外面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整栋楼都在欢呼老板英明。
　　实际上，就算没下雪，大家也是要留下来加班的，最近临近公历年底，整个集团都在结算，进行各项总结和工作汇报，每个部分都忙得抬不起头来。
　　荣瑞卿变相给大家福利，感动得员工一塌糊涂。
　　老板要“再婚”的消息传了很久了，老板这么大方，也一定与“再婚”的传言有关系，他们希望老板能幸福，这样他的心情好，福利自然会好起来。
　　每年年底都是一场硬仗，今年尤其是，在荣瑞卿的主持下几个大项目同时进行，年底总结荣瑞卿必然是贡献最卓著的那一个。
　　同时也不免让人担心，他太够耀眼，会更加让荣耀德不满。
　　临时更换场地，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场地要提前预约布置，上报审批，这么紧急，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和场合。
　　工作室里，眉姐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消息，最早能空出场地的场馆也要排到下个月。
　　纪飞羽抱着抱枕摊在沙发上，仔细想着城里还有哪些地方足够大，能够开展……
　　“嗯……”纪飞羽脑子里的小灯泡忽然一亮，问道，“眉姐，你有没有问过天使福利院？”
　　“天使福利院？”眉姐惊讶地问道。
　　“对！”纪飞羽坐直了身体，说道，“天使福利院有个很大的礼堂，放下这些话足够了，场地租金也可以给他们增加收入。”
　　眉姐一拍巴掌，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去联系一下。”
　　两个电话打过去，福利院的负责人虽然很意外，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相关文件，需要纪飞羽的工作室负责。
　　有眉姐这样的老江湖在，审批文件当然好说，不过，天使福利院的礼堂需要重新布置。
　　纪飞羽没闲着，把之前参与布展的人员重新联系起来，一起针对这个礼堂重新给出方案。
　　她忙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问，手机仍在一边没电了也不知道。众人再抬头看外面的时候，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纪飞羽才想起来要跟荣瑞卿分享今天的事情，抓起手机无奈地先去充电。
　　“羽毛，别急，荣先生刚才打过电话了，”小齐笑着说，“他说你要是忙，就不要打扰你。”
　　纪飞羽松口气，她就说怎么半天都没有荣瑞卿的消息。
　　手机刚刚充上电，楼下工作室的门开了，荣瑞卿带着一肩落雪进来，抬头看到纪飞羽站在栏杆那儿。
　　“咦，你来干嘛？”纪飞羽笑着问，“不是说不打扰我吗？”
　　“小姐，我给小齐打那个电话是四个小时前了，”荣瑞卿无奈地说，“我现在过来送奶茶外卖。”
　　其他姑娘一听到奶茶两个字就匆匆跑下楼，从他手里接过奶茶，嚷着：“谢谢荣先生！”
　　纪飞羽慢条斯理从楼梯上走下来，拍了拍他肩上已经雪花化成的水珠，显摆说：“新的展出场地，我找到了。”
　　“哦？哪里？”
　　“天使福利院。”


第252章 新计划
　　天使福利院是个很微妙的地方，这里由罗梦怡一手创建，纪飞羽又在这里被领养，她在美育基金会的时候又为这里做过很多事情。
　　“的确是个好地方。”
　　听了纪飞羽的安排，荣瑞卿觉得很棒，既能继续画展，又能提高外界对天使福利院的重视。
　　“我打算展出这几天，干脆在天使福利院办一个绘画班，你知道的，我以前就是美术老师啊！”纪飞羽笑眯眯地说道。
　　她喜欢跟小朋友在一起玩，荣瑞卿是知道的，他当然支持她去做喜欢的事情，只是——
　　“你顶着这张脸，不怕吓坏小朋友和老师吗？”
　　纪飞羽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肩上，说道：“应该不会吧，现在不是都知道你又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老婆，还有人说我是你老婆的提神之类的……”
　　荣瑞卿拖着她这个大型挂件上楼，刚好被眉姐看到了。
　　上午刚刚听了纪飞羽关于独立的发言，这会儿又看到她如此依赖自己男朋友，眉姐心生羡慕，这小丫头的真的很会，该独立的时候独立，该依赖的时候又给予男人足够的虚荣心。
　　“眉姐，晚上好。”荣瑞卿抬头问候。
　　眉姐笑了笑说：“谢谢荣先生的奶茶。”
　　“谢什么，这么客气……”
　　荣瑞卿话还没说完，工作室的门又被人打开了，纪不休拎着两个保温桶进来，一抬头看到楼梯上的三个人，笑呵呵地说：“女儿，老爹来给你送热汤了。”
　　什么给女儿送热汤，多半是来给眉姐送热汤才对。
　　荣瑞卿揶揄地看了看纪不休，说道：“老爹，我的奶茶弱爆了！”
　　纪不休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说：“什么奶茶不奶茶的，早就跟你们说那种添加的东西少喝了。”
　　纪飞羽拉了拉荣瑞卿，说道：“哥哥，你不是订了餐厅的位子吗？预留到几天，我们快过去吧？”
　　“啊，对了，快到时间了，你快去穿衣服，我们去吃饭。”荣瑞卿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
　　纪飞羽蹬蹬蹬跑去拿了自己的外套，急匆匆跑回来，抓着荣瑞卿下楼，说道：“老爹，真不好意思，你也不早说你要来送汤，我们现在要去吃饭啦！”
　　“欸？”纪不休拎着保温桶叫到，“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啊！”
　　“请眉姐帮我喝！”纪飞羽喊完这一句，就拉着荣瑞卿出门了。
　　纪不休尴尬地转身，对着眉姐傻笑，说：“这可怎么办，好几人份呢……”
　　眉姐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桶，说：“来的刚好，我正饿着呢，小丫头走了就走了吧，多出一份我来吃。”
　　外面还飘着雪，天空被路上的霓虹照成橘红色。地面的雪花不厚，踩上去也咯吱咯吱作响。纪飞羽裹着严严实实的，挽着荣瑞卿的胳膊，问道：“哥哥，你把车停在哪儿了？”
　　“嗯？”荣瑞卿说道，“我没开车，怕堵车，坐地铁来的。”
　　说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堂堂的荣家少爷，只是觉得堵车会耽误自己见到爱人，就在下班时间挤着地铁来给她送奶茶。
　　纪飞羽有那么一点儿感动，但是——
　　“先生，我好冷啊！”
　　荣瑞卿一边弯腰一边说：“跑起来就不冷了……”
　　“可是跑不起来啊……”纪飞羽低头看到他团了一个雪球。
　　“跑不起来啊……”荣瑞卿直起腰，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纪飞羽察觉倒了一丝危险，只是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雪球砸到了她的脸上。
　　“荣瑞卿！”
　　纪飞羽惊天动地了喊了一嗓子追上去要报仇雪恨！
　　荣瑞卿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边逃跑一边攻击，纪飞羽气得在雪地里追着他乱跑一通。
　　一瞬间，在这个雪夜，两个人都找回了童年。
　　最终他们也没有去什么餐厅吃晚饭，外套里面汗湿了，外面都是融化的雪水，匆匆跑回家，换衣服洗澡。
　　跟外面的冰天雪地相比，屋里暖意融融，纪飞羽擦着头发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手机。
　　“怎么了？”荣瑞卿从浴室出来问道。
　　“老爹到现在都没有理我，可能还是跟眉姐约会。”纪飞羽说道。
　　“我们已经把桥搭好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看他们两个怎么走了。”荣瑞卿从她身后压上来。
　　纪飞羽翻身面对着他，手臂抱着他的脖子说道：“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在小园山二期给老爹买栋房子，这样他以后和眉姐住得也舒服一些。”
　　“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只是我看老爹更喜欢现在的家。”荣瑞卿低头碰了碰她的鼻尖，嘴唇也贴上去。
　　纪飞羽后面的计划被他的吻淹没了，就在荣瑞卿解她浴袍袋子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有人敲门啊……”纪飞羽推了推他。
　　荣瑞卿还在留恋她的颈侧，不情愿地爬起来，把被她扯乱的睡衣重新穿好。
　　门外，婷姐端着两碗姜汤和几份点心，说：“崔婶婶刚才看到你们湿漉漉地回来，说要你们喝了姜汤再睡。”
　　荣瑞卿表情不是很好，婷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纪飞羽从他身后钻出来，说：“那谢谢深深，辛苦婷姐了。”
　　她鼻子灵，端着盘子闻了闻，说：“这点心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哦。”
　　“哦，”婷姐解释说，“是太太新请的厨子，太太说崔婶婶年纪大了，厨房不能让她一个人忙，所以多请一个人帮忙。”
　　“这样哦。”
　　家里还是王奕岑在做主，多一个厨子少一个厨子，她说了算，别人也插不上嘴，荣瑞卿不在意，纪飞羽也没有都问。
　　只是刚刚情到浓时，谁还有心思对姜汤和甜点感兴趣？于是，崔婶婶的心意和新厨子的手艺只能暂时放置到一边去了。
　　雪地里打了个雪仗，又没有主意保暖，加上劳累，纪飞羽许久没犯的腰病又犯了。
　　“很不舒服？”
　　一早起来，荣瑞卿就在给老婆大人按摩。
　　纪飞羽也说不上来，疼是疼，但是没有原来那么严重，想要站起来走动还是可以的。
　　“就是不舒服，又不是疼得难以忍受。”纪飞羽叹了口气，“我大概是天妒英才……”
　　荣瑞卿拍了拍她的屁股以示惩罚，说：“不许胡说八道，呸呸呸！”
　　纪飞羽趴在枕头上笑起来，说：“好啦，我不乱说，今天恐怕要在家里休息了，你帮我拿过充电器和手机就好了。”
　　她勉强翻过身，平躺在床上，荣瑞卿附身亲了亲她，他的工作一大堆，不能在家里陪着她。
　　“别弄得那么可怜嘛，等你回来我就好了，快去上班。”
　　荣瑞卿又低头吻了她的额头说：“天气好，我带长椿街的小馄饨给你吃。”
　　一个早上的送别送得难舍难分，忙了一早上，荣瑞卿才从东翼出来，也没来得及吃早饭。
　　纪飞羽虽然人躺在床上，但是心还在工作上，后续的事情已经交给眉姐和小齐了，她还是用手机监控着进度。
　　天使福利院那边很愿意承办这个活动，负责布展的工作人员连夜准备了布展的材料，一早就赶过去准备场地。
　　看样子，只要审批文件下来，明天就能够顺利开展。
　　纪飞羽在床上蠕动了两下，还是决定下床走走。
　　东翼的客厅里，婷姐正在打扫，昨天下雪，屋里难免带进来一些泥水，看到她下楼忙说：“起来了，大少爷还说，不要吵你，你想要吃东西，自然会打电话。”
　　“是啊，有些饿了。”纪飞羽笑着说道。
　　“刚好，早上前面送来的早饭，大少爷没来得及吃，粥还是温的。”


第253章 重新开幕的画展
　　纪飞羽扶着腰在餐桌上坐下来，新厨子的手艺的确还可以，只是也许她吃惯了崔婶婶的味道，再尝新厨子的菜，总觉得不够家常。
　　不过她不算挑食，简单吃了两口就放在一边了。
　　腰买那么难受了，纪飞羽还是想去天使福利院看看布展的进度，她脚上邱明，让他把车开到主屋前面去。
　　昨天刚下过雪，今天气温瞬间降了下来，纪飞羽穿得暖暖的，从主屋穿过去。刚进了客厅，她就看到一个长发的女孩子从餐厅方向走过来。
　　这人她很眼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人也停下来，客客气气地对纪飞羽点了点头。
　　“您好。”纪飞羽打了个招呼。
　　女孩儿也笑着说：“您好，我是新来的厨师，我叫方晴。”
　　纪飞羽挑了挑眉，王奕岑新请来的厨师竟然年轻漂亮，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我叫纪飞羽。”
　　方晴并没有很意外，说道：“幸会幸会，纪小姐。”
　　纪飞羽客气地说：“早上吃了你的早点，很美味，谢谢，辛苦了。”
　　“都是我应该做的。”方晴笑着说道。
　　客气了几句，纪飞羽就出门了。上了车，她扳着驾驶座的座椅问道：“邱明哥，这个方晴什么来历啊，怎么会突然请她来家里做厨师？”
　　“我听其他人说起，好像是太太的一个远房亲戚，厨师学校毕业的。”邱明不爱好八卦，知道的事情也都是别人随口一提，他顺耳一听。
　　厨师这个行业很辛苦，很少有女孩子能在这行业里闯出名堂，更何况方晴又这么年轻漂亮，想必是入行不顺利，王奕岑把把她请到家里来吧。
　　王奕岑想要怎么提携自己的亲戚，纪飞羽倒是管不着，只是她出现的这个时机，纪飞羽总是觉得怪怪的。
　　暂时放下这位新来的美女厨师，纪飞羽赶往天使福利院。
　　这地方她快有一年没有来过了，大门还是那个大门，只是大门上多了监控装置，孩子们的上课时间，整个院子里都静悄悄的。
　　院长还是那个院长，只是头发又白了许多。
　　纪飞羽明明是个老朋友，但是还要装陌生人。院长见到她的确很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关于纪小姐说要举办美术课的事情，我们跟老师们也商量过了，场地的话，就在我们的食堂怎么样，”院长介绍说，“虽然是平时吃饭的地方，但是那里宽敞，光线也充足。”
　　“嗯，可以。”
　　纪飞羽很熟悉福利院的食堂，毕竟从前吃过很多饭。
　　院长带路去看看食堂，纪飞羽顺势问道：“院长，咱们福利院现在还能接收到资助吗？”
　　“哦，能的，”院长说道，“原来美育基金会的李小姐给天使福利院设立了一笔专项资金，现在也有专门的人负责，也是荣先生特别嘱咐的。”
　　她决定让“李雅涵”这个身份消失之前，把美育基金会的每一项工作都做了明确的指示和交代，却也担心后来接管的人不能够认真对待，现在看来，她的担心多余了。
　　“荣先生每隔一段时间也会过来，”院长接着说，“不过最近没有了。”
　　最近没来的原因，纪飞羽大概能猜到，因为……人找到了就不用到处怀念了呀……
　　看过了食堂，纪飞羽又回到了礼堂。
　　小齐和团队一直在忙，整个礼堂已经有了展厅的雏形。因为展览开在福利院的礼堂，防止小朋友打翻画框造成伤害，所以把画框的支架又进行了加固，也把画框又提高了一半。
　　“要我说，干脆在门口拦着，别让小孩进来就行了。”一个工作然元说道。
　　“不行哦，”纪飞羽笑着说，“你永远不知道什么会对一个小朋友的一生产生什么影响，万一有小朋友看到了我的画展，忽然发现了自己一生的目标也说不定哦！”
　　工作人员赧然，说道：“也对，小朋友的世界，其实更接近艺术世界。”
　　他说得随意，不过是不想自己太尴尬，没想到却启发了纪飞羽。
　　小孩子的事情最单纯，而小孩子因为没有过多的只是束缚，他们的想象力也更丰富，纪飞羽正愁最近没有什么想画的内容，不如就从小朋友身上下手。
　　场地布置一天就结束了，眉姐那边也有好消息，活动重新审批了下来，纪飞羽的画展停展一天之后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晚上纪飞羽让小齐带工作人员去吃饭，等着荣瑞卿来接她。
　　荣瑞卿对她不好好在家里养病，非要跑外面来这件事非常不满意。
　　“你先别忙着教育我，有八卦跟你说。”上了车，纪飞羽塞进他嘴里一颗糖。
　　“什么八卦？”
　　纪飞羽把早上看到方晴的事情告诉了他，最后说道：“谁能想到新厨子竟然是个漂亮女孩儿呢？”
　　没等荣瑞卿有反应，纪飞羽忽然叫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是你后妈准备用来勾引你的！一定是！”
　　荣瑞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抓着她的手腕晃了晃说：“我爸爸对你这个知名画家都不是很满意，会让一个厨子做我老婆吗？”
　　“也对……”纪飞羽被说服了，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问道，“你老爸不满意我，什么时候的事情？他不是都同意了？”
　　上次荣耀德为了给荣瑞林求情，勉强承认了纪飞羽，什么时候又反悔了？
　　这件事荣瑞卿没有跟纪飞羽提起过，也不想她担心。
　　“没什么，他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也对，没有关系。”
　　荣耀德三番两次把荣瑞卿推向风口浪尖，在追寻罗梦怡死因的过程中，她对荣耀德尊敬也一再被消磨，纪飞羽对这个老头儿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她跟荣瑞卿也不需要她的认可。
　　她自己在心里过了一遍荣耀德罪状，最后靠在了荣瑞卿的肩膀上，叹了口气。
　　“怎么了？累了？说了不让你出来，非要出来。”
　　“不是啊……”纪飞羽拉着他的手指掰扯，说道，“我感觉我不仅没有让你们父子俩的关系更好，反而在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荣瑞卿不解地微微皱眉，捏住她躁动的手指，问道：“这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让我们父子关系更好？”
　　“小说里不都是这样么，一个温柔可人娇滴滴的女主，遇到了身世悲惨的男主，帮助他解开心结，跟家里人重归于好，最后这位娇弱可爱的女主喜极而泣……”
　　荣瑞卿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忍不住笑，他问：“先不说我为什么要跟我我父亲和解，温柔可人娇滴滴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可是个会跳海自杀的狠角色……”
　　“荣瑞卿你闭嘴！”纪飞羽掐住他的脖子，说，“我就是温柔可人娇滴滴！！！”
　　“好好好，老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荣瑞卿觉得自己真惨，他大概是众多豪门子弟中唯一一个要被老婆掐脖子承认老婆温柔可人的……
　　他，一个在任何小说里都酷帅的人物，被老婆欺压成这样。
　　“总之，”纪飞羽话题跳跃，说，“我觉得方晴出现得很可疑，我们还是小心吧，最好让婷姐在东翼做做饭就好了，前面的东西不要吃，我怕她下毒。”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老婆，宫斗剧少看一些吧。”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哼，不 听老婆的话，你等着吃亏吧！”
　　一路吵闹着回了家，纪飞羽非要带他去看看那个新来的厨子。
　　荣瑞卿没办法，只好陪她从主屋穿过去。
　　刚刚进了主屋客厅，荣瑞卿愣住了。


第254章 旧情人
　　主屋的客厅里，新来的厨师正在棒崔婶婶端着晚饭的汤锅从厨房的方向走过来，一头温婉的长发绑成一束。
　　她微笑着看过来，看到荣瑞卿的一瞬间脸红了起来。
　　纪飞羽没发现身边的人愣住，倒是看到了方晴红透的脸。
　　果然吧！她就知道家里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事！脸红就更可疑了！
　　“大少爷回来了，”崔婶婶说道，“你应该还没见过吧。”
　　方晴支吾了两声，说：“还没。”
　　纪飞羽看了看两个人，忽然发现荣瑞卿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儿，她戳了戳他的腰，说：“你愣着干嘛？”
　　眼前的事情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棘手，不过荣瑞卿没想隐瞒。
　　“原来是你啊。”他说开口说道。
　　一瞬间纪飞羽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原来是你”，这两个人从前认识吗？
　　方晴低了低头，笑着说：“嗯，好久不见。”
　　这场面纪飞羽怎么都觉得奇怪，她隐隐觉得自己要绿了。
　　崔婶婶见气氛尴尬，忙问：“今天是方晴主厨，要在前面吃饭吗》”
　　“不了，”荣瑞卿说道，“送到东翼吧。”
　　说完，他牵着纪飞羽的手离开了。
　　短短的一段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荣瑞卿不停地观察纪飞羽的表情，看她的情绪是不是还好。
　　不过从她阴沉的脸色上，荣瑞卿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进了东翼，婷姐迎上来还没等她说什么，那两个人就一前一后上楼了。
　　楼上的门一关，纪飞羽坐在沙发里瞪着他，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小时候见过。”
　　面对纪飞羽凌厉的目光，荣瑞卿有些心虚，虽然是过去的事情，但是难保他老婆醋意大发，作出什么事儿来。
　　果然纪飞羽深究不放，又问：“小时候是什么时候？”
　　“呃……十六七岁的时候……”荣瑞卿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有一年暑假，她来家里做客……”
　　纪飞羽飞快地理顺了时间线，瞪着眼睛问道：“你不是说你母亲去世之后你没有回来过吗？”
　　“那年，只有那年暑假回来了，”荣瑞卿解释，“我外公去世，我回来奔丧，就留了一个暑假。”
　　以荣瑞卿当时的性格和处境，就算回来给外公奔丧，多半也是葬礼结束就会回去了，可是他却留了一个暑假，为什么，一定是因为当时家里有个方晴啊。
　　纪飞羽越想越不是滋味，身上的布艺沙发被她狠狠揪着，荣瑞卿从前有多少女人其实她不用在意，这男人一表人才没有人追，没有追过别人才可疑。从前也不是没有前女友之类的人出现过，可是这一次，纪飞羽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危机。
　　她评价一个女人的直觉能明显感觉到方晴对荣瑞卿的与众不同，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荣瑞卿的气场都变了。她自认为从与荣瑞卿相识以来，一路所向无敌，这一次终于遇到了对手——
　　传说中，言情女主角的头号敌人——初恋。
　　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纪飞羽又问：“你们……那个暑假都干嘛了？”
　　“她……来帮厨，就是聊聊天什么的，大概是王奕岑叫来的，还想缓和我和我父亲的关系。”
　　哦，原来这个才是那个温柔可人娇滴滴的女主角，对比之下，她纪飞羽就是个破坏人家父子关系的恶魔。
　　心里运气了半天，纪飞羽又问：“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吗？”
　　十六七岁，男孩儿女孩儿都是最美好的年纪，情窦初开……
　　“有……”
　　最敏感最担心的问题还是被纪飞羽问出来了，荣瑞卿实话是活，没想到纪飞羽冲过来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丝毫力气都没有留，打得荣瑞卿眼前模糊。
　　“我知道我打你不对，但是我忍不住，我有点儿生气，你等我不生气了我给你道歉，或者现在你打我一巴掌！”纪飞羽鼻音浓重地说道，每一个音调都透露着委屈。
　　荣瑞卿当然舍不得打她，叹了一口气，想要抱住她，却被纪飞羽躲开了。
　　“唉，老婆，你干嘛呀，我十六七时候的事情你也要跟我计较，我真的很委屈啊！”荣瑞卿开始卖惨，“你这个时候吃醋，是不是不太合适。”
　　纪飞羽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这么大的怨恨，指着他说：“我不管！我就是要生气，就是生气！”
　　她吼完，就跑回了卧室把自己关起来了。
　　荣瑞卿揉着额头，万般无奈地坐了下来，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
　　目前他能求助谁呢？打给岳父大人，说不定下一秒岳父大人就带着辣椒油来给女儿报仇了，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情场纵横多年的王世义了。
　　没心没肺的王世义听了他的遭遇，在电话那头笑了足足有五分钟。
　　“你当初跟人家谈了一个暑假的恋爱就回德国再也没回来，怎么样，现在报应来了吧？”王世义笑完了，还不忘挖苦他。
　　荣瑞卿叹气，解释说：“我说过了，我走之前就以前友好分手了……”
　　“闭嘴吧你渣男！”王世义笑着嘲讽。
　　“兄弟，我是找你想办法的，不是让你看热闹的，现在你也看够了热闹了，该帮我想想了吧？”
　　王世义无奈地说：“你这个脑子也就做生意比较厉害了，你想不同，同样都是前女友，为什么小羽毛会对这个反应这么大。你想想看，这个人是你在最天真无邪的时候喜欢过的人，是心里最美好的记忆，这和你进了恒辉之后满脑子里都是精明算计认识的女人能一样吗？”
　　他停了停，听声音好像是在喝水，又说道：“还有，你见到人家是不是没控制表情啊？还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对于女人来说，只要你没把前任当敌人，她们就觉得你心里还留恋旧情。”
　　“呃……”
　　他最后一句话说到了要害，荣瑞卿以为态度尽量平淡就好了，没想到就是平淡的态度惹得纪飞羽更加生气。
　　“兄弟，女人生气，只是借由一件事情抒发出来，可是导致她生气的理由一定不止一件事，你慢慢想。”
　　王世义的场外求助只能帮他到这儿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参透了。
　　挂了电话，荣瑞卿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没多久，他端着一盘点心回来，敲了敲房门说：“老婆，我进来了。”
　　里面没人回应，他还是开门进去，纪飞羽把脱下衣服扔了一地，人躲在被子里不出声。荣瑞卿挨个捡起来放好，走过去坐在床边，点心盘子放在了床头。
　　“老婆，崔婶婶做的奶油蛋糕，小时候吃的那种，不尝尝吗？”他轻声哄着，被子里的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荣瑞卿轻笑了一声，说到：“看惯了你懂事识大体，没想到你也有撒娇无理取闹的一天。”
　　“你才无理取闹呢！”被子里的纪飞羽大喊。
　　有反应了就好，荣瑞卿又凑近了一点儿，说：“老婆，我脸疼，你帮揉揉好不好？”
　　纪飞羽从被子里露出红红的眼睛来，她刚才下手没留情，现在荣瑞卿的脸上通红一片。
　　“你自找的！无耻，下流，臭流氓！”纪飞羽喊道。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什么都是我的错，”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耳朵，问，“可以不生气了吗？”
　　“生气！”纪飞羽瞪着他，“认错态度敷衍！生气！”
　　“你呀……”
　　荣瑞卿无奈地想把她的被子拉下来，让她透口气，稍稍用了些力，被子扯下来了，却露出她圆润赤裸的肩膀。
　　“你，你怎么没穿衣服？”荣瑞卿有些差异地问。
　　纪飞羽红着脸回答：“勾引你！”


第255章 罪魁祸首
　　荣瑞卿扑哧一声笑出来，明明两个人还在闹别扭，这家伙突然来这一招，什么勾引不勾引的，老夫老妻还玩这一招。
　　纪飞羽索性把被子掀开，搂着他的脖颈问：“勾引到你了吗？我跟方晴你喜欢谁？”
　　“我当然喜欢你！”
　　纵然是老夫老妻，但是面对纪飞羽赤裸裸的勾引，荣瑞卿还是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他捧着她的脸说：“喜欢你啊老婆，不然我为什么要娶你，千方百计讨你老爹欢心？”
　　“道理我都懂，”纪飞羽撇撇嘴，说，“但是我还是不高兴，不开心，我看到你看方晴的眼神就觉得不舒服，就算你说我无理取闹，我也是不舒服。”
　　“我明白，老婆，你尽管打我骂我，我不还手，好吧，但是你理智恢复的时候要给我正名，给我道歉。”荣瑞卿握着她的手腕说道，“没让你有充足的安全感是我不对，但是你质疑我对你的感情还打我，你要道歉哦～”
　　纪飞羽扁着嘴巴，满是不高兴。
　　荣瑞卿把被子给她盖好，说：“你情绪发泄得差不多了就好，不要闷着伤身体。”
　　她像个小动物一样哼唧了两声，荣瑞卿亲了亲她的鼻尖，说：“我去换衣服，你去把点心吃了，一会儿我让婷姐把晚饭送上来。”
　　闹了这么一场，纪飞羽早就不饿了，不过奶油蛋糕的诱惑还是很大的。荣瑞卿走了，她从被子里爬起来。
　　“我说……”
　　荣瑞卿从衣帽间探出头来，就看到纪飞羽跪在床边偷吃，赤裸着脊背，捧着蛋糕回头望着他。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行吧，他老婆成功勾引了他，吃饭的事情留到明天再说吧！
　　小夫妻的矛盾解决，第二天又是纪飞羽画展重新开展的日子。
　　早上起来，荣瑞卿眼巴巴地望着她，纪飞羽却好像已经忘了昨天晚上的亲热，冷着脸说：“别看我，我现在还没有冷静，不会跟你道歉的。”
　　荣瑞卿无奈地叹口气，可怜兮兮去起床下楼。
　　早饭是婷姐做的，昨晚荣瑞卿特意嘱咐她少奶奶不吃别人做的东西。纪飞羽听说了，心里美滋滋的。
　　尽管她知道自己无理取闹，但还是忍不住，谁让方晴看起来怎么都会是荣瑞卿会喜欢的样子呢？
　　纪飞羽早早跟邱明一起出门，到了天使福利院也才九点多一点儿。
　　眉姐和小齐来得比她还早，已经把场地看过一遍了。
　　“什么问题都没有，我请了安保在门口维持秩序，这样就算进出很多人也不会打扰到小朋友。”
　　这一点纪飞羽还没考虑到，眉姐已经安排好了。
　　“辛苦了眉姐，”想到昨天，纪飞羽凑过来，小声问，“话说，我老爹的汤怎么样呀 ～”
　　眉姐抿着唇笑了，说：“你老爹手艺这么好，养出来的女儿怎么不胖呢？”
　　纪飞羽哈哈笑起来说：“就是说呢，大概是我天生丽质吧。”
　　福利院里的榕树落了雪，看上去厚厚一层，像个蘑菇盖子，上午 的阳光洒进来，早上下课的小朋友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偶尔有好奇的小朋友凑过来看热闹。
　　“我听说，你是在这个孤儿院被领养的？”眉姐忽然问道，“问这个不冒昧吧？”
　　“哦，随便问，”纪飞羽笑着说，“懂事的时候老爹就告诉我我不是他亲生的了，他不想我长大之后知道这件事再伤心，不过他很疼我，但是他也不愿意告诉我自己是从哪里领养的，说是不希望我以后没心没肺去找亲生父母。”
　　后来能找到天使孤儿院，还是因为她在寻找自己的孪生姐姐，不过纪飞羽没有提这件事，只是说：“后来阴差阳错知道了这件福利院是老爹领养我的地方，就渐渐有了些感情。”
　　“你老爹对你真的用了很多爱吧，”眉姐摸了摸她的短发，说，“所以你现在看起来活泼开朗，又自信独立。”
　　纪飞羽点了点头，表情还有些凄凉，说：“老爹把一切好的都给我了，只是有一样没有给我……”
　　“啊？什么？”眉姐意外地问道。
　　纪飞羽挽着她的手臂，脑袋靠在她肩膀上说：“妈妈……”
　　眉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这个小丫头套路了，咯咯笑起来说：“你这个臭丫头，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纪飞羽摇晃着她的胳膊说：“眉姐～～～我很努力在给我老爹拉票了，你一定优先给他机会哦～”
　　“好好好，那就看在你可爱的份上，把他从后面向前提一些。”
　　“那说定了！”
　　时间到了，安保和工作人员就位，重新开始的免费画展在福利院里进行。
　　小齐已经联络了媒体宣传，各界的善心人士也都愿意贡献一份力量，增加一份人气。
　　重开之后，竟然比之前的声势更大一些。
　　纪飞羽原本在礼堂里迎宾，没一会儿工作人员来叫她，说是有人来送画材。
　　“好家伙，突然来了一个订单，我那儿剩下的不多，快到寒假了都没有备货，凑了两家店给你送过来的。”奇楠亲自送货上门。
　　纪飞羽笑嘻嘻地说：“我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么，再说，你家的东西我用着才放心啊！”
　　她要在福利院给小朋友上美术课，顺便捐一批油画画材给福利院，这种活动当然是承包给老朋友她更放心。
　　奇楠帮她把东西搬进礼堂，空闲的时候，纪飞羽问道：“小白最近怎么样？”
　　“他啊，虽然还是因为限制自由生闷气，不过已经好了，习惯了轮椅生活了，医生说再过两个月取出腿里的固定钢钉就能开始复建了。”
　　这场人祸和意外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坎坷，也成了他们之间的幸运。
　　“那倒是不错，”纪飞羽说道，“我们的房子装好了，王世义简直是个天才，入住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来看看，哇塞，我一定要给你炫耀……”
　　她兴高采烈地说个没问，忽然奇楠拉了拉她的胳膊，抬了抬下巴让她看过去。
　　纪飞羽愣了愣，转过了头。
　　卫南在参观的人之中，看着她的那些画作。
　　“你请他来的？”
　　“不请自来。”
　　纪飞羽不想搭理他，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可是卫南并不想放过她，信步走了过来。
　　“师妹，”卫南打着招呼，说道，“听说你的画展除了问题，刚好师兄来看看，怎么搬到这里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下，美术学院礼堂总是可以的。”
　　纪飞羽勉强笑了笑说：“不劳您费心了卫大师，您的画展顺利就行了。”
　　“唉，还是这样的脾气，”他边说边看向奇楠，“真是那你没办法……”
　　那样子倒像是在向奇楠抱怨自己的伴侣，奇楠一向不喜欢他，翻了个白眼说：“有没有办法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噗……”纪飞羽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给卫南面子，不愿意跟他闹翻，还是顾忌卫南是个前辈，如果出处针对他，难免对自己的名声有影响。
　　可是奇楠可不惯着他，有机会就把他怼得说不出话。
　　“奇奇，东西都到了，我陪你去看看画展吧。”
　　东西摆着，纪飞羽拉着奇楠走了。
　　奇楠很快就把那个抄袭狗忘在了一边，随着纪飞羽的介绍，拍了几张照片要带回去给白秦安欣赏。
　　纪飞羽开开心心地跟奇楠聊着天，一转头看到卫南站在了垃圾桶旁边，她心里一惊。
　　之前她三番两次拒绝地卫南的示好，该不会卫南怀恨在心对她进行报复吧？


第256章 难得的道歉
　　回想那天的事情，纪飞羽也怀疑过是不是被人针对的，但是她从荣耀德想到王奕岑，怎么都觉得不像是那两个人的行事作风。
　　但是……如果是卫南呢？
　　她在自己的仇人里，把卫南遗忘了，会不会是卫南呢？之前他三番两次来找茬，纪飞羽没有回应，说不上他会出于什么原因来报复……
　　“小羽毛？”奇楠叫了她两声，“想什么呢？”
　　纪飞羽回过神来，说：“没什么，想些别的问题。”
　　陪他把后面的展看完，纪飞羽把他送到门口。朋友走了，她一回身，卫南还在看展。
　　不过这会儿倒不是他自己了，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跟在他身边，卫南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纪飞羽拉住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问道：“那个人是谁啊，就是卫南身边的那个。”
　　工作员人看了一眼说：“好像是位媒体老师，之前也来报道过我们的画展的。”
　　“哦……”
　　纪飞羽心里有了底，大概是媒体又拿卫南和她的是兄妹关系做文章，特别请卫南来点评她的作品吧。
　　她没在意，转身去找小齐。
　　“艺术馆的监控？”小齐不明白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
　　“对，艺术馆的监控，你让调查的人留意一下，有没有一个跟卫南体形差不多的人出现过。”
　　听了这话，小齐明白她的用意了，纪飞羽在怀疑卫南就是那个垃圾桶纵火的人。
　　“我明白了，我现在去联系。”
　　这个自然也只是一种想法而已，卫南真的要针对她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还要自己亲自防火，不过，万一呢？
　　卫南也只是个小插曲，中午饭之后，纪飞羽开始在礼堂的一角给小朋友们上美术课。
　　画板和画架都是奇楠特别选的，符合小朋友的身高，十几个小朋友排排坐好，纪飞羽在他们中间穿梭，教会他们怎么使用画具，怎么画自己想要描绘的事物。
　　这一角的温馨，很快吸引了很多来看展出的观众，他们在外围围观，看着一个拍卖行新宠如何教导小朋友。
　　眉姐也在人群里，看着纪飞羽有耐心地跟小朋友交流，一位下午看展的朋友问道：“你的这位画家还真是与众不同啊，第一次见到能跟小朋友交流这么平心静气的画家。”
　　“其实画画的人，要保持一颗童心才行啊，”眉姐笑着说，“想不到吧，这丫头没出道的时候也是个好老师呢！”
　　荣瑞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幅场景。
　　纪飞羽在礼堂的角落里，跟那些喜欢她的孩子聊天画画，像个小孩子一样言语幼稚，天马行空。
　　最初他们不曾相遇的时光，也许她就是这个样子，无忧无虑。
　　一个小时的课程不算短，可是小朋友们意犹未尽，不情愿地被老师们带离。
　　纪飞羽笑着跟他们挥手，转头看到了荣瑞卿。
　　冬天里，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大衣，抱着一束白玫瑰，静静地站在那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挺拔的样子，尤其让纪飞羽心动，可是想到自己还在闹别扭，眼神飘忽着，拍了拍手，假装不看他。
　　眉姐好奇，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荣瑞卿笑了，说：“没什么，她吃醋吃过头了。”
　　这句话刚好被纪飞羽听到，她大步走过来，一把抢过荣瑞卿手里的花，说：“你才吃醋！”
　　“我不吃醋，我吃饭，”荣瑞卿说道，“我来接你去约会，好吗？”
　　小情侣之间的问题，通常都不会过夜，眉姐自然不想过问，说道：“这边也没有什么事情了，你们快走吧。”
　　荣瑞卿不容拒绝地一把抱住她说：“好了，别闹了，有好吃的哦～”
　　听到好吃的，纪飞羽找到了台阶，问道：“什么好吃的。”
　　“跟我走就知道了。”
　　他神神秘秘的约会地点，还是纪飞羽最爱的长椿街。
　　天气冷了，外面的排挡已经不摆出来了，这样看过去，长椿街比夏天的时候要冷清了许多，可是开了店门，里面已经拥挤地找不到位置。
　　即便如此，纪飞羽还是坚持堂食。
　　排队的时候，她瞥了一眼战得笔直的荣瑞卿，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保持良好的形象，能好好站着，绝不佝偻身体，只是偶尔换个中心，稍稍倾斜身体，大概也因为如此，他的气质比常人更出众一些。
　　“看我干什么？”荣瑞卿低头问道。
　　“没什么，”纪飞羽紧挨着他，望着他说，“你今天有点儿帅。”
　　“嗯？”荣瑞卿疑惑，问道，“突然夸奖我，是不是不想跟我道歉了？”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那你不回家吃饭是因为什么，不想跟初恋女友见面吗？”
　　这丫头果然是个小心眼，恐怕初恋女友这件事要成为她必提的一件事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无缘无故换了个厨师，下药怎么办？”荣瑞卿笑起来。
　　纪飞羽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额头抵在肩膀上笑个不停，看来荣瑞卿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还真是煞费苦心。
　　前面排队等小馄饨的人还有七八个，他们还要等一阵子，屋子里氤氲的水汽在玻璃上结成了水珠。
　　纪飞羽歪头看了一阵，忽然踮起脚凑到荣瑞卿身边说：“老公，对不起。”
　　荣瑞卿一愣，看来这家伙是终于想通了，他拍了拍她趴在自己肩上的脑袋，说：“没关系。但是你打我的一耳光怎么办？”
　　“不是道歉就可以了吗？”纪飞羽扁着嘴看着他。
　　荣瑞卿戳了戳她的脸说：“不许卖萌，你要记住，你道歉是弥补我的精神损失，可你打我的肉体损失还没有还。”
　　“那你想怎么办？”纪飞羽迟疑着问道。
　　荣瑞卿摸着下巴想了半天，说道：“不如……我弹你脑门一下吧？我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这是纪飞羽最害怕的游戏了，小时候她顽皮，纪不休舍不得打她，就用弹脑门的方式惩罚她，每次他都不留情，每次纪飞羽都觉得自己快要脑震荡了。
　　“哥哥，能换一个吗？”
　　“不能。”
　　荣瑞卿曲起手指，比划了两下，说：“快，把脑门亮出来。”
　　纪飞羽死死捂住，说道：“一定是纪不休那个老贼教你的！我不同意，不接受！要不然你给我一巴掌算了吧。”
　　“不行，一巴掌我舍不得，”荣瑞卿拉着她的手臂说，“让我弹一下……”
　　“我不……”
　　纪飞羽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叫号的老板娘救了她——她的小馄饨好了。
　　只可惜小馄饨救了她的脑门，没有救了她的后脑勺，在她顾着脑门去短馄饨的时候，荣人鬼情袭击了她的后脑。
　　悲愤的纪飞羽吃着小馄饨，在心里狠狠记了他一笔。
　　吃饱了就犯困，说的就是纪飞羽了。在长椿街吃了一圈，上了车就靠着荣瑞卿睡着了。
　　荣瑞卿手里捏着她的手机，震动响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接起来，不想吵到纪飞羽。
　　“喂？”
　　那头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迟疑了一下，问道：“荣先生？”
　　“是我。”
　　那头的小齐说：“那个……荣先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什么事？”
　　“我们刚刚发现，有评论家发表了一篇长文，指责小羽毛抄袭卫南。”
　　荣瑞卿眉头皱在了一起，反问：“小羽毛抄袭他？那个评论家，瞎的吗？”
　　“呃……”大概是没想到荣瑞卿说话这么直接，小齐半天才说，“一个叫皮埃尔的法国人，发在了一家艺术期刊上……”
　　先是有人闹事，后是失火，现在又闹出了“抄袭”，他老婆不过是办了个画展，到底是挡了谁的路？


第257章 上赶着的厨师
　　荣瑞卿没有吵醒纪飞羽，到了家把她叫起来，等她完全清醒了才把事情完完整整告诉她。
　　“小齐和眉姐已经在处理后面的事情了，你不用担心，要不是眉姐说一定要你心里有数，应对明天可能会有的记者提问，我都不想告诉你。”
　　纪飞羽抱着抱枕，歪在沙发上，一副还想睡的样子，她转头看着荣瑞卿问道：“恒辉每天都会有什么样的负面发生？”
　　荣瑞卿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说：“很多啊。比如地产方面会有拆迁的问题，工地施工的安全问题，工业方面的话资源提价，排泄物污染，虽然不是每天发生，但是差不多都是这些问题。”
　　“你每天都面对的是这么严重的问题，”纪飞羽说道，“我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算问题，你不用担心我。”
　　荣瑞卿没想到她这个时候还在安慰自己，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你这么镇定是不是已经有了目标？”
　　“嗯……”
　　要说现在谁这样对她步步紧逼，应该就只有一个人了吧。
　　“放心吧，我自己会处理。”
　　隔天，福利院的礼堂果然来了不少的人，比前一天还要多，看来都是那篇批评她的文章找来的看客。
　　小齐紧张兮兮地跟她汇报说：“眉姐已经找到你的老师，老爷子听说了之后，愿意写一篇稿子来分析你作品的艺术价值……”
　　“这个没有用，”纪飞羽说道，“抄袭的人举的例子都是卫南那一派的，老师出面说话的话，只能说明我跟卫南是一个老师，所以风格相近。他们既然说我抄袭，应该料到了这点，我们拿出来做证据，他们很快就反驳了。”
　　“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没想到是正常的，”纪飞羽笑了笑说，“因为你们肯定也没想到这个幕后说我抄袭的人，就是卫南吧？”
　　小齐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敢相信。她不信，纪飞羽并不奇怪。她和卫南的恩怨外人不知道，卫南又把自己的形象经营得很好，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年少成名的清高画家会作出这种事来。
　　“全世界画家那么多，那个法国人偏偏只挑了卫南和他朋友的几幅画来作对比，是什么居心？”纪飞羽翻个白眼，“不用被卫南先入为主的形象欺骗了，如果你把他当成坏人再想想这件事呢？”
　　小齐办事能力强，但是在勾心斗角上面经验不足，她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眨着眼睛捋顺了半天。
　　“卫南那边出声明了，”眉姐走进礼堂，先来到了她们身边，说，“他今早在社交媒体回应，说，艺术氛围多有相似，大家应该对新人画家多多爱护，多多包容，不要让轻飘飘抄袭两个人打消人心的创作积极性。”
　　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简直就是变相承认，他也认为纪飞羽抄袭。
　　纪飞羽听了翻了个白眼，说：“他倒是会煽动，不用理他，顾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吧，今天最后一天，别出什么岔子。”
　　小齐应了一声去忙了，纪飞羽站在原地叹了口气，眉姐问道：“你跟卫南是师兄妹，怎么他好像处处针对你一样，这一出闹的表面上是他在帮你说话，不是给明白人看他容不下你么？”
　　之前卫南邀请她去画展，加入什么艺术家协会，明显是想拉她入自己那一派，纪飞羽都拒绝了，卫南应该是想既然控制不了她，就干脆毁了她。
　　找人来砸场子抢画这种事应该是卫南做的没错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画展再开之后，曲艺出面招人特别关照了一下，这招行不通了。放火这件事应该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好在后面的展出场地不大，不安排垃圾桶，整个场地通透，一眼就能看过来，前面的老招数不好用，卫南又使出抄袭这种下三滥的造谣方式。
　　“他算老几啊，用得着他容下我了吗？”纪飞羽满是不屑地说道。
　　平时乖乖的小女儿说出这句话来，让眉姐惊讶了半晌。
　　她忽然笑了，说：“哎呦，丫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这幅狠劲儿倒是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呢！”
　　纪飞羽勾着她的肩膀说：“眉姐，后面我要是做错的事儿，你必须帮我摆平，这口恶气不出，我纪飞羽的名字倒过来写！”
　　“成！”眉姐信心十足地说，“你大胆去做，没有眉姐摆不平的事儿！”
　　画展在人流爆棚的最后一天平安落幕了，纪飞羽让小齐和眉姐带着全体工作人员去庆功，推说自己不舒服，让纪不休代替自己出席。
　　而她却跟荣瑞卿回家了。
　　关于抄袭的事情，她没有给出回应，老师答应了帮她写一篇分析文章，她也没用，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要等卫南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用自己的方式，打得他措手不及。
　　“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车上，纪飞羽的沉默让荣瑞卿忧心忡忡，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宝贝？”
　　“别打扰我，我在酝酿。”纪飞羽冷着脸说道。
　　荣瑞卿笑了，问道：“酝酿什么？”
　　“酝酿……”纪飞羽认真地说，“做一个坏人。”
　　荣瑞卿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为什么要做坏人，你不是个小可爱吗？”
　　纪飞羽凑到她面前，说：“我要在信守承诺的基础上，报复欺负我的人。”
　　她这样一说，荣瑞卿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问道：“是卫南？”
　　纪飞羽一摆手，说：“不用你管了，我们坏人做事，不需要交代！”
　　看来卫南这次真的是作孽不轻，把他老婆气成这样，分分钟都要可爱疯了。
　　邱明把车停在了东翼门口，荣瑞卿供着今天气场爆棚的老大下了车，进门却看见方晴在东翼的客厅里。
　　“大少爷，纪小姐，方晴过来送晚饭。”
　　方晴一个人要顾前面后面的晚饭，送晚饭这样的事情，自然有其他人会做，可她偏偏要自己来做，纪飞羽难免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刚好没什么事，老爷子和太太说要晚一些开饭，我就先送过来了。”方晴笑了笑说道，“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荣瑞卿，带着一丝丝的羞赧。
　　荣瑞卿尴尬地躲开她的目光，说：“有劳了。”
　　纪飞羽悄悄地撇嘴，还是换上笑脸，说：“你也忙了一天了，不如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方晴连忙说，“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她说完，又笑了笑才离开。
　　纪飞羽看着她的背影，转过头黑脸，问道：“你跟她笑了没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一见到方晴就跟吃错了药一样，全身无理取闹的因子一起喧嚣着闹起来。
　　“当然没有！”荣瑞卿举手发誓，“我是那样的人吗？”
　　纪飞羽上千一步揪着他的领带问道：“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糖醋鱼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以后都不喜欢吃了行吗？！”荣瑞卿斩钉截铁地说，“我最爱老爹的红烧鱼！”
　　婷姐看着小两口闹矛盾，忍着笑说道：“不过是一顿饭么，纪小姐，你也尝尝么，总归是家里请的厨子，不吃不是浪费工钱么。”
　　纪飞羽脑子一转，还是婷姐说的有道理，既然方晴是花钱雇来的，她没道理不享受她的工作贡献啊？不吃就赔了……
　　“那好吧，就这一顿，明天不要她来送了。”纪飞羽嘿嘿笑了两声，“还挺香的。”


第258章 未来的职业规划
　　婷姐也很疑惑，说：“已经跟前面说了，东翼的饭菜我来准备，可是方晴还是自己送过来了，也不知道是工作太认真，还是太太嘱咐过。”
　　方晴和荣瑞卿的事情，家里的佣人虽然不太清楚，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资历老的把过去的事情传成故事，婷姐多少也听说了一些。方晴对东翼殷勤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可她心里还是偏向纪飞羽多一些。
　　小吃货纪飞羽洗过了手坐在了桌子边上，第一筷子先去夹糖醋鱼。
　　鲤鱼外面裹了面糊，油炸之后变得酥脆，果然是要热着吃才好吃，纪飞羽边吃边点头，说：“嗯，还是不错的。”
　　荣瑞卿也想试试，但是纪飞羽一直盯着他的筷子，他只能可怜兮兮地吃青菜，最后纪飞羽看不过去他装可怜，给他夹了一块肥嫩的鱼腹。
　　“哥哥，”纪飞羽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你跟方晴应该差不多大吧，那她应该结婚了吧？”
　　荣瑞卿很谨慎，说道：“我没有跟她联系过，我不知道，你不要套我的话哦！”
　　她只是随便问问，方晴的模样可不是荣瑞卿的同龄人，显得年轻许多，没想到荣瑞卿一朝被蛇咬，只要她开口提到方晴就十万分警惕。
　　“哎呀，我真的就是问问而已。”
　　婷姐送上米饭，听到这句话，说道：“闲聊的时候知道的，听说她结婚了，还有个儿子，已经上了小学了。”
　　“上小学？”
　　纪飞羽显然很有兴致，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荣瑞卿眼看矛头不对，握住了她的手腕，问道：“你在干嘛？”
　　“我帮你算算，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纪飞羽认真地说道。
　　荣瑞卿真是要被她气死了，这个小脑袋里也不知道装的都是什么？他沉下脸，默不作声。
　　纪飞羽浑然味觉，努力算了几遍，发现年龄和时间对不上，才对荣瑞卿说：“恭喜你，不用当爹了。”
　　“宝贝，”荣瑞卿放在碗筷，认真地说，“我觉得，你过分了，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好笑。我以为关于方晴的讨论，我们在你道歉的时候就结束了。”
　　他忽然严肃起来，纪飞羽心里咯噔一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过分了。
　　她已经闹过了，荣瑞卿也已经认了错，处处都让着她，她还揪着方晴的事情调侃，既不尊重方晴，也不尊重包容她的荣瑞卿。
　　刚刚还膨胀得不得了的纪飞羽，像一个泄了气的气球，慢慢慢慢瘪了下来，蜷缩在餐桌上，小声说：“哦……不好意思……”
　　她忽然变得乖顺，荣瑞卿也不忍心了，他只是想表达自己的不满，忘了这家伙原本就是个懂事的，无理取闹也不过是撒娇。
　　“是我不好，”荣瑞卿伸手过去蹭了蹭她的脸颊，说：“是我语气不好，下次不会这样了。”
　　荣瑞卿递过来梯子，纪飞羽自然而然走下来，说道：“原谅你，下次注意。”
　　事情解决，两个人默默地吃了会儿饭，纪飞羽忽然问道：“是不是谈恋爱都要有这些莫名其鸟的争吵和和好？”
　　“是啊，不然日子多无聊。”
　　他们都是第一次认真，第一次走进婚姻，嘴里调侃着老夫老妻，但实际上相处之道还在磨合。
　　两个人相视一笑，刚刚的尴尬和争执又抛到脑后了。
　　虽然事情到此结束，但是荣瑞卿还是嘱咐婷姐，以后东翼的一日三餐还是由她来做。
　　纪飞羽的画展结束终于能好好休息一阵子，那篇批评她抄袭的文章有一句话引起了她的反思。
　　别的画家一年最多出两三步作品，她可倒好，刚刚出道，几个月就办了两次画展，简直是不给别人活路。
　　她没想到自己太勤快也成了别人攻击她的点，只好暂时不那么勤快了，不过，不勤快，她又闲不住，干脆研究起了艺术品投资。
　　纪飞羽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荣瑞卿，对方也很支持她的做法。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谁对油画本身了解最多，除了画家本身，应该就是仿制它的人了吧？”
　　窗户外面飘着雪花，荣瑞卿端着杯咖啡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膝盖上摊着一本英文书，如此说道。
　　纪飞羽撇了撇嘴 ，她从前的职业又被翻出来。荣瑞卿连忙补充说：“我是认可你的能力，至少在你面前，应该不存在假画。”
　　她坐在地板上，一转身趴上他的膝盖，说：“我是觉得，曲艺开投资艺术品公司，只是想保住自己的风投公司，拉拢你的资金，他挺过来了这阵子，肯定不会把这一块当作事业中心，我想，要不然我跟他合作，有天他撤资，生意还是我的。 ”
　　荣瑞卿一向支持她有事业可以做，艺术品这方面她又是行家，事情听起来可行性很大。
　　“我当然不会反对，但是有件事，你必须在此之前考虑。”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事？”
　　荣瑞卿站起来，从自己随身装电脑的包里，拿出厚厚一叠文件出来。
　　这一叠纸，虽然厚实，但是被装订得整整齐齐，上面用标准的文件字号写着——婚礼策划书。
　　纪飞羽到嘴的奶茶差点儿喷出来，她差点儿忘记还有这么回事儿了！
　　“这可是我利用我的休息时间，花了好久才写出来的企划，要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写过这东西了，”荣瑞卿蹲在她面前说，“你要好好看，然后回一个行政文书给我，确定执行时间，纪小姐。”
　　纪飞羽忍着笑接了过来，翻了两页忍不住拿本子挡住了自己的脸，说；“这件事，需要好好看看才行。”
　　荣瑞卿重新坐下来，说：“就现在吧，好好看，不同意不许走不许吃饭。”
　　这份企划，他的确写得很用心连场地图纸都是自己画的，需要用到的道具大概参考对象的图片也在上面，竟然连整体预算都有。
　　纪飞羽翻了翻，连忙塞回他手里，说：“我不能看了。”
　　荣瑞卿马上变了脸色，问道：“什么意思？你不同意？”
　　“不是啦，”纪飞羽晃着他的膝盖说，“我担心婚礼那天会没有惊喜了。”
　　荣瑞卿皱眉想了想，说：“这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啊，要是没通过，那算了，我不努力了，娶别人去了……”
　　纪飞羽飞快地跳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说：“批准合格！通过！你敢拿去娶别人，辣椒油伺候！”
　　她忽然活蹦乱跳的，荣瑞卿赶紧扶住她的腰，说道：“不许反悔啊，出份书面文件给我！”
　　纪飞羽岂能由他这么顺心顺意，眼睛一转，说道；“不过，你要拿给我老爹看才行。”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荣瑞卿看穿了她折磨人的小伎俩，把企划书翻到最后，说，“你看，老爹的名字已经在合作对象里出现了，这份计划他早就看过了，没想到吧！”
　　这的确让纪飞羽没想到，这两个人已经哥俩好到这个地步了。
　　但是，纪飞羽还是有自己的担心，她说：“那……你父亲呢？”
　　提到这个人，刚才还高高兴兴的荣瑞卿慢慢没了笑脸。他跟荣耀德现在的关系很僵，两个人除了在公司开会，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见面说话。在家里更是，完全没有交流，东翼和西翼明明紧紧挨着，却像是两个城市。
　　“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荣瑞卿笑了笑说，“他只会让我不开心。”
　　纪飞羽刚要说些什么安慰他，外面响起敲门声，她站起来去开门，却意外地看到了方晴。


第259章 小别墅的命运
　　经过了上一次跟荣瑞卿之间小小的不愉快，纪飞羽自己也觉得总是揪着方晴和荣瑞卿的过去闹来闹去，有失体面。方晴总是有事儿没事儿出现在东翼实在是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但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纪飞羽只能忍着。
　　“纪小姐，我刚刚做了几个焦糖布丁，崔婶婶说你喜欢吃，我特意送过来给你。”
　　既然是送吃的，纪飞羽心里的别扭感，稍稍减少了那么一点儿。
　　“好，谢谢。”纪飞羽接了过来。
　　方晴并没有走的意思，向里面看了看，问道：“大少爷也在家吗？”
　　“啊，对。”
　　方晴笑了笑说：“我找不到他在家，我还做了一些椰奶口味的，我一会儿送过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纪飞羽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
　　里面的荣瑞卿把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但是并没有过来说什么。没一会儿纪飞羽端着布丁回来了，叮叮当当放在托盘，就开始用勺子挨个戳布丁。
　　东西好吃，但是掩盖不了她心里的郁闷。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说：“你干嘛呢？”
　　“没干嘛，吃东西。”
　　荣瑞卿笑了一声，问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当然有！
　　可是她又不能说，说出来就像在计较过去的事情了。
　　“你不觉得，方晴做这些事情太刻意了吗？”荣瑞卿拿过一个被她捣得稀烂的布丁说道。
　　“诶？你别乱说，我没有这么想过！”纪飞羽拿勺子指着他说道，“你不要一会儿生气又怪我！”
　　荣瑞卿抢过勺子，盛了一口布丁喂到她嘴里，说道：“我生气的是你总拿过去的事情调侃我，我不能在意又不能反驳，是吧？不过这件事不太一样，它发生在现在，就是刚才。”
　　跳出他跟方晴十多年前的事情来看，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联系。方晴只是荣家新请来的厨子，他们之间除了雇佣关系也没什么了。
　　在这种情况下，反而方晴的接近，显得有些刻意了。
　　听了他的话，纪飞羽推开他喂过来的第二勺，说道：“好啊，大骗子！你自己早就觉得她有问题，还跟我生气！”
　　“我跟你生气，是希望你能理智面对，你那时候不够理智，只知道吃醋，我才不会跟你说。”荣瑞卿把布丁塞进她嘴里。
　　纪飞羽嚼了嚼，问道：“那你现在能跟我分析了？”
　　“当然，”荣瑞卿说道，“我聪明美丽的老婆已经恢复了理智，我当然要事情说出来，听她帮我分析了！”
　　明知道他的捧人花招，但是纪飞羽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抢过他手里的勺子自己吃起来。
　　“她要是刻意接近你，也不是没有理由。”纪飞羽理智的小脑袋上线，“你是她曾经的爱人，得不到的白月光，何况你现在有钱有势还帅，她怎么可能对你不向往呢？”
　　她认真的样子，却让荣瑞卿有些不搞意思，他问：“老婆，你是在恭维我吗？”
　　“不是，我只是就事论事。”
　　两个人面对面，这话说出来，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荣瑞卿揉了揉她的脸，说：“好了，不闹了，你接着说。”
　　“我是觉得啊，”纪飞羽回到正题，“她对你有所期待是正常的，只不过目标是什么就说不准了。”
　　或许只是想亲近亲近，感受一个旧梦重温，又或者很有野心，想要嫁到荣家也说不 定。
　　“还有一件事，你不要忘了，”纪飞羽把剩下的布丁喂给荣瑞卿说道，“她是你后妈请来的，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安排，我们都还不知道啊……”
　　果然，不再乱吃醋，恢复理智的纪飞羽，每一条的分析都智商在线。
　　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脸，说：“这才是我老婆嘛！”
　　王奕岑忽然把她的远亲招进家里，只是曾经跟荣瑞卿有关系的人，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可疑。
　　尤其是自从荣瑞林的判决结果生效之后，王奕岑就好像从这个家里消失了一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她这种性子的人，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呢？多半是在暗处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大招。
　　纪飞羽含着勺子出神，又有人来敲门了。
　　“你的椰奶布丁到了。”纪飞羽酸溜溜地说道。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我不吃，谁想吃谁去拿。”
　　纪飞羽上下扫了他两眼，说：“你哪里看出来我想吃了！按照言情小说的情节，你现在应该去接过来布丁，然后跟她互生情愫了，我就该在婚礼前夜大哭一场离开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再看这些小说，我就打你！”
　　荣瑞卿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是崔婶婶。
　　“婶婶？”
　　纪飞羽听到了，也从沙发那头跑过来，问道：“您怎么过来了，有事打电话就好了嘛。”
　　崔婶婶笑眯眯地说：“我看电话里说未必方便，所以就过来了。”
　　荣瑞卿把她扶进来，纪飞羽在后面关上了门。
　　“婶婶，什么事，你要亲自过来啊？”荣瑞卿坐在她身边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觉得还是来跟你说说。”崔婶婶说道，“后面的小别墅，老爷子已经封起来很多年了，你知道那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吗？”
　　看样子，崔婶婶是知道的，不过也不奇怪，她是荣家的老人了，当年罗梦怡去世的时候，她在家里，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
　　荣瑞卿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今天早上忽然说，要把后面的小别墅拆了。”
　　崔婶婶这话让纪飞羽和荣瑞卿十分意外，那个地方是荣耀德怀念罗梦怡的地方，怎么忽然说要拆了？
　　“是父亲的意思，还是母亲的意思？”荣瑞卿问道。
　　“话是老爷子说的，具体是谁的意思……不知道……”
　　看样子崔婶婶也不清楚，后面小别墅的秘密，王奕岑应该是不知道的，否则以她的个性不会保留这么多年。
　　可是再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么多年了，王奕岑没有怀疑过那个地方是干嘛的吗？
　　种种困惑不是他们在屋子里就能想通的，荣耀德忽然要拆别墅一定有他的理由，光是猜测不能解决问题。
　　送走了崔婶婶，小两口又陷入到沉默里。
　　荣瑞卿抓了抓脑袋，说：“这个家，真是住不下去了。”
　　除了勾心斗角就是那些阴暗的角落里隐藏的秘密，一点儿家的气氛都没有。
　　纪飞羽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说道：“反正我们之后是要搬走的，还是不要想了。至于小别墅，老爷子忽然要拆，原因一定不简单，我总觉得还是跟你母亲有关系。”
　　她想了想说道：“不如，看看他最近接触了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儿，也许这中间会有些线索也说不定。”
　　她的话提醒了荣瑞卿，就算当面去问，荣耀德也不会说什么的，不如从他最近做的事情下手。
　　荣瑞卿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宝贝，你也太聪明了！”
　　“那当然了！”
　　午后近黄昏的时候，雪停了，楼下的小花园积了厚厚的一层。纪飞羽心血来潮非要拉着他去堆雪人，荣瑞卿拗不过她，只能把她裹得暖暖的，陪她出门。
　　雪后空气好，冬天里难得一见的天空也隐隐透出蓝色。荣耀德在书房里闷了一天，披上大衣想出来走走。
　　园丁已经扫干净了小路，他沿着西翼花园慢慢向后面的小别墅走过去。
　　转过松木转角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女孩子的笑声，清朗干脆又有些熟悉，像极了罗梦怡。


第260章 厨娘真正的目的
　　你这是什么啊，你要用板子把它拍结实，对，就是这样，结结实实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丑死了！”
　　荣耀德从转角去绕过去，就看到后面花园空地里，纪飞羽和荣瑞卿正在堆雪人。
　　纪飞羽手里团了一个雪球，趁荣瑞卿不注意塞进了他的脖子里。
　　“我……”荣瑞卿没防备，被雪球冰了一个激灵，想骂脏话又不会，抖了半天，是能让雪球在衣服里面融化了。
　　纪飞羽在旁边捂着肚子笑得惊天动地，恨不得把树枝上的落雪也震下来。
　　荣瑞卿气急败坏地把她抱起来，作势要把她扔进雪堆里。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纪飞羽搂紧他的脖子大吼大叫。
　　荣瑞卿当然不会真的扔，也不敢把冰凉的雪球塞她衣服里，怕她腰疼的毛病又犯了。只能这样吓唬吓唬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乱闹。
　　“说老公我错了！”
　　“老公我错了！”
　　“说老公我下次不敢了！”
　　“老公我下次不敢了”
　　“说我是小傻瓜！”
　　“你是小傻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荣瑞卿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把她放下来狠狠揉了揉她的脸颊，纪飞羽目光一瞥，看到不远处的荣耀德。
　　她戳了戳荣瑞卿，让他回头去看。
　　荣瑞卿转过头，很快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转了过来。
　　“你说的要堆雪人，再不对，我让邱明来把雪铲走了。”
　　“好啊。”
　　两个人一起无视了荣耀德，在拍打结实的雪球上努力削出一个圆球来。
　　荣耀德一直看着，没有走近，也没有走开。纪飞羽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她小声问道：“你爸爸是不是想去小别墅？”
　　他们此刻正在小别墅附近，刚好能看到出入小别墅的人，荣耀德似乎是有所顾忌才没有走近的。
　　荣瑞卿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说：“随便，他那么就当着我们的面进去，要不然就别进去。”
　　那边的荣耀德迟疑了半晌，见两个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向小别墅的门口走过去。
　　他在门口按了密码，走了进去。
　　门关上，纪飞羽好奇地看过去，问道：“我一直想问，你知道那个密码是什么意思吗？既然都装了监控了，怎么不改密码呢？”
　　“是他和我妈妈的结婚纪念日。”
　　“这样哦……”
　　纪飞羽眼里荣耀德太复杂了，很难直接说他是深情还是薄情，又或者只是想满足自己内心的虚荣，才作出这样样子来。
　　雪人安上了鼻子和眼睛，纪飞羽拍了拍手，说：“大功告成。”
　　荣瑞卿最后修饰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别墅说道：“你真的只是来堆雪人的吗？”
　　“当然不是……”
　　她本来想趁着雪后没人出门，找个借口混进小别墅的，可是到了这边才意识到，雪地里会留下脚印，引人怀疑，更没想到的是，荣耀德竟然来了。
　　荣瑞卿收拾好散落的各种工具，问道：“那现在……”
　　“回去。”纪飞羽转身走了，荣瑞卿赶紧跟上。
　　两个人外面又是打闹又是堆雪人，大冷天了出了一身的汗。荣瑞卿赶着她快点儿上楼洗澡，自己先去煮了杯咖啡。
　　婷姐在楼上打扫，他也没有打扰，煮好了咖啡准备端上楼的时候，转身发现方晴刚刚进来。
　　完了，要独处一室了，老婆又要在心里闹别扭了。
　　“呃……你怎么过来了？”荣瑞卿问道。
　　“哦，我刚刚看到你们在外面玩儿，想着天冷，煮了两杯姜茶。”方晴放下了托盘，从他手里拿过咖啡，说道：“马上就要晚饭了，这个时间喝咖啡，会影响睡眠的，姜茶是我改良过的，不算太辣，纪小姐的那杯，我加了红糖，她会喜欢的。”
　　“谢了，”荣瑞卿淡淡地说，“有心了，咖啡能还给我吗？”
　　方晴尴尬地笑了笑，说：“好……”
　　没多久，纪飞羽洗了澡从楼上下来，看到荣瑞卿还在下面，问道：“你怎么不去换衣服？”
　　荣瑞卿皱眉想着，说：“这个么……刚才方晴来过了，说是来送姜茶……”
　　纪飞羽也跟着皱起了眉。
　　荣家是这附近占地面积很大的豪宅，主屋气势恢宏，东翼从头到尾走一遭，也比普通的别墅要大很多，平时家里人交流都要靠电话。他们在整个荣家最角落的地方堆雪人，方晴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专门盯着他们吗？
　　与此同时，主屋里，方晴刚刚回到厨房，清洗托盘。王奕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说道：“姜茶送过去了？”
　　方晴盯着水流，说：“送过去了。”
　　“怎么样，有没有跟瑞卿说些什么？”王奕岑关切地问。
　　方晴面露难色，关上了水龙头，四周看了看，现在是准备晚饭的时间，人来人往，随时都可能被人听到。
　　“表姑妈，我觉得是不是不太好啊……”方晴说道，“我一个离婚的女人还带着孩子，瑞卿现在也有了纪小姐了……这样……”
　　“有什么不好的，”王奕岑说道，“你嫁到荣家来，对你儿子也是好的，难道你还想这么辛苦的工作吗？瑞卿对那个姑娘没什么感情，不过是跟他之前的老婆有几分像罢了，你别忘了，你可是跟他正经谈过恋爱的。”
　　方晴犹豫着，一别十多年，荣瑞卿的确还是那个当初让她心动的样子，只是她现在出境难堪，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竞争力。
　　“他……对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看得出来，总是这样热心地扑上去，我觉得……”方晴苦笑了一下说，“太难为情了……”
　　王奕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表姑妈知道你要强，但是你也要为将来想想，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初瑞卿非常喜欢你，不掺杂一点儿外界因素，这么美好的感情，他心里也不可能放下。”
　　她鼓动着左右为难的方晴：“再说，你也没有做什么，只不过是日常照顾他罢了，对不对？你拿着荣家给的薪水，关心一下主家怎么了，你说对不对？”
　　方晴细细琢磨了一遍这句话，似乎心里的羞耻感也减弱了，她捋了捋头发，说道：“确实是……只是……”
　　“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表姑妈会帮你的，顺其自然，好吗？”
　　方晴点了点头，说：“谢谢表姑妈。”
　　“谢什么，我要是早知道你境况不好，早就把你接过来了，”王奕岑叹了口气，“现在你就好好生活，之后把儿子接过来一起住，别的就不用想了。”
　　“我明白了。”
　　对一个女人来说，只要是为了儿子，什么都可以做。
　　王奕岑走出厨房的时候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纵使现在荣瑞卿春风得意，她也不会让这份得意熬过冬天。
　　她从厨房出来，向西翼走去，刚巧遇上荣耀德回来，她迎上去，问道：“刚才有工人联系我，说你要拆后面的小别墅，怎么了吗？我之前找大师算过，说年前不宜动土。”
　　荣耀德看了看她，说：“年前也拆不完，就先把里面的东西都清出来吧，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安排的。”
　　王奕岑略略惊讶，后面别墅里放着什么，她虽然没进去过，但是她心里清楚，现在荣耀德却这样说，难不成是终于放下了罗梦怡？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荣耀德换了衣服进到书房里，书桌上放着一份泛黄的文件，他翻看了两下，扔井了碎纸机里。
　　有些秘密，就跟着时间一起消逝了吧。


第261章 家庭火锅
　　下雪过后的夜晚会显得格外宁静，方晴的事情暂时被放到了一边，纪飞羽更在意的是荣耀德要把小别墅拆走的那件事。
　　她又翻了个身，紧接着就被荣瑞卿抱住了。
　　“诶？你没睡着啊？”纪飞羽小声问。
　　“你翻来覆去的，睡着也被你吵醒了……”荣瑞卿声音模糊地说道，“腰疼了吗？”
　　“不是……”纪飞羽摸着他的手指说，“我是想，小别墅里的东西，肯定要是拿出来的，有机会的话，记得把那几个药瓶拿出来。”
　　她还没有跟荣瑞卿说过那些药瓶的事情，不过是她要的，荣瑞卿没多问就答应下来。
　　“好，记住了，快点儿睡。”
　　纪飞羽休息的几天里，外面都在下雪，前一天堆了雪人，第二天她在家里实在闲不住，又总担心方晴会过来，干脆就让荣瑞卿带她去康城写生。
　　雪后的康城别有一番风味，虽然之前在这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纪飞羽心态调整得很快，依旧很喜欢这里，以及王世义的餐厅。
　　天气冷，荣瑞卿自然也不会让她在外面站着，霸占了餐厅二楼的阳台，还让人开了电暖器放在上面。
　　“你把围巾系在腰上……”
　　“系在腰上干什么！难看死了！”
　　荣瑞卿拿着围巾追着她，纪飞羽用全身拒绝他的想法，荣瑞卿没办法只能在她身上贴了几个暖宝宝。
　　这个时间餐厅里也没什么人，王世义和荣瑞卿在二楼占了一张桌子喝下午茶，两个人的位置刚好，一抬头就能看到纪飞羽。
　　“你现在怎么把她当成幼儿园的孩子似的？”王世义无奈地说道。
　　荣瑞卿喝了一口茶，问道：“这是什么水果茶吗？不错啊，怎么做，我回去让婷姐也学一学。”
　　“诶诶诶？你来我这里占便宜，还要拿我的秘方？”王世义皱起眉，说道，“不太讲究吧你？”
　　荣瑞卿笑了，指了指墙上的画，说：“你说什么？”
　　“哎，好好好，”王世义败下阵来，只能说，“话说回来，自从有了小羽毛这幅画，我最近好顺利啊，工作室和店里都是，财源广进啊！”
　　纪飞羽的幸运星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哪个跟她有过交流的人没有好运呢？
　　“不过，我担心她这种会不会是在透支自己的以后的运气，你要不要找个师父给她控制一下？”王世义一本正经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荣瑞卿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个，他老婆从前受了很多苦，这点儿幸运只能算是补偿。
　　“对了，”荣瑞卿换了个话题，“你认识的厨师比较多，我的婚宴，你恐怕要出一份力了。”
　　“那是当然，你不说，也有人拜托我了。”
　　荣瑞卿好奇，问道：“谁啊？”
　　“不能告诉你，”王世义笑起来说，“她说还要给你惊喜，你做好准备吧！”
　　荣瑞卿隐隐猜到了是谁，略略觉得有些惊讶。
　　雪后的远山和海面有一种开阔的肃穆感，不如春天明媚，也不如秋天丰满，处处透露出一种寂寥。
　　纪飞羽手快，要不是太阳落下去之后有些冷，她能把这幅画画完。
　　“颜料又不够用了，抽时间还要去奇楠那里看看，”纪飞羽进了屋里，埋怨道，“山上风太大了……”
　　“说了让你在里面画，你又不听。”荣瑞卿倒了杯温水给她暖手。
　　“哎呀，你不懂，要在这个场景里感受才能更好地表达，”纪飞羽像个老师一样，“画面虽然只是视觉呈现，但是创作过程不是只能用眼睛。”
　　艺术家总是有自己的坚持，荣瑞卿尊重她的坚持，说：“好好好，的确是这样，饿不饿，来都来了，王老板还想着感谢你送画的情义呢……”
　　这意思就是要王世义请客啊，王老板瞪着眼睛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纪飞羽笑起来，说：“不麻烦，王老板了，老爹说今天晚上在家里涮火锅，你之前那么多事情，他还没机会关心你呢。”
　　“那好吧，”荣瑞卿点了点头，转身拍了拍王世义的肩膀说，“放你一马。”
　　雪后天气晴朗，路也不算难走，从康城回家，路上纪飞羽还买了些水果，顺便给纪不休买了新的羽绒服。
　　两个人拎着不少东西上楼，纪飞羽踢了踢门，让老爹开门。
　　门开了，里面探出头的却是眉姐。
　　“哎哟，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眉姐笑着问道。
　　“诶？？？”纪飞羽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老爹！你不是叫我们回来吃饭，怎么眉姐在这儿？”
　　“干嘛干嘛！”厨房里传来纪不休的声音，“吃火锅当然是人多好啦！难不成两个吃火锅啊！”
　　纪飞羽撇了撇嘴，对荣瑞卿说道：“看到没，老爹并不是让我们回来吃饭的，分明是让我们回来作陪的。”
　　“我明白，我这个女婿到底还是失宠了。”荣瑞卿配合他老婆，一脸悲凉。
　　眉姐被这两个活宝逗得哈哈大笑，说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快把东西放下。”
　　水果和酒被荣瑞卿拿进厨房，纪飞羽拎着衣服的袋子说：“老爹，我给你买的衣服，放你卧室去了哦。”
　　她拎着袋子进去，却发现门口挂着一件她没见过的衣服，看款式和样子绝对不是纪不休会买的，再看了看牌子，果然价格也不是。
　　能有这样的时尚品味的，估计只有眉姐一个人了。
　　纪飞羽一脸坏笑地走出来，撞了撞眉姐的肩膀，说；“唉，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不少故事哦～”
　　眉姐身上穿着一件样子很普通的居家卫衣，跟这条街的风格很相称，身上还系着一条干干净净的围裙，与这个家融为了一体。
　　“女儿，你跟眉姐把桌子摆上，底料马上熬好了。”纪不休从厨房里喊道。
　　“好！”
　　两个女人在外面摆桌子，两个男人在厨房里把最后要吃的东西洗干净装盘。
　　热热闹闹摆了一大桌子，水滚了，晚饭终于开始了。
　　纪飞羽根本用不着荣瑞卿给她加菜，一个人占着大半张桌子，随煮随吃。
　　“眉姐，我不跟你客气了，反正我就是个陪衬，你吃好喝好，当我不存在。”纪飞羽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丫头……”纪不休嗔怪说，“现在吃醋的又是你了！”
　　纪飞羽吐了吐舌头说：“你别乱说，我没有，我巴不得你赶紧跟人家双宿双飞，不要再做孤单老头了！”
　　孤单老头扔了个丸子过去，刚好砸在她脑门上，又弹进锅里，汤水溅出来糊了荣瑞卿一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家里回荡着爆笑的声音，荣瑞卿无奈地擦着带着羊肉味道的汤水，说道：“老婆，你安静吃饭吧，不然我又要遭殃！”
　　纪飞羽赶紧赔罪：“哥哥对不起！我保证不说话了！”
　　没想到第一次到纪不休家里吃饭，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她擦了擦眼角说：“哎哟，你们这一家真是……”
　　“眉姐你别怕，”纪飞羽一边吃一边说，“我们平时也不在家的，不会吵你们的。”
　　纪不休瞪着眼睛又举起一个丸子，纪飞羽立刻投降闭嘴吃自己的东西。
　　“那个……”纪不休端起杯子碰了碰眉姐的酒杯，说，“对不住，孩子不太懂事，我也是怕你不习惯，所以才把他们叫回来。”
　　纪飞羽听了，冲着荣瑞卿挑眉：你看，我就说他没安好心吧！
　　眉姐笑了说：“我啊，十多年都没有觉得这么热闹了。”
　　她也孤身多年，年少的时候向往两个人的风华雪月，如今最盼望的也不过一锅热汤，一杯温酒。


第262章 麻烦找上门
　　两个小辈好不容易安安静静地吃了会儿东西，给那两个夕阳红一些时间来交流内心。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多少有点儿尴尬，纪不休还是决定让那两个小王八蛋，加入群聊。
　　“瑞卿不是把婚礼的策划书都做好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纪不休问道。
　　“明年三月吧，天气暖和了，又不惹。”
　　这是荣瑞卿最理想的结婚季节，海滨城市，回暖较早，三月份已经不太冷了，四月有清明节，不适合办喜事，五月份的时候天气又热起来了，婚纱礼服厚重，他怕老婆会不舒服。
　　这么算来三月刚刚好。
　　他说完，饭桌上的人自然而然都去看纪飞羽，她吃着碗里的羊肉，好像事情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看我干嘛？”纪飞羽问道。
　　“问你的意思啊，女儿！”
　　纪飞羽看了看老爹，又看了看荣瑞卿，说道：“不急吧……”
　　她不急，荣瑞卿要急死了，明明已经答应了，怎么这是又要反悔的意思吗？
　　“老婆 ，你什么意思啊……”
　　“嗯……”纪飞羽小声嘀咕，“你爸爸不是还不同意吗？”
　　这倒是让纪不休十分意外了，气氛地干了一杯酒，说道：“他不同意，他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老爹，”荣瑞卿劝道，“这件事他同意不同意都没有影响，过阵子我们就从家里搬出去了。”
　　纪不休想想那个老王八蛋就生气，眉姐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饭桌上，不许生气喝闷酒。”
　　她又看了看两个孩子，说道：“羽毛在意的恐怕也不是你爸爸同意不同意，而是在意你吧。”
　　被眉姐一提醒，荣瑞卿明白了。
　　纪飞羽还在为他考虑，荣耀德还没有定下来自己的接班人，本人也没有明确表示要退位，他三番两次给荣瑞卿使绊子，搞不好一转身就把公司交给小儿子。
　　虽然近八年之后荣瑞林没有什么机会继承，但是如果荣瑞卿继续跟父亲闹僵，恐怕自己辛苦这么多年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纪飞羽虽然不会主动做些什么缓和他跟他父亲的关系，也尊重荣瑞卿的选择，但是眼看着他要吃亏，她不能不理。
　　“他的家产和家业，他喜欢给谁就给谁，”荣瑞卿说，“我不稀罕，我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拨弄着锅里的肉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了不起的情话。
　　纪不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虽然你爸爸是个王八蛋，但是你这个执拗专一的个性还真随了你妈妈。”
　　荣瑞卿笑起来说：“我听多了别人说做生意的风格像我父亲，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像我妈妈，我觉得这才是一种夸奖。”
　　纪飞羽来回看了看两个人，说道：“哥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滴水不漏啊！”
　　“妹妹，”荣瑞卿给她夹了一筷子肉，说道，“好好吃饭。”
　　眉姐看着小两口你来我往的，笑着说道：“唉，年轻人的感情真好，哥哥妹妹叫得这么亲热。”
　　“诶诶诶，眉姐，这件事我可要给你说说了，”纪飞羽兴致勃勃地说道，“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我老爹啊，之前说我们两个是亲生兄妹……”
　　她挑着能说的部分，把这场闹剧当成一个笑话讲给了眉姐。听得眉姐笑得停不下来，这一家人聚在一起，也真是命运的安排。
　　“我一直好奇，你们两个怎么认识的，跟外面传的一样么？”
　　纪飞羽和荣瑞卿看了看对方，笑着说：“秘密……”
　　不是有所隐瞒，只是……说出来谁信啊！
　　饭后留下一桌子狼藉，纪飞羽把荣瑞卿从厨房赶出来，自己去帮老爹洗碗，没一会儿又被老爹赶出来。
　　眉姐挽着袖子走过来，半路就被纪飞羽拦走了。
　　“别打扰他，他现在需要用洗碗让自己冷静一下。”
　　荣瑞卿虽然没有洗碗，但是洗了一盘子水果端过来伺候老婆和未来岳母。
　　纪飞羽找出来家里的相册来给眉姐看，这好像是每个家庭都有的一个环节，荣瑞卿也饶有兴致地陪着看。
　　“你看，我老爹是不是很帅啊！”纪飞羽卖力给老爹拉票，“他年轻的时候，号称我们这条街上的吴彦祖呢！”
　　荣瑞卿只是看着，也没有多插嘴，纪飞羽像个对别人炫耀自己玩具的小朋友乖巧得不得了，她捧着脸期待地看着眉姐，看样子是真的很想眉姐做她妈妈。
　　有些遗憾他弥补不了，只能希望以后的日子尽量给她圆满。
　　吃了火锅整个人都暖起来，回荣家的路上也没觉得冷。
　　只是纪飞羽大概是不能在车上睡着，她刚睡着，手机又响了，荣瑞卿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正要帮她接起来。
　　纪飞羽醒了。
　　“喂……”
　　没睡醒的纪飞羽一脸凝重，听了那边小齐的话，皱起了眉。
　　荣瑞卿等她挂了电话才问：“怎么了？”
　　“你把春晚买下来之后，放在哪儿了？”纪飞羽问道。
　　荣瑞卿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回答：“在我的办公室里。”
　　“卖给我。”纪飞羽认真地说道。
　　“哈？”荣瑞卿不解，说道，“我的就是你的，说什么卖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事情倒是不大，只是之前的种种相互叠加累积，纪飞羽觉得自己再不出手，卫南当她是私人。
　　“卫南上次找人写文章说我抄袭，现在又在说我的作品是代画，为了嫁入豪门给自己贴金，我要是不给他些颜色看看，他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荣瑞卿皱起了眉，他心里最终的就是他老婆，老婆能够回归艺术界也是他一直期望的。
　　他鼓励她重出江湖，如今遇到了波折，他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纪飞羽见他半天没出声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道：“这件事，你不要管，我自己来处理，你只要把春晚送回来就行了。”
　　他老婆报复人有多厉害，荣瑞卿是见识过的，还有眉姐和曲艺帮忙，他虽然放心，但是不能亲自出力，还是遗憾。
　　“那你要邀请我围观成果。”
　　“当然。”
　　文艺界跟娱乐圈不能相提并论，互相揭短的事情也闹不出太大的新闻，只是卫南太下作，直接找了几个评论界有名的大佬，针对纪飞羽的的画作和本人进行抨击，目的很明显是想降低投资者对她的价值评估。
　　被同行攻击，哪个行业都要遭遇一次，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对方是卫南，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她，纪飞羽忍不了了。
　　第二天一早，纪飞羽去了工作室。
　　眉姐的公关手段不错，那篇文章没有在大范围内传播。但是因为纪飞羽的身份是荣瑞卿的未婚妻，这件事难免闹到了自媒体上，风向又开始变了。
　　“连我们上次画展免费展出都要被说是作秀，看来对方真的下狠手想要你身败名裂啊……”眉姐感慨道，“不过你怎么知道对方一定是卫南呢？”
　　“除了他，也不会有人这么害怕我了……”纪飞羽笑了笑说，“因为他最清楚我的实力和他的实力悬殊在哪里。”
　　对于画家来说，实力的最好表现就是作品，作品不能作假，纪飞羽也不担心卫南的这次中伤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她不能“不担心”。
　　“小齐，你帮我联系卫南，就说我最近霉运缠身，请他吃饭，也想好好拜拜码头，那个艺术家协会，请他给我留个位置。”


第263章 送上门被威胁
　　眉姐看着这丫头咬着手指眼睛乱转就知道她心里没憋什么好主意。
　　“这个卫南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眉姐好奇地问。
　　“他是我师兄，我是他师妹，”纪飞羽抱着抱枕敷衍眉姐，“这么简单。”
　　眉姐看了看她伸手去扯她的腮帮子：“小丫头跟我玩这个？我都要当你后妈的，你还跟我躲躲藏藏的。”
　　“哎哟哟哟……”纪飞羽从她手里挣扎出来，“后妈大人，我是说真的，要是说我跟他有别的关系，你女婿又要闹了。”
　　眉姐扑哧笑出来，说：“行啊，你这个丫头鬼精鬼精的，不过话说回来 ，你要见卫南，可不能一个人去。”
　　“好，我答应你。”
　　纪飞羽当然不会一个人去，卫南有时候表现的像个疯子，她一个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齐给卫南的工作室打了电话，没多久那边就回复过来。
　　“卫大师说，羽毛可以随时过去，他今天一天都在自己的画室里面。”
　　“宜早不宜晚，那就今天吧。”
　　眉姐简单收拾了一下，陪着她出门了。
　　与纪飞羽把工作室安排在艺术区不同，卫南在市中心的一套写字楼里，买下了一层作为自己的工作室。
　　楼下有专业的保安和大堂经理，看上去像个管理规范的酒店一样。
　　卫南的助手在下面迎接她们，送她们到了楼上。
　　“卫先生在里面的画室，”助手说道，“你们稍等一下……”
　　“不了，我过去吧，”纪飞羽说道，“眉姐你在这里等我。”
　　眉姐接收到了她的信号，摆了摆手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卫南的画室在这一层的最里面，空旷杂乱，与纪飞羽每次只专心创作一幅画不同，他一次性在屋里摆了很多画架，每一副的主题都不同。
　　“师兄上次不是刚刚开过画展吗？现在又在大规模创作啦？”纪飞羽开口叫了声师兄，故意拉近距离。
　　卫南手上拿着调色板，回头看了看她，说道：“我跟师妹不一样，师妹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好的，我要画很多才能选出一副比较满意的。”
　　“师兄太妄自菲薄了，你现在已经是大师了，自然有很多人欣赏你。”纪飞羽看了看几幅未完成的画，说道，“师兄也渐渐找到自己的风格了，最近评论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她趴在画架上，眼神无辜地看着他。
　　卫南看了看她，笑着说：“的确，个人风格还是挺难找的，每个画家都不是这样么，从先人的画作临摹开始，慢慢找出适合自己的风格，你说是不是？”
　　纪飞羽也笑起来，说：“是啊，找风格是难的，找出路也是男的，师妹我啊，一把年纪了才重新开始画画，就遭遇了这么多非议，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啊？”
　　“之前邀请你到艺术家协会，你怎么都不同意，”卫南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现在出了这么多事，其他的理事恐怕也不能同意了。”
　　纪飞羽楚楚可怜地说：“那你说要怎么办啊……师兄，看在春晚的份上，你帮帮我啊……”
　　他手里的画笔转了转，慢慢放下了调色盘，向她走了过去。
　　“师妹，有句话，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你要是想要跟我复合也不是没可能。”
　　他一边说一边向纪飞羽靠近，纪飞羽站的位置不是很好，她向后退了两部就被桌子抵住了。
　　“师兄……”她稍显紧张地推着卫南的肩膀。
　　卫南却一把搂住了她的腰，纪飞羽有些惊慌地想要挣扎，卫南却没有进一步侵犯，而是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她的手机。
　　“师妹，”他扬了扬手机，说，“你专门跑来录音是做什么呢？”
　　纪飞羽心里暗叫一声糟了，她原本的计较就是引诱卫南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但是这个人非但不上钩，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又被他发现了手机在录音。
　　“师兄，”纪飞羽笑眯眯地说，“我是怕你给了承诺又不认账啊……”
　　在给人挖坑下套设陷阱这件事上，纪飞羽一向无往不利，没想到竟然在卫南这里栽了跟头。
　　卫南把她的手机关机，说道：“师妹，人心险恶，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你竟然跑来算计我。”
　　纪飞羽的确失策，前几次卫南像个失心疯一样，在他勉强装疯卖傻，好像一个弱智一样，她就忽视了这个人可是花言巧语把她骗了的人。
　　“再说，你可不是那种吃了亏就会服输的小丫头，”卫南笑了，“你不了解我，我可是很了解。”
　　他凑近她耳边，说道：“我有一些很好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
　　纪飞羽瞬间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卫南嘴角露出下流又放肆的笑容说道：“画那幅少女的时候，你在我家里，衣服透着光，半遮半掩的时候，我给你拍的照片你不知道吗？还有一些……你说如果流传出来的会怎么样，你那个豪门未婚夫还会要你吗？”
　　“卫南你这个人渣！”纪飞羽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她这一巴掌着实用力打得卫南的嘴角渗出血来，卫南擦了擦嘴角，猛地还了她一巴掌，说道：“师妹，我轻易不对女人动手，你别逼我。你要是不想我把那些照片放出来，乖乖听话，知道吗？”
　　纪飞羽冷静下来，她现在这样无济于事，还是要抓紧离开这里另想办法。
　　她安静温顺，卫南的语气也缓和多了，他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我还是喜欢你的，你这张脸，这么多年我都很喜欢，不过你也要牢牢抱住你那个富豪老公的大腿，以后说不定有用处。”
　　“师兄，”纪飞羽唯唯诺诺地开口，“我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你做过的事情我不追究了，我们相安无事，好吗？”
　　卫南讥笑了一声，说：“不可能的，师妹就认命了，如果你好好做你的美术老师，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纪飞羽抬起眼睛，定定地看了他许久。
　　她给了他最后的机会，既然他不愿意回头，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卫南用她的手机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拿着你的手机滚吧，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纪飞羽拿过自己的手机，飞快地离开了他的工作室。
　　眉姐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她神情没有什么异样地出来，问道：“怎么样？”
　　“回去再说。”
　　回去的车上，眉姐瞟了几眼身边的纪飞羽，总觉得不对劲儿。
　　“闺女，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纪飞羽回过神来，说道：“没有，没事儿。”
　　眉姐还是不太放心，问：“那你跟卫南说了什么。”
　　“说了……再入艺术家协会的事情，他说答应帮忙。”
　　“这简单？”
　　眉姐显然不相信，这丫头早上还一副鄙视卫南到死的神情，这次来肯定不是这个目的，怎么忽然变了？
　　“当然啦，他这种小人，就是要随便哄着他才行，”纪飞羽提起精神，“他现在以为我认错了，不会来找麻烦了。”
　　眉姐半信半疑，没有再细问。
　　她脸上还有些疼，倒不是卫南出手有多重，而是她受了这一下子不止是脸上，卫南把她的自尊心也打伤了。
　　莫不是她之前顺风顺水，糟了报应，所以注定要在卫南这里吃亏？
　　纪飞羽微微叹了口气。
　　回到荣家，刚好是晚饭时候，纪飞羽一进东翼闻到了饭菜香，婷姐走过来说：“今天也是前面送了饭菜过来，我都说了不用了，前面说忘记了……”
　　纪飞羽在饭桌上看到了糖醋鱼，冷淡地说：“那就让她送好了。”


第264章 运气用光的幸运星
　　荣瑞卿今天回来的也很早，他惦记着纪飞羽的事情没解决，早点儿回来陪她，进门被婷姐叫住了。
　　“大少爷，”婷姐提醒他，“今天前面送了晚饭过来，纪小姐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荣瑞卿看了看楼上，说：“我知道了。”
　　他上了楼，开门却没看到人，卧室和起居室里转了一圈人影儿都没有。婷姐说在楼上，应该不会去别的地方才对。
　　衣帽间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灯光来。荣瑞卿推门进去，纪飞羽的拖鞋胡乱仍在地上。
　　他打开柜门，果然看到纪飞羽抱着膝盖坐在里面。
　　“怎么样，宝贝，找到你的纳尼亚了吗？”
　　纪飞羽扁着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荣瑞卿直觉应该跟楼下的饭菜没有关系，他老婆上一次分析得头头是道，没理由还为了方晴生气。
　　“怎么了？”荣瑞卿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老公……”纪飞羽伸手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大事不好，这丫头忽然叫老公一定不简单。
　　荣瑞卿拍了拍她的肩，说：“都叫老公了啊，说说，出什么事儿了？”
　　“我的运气好像用光了……”纪飞羽忧心忡忡地说，“我要倒霉了，你快离我远一点儿。”
　　她说着，却抱得荣瑞卿更紧了。
　　“唉，就算是我要离远一点儿，你也要放手才行啊……”荣瑞卿无奈地说道。
　　纪飞羽声音里带着哭腔，说：“怎么办，我的运气用光了，早知道之前就不得意了。”
　　她自己被人威胁，她老公也被人觊觎，她奋力反击却被一巴掌打回来了……
　　还不是运气用光了吗？
　　荣瑞卿抚着她的背，哄着她说：“怎么会用光呢，不会的，我把我的运气借给你，好不好？”
　　“不好……”纪飞羽把脸埋在他怀里，说道，“你不可以把运气分给我，我已经不能罩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被我拖累。”
　　“好好好，我照顾好自己行了吧，我们先出来好不好？”
　　他说着，把纪飞羽从柜子里抱出来，送到卧室的床上，再一看纪飞羽，可不得了，他老婆眼睛红红的，含着一汪水，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了。
　　荣瑞卿心里不安生了，擦了擦她的眼角，问道：“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我被狗咬了……”纪飞羽说道。
　　她还没有想到办法对付卫南，她还不能跟荣瑞琴说实话，万一他冲动起来又跟老爹联手去祸害卫南……后果不敢想。
　　卫南跟荣瑞林不同，荣瑞林没有脑子，又胆小又怂，可是卫南是个彻头彻尾的有智商的人渣，荣瑞卿找他算账，说不定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她现在没有万全之策，绝对不能让荣瑞卿为了她出头。
　　“那个狗这么不长眼睛，我老婆也敢欺负？”
　　荣瑞卿不深究，可是他隐约感觉到了纪飞羽的隐瞒，事情应该不只是“咬一口”那么简单。
　　“一只瞎狗，不过他也不用太得意，我早晚打死他！”纪飞羽吸了吸鼻子说道。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我知道我老婆最厉害了！所以老婆大人现在要吃饭吗？”
　　“当然要！”
　　除了方晴别有用心地接触，纪飞羽还是比较认可她的手艺的。肚子里有了东西垫底，纪飞羽也终于缓过来一些，再把卫南的事情重新理顺。
　　她现在唯一的顾忌就是卫南手里的照片，但是她担心的不是自己名誉受损，而是担心老爹和荣瑞卿受到伤害。
　　这世界对女性并不宽容，纪飞羽很清楚，人们也常常用女性作为消遣来攻击她的家人。她自己背上什么骂名到不重要，只是如果别人用照片的事情去攻击老爹和荣瑞卿，这是她受不了的。
　　现在的问题是，她不知道卫南手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照片。
　　《少女》那幅画，是她给卫南做的模特，现在这幅画在荣瑞卿手里，也没有人认出来她就是少女的模特。那天她穿的衣服其实还好，应该也算不上大尺度的照片。
　　那时候她虽然跟卫南交往，但是老爹管的很严，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亲密行为，按理说卫南应该不会有她太暴露的照片。
　　不过卫南现在又信誓旦旦，纪飞羽茫然了，或许是事情发生了太久，自己忘记了？
　　她不怕照片的内容曝光，只是不知道照片的内容，她始终觉得自己没有把握对付卫南。
　　好在她现在用惧怕稳住了卫南，也算是因祸得福，下面卫南的举动一定会得寸进尺，反而给了她抓住他把柄的机会。
　　“诶诶诶！”荣瑞卿敲了敲桌子，“小姐，不要走神了，好好吃饭！”
　　纪飞羽回过神来，捧着一碗汤喝了两口，换了个话题，说：“对了，你爸爸要拆别墅的事情，你还有再查吗？他最近是不是跟什么人接触过？”
　　“最近忙，也没有时间搭理他。”
　　年末的恒辉就是一片战场，以公历新年为一个结算点，马上就要看到曙光了，荣瑞卿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分心。
　　“我看暂时也不会动土木，你还是专心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纪飞羽说道。
　　不过她这一提，荣瑞卿倒是想起来了。
　　转天到了公司，就把徐杰叫进了办公室。
　　“你不叫我，我也有事情跟你说。”徐杰进来就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老爷子亲自去了律师楼吗？终于查到了一点儿风声，他是去改遗嘱的。”
　　荣瑞卿并不意外，说道：“这个早就料到了，也不用大惊小怪的，现在公司里我还说了算，就算有一天瑞林回来了，我也不怕什么。”
　　大不了就是回家吃软饭，被老婆养着，他现在有几处房产，还有存款，荣家的遗产他还真不稀罕。
　　“你有准备就好，”徐杰说，“老爷子现在的态度明显，公司里已经开始有人站队了。”
　　这些事情别说纪飞羽会烦，荣瑞卿现在也觉得烦了。他从前不觉得，自从有了纪飞羽之后就心心念念只想着风花雪月，有时间争家产，不如回家跟老婆谈恋爱。
　　“对了，你这么早叫我进来什么事？”徐杰回到正题。
　　“老爷子身边的哪位生活助理不是我们的人么，前阵子老爷子接触过什么人，你帮我问一问。”
　　“不用问。”
　　徐杰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的随身的本子来，说道：“老爷子最近除了见总部的直系高管，就见了几位商场的老朋友，上个月和联合制药的贾先生谈了一家医院的收购……”
　　“收购医院？”荣瑞卿觉得好奇，“为什么要收购医院？”
　　徐杰看了看本子，说道：“不知道这个计划不在公司的任何计划里，我也很奇怪，当时多问了几句，他说老爷子是这么说的，不过只是跟人见见面吃吃饭，在医院里随便转了转，后续其实没有再提过。”
　　荣瑞卿点了点头，大概是这些老前辈在研究什么赚钱的项目，医院不过是个聚在一起的由头。
　　“你随时都记在本子上？”荣瑞卿问道。
　　“自从老爷子进过律师楼，我担心他随时会作出什么事情来，所以让他每天汇报一次，免得忘记或者我们来不及响应。”
　　徐杰不愧是他得力助手，很多事情荣瑞卿还没说，徐杰已经帮他安排好了。
　　荣瑞卿点了点头，认可他的做法，一抬眼看到墙上的画，说道：“你知道有什么东西转运吗？”
　　“啊？”
　　纵然徐杰是个全能助手，但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也有些难度。


第265章 出轨未遂
　　荣瑞卿摆了摆手，说：“我随便说说，小羽毛最近不顺心，非说是自己的运气用光了，我想送她什么东西，让她安安心。”
　　原来又是秀恩爱的套路，徐杰笑了，说：“目的无非是让她安心，那就不拘泥于礼物的形式，只要有你这么祝福，她就会觉得安心了。”
　　一句话点醒了荣瑞卿，他瞪大了眼睛，说道：“看不出来，你小子也有两下子。”
　　“老板才是真正睿智的人，只不过身在局中，看不清罢了。”徐杰忙不迭地拍着马屁。
　　荣瑞卿笑起来说：“嗯，吹得有水准，去忙吧。”
　　有了徐杰的建议，荣瑞卿心里有了底，他晚上约了刘凯文吃饭，刚好提前半个小时过去，在那边的商场随便逛一逛。
　　奢侈品和高定看来看去都是那些材质，也并没有多有新意。他一手翻着产品目录，一手端着茶杯，皱眉问经理：“这些视频气质上还是太外放了，都是些金银宝石，没有一些含蓄内敛的吗？”
　　经理听了这话，也为难起来，问道：“您是说玉吗？抱歉，我们品牌的设计中还没有涉及……”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荣瑞卿。
　　比原定计划晚了一个小时，荣瑞卿才出现在他和刘凯文的饭局上。
　　“来晚了啊！”刘凯文笑眯眯地说道，“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也是商务会餐，你这样迟到，不厚道啊！”
　　荣瑞卿笑着说：“是我的错，我赔罪，改天送你一瓶好酒，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怎么是公司有事绊住脚了？”
　　他的处境算不上好，业内也是有所耳闻，刘凯文又同是一个圈子的好朋友，自然也是听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不是，我去给小羽毛买个礼物。”
　　荣瑞卿被经理提醒，忽然想起来罗梦怡有一家很中意的老牌玉器店。他就又折返回去，好在店门没关，原本以为没有合心意的，还要买原石来雕刻，接过他一进门就相中了一件玉器。
　　成色饱满丰润的羊脂玉，沁染了一点点红色，原本也是大大降低羊脂玉价值的瑕疵，但是工匠手巧，把这块玉雕成了一尾小鱼，那点儿红色就成了小鱼身上的片片鳞片。
　　“这丫头天天嚷着说自己运气不好，买条锦鲤哄哄她。”
　　礼物不是多贵重，就像徐杰说的，只要有他的心意在，就能让纪飞羽安心。
　　被强行秀了恩爱，看过了礼物，两个人的商务会谈才正式开始。除了聊工作和最近的形势，间或聊几句家庭。
　　正说着，刘凯文电话响了，瞥了一眼是老婆的电话，说道：“我好像忘了跟她说不回家吃饭了，你等我一下。”
　　刘凯文拿着电话走出了小小的隔间到楼梯上接电话，简单交代了几句，让老婆放心，正要下去，忽然看到楼下上来一个人。
　　这不是未来的荣太太么？
　　刘凯文正要打招呼，就看到有个男人在不远处招了招手，纪飞羽看到了他，径直向他走了过去。
　　这家餐厅的一个特点就是私密性相对较好，比较安静，那两个人坐下之后，从刘凯文的角度，也只能看到遮挡他们的绿色植物。
　　刘凯文心里有些疑惑，商务人士选这里是为了谈些生意上的事情，纪飞羽约人来这里是做什么，刚才那个男人想要搭纪飞羽的肩膀，但是被她拒绝了，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他回到位置上，并没有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跟嫂子说了？”
　　“嗯，说了。”
　　刘凯文喝了一口酒，顺势问道：“小羽毛知道你出来跟我吃饭吗？她怎么办？”
　　“她知道，她说刚好晚上回去陪老爹吃饭，让我不用去接。”荣瑞卿笑着说道，“非说我给你吃饭一定喝酒，满身酒气，她不想理我。”
　　刘凯文却笑不出来，纪飞羽为什么要跟荣瑞卿撒谎呢？
　　“怎么了？”
　　多年的好友不是说说而已，刘凯文的神色微微变化，他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没事儿，你要不要去个卫生间？”刘凯文向外面指了指，说道，“也许……”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现在的事情超乎他的意料。想到荣瑞卿刚才兴高采烈准备礼物的样子，他就不忍心隐瞒下去。
　　荣瑞卿向外看了看，隐约觉得他意有所指。
　　“好，我去看看。”
　　知道卫南早晚会找自己，但是没想到他来得那么快。
　　下午她就受到卫南的短信让她晚上出来，有事情跟她商量。今天荣瑞卿约了刘凯文，她只要邱明不要送她就可以了。
　　但是，单独跟卫南接触还是让她觉得恶心。
　　“想吃些什么，他们家螃蟹做得不错，但是呢，不合时节。”卫南翻着菜单说道。
　　“我不想吃东西，你还是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吧？”纪飞羽冷着脸说道。
　　“师妹，别这样跟师兄说话。”卫南微笑着说到。
　　纪飞羽挤出一个笑容，说：“好的，师兄，吃什么你来做主。”
　　卫南做主点了菜，说：“我去下卫生间，你不要乱走哦～”
　　他从隔间遮挡的绿色植物里走出来，迎面遇到了荣瑞卿。卫南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转身对里面说道：“宝贝，晚上的酒店你记得选一下。”
　　纪飞羽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当是他发疯，给了他一个白眼，低头去烦菜单。
　　荣瑞卿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遇到卫南，想到他跟纪飞羽的恩怨还没解决，荣瑞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倒是卫南貌似温和有礼地打了个招呼：“荣先生，好久不见。”
　　里面的纪飞羽听到“荣先生”三个字整个人都僵住了，糟了，难道荣瑞卿跟刘凯文约在这里了？
　　不会吧，城市那么大，怎么偏偏就约在这里了？
　　她紧张起来，想要偷偷看看，又怕被发现。难怪刚才卫南这个人渣要突然说那句话，摆明了在算计她。如果荣瑞卿知道了里面的人是她，恐怕吃醋要酸死自己。
　　毕竟是公共场合，荣瑞卿也不想失掉身份，淡淡地应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卫南在他身后，慢悠悠地跟着，见他进了卫生间，他也进了卫生间。
　　荣瑞卿只是被刘凯文打发出来的，这会儿被卫南跟着，为了避免尴尬只能先进一个隔间。
　　外面的卫南似乎接了一个电话——
　　“……一个刚出道的小画家，最近遇到了麻烦，想要找我帮忙……她能用什么换，我又不缺钱……熟人的份上，我也只能帮忙了……”
　　一瞬间，荣瑞卿忽然懂了，刘凯文刚才的尴尬和刚才遇见那瞬间卫南的挑衅。
　　他似乎知道了那个“刚出道的小画家”是谁……
　　荣瑞卿面色如常地从隔间里出来，淡定优雅地洗手，从卫生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瞥了一眼那个被绿色植物掩盖的位置，狠心咬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出去一次脸色就这么难看地回来，刘凯文猜到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倒了杯酒说：“你还好吧……”
　　荣瑞卿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还是平息不了自己的怒气。
　　刚才没有听到什么太大的声音，刘凯文猜测，应该是还没有正面冲突。
　　“应该是有公事或者别的隐情……”
　　荣瑞卿紧紧抿着唇，好半天才说：“我当然知道，不然我现在已经把她拖回家了！”
　　他百分之一百地信任纪飞羽，当然知道她不会真的跟卫南有什么，纪飞羽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可是一想到他老婆被卫南那个王八蛋意淫，他就快气死了！


第266章 转运锦鲤
　　荣瑞卿没有动作，刘凯文自然也不可能劝他去做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脸色，深深为两个人担心。
　　两个人正事已经谈过了，荣瑞卿也没有心思聊别的，刘凯文陪他坐着，悄悄叫来服务员，让她留意绿色植物遮盖的那一桌，如果那桌买单立刻来通知他们。
　　纪飞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一顿饭吃了什么，卫南坐在她对面，总是用那个侵略性的眼神看着她。
　　“你…… 没有跟荣瑞卿说什么吧？”纪飞羽试探着问道。
　　卫南喝了口酒，问道：“你很害怕？”
　　纪飞羽害怕，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好不容易才仗着跟他老婆相貌相似才能接近他，你说我害怕还是不害怕？”纪飞羽语气里带上了埋怨。
　　卫南笑了，说：“放心，师妹，我不会害你的，毕竟你进了豪门，对我也有好处。”
　　纪飞羽心里泛着恶心，给了他一个白眼，问道：“你约我出来，不会只是想拿荣瑞卿威胁我吧？”
　　“当然不是，”卫南晃了晃酒杯，说，“有人投资在我的画上，想要在下个季度拍出好价钱，我的画室里也看到了，我很忙，不知道师妹能不能帮帮我，大概的思路都有了， 就看师妹挑哪几幅了。”
　　原来这才是卫南的目的，逼她做他的枪手。
　　“师兄，你这样做，实在太为难人了，我现在也是职业的画家，我给你画画，我自己怎么办？”
　　卫南笑了，说：“师妹，不是我为难你，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要不是你自己跑来录音，我也想不出这么妙的办法，都是你自作自受。”
　　这个人渣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一步步引她上钩，试探她最后的底线，然后再逼着她就范。
　　纪飞羽还是恨自己太大意，牙咬切齿了半天，说道：“好，那我想想办法……”
　　“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模仿我的风格，加上你自己的创造力，一定能成功。”卫南举起了酒杯。
　　纪飞羽并没有回应他，连酒杯都没有碰。
　　她始终留意着外面的动静，担心被荣瑞卿发现，连走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遮掩起来。
　　卫南的车被酒店服务生开了过来，他问道：“师妹，不如我送你？”
　　真的上了他的车，就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儿了，纪飞羽白了他一眼说道：“不了，谢谢，我自己坐车。”
　　“那我等消息。”
　　看着卫南的车走远，纪飞羽从匆匆地招了一辆出租车，她必须要在荣瑞卿回家之前到家，换掉衣服和妆容，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今天跟别人吃了饭。
　　餐厅楼下的咖啡角，荣瑞卿看着纪飞羽没有跟卫南一起离开才松口气，不然他真的怕这个疯丫头出什么事儿。
　　刘凯文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说：“还好，小羽毛自己有分寸，你也别看着了，快点儿回家问问怎么回事儿。”
　　原本只是个朋友聚会的场合，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还要朋友陪着自己，荣瑞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今天谢了，回头……让羽毛给你赔礼道歉！”
　　刘凯文笑了，说：“好。”
　　晚上的路况并不拥挤，但是荣瑞卿还是用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到家，故意让司机在路上绕了一个大圈。
　　果然，他到家的时候，纪飞羽已经换好了衣服，卸了妆。
　　“你回来了？凯文最近怎么样？”纪飞羽正在整理自己放在落地窗边上的画具，眼神始终不敢跟他对视。
　　“挺好的。”荣瑞卿慢吞吞地接着袖口，问道，“老爹今晚做了什么？有没有给我带回来一些？”
　　听到他问，纪飞羽手里一顿，她忘记了一件事——每次回家吃饭老爹都会让她带夜宵给荣瑞卿。
　　“啊，我没回家，老爹约了眉姐，我就跟小齐随便吃了些东西，逛了逛商场。”
　　她说着，拿过茶几上的袋子：“我看中了一条新的领带，你看看喜不喜欢。”
　　领带盒子还包着闪着淡金色的黑色包装纸，荣瑞卿接过来拆都没拆，说道：“喜欢。”
　　“你还没看呢……”纪飞羽撅嘴卖萌，“就说喜欢啊？”
　　荣瑞卿勾了勾嘴角，说：“我老婆送我的，我都喜欢。”
　　纪飞羽笑起来，说：“这还差不多。”
　　荣瑞卿用包装盒挑了挑她的下巴，说：“我去换衣服。”
　　衣帽间里，荣瑞卿才动手拆了盒子外面的包装，盒子里面是他常穿的那个牌子，领带是今年新出的系列，名字叫幸运蓝，前些日子品牌送产品目录的时候，荣瑞卿就很喜欢。
　　他脱下外套，从口袋里拿出红色的丝绒盒子，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荣瑞卿还是生气的，他觉得他老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该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更何况还是暴露在卫南这个人渣面前。
　　他绝对不是在吃醋，一个前男友有什么可在意的？
　　……
　　好吧，他其实有一点点吃醋。
　　荣瑞卿换好了衣服，走到了门口，又转身回去了。
　　纪飞羽虽然在外面刷着手机上的娱乐新闻，但是耳朵里却听着荣瑞卿的动静，换个衣服而已，不用这么半天吧。
　　她偷偷瞥了一眼，终于看了荣瑞卿从里面出来。
　　“老婆，”荣瑞卿走过来，说，“我也有礼物给你。”
　　纪飞羽倒是惊讶起来，刚刚进门的时候不说，现在才说有礼物送，她直觉事情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简单。
　　“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
　　纪飞羽接过盒子，红丝绒上面躺着一条漂亮的玉雕锦鲤，虽然是玉器，但是为了迎合现代年轻人的审美，还特意雕刻成了胖墩墩的样子，点点红色的鱼鳞也是格外出彩。
　　“哇！”纪飞羽惊喜地叫起来，“我喜欢！”
　　玉坠的链子是条红色的绳子，虽然编成了好看的花样，还有有一种厚重的传统感。
　　“我问了师傅，说这个红绳儿可以换成短的做手链。”
　　“不用做手链啊！我觉得这个红绳儿也挺好看的。”
　　纪飞羽兴高采烈地戴上，跑去照了照镜子，转身问荣瑞卿：“好看吗？”
　　“嗯，”荣瑞卿微笑着点点头，说，“好看。”
　　纪飞羽摸着那条胖胖的小鱼，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这个的？”
　　“你不是说自己运气用光了嘛，所以送你个锦鲤转转运。”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和，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纪飞羽看了他一会儿，小声问：“你……知道什么了？”
　　荣瑞卿歪头看着她，问：“我该知道什么啊？”
　　他的语气又无奈，又纵容，摆明了什么都知道，但是为了照顾纪飞羽的心情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纪飞羽上前抱住他，小声撒娇：“哥哥……我在报仇。”
　　多半在餐厅的时候就暴露了，只是荣瑞卿为了她着想没有拆穿她。
　　荣瑞卿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说：“你不知道，我以为你出轨了，不过对象是卫南怎么想都不可能，你不能摆着我这种大帅哥不要而要那种人渣吧？”
　　“就是啊！”纪飞羽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就算出轨也是我男神那个级别的，怎么会找卫南那样的……”
　　“嗯？”荣瑞卿皱眉，问，“老婆，你什么意思？”
　　“呃……”马屁排错了位置，纪飞羽赶紧转移话题，说，“我真的只是去报仇的，你知道的哦！”
　　“我就是知道才担心，”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脑袋，问，“你想怎么报仇？”
　　“这是个秘密现在还不能说……”
　　一旦荣瑞卿知道她有什么把柄在卫南手里，这件事就兜不住了，荣瑞卿暴打卫南是小事，但是距离让卫南身败名裂还差很远。


第267章 计划第一步
　　听到不能说，荣瑞卿就变了脸色，捏着她的脸说道：“不能说？好啊明天我就把你关在家里，让你哪都不能去！”
　　纪飞羽也不甘示弱地捏住他的脸，说：“荣瑞卿你长本事了，竟然还敢软禁我，你看我不……”
　　两个人正闹着，忽然外面有人敲门。
　　时间不算早了，婷姐也知道他们要休息了，什么人会招呼都不打就来敲门，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厨娘了。
　　纪飞羽瞥了荣瑞卿一眼，故意扯下自己的睡衣，露出肩膀，再把头发弄乱，猛拍自己的脸颊，一副刚刚在情热中抽身的样子。
　　荣瑞卿忍不住笑起来，说：“你这是干嘛？”
　　“哼！管不着。”
　　纪飞羽气势汹汹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方晴。
　　大晚上的，她穿得倒是得体，客客气气地说：“纪小姐，我炖了川穹白芷鱼头汤，当夜宵是最好的，所以给你们送过来了。”
　　纪飞羽并没有接，而是靠在门框上问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方晴面露尴尬，说道：“这个汤需要一些火候，所以送来晚了，不过睡前喝是极好的。”
　　她说得有理有据，倒像是纪飞羽无理取闹了。
　　纪飞羽接过托盘说：“以后送东西过来的话，放在楼下，打个电话就行了，不要送到上面来，不是很方便。”
　　具体哪方面不方便，显而易见。
　　方晴笑了笑说：“我明白了纪小姐，那不打扰了。”
　　她走了，纪飞羽关上门，端着托盘来回，把盘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汤水溅出来不少。
　　“出来喝汤！”纪飞羽吼道。
　　荣瑞卿忍着笑出来，说：“你跟我有秘密，方晴来送汤，好了，扯平了，是都不许生气。”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纪飞羽也确实明白了荣瑞卿的气闷，算了，喝汤就好了。
　　荣家的厨房里，方晴在做最后的整理，明天早上的食材已经准备好了，她可以去休息了。
　　“哎哟，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方晴听到声音转头看过去：“表姑妈，你也没休息？”
　　“是啊，你表姑父最近睡不好，我来给他热杯牛奶。”王奕岑说道。
　　“我来吧。”
　　方晴主动接过她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王奕岑看着她准备奶锅，问道：“这两天有没有看到瑞卿啊？”
　　“有是有，只是他好像很忙……”
　　“忙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记住你。”王奕岑指点道，“你最清楚他喜欢吃什么，多做几道他喜欢吃的菜，自然他就明白你的用心了，是不是？”
　　方晴笑了笑，说：“我明白了。”
　　“啊，对了，”王奕岑又说，“今年家里出事，老爷子没有过寿辰，我想过几天安排一场家宴，你要好好表现，争取让瑞卿对你回心转意，让老爷子对你刮目相看。”
　　她出身一般，的确需要做些什么来提高自己在荣耀德面前的形象。
　　“好，我会好好准备的，也请表姑妈帮帮看看菜单。”
　　“那是自然的。”
　　那边夫妻俩的小矛盾暂且搁下，荣瑞卿相信纪飞羽有能力对付卫南，但是想到上一次被李德伟差点儿伤害，荣瑞卿又给她配了一样防狼神器——一支小小的电击棒。
　　“你别看样子小小的，但是一次足以让人昏迷，所以你平时要小心，不要自己误伤自己。”
　　送纪飞羽去工作室的路上，荣瑞卿给她演示了防狼器怎么用，纪飞羽觉得新奇，恨不得当时就拿卫南来试试。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
　　到了工作室门外，荣瑞卿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他看着纪飞羽下车，目光始终没有办法离开。
　　“大少爷，要不要，我跟住那个卫南？”
　　邱明听说了一些，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还不清楚，只是看荣瑞卿的样子，想要帮忙。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不用，别打草惊蛇，坏了小羽毛的计划，这丫头软硬不吃，但是也软硬都吃……”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你有时间的话，倒是可以联络联络卫南身边的人。”
　　邱明懂了他的意思，说道：“我知道了，他工作室那栋楼的安保，也许我认识人也说不定。”
　　工作室里，纪飞羽进了门，小齐匆匆跑过来说：“羽毛，今天卫南工作室那边送过来几样东西，说是给你的礼物，已经拿到上面去了。”
　　纪飞羽上了楼，到了自己的画室，看那两个包裹的尺寸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来，里面果然是卫南的半成品。
　　看来为了不让纪飞羽进入他的工作室，卫南已经学会了先发制人，不过，这样也好，纪飞羽倒是有了一个小主意。
　　邱明刚刚送荣瑞卿去了恒辉的大厦，就接到了纪飞羽的电话，要他回来送她去美术学院的1874。
　　美术学院已经放假了，它附近的那条小街，凄凄凉凉的，冬天里一片萧瑟。
　　纪飞羽进了1874说了自己的来意，奇楠惊讶得合不拢嘴，问道：“你说什么？要能洗掉的颜料和能洗掉油画的液体？你是说硝基稀料吗？”
　　“嗯，或者是醇酸的稀料也可以。”纪飞羽说道。
　　奇楠不解：“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油画画错了，你还要修正吗？”
　　“当然不是，我要来自然有我自己的用处。”
　　奇楠将信将疑，说道：“这两种东西倒是不难准备，但是能洗掉的颜料，颜色饱和度不够，而且容易被空气氧化，很快就会面目全非了，恐怕等不到你上光，他们就变成另一个样子了。”
　　“没关系，你就按我说的准备吧。”
　　白秦安一直没说话，默默地看着两个人。纪飞羽察觉到了他的眼神，问道：“小白，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啊？”
　　“小羽毛，你自己作画是用不到这些东西，稀料这种东西，你早就备了一批，不会不够用，你在打算什么？”白秦安问道。
　　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纪飞羽笑着说：“在做一个伟大的创新。”
　　“跟卫南有关系吗？”白秦安直接问道。
　　纪飞羽脸色变了：“小白，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只知道，他最近四处跟人说他有一批惊世之作要问世了，正在找买家，他这个人能有什么惊世之作？”
　　卫南身为老师的得意门生，自然是有他的实力，但是他盗取了纪飞羽的画作出名之后，一直竭尽全力模仿纪飞羽的风格。
　　一个人总是模仿别人，而不是追求自己的风格，怎么可能进步，尽管卫南功底很好，这两年也在走下坡路，突然说要有作品问世，还这样大张旗鼓，白秦安觉得不简单。
　　“这样啊，”纪飞羽事不关己地翻了个白眼，说，“他自己吹牛的吧，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之前看过我的画展，也许是想抄袭我。”
　　她自己的老公她都没有说实话，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成为朋友们的负担。
　　奇楠和白秦安互相看了看，心有疑惑，但是都没有追问，这丫头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
　　确定了自己要货的时间，纪飞羽付了全款，离开了1874。
　　回到车上，纪飞羽问邱明：“邱明哥，上次艺术馆火灾的事情你知道吧，那个过热的东西，你能弄吗？”
　　邱明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纪飞羽直觉他应该会。
　　“你把那个东西的资料拿给我看看，说不定我能弄出来。”
　　“好的！”
　　她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五成，现在她想要确定的就是卫南手里的照片，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样大尺度的照片敢这样威胁自己呢？


第268章 引师兄入局
　　回到自己的工作室里，纪飞羽着手给上次展出的几幅画上光，因为时间原因，她有几幅画没有上光就哪去展出了，现在刚好画干透了，她也有时间耐心细致地上光。
　　纪飞羽上光用的树脂都是白秦安亲手调制的，比市面上的品牌都要好一些。
　　卫南送过来的垃圾就摆在一边，纪飞羽抽空看了一眼，心里慢慢完善了自己的小计划。
　　荣瑞卿下班来接她，顺便按照她的意思，把那副《春晚》也带来了。
　　“荣先生，”小齐指了指楼上说，“羽毛在上面画画，说了不让人打扰她，你小心一点儿。”
　　“好。”
　　荣瑞卿拎着画框慢慢上楼了，玻璃门外，他就看到纪飞羽面前摆了至少五六个画框，每一个内容主题似乎都不太一样。
　　纪飞羽虽然是个画画的快手，但是绝对不不是一个过分追求速度的人，怎么突然间开始同时画这么多的画呢？
　　回想了一下昨天遇到卫南的情况，荣瑞卿有个猜测，纪飞羽不会在给卫南当枪手吧？
　　他皱眉敲了敲玻璃门，里面的纪飞羽抬起头来，立刻笑起来，跑过来给他开门。
　　“《春晚》带来了？”
　　“带来了？”
　　纪飞羽有好几年没有见过春晚的真品了，她拆掉包装，挂起来慢慢欣赏起来。
　　“我那时候人单纯，画出来的画也单纯，不过笔触还是很粗糙的，你看，这里是我模仿莫奈的笔法，那时候还不是很成熟，后来我画了好多莫奈的假画才渐渐学到精髓……”
　　能把自己仿制赝品的过程当作一个学习的过程估计，就是他老婆了。
　　“你要这幅画是做什么，揭穿卫南的真面目吗？”
　　纪飞羽笑了，说：“不，我要……再做个赝品。”
　　说完，之后，她皱眉问道：“你说一个作假的仿制自己的作品，那仿制品还算赝品么？”
　　“呃……”
　　这个问题可是难倒了荣瑞卿，艺术品的珍贵在于它的独一无二，不是每个艺术家都能创作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作品，但是偏偏纪飞羽就有量产的能力。
　　他想了好半天，才说：“应该不算吧……”
　　“也对，”纪飞羽看着画，像个老学究一样背着手臂，说，“都是我自己画的，鉴定也鉴定不出来假的。”
　　“羽毛？”
　　画室里面两个人正在说话，小齐敲了敲玻璃门走了进来，神情有点儿奇怪，她说：“荣太太刚刚打电话来说，明天下周家里有家宴，要你和荣先生出席……”
　　“啊？”纪飞羽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荣太太是谁。
　　这种事在家里说说不就好了么，怎么还要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看来王奕岑是真的不想跟自己直接对话了，哪怕是跟婷姐说一声也好啊。
　　纪飞羽看了看荣瑞卿，她老公哼了一声说：“她恐怕是怕我们把婷姐的话放在一边不上心，所以专门从正式途径通知一下，如果我们不出席，她就有外人作证，说我们不懂事了。”
　　“不过是吃个晚饭，搞这么麻烦。”纪飞羽嘀咕，忽然想到了既然是家宴，那做菜的应该就是方晴了。
　　难不成是为了给方晴和荣瑞卿制造什么机会？
　　荣瑞卿看到她眼睛乱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说道：“不然我们就不去了，就说…… 老爹过生日……”
　　“算了吧，”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我看你是想气死你爸爸，明知道那两个人有仇你还这么做？不过就是吃个饭，去就是了。”
　　这么一个知己知彼的好机会，纪飞羽可不能错过，必须要好好把握，将来才能百战百胜。
　　纪飞羽答应了，荣瑞卿也没有理由不答应，虽然他不想看到那两个人，不过，到时候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小齐走了，荣瑞卿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之前不是说查查荣耀德接触了什么人么？徐杰那边的消息是，除了公司的人，外面的，就接触过几个搞医院的。”
　　“医院？”
　　纪飞羽飞快地搜索脑子里关于医院的关键词，直觉好像有什么关联，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暂且把疑惑放下，说道：“你去下面等我吧，顺便叫个外卖，我还要一会儿才能完成。”
　　她的时间不多，必须要赶一赶进度。
　　从白秦安那儿听说卫南在联系买家，她就让小齐去打听了卫南的动向，卫南有意在最近举办一个小型的私人画展，用直播的形式宣传自己，这是她的好机会，她必须在这个时候完成她的计划。
　　纪飞羽神神秘秘的，荣瑞卿也没打扰他，只好到了楼下去等她。
　　这样加班的日子过了两天，纪飞羽完成了第一幅画，工作室里放了两个小太阳，画的表面基本上干了，怕影响进度，纪飞羽并没有用太厚重的颜料。
　　邱明平时在工作室楼上看看书打发时间，偶尔帮工作室的小姑娘们换水打杂，他出门转了一圈捡了只猫回来，几个女孩子正围着猫打转，忽然听到楼上的纪飞羽喊道：“邱明哥，送我去个地方。”
　　“好。”
　　上了车，纪飞羽才把地址给他。
　　邱明一边设置导航，一边问：“是卫南的工作室吗？”
　　纪飞羽有点儿惊讶，问道：“你连这个都知道？荣瑞卿告诉你的？”
　　“不是，”邱明一边把车开出去，一边说，“我之前找朋友查过他那间工作室。”
　　纪飞羽瞪大了眼睛，问道：“然后呢？查出什么了？”
　　“没什么，我朋友负责大厦的安保，只是知道他平时吃住都在他那一层，好像不是经常回家。”
　　这个信息对纪飞羽来说很重要，既然是这样，那么卫南应该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了工作室里。
　　到了卫南的工作室楼下，纪飞羽才给卫南打电话，为的是避免卫南找借口约在别的地方。
　　卫南不是很情愿地让她上了楼。
　　工作日，卫南的工作室却很安静，只有卫南助理一个人接待，纪飞羽让邱明在外面等，自己一个人带着画框走进里面的画室。
　　她刚走到门口，一个模样身材都不错的女孩子从画室里出来，见到纪飞羽愣了一下，随后上下看了她几眼，冷淡地哼了一声就走了。
　　纪飞羽也回了她一个白眼，走进了画室。
　　画室里开着窗户，干燥的冷风吹进来，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我刚刚找了一个模特，为了招待你，特意把她打发了，师妹你要怎么补偿我啊？”
　　卫南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穿了一件睡袍，露出胸口。
　　纪飞羽瞬间明白，他刚才做什么了，恐怕是又在诱惑人家模特为艺术现身了，此时此刻，她想把冷气也打开，冻死这个人渣。
　　“师兄，我带了副作品给你看，听说你有一场品鉴会，我怕耽误你的时间。”纪飞羽没理他刚才的话，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卫南关上了窗户，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说：“没想到，师妹这么关心我啊！”
　　“你别误会，我是想尽管完成任务，跟你划清界限。”纪飞羽给了他一个白眼。
　　她现在学聪明了，一味顺从一定会让卫南怀疑，不如装得刚烈一些，更符合自己的性格，让他放松警惕。
　　卫南笑了笑走过去拆了包装，他那幅不成形的山海，已经被纪飞羽完善了。油画中以山海为主题的名画并不太多，尤其是中国山水的意境很难表现，但是纪飞羽偏偏就做到了。
　　“如果你不是天赋过人，我早就不会留着你了。”
　　纪飞羽的才华岂止是让他嫉妒，简直逼得他生存空间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他有纪飞羽的把柄，能够任意驱使她，他一定毁了这个天才。


第269章 重操旧业的小羽毛
　　纪飞羽听了这话，没来由地浑身一凛，她不禁想到从前卫南拿她的画去参赛的事情，她问：“师兄，你当初拿我的画去参赛，难道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我对你失望然后不再画画吗？”
　　卫南一愣，他叹了口气，说：“没有，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那时候觉得你应该是爱我的，爱到可以为我付出一切，我也想没想到，你那么固执……”
　　他抬头看了看她，转身去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来，说道：“师妹，我没有那么坏，至少我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坏。”
　　清冽的酒倒进杯子里在静谧的空间里听得格外明显。
　　卫南端着酒过来，说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纪飞羽盯着酒看了一会儿说：“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卫南笑了笑说：“好，那我只能提前庆祝了。”
　　他站在纪飞羽代笔的画前慢慢地把酒喝了，转身说道：“师妹，到了那天，你一定要来，看看你师兄是怎么走向巅峰的。”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那好，我一定去。”
　　然后把你从巅峰上退下来。
　　气氛正要走向尴尬的时候，卫南的助理敲门进来。
　　“卫老师，大厦管理处来人了，说有事找您，好像是说最近大楼有可以人员出入，想跟您确认一下安保之类的事情。”
　　“这种小事也要我操心吗？”卫南怒气冲冲地说道，“让明天上班的人处理！”
　　“可是……”助理小声嘀咕，“明明是你让大家放假的……”
　　纪飞羽灵机一动，说道：“师兄，你还是去看看吧，虽然不差这一天，但是谁知道这一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你工作室里的画每一副价值连城，丢了就不好了。”
　　说到画，就说到了卫南心里，他犹豫了一下跟助理走了。
　　看到门关上，纪飞羽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飞快跑到酒柜旁边的桌子边上，开了卫南的电脑，但是这个家伙的电脑竟然有密码，桌子上没有其他的东西，只是有几页文件，纪飞羽随便翻了翻，竟然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这几页文件不是普通的文件，而是邀请函，欧洲一家美术馆想要收录卫南的作品。
　　难怪卫南急着四处找买家合作，他的作品被美术馆收藏之后，身价再翻倍，买家一出手能赚不少，他在艺术品投资界的地位就稳住了，日后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天才，他都会是那个无法超越的前辈。
　　纪飞羽翻了翻邀请函，她有种预感，邀请函恐怕也是卫南操作而来的，不是凭自己的真本事，所以卫南才会让她来代笔，想要弄一出真正的优秀作品出来，惊呆众人。
　　这可真是个好机会。
　　她把文件放回原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四处看了看，直到卫南回来。
　　“真是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卫南说道，“花着大价钱住在这里，还不让人省心。”
　　纪飞羽应和了两句，说道：“如果师兄没什么事的话，我该走了，司机还在外面等着，我怕惹人怀疑。”
　　“也好，师妹，保持联络，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你别忘了。”卫南微笑着说。
　　纪飞羽回了他一个假笑，转身走了。
　　车渐渐远离了大厦，纪飞羽才敢松一口气，她问邱明：“刚才来的什么安保来做什么？”
　　“哦，我听了一下，说是例行检查，查看了一下工作室有那些地方有监控。”
　　看样子卫南的那个画室里是没有监控的，毕竟他还要在里面勾搭模特。
　　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说道：“大厦最近安保系统出现了问题，电梯可以直通各个楼层，卫南的工作室里，除了入口有一个监控之外，还有走廊尽头有一个，就是画室的那头，夜视可成像的那种。”
　　纪飞羽在心里默默地记下来，简直运气不要太好，这么关键的线索这么轻易就拿到了。
　　到了自己的工作室，纪飞羽心情大好请大家吃东西。邱明看着她兴高采烈，退到了角落里。
　　他拨出去一个号码。
　　“的确有人冒充安保出现了，卫南没有怀疑，我已经把摄像头的位置透露给纪小姐了，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我来做会不会更好。”
　　那头的荣瑞卿拿着手机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说道：“不行，我们还不知道她想要卫南手里的什么东西，你去了难道要搬空他的工作室吗？”
　　纪飞羽频繁跟卫南接触，一定受到了某种威胁或者是想从卫南那里得到什么来报仇，或者二者都有。
　　这是荣瑞卿的猜测，纪飞羽不想拉他下水，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邱明整天跟在纪飞羽身边，是个不错的帮手。
　　荣瑞卿早就安排了人查看卫南的监控，刚好早上邱明说纪飞羽出门前往工作室，他干脆将计就计，根据邱明提供的时间，派了人过去，再把细节透露给纪飞羽。
　　这个从前在荣家里飞檐走壁的“小偷”，这次又能大展身手了。
　　他猜得没错，纪飞羽听了监控的位置，就开始琢磨怎么潜入工作室了。
　　她让小齐以晚餐的名义查询了卫南的动向，确定了他哪天哪个时段在外应酬。这个时间就是潜入工作室的最佳时间。
　　从前为了看一眼真品，纪飞羽也在各大博物馆收藏家的家里来去自如，如果她愿意，恐怕早已经成为黑市上有名的艺术品盗贼了。
　　纪飞羽回到家里，从衣帽间翻出来自己的行李箱，这是她最开始带到荣家的，里面有她挚爱的“装备”。
　　她翻出行头和装备，忽然就像个缅怀自己从前的英雄。她的铠甲和武器都在这里，而她却已经隐退了。
　　“宝贝，你回来了吗？”
　　门外忽然传来荣瑞卿的声音，纪飞羽赶紧把东西收好，匆匆跑了出来，说：“来了！怎么了？”
　　“凯文约我们后天去他家里吃饭，他岳母送来的醉蟹，现在吃刚刚好。”荣瑞卿过来亲了亲她。
　　纪飞羽表情有一点点僵硬，她后天准备去探秘卫南的工作室……
　　“我可能去不了，有两幅作品赶着交稿。”纪飞羽说道。
　　荣瑞卿皱眉想了想，说道：“你又不是给杂志投稿，为什么会赶着交稿？”
　　“这个……反正就是早点儿出作品，早点儿卖出去，毕竟那么多人等着吃饭。”
　　她这个理由还算充分，毕竟艺术品投资前期投入很大，荣瑞卿好像相信了，点了点头说：“那我自己去，然后我带醉蟹去接你。”
　　“好！”
　　摆平了荣瑞卿，纪飞羽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虽然这一次没有老爹接应，但是纪飞羽知道，就算她行动失败，她老公也会想办法把她捞出来的。
　　想到这里，纪飞羽更有信心了。
　　到了那天下午，纪飞羽拿了一堆零食水鬼上楼，嘱咐小齐：“我上楼画画，任何人不见，也不要来打扰我。”
　　“知道了。”
　　她上了楼，反锁画室的门，放下百叶窗挡住玻璃墙面。
　　换好了衣服，纪飞羽从二楼的窗户滑索到了地面。
　　不在场证明完成。
　　她很清楚，她能避开卫南工作室的监控，但是不一定能避开整栋楼的监控，因此她必须在人流最多的时候混进去。
　　于是，纪飞羽选择了上下班，人头攒动的时候进入了大厦，却并没有直接到达卫南的工作室。而是在下面几层除了电梯，进去了消防楼梯。
　　冬季防火宣传月，消防楼梯的门都是打开的，纪飞羽轻松通过消防楼梯，进去了卫南工作室所在的楼层。


第270章 夜访工作室
　　前几次来的时候，她已经研究过了，这一层只有卫南的工作室，门口的监控对着电梯方向。
　　纪飞羽在心里算过了，两个监控的位置她都躲不过去，只能找好脚步不不让他拍到自己的脸。
　　她在消防楼梯里静静等待，等到晚上八点，这一层的灯都关了，最后一个工作人员离开，她才悄悄出来。
　　她低头走出来，绕到了监控后面，然后用包里的伸缩杆把监控摄像头拨到了一边。
　　开锁这种老技术，她早就学会了，没错，就是她那个不靠谱的老爹纪不休教的，卫南工作室用的是跟荣家小别墅一样的指纹密码锁，她把键盘拆下来，用自己的设备解锁了大门，没有引起警报。
　　这已经算是成功的一大步了。
　　她闪身进来，低头走到走廊尽头，遮盖住了最后一个摄像头。
　　成为的第二大步！
　　纪飞羽放下心来，拿出手电，四处搜罗线索，卫南除了画室，还有一间卧室也在这一层，虽然锁上了，但是比外面那个容易开。
　　进了卧室，纪飞羽开始翻找有可能藏有保险箱的位置。
　　画框后，床底下，等等……
　　纪飞羽找了一通都没有找到应该有的线索……
　　“奇怪……该不会只有那个打不开的电脑里有东西吧？”纪飞羽又回到了画室。
　　画室里很空旷，除了酒柜桌子，就是乱七八糟的画框，哪里会有东西呢？
　　纪飞羽打开酒柜，挨个酒瓶子都翻了一遍，失策了，她应该带泻药过来，把每一瓶酒里都下药！拉死这个王八蛋！
　　她正找着，忽然听到开门声。
　　纪飞羽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糟糕了，难道是卫南忽然回来了？对了，她应该找个人盯住卫南，该不会是卫南查看了手机里的监控，发现了问题突然回来了吧？
　　她飞快躲到桌子底下，把自己团成一团。
　　进来的人动作很慢，脚步很轻，并且也没有开灯，纪飞羽猜测，这个人该不会是个同行吧？
　　呸呸呸，这个人该不会是个小偷吧！
　　难道历史性的会面要发生在今晚，那她和小偷应该举报谁？
　　正想着，那个人已经走到了桌子边上，借着外面投进来的光，纪飞羽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鞋。
　　这个小偷未免也太有钱了，穿了一双高级皮鞋来偷东西，疯了吗？
　　她心里吐槽，那个人忽然弯腰探过头来。
　　纪飞羽一紧张一拳打过去，那个人没防备，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哎哟……”
　　诶？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儿耳熟？
　　纪飞羽拿手电一晃，赫然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荣瑞卿！
　　“你怎么在这儿？”
　　荣瑞卿捂着鼻子说：“还不是担心你！”
　　他给了纪飞羽线索，也知道她今晚回来做什么，人已经到了刘凯文家里，还是担心她担心得不行。
　　稍稍做了一会儿，打包了两对儿螃蟹，他就跑到了这里。
　　上了楼一看，果然监控和门锁都已经被人动过了，进来找了一圈，在桌子底下看到了老婆的踪迹，低头确认的时候就被打了……
　　“对不起啊哥哥，”纪飞羽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给他揉鼻子，“我错了，谁知道你会过来啊！”
　　她脑子稍微转了转，邱明从来不会多话，那天却在她面前详细说了大楼的结构安保和工作室的监控，看来都是荣瑞卿授意的。
　　“我怕你出事啊！谁让你什么都不肯跟我说！”荣瑞卿捂着鼻子抱怨道。
　　“完了，”纪飞羽忧心忡忡地说，“本来我还想，我要是被抓了，还有你在外面捞我，现在你也进来了，我们要是都被抓了，怎么办？”
　　荣瑞卿亲了她一口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就算我们被抓了，能捞我们的人多的是！抓紧时间找东西！”
　　“哦哦哦，对对对。”
　　纪飞羽又去翻酒柜，说道：“他这里只有一个带密码的电脑，我打不开，我觉得应该还有别的地方放了东西……”
　　荣瑞卿一边开电脑，一边说：“现代人藏东西，早已经不是当初了，所有东西都被数字化，藏在电脑里是最方便的，而且……卫南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聪明的人，电脑里藏着就是最快速直接的……开了……”
　　纪飞羽转头瞪着他，问道：“什么开了？”
　　荣瑞卿把桌上的电脑转向她，屏幕上竟然是已经解锁的电脑桌面。
　　“你怎么做到的！”纪飞羽又惊又喜。
　　“没什么难度，只是普通管理员账户，很好破解。”荣瑞卿把这件事情说得好像呼吸一样简单。
　　“哇～～～～～”纪飞羽感叹，“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会？”
　　荣瑞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说道：“忘了你哥哥的第一家公司做得是电脑程序类的吗？”
　　“是哦！”
　　纪飞羽能开门口的密码锁，全靠手里纪不休给她的设备，但是她从前的“职业生涯”里基本上不会遇到电脑，所以也没有认真研究过电脑的使用。
　　她赶紧在电脑里搜索起来，尤其是什么可疑的图片和视频。
　　荣瑞卿没有插手，更没有说话，纪飞羽一直瞒着她，肯定有理由，他担心现在开口说话，就提醒了纪飞羽。
　　卫南的电脑里有个加密的文件夹，纪飞羽打不开，只能求助荣瑞卿，让她没想到的是，一打开里面就是各种女孩儿暴露的照片。
　　“哇靠！这个人渣！”纪飞羽一把捂住了荣瑞卿的眼睛，说，“你还小你不能看这个！”
　　荣瑞卿冷静地说：“老婆 ，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不用这样……”
　　纪飞羽不是怕荣瑞卿看到什么美女，而是怕他在这里面看到自己。
　　“不行，万一你相中了哪一个……”
　　“不会。”
　　他说着，已经不容拒绝地拉下了纪飞羽的手，眼前各种各样的女孩儿，他都看不下去，不过他倒是猜到了纪飞羽这么紧张的原因。
　　这里面一定有她被卫南抓住的把柄。
　　果然，他翻到最后一个相册，在里面找到了十八岁的纪飞羽。
　　她跟《少女》那幅画里的穿着一样，躺在床上看书，虽然不暴露，但是少女的曲线毕露，比暴露更让人觉得诱惑。
　　“啊？就这样啊！”
　　纪飞羽有些失望，难不成卫南就想那这几张照片吓唬她？
　　“你还想怎么样啊！”荣瑞卿恨得咬牙切齿，“这几张照片已经要我命了！”
　　纪飞羽赶紧陪笑，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哥哥，穿着衣服呢……”
　　“你还想不穿衣服吗！！！”
　　“不是，我怕有没穿衣服的……”
　　荣瑞卿心里憋着一口气，就快要吐血了，但是场合不对，他只能先忍着。两个人把整个电脑里所有的文件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过分的照片。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荣瑞卿，小声说：“你别生气了吧……我才是受害者啊……”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想弄死他！”荣瑞卿说道。
　　“我可以解释……”
　　“回家解释！”
　　环境特殊，不是说故事的地方，荣瑞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优盘来，拷走了纪飞羽的照片，格式化了卫南的硬盘。
　　“哇，我只是想来看看照片什么样，心里有底，你这么做岂不是让人知道了是我做的？”纪飞羽想拦没拦住。
　　荣瑞卿不高兴地撇嘴，说：“他有这么多女孩子的照片，他怎么会知道是谁做的，一不做二不休，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纪飞羽不敢再边界，忙说：“哥你说得对！”
　　荣瑞卿关电脑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他看到了柜子里的酒，说道：“妹妹，拿瓶酒过来。”


第271章 有惊无险
　　纪飞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乖乖拿了一瓶酒过来。荣瑞卿直接把酒倒在了键盘上，电脑屏幕闪了两下瞬间黑屏了。然后，他淡定地把酒瓶放在了一边，造成不小心碰倒的假象。
　　“哇～～～哥哥，你这招太狠了！”纪飞羽十分佩服他伪造现场的能力。
　　既然东西找到了，此地不宜久留，纪飞羽把两个人都碰过的地方，擦了一遍，把摄像头和门锁恢复原状，撤离了大厦。
　　明天卫南来就会发现他的电脑已经报废了，就算要恢复数据也要一阵子。他如果定为意外，那么就不会去查监控，有人进入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
　　如果他发现有人闯入，那么一定会把电脑毁坏的事情联系起来，纪飞羽就是第一个嫌疑人，他会怀疑纪飞羽从他这里带走了什么重要的资料，一定会找上门来。
　　相反，如果卫南没有发现有人闯入，只是意外发现电脑坏了，恢复数据也要一阵子，卫南为了控制纪飞羽，那么一定会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继续威胁纪飞羽。
　　“……那么，如果明天之后，他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就说明，他不知道这件事情跟你有关。”
　　听了荣瑞卿的分析，纪飞羽拍手称赞，在大马路上就狠狠亲了哥哥一口。
　　“行了，回家再跟你算账。”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脸。
　　“还不能回家，”纪飞羽说道，“我的不在场证明要做全套。”
　　“什么东西？”荣瑞卿不解地问道。
　　纪飞羽仔仔细细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然后说：“你也要成为不在场证明中的一环，一会儿我们分开走，我从窗户回到工作室，你呢就从前门进去，说来接我下班的。”
　　荣瑞卿无奈地摇头，多亏他今天自己开车，否则都没有办法配合他老婆这出戏。
　　回到了位于艺术区的工作室，纪飞羽从窗户回到了自己的画室里，荣瑞卿则拎着顺路买的夜宵从正门走了进去。
　　小齐担心纪飞羽会有什么事情，一直没走，虽然这也算是一种加班，但是工作室氛围很好，纪飞羽楼上画画，他们就在楼下吃零食看电影，看到荣瑞卿来了，还叫他一起加入。
　　荣瑞卿把夜宵放在桌子上，说：“不了，我去楼上找羽毛。”
　　“羽毛在楼上画画，不让人打扰她，你肯定是例外拉！”小齐站起来，说，“我带你去找她。”
　　上了楼，小齐走在前面，敲了敲玻璃门说道：“羽毛，荣先生来了。”
　　玻璃门里的百叶窗拉起，纪飞羽打开了门，再自然不过地问：“几点了，是不是很晚了。”
　　这自然的演技，荣瑞卿都要为她鼓掌叫好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是啊……该回家了……”
　　不能回家！回家会被修理！
　　纪飞羽眼睛一转，说：“哦，对了，我还有个收尾就画完了，我要在这里通宵。”
　　“通宵什么，你不回家，别人还要回家！”荣瑞卿知道她心里在盘算什么，一把拉住她，把她从画室里拖出来。
　　纪飞羽挣脱不过，对着小齐求助：“小齐！小齐！救命！救救我！要出大事了！”
　　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会出大师的样子，小齐挥了挥手，说：“晚安哦！我们看完电影也撤了！”
　　“喂！”
　　无人理会，这是社会的冷漠！
　　纪飞羽被塞进车里，荣瑞卿一言不发地扣好她的安全带，直接开车回家。
　　现在她什么都暴露了，纪飞羽只能想想怎么保命了，先是隐瞒自己的行动，再是小时候的照片，这次麻烦大了。
　　“哥哥，我饿了，不如我们去长椿街吃东西吧。”纪飞羽用一种柔弱的语气说道。
　　晚一点儿回家，还能晚一点儿被教育。
　　荣瑞卿瞥了她一眼，说道：“买夜宵的时候给你带了，回家吃。”
　　“哦……”纪飞羽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回到家里已经快要半夜了，荣瑞卿一手拎着宵夜一手拎着纪飞羽进了东翼。婷姐早就接到荣瑞卿的电话说晚些回来，没想到竟然这么晚。
　　“婷姐，没你的事儿了，早点儿休息去吧。”
　　荣瑞卿一进门就说道，根本不给纪飞羽求救的机会。
　　关上卧室的门，荣瑞卿把宵夜放在桌子上，说：“吃吧！”
　　纪飞羽也不敢说什么，乖乖坐下来吃，天气不暖和，荣瑞卿给她买的是一碗牛肉粥。
　　他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回来了，就坐在纪飞羽的对面，把带回来的优盘插上，一张一张欣赏纪飞羽十八岁时候的照片。
　　那时候的纪飞羽清纯干净，少女丰腴的体态惹人遐想，他越看越生气，恨不得把拍照片的卫南弄死！
　　他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纪飞羽，问道：“他拍这些照片你不知道吗？”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说：“不知道啊……时间那么久了我也想不起来那天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卫南当时拿着相机摆弄，纪飞羽当时问过他，他说没有拍，她竟然就天真地信了。
　　荣瑞卿送给她一个白眼，问道：“你还给他拍过什么？”
　　“没有了……”纪飞羽说道，“但是我担心他手里还有别的，所以才会听他的话……”
　　“听他的话？”荣瑞卿皱起了眉，问道，“什么意思？”
　　事情到现在已经瞒不住了，纪飞羽只好一五一十地把卫南威胁她，要她做枪手的事情告诉了荣瑞卿。
　　“他拿你的照片威胁你给他画画？”
　　荣瑞卿果然就像纪飞羽预料的一样，气得额头青筋暴起。纪飞羽看到他拿起手机，赶紧扑过去，抱住了他的手臂。
　　“哥哥，你干嘛？”
　　“我现在就弄死他！”
　　“不行！”纪飞羽抢下了他的手机，劝他冷静，“你想啊，你现在弄死他，你是加害者，那个王八蛋反而是个受伤的知名画家，想报复他，必须毁掉他最在意的声誉。”
　　这个理由倒是足够充分，荣瑞卿冷静下来，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在给他代笔的画里藏了东西，到时候保证他身败名裂！”
　　纪飞羽说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都带上了狠劲儿，荣瑞卿点了点头，说：“可以，我相信你。”
　　她松了口气，笑嘻嘻地说：“那哥哥，太晚了，我也吃饱了，该睡觉了。”
　　荣瑞卿果然没有在说什么，这一晚就平静地过去了。纪飞羽在心里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却没想到转身荣瑞卿就把她出卖了。
　　一早，纪飞羽接到老爹的电话，那边十万火急的语气要她赶紧回家。纪飞羽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爬起来叫醒荣瑞卿，两个人急匆匆跑赶回去。
　　一进门，纪飞羽就忙不迭地问：“老爹，出什么事儿了？”
　　“出什么事儿了？！”纪飞羽瞪着眼睛，问道，“你说出什么事儿了！”
　　荣瑞卿自然而然地走到纪不休身后，说：“老爹消消气，她不懂事，你小小地教训一下就行了。”
　　“不行，这么大的事儿，不商量商量就自己做主，我必须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了！”纪不休气急败坏地说道。
　　纪飞羽看了看这两个人沆瀣一气的样子，忽然明白了，指着荣瑞卿说道：“哦！你这家伙你出卖我！”
　　“不是，妹妹，”荣瑞卿一本正经地说，“我实在想不什么惩罚你的办法，所以才告诉老爹的，再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让老爹知道呢？”
　　“就是！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瞒着我！”纪不休气得指拍桌子。


第272章 被发现了？
　　纪飞羽被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等着荣瑞卿，这个出卖自己的小人！
　　荣瑞卿得意地挑了挑眉，谁让这丫头让他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他吃的醋能养活一个工厂了。
　　“你！”纪不休一指她，说道，“那边旮旯儿里躲着去，揪着自己耳朵！听见没？”
　　纪飞羽怒气冲冲地瞪着两个狼狈为奸的男人，愤恨地走到角落里，蹲下来揪起了自己的耳朵。
　　而那两个男人则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喝茶……
　　“老爹，”荣瑞卿忍着笑说，“您是怎么想出来这么别致的惩罚方法的？”
　　“她小时候淘气，我又舍不得打她，吼她吓她，她就装哭，人家还以为我一个养父虐待孩子，我就想出这个主意了……”纪不休给他倒上茶，说，“她小时候一犯错，我就这么罚她。”
　　纪飞羽翻个白眼说：“是呀，揪得我耳朵都比别人大了……”
　　“还不是你淘气！”纪不休抄起桌上的坚果扔了过去。
　　纪飞羽吸了吸鼻子，缩成一团。
　　荣瑞卿默默拿出手机，拍下这家庭和谐的一幕。
　　“你说你，有老爹，有老公，这么大的事情一声不响自己去做了，你把老爹放在眼里了吗？你把你老公放在眼里了吗？”纪不休问一句，拍一下桌子。
　　“就是！”荣瑞卿给岳父大人捏着肩膀，瞪着纪飞羽。
　　纪飞羽见他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牙痒痒，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哎呦，你这个臭丫头片子，还学会瞪人了，你认不认错？”纪不休又拍桌子。
　　“老爹老爹，别生气，别生气，气坏身体，要我说，一会儿咱们做一桌好吃的，就当着她的面儿吃，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了！”荣瑞卿十分狗腿了献上计策。
　　纪不休一挑眉说道：“你这个主意不错，老蔡送了我一盘羊肉，一会儿老爹给你炖羊肉汤，馋死这个不懂事儿的！”
　　“荣瑞卿！”纪飞羽气急败坏地喊道，“我是你老婆啊！你跟这个糟老头一起欺负我！”
　　“说谁糟老头呢！你这个臭丫头！”纪不休转着圈的找趁手的东西要打她。
　　荣瑞卿赶紧拦着：“老爹，老爹，你别动气，再闪了腰怎么办啊，别生气别生气。”
　　“哎呀我怎么养了你这个臭丫头啊！我养你不如养条狗啊！养条狗都不会这么气我啊你这个臭丫头！”
　　屋子里乱成一团了，忽然有人敲门，一家人望向门口。
　　“怎么了这是？”
　　荣瑞卿开了门，眉姐从门外进来，看到这副场景惊讶地问道。
　　纪飞羽撇了撇嘴，就快哭出来了，喊道：“眉姐……”
　　两个人大老爷们站着，小姑娘在墙角蹲着，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
　　眉姐赶紧走过来，把纪飞羽拉起来抱在怀里，问道：“闺女，这是怎么了啊，不怕啊，眉姐给你做主。”
　　纪不休翻了个白眼，说：“这丫头你别护着她，我要好好教训她。”
　　“有什么话好好说，”眉姐瞪着眼睛，“不许又打又骂吓坏我姑娘！”
　　纪不休气得直拍大腿，把纪飞羽背着他们做的事情，挑着能说的跟眉姐说了。
　　“呃……”
　　纪飞羽渐渐感觉到情况不太对……
　　“你，给我蹲着去！”眉姐吼了一嗓子。
　　她路上跟眉姐说老爹可能有什么事儿，让眉姐也赶过来看看，谁知道竟然是被叫回家接受批评的。
　　本以为眉姐来了，能够拯救她，没想到……
　　“你这个臭丫头，真是不懂事，就不知道我们会为你担心吗？”
　　“你老爹一把年纪了，你也不让他放心，你怎么想的？”
　　“就是！”
　　纪飞羽委委屈屈地蹲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三个人发泄完了，喝着茶开始聊天。
　　眉姐越想越气，她从前跟卫南有过接触，觉得这人文质彬彬又是年少成名，印象还不错，怎么还能作出这种事来。
　　“老娘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纪不休更生气，说道：“当初我就应该把这小子扔到海里去，让他没有再生的余地！”
　　“这回他不可能翻身了。”荣瑞卿说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看来是恨极了卫南。
　　蹲在角落里的纪飞羽说：“我已经有办法了……”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异口同声，说：“你闭嘴！”
　　被剥夺了人权的纪飞羽只能默默地缩了回去。
　　既然一觉人聚齐了，干脆吃个饭，喝完了茶，纪不休就去炖羊肉了。荣瑞卿忙着去哄老丈人，留下眉姐看着纪飞羽。
　　眉姐看了看厨房那边，对纪飞羽招了招手，说：“过来。”
　　纪飞羽像只听话的小狗，颠颠跑过来，抱住眉姐的胳膊，说：“我就知道您疼我！”
　　“不知轻重，我要是你亲妈非把你屁股打开花！”眉姐想想还是后怕，“这人手里有这种东西，你都不跟我们说？”
　　纪飞羽扁了扁嘴，说：“我知道啦！我不是认错了么……也是不想你们跟着担心。”
　　眉姐气不过，捏了捏她的脸，说道：“以后的事儿，不许一个人做主！”
　　纪飞羽乖乖点头，她确实不敢一个人做主了。从前老爹那她没办法，荣瑞卿也拿她没办法，现在两个男人学会联手了，又有了眉姐，她怎么还敢啊！
　　再来一个三堂会审，她怕是命都不要了。
　　在家里吃过了午饭，纪飞羽经历了昨晚的惊心动魄，又经历了早上的联合会审，坐在车上的时候精疲力竭。
　　“累了？送你回家睡觉？”荣瑞卿问道。
　　“哼，不用你好心，你才不是心疼我，欺负了我，你开心了是不是？”纪飞羽委屈巴巴地说道。
　　趁着红灯，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乖，不然你要我怎么办又不能跟你发脾气，又不能找卫南算账，你是想气死你老公吗？”
　　“那好吧，原谅你了。”纪飞羽笑嘻嘻地说道。
　　“嗯？”荣瑞卿笑着皱眉。
　　虽然不知道这个原谅从何而来，但是荣瑞卿勉强接受了。
　　到了工作室，纪飞羽又要为卫南的画作做准备了。
　　“羽毛，”小齐叫住正在上楼的她，说道，“奇楠早上来送东西了，他说是你要的画材，我给你送进画室了，还有……跟卫南今天约你吃饭。”
　　纪飞羽显然有些惊讶，她跟卫南约定的是过几天，怎么改到今天晚上了，难道是昨天的情况被发现了？
　　“好，我知道了。”
　　纪飞羽很忐忑，如果卫南发现了是她做的……一定怙想办法复原电脑里的文件，然后来报复她，那么约吃饭又是做什么呢？
　　她重新复制的《春晚》就差最后几笔了，复制自己作品的好处就是，不用刻意去研究笔法，只要布局和色彩一致就万无一失了。
　　一边画一边烘干，表面做了一点点做旧的处理，好在《春晚》就是这几年的作品，用不到老爹出马，她一个人就能搞定。
　　刚好在晚饭前，纪飞羽结束了上光，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这幅画是假的。
　　包裹好复制版的春晚，纪飞羽叫上邱明一起赴约。
　　还是上次那家餐厅，看来卫南很中意这里的环境，不过以防万一，纪飞羽还是带了荣瑞卿给她的小灯泡，谁知道卫南那个疯子会做什么呢？
　　服务生带纪飞羽去了老位置，卫南神态自若地晃着酒杯。
　　“师妹，请坐。”
　　“师兄找我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儿，有些话想跟你说。”
　　卫南倾身到桌面上，纪飞羽紧张起来，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第273章 小羽毛的阴谋
　　你上次送过来的那幅《山海》很不错，到我的小型展之前，你还能画几幅？”
　　卫南问道。
　　看神态，卫南应该没有发现昨天自己的工作室有闯入者，他自然地说起其他事情，看来是把电脑事件当作了普通的意外。
　　“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副，还有一副在创作中。”纪飞羽说道。
　　卫南点了点头，说；“很好，你画完之后交给我，剩下的，你慢慢画。”
　　纪飞羽很清楚他在打算什么，卫南联系收藏家制造自己的画能赚大钱的趋势，想要留两幅，到最后再赚一笔大的。
　　她真的想不通，一个人对金钱怎么会这么着魔……
　　“师兄，我有个礼物送给你。”纪飞羽说道。
　　卫南早就注意到她拿进来的那个画框，喝着酒，瞥了一眼问道：“是什么？”
　　“你拆开看看呢？”
　　卫南疑惑了看了她一眼，拿过画框来拆开，当他看到《春晚》的时候表情微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幅画……我记得荣瑞卿买走了……”
　　“是，我找他要回来了，说我很喜欢。”纪飞羽解释说，“我知道你一直把这幅画当作你的幸运符，所以我再送给你一次。”
　　这幅画的确是卫南的幸运符，他失去这幅画之后，连连走了下坡路，当了美术老师的师妹还来抢自己的饭碗……
　　“那真是谢谢你了师妹。”卫南笑道，“你无缘无故送我这样一份大礼，你想做什么？”
　　“我想…… ”纪飞羽神情凝重起来，“我给你代笔了这几幅画，就到此为止，希望你以后不要来骚扰我，还有，把我的照片还给我。”
　　卫南愣了愣，笑起来说：“这样啊，那要看我心情了。”
　　看这个渣男的意思，并不想放过她，纪飞羽也早就料到了，还好她一开始就没想过用几幅画来换他的良心。
　　没过多久，纪飞羽把卫南要的画准备好了，也受到了卫南工作室送过来的邀请函。
　　“我打听过了，”眉姐说道，“明天有四家网络平台会直播，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网红小主播之类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些人出现，总之一大批媒体都回去，卫南这次可是要出大风头了。”
　　早有消息穿出来，说这一次的小型画展，其实是一个新闻发布会，会上卫南会跟艺术馆签署协议，他的画会出现在欧洲的艺术馆里作为珍藏等等。
　　“那也就不奇怪他这么大张旗鼓了。”纪飞羽甩了甩邀请函，说，“我呢，就好好准备这出好戏吧！”
　　展出当天，纪飞羽早早就出了门，到了会场附近，却没有急着下车。
　　“你的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邱明说道，“但是我改装了一下，不会造成明火，但是会产生大量的烟雾。”
　　他拿出一个充电宝一样的东西给纪飞羽看了看，又说：“你不能出现引人怀疑，所以，还是我出面比较合适。”
　　纪飞羽想了想说：“也好，后面监控的问题已经交给荣瑞卿了，出了问题，我们会捞你！”
　　邱明笑了，说：“相信我！”
　　“嗯！”
　　纪飞羽从车上下来，作为嘉宾，她先从小门进入休息室，走廊里，一队维修工人路过，最后那个老不正经的冲她眨了眨眼睛。
　　她翻了个白眼当作没看见。
　　休息室里，不止有卫南，还有几个跟卫南狼狈为奸的朋友，他们张口闭口都是今天之后各自能赚多少钱。
　　纪飞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便说自己出去到展厅里透口气。
　　今天卫南租用的场地是美术馆的一个小展厅，要从门口再上楼梯才能到达。纪飞羽走进展厅里看了看，除了她最近画的，卫南把《春晚》也搬出来了。
　　她就知道，卫南一定会拿《春晚》出来炫耀！
　　个大平台已经假设好了直播机器，为了稳定信号，美术馆史无前例地为卫南的展览增设了信号增强器。
　　这对纪飞羽来说，真是个好消息。
　　十点，直播和展览同时开始，纪飞羽作为卫南的特邀嘉宾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卫南当众宣布他的画要被收录进欧洲排名前三的美术馆，并已经与美术馆签订了协议……
　　接下来都是一些常规流程，纪飞羽看了看那些对准了作品的摄像头，低头看了看时间……
　　忽然，展馆内的消防警报开始响起来，众人惊慌失措，展馆里议论纷纷。有工作人员喊道：“大家不用惊慌，应该是报警器误报了，请大家冷静，我们会安排撤离……”
　　卫南急了，好好的展览刚开始，怎么就能撤离，他喊道：“没有明火，大家放心！”
　　展馆的转角处冒出浓烟，触发了棚顶的喷淋装置，有人急着逃跑，有人发现没有明火停下来拍摄这个场景。
　　见到水，卫南慌了，喊道：“把画搬走，快搬走！”
　　几个工作人员还有几个热心的媒体一起上前，想把画搬走，却发现，这几幅画跟下面的底座紧紧相连，根本搬不动，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艳丽的色彩渐渐溶解，变成了一团模糊的灰质。
　　“不不不，”卫南惊叫着摸了一把，“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油画已经面目全非，人们已经忘记了逃命这回事儿，赶紧抓紧时间抢镜头，连机器进水都不顾了。
　　美术馆的喷淋装置为了能够快速灭火，经过了一轮改装，比普通的喷淋装置力度更大，水量也更大。
　　没一会儿，油画就完全变了样子，上面的颜料被洗去，露出了底下的画布。
　　——师兄生日快乐，羽毛。
　　——吃冰纪念日，羽毛。
　　——翻墙纪念日，羽毛
　　……
　　每一幅画下面，都有一句话，和纪飞羽的独有的签名。
　　这样史无前例的场景，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不仅卫南愣住了，媒体也愣住了。
　　早前卫南曾经说这次展出都是他这些年不曾展出过的非常好的作品，包括他失而复得的《春晚》。而现场看这几幅画，评论家也说这几幅画确实有卫南早期作品的风格，自然也是极其优秀的。
　　没想到……竟然是……纪飞羽画的？
　　喷淋装置停了，众人湿淋淋地站在雨里，目瞪口呆。
　　卫南像个落汤鸡一样站在已经基本变成了白板 的画前，他转头狠狠地瞪着纪飞羽，向她冲了过来，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纪飞羽惊慌失措，问道：“什么啊师兄，我不记得我写过这些字了！”
　　卫南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别乱说话！你……”
　　周围的媒体不是傻子，直播的机器也都还在运转，一丝不差地把刚才的情景收了进去。
　　卫南赶紧放开了她，媒体和镜头一拥而上。
　　“纪小姐，这几幅画真的是你画的吗？”
　　“你为什么会做卫南先生的代笔？”
　　“卫南先生指责你抄袭，你不满你出道吗？”
　　……
　　一系列没有出现在采访提纲里的问题涌现，卫南挡在纪飞羽面前说道：“对不起，现在我们不方便回答媒体的问题……”
　　工作人员好不容易挤进混乱的人群，把两个人带走。
　　休息室里，卫南气急败坏地瞪着纪飞羽：“就是你一定是你！绝对是你！”
　　纪飞羽整个人湿透了，楚楚可怜地说：“师兄不关我的事啊……”
　　“你……”卫南冲过来要动手，工作人员急匆匆进来说：“老板，情况稳定不住，法国人说您这个算违背协议，他们要取消协议，还要您付赔偿金！”


第274章 事件真相
　　岂止是法国人要赔偿，连之前付了定金的人现在也茫然了，按照约定，画展结束以后，这几幅画他们就可以带走了，转身就可以卖出高价了，可是现在几幅画都凭空消失了，他们的损失谁来补偿？
　　卫南无名火上来，气得头晕目眩，说道：“先把他们送回酒店，我会去道歉，外面的媒体赶紧打发走！”
　　他回头瞪着纪飞羽，咬牙切齿地问：“是你吧？一定是你！你在画画之前写了那些字！”
　　纪飞羽没说话，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他许久，问道：“你的成就，你的名声，跟你那些画一样，一起消失了，这感觉好吗？”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紧紧盯着猎物的毒蛇。
　　“你……”
　　纪飞羽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卫南被她抽蒙了，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你，你敢打我，你信不信……”
　　“照片是吗？”纪飞羽抓了抓临时的头发，说道，“你拿出来啊，我看看？”
　　卫南脸色惨白，照片在电脑硬盘里被损毁了，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现在他的确没有证据。
　　“师妹，师妹，”卫南一改从前的态度，苦苦哀求，“之前是师兄错了，你原谅师兄，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好吗？我保证你能坐上艺术家协会会长的位置……”
　　说着他跪下来，抓着纪飞羽的衣服，说道：“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师兄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一定要帮师兄说句好话，就说……就说……那是你从前不小心写上的，那时候你小不懂事。”
　　纪飞羽不为所动，说道：“不好意思，师兄，刚刚直播的时候，什么画面都播出去了，我也无能为力，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既然求不动，卫南的态度又蛮横起来，他站起来，狠狠地瞪着纪飞羽说道：“你别得意，我明天就把你的那些照片公布出去。”
　　“你去啊！”纪飞羽笑了，说道，“你最好去问问那个修硬盘的，你的那个硬盘还在吗？”
　　卫南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瞪着眼睛问道：“什么意思，那瓶酒不会是你……”
　　纪飞羽依然笑得十分甜美，说道：“师兄，师妹的这份大礼你还喜欢吗？”
　　多平台直播，多家媒体到访，个大媒体头条版块报道，其中三分之二的媒体是荣瑞卿请来的，并且早就暗示了各位媒体人，什么情况都不要立场，这是卫大师的人生重要时刻。
　　设置团队把每一幅画都安排在在了喷淋装置下面，画框在头一天布置好之后，又一队人以卫南工作室的名义进行重新加固。
　　喷淋装置的水源早就被装入了稀料，纪不休多年不干这种事情，竟然还有些激动。
　　卫南手脚冰凉，看着笑意盈盈地纪飞羽说：“都是……都是你设计好的……”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休息室的门开了。
　　荣瑞卿走进来，把手里的毛毯披在他身上，说：“好戏落幕，该转场了。”
　　美术馆的各个入口都被大批的记者围堵，还有那些“特约”的网红主播们，谁都不愿意放过这个看热闹的机会。
　　纪飞羽选了人最多的出门，刚出门就被人堵住了，荣瑞卿和赶来的眉姐护着她上了车。
　　眉姐作为经纪人，站在门口，说道：“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羽毛现在不方便对大家说什么，稍后我们会有官方的记者会来说明这件事情，请大家不要故意传播什么，不要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孤独解读，维持卫南先生和纪飞羽小姐的友情……”
　　随后，她谢过记者朋友，也上了车。
　　“眉姐，姜还是老的辣啊！”纪飞羽捧着姜汤说道，“还友情，谁跟他有友情？”
　　“官方说辞嘛，舆论总是偏向弱势的一方的，我们要把姿态摆出来。”
　　眉姐喜滋滋地说完，纪飞羽把姜汤喝光，说道：“晚上庆功，所有人都叫来！”
　　“不可以，”眉姐说道，“哪有做完坏事儿马上聚在一起的道理，你没看新闻么，诈骗团伙炫富被抓起来了么？小心卫南还有后招，再把你抓起来！”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那我们先躲着，等风头过了再说。”
　　回家换下湿淋淋的师傅，纪飞羽泡了个热水澡，蒸得全身上下粉扑扑的从浴室里出来。
　　荣瑞卿正在沙发上看网上的舆论评价，纪飞羽扑到他怀里，一脸的求表扬。
　　她策划了整个计划，但是因为纪不休和荣瑞卿坚决不同意她一个人来做，于是他们也都加入了进来。
　　只要是想想整个事件的巧妙之处，荣瑞卿都觉得啧啧称奇，这个家伙的脑袋转的也太快了。
　　整个过程，如果纪飞羽没有复制赝品的成立，一定功败垂成，如果她不是手速够快也拿不出卫南想要的作品，还有事先在画布上签名刷防稀释涂层等等，这丫头计划周详得可怕。
　　对然他和纪不休都参与了，也都是按照她的计划，一点儿不差地在做，整个功劳都是她一个人的。
　　“老婆，你果然是个狠角色啊！”荣瑞卿看了她半天，只想出这一句感叹词来。
　　纪飞羽笑起来，说：“那也要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最后把卫南的硬盘从数据恢复那里拿走，我也不会这么有底气做这件事。”
　　报复卫南是一定的，她也已经想好了照片曝光后，自己和家人要承受的压力，但是，荣瑞卿把她的后顾之忧除掉了。
　　“所以说啊，以后有麻烦一定告诉我知道吗？”荣瑞卿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说，“你看，有我帮你不是更顺利了吗？”
　　纪飞羽在沙发上跪直了身体，一拱手说：“谢谢老公！”
　　荣瑞卿无奈地看着说：“你这是谢谢兄弟。”
　　“管他呢！”纪飞羽抱住他的胳膊，说，“总之就是谢谢你！”
　　她刚洗过澡，身上又香又软，偏偏又挨着荣瑞卿撒娇，大少爷有点儿招架不住，低头去吻她。
　　气氛变得旖旎起来，纪飞羽在他怀里撒着娇。
　　破坏气氛的敲门声响起，两个人颇为无奈地看了看对方。
　　纪飞羽摸着他的脖子，说：“你猜是谁？”
　　荣瑞卿不大高兴地撇嘴，他知道是谁，最近一旦回到家里，就好像被人监视了一样，一会儿点心，一会儿汤水。
　　婷姐想要帮忙拦都拦不住。
　　他站起来，抱起纪飞羽说：“不管她，一会儿就走了。”
　　两个人刚进卧室，想把刚才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电话又响了。
　　荣瑞卿翻了个白眼，接起电话恶声恶气地问：“有事吗？”
　　那头的崔婶婶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少爷？”
　　没想到自己凶错了人，荣瑞卿顿时十分尴尬，连忙换了语气，说道：“哦，婶婶啊，怎么了吗？”
　　纪飞羽笑得肩膀直抖，换来荣瑞卿一个瞪眼。
　　“没什么，我刚刚看到你们回来了，想给你们送过几天家宴的菜单，你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崔婶婶说道。
　　“好，您给婷姐吧，我有空的时候会看。”
　　荣瑞卿颇为无奈地挂了电话，纪飞羽说道：“一个家宴，你后妈弄得这么认真。”
　　“是啊，还请了很多亲戚朋友来……”
　　这么一闹，刚才的气氛完全毁了，荣瑞卿走进浴室拿了个吹风机出来给她吹头发。
　　纪飞羽任他摆弄，脑子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你说，你后妈这么大张旗鼓，是想干嘛啊，前阵子，荣瑞林刚出事，她整天神神秘秘不见人，一出关就这么大动静，总觉得很奇怪……”


第275章 荣老板的交易
　　吹风机嗡嗡响着，荣瑞卿揉着她的头发说：“你啊，暂时就不要想那么多，先把卫南的事情处理好。”
　　卫南的事情后续都交给了眉姐，她这个经纪人，终于有了自己发光发热的一天。
　　事情发生的当天下午，眉姐就来接纪飞羽，说是安排了记者会。
　　“一会儿该怎么跟媒体说，就不用我教你了吧。”路上眉姐说道，“卫南那边还没有想到合理的借口，暂时只是说不方便透露，我们要趁着他有行动能力之前，把他打倒，明白吗？”
　　“明白，看我的吧。”
　　记者会安排在了酒店的小型宴会厅，媒体可以进入，普通民众也可以进入，他们需要更多的人来为这场时间造势，来的人越多越好。
　　过了几个小时，纪飞羽再出现在大家面前 ，明显没有那么轻松了。
　　记者会一开始，记者们各种的刁钻问题就开始了。
　　“纪小姐，请问卫南先生的作品是您代笔的吗？”
　　“卫南先生是一个很有才华的画家，我在此之前只是一个美术老师。你说的代笔……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回答欲盖弥彰，记者们反而更好奇了。
　　“您的意思是，您确实有为他代笔过，那副春晚和其他作品下面都有您的签名，是否是您代笔的证据？”
　　“这几幅画具体时间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有《春晚》的确切时间还记得，那时候我还是他师妹，关于这幅画，对不起，我答应过任何时候不说出真相……”
　　现在这个真相她不说，其他人也都明白了。
　　“您这么有才华，却在现在才出道，是否收到了卫南先生的打压或者威胁？你究竟因为什么愿意为他代笔？”
　　“我还是那句话，过去很久的事情了，就算我当时画过什么，如果送给别人，要怎么处置也是别人的事情了，至于威胁……我不能说……”
　　她故意说得明显，句句不能说，句句都在泄露。
　　“那这次事故您怎么看？您是否牵涉其中呢？”
　　“这次引起火警的是垃圾桶的易燃物，放出的大量浓烟，真的很不巧，前几个月我的画展上也出现了相似的意外，我相信应该是一些心存不正的人故意所为，但是我没想到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言外之意，这是针对油画展的袭击，而不是针对某个人，至于她代笔的事情暴露，只是这件事情的计划外产物。
　　“那纪小姐，前阵子，网上传说关于您抄袭卫南的说法，您一直没有回应，是为了保住卫南的面子吗？因为您是他的代笔，所以您自己的画跟他的画有相似之处？”
　　“我不回应，是因为事情我没有做，我问心无愧，至于别人是什么用心，我不关心，我只想好好画画。”
　　……
　　记者会没有提前给采访提纲，但是纪飞羽在心里早有准备这些人会问什么问题，尽量把自己显得无辜又想报复卫南的样子。她的回答里无不幸灾乐祸，就差直接说一句“我就是卫南的代笔，他活该”。
　　尽管记者们还想八卦她和卫南还有荣瑞卿之间的三角关系，但是显然纪飞羽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记者会只有半个小时，她最后说了一句“我能回应的都在这里了，谢谢各位关心”，之后就离开了会场。
　　很快，纪飞羽记者会的问答流传开来。
　　卫南把自己所在画室里，不断联络能帮忙的没有，他的画被清洗的事情已经被传到了网上，还是法国人亲眼看到的，他的作品不可能被收录了，他曾经的那些创作也都开始贬值。
　　纪飞羽横空出世之后，他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一次求爷爷告奶奶找来了几个买家给自己造势，承诺一定会赚钱，结果呢？钱都已经收了，眼睁睁看着画没有了。
　　那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不是退了定金就能了事的。
　　现在所有人都怀疑他从前的作品是不是也是找人代笔，众多有合作的投资者和收藏家都打来电话，他还没有时间解释。
　　公关公司一个个问过去，都说难度太大了，不愿意接手怕砸了招牌，想想也是，多家平台直播清洗，试问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哪个打假这么直接真实吧。
　　而且还是在他的画展上，直接清洗，连造假说是炒作的机会都没有。
　　卫南现在真是愁得头大，他隐隐后悔，早知道不招惹纪飞羽这个疯子了！
　　他正反着自己的联系人里是不是还有人能联系，外面响起敲门声和助理的声音。
　　“卫先生……”
　　“滚！我说了谁来都不要打扰我！”
　　“有位先生说他能解决你的麻烦……”
　　卫南一愣，转机来了？他急忙开门说：“快进他进来！”
　　他跟着助理急匆匆从画室里面出来，看到会客室里的人，顿时傻眼了。
　　“荣……荣瑞卿……”
　　荣瑞卿正在欣赏他挂在墙上的几幅画，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看他，说：“别来无恙啊卫先生？”
　　他来这了绝对不是给自己帮忙的，卫南脸色难看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荣瑞卿优雅地坐了下来，说道：“帮你啊！”
　　卫南冷笑了一声说道：“荣先生，你要是来看笑话的，请你出去，我现在没有心情，招待你欣赏我的难堪。”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很硬气，荣瑞卿也是很佩服。
　　“法国人跟你签的协议，你没有找人好好看过吧，他们现在要重新评估你的作品价值，而你的作品又涉嫌代笔，严重影响他们的声誉，艺术馆有权利告你，这笔数目不是小钱。”
　　荣瑞卿笑了笑，又说道：“你常来常往的那几个收藏家，这次帮你倒卖作品的掮客都受到了影响，以他们在业内的能力会作出什么事儿来，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
　　他一项一项地细数，卫南头皮发麻，冷汗都下来了……
　　“我能帮你把这么些问题都解决，你除了要退人家定金之外，什么经济损失都没有，以你现在的财力，安安稳稳活到死，是没有问题了。”
　　卫南似乎看到了希望，不过他很快清醒，荣瑞卿不会无缘无故来帮他。
　　“条件呢？”
　　荣瑞卿收起刚才的温和，神色骇人起来，他说：“开记者会开诚布公地说明当年你用小羽毛的话参加比赛的事情，从此以后推出艺术界，不再画画，怎么样，还是挺划算的吧？”
　　“不再画画？”卫南激动起来，“这不可能！”
　　“好，你不答应也可以，”荣瑞卿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我之前一直没动你，是小羽毛说事情过去了不想纠缠，你一而再再而三打压她，又拿过去的照片威胁她，如果我早知道你威胁她，你以为真的只是造假被发现吗？”
　　荣瑞卿拍了怕他的肩膀，说道：“我有很多方法让你没有办法再画画……”
　　卫南瞪着他，冷汗流了下来，开口竟然有些结巴：“你，你们都是魔鬼，那个臭婊子，表面上看起来，心机这么重，是我着了她的道……”
　　“你以为是谁让她变成这样的？”荣瑞卿咬牙切齿地问，“是你！她曾经那么单纯，那么信任你！是你毁了她！”
　　卫南毁了她的天真，直接或间接了造成了她这几年的苦难，甚至放弃了创作。
　　他罪有应得，罪该万死。
　　荣瑞卿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说道：“我们的交易，你好好考虑一下，告辞了。”


第276章 后妈的怂恿
　　荣瑞卿丝毫不担心，卫南还会又什么动作，他的底牌已经全都亮出来了，剩下的一切都好办了，荣人鬼情想弄死他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他是个要结婚的人，他也想积德行善，留一些福报，才肯给卫南一条活路。
　　从卫南的工作室出来，荣瑞卿上了邱明的车。
　　“大少爷，美术馆，工人，各个方面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人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
　　“好。”
　　荣瑞卿长舒一口气，他现在终于能安下心来了。
　　“纪小姐那边的记者会也要结束了，我们是去接她还是回家。”
　　荣瑞卿想了想说：“先回家吧。”
　　这个时候他还是少出现为妙，免得日后卫南宣布退出的时候，不良媒体再大肆宣扬，是纪飞羽依仗豪门老公欺负自己师兄，那就不太好了。
　　车开回荣家，荣瑞卿从主屋进去，王奕岑正在跟方晴说着什么。
　　“瑞卿回来了。”王奕岑倒是和颜悦色的，说道，“我跟方晴正在说过两天家宴的菜式，你看过了吗？”
　　“还没，”荣瑞卿说道，“我看了会让崔婶婶告诉您意见的。”
　　王奕岑对他冷淡的态度没什么反应，说道：“说道崔婶婶，有件事还要跟你商量一下呢。”
　　“您说。”荣瑞卿不喜欢她，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崔婶婶年纪大了，当初是想请她回来照顾你新婚，后来家里又出了这么多事，我想是不是让崔婶婶退休在家里养老，以后管家这种事就交给方晴来做。”
　　荣瑞卿当然一百二十个同意，他还想以后搬出去带崔婶婶一起，纪飞羽最爱崔婶婶的手艺，恐怕没了她老人家，她还不习惯呢。至于这个家里，谁来做这个管家，关他们什么事儿？
　　“您来做主就好了。”
　　王奕岑立刻笑开了花，对方晴说道：“你看我就说瑞卿一定会同意的，你就不要又负担了，你的努力，他都看着呢。”
　　这话似乎别有用意，荣瑞卿开口说道：“方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方晴有些意外，看向王奕岑，她点了点头，鼓励她。
　　荣瑞卿走在前头，在通往东翼的玻璃门前停了下来，方晴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下来，问道：“什么事啊……”
　　“方晴，你来了之后，我一直都没有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候让方晴红了脸，她小声说：“不好不坏，凑合吧，你呢？”
　　既然她问了，荣瑞卿就老实回答：“挺好的，我跟纪飞羽要结婚了，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方晴隐隐约约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那年，我遇到你，真的很开心跟你有过那段日子……”荣瑞卿说道，“但是，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或许我对不起你，我不奢求你原谅，继续恨我就行……”
　　“不会，我怎么会恨你，我现在…… ”
　　方晴急着解释，荣瑞卿却打断她说：“现在你来家里做事，就要守家里的规矩，东翼尽量少去，你也不希望小羽毛误会你吧？”
　　被他这样直接地拒绝，方晴脸上发烧，她低头说：“好，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以后会守规矩。”
　　“嗯，那好，去忙吧。”荣瑞卿说完，推门就走了。
　　方晴站在原地，羞耻得手足无措，她讨好了这么久，换来的是这句话，真的是要了她的命了。
　　王奕岑从隔断屏风出来，问道：“怎么了，说什么了？”
　　方晴难堪死了，说道：“表姑妈……我……”
　　“哎，瑞卿有时候说话是难听了一些，但是你要记住，你不是为了自己啊……”王奕岑拉着她手安慰她，“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出路吗是不是？”
　　方晴胸膛起伏显然是被这件事刺激了不少，王奕岑又安抚道：“至少证明你之前做的事，他是有看到的……”
　　“表姑妈，我……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儿吧……”
　　尽管她心里怀揣了一个不靠谱的豪门梦，但是该要的脸面还是要的。她说完，转身就走了。
　　王奕岑留在原地，冷笑了一声：“连这种气都受不了，也难怪你没出息。”
　　顺利解决了卫南，纪飞羽好好睡了一个觉，连着休息两天的荣瑞卿也被徐杰亲自堵上门抓到公司里处理事务。
　　等纪飞羽再去工作室的时候，迎来了一个让她十分震惊的消息——卫南要开记者会，为自己的代笔事件道歉。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卫南当年获奖之后，被吹捧为中国油画界的未来，美术学院的名人堂里，他是最年轻的一个，近几年更是享誉国际。
　　然而突然被直播获奖作品是代笔，一夜间，声名扫地。
　　他的记者会，不仅是娱乐新闻八卦新闻，正重要的是正儿八经的新闻媒体都要来报道一下，毕竟他拿过了那么多荣誉，又在事务机构，担任要职，现在总要给人民群众一个说法。
　　这么重要的事——
　　“快快快，买爆米花，辣条，还有那个什么什么，都买来，几点直播？”
　　纪飞羽兴奋死了，上次那么激动人心的直播，她回家看了好几遍。
　　工作室里的人都放下了自己的工作，一起守在巨大的电视机前面等着开始。
　　卫南穿得庄严肃穆，简单起来，倒跟他上学时候的样子差不了太多。
　　“本人卫南，在此郑重向社会各界道歉。我大学四年级的美术作品《春晚》，是我师妹纪飞羽的作品，我用它参加了当年的比赛，获得了特等奖，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我和师妹协议，这件事不予外传……”
　　“……我的作品中的确有多幅代笔，大多数都是我个人创作，但是我深知，我的行为已经严重有损一个画家的称号，在此我宣布，卸去一切职务，退出美术界。”
　　观看直播的纪飞羽长大了嘴，她万万没想到，卫南这份声明公开道歉就算了，竟然……退出美术界？他不是对自己在这方面的身份地位很在乎，竟然不是想着怎么挽救，而是退出？
　　纪飞羽惊讶得连爆米花都忘了吃了，卫南吃错药了？还是……
　　她忽然想到了荣瑞卿。
　　能让卫南乖乖低头，看来应该是她老公背后做了不少事情。
　　于此同时眉姐的手机都快炸了，各种邀约都来了。卫南这一道歉，全世界都知道了，当年应该成名的人是纪飞羽，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那样的成就，沉淀多年之后，横空出世，简直是个奇迹。
　　杂志，访谈，学校讲座，等等，都想跟这位传奇人物进行依次深度对话。
　　这对纪飞羽来说是件好事，卫南倒下去了，纪飞羽能够发挥的空间更大。作为经纪人，一定要把握好时机，提高她的知名度，为将来做打算。
　　那头自己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这可不行。
　　这件事到了这个地步，终于可以完美收官了。
　　看完了直播，纪飞羽跳起来说：“今天！我请客，吃饭唱歌洗澡按摩！干什么都行，只要有发票就给你们报销！”
　　“耶！！！”
　　满屋子欢呼的声音震耳欲聋。
　　比起这边的热闹，荣瑞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完了卫南的道歉，他还不是很满意，这王八蛋竟然没有着重对纪飞羽道歉！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他着重了，难免有人要解读他的发言稿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做纪飞羽的老公真难，想低调都不行。
　　正想着，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纪飞羽发过消息和定位，告诉他晚上聚餐的地址。


第277章 家宴开始
　　荣瑞卿准备了一大束花，带到了聚餐的地点，他捧着花一进去，里面的姑娘们就爆出了一阵欢呼。
　　“荣先生好有心啊！”
　　纪飞羽坐在角落里看着他走过来，说道：“这么大一束，庆祝什么？”
　　“庆祝……”荣瑞卿想了想说，“庆祝你真正的重生。”
　　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荣誉，报复了伤害她的人。
　　纪飞羽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没错，结果花束当众给了他一个亲吻。这一群人中，虽然纪飞羽是当事者，但是最高兴的人是纪不休。
　　他女儿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虽然很可惜《春晚》不能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了，但是他仍然觉得高兴。
　　纪飞羽自己的事情终于圆满结束，对她来说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荣家的那场家宴。
　　“崔婶婶说今天要来很多客人，”纪飞羽说道，“但是我觉得我应该不用太隆重吧，我现在又不是你们家的儿媳妇儿。”
　　她反着衣柜里的衣服，稍微正式一些的都是她从前以“李雅涵”身份穿的，现在么，她的衣服大多简单随意，恐怕穿出去，王奕岑又要在荣耀德面前嚼舌根，说她不尊重荣家。
　　荣瑞卿扣着袖口，转身过来看了看，说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你挑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纪飞羽当即拿起自己中意的一条裙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我不是你们家的儿媳妇儿，是不是不用出去迎接客人？”
　　纪飞羽一连说了两次不是儿媳妇儿的话，荣瑞卿越听越生气，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亲了亲说：“你就算不是他们的儿媳妇儿，也是我的老婆，不许再说了！”
　　“干嘛啦！”纪飞羽赶紧哄着他，说，“我只是逃避劳动，又不是……”
　　“不行，不可以逃避劳动！”荣瑞卿唬着脸，把她拖了出去。
　　自从荣家接二连三出事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尽管是冬天庭院里仍然布置得很有情调，主屋里就差张灯结彩恭贺新年了。
　　王奕岑也是早早地起来，打扮得体在主屋迎接客人，今天要招待的客人较多，特别动用了主屋二楼的一间宴会厅，摆放大圆桌。
　　纪飞羽也是第一次见到二楼的宴会厅，里面各种陈设都是各种的欧式古堡风格，历久弥新，典雅高贵，看似平凡无奇，却处处彰显气质。
　　“哇，看不出来，你们家里还有这种地方。”
　　东翼的陈设更接近于现代风格，西翼她不常去，但是那边的浮夸风，她也是见过的。
　　“以前我爷爷修主屋的时候，我奶奶选的风格，她年轻的时候在法国留学，一股子浪漫主义气息，里面好多油画都是她的收藏。”
　　的确，屋子里悬挂了几幅19世纪法国画家的名画，不过风格很小众，但是纪飞羽很喜欢，忍不住走近了仔细研究起来。
　　“大少爷，”婷姐从楼下上来，说道，“老爷子叫你下楼一趟，有客人到了。”
　　“好，”荣瑞卿转头嘱咐纪飞羽，说道，“你在这里逃避劳动吧，我下去迎接客人。”
　　“嗯嗯嗯好。”纪飞羽一看到画，心思就不在他身上了，含混了敷衍了两句，打发了他。
　　被楼上的画吸引了注意力，纪飞羽一直认真细致地研究画作，竟然还被她看出来两幅赝品……
　　“老人家还是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
　　纪飞羽揉了揉脖子说道。
　　“这上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诶，你去叫人过来，一会儿客人来了算怎么回事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纪飞羽身后响起来，她转过头去，竟然看到了荣瑞卿的表姑姑张曼琪。
　　这位表姑姑可是把王奕岑气得要死的人物，在荣家也算是说得上话，这会儿说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纪飞羽担心自己的长相会让张曼琪惊讶。
　　她慢慢转过身来，刚想问候一句，又想到“纪飞羽”是没有见过张曼琪的，到嘴边的称呼又咽了回去，只有 一句：“您好……”
　　张曼琪看清了她的长相，愣了半天，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尖叫，好半天才说：“你是……”
　　纪飞羽满脑子的问号，怎么回事，好像张曼琪完全忘了她一样。
　　“您好，我是纪飞羽……”她自我介绍道。
　　张曼琪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你是我大侄子现在的那位女朋友是吧，想起来了。”
　　真的想起来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吧？
　　“你倒是会躲懒，怎么不下去跟瑞卿迎接客人？不过也没什么好迎接的，都是自家亲人，你未来婆婆最喜欢搞排场……都这个时候了还死要面子……”
　　张曼琪的嘴还是那么厉害，侮辱起王奕岑来，还是那么简单直接。
　　她转头看了看纪飞羽，说道：“走吧，跟我下去看看，免得一会儿别人说你不懂事。”
　　“好。”
　　下楼梯的时候，张曼琪忽然问道：“你怎么连我是谁都不问？”
　　纪飞羽心里一惊，因为她知道，心里默认了，所以根本就没想起来问……
　　“呃……”纪飞羽脑子转得飞快，说道，“瑞卿说过，他有个表姑妈从前是拍电影的，气质长相都很出众，我看您气质不凡，又有些眼熟，所以猜您一个是表姑姑。”
　　这世界上哪有女人不爱恭维的，张曼琪听了就笑起来，说：“你这个小丫头，嘴巴倒是很甜。”
　　此时的荣瑞卿正在楼下跟表姑父聊天，一转头忽然看到张曼琪和纪飞羽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他刚才没留意，什么时候这两个人走到一起去了？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张曼琪走过来站到老公身边，说，“瑞卿这个女朋友真是不错，人漂亮，还会说话，你看人家是多好的福气，哪像我们，儿子到现在没有一个公开的女朋友。”
　　表姑父看到纪飞羽的一瞬间，表情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呵呵地说道：“瑞卿的眼光总是好的。”
　　纪飞羽看到表姑父的表情才松了口气，她刚才见表姑姑的反应还以为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换了张脸。
　　简单寒暄了几句，荣瑞卿带着纪飞羽离开了，到了没人的地方，他问道：“你刚刚在二楼遇见了表姑姑？”
　　“是啊！”纪飞羽紧张兮兮地问，“表姑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见了我什么反应都没有……”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没有是正常的，因为……表姑姑有严重的脸盲症。”
　　纪飞羽慢慢长大了嘴：“脸盲症？”
　　“对啊，熟人她都会记不清，何况她之前一年前见过你一次，早把你长什么样子忘掉了。”
　　想想也对，如果表姑姑不是脸盲症，她早就认出自己了。
　　今天来的客人都是荣家的亲戚，表姑姑算是比较亲近的，其他都是远亲的，但是都有生意上的往来，男人们寒暄过后，就张罗上楼了。
　　纪飞羽始终低调地跟在荣瑞卿身后，随着他就座。
　　王奕岑瞥了一眼她的位置，没有说什么。
　　方晴是今天的主厨，她带着用人上菜，一道道介绍自己的菜品，荣耀德说了祝酒辞，家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跟从前无法无天不同，纪飞羽谨记自己是个外人，老老实实地吃自己面前的东西。
　　“要是不喜欢吃，我们晚上去长椿街……”荣瑞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纪飞羽笑了，她想学乖也没有办法，荣瑞卿总是纵容她。
　　“表哥，怎么瑞卿跟纪小姐交往这么久，都没听你说过婚事啊？”
　　酒过三巡，正义使者表姑姑开口了。


第278章 突发事件
　　荣耀德看了看她说道：“哦，我只是觉得两个年轻人，还不到结婚的时候……”
　　“还不到结婚的时候？”张曼琪笑了，“表哥，你也不想想你多大年纪了，瑞卿多大年纪了，还让他们这么拖着，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
　　她一向口无遮拦，桌上的其他亲友见怪不怪，倒是就着一个话题聊了起来，一个个都问题来荣瑞卿的婚事来。
　　纪飞羽虽然家庭出身一般，但是背景单纯，又是美术界的新星，刚刚名声大噪，社会地位并不低。
　　这样的儿媳妇儿他都不急着让儿子娶回家，看来这中间肯定还有不少的故事。
　　长辈间的八卦，通常很直接，省去了商业间的客套，一个个多管闲事到一定地步了。
　　“耀德，看样子，你是在等老二结婚吧？留了多少公司股份给老二啊！”
　　喝了酒的男人们说起来话总是不管不顾，一个个涨红了脸，想要打听荣耀德的身家。
　　“啊，对了，瑞卿这么出色，将来也不会少，依我看，你就早点儿退休算了……”
　　荣瑞卿听了，笑了笑，说道：“叔叔，我父亲还觉得自己是个小伙子呢，哪能这么早就退休，我经验还是不够，不能承担重任，有时候也想偷偷懒，去做个小职员更好……”
　　“大侄子，你说这话就是谦虚了，你的能力不要不够，那你让你那些弟弟们怎么活？”
　　荣瑞卿笑了笑说：“说起弟弟们，我倒是很久没有跟他们见面了，上次见了，还是在工作的场合……”
　　他把话题引到了弟弟身上，众人又去研究表叔家的弟弟去了。
　　纪飞羽悄悄看了一眼荣耀德和王奕岑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亲戚朋友都觉得荣耀德会把位置传给大儿子，看来是远远偏离了他们的初衷。
　　这个家真的挺没意思的，她还是早点儿把该弄清楚的事情浓清楚，早点儿搬出去……
　　吃吃喝喝联络了感情，下面的时间基本上就是闲聊家常，间或聊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我们家厨子有道双皮奶做得不错，今天我让她做了些，大家做饭后甜点。”王奕岑离席了片刻，从楼下上来，说道。
　　这个时候上甜品，倒是符合众人的心意，纷纷夸她有心了。
　　没一会儿，方晴带着佣人来送甜品。
　　荣瑞卿吃饭的时候没有太多的东西，倒是陪着喝了不少酒，眼神始终瞄着纪飞羽，两个人在饭桌上眉来眼去的，倒真像个热恋的小情侣。
　　方晴端上双皮奶，也没有过多停留，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王奕岑帮忙分了勺子，说道：“瑞卿吃点儿东西，刚刚喝了不少的酒。”
　　她很喜欢在人前装作一副慈母的样子，荣瑞卿也很给面子，说了声谢谢。
　　荣瑞卿拿起了勺子，看着纪飞羽已经开始吃了，问道：“你要不要再来一份？”
　　“不了，我这一份够了。”纪飞羽还惦记着一会儿去长椿街，不想多占肚子。
　　荣瑞卿也没多让，双皮奶他从前很爱吃，今日闻到香甜的奶味，也有些想吃。
　　他长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怪，又吃了第二口，还是觉得不要对劲，便放下了勺子。
　　听着桌上的人聊了一会儿，他觉得身体里不知道哪个部分非常疼，荣瑞卿下意识觉得大事不好。
　　纪飞羽把一碗双皮奶吃得干干净净，身边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她转头问：“你干嘛去？”
　　“我……”
　　荣瑞卿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倒在了地上。
　　事情发生突然，亲朋听到了声音，疑惑地问：“瑞卿喝醉的了吗？”
　　纪飞羽也以为他醉了，正在奇怪，忽然看到他口鼻处涌出的鲜血。
　　“瑞卿！”
　　纪飞羽扑了过去，急切地喊道：“救护车，叫救护车！”
　　王奕辰也看到了血迹，尖叫了一声：“来人啊！来人啊！”
　　怀里的人荣瑞卿还有一些意识，纪飞羽拍着他的脸喊道：“哥哥，你清醒一点儿，听见没有！清醒一点儿！”
　　荣瑞卿想要说话，开口却涌出一大口鲜血来。
　　纪飞羽哽咽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哭，我不害怕……”
　　听到她这句话，荣瑞卿像是终于安心了一样，放弃了抵抗。
　　“瑞卿！”
　　荣家乱成一团，任何想上前帮忙的人都被纪飞羽吼了回去，知道救护车山呼海啸地到了，纪飞羽才愿意把他交给别人。
　　医生快速专业地做了简单地急救，立刻把荣瑞卿送上了救护车。
　　纪飞羽仅仅跟在后面，被医生拦住了，她急切地说：“医生，我是他老婆。”
　　“那你上来，但是无论出现什么情况不要干扰我们工作。”
　　救护车上，急救的工作工作仍然在进行。
　　“还有反应，我给院里汇报一下，准备手术室……”
　　纪飞羽在角落里，紧紧盯着现在在她看来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的荣瑞卿。
　　从医生的言语里和她自己的认知，她都猜到，荣瑞卿应该是中毒了。
　　谁会对荣瑞卿下手？卫南吗？因为荣瑞卿逼得他走头无路？还是王奕岑，又或者……是多次被人说要退位给儿子的荣耀德？
　　她越想越觉得手脚冰冷，她想要拉着荣瑞卿的手给自己一点儿鼓励，又怕打扰了医生……
　　她就这样度过了提心吊胆的一路，却又在看着荣瑞卿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跌入了深渊。
　　很快荣家人匆匆赶到了，荣耀德急吼吼地问道：“医生怎么说医生怎么说！”
　　王奕岑拉着他说道：“你别急，你没看人都吓傻了吗？”
　　手术室的灯亮着，纪飞羽眼睛都不眨一下，死死的盯着。手术门忽然开了，里面出来了一个护士。
　　纪飞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护士嚷道：“家属来了吗？同意书上签个字！”
　　“我是他父亲！”荣耀德抢在最前面，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问道。“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中毒，具体什么毒，等人救过来再给你们报告，等着吧。”护士匆匆说完又进去了。
　　外面的荣耀德却困惑了：“中毒？怎么会中毒呢？我们都在一张桌子上吃的东西，怎么只有瑞卿中毒了？”
　　王奕岑也紧张得不行，说道：“依我看，是瑞卿倒霉，反应比较大，依我看，不如我们赶紧去做个身体检查……”
　　纪飞羽的眼神慢慢从门口转到了王奕岑身上，她站起来，走到了她面前。
　　她无声无息地靠近，吓了王奕岑一跳。
　　此时，她头发散乱，眼神空洞却带着狠戾，王奕岑没来由地觉得手脚冰凉。
　　“你，你干什么？”
　　纪飞羽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声音阴冷地说道：“你怕死，我不管你，但是你咒瑞卿倒霉就不行，给我滚。”
　　王奕岑向后躲了躲，被她的眼神震慑，什么都没敢说。
　　荣耀德这个时候对女人的争吵完全不在意，更在意手术室里的情况。
　　纪飞羽好像想起了什么，她拿出手机打给徐杰。
　　“荣瑞卿中毒了， 你马上报警，然后去荣家，餐桌上任何东西不准别人动，今天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许走……”
　　今天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下毒的凶手，尤其是眼前这两个……
　　纪飞羽狠狠地看过他们，又坐回去，等着手术室的灯熄灭。
　　她用最后的理智安排了一切，整个人渐渐被不安侵袭。万一……万一她要是失去了荣瑞卿怎么办？她还没有以“纪飞羽”的身份嫁给他……
　　他们一起规划的，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还没有开始，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第279章 锁定嫌疑人
　　纪飞羽低下头，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脸。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难熬，每一分一秒都像有人用锐利的银针划过她的心脏。
　　“女儿！”
　　走廊一头，纪不休匆匆跑过来，身后还跟着眉姐。
　　纪飞羽神情恍惚地看着他，问道：“老爹，你怎么来了？”
　　“徐杰告诉我的，他说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我过来看看你，”纪不休心疼地看着她，“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呢？”
　　纪飞羽摇了摇头，她现在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
　　眉姐坐在她身边，说道：“你别问孩子了，你看她都吓傻了。既然徐杰说了已经报警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徐杰接到了纪飞羽的电话，马上报警，并且赶到了荣家。
　　荣家乱成一团，邱明正在安慰崔婶婶，他跟徐杰比较熟，看到他来了，问道：“纪小姐让你来的？”
　　徐杰点了点头，说道：“警察来了吗？”
　　“在你之前刚到，在上面采证。”邱明瞥了一眼崔婶婶，把徐杰拉到一边小声说：“客人都没有走，我跟他们说，老爷子可能需要他们安慰，如果真的是下毒，这些人一样有嫌疑。”
　　徐杰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同样都在这个家里，你恐怕也要被调查，辛苦了。”
　　“应该的，不过我想，我们心里都直到是谁做的。”邱明脸色阴沉地说道。
　　正说着，一名警员从楼上下来，问道：“报警人到了吗？”
　　徐杰举手说：“我是，是我报的警。”
　　警员奇怪地看了看四周，说道：“这个家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你一个不在现场的人报警了。”
　　荣家人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报警，这里面肯定有他们的考量，关于舆论和家族形象，没有确定荣瑞卿因为什么中毒，他们不愿意过多让警察参与进来。
　　但是纪飞羽完全不在乎这些，所以才会第一时间要徐杰报警，并且到荣家协助警察。
　　“我是荣先生的助理，家里人都吓傻了，所以他未婚妻委托我来做这件事，荣家的成员很复杂，我会协助您给他们做笔录。”徐杰说完又问道，“现在能确定是什么原因了吗？”
　　“从现场人员描述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食物中毒，而是某种抗凝血类的毒素，具体是哪一种，我们要问过医院，拿到相关物证做毒理分析才知道，这种东西误食的情况很少，应该是投毒。”警员说道。
　　徐杰心里一沉，说道：“我明白。”
　　警员又说：“今天厨房的工作人员，你先找过来，我们先给这批人做笔录。”
　　佣人们都聚在一起，刚好听到了徐杰和警察的对话，互相看了看，一个个像是倒了大霉。
　　方晴坐在崔婶婶身边，紧紧捏着拳头，她是今天的主厨，厨房里她说了算，如今出现这样的问题，警察一定最先怀疑她。
　　在开始询问之间，邱明找到一本名册交给了徐杰。
　　“这是荣家现在就职的佣人，我跟崔婶婶确认过，平时负责厨房工作，和今天去后面帮忙的，已经打了个勾。”
　　“好，我知道了，”徐杰拿过名册，“你最好也去医院看看纪小姐有没有什么帮助，我已经通知了纪先生，他应该……”
　　话没说完，大门忽然开了，王奕岑风风火火走进来，看到屋子里乱糟糟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董嫂急忙过来说：“太太，是徐先生报了警，警察正在给客人问笔录。”
　　“给客人问笔录，怎么？怀疑客人会谋害瑞卿吗？”王奕岑瞪过去，“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得罪了客人你承担得起吗？”
　　徐杰神色如常，说道：“太太，让客人被人怀疑才是真正的得罪，刚才都在一张桌子上，难免要被牵连，我想客人们也希望赶紧洗清自己的嫌疑。”
　　他说得有道理，王奕岑也没有办法反驳，但是她哪里会轻易认输，冷笑了一声说道：“说得好像你在场一样。”
　　“太太，”徐杰说道，“您也一样要接受问询。”
　　王奕岑瞪着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徐杰转身对邱明说：“今晚纪小姐可能要留宿在医院里，你帮她送些衣服用品，这边交给我。”
　　“好。”
　　邱明为了赶着去医院，先去做了笔录，随后按照名册的名字，又询问了几个。
　　徐杰打开名册，看到一个名字——方晴。他合上本子，说道：“方晴小姐，请你跟我过来一下。”
　　“哦，好。”
　　荣家平时会客用的花厅临时用作问话间，一个女警看了看她，询问了方晴的姓名等问题，问道：“你是荣家的主厨，今晚的菜都是你负责的，食材用料都是你把关的，对不对？”
　　方晴缴着手指，说：“对，但是我没有下毒！”
　　“有人说你跟荣瑞卿的关系不简单，你会不会为了旧情杀了他？”女警问道。
　　“我怎么会想杀他？我跟他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怎么会想在这个时候杀了他？”方晴激动起来，“警官，我有个儿子，我要是去杀人我儿子怎么办？”
　　“十多年过去了，你怀恨在心，你见他生活得这么好，所以对他下手是不是？”
　　“不是！”方晴激动地抓住桌子，“他原本出身富贵，生活好不是应该的吗，关我什么事儿啊！”
　　女警稍稍向后退了退，说道：“方小姐，你也不用这么激动，你好好想想，今晚厨房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什么样的情况……”方晴扶着额头仔细想着。
　　今晚厨房比平常要忙乱，荣家很久没有办这么大的宴席，他们一整天都在开始准备。
　　厨房又是个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她根本想不起来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方晴正在努力回想细节，另外一个警察走了进来，小声对女警说了几句话。
　　女警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方小姐，最后的甜品是谁做的？”
　　“我做的。”
　　“有帮手吗？”
　　“没有，双皮奶是我最拿手的，那时候菜都上完了，我自己一个人做的……”
　　问题具体到了双皮奶，方晴直觉不太对劲儿，她问：“什么意思？跟双皮奶有什么关系？”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女警说道，“你可以走了。”
　　问话结束，方晴出了一身汗，她从花厅走出来，神思不稳。她抬头看着王奕岑，正想过去，徐杰走到她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王奕岑不大耐烦地跟着徐杰走了。
　　一楼的小会客室里，警察已经问完了其他的客人，现在轮到了王奕岑。
　　“荣太太……”
　　“我是荣瑞卿的后妈，他跟我儿子竞争遗产，但是我今天没进过厨房，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呃……荣太太，我们只是想问，您觉得谁会下毒？”
　　徐杰没走，站在小会客室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那我说不准了，谁都有可能，想必你们平时看八卦新闻也应该知道，我跟他的恩怨，老爷子也有可能，他不太愿意儿子的势力扩张的这么厉害，家里的其他亲人也有可能，你们想啊，老爷子少了一个儿子，他的财产怎么分，其他都不在盯着么……”
　　王奕岑说得天马行空，好像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家里的佣人也有可能啊，说不上什么时候说了他们两句不开心了就要弄死你，比如方晴吧，前几天她被瑞卿当面拒绝，哭了好一阵子了……”
　　警察从她不靠谱的话语里听到了重要信息，问道：“您说的，是你们家的厨娘，方晴吗？”


第280章 受害人的结果
　　王奕岑叹了口气说：“方晴嘛，是个挺好的孩子，她十六岁的时候就为了赚学费来家里帮厨，那时候好像跟瑞卿有了什么，但是那时候孩子都很小，后来瑞卿出国念书，所以他们也没有继续。”
　　“那是您觉得她会因为当年的事情来报复吗？”
　　“我可没这么说，”王奕岑说道，“你们可不要乱写，这是要负责任的。”
　　“那您说得，她被荣瑞卿拒绝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前一阵子吧？”王奕岑努力回忆着，“前阵子她去问瑞卿菜单的事情，瑞卿就不是很高兴了，说什么以后不要随便到东翼来，怕他未婚妻不不高兴之类的，那时候她哭得很伤心……”
　　“方晴为什么回来荣家做厨师？”
　　王奕岑叹了口气，说道：“她啊，前几年嫁了人，但是老公对她不好，她就带着儿子跟他离婚了，我看她实在是可怜，所以就让她到家里来做厨娘。”
　　“她到了荣家，对荣瑞卿旧情复燃，得不到就下毒杀了他？”
　　“这是你的猜测，”王奕岑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敢保证一定是这样，她对荣瑞卿的确是殷勤，不过，警官，你想想，哪个女人能忍住不对荣瑞卿殷勤呢？”
　　“据说，方晴是你的表侄女，她对荣瑞卿殷勤，有没有你的支持？”
　　王奕岑的眼神闪烁了两下，说道：“警官，我呢，的确是鼓励过方晴，一来呢，她需要一个依靠，瑞卿还是靠谱的，二来呢，我家老爷子不喜欢瑞卿的这个未婚妻，我也希望瑞卿有别的选择。”
　　警官又问了些别的，说道：“好了，荣太太，谢谢您的配合。”
　　“应该的，”王奕岑站起来，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哦，对了，家宴的菜单，双皮奶可是后加上去的，也是瑞卿爱吃的，你们不妨查一查。还有啊，那个司机邱明也很可疑，总是跟纪飞羽那个丫头眉来眼去的，说不定是他下的手。”
　　她说完，从小会客室里出门，门口的徐杰客客气气地说：“太太，辛苦了。”
　　王奕岑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开了。
　　医院里，经过了漫长的抢救，荣瑞卿终于被送进了监护室，纪飞羽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荣先生现在的情况还不是很乐观，需要观察几天，”医生说道，“不过不用担心，毒药应该是普通的抗凝血药类，如果有需要，我会向警方提供相关的证据。”
　　“谢谢医生。”纪不休连忙道谢。
　　眉姐搂着纪飞羽的肩膀说道：“丫头，跟我们回家吧，好好休息，明早再来？”
　　“不，眉姐，”纪飞羽盯着玻璃窗说，“我要在这里陪着着他，你跟老爹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那怎么行，你这样熬着，身体怎么受得了。”眉姐坚决不同意。
　　纪不休叹了口气，说：“这丫头就这样，你不用劝她。”
　　纪飞羽当然知道医院的夜晚难熬，但是如果不陪着荣瑞卿熬过这段时间，那她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
　　“我找了院长，有间空置的特等病房，你可以到那里休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荣耀德忽然说道。
　　纪飞羽看了看他，说道：“谢谢了，您去休息吧，我用不着。”
　　纪不休翻了个白眼，对眉姐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深夜的医院走廊里，有些瘆人，眉姐总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怎么了？”纪不休问道。
　　“我说，你就这么把你女儿仍在这里？”眉姐问道，“这大晚上的，丫头得受多少苦。”
　　“让她守着吧，这会儿让她舒服了，她更不觉得安心，”纪不休叹口气说，“非要自己疼着，才觉得对得起里面的人，这丫头就是倔。”
　　眉姐也跟着叹气，说：“不是你亲生的，脾气倒是跟你很像。”
　　巡夜的护士来过两次，看到纪飞羽的时候都忍不住劝她几句，纪飞羽只客气地说声谢谢，依旧在哪儿坐着，荣耀德已经离开了，可她始终没走。
　　邱明刚刚来过一次，又离开了，再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一张睡袋和热牛奶。
　　“我猜你未必吃得下东西，所以给你准备了热牛奶。”
　　纪飞羽接过热牛奶暖着手，说道：“睡袋不错，谢谢邱明哥。”
　　邱明弯了弯嘴角，说道：“家里有徐杰，你放心吧。”
　　“嗯……”纪飞羽拧开盖子，小小了啜了一口热牛奶，“有什么消息？”
　　“暂时怀疑是能够自由出入厨房的人，他们在双皮奶里发现的有毒物质。”
　　“双皮奶？”纪飞羽瞪大了眼睛，“毒被下在双皮奶里？”
　　所有用餐的人都没有任何异样，只有荣瑞卿在吃了双皮奶之后突然中毒倒地，那么一定是最后的双皮奶有问题。
　　双皮奶，是方晴做的，又是方晴端上来的，是方晴亲手放在荣瑞卿面前的。
　　只有下毒的人才能准确地把有毒的那一碗放在目标面前。
　　纪飞羽手脚冰冷，连手里的牛奶都没有了热度，方晴……竟然会为了报复作出这种事吗？
　　她不禁反思，会不会是因为之前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所以惹怒了方晴，那她应该对她下手啊，为什么要毒害荣瑞卿？
　　邱明拍了拍陷入沉思的她，说道：“现在任何事情都只是猜测，你不要想太多，警察一定会调查出真相，你要做的是保重好身体，大少爷还需要你。”
　　纪飞羽微微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知道……”
　　尽管医生说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异变，纪飞羽还是会在半梦半醒之中惊醒，然后起来去看一眼里面的荣瑞卿。
　　“你这家伙让我这么担心，等你醒过来，我一定让你好看……”
　　天快亮的时候，纪飞羽歪在睡袋上刚刚合上眼睛，忽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惊慌地睁开眼睛，只见值班护士和医生冲进了荣瑞卿的病房。
　　纪飞羽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她跑过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病人按铃！”
　　病人按铃……病人按铃……那不就是，荣瑞卿醒了？
　　里面的窗帘被拉上，纪飞羽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焦急地在外面等消息，好一会儿，里面的窗帘拉开了。
　　病床上的人眼睛半睁着，拉窗帘的护士回头跟他说了什么，很快又把窗帘拉上了。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已经足够让纪飞羽看到了，的确是荣瑞卿醒了！
　　又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病房门开了，医生从里面出来，面露喜色。
　　“荣先生比预计的时候醒得要早，身体上还有一些副作用，但是没有大问题了。”
　　纪飞羽紧张地问：“那刚才……”
　　“哦，还没等我们问他问题，他先问了他老婆在不在，非要看看你才行。”医生笑着说，“他现在瞳孔放大，视力模糊，但是看到你的影子，他才安心。”
　　这个傻子……
　　纪飞羽笑了，却掉下眼泪来。
　　医生忙拿了一张纸巾递给她，说：“现在他需要休息，等能够探望的时候，我会安排您进去看他。”
　　纪飞羽抽噎着说：“谢谢医生。”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知道荣瑞卿这会儿已经没事儿了，还是止不住眼泪，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坐在角落里哭个不停。
　　脑里闪过很多画面，荣瑞卿送给她小锦鲤，是不是也把自己的运气都给了她？
　　她想，她应该是庆幸后怕，她这个倒霉的孤儿并没有带走了荣瑞卿的好运，她还能和他在一起。


第281章 最大嫌疑人
　　早上的时候纪飞羽在角落里昏睡过去，等她再次惊醒的时候，人已经在空置的特等病房里。
　　纪不休在一边跟眉姐小声说着话，看到她醒了，忙走过来。
　　纪飞羽挣扎着爬起来问道：“怎么了，我怎么在这儿。”
　　“傻丫头，”眉头过来抓了抓她乱糟糟的短发，说，“你在走廊你睡得死死的，你老爹心疼你，就把你抱到这里还休息了，你说你累成什么样儿了，愣是什么都不知道。”
　　纪飞羽搓了搓脸，问道：“瑞卿呢？”
　　纪不休把床头放着的小米粥拿过来，说道：“我们从门外看了一眼，傻小子好着呢，倒是你，邱明给你拿个睡袋你不用，荣耀德托人要来的病房你也不用，就在地上坐着睡着了，怎么着。不怕做病啊！”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睡着……”纪飞羽接过他送过来的小碗，喝了两口，又赶紧放下，“我去看看他。”
　　“诶诶诶，着什么急，他赚到普通病房了，就在隔壁……”
　　听到就在隔壁，纪飞羽彻底坐不住了，掀开被子就下床跑了出去。
　　纪不休无奈地说：“你看看你看看，这个样子，我生病的时候没见她这么关心我！”
　　隔壁病房是个高级套间，荣耀德和徐杰在外面正说话，纪飞羽进来看都没看他们，直接冲进了里面的病房。
　　荣瑞卿醒着，但是人还是很虚弱，脸色惨败，嘴唇干裂。
　　纪飞羽看着他，忽然又哭起来。
　　“你哭什么，你老老公还没死呢。”荣瑞卿虚弱又无奈地说道，“过来……”
　　纪飞羽哭着走过来，趴在床边，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荣瑞卿勉强抬起手摸着她的头发说：“老婆，没哭了，好吗，让我看看你。”
　　纪飞羽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看着他，握紧了他的手，说道：“你现在能看清我了吗？”
　　“嗯……比那时候好多了，”荣瑞卿回握着她的手，说，“吓到你了？”
　　“岂止吓到我了，我为你哭了，还为你担惊受怕，总之你让我受苦了，你必须补偿我！”纪飞羽无理取闹。
　　荣瑞卿笑了，说：“嗯，终于也让你尝到了一次差点儿失去我的滋味，之前的仇，我终于报了。”
　　他指的是她自杀假死那件事，纪飞羽失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啊！”
　　“没办法，我是你亲哥哥，当然记仇了……”荣瑞卿笑着说道。
　　这会儿看着他说笑，纪飞羽仍然心有余悸，她脑子一热，说道：“我应该帮你把那碗双皮奶吃掉的。”
　　“别说傻话了，我不想承受那种滋味，”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脸，“你平安无事我才开心。”
　　纪飞羽紧抿着唇，紧紧盯着他。
　　“怎么了？”
　　“我一定会把下毒的人揪出来。”
　　“嗯，我知道。”
　　他老婆有仇必报，一定会不让对方就这么逍遥的。
　　说了一会儿话，荣瑞卿已经累了，纪飞羽不再吵他，等他睡了才从房间里出去。
　　纪不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坐在荣耀德对面的沙发上。
　　“纪小姐，”徐杰说道，“昨天警察已经连夜给所有人做了笔录，按规矩……”
　　“我在现场，我也需要做一份笔录。”纪飞羽说道。
　　“是，现在荣先生已经没有大碍，如果方便的话，我陪你去。”
　　纪飞羽看了看纪不休，老头跟她摆了摆手，说：“放心去吧，老爹帮你守着。”
　　虽然自己的老爹也不算什么靠谱的人物，但是老爹还有眉姐，比那个荣瑞卿的亲爹要靠谱那么一点点。
　　病房外间里，只剩下了两个昔日情敌。
　　荣耀德有些不自然，不停了摩挲着手里的手杖。纪不休抬眼看了看他，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你放屁！”面对纪不休，荣耀德懒得端自己富豪的架子，“我怎么会害我的亲儿子！”
　　纪不休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也没轻了祸害，好像上一次坑儿子的不是你一样！”
　　荣耀德气得脸直抖，说道：“虎毒不食子，我有我自己的底线！”
　　“哟哟哟，算了吧！”纪不休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承认了吧，你不想瑞卿继承你的家业，你干脆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除掉他。你干得出来！”
　　“你说我什么都行 ，你不能说我预谋害自己的儿子！”荣耀德用手杖敲着地面铛铛作响。
　　“你小声点儿！吵醒你儿子怎么办！”纪不休瞪大了眼睛。
　　荣耀德很不服气，沉默了许久才说：“我已经改了遗嘱，如果我两年之内死亡，公司股份留给瑞卿。我也准备了文件，两年后，正式退位，由瑞卿继承我名下的公司股份。”
　　“你说什么？”纪不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另一头，纪飞羽在警察局里，跟负责案子的警官再一次清楚地说了明晚发生的事情。
　　“纪小姐，你要理解，在没有查明凶手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包括您。”
　　“我明白。”
　　“谢谢您合作，”警察问道，“方晴你认识吧？”
　　“认识，她是荣家的厨娘。”纪飞羽答道。
　　“她跟荣瑞卿先生的关系，您清楚吗？她来之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清楚，我哥……荣瑞卿跟我提起过，不过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方晴来了之后……我因为她跟荣瑞卿闹过矛盾，不过很快就解除了。方晴的确会很主动地接近瑞卿……”
　　另一个负责记录的警官，在询问的警官耳边说了什么，警官问道：“纪小姐，你是否记得昨晚最后的甜品上菜顺序。”
　　纪飞羽想了想，说道：“是方晴送来的，她献给了荣老先生，然后顺时针，挨个端给主人们和客人们。”
　　“你方晴亲手端的吗？”
　　纪飞羽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是她亲手端的。”
　　“好，”警官又问，“这中间有谁动过荣先生的那一份吗？”
　　纪飞羽一边回想，一边摇头，说：“没，没有……”
　　她说完之后，问道：“所以，你们现在已经确定，有毒的就是那碗双皮奶吗？”
　　两个警官对视了一眼，这算不上什么机密，于是说：“我们在双皮奶的残留里，和勺子上都检测出了毒性物质，跟荣先生所中的毒是一样的。”
　　这么说啦，她的推测也是对的……那么凶手肯定就是方晴了啊！
　　警官说完又问：“其他的嫌疑当中，昨晚有没有人有什么奇怪的，反常的举动？”
　　“没有，昨天是家宴，每个人表现得都很正常。”
　　没有一个人有失态，虽然表姑姑和王奕岑还是明里暗里在争斗，但是应该都跟荣瑞卿中毒没有关系。
　　做完了笔录，纪飞羽从警察局出来，徐杰陪着她上了车。
　　“有什么透露出来的消息吗？”纪飞羽问道。
　　“有一些，”徐杰回答，“现在嫌疑最大的是方晴，太太说见到大少爷拒绝她，看到她哭了很久，她还去安慰了……而且，方晴自己说，做双皮奶的时候没有人帮忙，都是她自己做的。”
　　目前看来，方晴的确是嫌疑最大的，可是纪飞羽想不通，杀了荣瑞卿对她有什么好处吗？她如果想嫁入豪门，荣瑞卿死了她反而没有希望了啊……
　　在纪飞羽心里，嫌疑最大的是王奕岑。
　　可是这一次王奕岑也太干净了，做双皮奶的时候，她没有插手，也不是她端给大家的，怎么会有机会下毒呢？
　　“纪小姐，我看，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徐杰说道，“我再想办法弄到别人的笔录看看。”
　　“好，辛苦你了。”


第282章 嫌疑人的求助
　　纪飞羽昨天惊慌失措的时候站了一身血，做完笔录先回荣家换了身衣服。
　　崔婶婶听说她回来了，急匆匆赶到东翼，把刚要出门的纪飞羽拦住了。
　　“丫头，大少爷怎么样了？”她一夜没睡，满眼都是血丝。
　　纪飞羽心疼坏了，忙说：“您放心吧，瑞卿已经醒了，没事儿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等他情况稳定了，我带你去看他。”
　　“好好好，”崔婶婶总算安心了，“这一晚上我都没安生，主屋的大厨房现在不能用，我让阿婷在东翼的小厨房给你们做了些吃的，你带过去跟大少爷一起吃。”
　　“好，”纪飞羽抱了抱她，“您别着急了，人都没事儿了，您再把自己急出病来。”
　　“唉，我知道，”崔婶婶叹了口气说，“太突然，那时候夫人也是，前脚还跟我说她想吃蹄花，我炖好了，她人就……”
　　老太太最疼爱的两个人，都是在她眼前出事，她实在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好啦！”纪飞羽哄着她，“您就做做好吃的吧，瑞卿可是要好好养身体呢。”
　　崔婶婶拍了拍她的手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不要太劳累，你看你眼睛肿着，都是血丝，可怜见儿的……”
　　“放心吧，我多吃几碗您的好汤就全好了！”纪飞羽笑着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您说主屋的厨房不让进了，警察在里面查出来什么了吗？”
　　崔婶婶看了看四周没有外人，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就是没查出来才不让进的。”
　　“没查出来？”纪飞羽很惊讶，双皮奶就是在厨房里做的，只要毒药带进了厨房一定有一些蛛丝马迹，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
　　“老爷子的意思是谁都不准进，还要再查一遍，”崔婶婶说道，“你说，下毒的人会不会是……”
　　崔婶婶说着，向西翼的方向指了指，纪飞羽明白她说的是谁，但是现在一点证据都没有。
　　“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吧。”
　　纪飞羽收拾了几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带上崔婶婶给做得汤水饭菜，从东翼的侧门出来。
　　邱明帮忙把东西放好，纪飞羽刚要上车，方晴急匆匆地从前面跑过来。
　　“纪小姐！”
　　她神情急切，走到近前，问道：“我可不可以单独跟您说几句话？”
　　纪飞羽看了看邱明，说道：“邱明哥不是外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我没有下毒！”方晴眼睛红着，“我知道吃的东西出了问题第一个被怀疑的人肯定是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做！我没有理由害死瑞卿，我儿子还小，他不能没有妈妈，杀人是要犯法的！我很清楚！”
　　“这些话你跟警察说就行了，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纪飞羽不太懂，她这个时候跑到自己面前来自辨，到底是处于什么目的呢？
　　方晴哽咽着说：“每个人都说是我做做的……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能证明自己清白……纪小姐，你帮帮我……”
　　的确，食物上出了问题，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做东西的人下了手。
　　“我相信你，”纪飞羽说道，“但是具体的，还要等警察的结果，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方晴脸上漫上一种绝望，她紧紧闭上眼睛，忽然扑通跪了下来。
　　“方小姐，你……”
　　“现在，连表姑妈都想跟我撇清关系，我这次恐怕真的逃不过……纪小姐，我听说你心善，能不能，求求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我儿子，我知道您捐助过福利院，请你给他……”
　　“方晴！”纪飞羽握着她的胳膊硬生生把她拖起来，说道，“既然你没有做，就想办法证明自己，而不是现在就想着给儿子找福利院，他跟着谁都不会有跟着自己妈妈幸福的。”
　　方晴满脸泪痕地望着她，纪飞羽微微叹了口气，说：“我差一点儿就当了母亲，我明白你的感受，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力把昨晚的细节想起来，告诉警察，而不是来求我。”
　　“谢谢你……”方晴小声说，“我明白了，我会配合调查的。”
　　去医院的路上，纪飞羽始终不大高兴的样子，邱明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在手扶箱里，找出来一块巧克力，说道：“补充一下糖分。”
　　纪飞羽接过来，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甜蜜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纪飞羽舒了一口气，说道：“邱明哥，还是你懂我。”
　　“最好还是不要懂，”邱明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我听说，有人说我对你有不一样的心思，所以有可能毒死大少爷。”
　　“哇……这人……谁啊，想象力这么丰富。”
　　“不清楚，佣人们传的。”
　　纪飞羽喊着巧克力，眼神转了转，小心翼翼地问道：“邱明哥，你一直都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邱明在后视镜里的眼睛瞪得老大，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身来，真人地看着纪飞羽。
　　“既然你问起了，那我就说了。”
　　他忽然这么正式，纪飞羽有些慌了。
　　“我对你好……主要是因为大少爷喜欢你。”邱明认真地说道。
　　纪飞羽有些泄气，问道：“我不可爱吗？”
　　邱明忍着笑说：“可爱，还有一点，就是你很像我妹妹，看着你，我总觉得我妹妹还在，所以呢，就忍不住对你好一点儿。”
　　纪飞羽本是开玩笑的，没想勾起邱明怀念妹妹。
　　“对不起啊……”
　　“没关系，”邱明又说，“还有件事，我也要说清楚，免得你觉得我对大少爷有什么。我对大少爷好，是因为我妹妹治病的医药费都是他出的，因为他那么努力，我妹妹才多活了几天，这份恩情我是一定要还的。”
　　纪飞羽眼神躲闪，说：“我可没有怀疑过你对他有什么……”
　　邱明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重新开车上路。
　　“邱明哥，你刚才是不是对我冷笑了……”
　　“没有，你看错了。”
　　“你表情挺多的，适当活泼一点儿，应该很讨女孩子欢心。”
　　“……”
　　回到医院，套间里只有眉姐在插花，纪飞羽拎着吃的用的进来，问道：“眉姐，人呢？”
　　“你老爹跟荣老先生出去了，”眉姐忧心忡忡地说，“半天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去约架了。”
　　纪飞羽放下东西，开门看了看里面的荣瑞卿，见他还睡着，又关门说道：“他们俩一把年纪了还能约什么架？”
　　“还不是因为你婆婆啊！”眉姐说道，“这两个老头就这么一个心结……”
　　纪飞羽八卦兮兮地凑过去，问道：“眉姐，你都知道啦！”
　　“知道啦！”眉姐把一支洋牡丹剪枝斜插进花瓶里，说道，“你老爹早就跟我说了，我们不像你们年轻人，前任什么的都不能提。”
　　纪飞羽拿过保温桶拍马屁：“眉姐就是有气度，我来给您满上这碗汤！”
　　给眉姐倒了碗汤，纪飞羽给自己挑了几样好吃的，端进里面的病房去了。
　　“诶？你干嘛？你出来吃嘛！”
　　“我不，我要……”
　　荣瑞卿含含糊糊地说：“她要坐在我边上吃，好馋馋我，是吧？”
　　纪飞羽一听就笑了，站在床边，边吃边说：“哥哥，你醒啦，我吃给你看。”
　　“臭丫头……”
　　这家伙绝对是因为上次自己告状纪不休说惩罚她能看不能吃来报复她的！
　　从早上到现在他睡睡醒醒好几次来，脑子还算清楚，只是身体还有些疼，又使不上力气。
　　“警察那边有结果了吗？”荣瑞卿问道。


第283章 暴露的嫌疑人
　　纪飞羽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边吃边跟他说目前为止知道的消息。
　　荣瑞卿听完，问道：“会不会是你谋杀亲夫？谋夺财产？”
　　“你放屁，”纪飞羽翻着白眼说道，“我真要是谋夺财产，也要先跟你结婚啊，现在婚都没结，我去哪里谋夺财产！”
　　荣瑞卿笑起来说：“看到你这么有活力有野心，我就放心了……”
　　“刚好点儿就不正经！”纪飞羽夹起一块咖喱牛肉在他嘴边晃了晃，问道，“说实话，哥哥，你心里对下毒的人有什么想法吗？”
　　他昏睡的这一天里，他也在想，什么人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想来想去，他都想不通哪个人真的恨他恨到了这个地步。他虽然跟王奕岑斗了很多年，但是也应该不至于下毒手吧……
　　“现在，警方有什么消息？”
　　纪飞羽放下了碗筷，说道：“我说了，你要冷静一点儿，现在在警方那里，嫌疑最大的时候方晴。”
　　“方晴？”荣瑞卿声音虚弱还是掩饰不住震惊，“不会是她的！”
　　纪飞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不会是她？”
　　“她……不会是这样的人，”荣瑞卿瞥了她一眼说，“她很单纯……”
　　每个男人在描述勾引自己的狐狸精的时候都会说这句怙，但是这句话从荣瑞卿嘴里说出来就有那么一点儿奇怪。
　　“我是说真的，妹妹，你先别急着吃醋……”
　　纪飞羽是不大高兴，但是理智还在，她说：“我明白，方晴感觉是个……有些怕事的人，或者说，很懦弱。”
　　意识到了危险就不管不顾地跑来跟自己下跪求助，也不管这么做会不会加深别人对她的怀疑。
　　“对，”荣瑞卿说道，“她不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这辈子做得最勇敢的事情，也就是跟她丈夫离婚了吧？”
　　“嗯……”纪飞羽正在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她转头问，“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觉得她不安好心接近我的时候，我让人去查的。”荣瑞卿老实交代，“都是冗余信息，没有跟你汇报。”
　　纪飞羽点了点头，手肘撑在床边，咬着嘴唇想着问题的关键到底在哪里。
　　“还有，她有个儿子，她总要为儿子想一想。”荣瑞卿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她真的害死人，也应该是对我下手，这样她才有机会上位，至于说什么你拒绝了她让她很难堪之类的，我的存在才真正让她觉得难堪吧……”
　　荣瑞卿挠了挠她的下巴问道：“我拒绝她这件事，我记得当时没人在场，谁说的？”
　　“是…… ”纪飞羽想了想，消息是徐杰说的，至于说这句话的人……
　　“好像是你后妈？”
　　荣瑞卿皱眉：“方晴怎么说也是她表侄女，这么迫不及待让她坐牢？”
　　“她又不止说了这些，还有什么邱明对我有意思想要毒死你呢！”纪飞羽翻着白眼，“她可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报复了所有她看不惯的人！”
　　荣瑞卿失笑，说：“别的不说，邱明喜欢的可不是你这样的女孩子……”
　　“好啊！”纪飞羽伸手挠他痒痒，“都这样了还想着欺负你老婆！看我怎么收拾你！”
　　荣瑞卿躲又躲不开，笑多了又头疼，赶紧求饶：“老婆！妹妹！别闹了，哥哥受不了了……”
　　他抓着她的手腕喘着气，说道：“我觉得身体不太对的时候，想走远一点儿，怕吓到你。”
　　纪飞羽趴在他胸口，小声说：“你还是吓到我了……”
　　荣瑞卿拍了拍她的背，说：“好了，好了，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找一个专门给我试菜的，没毒我才吃。”
　　纪飞羽笑出来，抬头看着他说道：“你这个人洗胃的时候把脑子也洗了，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大概是进了水，短路了……”
　　“我看也是……”
　　两个人的话题变得正亲昵，纪飞羽的电话响了。
　　屏幕上显示是徐杰的好吗，纪飞羽挣开荣瑞卿的手接了起来。
　　荣瑞卿眼看着她说了几句话之后，脸色渐渐不好，带她挂了电话就问道：“怎么了？”
　　纪飞羽看了看他，好一会儿说：“警察把方晴带走调查了，他们在你吃的那碗双皮奶里发现的毒素跟你中的毒是一种，而方晴自己说过，双皮奶是她自己做的，没有其他人帮忙。”
　　人证物证都方晴都很不利，每一件证据都指向她。
　　纪飞羽忽然站起来，荣瑞卿问道：“你去哪儿？”
　　“她拜托我照顾她儿子，我想是不是应该去把她儿子找出来？我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他家这个小锦鲤和幸运星的直觉一向都不会错，荣瑞卿嘱咐说：“我让徐杰把资料给你，让邱明陪你去，要是有什么情况，不准一个人冒险。”
　　纪飞羽附身亲了亲他，说道：“放心吧，等我胜利的好消息！”
　　她叫上邱明，根据徐杰发来的资料，找到了方晴儿子的学校。可是他们到的时候，却被告知方晴的儿子已经被人接走了。
　　“谁接走了？”
　　“孩子的姑奶奶，刚刚接走的，小朋友说认识。”
　　姑奶奶？纪飞羽稍稍一转脑子，那不就是王奕岑么？
　　她是方晴的亲戚，这个时候来帮方晴照顾孩子倒是无可厚非，不过她不相信她有这么好心。
　　“什么时候来接的？”
　　“大概是……中午放学的时候，还请了假。”
　　中午的时候，方晴还没有被带走，那么早就让王奕岑来接孩子吗？不对……方晴那时候来求自己的时候都是下午一点多了，小学生中午午休是十一点半，这么说来，方晴来求自己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被接走了？
　　这中间的时间差让纪飞羽感到困惑，她谢过老师，从学校里出来。
　　邱明问道：“现在去哪儿？”
　　“去警局，我想见见方晴。”
　　正在处理中的案件不会向外界透露过多细节，纪飞羽这样直接过去，别说见方晴，细致一些的情节她都别想知道。
　　办案的警官也很为难，说道：“纪小姐，您不用去见她，从她被带进来，她什么都没说过，问她是不是她做的，她没有说，问她是不是不是她，而是别人做的，她也不说，我们相帮她也很难啊！”
　　不禁警官想不通，纪飞羽也想不通，那时候见面的时候，方晴还说会努力配合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忽然就什么都不说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纪飞羽一个头两个大，太多的人，太多的信息，她的大脑快要因为超负荷而死机了……
　　离开警察局，外面已经天黑了，邱明找了一条绕远，却不怎么堵车的路慢慢开，纪飞羽看着外面的街道，被店家的张灯结彩吸引了。
　　“是不是要过年了？”
　　“是啊。”
　　最近一段时间，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她连喘息的时候都没有，再回过神来，竟然又要过年了……
　　纪飞羽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年过的……糟心……”
　　她掐指一算，恐怕荣瑞卿要在医院里面过新年了，方晴的案子一时半会儿也结不了。她忍不住圣母一次，看到别人的生活苦难，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车开到一半，纪飞羽忽然说：“邱明哥，回荣家看看。”
　　她忽然想到，王奕岑应该只能把孩子带回荣家，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目前只有一个做法。
　　方晴当时是怎么说的？
　　“表姑妈都在跟我撇清关系”。
　　不管方晴对孩子的去向是不是知情，王奕岑既然在跟她撇清关系，为什么还要 帮她把孩子接走？


第284章 作案手法
　　车开回荣家，纪飞羽一进门就问道：“太太今天有没有带一个小朋友回来？”
　　佣人们愣了愣，说道：“好像是带回来一个，在西翼。”
　　纪飞羽也没有特别打招呼直奔西翼去了。
　　西翼的会客室里，从前她送荣耀德的景观绿色植物和蝴蝶兰还在，王奕岑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让他写作业，别吵着找妈妈！”
　　她蹬蹬从楼上下来，看到纪飞羽在楼下忽然一愣，问道：“你来干嘛？”
　　纪飞羽没理她，绕过她上楼去了。
　　“臭丫头，谁让你上去了？”
　　寻着说话的声音，纪飞羽找到了一间开着的房门，董嫂正在吼一个小孩子。
　　小男孩儿跟方晴的模样很像，纪飞羽瞪了董嫂一眼，坐过去蹲下身问道：“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方晴。”
　　“那你是不是叫朱雷？”
　　小朋友点了点头，纪飞羽转身问王奕岑：“你为什么把方晴的儿子带回家？”
　　“她要我帮她照顾儿子，怎么了？你以为我想吗？没事儿给自己找这么大麻烦……”
　　她说后半句话的时候，纪飞羽捂住了小朋友的耳朵。她对小朋友说：“小雷，你跟我姐姐走，姐姐带你去个一个好玩儿的奶奶，好不好啊？”
　　朱雷似乎有些害怕地看了看王奕岑，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王奕岑不耐烦地说：“你别添乱了，方晴已经把儿子托付给我了，你就别操心了！小雷，好好写作业，你要是乖，我就带你去见妈妈。”
　　朱雷小朋友望着纪飞羽，像是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什么。
　　王奕岑是什么样的人，纪飞羽太清楚了，有这样一个麻烦在她手里，她不急着扔出去，反而拒绝了纪飞羽接手的请求，这中间要说没有阴谋谁也不会信。
　　“小雷，”纪飞羽拍了拍他的头说，“你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你的，有个很凶的奶奶，她做饭很好吃，我会让她每天来给你送吃的，你乖乖等妈妈回来，好吗？”
　　“嗯……”
　　小朋友唯唯诺诺的样子，真的跟他母亲很像。
　　纪飞羽走到门边，直视着王奕岑，说道：“朱雷现在活蹦乱跳的，阿姨你可要好好照顾，下次我再看到他如果他少了什么东西，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丫头，嘴皮子还是那么厉害，”王奕岑冷笑说，“没生养倒是急着当妈了，这个家这么大，谁能保证他不出意外？”
　　“您说得对，这个家这么大，看着他进来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您好自为之。”
　　她说完就走了，王奕岑心脏蹦蹦乱跳，好阵子才反应过来，喊道：“吓唬谁呢！死丫头！”
　　纪飞羽下了楼，特意去找了婷姐和崔婶婶，让她们分神照顾一下西翼那个神秘的小朋友。
　　医院那边，纪飞羽走后的一段时间，不少朋友已经来探试过了，仅限生活上的朋友，事业伙伴，徐杰没有安排，不过问候的花束和礼品倒是不少。
　　纪飞羽回到医院，顺便也把晚餐带过来了，荣瑞卿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只能喝一点儿葡萄糖维持体力。
　　从她进来，荣瑞卿就发现她不高兴。
　　“有几份合同已经从法务部出来了，等您签字就可以生效，我明天带过来……”
　　他即便是躺在病床上，也逃脱不了徐杰的魔爪。
　　徐杰看着荣瑞卿，荣瑞卿看着纪飞羽，仿佛一个巨型三角恋。
　　“那我说一下案子的事儿吧。”他适时地换了一个话题。
　　果然说到案子，两个人都来了精神。
　　“我刚从警方那边得到的消息，他们基本上已经确定是方晴做的，但是疑点有很多，比如她的动机，如果真的像太太说的那样，是因为老板拒绝了她，实在是…… 太薄弱了……”
　　“这又不是推理游戏，有时候动机可能不会强烈，她身上最大的疑点就是，她是个母亲，怎么会冒着儿子没人照顾的风险？双皮奶是她的做的，不管瑞卿是不是真的挂了，一抓一个准儿！”纪飞羽说起这件事就很有精神。
　　“对，她最开始就承认了没有别人插手，倒不像个凶手会做的事情。”
　　荣瑞卿一直观察着纪飞羽的表情，见她似乎在纠结什么，便问道：“老婆，你是不是有别的发现。”
　　“我怀疑……她会不会是被人指使或者被人利用？”
　　纪飞羽把朱雷小朋友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荣瑞卿思考了半晌，说道：“很有可能是王奕岑威胁了方晴，所以她才什么都不说。”
　　“她什么都不说，不是为了掩盖她自己做了什么，”纪飞羽一拍巴掌，说，“可能是她知道什么，却不能说，因为儿子在王奕岑手上！”
　　那两个男人丝毫不惊讶的样子，看样子是早已经想到了，纪飞羽还是很兴奋，说道：“这样不是办法，方晴这么怂，一定被人威胁两句就怕了，我得跟她见一面。”
　　徐杰说道：“那我来安排。”
　　病房里重新剩下两个人，纪飞羽打来一盆热水给荣瑞卿擦手擦脸，弄的荣瑞卿浑身不舒服。
　　“老婆，我现在还不是卧床不起，你不用这样……”
　　“你让我找点儿事情做嘛！”纪飞羽说道，“不然你一直躺着，我一直坐着，两个人单纯聊天，很无聊啊……”
　　“好好好，”荣瑞卿无奈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纪飞羽把热毛巾糊在他脸上，用力地揉了两把说道：“你不知道，小雷真的挺可怜的，王奕岑对他态度也凶巴巴的，他看到我的时候真的很想跟我走的样子……”
　　她天生招小朋友的喜欢，荣瑞卿从前就看出来了，没想到朱雷第一次见她竟然也愿意相信她。
　　“小孩子家庭不完整，已经很可怜了，现在他妈妈又出事……”纪飞羽叹气说道。
　　“案子还没结呢，你就忙着可怜了，要是凶手真的是方晴呢？”
　　“那小孩子也是无辜的啊！”
　　纪飞羽绕到另一边擦他的另一只手，忽然想起来什么：“我老爹跟你老爸去哪儿了，早上见到过了一次，一天都没有出现过。”
　　“我都不知道他们来过……”荣瑞卿说道，“你一会儿打电话问问老爹，论坏心眼儿，他可比不过荣耀德，别让他吃亏。”
　　“哪有这么说自己爸爸的……”
　　时间也不早了，为了能让荣瑞卿好好休息，纪飞羽先走了。
　　第二天早上，纪飞羽打算看过荣瑞卿就去招徐杰。
　　早饭是邱明送过来的，崔婶婶特意熬的营养粥，今天荣瑞卿能正常吃一些流食，终于不用被纪飞羽馋的。
　　“崔婶婶真的疼你，你看，又是粥又是汤的，你想吃哪个？”纪飞羽问道。
　　“不挑，都要，挨个来。”荣瑞卿被她馋坏了。
　　“先喝粥吧，暖暖胃，补充碳水化合物。”
　　纪飞羽端过粥碗，在保温戴里找了找，问道；“咦？勺子呢？”
　　邱明从另一个袋子里找了出来，递过去：“这儿呢。”
　　纪飞羽接过勺子，搅着热粥，又吹了吹，忽然停住了。
　　“妹妹……”
　　荣瑞卿从她接过勺子就一直盯着她的手，两个人对视一眼，纪飞羽说道：“你也想起来了？”
　　“嗯……”
　　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始终关注的是，谁最有机会下毒，做双皮奶又亲自端上来的方晴最可疑。
　　因为她是整个过程中最有可能精准下毒的人，可是他们都忘了一件事，那时候，方晴只是端上了小碗和托盘，这之后递上勺子的人是谁呢？
　　递上勺子的人，如果在勺子上下毒，同样也能够精准下毒。


第285章 后妈被查
　　纪飞羽仔细想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情，慢慢吐出了一个名字。
　　“王奕岑。”
　　当天家里人很多，王奕岑一直忙前忙后，比任何时候都殷勤，方晴送上双皮奶之前也是她提醒大家甜品时间到了，推荐大家都试试，然后送上了勺子。
　　“她跑不了！”
　　纪飞羽咬牙切齿，当即就要给徐杰打电话。
　　“等等，”荣瑞卿拦住她，问道，“你要徐杰带你见方晴吗？你要做什么，跟方晴说勺子的事情吗？”
　　“当然，难道……”
　　荣瑞卿镇定地看着她，纪飞羽冷静下来，不能，她现在不能告诉方晴这件事。如果由她来告诉方晴，这就变成了串供，在法庭上不具备证词的效力。
　　“对，我不能直接跟方晴说。”
　　她有些吹头丧气，荣瑞卿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方晴现在什么都不说，一定是被王奕岑威胁了，你如果见她只要劝她不要害怕就可以，至于其他的，不要说，一定要让她自己想起来，明白了吗？”
　　纪飞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纪飞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哥哥，还好你反应快，不然我要做错事了。”
　　“你比我聪明，只是急着帮我找出凶手才会一时间迷糊了。”荣瑞卿很相信她，“我暂时没有办法出院，要看你的了。”
　　这一次证据确凿，王奕岑敢害荣瑞卿就要做好准备！
　　徐杰很靠谱，不知道动用了哪一层的关系，竟然很快就安排好了与方晴见面的事情。
　　“虽然可以见面，但是办案的警官陪同，说话用词一定注意。”
　　拘留所的走廊，窗口很高，阳光只投进来一半，让里面看起来昏沉沉的。
　　“我明白，你在外面等我就好，我有分寸。”
　　方晴事先不知道谁来看她，还以为是公诉律师，见面纪飞羽的一瞬间她惊讶极了。
　　“纪小姐？”
　　纪飞羽点了点头，说道：“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小雷在荣家很好，我让崔婶婶和婷姐好好照顾他，你放心。”
　　一听到儿子，方晴眼睛红了，喃喃自语说道：“是我没用是我没用……”
　　“方小姐，你冷静一下，”纪飞羽说道，“小雷的处境现在还好，但是糟糕的是，如果没有你，他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方晴捂着脸，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我说，我会照顾好小雷，崔婶婶把他放亲孙子一样，你知道崔婶婶的为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那天向我保证的一样，好好配合调查，明白吗？”
　　方晴情绪平复下来，她眼神犹疑地看着纪飞羽，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她又停住了。
　　许久，她都在这样的反反复复里纠结，最后还是对办案的警官说：“警官，我想起来一些事情。”
　　纪飞羽松了口气，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保证身体。”
　　从拘留所出来，上了车，纪飞羽说道：“去警察局，我也想起来一些事情。”
　　荣家气势恢宏的豪宅看上去还是那样巍峨，可是它里面的气氛就不那么好了。
　　王奕岑在西翼自己的房间里，摆弄自己的首饰，她心神不宁的时候总是爱摆弄这些东西，荣耀德一直没有回来过，大概是在医院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她现在也来不住关心他的去向。
　　“太太，”董嫂进来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王奕岑吓了一跳，说道：“随便做些就好了，小雷呢？”
　　“小雷在崔婶婶那里，早上说要去上学，被您骂了之后，没有闹过了。”
　　王奕岑想了想说道：“你去把小雷叫过来，找人送到我爸妈的老房子那里……不，我自己去送，不需告诉任何人……”
　　她刚说完，电话响了。
　　带电话的是崔婶婶，她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太太，有警察找您。”
　　王奕岑紧张地抓紧了话筒，好半天才说：“我知道了。”
　　她放下电话，深吸了一口气，才换上另一副表情，出了西翼。
　　还是那天的警察，客客气气地说道：“荣太太，有些事情需要您回去配合我们调查。”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不可以吗？”王奕岑的态度仍然傲慢。
　　警察笑了笑说：“不可以。”
　　再不情愿，王奕岑也只能跟着他们回了警局，在封闭的问话室里接受询问。
　　“荣太太，”警察问道，“家宴那天，你都做了什么？”
　　“我的事情太多了，就在这里说一天也说不完，家里的每件事情都要我操心。”王奕岑淡定地说道，“您指的具体什么时候？”
　　“双皮奶上菜的前后。”
　　“其实我之前说过一次了，那我就再详细地说一遍，”王奕岑交叠着双手，说道，“我看客人没有再动筷子，就下楼去了厨房，跟方晴说让她送双皮奶上来。”
　　“你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吗？”
　　“没有。”
　　问话的警察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是家宴用过的勺子。
　　“这个勺子您认识吗？”
　　“跟我们家的勺子长得挺像的。”
　　“这是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的，你们家里的勺子，准确地说是那天吃双皮奶的勺子。”
　　王奕岑依旧很淡定，说道：“勺子怎么了吗？”
　　“当天包括客人和方晴都说，勺子是你给客人分发的，您承认吗？”
　　王奕岑眼神向下瞟了一眼，很快说道：“好像是吧，我那天做得事情太多了，不记得了。”
　　“如果是您给大家分发勺子，您就可以准确地把有毒的勺子递给荣瑞卿了是吧？”
　　王奕岑冷笑着说道：“现在警察办案都这么不严谨吗？明明是双皮奶有毒，现在又要赖在我身上？”
　　警官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纸来，说道：“我们重新检测过有毒的餐具，做了计量分析，勺子上的毒药含量，远远大于碗里的毒药含量，也就是说，碗里的极有可能只是勺子沾染上的，最大的源头在勺子上。”
　　“随你怎么说，碰过勺子的又不是我一个，我也是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王奕岑说道，“我能说的已经说了，后面的问题，我律师来了，我才肯回答。”
　　这边的问询还没结束，警察局一个小房间里，纪飞羽已经通过徐杰的渠道听到了录音。
　　“这个老巫婆太狡猾了……”纪飞羽恨声说道，“跟自己有关系的地方不否认，但是一旦靠近了嫌疑人的范围，又立马撇净，营造自己无辜的假象。”
　　徐杰也很是头疼，说道：“真的很麻烦，她不是唯一碰过勺子的人，跟方晴的情况又不一样。”
　　“她一定是事先准备好了勺子，再偷偷替换……”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纪飞羽的怒气发泄不出来，郁闷得要命，总不能就这么让这个老巫婆逃了吧？
　　外面有人敲门进来，小声跟徐杰说了什么。
　　“太太已经被保释带走了。”
　　王奕岑除了警察局，先去了律师事务所，进去了好久才出来。她赶回荣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主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站了半天，喊道：“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董嫂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说道：“太太，您终于回来了，小雷不见了。”
　　“真是废物一个孩子都看不住！”
　　“不是啊，我给老爷子泡茶，回来就没看到孩子了……家里人已经去找了。”
　　王奕岑停下了脚步，问道：“耀德回来了？”
　　“正在楼上等您。”


第286章 案情真相
　　王奕岑暂时不顾上小雷去哪儿了，急匆匆回了西翼。
　　她先去了书房，却没在书房看到人。她又回了卧室，才找到了自己的丈夫。
　　“你回来了，瑞卿怎么样了？”王奕岑关切地问道。
　　“还好，已经没事儿了。”荣耀德平淡地说道。
　　“没事儿就好，没想到除了这么大的事儿，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王奕岑唉声叹气。
　　荣耀德盯着她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今年怎么了吗？”
　　王奕岑眼神闪躲，说道：“我之前找了大师，你们不是都不信么……”
　　“你找了大师之后，这个家里事情的确多了很多。”荣耀德别有用意地说道。
　　王奕岑的脸色不好，她直觉荣耀德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过去的事情……不提过去也好，我问你，这一次是不是你做的。”荣耀德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我没做。”王奕岑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就让警察去查。”
　　她直视着他，丝毫没有胆怯。
　　“瑞卿是我儿子，他不懂事，我可以教育他，但是，”荣耀德停顿了一下，“别人不可以伤害他！”
　　“我知道，你一向都爱两个孩子，”王奕岑伤感地说，“瑞林除了事儿，瑞卿不能再出事儿，否则你怎么受得了，我当然懂你，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儿？”
　　荣耀德紧紧盯着她看了半天，轻声说：“但愿如此。”
　　“你总是怀疑我，我已经习惯了，你累了两天了，去洗个澡吧，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夜宵。”
　　王奕岑说着，从卧室里出来，关上门时候，不禁开始发抖，她紧紧抱住自己，转身向楼下跑去。
　　“董嫂！”
　　“太太！”
　　“小雷找到了吗？”王奕岑急切地问道，“有消息了吗？”
　　董嫂压低了声音说道：“还没有，应该不是小雷自己跑出去的，多半死……”
　　她指了指东翼的方向。
　　王奕岑咬紧了牙，纪飞羽那个丫头好像在怀疑什么了，她这个时候把孩子带走，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
　　那她这个时候不是把全部把柄都交在了别人手上。
　　另一头，纪飞羽的家里，邱明带着小雷来敲门了。
　　小孩子懵懵懂懂，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他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人带过来带过去。
　　“小雷，”纪飞羽在他面前蹲下来，说道，“还记得我吗？”
　　“嗯。”小雷点了点头。
　　“我让哥哥带你过来吃东西，你一会儿还要不要回姑奶奶那里？”纪飞羽问道。
　　小雷明显有些失望，他小声问：“可以不回去吗？”
　　那个他见过两次的姑奶奶有些吓人，小雷有些害怕。
　　“那，这样，小雷，一会儿哥哥带你去吃东西，然后呢，你跟哥哥住在这里好不好？”纪飞羽笑着说道，“这里是我家，平时呢，只有我爸爸住在这里，他是个很好玩的老头，过几天，我带你去看你妈妈，好不好？”
　　“嗯！”小雷明显高兴多了。
　　纪飞羽也放下心来，把孩子交给了邱明，自己一个人赶去医院。
　　她赶到的时候，纪不休和眉姐正在陪荣瑞卿吃饭。
　　“荣先生真是不简单啊！”纪飞羽啧啧两声说道，“吃个饭还要这么多人陪着。”
　　纪不休笑了，说道：“这丫头，也不知道是吃谁的醋，快过来吧，也有你的份儿。”
　　她从一早上起来就开始东奔西走，一时没有放松的时候，现在终于闲了下来。
　　眉姐给她端了一碗汤，说道：“先喝口汤，瑞卿已经跟我们说了，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已经跟警方说了勺子的事情，方晴应该也说了，王奕岑下午接受了问询，但是还是没有直接证据，最后可能要看法庭怎么判了。”
　　纪飞羽喝了热汤，荣瑞卿在她来之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看着她吃，说道：“你去见过了方晴，她就愿意合作了，看来之前她的确是被人威胁，大概对方希望她承担罪名，可是她自己又不甘心，所以迟迟不肯开口。”
　　“看来是这样的，我已经让邱明把小雷从家里偷出来了，这样王奕岑就不能威胁方晴了。”纪飞羽说道。
　　“哎呀，这可不行，”眉姐有些急了，“王奕岑好歹还跟孩子有亲戚关系，你跟孩子都不算认识啊，万一她要告你拐卖儿童，你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纪飞羽很快王奕岑狗急跳墙作出什么伤害孩子的事情，只能趁着王奕岑那会儿不在家让邱明带小雷出来，否则要另找时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暂时也想不了那么多，等她再出招吧！”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饿极了，简单交代之后，开始狼吞虎咽，眉姐和荣瑞卿两个人都照顾不过来她一个人。
　　“对了，老爹，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怎么突然消失了？”纪飞羽半饱的时候，终于开口问了。
　　纪不休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被问起来，才说：“去了个地方。”
　　这么神神秘秘的，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瑞卿，”纪不休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一样问道，“你知道为什么王奕岑忽然对你下手吗？”
　　“她对他下手有什么稀奇了的，”纪飞羽呵呵了两声说道，“她一向都把瑞卿当成敌人。”
　　纪不休微微叹了口气，说：“你爸那个老王八蛋，他要把公司所有股份都留给你。”
　　荣瑞卿和纪飞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说道：“这不可能吧？”
　　“可是……我找人查过，他的确修改的遗嘱，明明是……”
　　“给你弟弟了？”纪不休说道，“他的确也给你弟弟留了不少东西，但是公司这一块都给了你，他不希望恒辉在荣瑞林手里败落。或者说，是整个集团的意向，不允许他把公司留给荣瑞林。”
　　这的确是太让人意外了，不过纪飞羽也懂了，为什么王奕岑之前都只是吹吹枕边风，造个谣，这一次却痛下杀手。
　　从王奕岑把方晴请回来做厨娘开始，这就是个阴谋。方晴的身份特殊，她跟荣瑞卿从前的关系暧昧，自然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也许王奕岑一早利用方晴并不是下毒，可能还有更阴毒的招数，只是纪飞羽吃醋，让方晴更少接近东翼，导致王奕岑也没有了机会。
　　把方晴推到前面做活靶子，她自己在后面推波助澜。拿这件事情来说，在某种程度上，王奕岑和方晴的嫌疑是等同的，她们都有机会精准下毒。
　　可方晴这份情杀，比她跟荣瑞卿之间多年恩怨要吸引人多了。
　　她没想到的是，毒药的剂量并没有预想的准，又或者说，荣瑞卿自己命大，竟然没有死。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需要一个人来背锅，这个人就是她一早选定的方晴。
　　也许是方晴早就察觉到什么了，王奕岑才有铤而走险，把小雷带到了身边，以此逼迫方晴认罪。
　　王奕岑这个计划，比起她从前那些雕虫小技，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了。但是她又漏算了一项——纪飞羽。
　　这个原本应该在荣瑞卿身边哭哭啼啼儿女情长的丫头，偏偏把荣瑞卿仍在医院，专心致志地要把凶手找出来。
　　“你就是王奕岑的天敌啊宝贝。”荣瑞卿赞叹地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吧，哥哥，”纪飞羽问道，“荣耀德要把全部股份给你，我不相信他没有条件。”
　　荣耀德看上去并不是一个那么大方的人。
　　“他想给我是一回事，我要不要还是另一回事。”荣瑞卿笑了笑说，“管他呢？”
　　——您好自为之您好自为之您好自为之……
　　王奕岑从噩梦里惊醒，梦里的纪飞羽步步紧逼。
　　她这幅模样简直就是——另一个李雅涵。


第287章 来自儿媳妇的教育
　　王奕岑从床上起来，到了外面的起居室，她翻找出来一盒烟来，抖着手点了一支。
　　现在看来她暂时没有事情，但是谁知道事情后面有什么转机？她错了，她不该对荣瑞卿下手，她应该对纪飞羽下手才对！
　　案子还没结束，新年已经来了。
　　在春节之后，纪飞羽请律师把方晴保释了出来。
　　“现在你仍然有很多限制，需要随叫随到，如果没有新证据，恐怕就要结案了，现在疑点这么多，开庭之后也是有利的。”
　　车上，纪飞羽仔细跟她说了现在的情况。
　　方晴舒了一口气，说：“我知道，谢谢你。”
　　“不客气，应该做的。”纪飞羽笑了笑说，“我答应小雷，送他的新年礼物是妈妈啊！”
　　方晴也笑起来，说：“给你添麻烦了。”
　　邱明把车开到了纪飞羽的工作室，纪不休早就带着小雷到这里等着了。
　　母子两个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方晴心疼地看着儿子，摸了摸他的小脸，问道：“你怎么样啊，好不好？”
　　“好，羽毛姐姐会教我画画，小齐姐姐给我补习功课。”小雷乖乖地说道。
　　“他在绘画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以后你可以好好培养他。”纪飞羽说道，“我这里最近已经放假了，这段时间你可以先住在这里，二十四小时安保，很安全，还有一键报警器。”
　　“谢谢，谢谢……”
　　方晴除了谢谢，什么都说不出来，平复了好半天情绪才说：“我跟警察说了王奕岑是怎么暗示我要我顶罪的，但是警察说也可能是我自己理解的问题，我实在没有办法，到现在都没有有力证据……”
　　这么久了，她早就想明白了，她不过就是个棋子，王奕岑怂恿她追求荣瑞卿并不是希望她过上好日子，而是给她制造杀人动机。
　　后来又来威胁她不认罪，就带走她儿子……
　　确定儿子安全之后，她才敢向警察揭穿这一切。
　　“她深思熟虑，不是我们能对付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纪飞羽说道，“我带你看看这里，厨房卧室，什么的，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还不错。”
　　纪不休看着女儿带方晴女子去看环境，深深叹了口气，这次荣瑞卿差点儿出事儿，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轮到他女儿呢？
　　“纪先生，”邱明听到他的叹气声，问道，“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纪不休拍了拍大腿，问道，“你叫邱明是吧？”
　　“嗯。”
　　邱明虽然经常接送纪飞羽，但是非必要他不会出现，总是默默的在旁边等着。
　　“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
　　两个人尴尬地聊了一会儿，纪飞羽回来，说道：“你们先休息，我们今天要去接瑞卿出院。”
　　“帮我跟他说句抱歉。”方晴难堪地笑了笑，说，“等我情况好些了，我再登门道歉。”
　　“好。”
　　办妥了大事儿，纪飞羽叫上邱明赶紧去医院。
　　荣瑞卿看了一眼时间，小声嘀咕着：“怎么还不来……”
　　眉姐帮他收拾用品，不小心听到了，说道：“羽毛说了，今天先去接方晴母子团聚，然后再来接你出院，忘了吗？”
　　“没忘……”
　　就是没忘，荣瑞卿才生气，现在他老婆什么事情都优先处理，唯独把他排在后面。
　　哼……
　　东西收拾好了，病房门一开，荣瑞卿满怀期待地看过去。
　　荣耀德出现在门口。
　　“出院怎么也不通知家里？”
　　荣瑞卿没说话，眉姐看了看情况，暂时出去了。
　　“一切都是羽毛处理的，我没有过问，听她安排。”荣瑞卿简单地说道。
　　谎话都说得这么敷衍，荣耀德也是有些无奈：“你什么时候听过别人的安排？”
　　“现在听了。”
　　荣耀德抿着唇，不大高兴，过了一会儿才说：“司机已经在楼下了，走吧。”
　　没等荣瑞卿说什么，门外纪飞羽进来了。
　　“去哪儿啊叔叔？也不打个招呼？”
　　荣耀德看了看她说道：“当然是带他回家。”
　　“回家？”纪飞羽笑了，“你是看他没被毒死，想再毒死他一次吗？”
　　“纪小姐，”荣耀德沉着脸说，“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纪飞羽走到他面前，说道：“你根本不关心他的生死，你很清楚案子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你什么都没做，报警是我做的，让方晴说出真相的也是我，因为我在意他，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伤害他的逍遥法外，你就不一样了，你始终在包庇那个人。”
　　“有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纪小姐…… ”
　　“对啊！就说情感，”纪飞羽咄咄逼人，“当初罗梦怡让你在家庭和小三之间选择，你也是这样保持中立，不作为，最后呢？你逼死了她……”
　　“你老爹教你的吧？”荣耀德的脸色涨红，“你的牙尖嘴利，都是你老爹教你的吧。”
　　“管好你自己和你那个老婆。”
　　纪飞羽给了他一个白眼，转身向荣瑞卿走过去，说道：“拿东西走啦，还想回去等着被人下毒啊！”
　　“好好好，我走我走。”
　　荣瑞卿拿上自己的东西，看都没看荣耀德，就跟着纪飞羽走了。
　　上了电梯，荣瑞卿才说：“老婆，你跟人吵架的时候，我从来不插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纪飞羽也好奇，每次她冲在前面的时候，荣瑞卿不是在看热闹，就是在后面装怂。
　　“因为，我怕拖你后腿，影响你的战斗力。”
　　“算你有自知之明。”
　　春节这段时间，荣瑞卿和纪飞羽暂时住在纪不休家里，纪不休高兴得不得了，平时他一个人虽然自由自在，但是难免寂寞，更何况马上就过节，当然是人多更热闹了。
　　“快进来，冷了吧，怎么也不多穿点儿啊！”
　　纪不休从两个人进门就开始喋喋不休，忙着给荣瑞卿倒热水，一转身看到两个人都蔫蔫的，问道：“怎么了这是，一个两个都不开心？”
　　纪飞羽戳了戳荣瑞卿的脸，说道：“他老爸去医院了，让接他回家，让我骂回去了。”
　　荣瑞卿总是说不用在意荣耀德的态度，实际上他还有一些敏感。对于荣耀德的态度，他一次一次失望，每次在麻木的边缘，荣耀德都能让他更失望。
　　“没事儿，老爹，我就是累了。”荣瑞卿说道，“晚上吃什么？”
　　纪飞羽摸了摸他的肚子，说道：“老公，你最近还是控制一下吧，你住院这阵子，胖了……”
　　他每天被塞一大堆补品，还不能随便走动，想不胖都难。
　　“臭丫头说什么！”纪不休瞪了她一眼说，“反正都要过年了，减肥的事儿，过了年再说。”
　　有了纪不休这句话，荣瑞卿也只好先安心吃饭，减肥的事情以后再说。
　　荣瑞卿在医院里住了一段日子，虽然吃的还是家里的做的饭菜，但是总不及坐在餐桌上吃得踏实。
　　晚上睡的不是自己熟悉的床，可是他仍然觉得安心。
　　“哥哥，”纪飞羽走进来，“我给你放一杯温水在床头，晚上可以喝。”
　　“你不陪我吗？”荣瑞卿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我当然陪你，我怕我一会儿睡着就忘记了……”纪飞羽上了床，给了他一个吻，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安心了。”
　　“什么就安心了，”荣瑞卿笑着，看了看床头柜，“妹妹，帮我找个遥控器……”
　　他说完再转头，纪飞羽已经睡着了。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发，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段日子，这丫头总是笑呵呵地，事事冲在前面，要为他找凶手，还要帮方晴洗清罪名，是该安心睡一觉了。


第288章 懒散的节日
　　即便是住院了这么久，荣瑞卿还是按照自己的生物钟醒来，身边的纪飞羽睡得静悄悄的，他凑过去亲了亲她，轻手轻脚地起床。
　　上午的阳光温温柔柔地铺展在客厅里，餐桌上放着一个老实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纪不休正在客厅的阳台上浇花，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醒了？”
　　“嗯，醒了，”荣瑞卿说道，“早上还有些事儿，徐杰一会儿会发邮件过来。”
　　“公司不都已经放假了吗？怎么还加班呢？”纪不休放吓水壶走过来，“先吃饭，我早起熬的粥。”
　　“这边公司放假了，美国人可不休息，”荣瑞卿伸了个懒腰，“忙起来还是没完没了。”
　　“自己做老板就是不一样，什么时候都得想着经营，不然就开不开锅了。”纪不休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盛了一碗白粥。
　　“可不是嘛，一想到那么多人跟着自己混饭吃，莫名就又一种责任感。”荣瑞卿接了过来，先吹了吹，他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老爹，你的铺子怎么样，最近也没听你说起过。”
　　“啊……”纪不休不是很想说的样子，“最近天气冷，你们两个的事情也一档子接着一档子，也没去开铺子，反正我女儿现在赚钱，也能给我养老，我怕什么？”
　　“也好，”荣瑞卿没怀疑，“天气冷，小心着凉，年前就关了吧，你每天玩玩摄影也挺好的，免得小羽毛总是担心你。”
　　“唉，瞎担心……”纪不休随便应付了一句，换了个话题。
　　两个人吃过了早饭，荣瑞卿拿出电脑开始处理邮件，卧室里的小羽毛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荣瑞卿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纪不休在不远处看着新闻，说道：“不用担心，你住院这阵子她都没怎么休息，让她睡吧。”
　　即便是做爸爸都这么说了，荣瑞卿还是忍不住，起身开门看了看才放心。
　　一上午的光景很快过去，窗外的日头像是夏天早上的七八点钟。纪不休泡了杯茶放在他手边，又悄悄走了。
　　“老爹，我好饿啊……”
　　卧室门终于开了，纪飞羽头发乱糟糟的站在门口，揉着眼睛说道。
　　“可算是醒了，马上吃中午饭了，你去吃点儿水果将就一下。”
　　纪飞羽打了个哈欠，看了看眼前的场面，目光落在荣瑞卿身上的时候愣了半天，一时间竟然想不去来是谁了。
　　“看什么？不认识了？”
　　“刚才是不认识了，现在又认识了。”
　　荣瑞卿冲过来猛捏她的脸，咬牙切齿地说：“睡一觉连自己老公都不认识了！”
　　“我睡太久了嘛！”纪飞羽咧着嘴叫道。
　　荣瑞卿叹口气，揉了揉她的脸，说：“辛苦了。”
　　“那我要红包……”纪飞羽抵在他肩膀上，说道，“大的……”
　　许久没有听到她说要红包了，荣瑞卿还有些想念。
　　“好，给你大红包。”
　　平平淡淡吃了中午饭，正收拾碗筷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了。
　　一家人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儿多，听到敲门声就觉得又是要发生。好在来的都是附近做买卖的街坊，年下了，给老朋友们送些过年的年礼。
　　“哎呦，羽毛今年在家过年啊！”
　　“是啊是啊。”
　　“这是你女婿吧，长得真俊啊！”
　　“是啊是啊。”
　　“什么时候结婚，请喜酒的时候别忘了我们。”
　　“是啊是啊！”
　　……
　　应付了三波邻居，问的问题如出一辙，纪不休连答案都不用换，就好像背好了词儿一样。
　　荣瑞卿和纪飞羽假笑笑得脸疼，互相给对方揉着脸颊。
　　“你以前跟李雅涵好的时候，有没有这样见过她的亲戚朋友？”
　　纪不休去放街坊送的礼物，纪飞羽忽然想到了，就问起来。
　　“我们认识三个月，在一起约会都是为了给别人看，还没有进行到见亲戚朋友那一步，就已经决定结婚了。”荣瑞卿实话实说。
　　“你们闪婚得也太草率了吧……”纪飞羽倒不是吃醋，纯粹只是好奇。
　　“我们不是结婚是合作，”荣瑞卿捏着她的手指，说道，“她也清楚，她被抚养长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换取婚姻带来的家族利益，中间什么恋爱过程都可以省略了。”
　　纪飞羽想了想，忽然说：“用自己来换别人的利益，要是我，我也会逃婚。”
　　“所以说啊，你们真是亲姐妹。”荣瑞卿不无感慨地说道。
　　纪飞羽得意地说：“那当然啦！”
　　在家里修养了几天，起初荣瑞卿还有些不习惯——纪飞羽家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小了，平时来吃饭还没觉得，整天在家里活动，差距感就出来了。
　　但是住了几天之后，他却觉得，小有小的好处。
　　比如他处理公务的时候就在饭桌上，纪飞羽和纪不休在旁边调小音量看电视，他不忙的时候，那两个人就说说笑话，偶尔把他也能逗笑。
　　陷入难题的时候，会有人默默送上一杯茶水，累的时候还有过来给捏肩膀……
　　他们的生活共通，在同一个空间里，感知着彼此的存在，安心又踏实。
　　年三十的早上，眉姐来了。
　　一进门，眉姐就风风火火的，嚷着：“哎呀，我就几天没来，怎么家里还是这个样子，老纪，你这一点儿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她一边埋怨，一边指挥纪不休：“去，楼下我的车里，把东西都给我搬上来。”
　　“哇……”纪飞羽感慨，“眉姐，你这个阵仗，是要干嘛呀！”
　　“过年嘛，就喜庆一点儿啊！”眉姐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各种红彤彤的挂饰，说道，“你们两个今年这么背，当然喜庆一点儿，冲走霉运。”
　　纪飞羽接过挂饰，说道：“看不出来，您还是一个这么老派的人……”
　　“什么老派，这是讲究，是传统！”眉姐瞥了她一眼说道。
　　荣瑞卿戳着她的腰说道：“眉姐说是传统就是传统，赶紧的，挂起来！”
　　纪不休下楼搬东西的功夫，屋里的三个人已经挂起了一片，他站在门口感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今天嫁姑娘呢！”
　　纪飞羽别有用意的说道：“也可能是娶媳妇儿哦！”
　　“臭丫头，就会开你老爹的玩笑！”
　　四个人手忙脚乱把家里布置了一通，纪不休急着去弄年夜饭了。眉姐看着喜气洋洋的屋子，乐呵呵地说：“我啊，好多年没有过春节了，自从爹妈没了之后，自己都没有家了，春节这东西，有没有都一个样儿。”
　　“以后就年年过了啊！”纪飞羽抱着她的肩膀说道，“我们四口人，吃个菜一个汤，从三十吃到初一！”
　　眉姐哈哈笑起来说：“对，以后呢，你们再给我添两个小孙子…… ”
　　她说道这里也觉得神奇，说道，“我得谢谢你老爹，我才多大啊我，我就当姥姥了！”
　　两个人笑起来，荣瑞卿戳了戳她的脑袋，说道：“听见没，眉姐想做姥姥，你要努力！”
　　“我一个人努力就行了吗？要你干嘛的？”纪飞羽斜了他一眼。
　　正巧，纪不休从厨房里出来，听到这句话，咂了咂舌，说道：“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这种话关起门来说，也不怕人笑话。”
　　在他眼里，女儿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每次听到她说这种话题，就觉得心里别扭。
　　“看见没，你老爹，还把你当作小朋友呢！”眉姐笑道。
　　纪不休叹气说：“我也是没办法，等他们自己有了女儿就知道了。”
　　他盯着荣瑞卿说道：“你小子，你等着吧！”
　　与这里的欢声笑语不同，偌大的荣家简直是一片死寂。


第289章 蹭饭的老头
　　过年的灯笼挂上了，对联贴上了，佣人们一半都放了假，年夜饭崔婶婶操办，似乎跟往年也没什么不一样。
　　可就是没有人气儿，整个家里静悄悄的，似乎连窗外落雪的声音都能听见。
　　“年礼按照去年少奶奶定下的单子，都已经送到了，年夜饭是太太定的菜式，今年买了鞭炮，太太说要放一放，去去晦气……”
　　崔婶婶一一说着，荣耀德望着窗外深深叹气，说道：“挺好的……”
　　“就是……大少爷二少爷都不在，这个家里啊，不够热闹。”
　　去年有少奶奶在，家里男的一片欢喜的气氛，现在没了少奶奶，连两个少爷也不在。
　　荣耀德揉了揉额头，说道：“今天也不讲什么规矩了，叫大家一起上桌吃饭吧，总不能一张桌子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吧。”
　　可最后这张桌子上，还真就只有两个人。
　　荣耀德的话客气着听听就算了，谁敢大过年的真的坐到主人家的餐桌上大吃大喝？
　　长桌上的年夜饭菜式虽然变了，数量却没有变，从前五口人吃着稍显富裕，现在两个人吃就实在是奢侈了。
　　窗外城市里的鞭炮声，显得这间豪宅的餐厅更加冷清了，王奕岑看了看荣耀德，努力寻找话题。
　　“……明天初一，客人要来的话，不如凑一局牌局，热闹，亲戚之间也要走动走动，我看啊……”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每一件事情好像都安排得很妥帖。
　　佣人在荣瑞卿和荣瑞林平时的位置也都摆了碗筷，荣耀德看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家里的事，你向来都是安排得最好的。可偏偏又是安排得最不好的……”
　　王奕岑脸色不太好看，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好的一个家，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荣瑞卿看着两个儿子的位置说道，“你争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我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个家里最后这些东西还是会是他们的，争来争去，你看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王奕岑放下了筷子，盯着桌角沉默半晌，说道：“你这是在怪我，你怪我把这个家弄成这样？荣瑞卿跟你反目成仇到底也不是我挑拨的，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没想过吗？怎么都成了我的错？”
　　荣耀德喝了一口酒，说道：“瑞林呢？瑞林不是你教育的？要不是你这个做妈的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他，他会有今天吗？”
　　“儿子生下来跟你的姓，没教好你就责怪我？”王奕岑眼里带泪，“荣耀德，你不要出了事情就怪到我头上好吗？当初你出轨怪我勾引你，你怎么不说自己定力不强，儿子的事情也怪我，他教育不好你没有责任吗？”
　　她平时低声下气哄着他，如今操办了年夜饭，最后还要被荣耀德责怪，王奕岑有些受不了了，争辩了几句，就捂脸哭起来。
　　荣耀德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情，放下筷子，起身出了餐厅。
　　“备车！”
　　过年的繁华都市变成了一座空城，荣耀德让司机在路上转了几圈之后，去了一个地址。
　　夜晚，小巷子里已经没有开门的店铺了，万家灯火都在庆祝自己过去的一年，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纪飞羽家的年夜晚吃得早，天还没黑就已经吃完了，伴着春晚的前奏想起，一家人围在茶几上包饺子。
　　“真没想到……”纪飞羽一边捏饺子一边说，“眉姐是个不会做饭的。”
　　“从小我妈妈就告诉我，女人不能什么都会，会的多干得多。”眉姐笨拙地学着包饺子，为自己辩解。
　　“我觉得眉姐的妈妈说得对，”荣瑞卿投了一票赞成，“我要是有女儿，我也不舍得她做饭，我自己的女儿我宠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要给别人做饭，那不是要气死了？”
　　纪不休听得直拍大腿，面粉拍了一地，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你要是明白这个道理，我女儿交给你我可就放心了。”
　　纪飞羽一眼看穿了荣瑞卿讨好岳父的野心，揭穿他说：“没有啊老爹，他还让我给你做饭呢！”
　　“你给我做饭我觉得幸福啊！”
　　“呕！”
　　小两口拌起嘴，纪不休和眉姐笑着摇头。
　　饺子没包完，外面有人敲门。
　　“谁啊，大过年的，不是谁家来借醋了吧？”纪不休一边说，一边起身去看门。
　　外门的荣耀德有一丝拘谨，他说：“我带来两瓶好酒，想跟你喝两杯。”
　　“咱俩也是喝酒的交情，喝什么酒啊……”
　　纪不休没有接他手里的酒，却把他让进来了。
　　屋里正包饺子的三个人，转头看过去，都愣住了。
　　荣瑞卿显然是有些无奈，纪飞羽则是直接看着不顺眼。
　　大过年的，没有把客人赶出去的道理，只能让他先进来了。纪不休又去洗了一次手，说道：“你坐着，我们一家人正在包饺子，你不嫌弃一会儿一起吃点儿，照顾不周哈。”
　　纪不休重新回到包饺子的队伍里面，顺便问了问眉姐刚刚小品都说了什么。
　　纪飞羽瞥了几次荣耀德，他坐得挺直，威严有不可侵犯的样子。
　　“你爸爸是想带你回去吧？”她小声地问荣瑞卿。
　　“管他呢，”荣瑞卿更专注手里的饺子，“他想的可能不是我回去，而是家里太无聊，他有一种挫败感。”
　　这么多年了，他太了解他父亲了。如果荣耀德真的在乎他，在有些事情的处理上就不会这么让人不满意。
　　荣耀德数不清第几次看别人家一家和乐的样子了，他羡慕又嫉妒。
　　“女儿，你调下饺子料，阿眉，你帮我煮饺子，瑞卿收拾收拾桌子，准备吃饺子。”
　　春晚还有一大半，纪不休已经开始煮饺子了。
　　荣瑞卿收拾了茶几，一转头看到桌子上还有一堆纪飞羽拆开的零食，他走过去，无视旁边坐着的荣耀德，一样一样收好，也还没有跟他说话。
　　他退去了商场里的雷厉风行，穿着普通的衣服，头发温顺，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你今天这件衣服，跟你高中时候的一套特别像。”荣耀德找了一个话题。
　　“是吗？你见过我高中时候什么样子吗？”荣瑞卿反问道。
　　他整个高中都在国外念的，只回来过一次，荣耀德整天忙得不见人。
　　他这么一问，果然，荣耀德沉默了。
　　在这个人身上，荣瑞卿永远期待不来任何转折。
　　纪不休在厨房一边煮饺子一边听外面的动静，说道：“哎呀，这两父子真是够尴尬的。”
　　“尴尬就对了，”纪飞羽愤愤不平，“老爹，你怎么还占到别人那边去了？”
　　明明这两个老头是劲敌，怎么纪不休最近总是有一种要叛变的错觉？
　　“不是啦！我只是可怜他……”纪不休又加一句，“也都是他自己的报应罢了。”
　　饺子出锅上桌，四大盘子，热气腾腾。
　　荣耀德也没说告辞，一副等着开饭的样子，这家里谁跟他都有些尴尬，只有眉姐还能正常地把他当作客人，给他拿了一副碗筷。
　　“猪肉芹菜，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眉姐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荣耀德也客气地道谢。
　　荣瑞卿对他是不是尴尬，是不是难看并不在意，专心在自己的碗里找他老婆给他的惊喜。
　　“你干嘛？”纪飞羽问道，“你把饺子都戳破了！”
　　“我知道啊，我故意戳破的。”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一脸的匪夷所思，“哥哥，你清醒一点儿，好好吃饭，别糟蹋粮食。”
　　荣瑞卿把自己大碗的饺子挨个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惊喜。


第290章 纪不休的麻烦
　　荣瑞卿委屈极了，抬起胳膊碰了碰纪飞羽问道：“老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忘了什么？”纪飞羽装傻。
　　荣瑞卿暗示她：“我不爱吃这个馅儿！”
　　不知道小情侣在对什么暗号，纪不休忙说：“你不爱吃怎么不早说，那明天老爹给你包胡萝卜牛肉的。”
　　“不是不是，我是……”
　　荣瑞卿急着解释，荣耀德替他说道：“他不爱吃饺子，从小就是。”
　　纪飞羽从自己碗里夹出一个，递到他碗里，说：“不行，必须吃！”
　　荣瑞卿委屈死了，撇撇嘴，说：“好吧……”
　　他把碗里被他祸害得一片狼藉的饺子皮和饺子馅一股脑儿吃光了，才去吃纪飞羽最后夹给他的那个。
　　一咬下去，浓浓的巧克力味道。
　　荣瑞卿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纪飞羽笑嘻嘻地说：“白巧克力的，好吃吗？”
　　他笑起来，整个都吃光了，说：“好吃。”
　　他就说他老婆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纪飞羽刚刚在厨房里偷偷包了一个下锅，她知道荣瑞卿一定在期待这个小小的惊喜，为了不让他觉得惊喜来得太顺利，故意给他制造了一个小曲折。
　　荣耀德坐在对面看着，想到了去年这时候的光景，那时候荣瑞卿很开心，父子关系也都缓和了，可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变故发生，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坐在这里，宛如一个来蹭饭的孤寡老人。
　　眉姐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左右看了看现在的这个情况，主动开口询问：“荣老先生，看来是今天终于有时间四处转转了呢！”
　　荣耀德笑了笑说：“是啊，一年到底，终于有时间了。”
　　“看来恒辉是真的忙啊……”眉姐客套着。
　　“是啊，”荣耀德说道，“不过，我过几年我就可以退休了。”
　　说到退休，荣耀德看了看荣瑞卿。
　　饭桌上一时间有些沉默，纪不休说道：“哎呀，这个饺子醋不错，女儿，是你买的吗？”
　　“是啊，就是楼下的超市，真的不错……”
　　“嗯嗯，好吃……”
　　荣瑞卿看也不看他，自己吃饱了，就给纪飞羽夹饺子。
　　纪飞羽用眼神示意荣瑞卿，荣瑞卿假装没看见。她虽然对荣耀德有意见，但是她还是希望荣瑞卿一肩扛起来的公司能最后属于他。
　　荣瑞卿一直没有回应，荣耀德自嘲地笑了笑，默默地吃饺子。
　　过年的饺子就这么吃了，眉姐和纪不休收拾碗筷去了，荣耀德站起来告辞，纪不休湿着手出来，对纪飞羽说：“你们送送客人，我们忙着呢。”
　　荣瑞卿明显不是很想搭理他，纪飞羽心里叹口气，说道：“我送你。”
　　她穿上了厚实的外套，关上门送荣耀德下楼。
　　巷子里有小朋友在楼下跑跑跳跳放烟花，荣耀德看着小朋友露出温和的笑容，他说：“瑞卿小时候，也喜欢放烟花，没到过年的时候，就很开心。”
　　“你认识的荣瑞卿这么开心的时候，大概只有十二岁以前这么开心吧。”纪飞羽说道。
　　荣耀德叹了口气，说：“我最近也在想很多，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是啊……”纪飞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荣耀德话没说完，差点儿被她噎死。
　　“你这个样子，我觉得有点儿眼熟……”荣耀德转头看着她。
　　废话从前是你儿媳妇儿来着，能不眼熟么？
　　“奕岑说的也许是对的，我做错了事，总是在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荣耀德仰头望着天空展开的烟火，“我也一直在逃避，我们父子关系变得这么僵硬的原因……”
　　纪飞羽听到他的告解，并不感动，说道：“你心里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从来没有在乎过他，你在乎的不过是自己的感受，自己的成就。”
　　荣耀德微微惊讶，他是这样吗？
　　“你的儿子们也好，妻子们也好，从头到尾都只是你人生的一个成就罢了，就好像你的奖杯，你要美美的看着。家庭不团聚，你从来也不像自己的原因，你觉得是他们不懂事，所以造成了你的奖杯不完美。”
　　纪飞羽也不管他是不是高兴，继续说：“你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他们为什么不愿意留在这个家里，你只看结果，因为这个结果影响你的心情，至于他们的心情，你其实从来都没在意过。”
　　她的话比王奕岑的话更加犀利尖锐，让荣耀德顿时更加难堪。
　　“你觉得瑞卿应该原谅你，因为你给了他一切，他是你的附属。可瑞卿失望的是你根本不把他当儿子，他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绝望……”
　　荣耀德没说什么，走到巷子口，连再见也没说就上了车。
　　大年初一，家里四口人交换了各自的红包和礼物。
　　荣瑞卿虽然一直在住院，但是心意可没少。早就让人专备好了讨好未来岳父岳母的大红包。
　　眉姐也很意外，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
　　“眉姐，你跟老爹抓紧， 回头呢，我们再包一份大的。”
　　纪不休可真是不客气，直接拿出红包来数，说道：“什么你们你们的，我说，以后你们两个结婚了，就算包一个红包给我，也要是双份的钱，不可以是一个红包的钱……”
　　“哇靠老爹，你的心真黑啊！”
　　纪飞羽想把钱包抢回来，被纪不休躲开了。
　　“臭丫头，找你老公要去！这是我的！你老爹失业总要有个补助吧！”
　　纪飞羽冷笑说：“你失业个鬼啊，少骗人了！来！红包女儿给你存着，等你长大了再给你！”
　　纪不休拿教踹她：“滚滚滚，这是老子的棺材本！”
　　两父女又吵起来，眉姐和旁观的荣瑞卿笑着摇头，实在是太吵了。
　　闹腾地收了红包，纪不休给了两个人一个任务：“你们两个一会儿出门去超市买点儿礼品，年前邻居送了不少东西来，咱们得回回礼。”
　　小两口在家里赖了几天了，也该出门走走了。
　　荣瑞卿还在恢复期，纪飞羽总怕这次中毒事件让他免疫力受损，怕他着凉，把他里里外外裹成了一个粽子。
　　光是下楼，荣瑞卿就出了一身的汗。
　　“妹妹，老爹说的市场在哪儿啊？”
　　“这边走。”
　　这一边是纪飞羽的地盘，她再熟悉不过了。带着荣瑞卿从小道穿过去，没一会儿就到了附近的一个大超市。
　　荣瑞卿看了看路边的标志认出来了，问道：“老爹的店是不是在这附近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纪飞羽问道。
　　“我有阵子总来看他，然后被他赶出来……”
　　两个人正说着，迎面走过来一个拎着小包面粉的男人。
　　“哟，这不是羽毛吗？”男人打了个招呼，“过年好啊，你爸爸最近怎么样，自从他店铺出事儿，好一阵没看到他。”
　　“店铺出事儿？”纪飞羽下意识觉得还是假画的事情，“没事儿啊，挺好的，他总是出去玩儿……”
　　“诶？羽毛，”男人有点儿疑惑，“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爸爸的店，前些日子被收回去了，说什么不让他开了。”
　　荣瑞卿想起来那天他问纪不休铺子的事儿，被老头三言两语挡回去了，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哦，不开就不开了吧，我也不想让他辛苦了。”
　　纪飞羽敷衍过去，又寒暄了几句，等男人走远了，她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沉下来。
　　纪不休有事儿瞒着她。
　　他们家的铺子五年一续租，在她跟荣瑞卿的孽缘开始之前，刚刚续租，怎么突然不续租了呢？而且，照纪不休的性格，这种事情一定会找她抱怨，这一次，竟然什么都没说？


第291章 真凶现身
　　在超市买了东西，两个人回家路上，纪飞羽始终没有露过笑脸，荣瑞卿几次跟她说话，她都没给反应。
　　“妹妹，”到了楼下，荣瑞卿拉住了她，说道，“老爹瞒着你，应该有自己的原因。”
　　“他当然有原因，他总有原因。”
　　纪飞羽气呼呼地上了楼，进门就瞪着纪不休。
　　荣瑞卿在她身后拼命给老爹使眼色。
　　“干嘛呀这是，怎么着，心疼钱了？老爹一会儿给你就完了嘛！”纪不休帮忙把东西接过去。
　　纪飞羽叫他的大名：“纪不休，你是不是有事情没跟我说？”
　　“臭丫头叫我大名，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纪不休瞪着她。
　　纪飞羽瞪回去，说道：“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父女两个僵持不下，谁都插不上嘴，眉姐看了看荣瑞卿小声问：“怎么了这是？”
　　荣瑞卿示意她靠边站，两个人退到一边，看着那两个人剑拔弩张。
　　“想起来了吗？”纪飞羽说道，“给你提示，铺子几天没开了？”
　　纪不休微微挑眉，说道：“啊，原来是这样事儿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铺子老板前阵子说不让开了，我就关门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告诉我？”纪飞羽嚷道，“我们不是签约五年么，她说不租就不租了，凭什么？”
　　纪不休坐到沙发上，说道：“人家是房东嘛，说不租就不租有什么稀奇。”
　　纪飞羽直觉不对，问道：“只是这一件事吗？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吗？你别瞒着我，我去隔壁铺子打听打听就全都知道了。”
　　“你这丫头真的是……”
　　纪不休一边喝茶，一边把事情说了。
　　前阵子房东老板的确是来过要收回铺子，纪不休还跟她吵了起来，因为老板不想退未满的房租，还要他立刻结束营业。
　　纪不休这种流氓地痞的性格，当然是不可能会答应她的。
　　结果没几天不是有执法局的人来说他牌匾违章，就有卫生局的人来说他什么什么不合格。
　　“我一个卖装饰品的，为什么要卫生合格啊……但是人家就是能在各种法律法规中间给你找出你的毛病来，我想那就改呗，结果还没改完呢，有天下午几个小混混就来店里喊打喊杀，我倒是不怕他们，就是这种没完没了的骚扰实在是太烦了，我索性把店门就关了。”
　　这事儿实在太蹊跷了，纪不休就只是个小商贩，他的铺子也不是什么黄金旺铺，老板非要收铺子也不用这种办法吧。
　　“老爹，出了这种事儿，你怎么不说一声？”荣瑞卿在一旁听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你们都那么忙，尤其是你，公司的事情都忙不过来，这点儿小事儿没有必要还跟你们说……”纪不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呦，臭老头，”纪飞羽酸他，“你还学会害羞了！你之前怎么教育我的？你是一个人吗？你女儿不厉害吗？你女婿不厉害吗？非要靠你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
　　纪飞羽把他的语气学了个十足十，纪不休听着来气，抬脚就踹她。
　　“突然被这种事情缠上也是够麻烦的，”眉姐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这种事儿交给我，我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眉姐办事能力一流，纪飞羽当然信任她：“那就辛苦你了眉姐！”
　　纪不休捂着脸嘤嘤嘤，娇羞地倒在她肩上，说道：“眉姐罩我～”
　　荣家这个春节过得分外凄凉，早中晚只有王奕岑一个人吃饭，荣耀德不是出门见朋友就是在西翼随便吃口，很少跟她照面。
　　春节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王奕岑一个人坐在花厅里喝下午茶，她清楚自己的目标和目的，所以绝对不能现在倒下去。
　　“太太，你找我？”董嫂走过来问道。
　　“董嫂啊，”王奕岑笑了笑说，“坐，别客气，如今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不用那个讲规矩。”
　　董嫂局促坐下来，问道：“太太什么事儿啊？”
　　“听说你儿子现在在一家小公司任职，怎么不到荣家的公司来呢？”王奕岑问道。
　　“他能力有限，应聘几次都失败了。”董嫂说道。
　　“现在的公司，一个月赚五千，一个月房租水电吃吃喝喝都不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买到房子，你说是吧？”王奕岑给她倒了杯茶，“我在小园山二期，有个小别墅，价值千万不说，几百万倒是有了。”
　　董嫂有些紧张地看着她，王奕岑继续说：“你帮我办一件事，别墅就归你了，另外，我再给你一百万，留着以后给你儿子娶媳妇儿用，是不是很划算？”
　　“太太……什么事儿啊……”
　　王奕岑笑了：“小事儿。”
　　假期一过，荣瑞卿恢复了上班，不过他现在十分尴尬，中毒的事情没解决，他也不好再回荣家，而在纪飞羽家里上班又不是很方便。
　　最后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住酒店。
　　对于这个做饭起初纪飞羽不是很赞成，毕竟是一大笔消费，可是听说是曲艺家的酒店，纪飞羽就放心了，找曲艺要了个友情价。
　　曲艺的爸爸过年的时候收到了纪飞羽的画作当作新年礼物，知道了这件事，大手一挥，免单！
　　于是纪飞羽开开心心地带着老公去住大酒店了。
　　荣瑞卿上班第一天，公司同事为他回归举办了一个短小的欢迎仪式，说笑过后很快就回到了工作的正题上。
　　其中一个大问题就是荣耀德修改了之前对荣瑞卿的打压政策，转而打算把更多要职交给他接手。
　　“老爷子点名的两个‘助手’都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徐杰说道，“看来这次他是真的打算放权给你了。”
　　荣瑞卿却始终保持怀疑的态度，说道：“谁知道是不是他派来监视我的。”
　　“无论如何，他总算是给了你一个机会，除非你不打算做，或者真的做不好，否则他没有理由将你撤职。”
　　荣瑞卿揉了揉额头，他最近放假放得有些懒惰了，一时间还不适应公司紧张的气氛，叹了口气说：“你安排各个项目的负责人来开会吧。”
　　“好，”徐杰站起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过年的时候收到的消息，怕打扰你养病，就没有告诉你，荣瑞林减刑了，八年变四年了。”
　　荣瑞卿一愣，问道：“减了一半？”
　　“嗯，据说是表现良好，又在努力追回损失之类的……”
　　荣瑞卿冷笑一声说道：“是老子和他妈活动得好吧？”
　　入狱没满一年就减刑四年，再过一年半载恐怕就要出狱了，他说那时候怎么老两口东奔西走都没有改变审判结果，原来是早就做好了这一手准备。
　　“是我失策了，以为老爷子和太太的努力结果只是这样，没想到他们努力的是另一个方向。”
　　“的确是我们低估他们了。”荣瑞卿抿着唇不大高兴。
　　“还有件事，”徐杰表情微妙，“那个对纪小姐意图不轨的李德伟不是也进去了么，听说前阵子在里面吃饭，差点儿噎死，不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
　　这倒是个好消息，那时候他被抓了，倒成了一个很好的保护，纪飞羽还没有机会复仇。
　　不用在家里陪着荣瑞卿，纪飞羽就去自己的画室转转，她画画，小雷也在旁边画画。
　　“纪小姐，我切了一些水果，给你放在这儿了。”方晴上楼说道。
　　“哦，好，你别忙了。”
　　方晴的案子还有结束，她总是担心最后的审判结果，总是愁眉苦脸，一个假期，人也瘦了一圈。
　　纪飞羽正想安慰她几句，手边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听了，神情古怪地看着方晴。
　　“怎么了纪小姐？”
　　“凶手…… 自首了。”


第292章 投毒案结案
　　方晴比纪飞羽更加激动，她忙问：“是谁？是不是表姑妈？”
　　纪飞羽脸色难看，说道：“是董嫂……”
　　显然，方晴对这个结果也十分的不解，她不可置信，说道：“怎么是董嫂，她那天，她一直……”
　　那天荣家太多人了，董嫂在做什么她也不想不起来了。
　　“你跟孩子在家里，我现在去警察局问一问。”
　　纪飞羽叫上邱明，两个人一起赶了过去。
　　负责这件案子的警官也很惊讶，马上就要结案等着过堂了，没想到突然峰回路转。
　　董嫂上午来自首，详细交待了自己的作案过程。她先是在市场里买了老鼠药，然后带回荣家，在家宴开始的前一天，把老鼠药涂在了勺子上，然后第二天家宴的时候，她帮忙把勺子递给王奕岑的时候，再把有毒的勺子混在里面。
　　“不对啊，”纪飞羽表示疑惑，“她怎么会知道方晴要做双皮奶的？”
　　“她说她提前看了荣太太手里的菜单，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纪飞羽当然不相信这个鬼话，王奕岑明显是想退一个人出来顶罪。
　　“她为什么这么做？她没有动机啊！”
　　“她说……因为荣家的二少爷不在家，她担心大少爷掌管家里之后，荣太太的生活会很艰难。”
　　听上去像是一个忠仆救主的糊涂故事，但是实际想想，王奕岑平时对佣人也没有多好，董嫂怎么会为她卖命？
　　“我们已经找人核对过了，董嫂的确去买过老鼠药，买药的老板还认出了她。从她的描述上，跟真件案子都吻合，我们也的确在勺子上找到了她的指纹……”
　　王奕岑让董嫂去买药，自己来下毒，又或者是董嫂买了药被王奕岑发现，再拿来用，都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现在董嫂站出来说了，证据确凿，王奕岑撇得干干净净。
　　纪飞羽咬牙，这次真的便宜她了。
　　她跟着警官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廊尽头听到 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都是为了我，才做这种傻事……你一定要好好为她辩护，争取不让她坐牢太久……”
　　纪飞羽深吸一口气，走过转角跟王奕岑面对面。
　　荣太太此时眼圈泛红，忧伤万分，纪飞羽真的快要被气炸了。她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要荣瑞卿去死，竟然就这么顺利脱罪了！
　　王奕岑看了看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依旧对律师说道：“律师费，我会替她付，你们放心……”
　　这份虚伪，纪飞羽给满分，她怒气冲冲从警察局出来，让邱明送她去恒辉的大楼。
　　荣瑞卿也接到了电话，不过他抽不开身，并没有去了解情况，只在电话里问了几句。
　　他因为中毒事件住院，王奕岑丝毫没有遭到报应，倒是把别人都弄得人仰马翻，他老婆恐怕要气死了。
　　果然收到消息没多久，纪飞羽就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生闷气，荣瑞卿跟她说了两句话，她都没理他。
　　“你跟别人生气，然后不理你老公，你觉得合适吗？”
　　纪飞羽咬牙切齿地说：“这次证据这么充分还是让她跑了……我恨……”
　　荣瑞卿走过来，搂过她的肩膀说道：“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王奕岑的确是个狠角色，连害人性命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你废话！”纪飞羽翻了白眼，“下次是下毒，没准下次就是拿刀砍你了！”
　　“那我还是问问老爷子之前想谈的医院合作项目是什么吧，”荣瑞卿笑着说道，“这样，有自己家的医院，我住院可能就不用花钱了。”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纪飞羽气得要命，荣瑞卿说得这么轻松仿佛中毒的不是自己一样。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当然恨她，但是我不像让这种仇恨影响我的生活，”荣瑞卿拿过手机给她看日期，“老婆，你看看，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是婚礼了……”
　　纪飞羽这才想起来，他们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做。
　　“对啊！婚礼！不到一个月，怎么办，酒席还能定吗，婚纱照还能拍吗？现在预约是不是都来不及了？”
　　经飞羽惊恐地看着他，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道：“对，现在预约肯定都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纪飞羽慌了，揪住他的衣领问，“下半年还有好日子吗？”
　　“等我说完……”荣瑞卿握住她的手腕，说道，“我已经找了专业的团队处理这件事情，你好好等着结婚就好了。”
　　好在他机智，原本想这一次事事都亲力亲为才对得起这个婚礼，可是刚刚定下来的时候，他和纪飞羽都是最忙的时候，只能又找来婚礼的策划团队，按照他自己做的策划书去做。
　　“不得不说，你哥哥我的脑子，不愧是经商的脑子，就是有先见之明！”荣瑞卿大言不惭地说道。
　　纪飞羽心情放松了，抓着桌上的水果边吃边说：“我觉得你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你这个脑子里绝对有什么东西坏掉了，越来越会说屁话。”
　　荣瑞卿笑起来说：“那你也是喜欢我！”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这样偶尔不着调的荣瑞卿还是很可爱的。
　　纪飞羽被一瓣橘子酸到了，忽然想到他刚才说的话，问道：“你刚才说，你爸爸曾经要做一个医院的合作项目？”
　　“嗯，怎么了吗？”荣瑞卿接过她手里的橘子放在了一边，“别吃了。”
　　纪飞羽又拿起一个香蕉，若有所思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 ”荣瑞卿算了一下时间，“你记得吗，之前崔婶婶说荣耀德要拆小别墅，你让我去查查荣耀德那阵子见了什么人……查到了这个，不过后来这个他没有做，跟拆别墅也没什么关系。”
　　纪飞羽点了点头，又问：“那，那个医院的项目叫什么名字？”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感兴趣，荣瑞卿还是说：“你想知道的话，我让徐杰查出来之后告诉你。”
　　“好。”
　　纪飞羽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听到“医院”两个字就很敏感。
　　荣瑞卿中毒的这件案子，最终以董嫂自首结案了，方晴自然也无罪释放。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已经没有办法回荣家了。
　　“这阵子，麻烦你了，纪小姐。”方晴诚恳地说，“多亏了你，不知道我们母子都不知道去哪里，要怎么办。”
　　“不用客气，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啊！”纪飞羽笑了。
　　“我暂时租了间房子，先搬过去，然后再找工作，”方晴说道，“之前……给你带来那么多困扰……真是对不起！”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纪飞羽说道，“我也无理取闹过，你不要生我的气才对。”
　　她看了看小雷，又说：“你儿子在绘画上真的很有天赋，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每周送到我这里来上课，刚好我们也可以帮你照看他。”
　　方晴又惊又喜：“真的吗？那太好了，昨天我说要搬走了，小雷还因为要见不到你了哭鼻子呢！”
　　纪飞羽身上天生有一种吸引小朋友的魔力，内向的小雷都愿意跟她敞开心扉，也是说不清的神奇。
　　刚刚送走的方晴母子，眉姐回来了。
　　“眉姐，方晴送的谢礼，新鲜的草莓要吃吗？”纪飞羽正捧着草莓去茶水间洗。
　　“你先别急着吃草莓，我有事情跟你说。”
　　眉姐抢下她手里的草莓，拉着她上了二楼。
　　关上画室的门，眉姐说道：“你老爹的那个铺子，我今天去过了房东，你猜是怎么回事儿？”


第293章 找麻烦的人
　　纪飞羽脑子转了转，问道：“有人不像他开下去？”
　　眉姐点了点头，说道：“嗯，那个房东只说，有人除了钱要你老爹滚蛋，不过不知道是什么人，她拿了钱又想吞掉你老爹那部分租金。还有，她不承认捣乱。”
　　纪飞羽对那个房东有一点点了解，她觉得房东不像是那种能找来各种关系让纪不休滚蛋的人，再说纪不休就是个卖装饰品的小商贩，不值得这么大动干戈吧？
　　“这么说那些人也是那个出钱的人了？”纪飞羽想不通，“谁会想让我老爹的店铺开不下去啊？”
　　“这个店铺对你们的意义很重要吗？”眉姐问道。
　　“还算重要吧。”纪飞羽说道，“我老爹靠这个店铺养活我们两个，而且他从前是学美术的，一直没有入行，这个算是他能发光发热的一个行业，所以他还挺喜欢的，尤其是他跟周围的店铺关系都很好……”
　　“跟周围的关系不错，那应该也不是什么竞争对手在作怪……”眉姐自然自语。
　　“难道是什么人希望看他过得不好吗？”
　　纪飞羽说完，脑内忽然灵光乍现。
　　要说不希望纪不休过得好的，好像还真有一个。
　　眉姐似乎也想到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觉得是你公公吧？”
　　“你看，你也这么想了吧！”
　　眉姐抱着手臂直皱眉，说道：“应该不会吧，过年那天他来家里吃饺子，一副孤寡老人的样子，我还觉得他很可怜，你老爹算是对他不错吧，他怎么好意思下手搞你老爹的？”
　　纪飞羽冷哼了一声，说道：“他连自己亲儿子都搞，我老爹他有什么可手下留情的？”
　　“说的也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眉姐问道，“这件事你要告诉瑞卿吗？”
　　“算了，”纪飞羽摇了摇头，“这点儿小事儿，我不打算让他知道，我自己处理就行了。”
　　“你……打算怎么办？”
　　“自有办法。”
　　纪飞羽从画室出来给纪不休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到店铺那里看看，纪不休怕有人找麻烦，急匆匆赶过去。
　　许久没看的铺子里，积满了灰尘，纪飞羽进去就连声咳嗽。
　　“女儿，你来这里干什么？”纪不休在后面跟着。
　　“不干什么，打扫打扫准备开门啊？”纪飞羽从后面杂物间里拿出扫帚拖布，“我们两个人还能快一点儿。”
　　纪不休严肃起来，问道：“女儿，你搞什么？”
　　“给某些不长记性的人一个教训！”
　　纪不休听了一愣，叹了口气说：“算啦！”
　　他弯腰擦干净一个凳子，把女儿拉过来坐下，说道：“老爹呢，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我就说你怎么被人欺负了还一声不吭的，”纪飞羽说道，“你早就知道谁干的了。”
　　“我跟他呢，是有仇，仇深似海！”纪不休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我不想因为我，牵连你们。”
　　荣耀德反应纪飞羽和荣瑞卿的婚事，态度一直很明显，虽然荣瑞卿一直强调婚事不需要他的同意，也不需要他来参加，但是以他和纪飞羽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婚事不被父亲同意，一定会成为舆论的谈资和笑柄。
　　“你放心，老爹是不会向他低头的，我不会向他认错，仍然把他当敌人，但是老爹要为你们考虑，我不想你们结婚了，还要承受那么多非议。老爹欠你的已经够多了，这点儿小事儿就忍了吧。”
　　纪不休乐观起来，说道：“不开店也挺好的，你有钱，老爹就退休了，挺好。”
　　纪飞羽看着他，她老爹不靠谱，她从小就知道，坑了她不少次，从来都不认错，但是自从她那出“假死”之后，纪不休就变了很多。
　　“老爹，我不希望你委屈自己，毕竟……人生在世……”
　　“嗯？你这个臭丫头是不是想说我没几年活头儿了？”
　　纪飞羽嘻嘻笑起来，说：“我只希望活得潇潇洒洒的，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我。”
　　“我知道，我潇潇洒洒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是挺好的吗？”
　　“我不行。”
　　纪飞羽说道。
　　荣耀德这个人总是这样，让人琢磨不透。一时让你觉得他似乎是变了，更加偏心荣瑞卿，一会儿又因为一件什么事情听信了王奕岑，转身占到了他们母子的立场，再过几天又要觉得荣瑞卿可怜，自己失去太多，想要弥补，可是他却从来不做什么弥补……
　　这样反反复复颠来倒去，他不过是沉浸在自己的自我感动里。而实际上，还是该怎么做怎么做，一切不顺他心意的他都要除掉。
　　“我都请他吃饺子了，总不能还找我麻烦吧……”
　　正说了，刚打开没多久的店门有人走进来。
　　“开门了？找你好久都找不到，你们家营业执照有问题，上次就跟你说过了，一直都没有去我们那里重新办，我看你这个店是不想开了。”
　　来人是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纪飞羽走过去说：“真不好意思，年前家里除了事儿，没来得及……”
　　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张现金，塞进那人手里说道：“我们过几天就去办手续，辛苦你跑一趟，您拿着买烟。”
　　那个人脸色好了很多，说道：“别忘了啊！”
　　看着他出了门，纪飞羽回头看着老爹，说道：“刚开门就有人找上门来了，狗改的了吃屎吗？”
　　纪不休也是气闷：“我的饺子都是喂了狗吗？”
　　这一片无论是工商还是税务都有专门的管理人员，小店店主跟他们都很熟悉，来的这个人显然不会这里的专管员。
　　纪飞羽冷笑了一声，说：“恐怕，还有别的麻烦呢。”
　　荣耀德这么想给纪不休使坏，怎么能只有这么简单？
　　和老爹一起收拾了店铺，回到酒店的时候荣瑞卿都已经回来了。
　　“……嗯，好说，你把邮件发过来，我们选好了再发给你，最后又样品实物可以看看，那我们越好时间我再给你打电话。”
　　荣瑞卿挂了电话，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吻，问道：“这么晚回来，去哪儿了？”
　　“去给老爹的店铺收拾了一下，让他正常营业，不然老头天天无所事事，怪无聊的。”纪飞羽倒了杯水喝了两口。
　　“店铺的事，我找人问过了。”
　　纪飞羽一愣，转身看着他，既然荣瑞卿问过了，那就是已经知道了。
　　“我关照过了，其他的事情你用担心了，”荣瑞卿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他说他不能把我怎么样，一样有别的办法不让我们在一起。”
　　纪飞羽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问道：“他竟然还说过这种话？我现在真是后悔，除夕那天应该把他赶出去！他还怎么有脸吃我家的饺子？”
　　荣瑞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今天是不是还有人去找老爹的麻烦？徐杰已经找人去处理了，放心吧，以后不会有了。他那个人，商场里混了几十年，两面三刀玩得最顺手了。”
　　纪飞羽还是想想就气，荣瑞卿摸了摸她的下巴说道：“不提他了，刚刚婚礼策划问我们现场的喜糖盒子要哪一种，你来帮我选好吗？”
　　荣瑞卿把她拉到沙发边上，给她看手机里的图片，纪飞羽看着他问道：“你现在是不是修炼出来了，怎么什么事情都不会生气？”
　　“百炼成钢啊宝贝，我都快死了也没见他主持正义，我还奢望什么？”荣瑞卿语气平淡地说，“你看这个好看吗，粉色的？”
　　“挺好的，小公主，符合你的气质。”
　　“什么符合我的气质，符合王世义的气质吧！”


第294章 别墅搬家
　　关于婚礼的一切几乎都交给了策划团队，新郎和新娘只需要选择细节的物品就可以了。
　　小园山的别墅作为他们的新房，王世义作为设计师也早早为他们准备好了各类的生活用品，只等婚礼结束入住就可以了。
　　在此之前，荣瑞卿想了很久还是要把荣家里自己的东西搬出来。
　　纪飞羽当然是没意见，还很支持说：“我陪你回去打包，然后我们找搬家公司，一口气运过来不就好了？”
　　荣瑞卿原本还想说只搬有用的，可他老婆的架势到更像是要把荣家搬空。
　　纪飞羽定了一大堆搬家的纸箱，趁着周末和荣瑞卿一起回了荣家。
　　婷姐见两个人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忧心忡忡地问：“纪小姐，这……真的是要搬家吗？”
　　纪飞羽看得出她的担心，说道：“婷姐，你不要担心，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跟我们搬到小园山的别墅去，薪酬福利跟这边一样。”
　　婷姐喜出望外：“那当然要去，我已经跟大少爷这么多年了，换了人他会不习惯的！”
　　她说着，便和纪飞羽一起上楼收拾东西。
　　东翼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西翼。
　　王奕岑找人来问什么情况，佣人只知道是大少爷回来了，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她悄悄走到东翼门口张望，见里面的人走来走去，像是在搬什么东西。
　　书房里，荣瑞卿把自己的书本整整齐齐装到箱子里，不收拾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三十几年也不是白白度过，竟然还有这么多回忆。
　　“大少爷……”崔婶婶站在门口叫他。
　　“婶婶，你怎么过来了？”荣瑞卿放在手里的书走过去搀扶她进来。
　　“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你。”崔婶婶爱怜地看着他，“知道你没事儿我就放心多了，这个家你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婶婶，”荣瑞卿握着她的手说，“我已经跟小羽毛商量过了，要把你一起接过去养老的，以后，你天天都能看到我了。”
　　崔婶婶当然是高兴，说道：“好，你到哪里，婶婶就跟你到哪里。”
　　她停了停，说道：“只是，你从小在这儿长大，忽然离开了……”
　　“婶婶，”荣瑞卿明白她的意思，“我没什么难过的，这是我新生活的开始，从小长大的记忆，早已几年就已经被磨光了。”
　　关于这个家，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只收拾两个人的必要用品，不收拾其他的家具，其实也挺快的，荣瑞卿自己的习惯是不喜欢不常用的就马上扔掉。他的东西也并不多，就好像他随时准备从这里离开一样。
　　纪飞羽原本已经要很久，没想到她跟婷姐两个人很快就收拾好了。
　　她正要打电话给搬家公司，刚刚下楼收拾自己东西的婷姐匆匆上来说道：“纪小姐，有两辆搬家公司的车进来，向后面开过去了。”
　　“我叫的搬家公司还没有来啊？”
　　婷姐指了指后面说道：“好像是去了后面的别墅……”
　　别墅？
　　纪飞羽想起来了，之前说荣耀德要拆后面的别墅，始终没有进一步的消息，这次看来是真的要拆了。
　　她灵机一动，又给搬家公司打了个电话，请他们来的时候，暂时堵住大门，不要让任何车辆进出，期间出现什么问题，她来负责。
　　荣瑞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安置好崔婶婶也跟着走了出来。
　　“妹妹，怎么了？”
　　纪飞羽神神秘秘地说：“哥哥，有人来搬后面别墅的东西。”
　　荣瑞卿微微惊讶说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他抓过自己的外套套在了纪飞羽身上，两个人从东翼侧门去了后面别墅。
　　别墅前，不仅又搬家公司的人，还有荣家的安保，见到荣瑞卿过来连忙问好。
　　“这是在做什么？”荣瑞卿问道。
　　“大少爷，是这样的，老爷子让人过来把里面的东西搬走，让我们配合。”
　　正说着，别墅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大少爷。”
　　荣瑞卿认得，这个人是父亲的生活助理，已经跟了父亲十几年了。
　　“我父亲让你来搬东西的？”
　　“是，老爷子说，别墅年久失修了，要把里面东西搬出来，拆掉别墅，我们也只是按照他的意思做。”
　　荣瑞卿冷淡地应了一声，又说：“我还不知道这别墅里面装着东西，是什么？”
　　助理有些为难，说道：“呃，这个嘛，老爷子说尽快搬走，不要耽误时间，您要看的话，还是问老爷子吧。”
　　“哦，这样啊……”
　　纪飞羽站在他身边戳了戳他的腰，上一次听说要拆别墅，他已经提醒荣瑞卿要把里面的药瓶拦下来，不知道荣瑞卿是不是忘了。
　　里面的东西被盖上的防磕碰的毛毡，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好在两个人之前进去过，对大概的形状有所了解，还知道是什么。
　　第一车装满离开，纪飞羽叫的搬家公司还没来，王奕岑倒是来了。
　　“家里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她颐指气使的样子一点儿都没有变。
　　“太太，老爷子说，这种小事就不惊动您了。”助理说话倒是很得体。
　　第二天开始装的东西，纪飞羽能看出来了，似乎是二楼上的家具。
　　“等等！”她忽然说道，“这个东西……怎么一副要散架的样子，快放下来。”
　　抬家具的人也怕东西坏了没办法交待，急忙停了下来，把毛毡拆开看了看，说道：“小姐，没有问题。”
　　毛毡拆开了，纪飞羽果然没有认错，就是二楼放药瓶的梳妆台。
　　就在毛毡掀开的一瞬间，荣瑞卿看到王奕岑的脸色变了。
　　纪飞羽上前一步，拉开抽屉，说道：“哎哟，里面还有东西呢，掉出来就不好了，这样吧，我找个盒子装起来，婷姐，去我房间拿盒子。”
　　再看王奕岑，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她似乎被家具和药瓶刺激到了一样，刚刚的盛气凌人全都不见了。
　　“怎么所有人都聚在这里？”
　　荣耀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众人回头看过去，他穿了一身打高尔夫的装束，略略显得有些单薄。
　　他站在了王奕岑身边，看了看荣瑞卿问道：“回来了？”
　　“嗯，”荣瑞卿淡然地应了一声，“听说有人搬东西，我来看看，刚巧……这张好像是我母亲的梳妆台。”
　　荣耀德很镇定地说；“是。”
　　“可是当年你说，我母亲疾病死了，她的东西也要一起扔了，避免传染……”
　　“我怕你触景生情，所以搬到这里来了。”
　　“那为什么现在要搬走？”
　　荣耀德样子并不像是一早准备回来看着搬家的，倒像是临时被通知急匆匆赶回来的。荣瑞卿猜测，他是没想到自己在今天回来，生怕耽误了什么，所以才半路回来。
　　“别墅年久失修，我换个地方保存。”荣耀德说道。
　　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一时间气氛僵持不下，纪飞羽始终站在梳妆台边上，她灵机一动，说道：“叔叔，瑞卿没有一样母亲的遗物，不如，你把这张梳妆台送给我吧？”
　　“不行！”
　　提出反对的是王奕岑，她似乎比荣耀德还激动。
　　荣耀德拍了拍王奕岑的肩膀，对纪飞羽说：“她的东西，我要好好保存，一样都不能少，这是我怀念她的方式。”
　　“哦，好吧。”
　　刚刚被要求去拿盒子的婷姐已经赶回来了，把盒子交给了纪飞羽。
　　“叔叔请的搬家公司不是很专业，这种零碎的东西，当然是要单独装好了。”
　　纪飞羽从抽屉里，拿出那些过期多年的药瓶。


第295章 婚礼的新嘉宾
　　看到药瓶被拿出来，荣耀德第一个开口说道：“这些东西都是小件，拿出来再装回去也很麻烦，所以都没有另外收拾。”
　　“是嘛，”纪飞羽一边装一边说，“叔叔也搬得太匆忙了，原本也是不没必要这么做的。”
　　她装好了药瓶，顺手给了荣瑞卿。
　　“帮忙拿一下。”
　　纪飞羽看着荣耀德和王奕岑，两个人镇定的神情下，都有些紧张。
　　“大少爷，还是我来吧。”荣耀德的助理伸出了手。
　　荣瑞卿看了看纪飞羽，纪飞羽回了他一个眼神。于是荣瑞卿便把盒子交到了他受伤，说道：“我母亲的东西，好好收着。”
　　第二车很快也装满了，按照纪飞羽的记忆，里面应该还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看样子，要来第三波了，不过最重要的东西，她已经知道具体位置，其他的都不重要的。
　　这一车要开走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小麻烦——纪飞羽叫的搬家公司来了，就堵在门口。
　　听到这个消息，荣耀德皱起了眉，问道：“你要搬走？”
　　他问的是荣瑞卿，他没想到荣瑞卿这么久回来一次竟然真的是来搬家的。
　　“是，我跟羽毛打算结婚之后，就搬到小园山去住。”
　　荣耀德脸色很难看，说道：“你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荣瑞卿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了看纪飞羽。
　　“你去吧，我去跟搬家公司的人协商。”
　　“好，有事情记得联系我。”
　　荣瑞卿跟着荣耀德回西翼，一直沦为背景的王奕岑看着第二辆车仅仅锁上的大门，也回了西翼。
　　这时候简直是天赐的好时机，纪飞羽对荣耀德的那位助理说：“我们一起到前面看看吧 ，谁能想到同时搬家呢，都不容易，别让人家闹误会。”
　　这位助理她没怎么见过，不怎么熟悉，两人一前一后从东翼外侧向大门口走过去，路上，纪飞羽看到了邱明，她给邱明使了个眼色。
　　邱明看到那人手里的箱子明白了，简单问候了两句又进到屋里去了。
　　大门口，安保和两家搬家公司的人正在争吵，一个停在门口不走，另一个等着出去送货，再去接下一单生意。
　　纪飞羽上前说和：“不好意思，这辆车是我找来的，我也急着搬东西，这样吧，我们先让一步，你们先出去。”
　　两家司机吵得很厉害，跟安保的争执也激烈，几个人几乎要打起来了。纪飞羽个小女儿在前面说道的话轻声细语的，根本没人在意她，助理看不下去，放下手里的箱子走过来，隔离开两个司机。
　　纪飞羽的话终于有人听到了。
　　门口的司机同意让一步，纪飞羽愿意给他多包一个红包，耽误了荣耀德请的司机，纪飞羽也给了一个红包，这样两个司机才和颜悦色起来。
　　助理松口气，拿上自己刚刚放下的箱子上了车，跟家具一起离开了。
　　西翼的书房里，两父子对坐沉默了许久。
　　“我一直不能理解你非要搬出去，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荣耀德率先开口问道。
　　“或许你也可以人为我在保命，这样你就能好受一些了。”荣瑞卿说道。
　　荣耀德握着手杖的手转了转，说道：“除夕那天，纪小姐送我下楼，她说我其实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把你们都当作我的成就，我关心的只是我成就的好坏，并没有在乎过你们的感受，我想了很久，也许她是对的。”
　　荣瑞卿看了看他，微微摇了摇头，说：“不，您并不是这么想的，您如果真的这么想，就不会去为难我老爹了。”
　　听到“我老爹”这三个字，荣耀德表情明显是不是很好，他说道：“我对付他，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跟你和纪小姐都没有关系。”
　　每次谈到纪不休，荣耀德表情和控制力都会像个小孩子。
　　“没有长辈的婚礼到底不成样子，你要是不嫌弃，给我发个邀请函吧。”他已经尽可能地低声下气，虽然丝毫没有请求的意思。
　　荣瑞卿看了他半天，问道：“真心的吗？”
　　“当然！”荣耀德谈起说道，“我要是捣乱，我就……让纪不休扇嘴巴子！”
　　这大概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妥协。
　　另一边的东翼里，纪飞羽开门进来，问道：“邱明哥，怎么样？”
　　邱明颠了颠手里的箱子，说道：“用一个一模一样的换了，没有人看到。”
　　“完美！”纪飞羽给了他一个赞。
　　打开来，里面正是罗梦怡旧梳妆台里的过期药品。
　　“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直觉有用。”
　　纪飞羽的直觉通常堪比预言家，这一点儿邱明早就发现了，既然她说有用，那就不枉费他为了躲别人的视线从车底下爬过去了。
　　“对了，邱明哥，瑞卿跟你说过吗？你跟我们婷姐还有崔婶婶一起搬到小园山去，以后，我们两个都要靠你照顾了。”
　　“虽然大少爷没说过，但是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你们要是扔下我，难道自己开车吗？”
　　纪飞羽笑起来，说：“是啊，那我们就只能爬着上班了。”
　　这边说笑着，荣瑞卿回来了。
　　比起他刚刚进荣家时候的脸色，荣瑞卿似乎……很高兴？
　　“哥哥，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荣瑞卿犹豫了一下，说：“嗯……我父亲让我请他参加我们的婚礼。”
　　纪飞羽惊讶得长大了嘴巴，问道：“他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他明明还在算计我老爹啊！”
　　荣瑞卿颇为无奈地说：“他说那是他们两个的恩怨，他还说……如果他在盘算什么，就让老爹抽他嘴巴。”
　　纪飞羽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了不得，都拿纪不休起誓了，看来荣耀德是真心想要参加婚礼的。
　　“所以呢，你怎么说。”
　　“我说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答应他！”纪飞羽激动地说道，“我老爹知道肯定也会同意的，毕竟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可以抽你爸爸嘴巴，我老爹绝对能高兴！”
　　搬完了东西，留下婷姐收拾，纪飞羽和荣瑞卿就回家吃饭去了，果然饭桌上纪不休听说了荣耀德参加婚礼的事情，疯狂点头同意。
　　“快快快，我求他来参加，我看看他能不能憋住不使坏，他要是使坏，看我不抽死他！”纪不休一边啃排骨一边说。
　　他的反应跟纪飞羽说得一模一样，荣瑞卿笑着说道：“您倒是不计较他背后跟您使坏……”
　　“那个老王八蛋啊……”纪不休回忆了一下，筷子杵在下巴上，说道，“总体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人，除了婚内出轨对不起你妈妈，情感上理不清，其实还算是个好人。”
　　难得纪不休还有夸奖老对手的时候，纪飞羽察觉到了一点点微妙，问道：“老爹，瑞卿住院的时候，你们一起消失了两天去干嘛了？”
　　“这个……”纪不休悄咪咪地说，“你们不要告诉眉姐哈……我们两个去你妈妈墓碑前喝了一场大酒，找了个地方睡了一天。”
　　那中间两个人把二十年该说的该骂的都说了，酒醒之后又都不记得了，只是心里都轻松了很多。
　　“你们老年人的爱恨情仇还是……说风就是雨，想散竟然也散得很快……”
　　纪飞羽有些佩服。
　　纪不休叹了口气说：“唉，我们还能活多少年啊……我想开了，我以后尽量不恨他，我把他儿子抢过来了，已经够他吐血到死了。”
　　小两口被这两个老头笑死了，人到晚年不论是个仇人还是朋友，似乎都不错。


第296章 神秘访客
　　因为荣耀德要参加婚礼，婚礼的宾客名单也要跟着有所改动。虽然荣瑞卿是“二婚”想到低调举办，但是荣耀德这么多年商场上的合作伙伴还是要知会一下的。
　　纪飞羽拿到最终确定的名单的时候，正在跟眉姐试婚纱。
　　“看样子，荣耀德还是挺重视的，来的这几个朋友都是城中数一数二的人物。”纪飞羽翻看着荣瑞卿发来的名单说道。
　　眉姐在看婚纱的样式，说道：“当然啦，在他们这种家庭，任何聚会的场合都是谈生意的场所，尤其是婚礼这种地方，意味着一个男人成家立室，要扛起家庭责任，父亲有必要把自己的人脉交给他。”
　　“现在才交，之前都干嘛去了……”纪飞羽小声抱怨。
　　眉姐笑了，把手里挑婚纱的平板放下，说道：“你还别说，看着荣瑞卿对他父亲深仇大恨的，其实还是很在意他的。”
　　纪飞羽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说道：“他身上还是有些地方很像他父亲的，比如对他父亲的态度，就是摇摆不定，他年少失去母亲，心里还是很依赖父亲的，虽然荣耀德总是让他失望，但有机会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他总是会让步。”
　　“所以你就总是刻薄一些帮他出气？”
　　“对啊！”
　　两个女人笑起来，店员过来笑呵呵地问道：“纪小姐，婚纱选好了吗？”
　　眉姐递过说道：“选好了，就这件了。”
　　两个人结婚不是第一次了，但是纪飞羽嫁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第一次，她原本说要穿从前的婚纱，但是荣瑞卿不同意，一定要她选一件新的。
　　“你嫁给我，却要穿着‘亡妻’的婚纱，我会被人骂死。”
　　荣瑞卿的原话。
　　婚纱店的灯光泛着一种暖白色，照在洁白的婚纱上，有一种圣洁的宁静感。
　　眉姐的眼光一等一的好，她选了一件大胆的露背拖尾的长纱，改良的鱼尾裙款式不用裙撑，凸显她的好曲线，在适当的位置散开来，又华贵大气又美丽迷人。
　　纪飞羽换上的一瞬间就喜欢了，照着镜子美个不停。
　　眉姐当即帮她决定：“就这件了！”
　　她在选婚纱，荣瑞卿也在忙着选礼服，并且拉上了看似无所事事的王世义陪伴。
　　“为什么要我来啊，”王世义怎么也想不通，“你们两个一起选不就好了嘛，再说，男士的礼服大多都长一个样子，还有什么可选的？”
　　“这是对婚礼的态度，”荣瑞卿翻着目录，说道，“还有……仪式感。”
　　“那你应该找设计师定做……”王世义打着哈欠说道。
　　“按照她的喜好定做了五套，摆在店里了，”荣瑞卿说道，“今天她回去选，我让店员混在别的婚纱里给她看，看她会不会选我最喜欢的那套。”
　　王世义有一个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停住了，不可思议地问：“你这是什么诡异的浪漫主义？”
　　荣瑞卿挑挑眉，说道：“你这种单身狗不会懂，有人跟你心意相通的感觉的。”
　　王世义听得直翻白眼，说道：“那她万一五套定制都没选，只选了店里的量产款呢？”
　　“第一，那家店的婚纱都是世界上只此一件的设计，不是量产的。我已经做好准备就算她不选中我最喜欢的，也不会选到太差的，第二——”荣瑞卿停了一下，得意地说，“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我都喜欢。”
　　身为多年的好友，虽然已经慢慢接受了荣瑞卿谈恋爱之后的改变，但是这个肉麻程度也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王世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道：“行了，你老婆也不在这儿，你就不用表忠心了，你快看，快选，我还要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你什么时候这么乖了？”荣瑞卿挑了两件让店员拿出来试。
　　王世义长叹一声说道：“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
　　荣瑞卿不厚道了笑了，说道：“相信我，兄弟，好好把握，说不定就是一奇缘呢？”
　　“快闭嘴吧你！”
　　两方面各自试过了礼服约在了中间的地点见面，说好了请陪同的人吃饭，最后还是只剩下小两口。
　　“眉姐说约了我老爹。”
　　“王世义回家相亲去了。”
　　纪飞羽眼睛亮晶晶地说道：“那我们不要吃大馆子了吧……”
　　看她的样子，荣瑞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走吧，长椿街！”
　　最近气温回暖，虽然是春寒料峭，但是已经看到了春天的模样。两个人在夜市里牵手走着也不会觉得冷。
　　从长椿街的一头吃到另一头，纪飞羽每次来都要尽兴而归，这次也不例外。荣瑞卿跟在她后面，说道：“小姐，你马上就要结婚穿礼服了，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不能，今天试礼服，眉姐说我太瘦了不够丰腴，没有女性美。”纪飞羽一边吃一边说，“我要努力努力，争取再胖一点儿。”
　　这句话眉姐倒是没说错，纪飞羽做回“纪飞羽”之后，一直都偏瘦，就算怎么养都一样，胖了一点儿就出事情。
　　“哥哥跟你开玩笑的，随便吃，”荣瑞卿凑到她耳边说，“我也想看看你丰腴的女性美。”
　　纪飞羽脸红起来，捶着他肩膀让他滚。
　　约会之后，荣瑞卿要把纪飞羽送回家。
　　临近婚期，老丈人好像变了一个人，要求纪飞羽必须回家住，而且不能带着荣瑞卿，每天十一点之前要回家。
　　搞得已经天天粘在一起的小两口有些不习惯，可是两个人谁都不敢说什么，生怕最后罐头纪不休反悔。
　　两个人牵手走进巷子里，到楼下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纪不休正站在阳台上看着他们。
　　“你看他，一定是刚刚打了电话，确定了我们的位置就开始这样了！”纪飞羽无奈地说，“他这个反射弧长的老头，最近才开始觉得我要离开他了，我之前也没有常常跟他在一起啊！”
　　“对老爹来说，那是不一样的，你没嫁人，出去再久都是要回来的，可是你嫁了人，家在别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了。”荣瑞卿说着向楼上挥了挥手。
　　纪飞羽叹气，说：“你这么懂他，希望他也懂你。”
　　两个人在楼下难舍难分了一会儿，在纪不休受不了开窗大骂的时候才分开。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很久，婚礼到了。
　　纪飞羽不太喜欢传统婚礼的模式，荣瑞卿也一样，两个人的婚礼流程一切从简，跟上次一样。
　　一早从酒店房间里醒来，化妆师已经就位。
　　小齐在她旁边跟她对今天的行程：“新娘的休息室光线不好，所以这里化妆，然后我们下楼，到时候了，策划会把你带过去，一定按照主持人说的走就好了。您的老师同学想要跟您合影的，我会安排他们到休息室去，纪先生和眉姐在楼下餐厅吃饭，一会儿过来……”
　　她穿着小礼服，拿着记事本一项一项交待得清清楚楚。
　　“很好，一会儿你藏好，不然被荣瑞卿发现你的安排能力这么强，他恐怕要挖我墙角，现在没事儿，你去吃点儿东西。”
　　小齐神神秘秘地说：“我不要，为了你的婚礼，我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减肥了，为的就是能穿上礼服，今天好多帅哥的……”
　　纪飞羽笑起来说：“那我祝你好运。”
　　新娘化妆的过程很漫长，感觉一个世纪都要过去了才结束。
　　镜子前，她又一次变成了美丽的新娘。
　　化妆师为她整理头纱和拖尾，忽然有人敲门，门外的人喊道：“羽毛，我是王世义，给你送一份礼物。”
　　“我去看门，刚好去拿个东西。”
　　化妆师带着自己的助手走了，王世义带着一个人进来。
　　“她说一定要看看你做新娘的样子。”


第297章 新娘替身
　　王世义身后跟进来一个女孩，带着渔夫帽和黑色的口罩，一身低调的便装，始终低着头。
　　关上了门，女孩抬起头，摘掉了口罩和帽子。
　　纪飞羽看着眼前的人慢慢张大了嘴，如果不是想到脸上有妆，她一定捂着嘴尖叫。
　　女孩儿走到她面前，纪飞羽就好像在看一面镜子。
　　两个人就在半步之遥的地方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在她们各自人生的二十几年里，第一见面恍如隔世，就好像是梦里曾经出现过的场景，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感。
　　“姐姐？”纪飞羽声音颤抖地问道。
　　“嗯……”她对面的李雅涵轻声应道。
　　“我的天啊……”纪飞羽终于从震惊里反应了过来，她伸手抱住了她。
　　李雅涵怕弄乱她的头纱，也不敢太用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你今天好漂亮……比上次漂亮多了……”
　　“上次你也看到了？”纪飞羽拉着她的手问道。
　　“嗯，好久之后看到了一次，还以为我爸为了面子临时找来的演员，后来才知道，你跟我那么像……”李雅涵还是忍不住仔仔细细看着她。
　　两个人二十几年第一次见面，竟然像是熟悉的老朋友一样，半点儿距离感都没有。
　　纪飞羽看了看王世义说：“谢啦王老板啦！这份大礼我很喜欢。”
　　“这个我可不敢居功，”王世义指了指李雅涵说，“是她说一定要来参加你的婚礼。”
　　李雅涵看着她说：“这是人生当中，除了出生最重要的时刻，我当然要来见证。”
　　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纪飞羽心里的感动无以言表，担心也更多。
　　“你这样回来，会不会被人发现？”
　　“放心啦，经过你帮我弄的哪一出跳海自杀，已经没有人在找我了……大概除了我爸妈，不过他们现在跟荣家的生意还在做，应该不会在意我的下落。”
　　她说得轻松又平常，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待。
　　可是作为孪生姐妹，纪飞羽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情绪波动，捏了捏她的手指问道：“那你这阵子过得好吗？”
　　李雅涵笑了，说道：“虽然上班很忙，老板很垃圾，但是好在是很普通的生活，也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觉得过得听好了。”
　　“那就好。”纪飞羽也笑了。
　　两姐妹凑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聊得热火朝天，王世义在一边看着，从前只觉得像，两个人坐在一起，像归像，但是气质完全不同，比起纪飞羽的洒脱外放，李雅涵更沉稳内敛一些。
　　不过，两姐妹同时坏笑的时候，真的分不出谁是谁……
　　两个人交头接耳了一阵，笑得极坏，王世义是自了解她们各自性格的，一个 纪飞羽已经让荣家鸡飞狗跳了，再加一个李雅涵，这两个人想做什么？
　　“我们来让荣瑞卿有一个难忘的婚礼吧！”
　　“我觉得可以！”
　　今天是荣瑞卿的大日子，天亮他就醒了，出门晨跑，吃早饭，早早来就酒店准备，最后确认婚礼流程等等。
　　换好礼服之后，他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来回踱步，反反复复在心里确认自己一会儿婚礼上要跟纪飞羽说的情话。
　　曲艺和刘凯文一起来看他，还笑他过度紧张。
　　他是真的紧张，毕竟，这一次他是真的结婚，对象又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
　　“要说二婚都有经验了，羽毛又不是外人，”刘凯文开着玩笑说，“你这么紧张到好像是头一回了。”
　　“别论说话！”曲艺说道，“我们大少爷紧张是为了气氛！气氛懂吗？他是那种乱紧张的人吗？”
　　荣瑞卿面对这两个人的嘲讽，翻白眼说道：“你们懂什么，我是真的紧张……”
　　以往做项目或者工程，他都会做好一套备用方案，应付意外情况，这一次婚礼绝对不允许意外发生，但是他习惯性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墨菲定律，你越担心的事情，越会发生。”刘凯文幼稚地恐吓他。
　　曲艺忙问：“你最担心什么？”
　　最担心什么？上次婚礼发生了什么，他就担心什么。
　　荣瑞卿想到这里，急忙拿出电话给奇楠打了过去。
　　奇楠作为女方好友，应该在新娘的休息室附近。
　　“荣先生，怎么打我的电话，找羽毛吗？”奇楠问道。
　　荣瑞卿直截了当地问：“奇奇，羽毛还在休息室吗？”
　　“当然啊，在跟小白和我们几个同学聊天呢？怎么，你怕她跑了啊？”
　　荣瑞卿松了一口气，还不忘嘱咐说：“她要是有什么异动，你记得告诉我。”
　　那头奇楠哈哈大笑，说道：“好，放心吧。”
　　这头的曲艺和刘凯文听了原委，也都忍不住笑，他的紧张竟然是怕纪飞羽逃婚？
　　荣瑞卿不得不防，他怕两姐妹身体有某种逃婚基因，一个会影响另一个。
　　正说着，休息室的门被人敲了敲，荣耀德走进来，他今天气色不错，为了这次婚礼还特意染了头发。
　　“我顺路过来告诉你，他们说可以开始准备了。”
　　“哦，好的。”
　　荣瑞卿在他身后出了门，荣耀德停下半步等着他。
　　“你今天很帅，儿子，”荣耀德等他走过来，跟他并肩，“希望你能幸福。”
　　即便是上一次结婚，荣耀德也没有跟他说过这种话。
　　“谢谢爸爸。”
　　荣耀德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场地的风格布置不同于以往的婚礼风格，这一次荣瑞卿亲自参与了设计，主要以纪飞羽那幅《春晚》为主题，全场都选用了春天的开放的桃花樱花杏花做点缀，这份心思，相信纪飞羽能感受到。
　　婚礼的场地浪漫又盛大，荣瑞卿站在台上，已然听不见主持人在说什么了，只能看到花路尽头背光站着的新娘。
　　荣瑞卿向她慢慢走过去，追光打在她身上，她被白纱遮住了脸，但是荣瑞卿认得出她身上那件礼服正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套。
　　她挽住了他的手臂，他们的人生中第二次响起婚礼进行曲。
　　他们的第二次婚礼上，除了人还是旧人，婚戒也还是最初那对，戒指陪他们经历了太多，两个人都舍不得换。
　　交换戒指，礼成。
　　掀开面纱亲吻新娘，礼成。
　　全场的掌声雷动里，荣瑞卿发现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的新娘耳廓里出现了一枚小小的痣。
　　荣瑞卿对纪飞羽再了解不过，纪飞羽耳朵上没有这个东西，而在他所知道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有。
　　他的神情不自然起来，新娘笑着歪头问他：“怎么了？”
　　荣瑞卿很快镇定下来，他说：“没什么。”
　　婚礼的流程走完了，两个人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走下了台。
　　去休息室的路上，荣瑞卿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言不发，越走越快。
　　新娘的高跟鞋和裙摆没办法走得太快，几乎要被他拖倒了。
　　眉姐是来帮忙的看到这个阵仗，边追边问：“这是怎么了？刚从宣誓就吵架了？”
　　那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荣瑞卿把她拉进最近的休息室，把里面的人赶出去，只留自己的和新娘。
　　他转头，紧紧盯着新娘，要在她脸上找出破绽。
　　新娘毫不畏惧地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半晌，荣瑞卿终于松了一口气，说：“老婆，你要吓死我是么？”
　　他说着，伸手摸向她的耳朵，说：“好端端弄这个干嘛？”
　　纪飞羽终于忍不住了，哈哈笑起来说：“惊喜吗？”
　　荣瑞卿无奈地搂着她的腰说道：“有惊无喜，那一瞬间，我真的以为你逃婚了……”


第298章 婆婆的宽心面
　　不仅仅是逃婚，有那么一瞬间，荣瑞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梦醒了还是穿越了，仿佛从头到尾跟他结婚的就是李雅涵，而纪飞羽从来没有出现过。
　　纪飞羽捏了捏他的脸，说道：“你担心什么，证都领了，名字也写在你家户口本上了，还能跑了吗？”
　　荣瑞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去研究她耳朵上的那个痣，问道：“怎么弄上去的？”
　　纪飞羽自己也摸了摸说：“我姐姐用她的眉笔画上去的。”
　　荣瑞卿惊讶地问道：“你姐姐？李雅涵？她来了？”
　　他震惊的样子让纪飞羽笑起来，她说：“干嘛那么意外，她来看我结婚啊！”
　　“不是，只是我还以为她永远也不会出现了。”荣瑞卿问道，“她给你出的这个注意？”
　　纪飞羽眼睛转了转，说道：“我们两个一起想到的，本来我想说要不然干脆让她替我去结婚，吓唬一下好了，但是我觉得化妆太麻烦了……”
　　荣瑞卿听着她兴高采烈地讲述自己的“作案规划”，脸色都快绿了。
　　“你等一下荣太太，你刚才在计划怎么让别人来代替你举行婚礼？”荣瑞卿不可思议地确认。
　　新晋荣太太瞪大了眼睛说：“对啊！可是我姐姐不同意，她说毕竟这个是我的婚礼，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可能再有了……”
　　“我谢天谢地，”荣瑞卿用一种劫后余生的语气说道，“她终于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要是刚才在台上跟自己交换戒指的人是李雅涵，恐怕他要控制不住修理这个脑回路不一般的疯丫头了。
　　“不过呢…… ”纪飞羽拉着他的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我好喜欢这个婚礼场地，谢谢哥哥……”
　　荣瑞卿有些小小的得意，他说：“不客气，哥哥应该做的，毕竟是我妹妹的婚礼……”
　　纪飞羽笑起来，捶了他肩膀一拳。
　　门外响起敲门声，眉姐在外面喊道：“你们两个问题解决了吗？出来拍照啦！”
　　“就好了！”纪飞羽冲着门边喊了一声。
　　荣瑞卿拉着她的手，让她转了一圈，说：“这件礼服配你，果然很漂亮，舍不得你脱下来。”
　　“那就有时间的时候多穿穿好啦，反正已经买了。”
　　新娘换了一身轻便的礼服跟新郎甜甜蜜蜜的出来，刚刚外面目睹两个人不悦的朋友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知道真相的王世义和身边低调的李雅涵笑成一团。
　　上一次婚礼有没有拍照纪飞羽已经不记得了，当时她很混乱很紧张，只想赶紧结束，而事实上好像就是很快结束了……
　　这一次，新郎新娘就好像两个移动的经典，随时随地被人抓住拍照，笑得快僵硬了。
　　荣瑞卿的亲戚朋友来的并不是很多，但是“第一次”结婚的纪飞羽，同学朋友来了一大群，还有从前美术教室的同事，工作室的小伙伴，投资公司的合作伙伴，艺术节的同仁等等……
　　这些人轮番拍照，反而作为新娘父亲的纪不休，一直远远地看着。
　　“……唉，你说养个女儿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欢欢喜喜地跟人家跑了，我把她交给新郎，她连头都不回，这么久了，她有没有问过她老爹是不是伤心难过是不是哭了，没有，她没问，她在开开心心和别人拍照，她有没有问过自己的爸爸在哪里，没有，她没问……你将来结婚生孩子，千万不要女儿，有女儿也不要太心疼她……”
　　纪不休拉着一个年纪轻轻的服务员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今天一身浅紫色礼服的眉姐匆匆走过来。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都在找你呢，酒席结束闺女他们就要去小园山的别墅了……”
　　“别说，别说！”纪不休捂着胸口说，“我接受不了，我女儿以后就是别人的了……”
　　眉姐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女儿早就是别人的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脆弱，快跟我去拍照，别那么不懂规矩！”
　　纪飞羽等了半天，才把老爹盼来，她欢天喜地说道：“老爹老爹，快来！”
　　她刚刚计划着怎么给荣瑞卿惊喜，忽略了老爹，现在老头板着脸不高兴。
　　纪不休哼了一声，说：“臭丫头，我才不稀罕跟你拍照呢！”
　　“哎呀，老爹！”纪飞羽抱着他的胳膊让他看前面，“看镜头！”
　　荣瑞卿也凑过来说：“我也要！”
　　“岳父大人开心一点儿！”摄影师喊道。
　　纪不休勉强给了一个笑容，纪飞羽在他耳边悄悄说：“我跟瑞卿出去度假，也给你个眉姐安排了一个海岛游，好好把握机会。”
　　“诶，臭丫头……”
　　“很好！岳父大人笑得很完美！”
　　拍照的人渐渐散开，婚礼也接近尾声了，摄影师刚刚要收机器，纪飞羽看到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荣耀德。
　　“等等，”她对摄影师说，“我们还有一张。”
　　荣耀德是个很要面子的人，他能请荣瑞卿让他来参加婚礼已经是极限了，不会主动要求拍照的。
　　“父亲，”纪飞羽叫道，“能和我们拍张照片吗？”
　　荣耀德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了他们中间，快门响过，纪飞羽退到一边，说道：“再来一张吧。”
　　没给那两父子犹豫，摄影师已经按下了快门。
　　婚礼场地的这边的事情交给了小齐和婚礼策划，荣瑞卿带着纪飞羽回到了小园山。
　　崔婶婶和婷姐没有去现场，一直在家里等着。
　　家门口贴着喜庆的大红喜字，两个人一进门，婷姐就撒了一把花瓣，说道：“婶婶说了，新房也要有这个气氛才行。”
　　纪飞羽一进门就闻道了饭菜香味儿，一边换下高跟鞋，一边问：“婶婶做了什么啊？”
　　婷姐说道：“都是你爱吃的，婶婶说你累了一天，肯定没有时间好好吃东西，一早就开始准备了。”
　　荣瑞卿扶着她的手臂，酸溜溜地说道：“我也累了一天，我也没有时间好好吃东西……怎么不准备我爱吃的……”
　　“真是越长大越爱撒娇，”崔婶婶端着一个白瓷碗出来，说道，“我什么时候偏心过，你爱吃的不也在桌上吗？”
　　“我知道您疼我……”
　　他话还没说完，纪飞羽已经跑向桌子了。
　　“婶婶，婷姐，一起吃吧，我们也吃不完，诶？邱明哥呢，叫他快点儿把车弄好，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忙不忙，”崔婶婶把刚刚端来的一碗面放在她面前，“先把面吃了。”
　　碗里的面异常地宽，配浓浓郁的汤底，香气扑鼻。纪飞羽有些好奇，闻道：“这是什么面啊？”
　　“宽心面，”崔婶婶说道，“婆婆要做给儿媳妇吃的，夫人不在了，婶婶给你补上。牛肉汤煮的，下面还有牛肉呢……”
　　“谢谢婶婶！”
　　荣瑞卿走到崔婶婶身后，捏着她的肩膀说：“您辛苦了。”
　　“说什么呢，”崔婶婶笑呵呵的，“你高兴，我就开心啦！”
　　吃过了一天中的第一餐，已经到了黄昏了，晚上朋友们会来家里小聚，纪飞羽先上楼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和状卸了，打算休息一下。
　　荣瑞卿洗了澡出来就看到她趴在床上傻笑。
　　“在看什么？”
　　“摄影师的图刚发过来，跟家人的。”
　　纪飞羽给他看手机，说：“你看老爹的脸臭的，一会儿又开心了，你再看你和你老爸，好像威严父亲和刚毕业的莽撞儿子。”
　　他们父子多年没有过私下里的合照，的确生疏又拘谨。
　　“我以为你不喜欢他。”荣瑞卿说道。
　　“我喜欢他不喜欢他，都是因为你，我对他的态度呢，也都是以为你，你不好意思对他凶的时候，我就帮你凶，你不好意思向他示好，我就帮你示好，谁让我是你老婆呢！”
　　纪飞羽说完，把图片发给了他。
　　荣瑞卿笑了，的确，他的别扭心思，只有他老婆懂，不仅理解还能妥帖地帮他处理，他简直捡到宝了。


第299章 他乡遇故知
　　虽然是第二次结婚，但是该有的传统一个都不能少，第一天晚上朋友们来闹过之后，第三天纪飞羽回门。
　　纪不休如今彻彻底底成了空巢老人，原本对荣瑞卿还算不错，结了婚反倒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了。
　　“老爹，我给你带了两套新的渔具，又海钓的，还有钓虾的，我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镜头，中级必备，我父亲托我给您带的酒……”
　　荣瑞卿一样一样送礼，纪不休连眼神都不给一个。
　　纪飞羽忍着笑，说：“老爹，别这么绷着了，收下吧！你明明就很喜欢。”
　　眉姐在一旁应和说：“就是，你女婿以为你不喜欢，一会儿带走了，你又要后悔。”
　　纪不休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放那儿吧放那儿吧。”
　　吃法的时候荣瑞卿不忘了问：“老爹，最近开铺子还顺利么，有没有人找麻烦？”
　　“开门做生意，麻烦肯定是有的，都是小事儿不用计较。”纪不休倒是很看得开。
　　“我父亲没有找你麻烦吧？”荣瑞卿问道。
　　“他敢！他再找我麻烦我就去他办公室扔垃圾！”纪不休瞪起眼睛。
　　“行，”荣瑞卿笑起来说道，“到时候我给您带路。”
　　纪飞羽边听边摇头，跟眉姐抱怨：“你说是不是男人都这样，跟长不大似的，那两个老头天天因为这些幼稚的事情斗来斗去，还有一个在旁边叫好的。”
　　眉姐笑着说：“男人就是长不大嘛，不过也挺好的，你看过有个说法吧，说人们子啊远洋捕鱼，为了不让大批的鱼在运输过程中死去，就把他们的天敌扔一个进去，这样鱼群为了活命，就活蹦乱跳了……你爸和你公公斗一斗，没准儿还能长命百岁呢……”
　　故事纪飞羽从前听过，但是这个理论套在两个爸身上，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搞笑。
　　这话被纪不休听见了，他说：“不会，早晚有一天荣耀德那个王八蛋会被我亲手气死。”
　　看来这件事会成为这个家永恒的话题了。
　　吃过饭，纪飞羽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老爹和眉姐。
　　“我们出门准备的一些常备药和电话卡，顺便给你们也准备了一份，还有转接头啊，当地的货币啊之类的，这个本子上有当地的应急电话。还有啊，荣瑞卿已经在当地请好了司机和导游，你们想玩什么吃什么找导游就行了……”
　　纪飞羽事无巨细地一一嘱咐，眉姐说道：“哎呀，你们放心啦，我经常出去旅游的！”
　　“眉姐，我不担心你，”纪飞羽说道，“我老爹一个大男人在外面照顾不好女朋友真的很丢人……”
　　“你这个臭丫头……”纪不休刚抬手要揍她，纪飞羽已经跑到荣瑞卿身后去了。
　　“老爹，眉姐，你们放心地玩儿，有任何事情，打本子上的第一个电话，是我当地的朋友，任何问题他都会帮你们解决的，只有两点，一个是一定注意安全，还有一个就是不要独自不熟悉的地方，我们会查岗的……”
　　荣瑞卿的嘱咐比纪飞羽还详细，除了详细还有要求。纪不休听得头疼，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了，你们两个真是的，把我们当小朋友一样教育，时间快到了，赶紧走！”
　　他们傍晚的飞机要出发度蜜月，行李已经被邱明送到了机场。
　　蜜月第一站，是荣瑞卿生活了多年的德国。
　　夜班航行，多让人疲倦，但是这也没拦住纪飞羽在莫斯科转机的时候买了一瓶高度数的伏特加。
　　荣瑞卿太无奈了，问道：“妹妹，你打算一整个蜜月都在酗酒中度过吗？”
　　“不会，”纪飞羽说道，“我还打算好好吃呢！”
　　行吧，他老婆眼里只有吃吃喝喝。
　　慕尼黑当地时间中午，两个人终于到了。
　　这边比国内时间晚了六个小时，刚刚从东八区飞过来，让人觉得自己的整个时间都被拉长了。
　　来接待的司机是个人高马大的德国人，会说蹩脚的中文，和带着小舌颤音的英语。
　　“你可以跟他用英文交流，他听得懂。”
　　荣瑞卿一口流利的德语，听得纪飞羽眼睛里冒出小心心，原来她老公这么帅气多才多艺她以前都没有发现。
　　一路上纪飞羽都在被外面的景色吸引，慕尼黑这座城市保留着巴伐利亚王国时代的风貌，街头建筑都透露着古朴和典雅，大多数都彰显著南部德国轻松明快的巴洛克风格。
　　纪飞羽光是看着，就想把自己的画板和画具拿出来好好画画。
　　“今天我们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我的大学。”
　　看着纪飞羽那么兴奋的样子，荣瑞卿就知道自己没有选错地点。
　　“这叫什么，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纪飞羽笑着问道。
　　荣瑞卿弹了弹她的脑门，说道：“我们是度蜜月，不准唱这种伤感的歌儿！”
　　“还说你不迷信，你最迷信了！”
　　预定的酒店在市中心，正对着玛丽安广场，一楼还有一家米其林餐厅，荣瑞卿订了一间能看到广场的套房，纪飞羽进了房里，就忙不迭地开始找她的画架和画框。
　　荣瑞卿洗个澡的功夫，她已经在画布上用碳笔勾勒了轮廓。
　　“老婆……”荣瑞卿无奈地说，“我们是不是先去吃个饭？”
　　纪飞羽咬着画笔转头看他，荣瑞卿指了指楼下，说：“米其林哦，不吃吗？”
　　“吃！”
　　随着她一声喊，画笔啪嗒掉在了地上。
　　荣瑞卿哈哈笑起来，说：“你让我想起那个故事，狐狸赞美叼肉的乌鸦唱歌动听……”
　　纪飞羽扑过来跳到他背上拧他的脸，质问：“你说谁是乌鸦！”
　　“我是乌鸦的老公……”
　　“对，你是公乌鸦！”
　　两个笑闹了一阵，换好了衣服，去了楼下吃饭。
　　三月底，德国的天气还带着一丝丝凉意，下午的阳光很好，餐厅窗边的景色很美，纪飞羽看着蓝天美景，由衷地说：“啊……真好……”
　　“度假很好吧？”荣瑞卿喝了一小口餐前酒。
　　“嗯……”纪飞羽一脸幸福地说，“有钱很好……”
　　荣瑞卿刚刚喝进去的酒差点儿喷出来，浪漫的气氛被她全毁了。
　　这个时间不是用餐的高峰，餐厅里人很少，客人轻声细语的，显得更加安静。
　　“荣瑞卿？”
　　这一声中文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空间里听得格外明显。
　　两个人一起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是一个棕发碧眼的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却留着络腮胡子。
　　荣瑞卿愣了一下：“Phillip？”
　　男人感叹了一声，接着用德语说：“真的是你，苍天，我们多久没见了……”
　　荣瑞卿起身跟他拥抱，两个人紧接着热络地聊了起来。
　　纪飞羽听不懂德语，只看两个人的神情，看样子应该是许久不见的朋友。
　　“Phillip，给你介绍一下，”荣瑞卿满是得意地说，“我妻子，纪飞羽，是个画家，你可以叫她Liz。”
　　纪飞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刚要用英文介绍自己，就听Phillip用熟练的中文说道：“你好！我是Phillip，这家伙的大学同学。”
　　他的中午熟练得不像个德国人，纪飞羽很是惊讶，荣瑞卿先请他坐下，才解释说：“他在中国长大的，德语才是后学的。”
　　这样神奇的经历，让纪飞羽更觉得神奇了。
　　“你娶了个画家，真不是了不得。”Phillip一直看着纪飞羽说道，“你这家伙真有福气，我以为你这个性格不会有人要了。”
　　纪飞羽笑着说：“对，我扶危救困，拯救了他的审美。”


第300章 真正的蜜月旅行
　　聊来聊去，Phillip最惊讶的还是荣瑞卿结婚的，并且结婚对象还是他自己的意中人。
　　“我今天带两位中国的朋友过来吃饭，不多聊了，你知道我电话的，稍后联系！”
　　Phillip又寒暄几句暂时离开了。
　　“喂，哥哥，”纪飞羽小声问，“他为什么听说你结婚了，觉得那么不可思议？”
　　“大概是从前我不近女色，他觉得我是个基佬吧。”荣瑞卿一本正经地说道。
　　“少来了你！”纪飞羽眯起眼睛说道，“哼，说不定这一次又要在慕尼黑遇到你的旧情人之类的。”
　　荣瑞卿摇头说：“我大学的时候没有谈恋爱，恐怕这次你要失望了，宝贝，慕尼黑只有啤酒没有醋。”
　　吃过 下午茶，纪飞羽已经困得不行了，回到楼上的房间倒头就睡，荣瑞卿叫都叫不起来。
　　他没办法只能让他先睡，租车公司送了一辆车过来，荣瑞卿签收自后给Phillip打了个电话，约了一下过几天出来吃饭。
　　Phillip当然开心，这么多年两个人都只用邮件保持联系，能见见面聊聊天简直太难得了。
　　“哦，对了，你也之后现在欧洲的局势，晚上最好就不要带你妻子乱转，以免遇到什么麻烦。”
　　“我知道，谢谢。”
　　回到房间里，窗帘遮挡了外面的光线，荣瑞卿也觉得有些困了，挨着纪飞羽竟然也睡了过去。
　　纪飞羽的梦里还在飞机上晃，只不过她深陷在云层里软绵绵的，很舒服。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醒过来的时候，荣瑞卿坐在阅读灯下面看书。
　　“哥哥……”
　　“你醒了，现在晚上十点，我们做点儿什么？”
　　纪飞羽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问道：“什么？十点了？”
　　“对啊，懒猪！”
　　纪飞羽有些懊恼地说：“那我错过晚饭了？”
　　“刚好是夜宵时间，换衣服我带你去吃东西。”
　　荣瑞卿收拾好书本，纪飞羽慌慌张张爬起来，说道：“不对，我还没有给老爹发消息……”
　　“我已经发过了，老爹还发了他跟眉姐的照片，他们也到了岛上了，哇，眉姐的比基尼很火辣啊！”
　　荣瑞卿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给她，纪飞羽看了照片不禁笑起来说：“老爹真是艳福不浅。”
　　三月底的慕尼黑，夜晚还有些凉意，但是纪飞羽这一颗火热的心，简直按捺不住要在夜晚里放纵了。
　　夜晚的玛丽安广场别有一番风味，纪飞羽怎么看都看不够，趴在车窗上一直望着。
　　“走之前我一定要好好地把它画出来。”
　　“我相信你，但是老婆，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荣瑞卿开车，两个人开始了慕尼黑的夜生活。
　　在这里，荣瑞卿半点儿没有外乡人的感觉，他能熟练地运用德语和当地的俚语，看上去跟当地人没有什么区别。
　　纪飞羽看着他跟一家小馆子的老板交流，默默地从生出爱慕，这个人的严谨，克制，跟德国的气质实在是太吻合了，又帅气又迷人。
　　“老板说今天客人比较多，让我们多等一下，会送我们小零食。”荣瑞卿走回来，对她说，“你饿不饿？”
　　“不饿，”纪飞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秀色可餐。”
　　荣瑞卿皱眉，在四周看了看。德国的男孩子一直有着吸引人的独特魅力，在欧洲各个国家中独树一帜，他要防着点儿，不能度蜜月，把老婆丢了。
　　“你看上谁了？”
　　周围都是来喝啤酒的大叔，荣瑞卿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纪飞羽故意卖关子，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荣瑞卿有点儿疑惑，但是什么都没问。
　　他们来的店，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餐馆，更像是一个酒馆。不大的小方桌，配高脚椅，菜单也都是以酒水为主。
　　菜品主要以烤肉和香肠为主，还有一些下酒的小零食。
　　纪飞羽看不懂菜单，干脆全都交给荣瑞卿了。
　　“他们这里的烤香肠是最有名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偶尔跟朋友聚会就会来这里。”荣瑞卿点了菜说道，“一起喝酒，研究作业，那段时间非常开心。”
　　荣瑞卿转着桌子上的香薰蜡烛的小杯子，像是很怀念。纪飞羽在对面捧着脸看着他，到了德国后的荣瑞卿，忽然变得很活泼，穿衣风格一变，就像回到了学生时代，气质都年轻了许多。
　　当然，也更加让她心动。
　　啤酒比菜上来的更快，细腻洁白的泡沫好像是精心炮制的奶盖。纪飞羽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巧克力的味道！”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黑啤的一种，不过也还是酒哦！”
　　巧克力的味道之下是麦芽酿造的啤酒香，馥郁芬芳，在酿造啤酒的城市和啤酒，真的是一大享受。
　　尤其对纪飞羽这样的隐藏酒鬼来说。
　　烤肠和烤肉上来之后，纪飞羽根本就顾不得眼前的美男了，什么秀色可餐都是废话，还是肉更实在。
　　荣瑞卿看她吃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发给了纪不休。
　　满满一大杯啤酒见底，纪飞羽脸红扑扑地捧着杯子问道：“荣先生，你觉得单就结婚这件事来说，你最大的幸福是什么？”
　　面对新婚妻子的酒后采访，荣瑞卿淡定地说：“最重要的是，有人跟我一起分享我的生活，喜怒哀乐，让我不再是一个人。”
　　纪飞羽嘿嘿笑着摆手说；“没什么，应该的，都是我应该做的。”
　　荣瑞卿拿出手机，说道；“比如现在，此刻，我就能跟我的岳父大人一起，吐槽我老婆的吃相……”
　　他不怕死地把手机屏幕递到纪飞羽面前，老婆大人看着聊天记录，和满屏的哈哈哈，脸上的笑容浅浅消失。
　　“我在德国揍你的话，警察会抓我吗？”纪飞羽一本正经地问道。
　　“会，还会把你遣返回国。”荣瑞卿也一本正经的回答。
　　纪飞羽叹了口气说：“那我先把你记在本本上，等回国了，我再好好收拾你。”
　　这一餐总体上，两个人都很开心，走得时候纪飞羽还打包了一份炒杏仁。
　　结账出门的时候，连续三辆警车呼啸而过。荣瑞卿下意识把她挡在身后，纪飞羽探头问：“怎么了？”
　　“没事儿，Phillip说最近这地方的治安不是那么好，让我小心。”荣瑞卿松口气，说，“听到警车的声音，有点儿敏感。”
　　来这里之前，纪飞羽做了一些功课，欧洲的整体状态称不上糟糕，但是不是很好，他们出么在外还是注意点儿比较好。
　　两个人回到酒店也才不过凌晨一点钟，纪飞羽喝了酒正亢奋，还是被荣瑞卿喂了一片褪黑素，强迫她睡了。
　　第二天，再次醒来，荣瑞卿策划的慕尼黑之旅才真正开始。
　　他带纪飞羽去了自己的大学。
　　城市交通状况不错，他们没用太多时间就到了。这位始建于15世纪的大学，如今也还保留着原始的风貌，古老和现代相辅相成，透着浓浓的学术气氛。
　　“我在这理念经济学，辅修计算机，后来认识了两个朋友开了间小公司，”荣瑞卿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那条路走到尽头，就是原来住的公寓……”
　　他带纪飞羽来也不安全是带她看自己的校园，而是带她看景色。
　　纪飞羽是个画家，画家虽然依靠自己的想象力创作，但是也不能完全脱离现实闭门造车。
　　现在是三月底，马上要迎来学校的夏季学期开学，学校里人不多，刚好适合拍照取景。
　　“我带你去看看学校的植物园。”


第301章 朋友家里做做客
　　大学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纪飞羽拍满了一张存储卡，还有些意犹未尽。两个人偶在植物园的水边上，纪飞羽一边翻着照片，一边选择不喜欢的删掉。
　　“怎么样，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场景？”
　　“当然有啊，每一个都想画下来……”
　　这里的建筑风格太适合被画在油壶里，尤其植物园这一册爬满藤蔓的堆成建筑。
　　如果不是蜜月旅行，纪飞羽真想一直住在这里，画遍所有挚爱的景色。
　　他们的蜜月跟常人不同，吃喝玩乐，在他们这里只剩下吃喝。
　　荣瑞卿把行程安排得很紧凑，从学校里出来，就带纪飞羽去吃了一个很有名的巴伐利亚白香肠。
　　吃饱喝足，两个人开车去了英国公园取景。
　　在德国的城市里，城市花园取名英国，园林里还有两座塔，一座中国塔，一座日本塔。
　　两个人这次来不为休闲，还是为纪飞羽找寻作画的地点。
　　两个人在啤酒花园里稍稍休息一下，纪飞羽问道：“哥哥，你这样陪我走来走去是不是也挺没意思的？”
　　“嗯？”荣瑞卿买了杯果汁，因为他不想纪飞羽大白天酗酒。
　　“度蜜月啊，当然是尽兴游玩更好啊！”纪飞羽说道。
　　“哦，你说这个啊。”荣瑞卿笑了，“如果只是为了游玩，我就不会带你来这里了，因为我对这里比较熟悉，所以能带你找到适合入画的场景。我的工作那么忙，不是每次都有时间陪你出来找合适的景色。”
　　说白了，荣瑞卿所谓的蜜月，就是陪老婆写生。
　　纪飞羽心里美滋滋，隔着桌子去拉他的手，荣瑞卿翻过手掌握着她的手，说道：“以后工作不忙了，或者要出差，我就带着你，这样，你写生，我工作，一起努力养家糊口。”
　　画家的生活注定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他有没有足够的时间陪她，只能想到这种折中的办法。
　　纪飞羽在他手心里画着圈，说道：“我以前觉得，两个人就算结了婚，为了各自的生活事业分开就分开，也没什么的。可是有一天真的结婚，才发现，其实是分不开的。”
　　他们两个人这两年分开最久的是上次分手，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一起，虽然他们都已经给了对方足够的空间，但是如果分开生活，还是做不到。
　　荣瑞卿懂她的意思，就像他最初认定自己不会娶一个喜欢的女孩子一样，最后还不是向命运妥协了？
　　正说着，纪飞羽的电话响了。
　　纪不休从遥远的热带小岛上发来视频电话，那头的纪不休穿着夸张的花衬衫，头发全部向后梳起，戴着墨镜，身边是身材火辣的眉姐。
　　“女儿！我们现在在看日落，一会儿晚上要去参加一个篝火晚会，你老爹要一展歌喉，拿下全场的目光。”
　　“是啊，他说他要迷死人家旅行团的老太太，闺女，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纪飞羽哈哈笑起来，说道：“眉姐，不用客气，让他跪沙子吧！”
　　眉姐转头问：“听见了吗？人老心浪！”
　　纪不休凑近了说：“女儿，那边啤酒好喝吗？能带回来给老爹也带回来一些，老爹想喝酒了……”
　　“我昨天刚刚带你去喝酒了！”眉姐那头嚷道。
　　“哎呀，女儿不说了，你们那边冷，夜里出门多穿衣服，老爹先挂了。”
　　荣瑞卿眼巴巴等着，知道最后也没等到岳父大人的关切。
　　纪飞羽看着他失望的样子说：“下次也许就想起来问候i了，别伤心。”
　　荣瑞卿撇了撇嘴，说道：“好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回酒店，你看看照片，明天我们回来野餐加写生，好吗？”
　　“好啊！”
　　纪飞羽欢欢喜喜站起来，忽然发现她刚刚放在旁边的包不见了。
　　刚刚荣瑞卿去买果汁，她在这里认认真真看刚拍的照片，根本没注意有人靠近过。
　　“包里有什么东西？”
　　“钱包，现金……”
　　最重要的是，那个包挺贵的……
　　唯一好一点儿的是，她习惯把重要的证件放在身上，以免丢失。
　　荣瑞卿安慰她说：“没关系，还好不是证件，包而已，明天去买个新的。”
　　虽然影响不大，但是无缘无故丢了东西，纪飞羽还是很闹心，并且倔强地去报了警。
　　荣瑞卿全程做翻译，帮着老婆还原了事情经过。
　　警察也表示很无奈，最近英国公园附近发生了很多这样的案子，一般受害人都是外国游客，这类人身上都带着大量现金，并且因为人生地不熟，报警也需要一段时间，基本上没等案件解决人就回国了。
　　说白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基本上都是不了了之。
　　纪飞羽听得气闷，回去路上也闷闷不乐，手里一直摸着她那个锦鲤小玉坠。
　　“好啦，别不开心啦！”荣瑞卿哄着她，“明天我们去Phillip家里吃饭，他妈妈是土耳其人，他老婆是中国人，每个人做菜都非常好吃！”
　　“好吧……”纪飞羽勉勉强强应了一声。
　　她兴致不高，荣瑞卿也没带她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酒店休息。
　　下午尚可，纪飞羽在窗前，画那副勾了线的玛丽安广场。
　　荣瑞卿拿出电脑来，处理了几封徐杰发来的邮件。
　　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里互不干扰，又为彼此的存在而感到安心。
　　荣瑞卿做完了自己的工作，一抬头，纪飞羽还是画板前面站着，他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走到了她身后，问道：“还在画啊，怎么样了？”
　　画布上星星点点的眼色铺展上，荣瑞卿看不太懂，更不懂，纪飞羽每次都是怎样把这些星星点点连成一片壮丽的图画的。
　　“刚刚开始，还有要画很多呢，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建筑。”
　　“小心点儿你的腰……”
　　“没关系啦，好久没犯了……”
　　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的广场建筑也换了一个样子。
　　客房服务来送餐了，两份点心，两杯牛奶，荣瑞卿喊道：“妹妹，先别画了，吃点儿东西。”
　　听到吃这个字，纪飞羽忽然想到了什么她问：“哥哥，明天去Phillip家里做客，不需要带什么礼物吗？”
　　“说道这个…… ”荣瑞卿也突然想起来，“明天陪我去选个酒吧。”
　　两个人是来度蜜月的，没想到会拜访朋友，也没有带什么国内的特产，荣瑞卿做主，选了一瓶酒，又买了一大篮子新鲜的水果，Phillip前几年结婚，有了两个孩子，于是他们又买了两套乐高。
　　Phillip家住在伊萨尔河岸边的一座小别墅里，一家人早早地在门口迎接客人，Phillip抱着女儿，小儿子在他腿边躲着。
　　被这样隆重的欢迎，纪飞羽有些惶恐了，马上送上自己的礼物讨好两个小朋友。
　　“我女儿Anna，我儿子Thomas，都会说中文，”Phillip介绍，“我老婆安雨。”
　　安雨很漂亮也很热情，说道：“没想到那么巧遇到，我们跟瑞卿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快进来坐。”
　　别墅里面的风格，也是典型的巴伐利亚风格，温馨又典雅。
　　两个小朋友围在纪飞羽身边打转，终于鼓起勇气来跟她说话。
　　Phillip的妈妈也会中文，不过发音不太好，她很惊讶地说：“他们很少这么快接受陌生人的。”
　　荣瑞卿解释说：“她的特异功能之一就是迅速跟小朋友成为好朋友。”
　　话题说到了小朋友，难免就要被问道新婚夫妇都会问到的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呃……”荣瑞卿接过Phillip妈妈送上的咖啡说道，“不急，顺其自然，再过几年可以。”


第302章 国王湖度假之旅
　　大人们聊天的时候纪飞羽已经融入到孩子们的群体里跟他们一起玩起了乐高。
　　安娜丝毫不怕生，趴在纪飞羽的背上指挥她，托马斯见到姐姐跟她那么亲密，撅着屁股爬起来，钻进纪飞羽的怀里跟她一起动手。
　　这幅画面和谐得安雨这个亲妈看了都觉得没有违和感。
　　“孩子们，让客人休息一下，你们占用她太多时间了，妈妈带你们去花园里玩儿好吗？”
　　两个孩子还有些依依不舍的，三个人抱在一起跟生离死别一样。
　　Phillip看着老婆孩子去了花园，笑着说：“你身上真的有魔力啊！”
　　纪飞羽扶着腰说：“大概是因为我自己也是小孩子，所以小朋友比较喜欢找我玩儿。”
　　“那以后你们有了小朋友，家里气氛一定很和睦。”Phillip说完，又想到了什么，“啊，对了，楼上有我父亲生前收藏的几幅画，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
　　纪飞羽对画作当然感兴趣，她来欧洲的一个目的就是要逛遍所有的艺术馆。
　　楼上的书房里，Phillip给她介绍自己家的藏品。
　　“这幅是我父亲从拍卖行拍下来的，据说是莫奈的从来没有公布于世的作品，他找专家鉴定过，笔法，用料，细腻程度，应该是真品。”
　　墙上那副画，与莫奈的睡莲主题差不多，也是水边生物，跟睡莲的意境风格一脉相承。
　　纪飞羽忍不住走近了，仔细观察，刚要上手的时候，荣瑞卿开口提醒她：“妹妹！”
　　“哦，对不起，”纪飞羽问道，“我能好好看看这幅画吗？”
　　“当然可以！”
　　Phillip很大方，他走上前，把画从墙上取下来，平放在桌子上，又从抽屉里找出放大镜和一次性的塑胶手套。
　　“从前我爸爸的朋友就总来看这幅画，他们想从这幅画上解析出什么秘密一样，想要鉴定真伪。不过一直都没有结果，我爸爸说就算是假的，他觉得，他也买到了一个大师的杰作。因为实在是太像了，除非莫奈本人，应该不会有人画得这么好了。”
　　纪飞羽却没有马上回应他的话，而是戴上手套，拿起了放大镜仔细查看。
　　从画布的纹理，到笔触的走向，纪飞羽看得仔仔细细。荣瑞卿很久没有看到她这么认真地对待一副画了，虽然心里好奇，但是也忍住了没有插嘴。
　　“莫奈的一本传记里提到过，他曾经给睡莲画了一个系列，但是流传到现在的只有睡莲，有人认为其他系列可能是没有完成，或者是在战乱的时候被毁掉的，又或者是被神秘买家收藏，”纪飞羽边看边说，“虽然传言真真假假，不过也证实了这个系列是真实存在的……”
　　看过了一遍之后，纪飞羽放下了放大镜摘下了手套。
　　“怎么样？”Phillip问道。
　　“以我的能力，只能判断着的确是一副好画，笔触用色就是莫奈，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纪飞羽笑了笑说，“我只是一个美术老师呀！”
　　Phillip笑起来，说道：“你太谦虚了。”
　　楼下安雨在喊Phillip的名字，Phillip急忙走到门口应和，安雨说道：“请客人下来吧，就要准备吃饭了，你来把酒开一下。”
　　“好！”
　　Phillip在前，荣瑞卿和纪飞羽走在后面。
　　刚刚纪飞羽说话的时候，荣瑞卿一直看着她，凭借他这饿就一起来对纪飞羽的了解，刚刚这家伙的神色有一点点不对劲儿。
　　“老婆，那幅画怎么回事？”
　　纪飞羽回头看着他，小心地抿着唇，看到Phillip已经走远了，才小声说：“那幅画……是我画的……”
　　荣瑞卿微微挑眉，虽然他知道这幅画应该不简单，但是没想到竟然出自他老婆之手？
　　这幅画已经是前几年的事情了，一般“货”出售之后，她就不管下落，只管收钱。纪飞羽一直以为她的赝品最多在国内的买家里转圈，没想到竟然卖到德国来了……
　　两个人心虚地看了看对方，赶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赝品制造者出现在买家的家里，如果被发现，还不马上被人扭送警察局啊！
　　直到做到饭桌上，纪飞羽还不太自然，安雨也奇怪，问道：“Phillip，你不是带羽毛去看画儿么，怎么羽毛现在有点儿紧张？”
　　Phillip忙说：“冤枉，真的只是看了画，瑞卿也在的。”
　　纪飞羽解释说：“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大画家的作品，有点儿激动，Phillip还让我摸了，我太激动了……”
　　Phillip的妈妈似乎能理解说道：“你爸爸第一次把这画带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纪飞羽看了荣瑞卿一眼，镇定的哥哥牵起她的手，说：“她看到好的油画作品就走不动，我还说如果真的去了博物馆，她恐怕要住在里面不出来了。”
　　说到了行程问题，安雨忽然问：“在慕尼黑你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我们周末想带孩子去国王湖住一晚，湖边烧烤，划船，小孩子都很喜欢的，你们要不要一起。”
　　两个人后面的行程基本上以纪飞羽的写生为主，听到安雨邀请，商量都没商量，异口同声回答：“好啊！”
　　在Phillip家的聚餐还是很愉快的，尤其是全世界都说中国话的氛围让纪飞羽觉得很轻松，如果没有楼上的那幅油画带来的压力就更好了。
　　吃过了Phillip妈妈的土耳其和德国混合大餐，纪飞羽带着Phillip妈妈特意为她打包的诺亚布丁准备告辞了。
　　一家人送她到门口，小朋友们还有些恋恋不舍，纪飞羽再三保证他们周末还能见面，两个小朋友才露出笑脸。
　　别墅前面的草坪上被人扔了很多垃圾，Phillip一边抱怨一边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有这种东西出现，门口的监控拍到的只有路过的飞车党……”
　　“大概是周围什么人的恶作剧，”安雨说到，“我明天再装一个摄像头。”
　　两个人自以为常，都没怎么在意。
　　周末约定好了，之后的几天，纪飞羽白天就在英国花园写生，晚上就回酒店画玛丽安广场。
　　国王湖在德国和奥地利边境处的贝希特斯加登国家公园里，才能够慕尼黑出发要走很远一段路。
　　Phillip和安雨带着两个孩子，荣瑞卿和纪飞羽准备了一些快餐零食以及宝贝画具，这么难得的写生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安娜和托马斯非要跟纪飞羽一辆车，无奈安雨只能只能把儿童座椅放在了他们的车上，并且再三叮嘱两个孩子要守规矩。
　　一路走过去，阿尔卑斯山脉越来越清晰，车开进了南部群山里，纪飞羽和第一次来的两个孩子扒着车窗大叫。
　　荣瑞卿听得直皱眉，他觉得要孩子这件事情可以暂时缓一缓。
　　一早出发，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到，大人们已经精疲力尽，孩子们也差不多。他们入住的酒店在附近的小镇上，推开窗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
　　草草地吃了一口中午饭，纪飞羽带着孩子们去午睡了。三个家长在酒店观湖的露台上聊天，安雨感慨：“自从生了孩子之后很少有这么清净的时候了，谢谢羽毛。”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嗯，我结婚之后也很少有这么清净的时候了。”
　　来到德国之后，纪飞羽的时差一直是混乱的，睡了就起不来，要么就是睡不着。
　　这一次，她是被两个小捣蛋吵醒的。
　　“起床！起床！起床！”
　　两个小鬼在床上蹦来蹦去，纪飞羽揉着眼睛说：“好好好，不要吵……”
　　捣蛋成功，两个小鬼风风火火跑向外面，用德语叽里呱啦在喊什么。
　　荣瑞卿走进来，说道：“起床吧，懒猫，我们要去划船了。”


第303章 度假旅行必备情节
　　一行人拖家带口的到了湖边码头，却被告知小朋友太小了不能参加划船这种湖上项目，只能去做游船。
　　“没关系！”纪飞羽安慰小朋友，“我帮你们玩儿！我回来告诉你们好不好玩儿！”
　　她说完，也不管小盆友的哀嚎，拉着荣瑞卿就跑了。
　　国王湖只允许电动船和手划船以及脚踏船在湖中航行，两个人比较了一番毅然决然选择了手划船。
　　按照规定穿上了救生衣，工作人员讲解了注意事项，帮助两个人上了船。
　　国王湖的地理位置很有意思，她在群山环绕之中，是由冰川形成的，整个湖面狭长蜿蜒，有点儿像北部王国的峡湾。
　　湖水出人意料地清澈，水平平静，像凡尔赛镜宫里遗落的一片水磨平滑的镜子。
　　划船的人都不忍心荡起船桨，就怕破坏了水面的平静。
　　对于划船这件事，荣瑞卿还是有些经验的，虽然纪飞羽笨手笨脚，但是他是控制着船向湖中心驶去。
　　纪飞羽想要体会划船的乐趣，可是划了几下之后，发现自己在给荣瑞卿添乱，于是便放弃了。
　　初春的季节，湖周围的树林隐隐泛着绿色，常年不凋谢的松树沉稳地站立着，阳光洒下来，湖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山林的景色。
　　纪飞羽感叹：“好美啊……”
　　“这里的秋天是最美的，”荣瑞卿说道，“秋天的时候，树叶根据气温变化，开始变换颜色，一个个挺拔着，特别好看。”
　　纪飞羽光是听他说已经能想象眼前的美景了，她撑着下巴欣赏着，深深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画家，见识的实在是太少了，这个世界上这么多美景，她却在家里关门画画，真是浪费。
　　“今天带你划划船，明天我们去爬爬山，看看红顶教堂，然后……”
　　“哥哥，”纪飞羽打断了他，问道，“你出来一次，什么都是陪我玩儿，不会觉得无聊吗？”
　　荣瑞卿笑了，说道：“妹妹，你也许不知道，我看着你走过我走过的路，吃过我吃的东西，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从前他来国王湖，看到清澈的湖水，远处的山峰，他向赞叹一句好看，身边都没有人回应他。
　　现在不仅有人跟他一起体会，还有人跟他一起分享，这种快乐和幸福，远远比旅行本身要带给他更多满足。
　　纪飞羽懂了他的意思，拿出手机，说：“我们拍张照片给老爹发过去吧！”
　　两个人在湖上搞怪，乱七八糟拍了一大堆。
　　纪飞羽发送的时候，多选了一个人，山中信号不太好，图片旁的圆圈转了好久才发送完毕。
　　国内刚好是夜幕降临，荣耀德坐在回家的车里，手机连续震了许多次。这是他非常私人的号码，只有家人知道，也正是因为只有家人知道，已经很久没有人给他打过了。
　　他拿起来看了看，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串照片，全都是纪飞羽和荣瑞卿的合影。
　　两个孩子嬉皮笑脸地对着镜头，看样子应该是在湖上。他许多年没有见过荣瑞卿这样活泼的样子，自己看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午后的国王湖上，传来纪飞羽的大吼大叫。
　　“加油啊哥哥！划！给我超过他们！加油！”
　　他们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另一对情侣，划船技术跟他们不相上下，男人的好胜心被激发出来，莫名其妙开始了一场比赛。
　　“谁先到码头，谁请喝啤酒！”
　　“一言为定！”
　　就这样，比赛开始了。
　　既然有比赛，就少不了要有啦啦队，虽然另外一条船上的男生比荣瑞卿年轻一些，但是那个女孩子嗓门不够大。
　　纪飞羽气壮山河的加油声让那个女孩子的嗓子都喊破了还发不出声音来。
　　“喊不过我吧！认输吧！哼！”
　　“不认输！”
　　“好啊！来啊！看着干什么划啊老公！加油！你是最胖的！”
　　荣瑞卿卯着一股劲儿，差点儿笑到破功，他这个活宝老婆真是……时时刻刻都让他的生活不平淡。
　　靠近码头，岸上的人们已经在纪飞羽的呐喊里发现了不寻常，纷纷过来凑热闹喊加油，也分不清是给谁加油，总之大家一起喊就对了。
　　在一片呐喊声中，荣瑞卿和纪飞羽这一队以微弱的差距输给了对手，不过上岸之后，还是很友好地跟对方来了个握手，这场莫名其妙的比赛终于落下了帷幕。
　　从景区出来，荣瑞卿按照约定请了啤酒，四个人坐下来聊了聊天，恢复了一下体力，便告辞了。
　　没多久，带小朋友去坐船游湖的安雨和Phillip也回来了。
　　两家集合之后，准备去镇上吃晚餐。
　　出发之前，纪飞羽又仔仔细细翻了一遍自己的包包确定什么东西都没丢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安雨问道。
　　“没事儿，”荣瑞卿笑着解释说，“她之前在英国花园丢了一个包，最近几天就有些敏感。”
　　安雨也很无奈地说：“最近也是奇了怪了，我们家也总是丢东西，连弟弟的玩具都丢了。”
　　“这么奇怪，会不会是保姆之类的？”荣瑞卿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前些天Phillip把家里的安全系统升级了之后就好多了，除了门口的垃圾还找不到凶手之外，一切都还挺顺利的。”
　　说着这些琐事，就到了餐馆门口。
　　荣瑞卿和Phillip学生时代来过，于是他们两个负责点菜，两个妻子负责在开餐之前带孩子去个洗手间。
　　纪飞羽从隔间出来，没有看到安雨母子三个，说好了轮流看孩子的，一转眼人没了。
　　周围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纪飞羽尝试用英语沟通，但是对方崩了几个单词之后，沟通失败……
　　应该是出去了吧。
　　卫生间出来，一个方向去往前厅，一个方向去往后门。纪飞羽下意识地向后门看了一眼，看到一只手伸过来，很快又消失了。
　　她有些奇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奇心促使她走了过去，纪飞羽推开后门四处看了看。忽然发现，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旁边有两个戴帽子的男人正把一个女孩塞进车里。
　　“安娜！！！”纪飞羽喊了一声。
　　那个男人回国头来发现了纪飞羽，说了一句什么，另一个男人也向她冲了过来。
　　纪飞羽顿时慌了，她正要逃跑，看到了一辆车旁边瘫出来一只手臂。
　　“安雨？安雨！”
　　纪飞羽跑过去想确认她的生死，人刚到跟前就被冲过来的黑衣男人按住了。
　　男人叽里咕噜地说着德语，她听不懂，只能用英语喊道：“你们放过那个孩子，你们要什么我老公都会给你的！”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抓住她的头发把她也拖进了车里。
　　即便是到了车上，纪飞羽还惦记着安雨的生死，她想要看，却被男人一巴掌打了回来。
　　这一巴掌几乎把她的耳膜打穿孔了，纪飞羽捂着耳朵缓了好久，开车的男人，回过头来，用英语，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说：“老实点儿，否则，杀了你们。”
　　纪飞羽虽然害怕，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两个孩子在角落里，哭都不敢大声，只敢轻微颤抖着。
　　“乖，不怕！羽毛姐姐在…… ”纪飞羽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不哭不怕…… ”
　　这边点菜的两个男人等了半天也不见老婆孩子回来，荣瑞卿看了看时间，说道：“会不会太久了？”
　　Phillip喝了口温水说道：“好像是，这么半天了，不会是小朋友在闹吧，我去找服务员问问……”
　　他刚站起来，一个服务员慌慌张张跑进前厅，嚷嚷着：“叫救护车！”


第304章 见义勇为好青年
　　荣瑞卿本能地站起来，冲过去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服务员慌慌张张地说：“有位太太在后面被人袭击了。”
　　Phillip一听急忙抛向后面，后巷的货车旁，安雨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
　　“安雨！老婆！”
　　无论他怎么喊，安雨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荣瑞卿很快也跟了出来，慌张地四处看了看，抓住那个跟出来的服务员问道：“另外一个女士，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你有没有看到？”
　　服务员拼命摇头，说：“对不起先生，我只看到了这位女士，我真的没看到其他人……”
　　这里靠近景区，但是后巷除了货车根本不会有什么人出入，要是不是服务员出来抽烟，这个时候不是送货的时候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安雨倒在这里。
　　荣瑞卿拜托她去卫生间查看，可是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卫生间里并没有他要找的人……
　　救护车到了，荣瑞卿却慌了。
　　比他更慌的是Phillip，他老婆瘦了重伤昏迷，两个孩子也不见了。Phillip没有办法只能先送老婆去医院，荣瑞卿留下来报警。
　　异国他乡，孤立无援。
　　荣瑞卿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大脑才慢慢重启。
　　他老婆是个幸运星，应该不会有事的……
　　餐馆老板帮忙报警，很快警察到了，见到荣瑞卿是个外国人，不太想理的样子，可是听说了事情经过又不得不警长起来，一个人受了重伤，三名游客失踪，如果传出去一定会被当地旅游业造成打击。
　　“……我们从国王湖回来，然后来这里吃饭，我妻子和我朋友的妻子带孩子去卫生间……”
　　小镇的警察局里，荣瑞卿把当时餐馆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但是他并没有看到案发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倒是从餐馆发现的监控起到了重大的作用，监控显示，安雨当时带着两个孩子卫生间出来，她蹲下来给小儿子系鞋带的时候，女儿被什么东西吸引，向后巷跑去，安雨去找她的时候，有人走过来直接抱起了小儿子。
　　紧接着后巷的监控显示，一个男人用卡通人物的气球把小儿子吸引过去，然后拉开门强行带走孩子，安雨追上去，似乎是喊了一声，就被身后赶过来的男人袭击了。
　　一个男人抱走两个孩子，另一个男人打晕了安雨。
　　没一会儿纪飞羽出现在监控里，冲向某个方向，再就看不到了。
　　荣瑞卿帮助警察辨认监控里的人物，目睹了全程。
　　那两个男人原本的目标应该就是孩子们和安雨，但是这个小傻瓜看到了就不顾危险冲上去了。
　　这是一场有计划的绑架案，他们还要再联系Phillip。
　　荣瑞卿在警察局做好了笔录，跟着警察一起到了医院。
　　安雨已经送进病房了，Phillip正在打电话找什么人。他从警察那里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对荣瑞卿说：“抱歉，朋友，这应该是冲我和我的家人来的，没想到把你和你妻子卷进来。”
　　“先不要道歉，你好好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情，谁会这么恨你，要来伤害你老婆，绑架你的孩子？”荣瑞卿用他尚存的理智问道。
　　Phillip在慕尼黑经营一家小型家电公司，主要贸易对象都是中国人，少部分的日本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买卖，但是也算是当地的中产阶级。
　　平时一家人都很低调，生意上也没有什么重要冲突的对手。
　　Phillip绞尽脑汁，在医院的走廊里走来走去，最后只能捶着墙壁说：“没有！完全没有！我没有这样的仇家！”
　　“那很可能不是报复，只是单纯的想要钱，”警察说道，“可能在很久之前你们已经被盯上了，想想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经过警察的提醒，Phillip想起来了，这阵子他们家的安保系统频繁遭到入侵，家里的东西丢失，还有院子里的垃圾，恐怕就是向绑架的人在不断试探。
　　平时在家里孩子们都是跟妈妈奶奶在一起，这些人试探过安保系知道在家里下手不太可能于是就跟着他们到了贝希特斯加登……
　　“如果是绑架，那么就好办了，”警察了解了情况说道，“他们只为钱，暂时不会伤害他们，如果是报复就说不准了。现在，只能等他们来消息……”
　　Phillip正是心慌意乱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冲去揪住警察的领子说道：“就只能等吗你们这群废物！”
　　荣瑞卿拦住他：“Phillip！”
　　警察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说道：“先生！我们还有其他要做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我们没有必要跟你说！”
　　Phillip和警察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被荣瑞卿拉开了。
　　警察先生拍了拍身上的制服说：“我会留在这边，你哪里有绑匪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伙伴，请你相信我们。”
　　现在，除了相信警察，Phillip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们在医院的走廊里坐着，两个男人的脑子里各自一片空白。
　　Phillip苦笑了一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还是这么冷静。”
　　“不是我冷静，是我知道除了冷静，我什么都做不了。”荣瑞卿说道，“她只有我能救她，如果我不冷静，她该怎么办？”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只要出来旅行就要出点儿什么意外。
　　荣瑞卿抹了把脸，脑子过了一遍自己能做的事情。
　　这里离奥地利很近，可是一旦出事儿，警方会在各个交通要道盘查，绑匪一定不会逃出国境或者返回慕尼黑，最大的可能是藏在附近的城镇或者山林里。
　　这次的情况跟上次海难不一样，他不能随便请搜救队，或者媒体来报道，只会增加纪飞羽和两个孩子的危险。
　　他想来想去，只有通过政府方面。
　　那么王世义是个人选，他父亲是现任德国大使的老师，一定有办法帮忙……
　　荣瑞卿拿出手机要联系王世义的时候，忽然脑子卡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咬了咬牙，逼迫自己冷静。纪飞羽那个鬼机灵也一定在想办法联系自己，他不能慌！
　　纪飞羽的确在想办法逃跑，她和孩子被两个壮汉塞进车里，车沿着公路开了一阵子，又奔山林里去了。
　　她身上有手机，但是她不敢乱用，万一求救不成功再被人发现，那么他们的一条生路就断了。
　　现在她只能庆幸这两个人慌忙跑路还没有机会搜身……
　　天色黑下来，一路颠簸之后，车终于在路边停了下来。
　　两个男人先下了车，叽里呱啦吵了半天，纪飞羽听不懂，小声问姐姐，说：“他们在说什么，听得懂吗？”
　　姐姐虽然很害怕但是比刚才镇定多了，她说：“他们在吵架，什么多了一个……”
　　纪飞羽懂了，他们原本是要抓两个小孩子的，不惜打伤了安雨，而她出来的时候，两个人急着跑路，就把她也抓走了。
　　现在一大两小，他们应该是不想带着她这个麻烦……那岂不是在这里要对自己下手？
　　果然，一个男人开了车门，两个孩子吓得抱紧了纪飞羽。
　　“等等！”纪飞羽急中生智，说道，“我知道，你们要钱嘛！我老公有钱！你们去查，我老公是中国富豪，我们刚刚结婚，新闻上有我们的照片！你们不想多赚一笔吗？”
　　男人明显犹豫了，叫来了另一个男人。看到他拿出手机搜索，纪飞羽送了一口气。
　　“下来！”开车的男人用英文喊道。
　　纪飞羽从车里慢慢爬出来，让两个孩子挂在自己身上，说：“别伤害我，在你们拿到钱之前，我还能照顾两个孩子。”


第305章 机智的人质
　　男人一歪头，示意她跟上，纪飞羽暂时松了口气，一背一抱，带着两个孩子跟着前面的男人走进了山里。
　　天黑以后，山里一点儿光亮也没有，她脚步不敢抬高，就怕一不小心把两个孩子摔到地上。
　　艰难地走了很久，树林里出现一个破旧的小木屋。
　　在很多森里都会有这样的木屋，供守林人巡逻的时候休息。不过看这座小木屋的样子，应该废弃了一段日子了。
　　为首的大胡子男人开了门，把纪飞羽和两个孩子推进去。这屋里的电灯竟然还能用，只不过十分昏暗，是不是恍惚一下，似乎随时都能熄灭。
　　另一个男人从角落的柜子里翻出食物，看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这场绑架的藏身之处，还藏了粮食在这里。
　　两个男人先吃了东西，才开始拿出手机来，看样子是在通知什么人。
　　纪飞羽小声问安娜：“他在说什么？”
　　“他说，拿到……可以继续了……”安娜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没有办法完全叙述大人的话，更何况受了惊吓还要翻译。
　　不过这已经够纪飞羽理解了，应该就是他们在通知同伙可以向Phillip一家要求赎金了。
　　“喂！”
　　大胡子男人忽然喊了一声，吓得纪飞羽一抖。他问道：“在说什么？说英文！大点儿声！”
　　纪飞羽抱紧两个孩子尚且算是镇定地说：“孩子说，她饿了……”
　　小眼睛的金发男拿着一个面包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来，说道：“现在起，这个屋子里，只可以用英语，否则，我就杀了你……”
　　纪飞羽连忙点头，说：“我知道，我配合。”
　　小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拉起纪飞羽，把她推在墙上，狠狠按着她的肩膀，把她从上到下摸了个遍。
　　他问：“你的手机呢？”
　　“在我先生那里，我没带出来。”纪飞羽回答道。
　　小眼睛男人相信了，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纪飞羽说：“打给你丈夫，三百万欧元，跟Phillip的钱一起打进那个账户。”
　　纪飞羽接过手机，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提醒荣瑞卿自己的位置。
　　医院里，Phillip刚刚接到了绑匪的电话，对方用的无法追踪位置的网络电话打来，通知Phillip要五百万欧元，明天下午之前汇进指定账户。
　　钱不是问题，Phillip再三请求他们不要伤害孩子，但是对方没有听完就挂断了电话。
　　Phillip狠狠地骂了一声脏话，没有追踪，无法定位，他不知道自己报警有什么用。
　　“我们已经在搜索了先生……”
　　Phillip接电话的时候，荣瑞卿就在他身边，但是电话里好像根本没有提纪飞羽的事情，他想问，可是看Phillip抓狂的样子，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正在纠结，他的手机响了。
　　“喂……”看到未知号码几个单词，荣瑞卿的心提了起来。
　　“哥哥，”纪飞羽那边用英语说道，“他们不让我说中文，他们要三百万欧元和Phillip汇进一个账户……”
　　“你在什么位置…… ”
　　荣瑞卿刚问出口，那头一个男人大吼着：“说英文！”
　　“我会的，我给你们钱，不要伤害我妻子。”荣瑞卿用英文说道。
　　男人来抢手机，纪飞羽还没来得及透露信息就被抢了过去，她只好喊了一声：“手机！”
　　大胡子男人冲过来给了她一巴掌，抓着她的头发问：“你最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纪飞羽忍着疼，说道：“我跟他说……一定救我……”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看，似乎不大相信的样子，把她推到了那张破旧的小床上，用绳子把她的手脚绑了起来。
　　在心里计算过武力值的悬殊，纪飞羽不打算反抗，只是两个小朋友见到了这个场面，被吓坏了。
　　“过来，过来，”纪飞羽蜷缩在角落里，把他们叫到身边来，说，“我们靠在一起，就好了，安娜，你把面包分给弟弟，好吗，你可以的……”
　　两个孩子停止了抽泣，围在她身边分享一个面包。
　　那一头荣瑞卿挂了电话，忽然想起来，纪飞羽的手机！
　　纪飞羽身上带着手机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有打，手机可能是纪飞羽最后求救的工具，如果这个时候他打通了很可能就暴露了。
　　她在这个时候提醒他手机的事儿，应该是还没有被绑匪发现。那就是还在她身边，既然如此，他可以通过手机定位来知道她此刻的位置！！！
　　荣瑞卿想到这里，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定位纪飞羽手机的位置。
　　他激动得双手颤抖，但是接下来要怎么办？通知警方？
　　不可以，绑匪还有同伙，这些同伙不知道是什么人，潜伏在哪里，还有什么消息来源，如果他通知警方，知道的人越多，越又暴露的风险。
　　等待使馆救援？
　　且不说从慕尼黑或者柏林到这里需要多久，只说纪飞羽的手机电量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个问题，如果绑匪明天要转移，他就再也没有办法找到纪飞羽了。
　　荣瑞卿来不及再多想，拿上了手机，对Phillip说：“我有事，出去一下。”
　　Phillip自己也很混乱，没有多问，只是让他小心。
　　荣瑞卿去了附近的商店买了些东西，便按照定位上路了。
　　尽管已经是春天，但是巴伐利亚南部的夜晚还是很冷，纪飞羽被帮着手脚不能活动就更惨了，两个孩子瑟瑟发抖靠在一起，她也没有办法给他们拥抱。
　　两个绑匪吃饱喝足，在一起抽烟吹牛之后，把他们从小床上赶到角落里，开始呼呼大睡。
　　唯一的大人已经被他们绑住，小孩子不足为患，他们又在门里加里一把大锁，钥匙放在了一个及其私密的地方，小胡子还对纪飞羽猥琐地笑了笑，这样万无一失，他们根本不担心，自己睡着了肉票会逃跑。
　　纪飞羽看了一眼安娜厚实外套的帽子，心里祈祷荣瑞卿会懂她的意思。
　　夜深了，两个孩子在她身边昏昏睡去，纪飞羽也快要熬不住了。朦胧间，她好像又回到了湖上，波光粼粼中，她看到了荣瑞卿……
　　忽然，她被什么声音惊醒，像是有大风在摇动着树木，又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当啷一声，好像是巨大的石块砸在了窗棂上。
　　纪飞羽吓得一抖，随后那两个绑匪也惊醒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阵，想要起身去看看，但是好想谁都不愿意主动去开门。
　　大胡子给了小眼睛一巴掌，小眼睛才不情不愿地去开门。
　　他拿出钥匙，开了门里的那把锁，打开门，站在门口大喊：“谁？”
　　山林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刚才的大风和树叶摇动的声音，也没有了。
　　大胡子在里面说：“说不定是一头熊……”
　　小眼睛说道：“如果是一头熊，我就剥了它的皮。”
　　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不过远处有一点点灯火，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喂大个子，那边有灯光，会不会是我们被发现了？”
　　大胡子从床上爬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有人靠近就杀了他！”
　　他也走到了门口，看到了那一点点灯光。
　　他不是很在意地说道：“也许是什么人在野战，我们不要惹事……”
　　大胡子刚说完，不远处想起一声爆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枪响。
　　两个人被吓了一跳，大胡子骂骂咧咧地说道：“到底是哪个混蛋，我要好好教训他…… ”
　　他转身回屋里拿了一把枪出来，纪飞羽看到之后整个心都快跳出来了。
　　糟了，这些人竟然有枪，她还告诉了荣瑞卿查询自己的位置，岂不是让他来送死？


第306章 英雄的英雄
　　纪飞羽的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荣瑞卿应该没有傻到一个人来吧？应该带了警察来吧？可是怎么什么动静都没有？
　　大胡子拿了枪，迈开步子向外走去。树立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想要大声喊，又怕被发现，只能门上向前走。
　　忽然，他脚下碰到了什么，他整个人驶去重心向前倒去。
　　大胡子一声骂还没有骂出口，就砸到了地上，手里的枪也摔了出去。小眼睛看不到外面黑漆漆的情况，问道：“大个子，你怎么样？”
　　“妈的，摔倒了，带着手电筒过来，我的枪不见了！”
　　小眼睛看了屋里的人质，翻出手电筒，说道：“我来了。”
　　纪飞羽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马上叫安娜：“安娜！帮我把绳子揭开！”
　　弟弟比姐姐反应更迅速：“我来，我爸爸教过我！”
　　大胡子这一下摔得不轻，手上也很疼，他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扎伤了，却又看不清。
　　小眼睛拎着手电急匆匆跑过来，喊道：“喂，你怎么样？”
　　有了光，大胡子也看清了，他手上扎的是图钉，不止手掌，连衣服上都是。
　　“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他刚说完，身边的树丛里忽然发出声音来，小眼睛没防备，被人击中了后脑。
　　同伴忽然倒下来，吓坏了大胡子，他挣扎着起来，用晕倒的同伙做武器推向袭击者。
　　大胡子抓起手电筒，慌乱起抓起地上的枪，说道：“喂！不要乱动。”
　　有了光，他看清了，袭击他们的是一个男人，深夜里带着帽子看不清楚脸，开口确实流利的德语。
　　“你最好不要开枪，”男人说，“有警察在附近搜寻，他们听到枪声很快就会来了，你信不信？”
　　“少来了，我不会相信你的！”大胡子说道，“现在，把你的脸露出来，然后跪下，抱头，听见没有？”
　　“好，不过我劝你冷静，不要太用力握枪，你的手很疼对不对？”男人说道，“这种情况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赢了，好吧，那我蹲下来，照你说得做……”
　　“别废话！跪下来！抱头！”大胡子一字一句地吼道。
　　荣瑞卿早就来了，他在木屋外观察了很久，确定里面有人，才开始在外面布置陷阱，拉了绳子，倒满大号的图钉，然后制造噪音吸引绑匪，打晕……
　　这些人有枪，他的确没想到，但是他有信心一击制服……
　　就在他蹲下身要夺枪的时候，大胡子发出了一声哀嚎。纪飞羽不知道什么时候接近了他，趁他的注意力全部被荣瑞卿吸引又大吼大叫的时候冲过来给了他一棒子。
　　不过她力气有限，想要打晕大胡子有些难度，但是她已经成功帮助荣瑞卿争取了时间。
　　荣瑞卿抓住时机上前夺过大胡子手里的枪，喊道：“老婆，那个！”
　　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刚好照着被打晕的小眼睛，他正呻吟着快要醒过来了，纪飞羽拎着手里的木棒，冲过去又给了他一下。
　　荣瑞卿跟大胡子体型悬殊，好在纪飞羽的突然袭击让他晕头转向，荣瑞卿死命勒着他的脖子，又毫不客气地用枪托照着他脑袋猛砸了几下。
　　大胡子终于倒地了，荣瑞卿也几乎用尽力气。
　　手电筒的管线，几乎被深夜的森林吞没，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荣瑞卿还想着有什么劫后余生的拥抱，没想到纪飞羽瞪着眼睛说：“快，去拿绳子，把这个两个王八蛋绑起来！”
　　荣瑞卿哭笑不得，还是先走过去，抱着她亲了亲，才走进木屋拿绳子。
　　两个孩子听到有人进来，紧紧抱在了一起，看到荣瑞卿的一瞬间，两个孩子飞快地冲过来：“叔叔！”
　　“好孩子！没事儿了，叔叔带你们回家！”
　　纪飞羽把两个王八蛋绑匪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和荣瑞卿一起把人绑在了大树上。
　　两个大人负责捆绑，两个孩子负责照明。
　　最后完成的时候，四个人一起击掌，纪飞羽对他们说：“你们真厉害，你们凭借自己的力量战胜了大坏蛋。”
　　两个惊吓了一天的小朋友露出了笑容，弟弟问道：“可是，我们的爸爸呢？”
　　纪飞羽看向荣瑞卿，他对两个孩子说：“他在路上了，马上就来接你们了，现在我带你们下山好不好？”
　　“好！”
　　两个人一个人负责一个孩子，从山里走了下来，刚好遇到了增援的警察。
　　荣瑞卿到达之后，确认了绑匪的位置，才跟Phillip说了情况，那头的Phillip气疯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一个去了。
　　警车里，Phillip冲下来奔向两个孩子。
　　“安娜！托马斯！”
　　“爸爸！”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场面温馨又让人动容。Phillip把两个孩子交给警察去检查，转身看着荣瑞卿说道：“你这个家伙，我以为你很冷静，没想到你这么冲动！这么多的事情，你为什么……”
　　“Phillip，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荣瑞卿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不信任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但是安雨受了伤，我不能再让你跟我冒险。”
　　Phillip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还真是……你剥夺了我成为英雄爸爸的机会！”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没机会了，因为羽毛对孩子们说，是他们自己打败了大坏蛋！”
　　说到这个，Phillip想起来。
　　“羽毛，真是太谢谢你了，”他拥抱纪飞羽，“你原本可以离开的……”
　　纪飞羽原本可以逃走，像别人求助孩子被绑架了，但是她却冲过去冒着风险跟孩子一起被带走，无非是她担心绑架过程中孩子会遇到危险。
　　“不说这个了，Phillip ，安雨怎么样？”
　　“她的伤势不重，明天应该就能醒了。”
　　听到这句话，纪飞羽终于放心了，她那时候根本没想到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只想着这些人心狠手辣能对大人下手，也一定会被孩子下手。
　　深夜到警察局做笔录，验伤，纪飞羽不放心，又去医院看了一眼安雨，才回到之前预定的酒店。
　　关上了门，空间里只剩两个人。
　　荣瑞卿忽然一把抱起了她，把她塞进床上的被子里，然后自己也钻进去，紧紧地抱着他。
　　黑暗和温暖一起袭来，纪飞羽摸着他的手腕，全部的感知重新回来，她转身抱住他，脸埋在他怀里，轻声说：“哥哥，吓死我了……”
　　“谁让你去做超级英雄了？嗯？”荣瑞卿又心疼又无奈。
　　“做完了英雄，现在害怕了……”纪飞羽小声嘀咕。
　　黑暗里，他摸索着亲吻着她的脸颊鼻尖和嘴唇，说道：“疯丫头……”
　　这个称呼他许久都想不起来了，回想到她明明看到安雨受了伤，还敢冲过去，不是疯是什么？
　　荣瑞卿一阵阵后怕，如果不是匪徒担心时间来不及，把她一起绑了，纪飞羽现在已经跟安雨一样了……
　　纪飞羽回应着他的亲吻说：“我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我保证…… ”
　　荣瑞卿迅速拆台，说：“算了吧，你这种爱管闲事的性子，就算这一次遇到了危险，下一次同样的情况还是会冲过去！”
　　“哎呀…… ”纪飞羽钻进他的怀里撒娇，“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嘛……”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善良，不可能看着不管，所以，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然后……我会去救你……”
　　也不知道这算是哪门子情话，总之纪飞羽听了之后，竟然感动得要命，她要去做英雄，有人在她身后做她的英雄。


第307章 蜜月期的客人
　　在温暖安心的空间里，纪飞羽很快就睡着了。
　　荣瑞卿帮她换了衣服，用热毛巾给他擦了手脸，已经凌晨了，还是不愿意闭上眼睛，只想就这么看着她，生怕下一秒这丫头又不知道冲到哪个地方去做英雄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谁来把她这股子冲动的劲头按住啊我的老天爷……
　　早上再醒来，纪飞羽恍惚间还觉得昨天的经历像是一场梦。
　　她扑腾着坐起来，喊道：“哥哥！”
　　套房外面急匆匆进来她哥哥，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
　　“怎么了？我刚刚去给你拿早餐。”
　　他一晚上没合眼，没想到刚刚走开五分钟纪飞羽就醒了。
　　“你给我换的衣服？”纪飞羽问道。
　　荣瑞卿把早饭放在床头，说道：“是啊，不止给你换了衣服，还给你洗脸了，你的护肤品一样不少地帮你擦了，怎么样，满意了吗？”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还是你对我最好啦！”
　　她爬起来去洗澡，边脱衣服边问：“安雨怎么样了？”
　　“昨天孩子们回来她就醒了，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要休养一段时间了。”荣瑞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纪飞羽用浴巾挡住自己，问道：“你干嘛跟着我，变态！”
　　“女士，我想为您提供些……不一样的服务……”荣瑞卿笑着说道。
　　纪飞羽把他推出去说：“不行，我结婚了！”
　　早上的一点点小情趣之后，荣瑞卿总算是从刚刚的担惊受怕里缓过来了那么一点点。
　　吃过早饭，纪飞羽和荣瑞卿一起去看了安雨，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安雨对纪飞羽千恩万谢，几乎语无伦次。
　　绑匪已经把同伙招供了，原来他们早就盯上了Phillip，先是想在慕尼黑下手，但是Phillip家的安保系统太强，他们趁没人的时候试探过两次，很快被发现，系统就升级了。
　　本来要放弃了，但是听说他们要来国王湖度假，就联手策划了这起绑架案。
　　什么都算好了，就是没想到纪飞羽这个不怕死的会突然冲出来，更没想到纪飞羽把手机藏在了小朋友的帽子里。
　　说道手机，荣瑞卿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会给你打电话？”
　　“你不会，”纪飞羽十分肯定地说，“你一定猜得到手机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绝对不是打电话的。”
　　两个人的对话被Phillip和安雨听到，两夫妻一起感慨：“你们两个真的很默契。”
　　纪飞羽看着他说：“那当然了！我教得好！”
　　虽然两个人看起来没什么事儿了，但是Phillip还是很抱歉。
　　“你们好段段地度蜜月，却因为我们家的事情被毁了。”Phillip说道，“你们还救了我们的孩子，我真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夫妻俩抱歉又感激的态度实在是让纪飞羽汗颜，她戳了戳荣瑞卿说道：“你快跟他们说，不要这样，我真的觉得不好意思……”
　　荣瑞卿摸着她的脑袋说道：“你们不用这样，她就是这样的个性，如果她遇到的是别的小朋友遭遇这种事情，也会去出头的。错的是那几个绑匪，你们不要这么抱歉……”
　　“而且，”荣瑞卿看着她笑起来，说，“我认识她之后，生活就异常丰富，我觉得挺好的，所以你们也不要抱歉了。”
　　说到生活异常丰富，纪飞羽也忍不住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笑起来。
　　“对了，”纪飞羽想起来，问道，“孩子们怎么样？”
　　“孩子们挺好的，”Phillip说道，“本以为这次会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影响，多亏你跟他们说是他们努力打败了怀然，两个小鬼现在很激动呢！”
　　纪飞羽也没想到自己一句鼓励，竟然又这么大的作用，也为两个孩子感到开心。
　　国王湖是不能再继续游玩了，当天下午，他们就启程回了慕尼黑。
　　两个人遇到绑架案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跟纪不休说的，只能在视频的时候，说是自己腰疼的毛病犯了，所以没有出去玩儿。
　　结果……刚回到了慕尼黑的酒店，纪飞羽的腰疼病就犯了。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唉声叹气地说：“做人不能随便乱说，报应来得太快，刚刚说谎，就糟了报应。”
　　这次出门，荣瑞卿担心她会犯病，特意带了赵大夫之前陪她陪的膏药。
　　“一定是昨天划船又被绑架，折腾了那么久，累到了。”荣瑞卿拿着膏药回来，说，“翻过去，我给你上药。”
　　纪飞羽艰难地翻过身，趴在床上长舒了一口，说道：“哥哥，你说，我就折腾了一天，毛病就犯了，要是以后怀孕了，怎么办，天天在床上躺着吗？”
　　荣瑞卿掀起她的衣服，把膏药贴上去，又揉了两下，说道：“宝贝，如果你真的想要小朋友，我们领养一个好不好？”
　　纪飞羽有些惊讶，艰难地转头看他，问道：“为什么？你那天跟Phillip妈妈聊天的时候不是还说顺其自然吗？”
　　虽然之前荣瑞卿喝醉了求婚的时候说过不想她生，但是那毕竟是醉酒，纪飞羽没想到他竟然是真的不想生。
　　“我不想你太辛苦，”荣瑞卿说道，“你之前的身体一直没养好，生孩子对你来说，负担太重了，我总觉得这是一样很危险的事情，如果你出了事儿，我该怎么办啊？”
　　纪飞羽叹口气，她老公大概是年少起就失去了太多，跟自己在一起之后，又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越来越脆弱了。
　　她翻过身对荣瑞卿招了招手，荣瑞卿凑过去，问：“怎么了？”
　　纪飞羽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说道：“像你说的，我们顺其自然好不好，我们不会分开的，别杞人忧天好吗？”
　　他的确是过分地杞人忧天了，荣瑞卿叹了口气，说：“好，顺其自然。”
　　又在慕尼黑停留了几天，纪飞羽养好了腰，选了两个地方写生，他们又启程去了巴黎。
　　在巴黎，他们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拍婚纱照。
　　没错，这两个人结婚两次，连婚纱照都没有拍。
　　第一次结婚，荣瑞卿跟李雅涵原本也没有什么感情，结就结了，没想着拍婚纱照，第二次结婚，季节因素，两个人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既然蜜月旅行里有巴黎这一站，当然不能放过这么浪漫的旅游胜地。
　　荣瑞卿托人请了一位巴黎的摄影师，约定好了时间，拍一套婚纱照。酒店定在市中心，两个人刚到酒店入住，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荣耀德到巴黎了。
　　纪飞羽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惊讶，问道：“你爸爸来做什么？”
　　“谈公事？”可是荣瑞卿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恒辉还有哪些产业是需要来巴黎的。
　　纪飞羽还是想不通：“就算是公事，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
　　荣瑞卿也想不通，说道：“他说要见见我，还把地址告诉了我。”
　　荣耀德说的地址是一家餐厅，既然他说来了，又已经在等了，两个人只好放下还没收拾的行李，赶了过去。
　　临近傍晚，餐厅的人不多不少，荣耀德穿着随意地在窗口的位置坐着，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来旅游的小老头。
　　“爸，”荣瑞卿叫了他一声，“您怎么来了？”
　　荣耀德抬头乐呵呵地说：“来了，坐吧。”
　　服务生送过来菜单，荣瑞卿都给了纪飞羽，他现在更关心，父亲目的。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荣耀德叹口气说：“我不是来打扰你们度蜜月的。”


第308章 葡萄园里的父子对话
　　两个人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都不约而同地猜测过，也许荣耀德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他开门见山说了这句话。
　　“那您……”纪飞羽小心地问道。
　　荣耀德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的事情什么都不跟我说，总要我自己去问，打电话给你们一定很官方地说没事……”
　　小两口心虚地看了看对方，他们跟荣耀德没那么亲近，纪飞羽偶尔发发照片已经是了不起的亲密举动了。
　　“王伯伯前几天跟我说，你托世义找他，想要联系这边的大使，有没有这件事啊……”荣耀德问道。
　　“啊……”荣瑞卿明白了，他当时说得清楚是纪飞羽被绑架，事态严重请一定帮帮忙，王世义原话转达给他父亲，看样子是王伯伯有意无意地跟荣耀德提起来了。
　　“我知道，你们不想长辈担心是不会说的，”荣耀德说道，“所以我亲自来看看。”
　　他看了看纪飞羽问道：“有没有受伤？”
　　“没有，让您担心了。”纪飞羽笑了笑说道，“平安无事就不想你们跟着着急，你看我们不还是轻轻松松继续上路了吗？”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道：“嗯，看到你们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恐怕纪不休那个老头子要到我们家门口去闹事了。”
　　想到了纪不休闹事的样子，桌子上的三个人一起笑出声来。
　　服务员又走过来问道：“请问点好了吗？”
　　菜单上法语和英文都有，纪飞羽还没看完，正想说再看看，荣耀德说道：“要不，我来帮你点？”
　　纪飞羽微微有些惊讶，印象中荣耀德总是高高在上，第一次有这样的举动。
　　“我从前总来这里吃东西，”荣耀德翻着菜单说道，“我大概知道你的口味，就先帮你点一些吧。”
　　他做主点了三个人的餐食，最后加了一份焦糖布丁，小心翼翼地问：“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这个……”
　　荣瑞卿微微愣了愣，说道：“是……”
　　纪飞羽喝口水，掩饰自己的笑意。荣瑞卿平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喜好，在吃喝方面从来也都没有什么钟爱。
　　但是平时的小细节里，纪飞羽还是能发现，荣瑞卿偏爱甜食，不过每次都一副照顾她口味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
　　“这里的焦糖布丁好吃吗？”纪飞羽说道，“那我也要一份。”
　　没多久，菜上来了。
　　这家馆子以咸可丽饼为主，荣耀德做主点了火腿，金枪鱼和番茄口味，另配了沙拉和苹果气泡酒。
　　纪飞羽第一次吃咸可丽饼，有些新奇，芝士的口感和薄薄的饼搭配在一起，爽脆间又带着浓浓的芝士香。
　　她一个人吃了一大份，还盯着荣瑞卿的那份。
　　荣耀德笑起来说道：“既然喜欢，就多点一份嘛。”
　　荣瑞卿无奈地说：“她哪是喜欢，只是喜欢抢我东西吃罢了。”
　　甜点在最后上了，焦糖布丁的味道的确不错，甜度适中，荣瑞卿吃得慢，又担心纪飞羽抢他的，不得不侧着身子吃东西。
　　荣耀德把最后一点儿气泡酒喝光，说道：“你们要在巴黎主多久？”
　　“明天约了拍照，后来带她随便转一转，看看有没有适合采风写生的地方。”荣瑞卿说道。
　　“这样啊……”荣耀德习惯性地转着杯子，说道，“过几天，我要去罗什波住些日子，你们要不要去逛逛？”
　　纪飞羽和荣瑞卿对这样突然的邀约，有些差异，看了看对方，没有轻易给出答案。
　　“在勃艮第那边，有一间酒庄，周围都是葡萄园，春天里可能没什么景色，但是那里的酒还是不错的。”
　　荣耀德卖力地推荐，纪飞羽悄悄在桌下握了握荣瑞卿的手，说道：“好啊，那到时候，您把具体地址发给我们吧。”
　　之后的几天，两个人在巴黎拍了婚纱照，取景在圣心教堂。纪飞羽又去了那间非常有名的，据说19世纪就已经开业的画具店里采购，要不是荣瑞卿拉着，她能把整座店都买下来。
　　自己买也就算了，她还开视频给奇楠和白秦安做代购，最后买了几大箱子，托人送去宾馆。
　　荣瑞卿看到那几个箱子，都能想象回国的时候，邱明去接机时的绝望表情。
　　巴黎玩儿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启程去罗什波。
　　司机和车是荣耀德一早就准备好的，生怕这两个人变卦不来一样，一早就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等着。
　　路上的风景也很美，春天的法国处处洋溢着浪漫的气息，开着车窗吹着风，纪飞羽觉得自己就是法国公路上最美丽的崽崽。
　　虽然早就闻名勃艮第的美名，但是纪飞羽一次都没来过，路上看懂广阔的葡萄园，她忍不住感叹，想到自己不能在荣耀德面前露怯，赶紧查资料，留着见面的时候撑场面。
　　开进罗什波的葡萄园里穿行，许久之后，车停在了一座庄园面前。
　　纪飞羽下了车，看着眼前古堡，小声问道：“这是你们家的酒庄吗？”
　　荣瑞卿也小声回她：“可能只是他自己的。”
　　司机帮他们把行李拎进去，庄园的工人开门出来，问候道：“您好！”
　　荣耀德穿着一身葡萄工人的装束，笑呵呵地从里面走出来，说道：“来得正好，我们准备去给葡萄园里的玫瑰剪枝，修补葡萄架，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他来了这里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充满活力。
　　纪飞羽把荣瑞卿拉过来，说道：“他去！我腰疼！”
　　荣瑞卿转头瞪着她，纪飞羽疯狂使眼色，你老爸这么高兴，你怎么忍心扫他的性？
　　“好，我让人给你找衣服。”
　　没一会儿荣瑞卿就换上了跟荣耀德一样的宽大结实的工作服，荣耀德在门口等着他，说：“走吧，小伙子。”
　　荣瑞卿拎起工具，回头等了纪飞羽一眼，跟着他走了。
　　纪飞羽也并没有闲着，从自己的行李里面拿出画具，搬到葡萄园边上，用炭笔起稿。
　　古堡被整个葡萄园包围着，春天里，葡萄和玫瑰都抽出了新芽。不少工人都在里面劳作，荣耀德熟练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其他人，倒是荣瑞卿第一次弄这些东西，有些笨手笨脚。
　　“知道葡萄园里为什么种玫瑰花吗？”荣耀德忙碌的间隙问他。
　　“因为葡萄和玫瑰都会感染同样的霉病，并且玫瑰更较弱，能够更早发现病变，这样人们就能即使给葡萄治病，”荣瑞卿停了停，说道，“是妈妈告诉我的……”
　　“嗯……”荣耀德应了一声，又说，“现在有更先进的办法检测葡萄的病变，所有已经有很多葡萄园不种玫瑰了，但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还在种吗？”
　　“为什么？”
　　“你妈妈喜欢。”
　　这一次提到母亲，荣耀德语气很平常，没有刻意讨好或者拉近关系的意思，荣瑞卿想到从前母亲的油画里似乎也有玫瑰的样子，问道：“我妈妈以前来过这里吗？”
　　荣耀德抬起头说道：“这里是她的，刚刚结婚的时候我们买下来的，她想来度假就度假，想来画画就画画，不过后来有了你，她就不愿意跑这么远来了，只愿意去不远的小山村闭关。”
　　怪不得，他从小到大都没有来过这里。
　　两个人修补葡萄架的速度自然没有专业的工人快，小半天才弄了一点儿，父子俩停下来歇一会儿的时候，抬头看到纪飞羽站在远处，身前摆着画架。
　　荣耀德忽然说：“老实说，要是回到最初，我还是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第309章 父亲的礼物
　　不知道为什么荣耀德忽然说这种话，让荣瑞卿心里有些不舒服。没等他问，荣耀德继续说道：“沉浸在绘画里的女孩儿，心里单纯，就好像玫瑰花一样，美丽又娇弱，很容易受到伤害。男人就像白粉病，一旦感染，她们就会像花儿一样迅速凋零……”
　　他说完，看了看荣瑞卿，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会是个好男人，只是感情里面充满了各种不确定因素，谁也不能保证一定不出任何问题。”
　　这一点荣耀德没有说错，的确是这样，股市尚有操盘的可能，但是感情里的异变，完全是不可控制的。
　　“尤其是……”荣耀德又说，“她跟雅涵长得那么像，万一她哪天计较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
　　荣瑞卿说道：“所以，你当时不同意我们结婚，是想保护她？你担心我是把她当成了替身？”
　　“嗯……”荣耀德停了一下，忽然换了一种调皮的语气说，“当然也是因为她父亲……”
　　荣瑞卿没忍住笑了出来，荣耀德也笑了起来。
　　良久，他看着纪飞羽说：“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不要像我一样，最后亏欠你母亲很多……当然我知道你不会，她也跟你母亲不一样。”
　　荣瑞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牙尖嘴利的，还真像她老爹，每次跟她针锋相对，我都有点儿害怕。”
　　“您害怕什么？”荣瑞卿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每次父亲面对纪飞羽竟然是这样的心情嘛？
　　荣耀德神神秘秘地凑近他说：“怕她打我。”
　　扑哧……
　　荣瑞卿没忍住笑出声来。
　　纪飞羽在葡萄园边上，欣赏远处的落日，忽然听到从葡萄园里传来小声，她循声望去，竟然看到了荣耀德父子笑得前仰后合。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两个园艺工人，半生不熟地在葡萄园里忙碌了小半天，天色暗了纪飞羽就回到了房间里，厨房里，厨娘正在准备晚餐。
　　厨娘杜兰德太太，名字叫艾玛是法国南部的当地人，不太会说英文，但是不妨碍她跟纪飞羽用肢体交流。
　　看着她拿出一大亏牛肉和两大瓶红酒，纪飞羽的眼睛就亮起来，莫不是要做著名的红酒炖牛肉？
　　两个女人用手势交流，把牛肉做了处理，最后和香料红酒一起放进了汤锅里炖煮。
　　锅开了之后，整个厨房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葡萄酒的香气。
　　纪飞羽像个小狗一样扒在厨娘身边，疯狂地闻着这股味道。
　　厨娘哈哈大笑，转身从冰箱里拿出来一块奶酪，切了一片给她。这是当地人自己做的手工奶酪，香味浓郁，纪飞羽吃了一口就快飞起来了。
　　“诶？在做什么？”荣瑞卿和他父亲刚刚从葡萄园回来，换了身衣服下来找他。
　　“杜兰德太太在教我做勃艮第炖牛肉，”纪飞羽跑过来，把手里吃了一半的奶酪塞进他的嘴里，说道，“还给我吃奶酪！”
　　荣耀德在后面听到了，说道：“艾玛的炖牛肉是这附近最好的，你们有口服了。”
　　酒庄里自己的红酒炖酒肉，用料一点儿也不心疼，牛肉是新鲜上好的部位，红酒全用的是三年以上的陈酿，那味道，在任何餐厅都吃不到。
　　牛肉要炖好，好需要一些时间，荣耀德带着他们在古堡里面逛了逛，介绍古堡的历史。
　　“这个古堡建造于16世纪，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一位继承人的庄园，专门用于酿造自己喜欢口味的葡萄酒，但是随着旁支家族的没落，这座庄园几经辗转，成了商人手里买卖的货物……”
　　“这里的家具还都是十六世纪的老古董了，不过呢，庄园里的葡萄工人都会定期帮忙养护，打扫，所以这座古堡现在看来还是很年轻的。”
　　荣耀德带着他们上楼，说道：“以前我跟小梦来的时候，喜欢住这间，因为能看到外面的玫瑰花园，对面那间给你们留着了，早上能看到初升的太阳。”
　　房间里的布置当然延续了十六世纪法国的风格，华丽的花纹和床幔，精美的雕花，有格调的窗棂。
　　纪飞羽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越看越喜欢。荣瑞卿故意装得很严肃的样子说：“这里是十六世纪的古堡，你怕不怕晚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来？”
　　“怕什么，来了我就跟他聊聊天，讨论一下文艺复兴后期法国的美学和艺术。”纪飞羽仰着下巴说道。
　　荣耀德在门口笑起来，说道：“从前，你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晚餐的餐桌被布置得很漂亮，长桌上摆上了餐具和酒杯，还有鲜花和蜡烛，水晶灯吊在上方，照亮了餐厅，却不刺眼。
　　经过了几个小时慢炖的牛肉被送了上来，醒好的红酒也倒进了杯子里。
　　荣耀德端起杯子，用勺子敲了敲杯侧。小两口坐在一起，看着他。
　　“咳咳，”荣耀德清了清嗓子，很是正式地说道，“首先，我欢迎我的儿子和我的儿媳妇儿来到我和我妻子的秘密酒庄度假，希望你们能在这里有一个愉快的假期，然后，祝你们以后的生活也能够顺顺利利，最后祝你们新婚快乐。”
　　即便是在婚礼上，荣耀德也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纪飞羽还有些小感动，跟他碰了碰杯说：“谢谢爸爸的招待！”
　　喝了一小口酒之后，荣耀德忽然想起来，说：“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喝过酒呢。”
　　这个……
　　纪飞羽有些心虚，她从前以李雅涵的身份跟荣耀德喝过酒，不过都是前尘往事罢了……
　　“以后有的是机会，”荣瑞卿出来圆场，说，“谢谢爸爸。”
　　荣耀德听到一句爸爸就眉开眼笑，说道：“吃吧！”
　　杜兰德太太的炖牛肉配上酒庄自己的红酒，简直让人欲罢不能，纪飞羽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好肉要配好酒，感觉自己人生中吃过的那么多次好肉都因为没有配酒而浪费了。
　　另外，杜兰德太太用自产的奶酪做了甜品，配合今晚的肉类，用了自酿了覆盆子果酱。
　　纪飞羽吃得差点儿就飞起来了！
　　看出来她喜欢，荣耀德说：“艾玛会做很多法国美食，这几天就让她好好做给你吃！”
　　“太好了。”
　　酒足饭饱，餐桌上的人聊起明天要去做什么 ，荣耀德想去钓鱼，纪飞羽先替荣瑞卿答应了，但是这个季节渔获并不多……
　　“先不忙着想这个，”荣耀德说道，“有件事差点儿忘了说了。”
　　他放下酒杯，很正式的样子。纪飞羽还在用勺子挖着罐子里的蓝莓果酱，见他一脸严肃，赶紧放下了勺子。
　　荣瑞卿见惯了他飘忽的行事作风，顿时新生防备。
　　“我打算……把这座庄园，送给……羽毛。”
　　荣耀德说道。
　　荣瑞卿惊诧不已，纪飞羽也长大了嘴巴，好半天才问：“您是说这栋古堡吗？”
　　“古堡，葡萄园，还有地下的酒窖，都是你的了。”荣耀德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纪飞羽认真地问：“您喝多了吧？”
　　荣耀德哈哈笑起来说：“没有，早在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别人娶儿媳妇儿都送地送车送钱，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想来想起，这座庄园还算可以，就当是我和你妈妈一起送你们的结婚礼物。”
　　以荣耀德的身份，怎么可能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这么说不过是客气罢了。另一方面，他也想送个有些纪念意义的东西，拉近他跟荣瑞卿的关系。
　　“庄园也要人继承打理，刚好你们新婚，正是一年葡萄生长的季节，就让是做爸爸的，给你们的一份祝福和期待，好吗？”


第310章 迟来的道歉
　　荣瑞卿的一番话，竟让两个人心中暖意涌动。
　　“我们会的。”荣瑞卿说道。
　　三个人喝了一瓶葡萄酒，勃艮第红酒的后劲儿很足，从餐厅到楼上，纪飞羽才感觉到了上头。
　　她倒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捂着脑袋说：“哥哥，我好晕啊！”
　　“谁让你喝那么多的，真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点儿不客气。”荣瑞卿从卫生间拧了一条湿毛巾出来，给她擦脸。
　　“自己家的酒又不要钱，当然要喝个够啊！”
　　纪飞羽被他扶起来，仰着头让他擦脸。
　　“是啊，可是想想，在你把庄园交给我们的儿媳妇儿之前，你还能喝好几十年呢，是不是应该慢慢喝？”荣瑞卿给她擦着脖子说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啊……”纪飞羽倒在他肩膀上，说，“但是前提是，你得有儿媳妇儿……不对，你得先有儿子……”
　　她搂着他的脖子晃来晃去，说道：“来吧，要个儿子……”
　　“你老实一点！”荣瑞卿把她从身上扒下来，“好好睡觉，明天还有别的活动，听见没有？”
　　“哦……”纪飞羽向后躺去，慢吞吞钻进被子里，闭着眼睛嘀咕：“老公，你妈妈以前常来这里吗？这里会不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她的声音很轻，荣瑞卿听得不是很真切，凑过去问她：“你说是什么？”
　　不过纪飞羽很快就睡了过去，再也没有给她回应。
　　早上在葡萄庄园里醒过来，纪飞羽拉开窗帘，差点儿被明媚的阳光闪瞎了眼睛。
　　荣耀德果然没说错，这间房间看日出真的不错，只是她醒的晚了些，只剩下被直射的刺激。
　　外面的葡萄园里已经有工人在工作了，荣瑞卿开门进来，问道：“醒了，艾玛做了早饭，有你爱吃的奶酪。”
　　“太好了！”纪飞羽蹦跳着去洗漱，换了身衣服下楼。
　　烤过的金光酥脆的面包片配上自制奶酪和蓝莓果酱，和杜兰特太太特制的田园烤时蔬，纪飞羽一大早就把自己吃撑了。
　　“吃饱了，我们去散散步，”荣耀德看到她放下勺子，才说，“怎么样？”
　　“好啊！”纪飞羽撑着桌子站起来说，“刚好，我得运动一下了。”
　　刚走到酒窖入口，荣瑞卿的手机响了，国内正式下午四五点钟，徐杰打电话过来汇报这一天的工作。
　　“你们先进去，我马上来。”
　　“好。”
　　酒窖有两个入口，他们走的是古堡内的通道。
　　“每年十一月份是葡萄丰收季节，也是葡萄酒就开始酿造的季节，”荣耀德给她介绍，“秋天来的时候，整个南部都很热闹。”
　　酒窖里巨大的橡木桶安安静静地躺在酒窖了，静谧的空气种偶尔传来一两声发酵的气泡声。
　　“像我们家酿的葡萄酒，几个月就能喝了，但是在这里还需要更多的时间，还酝酿酒的风味和口感。”
　　纪飞羽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她有些紧张地问了一个傻问题：“这些酒桶不会突然裂开吧？”
　　荣耀德愣了愣，忽然哈哈笑起来说：“那怎么会，这些酒桶在非酿酒期间，都会清洗，加固。发酵是桶内物质的转化，好的葡萄酒，很好的酒桶也有关系。”
　　他拍了拍一个巨大的橡木桶，说道：“这个酒桶应该有一百多年了，从上一个主人手里买下的时候，它已经是一个酿酒的功臣了。”
　　纪飞羽喜欢喝酒，却是乱喝酒，对葡萄酒的历史一知半解，还没有深入了解过，荣耀德很耐心地给她讲解，刚好庄园的酿酒师也在，荣耀德叫他过来，从一个木桶里放出来一点新酿的葡萄酒。
　　“怎么样？”
　　纪飞羽喝了一小口，跟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有关系，勃艮第的葡萄酒口感偏酸，但是这个口感就没有那么酸。
　　“好像……”
　　“不那么酸是吧？”荣耀德说，“我们在研究的一种保留勃艮第风味，又不会太酸的酒，看来还挺成功的。”
　　他说完，也喝了一小口，跟酿酒师说了什么，两个人碰杯大笑起来。
　　“他说我的酿酒技术可以跟他媲美了，让我以后来跟他学徒。”
　　纪飞羽笑着说：“我觉得可以，这样我就一直有好酒喝了。”
　　“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错，”荣耀德笑呵呵地说，“过两年我退休了，你就来聘请我做酿酒师，我就在这里给你们酿酒。”
　　虽然是玩笑话，但是纪飞羽忽然意识到，荣耀德似乎并没有把王奕岑计划在了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她没有问，只是笑笑，难得气氛这么好，还是不要提不相关的人了吧？
　　荣瑞卿处理公事进来，就看到纪飞羽和荣耀德说说笑笑，很难想象，前几个月前他们的关系还十分僵硬。
　　“怎么样？”荣瑞卿问道。
　　“爸爸说退休之后要来酿酒呢！”纪飞羽笑着说道。
　　荣瑞卿接过来荣耀德递过的杯子，喝了一口说道：“那好啊，这样我们就一直有酒喝了。”
　　纪飞羽和荣耀德互相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一会儿不见，这两个人有了秘密，荣瑞卿看了看，问道：“怎么了吗？”
　　下午的时候，三个人开车去河边采风钓鱼。
　　这个季节是鱼类繁衍的季节，钓鱼也不是为了吃，纯粹是想找一个娱乐项目，能让三个人都参与进来。
　　庄园附近有一条非常清澈的小溪，遍布漂亮的鹅卵石。周围刚刚抽芽的树木满是绿意。
　　纪飞羽拎着杜兰特太太准备的野餐篮子走到石滩边上，看到清澈的水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荣瑞卿跟荣耀德把帐篷从车上拿下来，看着纪飞羽奔小溪边上去了，喊了一声：“纪飞羽！不准下水！”
　　虽然气温很暖了，但是溪水仍旧很凉。
　　“我帮你看看嘛！”纪飞羽放下篮子，说道，“哥哥，水至清则无鱼，你们今天应该不会有收获了。”
　　“那可不一定哦！”荣耀德说，“这是罗讷河的支流，每年都有会一种鱼沿着河道逆流而上，回到罗讷河产子，虽然我们为了生态不能捕杀产子的鱼，但是动物可以。”
　　纪飞羽不解问道：“什么意思啊？”
　　荣耀德看了一眼荣瑞卿说：“你告诉她为什么。”
　　“呃……”荣瑞卿想了想说道，“我们在岸边等着，会有大棕熊在这个时候来捕猎，等它抓鱼的时候，我们跑过去抢，这样就不算破坏生态了。”
　　本来荣耀德说得时候，纪飞羽已经相信了，但是听了荣瑞卿熊口夺食的故事，她忍不住翻白眼，这两父子的关系是不是进展得太快了，竟然已经开始逗她玩儿了。
　　荣耀德笑起来说：“真的有回溯的鱼，只是现在看不到了，冬天刚走，刚刚回暖的时候才有，现在应该很少看到了。”
　　这种场面纪飞羽只在动物世界和纪录片里看到过，她还挺像看看狗熊出来抓鱼的。
　　荣瑞卿和荣耀德一起联手，把帐篷搭好了，两父子配合默契中间基本上什么废话都没有，指挥搭建听取不同意见，一切顺利。
　　纪飞羽在旁边看着，忽然明白为什么两父子虽然这么多年一直针锋相对，但是恒辉仍然没有倒闭的原因了。
　　两个人在情感上纠结很多，但是在工作上还是尊重和肯定对方的，看大张培的默契就知道，要是她跟纪不休搭帐篷，估计干到一半，父女俩就打起来了。
　　“你十一岁生日的时候，我答应你天气暖了就带你带去露营，一直都没有实现……对不起……”


第311章 橱柜里的秘密
　　荣耀德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荣瑞卿有些眼睛发酸，的确，他年少时候的很多愿望都跟父亲有关，可是随着母亲趋势，父亲再婚，两个人渐行渐远，慢慢成了陌路人，再没有亲近起来。
　　只要人活着就总会有机会弥补遗憾，这是他在纪飞羽“假死”之后体会到的一个道理。尽管他一直对父亲出轨心存芥蒂，却在内心深处一直渴望被父亲看到。
　　得到父亲的认可，是每一个男孩儿最光荣的勋章。
　　“总算，不太晚……”
　　荣瑞卿心里已经山呼海啸，表面上还很平静。荣耀德似乎是看出来了，又似乎没看出来，总之没有揭穿他。
　　小溪边上的纪飞羽忽然喊了一声：“啊！有鱼！”
　　在溪流湍急的地方，有一两条鱼跳起来，想要到上游去，却一次次被溪水击落。
　　“加油啊！！！”纪飞羽站在旁边加油助威。
　　两父子看这个场面忍不住笑起来，荣瑞卿喊道：“他们听不懂，你学个鱼叫。”
　　“鱼叫怎么叫？”纪飞羽没过脑子，问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荣瑞卿在耍自己。
　　她翻了个白眼说：“懒得离你，我去找个树枝帮忙…… ”
　　纪飞羽忙着到处找树枝，荣瑞卿跟过去说：“你不能帮忙，洄游是生物本身，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淘汰不适合的不健康的个体，才能保证下一代身强体壮适应生态环境。”
　　“也对……”纪飞羽不是不知道，只是亲眼看着觉得有点儿残忍，“不过看着他们这样跳来跳去好辛苦啊……”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老师就是这么教我们的，也是我们应该遵守的规则。”荣瑞卿安慰她，“没什么可难过的……”
　　纪飞羽认真地盯着溪流说：“我不是难过，我是在想……他们跳不过去，我们是不是可以抓来吃了？”
　　“……”
　　荣瑞卿放开了她的肩膀，默默走开了。
　　虽然这个季节钓鱼不太合适，但是溪流里还是有一些小虾可以钓，河虾不大，这个季节也不多，所以很浪费时间，正因为浪费时间，才有了度假的休闲感。
　　纪飞羽把画架放好，就开始了自己的采风，另一边两父子静静地钓虾，周围只剩下溪流的声音和树林里传来的鸟叫。
　　开始说好了比赛，输的人要去镇上买水果，但钓虾的成果并不大，多半时间都是父子俩安静地坐着。
　　坐得久了，荣耀德忍不住开口说道：“过两年，我打算全面退休了，到时候，公司就要靠你了。”
　　“公司什么的，我并没有那么稀罕，这么多年，我有点儿累了。”
　　为了公司跟后妈和弟弟斗，跟自己亲爹斗，如今他结了婚，斗志全无，只想陪着老婆全世界采风度假。
　　“说什么气话，”荣耀德还是了解他的，“你为公司付出了这么多，我是看得到的，能带领公司走下去的也只有你，我终究会有老的那天的……”
　　气氛轻松，荣瑞卿也没藏着掖着，他说：“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之前荣耀德为了压制他，可没少出损主意。
　　荣耀德瞥了他一眼说道：“你有天想要选一个继承人的时候，就会明白我的苦心了。”
　　这么听来，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你该不会想说那是对我的考验吧？”荣瑞卿撇了撇嘴，满是不屑。
　　荣耀德笑起来，说：“不是考验，但也不是完全的针对你，我的处境，你没有办法想象，我要维护的关系和人，实在是又多又复杂……”
　　荣瑞卿的确没有设身处地为他想过，他们家的成分的确是复杂，再加上公司的关系，就更复杂了……
　　“啊！！！”
　　纪飞羽忽然发出一声大喊，荣瑞卿急忙扔了手里的杆儿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她挽着裤脚站在溪水里面，指着刚刚鱼跳来跳去的地方，喊道：“它们跳过去了！”
　　荣瑞卿送了一口气，马上又生气地喊道：“纪飞羽不许在水里站着！！！”
　　“干嘛，水里不凉，我来捡两块鹅卵石，”纪飞羽拿起一个给他看，说道，“你看，这颗圆圆的好不好看？”
　　荣瑞卿要被她气死了，自己身体不好，还敢在水里玩儿？
　　他脱下鞋子，迈进水里，纪飞羽还在水里玩石头，毫无防备地被他一把抱起来。
　　“哥哥？”
　　荣瑞卿抱着她上了岸，把她扔进帐篷里面，翻出毛巾来，给她擦干净脚丫子，说道：“不许再去水里了，听到没有？”
　　纪飞羽晃着脚趾头，说：“真的不冷……”
　　“不冷也不行！”
　　荣瑞卿转身把她的鞋袜给她捡回来穿好，用无声的目光谴责她。
　　纪飞羽扁着嘴，跟他对抗，最后终于放弃了。
　　“好嘛好嘛，我答应你不去水里还不行嘛。”
　　年轻的夫妻腻歪起来，完全忘了还有一个上年纪的老父亲在钓虾，荣耀德也没有生气，更没有不自在，继续一个人快乐钓虾。
　　最终，荣耀德以一个虾的成就，险胜了坠入儿女情长的荣瑞卿。
　　下午，几个人打算回去了，因为荣瑞卿输了，所以要去镇上买水果。本想让纪飞羽陪他，但是她今天站了一天，又泡过凉水。荣瑞卿挣扎一番，还是决定让纪飞羽回去休息了。
　　纪飞羽腰疼的毛病在慕尼黑犯了一次，最近一直很注意养生，尽量不要让自己受累，她知道自己的问题，尽量避免，养好身体，好生娃……
　　回到古堡，杜兰特太太已经在准备晚饭了，她知道纪飞羽喜欢吃红酒炖牛肉，今天又打算做一次。
　　见到他们回来，杜兰特太太急着跟荣耀德说了什么，荣耀德点了点头，又跟纪飞羽说：“明天要来几个买家，我去跟酿酒师聊一聊。”
　　“好，那我先上楼了。”
　　纪飞羽把画具都仍在了楼下，一个人上了楼，手里甩着自己的遮阳帽，活泼的像个刚刚郊游回来的孩子，路过荣耀德房间门口，她不由得看过去。
　　房间没关门，一抹夕阳的光影从窗外投进来。
　　纪飞羽被美化的晚霞吸引，忍不住走了进去。
　　她打开窗，葡萄园泥土的气息慢慢流淌进来，晚风和煦，吹得人心情愉悦。
　　看了一会儿风景，纪飞羽关上了窗，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整个古堡的风格陈设都差不多，只是这间屋子挂着两幅油画，纪飞羽上千看了看，凭借自己的经验和手感，她能确定，就算油画不是出自名家，也绝对有百年以上的历史了。
　　油画下面是一个胡桃木的斗橱，大概是历久经年，橱柜泛着一种油光。
　　纪飞羽不是个喜欢翻看别人东西的人，但是此刻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公公的房里，只觉得眼前是一尊古董，想要好好探究，这么想着，她鬼使神差地拉开了上面的抽屉。
　　抽屉里面有两个小装饰，看样子也年代久远了。她又拉开下面的抽屉，里面散落着一些碎布，纪飞羽随手拨了拨，碎布下面有两个要药瓶和一份病例。
　　“阿米……什么东西……”
　　瓶子上的字迹是中文，但是标签已经模糊了，后面几个字她看不清，病例上也是中文，上面患者的名字是罗梦怡，看样子这就是罗梦怡的病例和药。
　　病例里面的字迹都还在，只是不够清晰了。
　　纪飞羽还想看看有什么东西，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她。
　　“我来了！”
　　杜兰德太太在下面拎着一只鸭子，比手画脚的，看样子是想让纪飞羽看她做菜。
　　纪飞羽暂时放下了楼上的疑惑，跟杜兰特太太去了厨房。


第312章 酒后谈心
　　晚餐杜兰德太太打算多做法国的一个传统菜，名字叫油封鸭，先要把鸭子切块放进油里小火慢慢炖，听说这是很久之前法国人用来保险食物的做法。
　　做菜的过程轻松又愉快，虽然两个人语言不通，但是并不妨碍纪飞羽从杜兰德太太手里求一些边角料来果腹。
　　荣瑞卿带着水果回来了，拎着袋子进了厨房果然看到了纪飞羽。
　　“又在偷吃什么？”荣瑞卿问道。
　　纪飞羽双手都是油脂，张着手臂求了一个抱抱，说道：“没有，在跟艾玛学做菜，你带了什么回来？”
　　法国地区的纬度偏高，日照不是很充足，本地的水果种类并不丰富，许多还要从国外进口，荣瑞卿带回来的东西也不是很多，苹果和梨子占多数，春天可供采摘的野果也不多，集市上只有这些东西。
　　纪飞羽洗了一个梨子，突发奇想，说道：“我们做一个红酒雪梨怎么样？”
　　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脸说：“好啊，要不要帮忙？”
　　“你帮我去拿个头绳过来，帮我把头发扎起来。”
　　荣瑞卿回房间，从她的化妆包里找到了一个发圈，回到厨房给她扎头发。
　　两个人重逢之后，纪飞羽的头发一点点长了起来，结婚的时候已经能盘起来做造型，现在长到了肩膀以下，半场不短地有些尴尬。
　　荣瑞卿第一次帮女孩子扎头发笨手笨脚地弄疼了她两次，纪飞羽皱眉说：“我们要是有个女儿，还是留短发的好，如果有天我不在家，你恐怕就要把她的脑袋揪秃……”
　　“才不会，有了女儿我就好好地去学习扎头发，让她做一个最美的小公主。”他说着，终于在最后一次把她的头发扎好。
　　纪飞羽听了，醋味十足地说：“是呀，现在拿我练习，回头有了女儿把她当公主，哼……”
　　“你这算怎么回事，”荣瑞卿笑起来，说，“女儿的影子还没有，就吃起醋来了？”
　　纪飞羽削着梨子，说道：“不想跟你说话，去拿瓶红酒过来。”
　　这道餐后甜点，要冰冰凉的才好吃，纪飞羽做好了之后，先放进了冰箱里。
　　荣瑞卿离开了一会儿，跟徐杰打了个电话，很快回来了，问道：“妹妹，还要帮忙吗？”
　　“要啊！”
　　纪飞羽关上冰箱的门，摘下围裙，神神秘秘地拉他上楼，鬼鬼祟祟地说：“我刚刚在爸爸的房间里看到了妈妈的病例和药瓶……当然我不确定药瓶是不是她的，但是病例上有她的名字。”
　　提到母亲，荣瑞卿就变得很严肃，他径直走进荣耀德的房间。
　　“喂喂喂！”纪飞羽慌慌张张跟进去，说道，“你就这么进来了？”
　　“那你帮我放风……”荣瑞卿说着去看抽屉。
　　纪飞羽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都是自己人也没有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既然看到了，不如直接问问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之间也不能一直逃避这个问题。”
　　自从知道了母亲是自杀，他似乎一直也没有跟荣耀德很正面地谈过这件事，每每说起总是不欢而散。
　　荣瑞卿拿出药瓶和病例来看了看，得到了信息跟纪飞羽是一样的，他皱起了眉。纪飞羽拉了拉他的胳膊，说道：“哥哥，我们下楼吧。”
　　晚饭开始之前，天色忽然暗沉，竟然下起了雨。
　　这个季节的雨水，一下子让空气变得潮湿，温度也降下来不少。荣耀德从酒窖回来，晚饭刚刚上桌，杜兰德太太把餐厅里的壁炉点燃，驱赶低温和潮湿。
　　第一次吃到油封鸭，外皮酥脆的口感和里面酥软的肉质让纪飞羽惊叹不已。
　　荣瑞卿虽然不是第一次吃，但是杜兰德太太的手艺比他之前吃到的星级厨师做的还要好。
　　晚餐照例开了葡萄酒，是与昨晚不同的另一种风味，纪飞羽现在也学者品尝酒和酒的不同了。
　　餐桌上的气氛不如前一晚，荣耀德看着小夫妻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荣瑞卿一直没什么表情，就代表着事情不一般。纪飞羽看了看荣瑞卿，她知道他回沉不住气，但是没想到荣耀德先看出来了。
　　“爸爸，”荣瑞卿问道，“你说有了我之后，我母亲就不常来这里了，后来她还来过吗？”
　　“来过啊，”荣耀德说道，“你去德国念书之后，她有一阵子身体不好，刚好送你念书，我们就来这边度假，那时候，她还很好……”
　　“她身体不好是…… ”荣瑞卿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她知道了那件事……”荣耀德叹了口气，说道，“所以她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医生说是情绪受到了影响，需要分散注意力来调整。”
　　纪飞羽小心听着，忽然插嘴问道：“是抑郁症吗？”
　　荣耀德愣了一下，说道：“我怀疑是，但是医生的诊断不是，不过我一直把她当作抑郁患者对待，尽量照顾她的情绪，观察她的反应……”
　　他没有说完，显然当时他已经很用心地呵护罗梦怡，但是最后罗梦怡还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离开世界。
　　外面飘着细雨，轻轻敲打着窗户，水晶灯下，今晚的晚餐气氛不是很好。提起了罗梦怡，随时都会让父子两个的关系回到原点。
　　“她当时是不是很痛苦？”荣瑞卿问道。
　　“我想应该是的，”荣耀德放下了酒杯说道，“但是她从来没有提过，她走之前，正常得你根本没有办法想象。我后来了解了很多冠以抑郁症和情绪病，这类的病人，除非她们爆发的那天，否则你根本看不出来他们与其他人的区别。”
　　荣耀德深深叹了口气，说：“无论怎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照顾好她……”
　　作为一个丈夫，荣耀德没有察觉到妻子的痛苦，而作为儿子，荣瑞卿也没有察觉到母亲的痛苦。
　　似乎问题又回到了父亲出轨导致了母亲自杀的问题上来，荣瑞卿问出了一个他想问很久，却没有勇气问的问题。
　　“你和王奕岑……我是说，我妈妈知道之后，你有没有做出了断？”
　　荣耀德定定地看了他许久，说道：“儿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在发现自己做错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了断，我最爱的始终是你妈妈，可是这世上给男人的陷阱，一脚踏进去了，再想走出来就太难了……我一直在尽全力补救，想到事情得到完美的解决……”
　　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荣耀德喝了一口酒，说道：“我们从来没有谈过这件事情，你知道的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我每次想解释什么你都很不耐烦，我想那就算了，就当是我自己的报应，我很高兴，你现在能这样平心静气听我说完……”
　　杜兰德太太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到他们已经开始聊天，就去厨房把纪飞羽做好的红酒雪梨送了上来。
　　盘底落在桌面上，瓷器敲击厚实木头的当啷一声，像是忽然间把人从回忆里唤醒了。
　　荣瑞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尝尝吧爸爸，羽毛亲手做的。”
　　他还愿意叫一声爸爸，似乎情况不是那么糟糕。
　　晚饭之后，纪飞羽和荣瑞卿回了房间，这个晚上沉闷又清醒。荣瑞卿洗了澡出来就在发呆，纪飞羽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毛巾给他擦头发，说道：“还在想那件事啊……”
　　纪飞羽有些愧疚，本来能够好好地度过这几天愉快的假期，她偏要把病例的事情说出来。
　　“我在想……我怎么突然变了……”


第313章 送儿媳妇儿礼物的理由
　　荣瑞卿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变了。
　　他从前痛恨荣耀德，恨他出轨，恨他对自己的轻视，恨他间接或直接地造成了他母亲自杀，但是这段日子以后他对荣耀德的态度慢慢缓和……
　　“我觉得，我好像背叛了我妈……”
　　荣瑞卿心里有些愧疚。
　　纪飞羽坐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肩膀，下巴紧贴着他，说道：“哥哥，首先，没有人要你铭记仇恨，所以，这不算背叛。然后呢，你除了在意你妈妈的死因，同时你也在意你爸爸对你态度，现在他对你好了，你当然开心愿意接纳他，还有……有人说年纪大了，会渐渐体会父母的苦心，也许你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体会了父亲的苦心了也说不定……”
　　她一条一条说得清清楚楚，荣瑞卿听着，每一条都能把他的郁闷排解一点儿，他的确是开始有那么一点儿能了解荣耀德了，并且从荣耀德主动要求来参加婚礼的时候，他低头的姿态让荣瑞卿愿意尝试跟他和解。
　　纪飞羽从前劝过他，不是跟父亲和睦并不是完全忘记母亲，而是对自己的一种宽容。
　　荣瑞卿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的腰，问道：“我这个纠结的样子是不是很没用？”
　　“不啊？”纪飞羽笑起来说，“你这个样子，跟你父亲特别像。”
　　她现在渐渐明白为什么荣耀德会现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恐怕就是他在感情上犹犹豫豫又纠结的原因导致了这个局面。
　　荣瑞卿作为他的儿子，也有那么一点点纠结，好在不是对待自己的爱人。
　　“我也发现了，”荣瑞卿苦笑着说，“我尽量不让自己变成他。”
　　他这么说，纪飞羽好像懂了他的意思，她说：“放心吧，你不是他，我也不是你妈妈，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的。”
　　有了老婆的话，荣瑞卿宽心多了。
　　纪飞羽拍了拍他的背，说：“我想喝牛奶，你帮我去那一杯好不好？”
　　她突然撒娇，荣瑞卿也没有办法，只好去厨房给她热牛奶。
　　晚饭剩了大半瓶的红酒，荣耀德睡不着，干脆下楼来，守着壁炉和摇椅，慢慢地喝着酒。
　　荣瑞卿路过客厅，看到闪烁的火光，走过去看了看。
　　荣耀德闭眼睛躺在摇椅里，火光映得他面容的苍老，像个普普通通的打瞌睡的老头。
　　他慢慢走过去，把沙发上的毯子拿起来，搭在了他腿上。
　　感觉到有人靠近，荣耀德睁开了眼睛，清了清嗓子问道：“还没睡啊？”
　　“羽毛想喝牛奶。”荣瑞卿说道。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道：“嗯，去吧。”
　　荣瑞卿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说道：“一把年纪了，别大半夜喝酒了，早点儿睡。”
　　“你小子……”荣耀德笑着说，“知道啦！走吧走吧！”
　　第二天雨停了，昨天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
　　又这样懒懒散散地过了几天，荣耀德不再打扰他们的蜜月，打算启程回巴黎，再从巴黎回国。
　　纪飞羽在巴黎还有很多没有玩过的地方，小夫妻也要一起回去。
　　走之前纪飞羽在酒窖里选酒，打算回国送给朋友们。
　　“曲艺和曲艺的爸爸……凯文哥和蕙敏姐……王世义……”纪飞羽算到王老板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荣瑞卿正在帮她跟工人翻译，见她不说话了，问道：“怎么了？”
　　纪飞羽眼睛亮晶晶地说：“我们多送世义两箱吧，他觉得好的话，我以后可以卖给他啊！对不对？”
　　荣瑞卿笑出声来，说：“我觉得是个好主意！”
　　荣耀德走进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在笑，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笑话，也讲给我听听？”
　　“她说要卖酒给世义。”
　　“好主意啊！”荣耀德乐呵呵地，“以后，这都是你的了，由你自己做主。”
　　纪飞羽嘿嘿笑着，忽然问道：“爸爸，你开始都不同意我们结婚，怎么会突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的。”
　　荣耀德皱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问道：“真的要说吗？”
　　“嗯！”纪飞羽点头。
　　“您就说吧，不然她总会找机会问的。”荣瑞卿说着，捏了捏她的脸。
　　荣耀德叹了口气，神神秘秘地凑近了说：“因为除夕那天，你骂了我啊！”
　　纪飞羽瞪大了眼睛，荣瑞卿却笑出了声。
　　那天，纪飞羽的话，如当头棒喝，荣耀德二十年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摇摆不定，是不是真的除了自己丝毫不在乎他人。
　　在他开始反思了之后，他才真正做出了改变，而这种改变，为他带来的效果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所以，他感谢纪飞羽。
　　送酒庄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除夕夜的那两句恶狠狠的话，纪飞羽也真是没想到，这会儿想起来还有些脸红。
　　“您不生气就好……”纪飞羽怂了。
　　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肩膀说：“你就保持这个样子吧，我看他挺受用的。”
　　荣耀德嗔怪：“臭小子……”
　　这一次蜜月旅行，即惊险刺激，又充满温馨，值了。
　　送走了荣耀德，他们又在巴黎停留了几天，逛了逛艺术之都久负盛名的皇宫和美术馆，看了各种画展，两个人才从巴黎飞回国内。
　　在家里休息两天，回娘家跟纪不休和眉姐吃了饭，两个人正式上工，宣告回归。
　　荣瑞卿的蜜月甜甜蜜蜜，徐杰在国内累个半死。
　　收到他控诉的眼神，荣瑞卿厚着脸皮说：“我给你带了礼物，西班牙火腿，还有庄园的自产奶酪，羽毛还给你选了酒。”
　　徐杰抬了抬文件夹，说道：“好，看在羽毛和酒的面子上……”
　　荣瑞卿笑起来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比不过一瓶酒吗？”
　　“是啊！”徐杰坦然地说道。
　　荣瑞卿气得想拿镇纸砸他，但是想到这么好的助手，砸死就没了，才勉强忍住。
　　“周末来家里吃饭，羽毛跟厨娘新学的菜。”
　　“好。”
　　寒暄过后，徐杰马上进入工作状态，跟他汇报了最近的工作进度，其实荣瑞卿一直用邮件跟进，大概情况还是知道的，这会儿就根据他说的，询问一些细节。
　　“……最近公司内的风向倒是挺明确的，”徐杰说道，“都在传老爷子去了巴黎跟你们度假，这些人精，你懂的。”
　　“的确，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
　　之前荣耀德刻意打压他，控制他的势力扩张，公司内部已经有不少人认为荣瑞卿即将失去继承人的资格，加上修改遗嘱的传言流出，上面的各位都在想着如何抱住下一人继承人的大腿，又或者在下次变革到来前找到自己跃迁的机会。
　　可是没想到，荣耀德对荣瑞卿的态度一百八十对反转，这叫不少人措手不及。
　　聊完了公事，徐杰又开始聊起了八卦。
　　“二少爷出事的时候，老爷子和太太不是跟王部长联系过么，前阵子老爷子不在，太太又约了部长夫人喝茶。”
　　他结婚之前穿出来荣瑞林减刑的小溪，荣瑞卿已经怀疑是跟王部长有关系了。现在荣瑞林在狱中，王部长还愿意跟王奕岑扯上关系，看来的确是他在后背运作没错了。
　　“我们要做什么吗？”
　　荣瑞卿想了想，他刚刚回来没多久，时差还没倒过来，这会儿有些头疼，说道：“不用管他们，留着精力做别的吧。”
　　“明白了。”
　　周末，收到了通知的朋友们赶到了小园山的别墅。
　　纪飞羽一早起来就和婷姐一起准备点心和午饭，崔婶婶作为总厨，在旁边乐呵呵地指导工作。


第314章 蜜月之后的朋友聚会
　　朋友们一一到齐了，纪飞羽的菜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出锅，她先跑出来给大家分礼物。
　　每个人各分了一箱红酒，当然王世义独占两份。
　　曲艺很不高兴，颇有意见，说道：“小羽毛，我跟我老爸才一箱，凯文和嫂子也是一箱，怎么到他那儿就两箱了，我不同意！”
　　“不同意不行，”王世义义正言辞地说，“我可是开餐馆的，我要带回去给我的客人品尝啊，这可是大事儿，对吧羽毛？”
　　他还拼命给纪飞羽使眼色，殊不知纪飞羽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对啊对啊！”纪飞羽顺势说道，“你要好好给我做宣传，我以后给你优惠价！”
　　说起她度蜜月还得到一个酒庄，刘凯文羡慕不已，说道：“打理酒庄可是要花费不少心血的，伯父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了，看来是真的很看重你啊！”
　　荣瑞卿调侃说：“也可能是我爸觉得太累了，干脆转手出去了。”
　　众人哈哈笑起来，纪飞羽搭着他的肩膀说：“你以后没有酒喝了。”
　　纪飞羽今天也邀请了奇楠和白秦安，但是奇楠忙着去送白秦安复建，便没有来，两个人的礼物，纪飞羽只好拜托邱明送过去。
　　“哇，你们不知道她在巴黎买了多少画具，我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不心疼钱的样子，恨不得把人家的店都买下来，”荣瑞卿夸张地说，“取行李的时候，我推了五六个推车出来，最后还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帮忙的，邱明一看到就傻了……要不是我爸临时又让家里的司机开了另一辆车来，估计我们要跟行李住在机场了……”
　　荣瑞卿吐槽起老婆来一点儿不留情面，刘凯文笑道：“羽毛买的画具，早晚会变成价值连城的画作，这叫有效转换，担心什么？”
　　“凯文哥！这话我爱听！”纪飞羽兴高采烈地跟他击掌。
　　王世义专心致志地吃着果盘里的葡萄，在众人笑声休息的时候，问道：“你们在德国也够惊心动魄的了，绑架案这种事情都能被你们碰上。”
　　江蕙敏心有余悸地说：“是啊，凯文跟我说的时候吓死我了，结果上一秒说，羽毛被绑架了，下一秒就说已经救出来了，我的心情真的是……”
　　那时候国内的朋友只有王世义知道，他为了想办法通知了朋友中最沉稳的刘凯文。
　　“事情没落定，没敢说，”刘凯文说道，“直到世义说没事儿了，我才跟老婆说的，结果她那个表情也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一般的绑架案怎么也要纠缠两三天，他们一天就解决了，也是十分迅速得让人意外。
　　“可不是，我爸爸这边刚刚联系上使馆的人，结果瑞卿告诉我，人找到了。”王世义也是万万没想到。
　　“多亏她聪明，把手机藏在了孩子身上，不然还真的很难找呢……”
　　“怎么回事你王世义？”纪飞羽故意语气不好，“你好像还有点儿遗憾？”
　　王世义差点儿被葡萄皮噎住，忙说：“不不不，我只是惊讶……”
　　聊着天，婷姐那边来说，菜好像差不多了，让给纪飞羽过去看看。
　　纪飞羽起身之前嘱咐荣瑞卿：“我去厨房，你招呼大家入座。”
　　她今天做的红酒炖牛肉，田园杂蔬都是跟杜兰德太太学的，还有她从前就会的芝士焗龙虾，奶油蘑菇汤，西班牙火腿以及荣瑞卿爱吃的焦糖布丁和其他几道菜。
　　红酒也是一早就醒好了，客人们落座，荣瑞卿就挨个帮他们把酒倒上。
　　“认识你这么多年，头一次知道你们家还有酒庄，”王世义晃着杯子，闻着里面的味道，“少喝了多少酒啊……”
　　荣瑞卿笑起来说：“别说你了，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刘凯文作为这群人里面的品酒大师，先喝了一口，紧接着就是不住的赞叹：“不错，比一般的勃艮第红酒酸味少了一些，口感不错。”
　　虽然酒不是自己亲自酿的，但是纪飞羽听了夸奖还是很开心。
　　“我们照你和嫂子的口味选了一箱，你们可以回家慢慢喝！”
　　王世义倒是很挑剔，说道：“颜色么，还是稍显重了一些，大概是年份不到，但是配红肉来说，这酒还算可以，味道么，稍显平淡了一些，相比……”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大牌子的红酒，曲艺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说道：“你快闭嘴吧，没看到瑞卿快要飞刀灭口了吗？”
　　王世义瞥了一眼，说道：“他一直这么忘恩负义，我习惯了。”
　　纪飞羽赶紧端起杯子说道：“世义，敬你，谢谢你，帮了‘我们’很多很多……”
　　她把我们两个人特别着重地说了出来，王世义这里了然，这个“我们”说的不是他们夫妻，而是她们“姐妹。”
　　“我觉得这句谢谢，我还是受得起的。”
　　王世义跟她碰了碰杯，相视一笑。
　　餐桌上，纪飞羽的红酒炖牛肉得到了一致好评，不枉费她大老远背了一袋子香料回来。
　　宾主尽欢，用餐完毕，喝过酒的各位各自找了代驾回去了。婷姐在餐厅打扫残局，荣瑞卿去了自己的书房忙工作，纪飞羽回到了自己的画室整理旅行中的作品。
　　王世义为她专门设计的画室真的好到不得了，柔和的自然光让没衣服作品都生动起来。她挨个看过去，每一副都很满意，不过自然光线下，也稍稍暴露了一点点的不足。
　　纪飞羽拿出颜料和画笔，修补自己眼里的小瑕疵。
　　另一头周末也不得闲的荣瑞卿忙了一阵，忽然觉得自己身边实在是太安静了，于是起身出门找他的开心果。
　　画室的门开着，里面透出来的光照亮了楼梯和走廊。
　　纪飞羽坐在里面的地板上，仰头望着自己的画。
　　“在看什么？”荣瑞卿站在门口问道。
　　“在看……另一个世界，”纪飞羽伸出一只手来比划着，“这些画摆在一起，就好像另一个世界，你看这些颜色好像是在流动，然后他们纠缠在一起，彼此拥抱……”
　　搞艺术的人脑子里通常有着常人不能理解的世界，他们喜欢天马行空，这是他们放松自己寻找灵感的方式。
　　也正式因为如此他们的精神世界无比单纯，轻易就能被外界损坏。
　　他母亲曾经就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荣瑞卿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荣耀德那么担心纪飞羽会在他这里受到伤害，大概就是因为纪飞羽身上和他母亲某种共通的气质。
　　纪飞羽发呆了一会儿，周围静悄悄的，她忽然像是醒过来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被身后的荣瑞卿吓了一跳。
　　“哥哥！你干嘛！吓死我了！”纪飞羽拍着胸口喊道。
　　荣瑞卿失笑，说：“我早就站在这儿了，刚刚还跟你说话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话了，我怎么不记得了，”纪飞羽埋怨道，“你出个事儿嘛，吓死我了……”
　　看来刚才纪飞羽真的进入某种境界了，荣瑞卿无奈地摇头，说：“好好好，我的错我应该敲门才对。”
　　纪飞羽走过去给了他胸口一拳，荣瑞卿一脸痛苦地说：“妹妹，你要是学人家撒娇，可不可以不要动手，哥哥差点儿被你打死……”
　　“你滚……”纪飞羽笑起来。
　　两个人从楼上下来，打算去花园里转转，纪飞羽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听了一阵，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荣瑞卿问道。
　　“爸爸说……想跟老爹正式见个面——以亲家的身份。”纪飞羽忐忑地说道。
　　荣瑞卿隐隐有些不安，这种见面，难道不是随时打起来吗？


第315章 亲家会面
　　两个人结婚之前，只是跟对方的亲人说了一下，结婚的日期地点等等一系列事情都是荣瑞卿自己选的，纪飞羽只等着嫁人。
　　传统应该两家长辈见面的环节在他们兴高采烈准备结婚的时候完全忘记了……
　　当然，主要原因是荣瑞卿压根儿没有把父亲放在眼里。
　　这会儿他跟父亲的关系缓和了，似乎的确应该让两家父亲坐下来聊聊天。
　　可是这对亲家跟普通的亲家不太相同……
　　两个人接了电话，互相看对方看了半天。
　　“怎么办啊哥哥，”纪飞羽语气忧心忡忡的，“他们两个……不会打起来吧？”
　　荣瑞卿也有这么担心，皱眉了好久才说：“我住院的时候两个老头不是还喝酒了吗？应该……”
　　他说道这里自己也没有把握了……
　　“总之，我还是先问问老爹吧。”
　　“嗯，说得委婉一点儿。”
　　纪飞羽深思熟虑了一番，谨慎地给纪不休发了一段文字，委婉地表达了荣耀德想要亲家吃饭的愿望……
　　——行，要大馆子。
　　纪不休竟然同意了？
　　虽然他通快地同意了，但是作为了解他的女儿，纪飞羽觉得还是有必要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打起来，于是她也联系了眉姐。
　　两家见面的地方是荣瑞卿选的，当天也早早地到了餐厅，等着两个老对头的到来。
　　约了晚上六点，纪飞羽也从工作室赶来了，进了包房却没有看到人。
　　“诶？怎么只有你？”
　　荣瑞卿刚刚给她点了一份点心，说道：“不用管他们 ，你先吃点儿东西，估计是他们在斗法。”
　　既然是见面，那么谁先到谁后到就有说法了。
　　荣瑞卿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纪飞羽，说道：“你看，他们两个，隔一会儿就问我一下，对方到没到，估计是想让对方等自己，这样更能显得自己很有身份。”
　　纪飞羽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这两个到底是什么幼稚鬼啊，加起来一百多岁了还这么玩儿……”
　　她吃了口点心，拿过他的手机，给两个老头发了一模一样的信息。
　　——已经到了，过来吧。
　　“我保证，五分钟之类，两个老头就能出现。”纪飞羽信心满满地说道。
　　荣瑞卿倒是没想到这招，看来在对付老人家这方面，还是他老婆有办法。
　　餐厅门口，穿着得体的荣耀德和纪不休会面了。
　　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转门前，眉姐没看到荣耀德，拿着手包走过来抱怨着：“干嘛要在停车场等那么久啊，现在又在这儿站着，快进去啊！”
　　她转头看到另一个站着不动的人，忽然明白了。
　　专门入口刚刚转过来，荣耀德手脚麻利的钻进去，纪不休也一个箭步窜进去，占据有利位置，等着一会儿转到位置第一个冲出去。
　　被忘在后面的眉姐看着那两个老头互相拉扯着，阻挠着对方，跌跌撞撞冲向电梯，不仅一点儿气质都没有，还恨不得在大堂就破口大骂。
　　两个人气喘吁吁互相撕扯着到了门口，一起搭上了把手。
　　“等等！”纪不休喊道。
　　“你想干什么？”荣耀德警惕地看着他。
　　纪不休喘了口气，扯了扯领带说道：“咱们石头剪子布，谁赢了谁先进去。”
　　荣耀德冷笑了一声说道：“幼稚！”
　　“你管我幼稚不幼稚，快来！石头剪子布！”纪不休说着已经举起了手。
　　荣耀德的斗志已经被燃起来了，说道：“那好一言为定！”
　　“石头剪子布！”
　　两个人在门口喊叫着，纪不休出了剪子，荣耀德出了石头，然后荣耀德露出得意的笑容，开门进去了。
　　随后，纪不休笑嘻嘻地跟进来，说道：“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荣耀德暗叫一声糟了，他们之间应该是比“慢”的，晚来的比较有身份，可是刚刚纪不休处处都要走到他前面，他的斗志被激发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被他忽悠着石头剪子布，竟然第一个进来了。
　　两个人在包房门口大呼小叫，里面的小夫妻听得一清二楚，笑得东倒西歪。
　　这会儿再看两个老头，一个个都穿着中庸帅气的西装，但是呢，外套凌乱了，口袋巾也扯出来了，领带也散了，更别说刚刚染好的精神奕奕的头发了——同样都抓乱了。
　　纪飞羽真想去看看监控，刚刚来的路上，这两个老头都干了什么。
　　“哎呀，小六子，你算计我！”荣耀德生气了。
　　“什么？我算计你？”纪不休趾高气扬，“我怎么算计你了，我说得明明白白的，你自己也同意了，怎么就成了我算计你了呢？”
　　“不是你抢，我能懵吗？”
　　“我乐意抢，关你屁事儿！”
　　两个老头吵起来，地动山摇。
　　纪飞羽赶紧把纪不休拉开，说道：“老爹老爹！吃好吃的来的，你干嘛动气啊！”
　　她把纪不休按在椅子上，转头给荣瑞卿使眼色。
　　荣耀德大概一辈子也没几次这样没有形象的时候，荣瑞卿咳嗽了两声，说道：“爸，先做吧……”
　　大概是后知后觉想到还有儿子儿媳妇儿在现场，荣耀德整理好着装，端正地坐了下来。
　　纪不休已经开始看菜单了，忽然想起了什么……
　　门口传来的眉姐的声音：“纪不休……你这个老王八蛋！”
　　他光顾着跟荣耀德争执，完全忘了眉姐。
　　纪不休赶紧站起来，小跑过去把眉姐搀扶过来，说道：“哎呀，你看我也不是故意的，来来来，坐坐坐，想吃什么？”
　　眉姐简直要气死了，纪不休平时看着成熟稳重又幽默，见到荣耀德就变成斗气小孩子，她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纪飞羽赶紧给她顺气，说道：“哎呀，眉姐，不要生气，明天陪你去买包！”
　　“买什么包！我要把他卖了！”
　　纪不休满脸陪笑，让她不要生气了。
　　刚刚被算计的荣耀德这会儿看着他的热闹，哈哈笑起来。
　　荣瑞卿无奈地摇头，这一家子，实在是太乱套了……
　　终于坐定了，点菜了，五个人坐在桌旁，却谁都不讲话了。
　　茶满上了，荣耀德看了一圈，既然是他组织的，他也应该说点儿什么。
　　“那个……其实应该在他们结婚之前就应该见见面，商量商量的，但是呢……”
　　由于谋者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个环节被省略了。
　　荣耀德有那么一点点尴尬，接着说道：“我想还是见一面，毕竟以后都是亲家了。”
　　纪不休哼了一声说道：“那你最好认清楚了，别回头觉得我们给你丢脸，又不想认亲家……”
　　荣耀德之前的确说过一些看不上纪不休一家的话，不过多半也是因为过去的恩怨。
　　“之前的事情不提了，”荣耀德说道，“咱们今天之后，只做亲家，怎么样？”
　　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纪不休不情不愿地说道：“我女儿在你们家这两年，处处被你老婆刁难，我……”
　　“老爹！”纪飞羽慌忙出声。
　　纪不休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荣耀德开口了，问道：“两年？他们认识了还不到一年吧？”
　　在荣瑞卿给出的设定里，他去年夏天才认识纪飞羽，到现在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啊……
　　纪不休被喊了一嗓子，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忙说：“我是说啊，这一两年如果不是搬出来了，还不被你那个老婆刁难死，是不是女儿？”
　　纪飞羽瞪了他一眼，说：“喝茶，别说话！”
　　荣瑞卿自然而然地把话接过去，说道：“我跟母亲不和，所以才要搬出来，老爹，你放心吧，我不会让羽毛受欺负的。”


第316章 诡异的梦
　　短暂地转移了话题，纪不休的无意爆料，被当成了一种口误。
　　点的菜都上来了，纪飞羽张罗着开饭，两个爸爸互相看了看对方，最先拿起筷子都想先夹第一筷子。
　　这两个人争起来没完了……
　　纪飞羽叹气，说：“以后，我们还是吃西餐吧，自己吃自己的，不争不抢，你们两个还以为自己在幼儿园呢？”
　　本来想给两个老头面子的，但是这两个人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纪飞羽只能不客气了。
　　被女儿教训了一番之后，两个老头安静了不少。
　　荣耀德找了个话题，问纪飞羽：“酒庄里带回来的酒给朋友们分了吗？”
　　“嗯，都分了，”纪飞羽说道，“都说不错呢，回头问问世义要不要跟我们长期合作。”
　　纪不休不知道这话题的背景，问道：“什么酒啊？”
　　“度假回来给你送的酒啊，出产自爸爸送的酒庄。”纪飞羽笑着解释。
　　荣耀德马上说：“三年以上的都是我参与酿造的，今年之后就由羽毛来参与酿造了。”
　　说道酿酒，荣耀德倒是想起来了什么，说道：“秋天的时候应该再去一下，那边景色不错，适合你采风，到时候河边也随便可以钓鱼了，我们去那天就只钓了一条虾……不好玩儿……”
　　言语里处处在跟纪不休炫耀：我们钓鱼了哦，我们还能酿酒哦～～～
　　纪不休气坏了，问道：“你们跟这个老头一起度蜜月啊，多扫兴啊！”
　　荣耀德翻个白眼说：“在我们家的地盘转了转，什么叫扫兴？”
　　“哟哟哟，历害死你了！”纪不休不服气地说，“你就是嫉妒我跟你儿子钓鱼了，你个臭老头！”
　　“你才是臭老头，我还跟你女儿一起种葡萄了，羡慕吗？”荣耀德在炫耀上从不服输。
　　眉姐看了看小两口，三个人同时摇头叹气，没救了没救了，这两个老头子天生仇人！
　　吃了一顿饭，两个老头子就没有停下来吵架，可是散场的时候，每个人却都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纪飞羽和荣瑞卿看了看对方，在心里达成了共识——这两个老头就是来吵架缓解压力的。
　　荣耀德自己带了司机，纪不休有眉姐，小两口各自回去就行了，都不用彼此担心。
　　荣家里，自从荣瑞卿结婚之后，婷姐崔婶婶和邱明也都跟着新婚夫妇一起搬走了。
　　东翼现在除了平时打扫的佣人，平时也不会有人去了，冷清得像是一座鬼宅。
　　主屋和西翼虽然还有人气，早已经不及当初了。
　　王奕岑坐在客厅里，西翼心来的佣人周婶给她送茶过来，说道：“太太，老爷子今晚不回来吃饭，您晚上想吃什么？”
　　早就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同样的问题她也已经问了三遍了。
　　王奕岑叹了口气说：“随便炒个青菜吧，我也不是很有胃口。”
　　“那我给您做碗酸汤面？”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不要来问我了。”
　　王奕岑烦躁地摆了摆手。
　　门外传来车的声音，没多久主屋的正门打开，荣耀德从外面进来，他应该是喝了酒，脸色红润，神色也不错。
　　王奕岑连忙站起来，说道：“你回来了。”
　　她走上前，结果他的外套，荣耀德看了眼餐厅，问道：“还没吃饭啊……”
　　“家里就我自己，随便吃吃就好了。”王奕岑说道。
　　“哦。”荣耀德并不太关心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随便找的一个话题。
　　他向西翼走过去，王奕岑也跟在后面，问道：“耀德，你最近很忙啊？”
　　从某一时间开始，又或者是自从荣瑞卿中毒的事情之后，荣耀德明显疏远冷落了她。
　　可又不是完全冷落，平时又对她不错，王奕岑一时间竟然摸不准荣耀德到底在想什么。
　　“最近，是很忙。”荣耀德淡淡地说道。
　　这样敷衍的答案让王奕岑很不满，她沉声问道：“忙什么，是在忙你儿子做你的继承人吧？”
　　荣耀德进了书房，并没有关门，王奕岑也跟了进来。
　　她语气里满是悲痛地控诉：“你到底还想要我们母子怎么样，趁着瑞林不在，就让他哥哥把他左右的的一切都取代是吗？”
　　荣耀德抿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我已经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你不要再闹了。”
　　他的话似乎别有深意，王奕岑脸色变了变问道：“你什么意思？”
　　荣耀德走近她，说道：“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除了瑞卿中毒的事情，还有什么你做了，我却不知道的？”
　　“事情多了，”王奕岑冷笑，说，“我前些天吃了什么，跟朋友喝茶花了多少钱，这些难道都要告诉你吗？”
　　荣耀德看了她许久，说道：“我给你机会了，其他的，你好自为之吧。”
　　这样莫名其妙的话，顿时让王奕岑心慌了起来，似乎荣耀德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恍惚着回到卧室，周婶已经把做好的酸汤面送过来了，此刻她胃口全无，想的一直是荣耀德的话。
　　她坐在梳妆台前面，手摸过自己的首饰盒，想着之前的种种，她有什么事情瞒着荣耀德？
　　当然是有的，然而她死也不能说出来……
　　想到荣瑞卿结婚之前的种种，王奕岑的心揪了起来，难道……是那件事被发现了？可是荣耀德为什么这么冷静？
　　阴冷的天气，葡萄园在下着雨，古堡里阴沉沉的，她顺着台阶慢慢走上去，看到了一间开着的房门，她推门进去，屋里一个女人坐在床边，正在捂着脸哭泣……
　　纪飞羽猛地从梦里醒来，发现自己正被荣瑞卿的一条手臂压着。
　　她舒了口气，转过身钻进他的怀里。
　　身边的荣瑞卿动了动，摸了摸她的头发醒了过来。
　　“吵醒你了？”
　　“没有。”
　　荣瑞卿亲了亲她的额头，时间刚好是他每天自然醒的时间，最近天气暖和，他习惯到海边去跑一圈回来吃早饭，倒是纪飞羽这么早起来，他有些意外。
　　“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纪飞羽向被子里躲了躲，说道：“嗯……我啊……做个梦……”
　　荣瑞卿揉了揉她的脑袋，附身亲了亲她，说：“接着睡吧，我去跑步。”
　　他走了，纪飞羽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了一会儿，下床拉开了窗帘。
　　今天天气不太好，天空灰蒙蒙的，远处海面也灰蒙蒙的，跟她梦里的场景竟然也差不多。
　　荣瑞卿跑步回来，纪飞羽已经起来了，正在帮着崔婶婶把早饭端上桌。
　　“哟，妹妹今天这么勤快？”荣瑞卿笑起来，每天都要他叫起的家伙，今天自己下楼吃早饭了。
　　纪飞羽给了他一个吻，说道：“实在是睡不着了，所以干脆起来吃早饭了，外面冷不冷，我看是阴天呢。”
　　“冷倒是不冷，只是湿气比较重，今天不要开窗了，我怕你的那些画受到影响。”
　　“哦，画没事儿，最多就是干得晚一些。”
　　她最近又在筹备新画展了，眉姐和投资公司的大佬们手段不错，这批画出手，纪飞羽的名气又能涨一层。
　　两个人聊着天，荣瑞卿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他问道：“老婆，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很累的样子。”
　　“嗯……”纪飞羽说，“大概是天气不好，也可能是昨晚的梦不好……”
　　梦境和现实之中都是这样阴沉沉的天气，纪飞羽觉得有些莫名的疲倦。
　　“做了什么梦？”想到她今早那么早醒来，荣瑞卿问道，“噩梦？”
　　纪飞羽咬着鸡蛋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我梦到妈妈了。”


第317章 孩子的问题
　　荣瑞卿微微愣了愣，问道：“梦到她什么了？”
　　纪飞羽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梦到她在古堡楼上的那个房间里哭……”
　　荣瑞卿和她都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是这样压抑的梦境还是忍不住让他们多想了。
　　“大概是之前跟爸爸说的那些事情，让你惦记着了。”荣瑞卿说道，“今天天气不好，在家补个觉，别去画室了。”
　　“好。”
　　纪飞羽现在很懒散，荣瑞卿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昨晚的梦和今天的天气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负担，久久都不能从压抑的氛围里走出来，纪飞羽放下没完成的画，另起了一幅，画梦境中的暗黑的葡萄园。
　　荣瑞卿自从母亲去世很少梦到她，渐渐地都快把母亲的样子忘记了。
　　他在办公室里看着墙上的画出神，徐杰进来了都不知道。
　　“老板？”
　　徐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开口才主动说话。
　　“哦，你说。”荣瑞卿说道，“我刚刚走神了。”
　　徐杰大致说了这两天的工作安排，最后说：“艾米会跟你确定最后的细节，有什么修改的，你告诉她，她会在给我的汇报邮件中及时修订。”
　　荣瑞卿揉了揉额头说：“好，知道了。”
　　“还有，”徐杰说道，“你之前让我查老爷子跟人谈的那个医院项目我已经打听过了，医院的名字叫康美医院，是早年的一间私人医院，我又详细问了一下，老爷子并不是想做医疗的项目，好像是有人想要那块地皮，找人投资，不过毕竟从前是个医院，有顾虑的人很多，所以最后没谈成。”
　　荣耀德有些迷信，医院这种地方，他应该找人看过风水，所以才不做吧。
　　“好，我知道了。”
　　徐杰难得八卦一次，问道：“怎么突然对医院的名字这么感兴趣？”
　　“嗯？”荣瑞卿谈起头来，说道，“是羽毛想知道，她觉得可能跟我爸爸要拆家里的小别墅有关系。”
　　徐杰了然，说道：“如果有别的需要可以让她直接来联系我。”
　　荣耀德每天接触的人非常多，各式各样，只有医院这个项目比较特殊，纪飞羽对这个小溪特别感兴趣，一定有她的原因，天生幸运星附体，说不定这其中真的有什么问题。
　　说过了工作安排，徐杰也要去忙了，最近荣瑞卿被器重，他也跟着忙了起来。
　　“等一下，你叫艾米把这个月初六的日子帮我空出来。”荣瑞卿说道。
　　他很久没有祭拜母亲了，纪飞羽这个梦境倒是让他想到该去看看母亲了。
　　纪飞羽听说了，也没有说什么，倒是好好准备了一番。罗梦怡喜欢的花和好吃的都带上了，装满了后备箱。
　　两个人不用邱明，自己开车过去。
　　荣瑞卿看了笑着说：“你这哪像是去扫墓，好像是去摆摊儿。”
　　“拜托，我是去见婆婆啊！！当然要好好准备准备了，让婆婆罩着我，快点儿成为大家。”纪飞羽笑嘻嘻地说，“到时候我出名了，你走在外面人家都叫你‘纪飞羽的老公’。”
　　“哇，那好啊，我可要骄傲死了！”荣瑞卿笑着说道。
　　墓园距离小园山不算远，沿着滨海大道开出去，一路顺顺利利。这天天气也不错，墓园朝向阳光，温暖明媚。
　　时节已经到了晚春，周围山上已经有了郁郁葱葱的迹象，虽说是墓园却显得比钢筋水泥的城市更有一番生机。
　　罗梦怡的墓碑很少找，就在整座墓园最好的位置，背山面海。
　　墓碑上的照片依旧年轻，荣瑞卿放下鲜花和祭品动手打扫四周，相比周围，罗梦怡的墓前要干净许多，一看就是常常有人来打理的样子。
　　“婆婆，我那天梦到你了，你儿子心里就不太安稳，觉得可能是您过得不好，要来看看您。他虽然不常来，但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呢，他您是了解的，做得永远比说的多，还有他办公室里一直挂着您的画像，每天都要看，下次梦里，您悄悄告诉我，他是不是在没人的时候跟您撒娇？”
　　纪飞羽从来了就喋喋不休，把荣瑞卿放下的鲜花，打开来，剪枝加水放进花瓶里。
　　“点心是崔婶婶做的，我也帮忙了，她说您最喜欢吃这些东西，我也爱吃，嘿嘿嘿……”纪飞羽傻笑了一阵，说，“最近在研究您早起的作品，过些日子会发一篇论文，婆婆，祝福我好吗？”
　　荣瑞卿在一旁听着，抬手按住她的脑袋说：“妈，这家伙太啰嗦了，您选择性听一下吧。”
　　纪飞羽瞥了一眼说：“妈，你要全听进去才行啊，都很重要的！”
　　祭扫之后，荣瑞卿最近沉闷的心情好多了，纪飞羽却还是老样子有些蔫蔫的。
　　回去路上，纪飞羽在车上睡着了。
　　荣瑞卿把车开得很慢，怕打扰了她睡觉。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纪飞羽伸个懒腰，去开车门说道：“唉，好饿啊……”
　　“你最近懒洋洋的，能吃能睡……”
　　荣瑞卿说完，纪飞羽和他同时愣住了。
　　“不会吧？”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崔婶婶和婷姐郑子啊准备午饭，已经看到车子开进来了，结果人没下车又开走了。
　　“这是怎么了？”
　　“多半是少奶奶想吃什么东西了，两个人又跑出去买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婷姐对这对小夫妻太了解了，不过这一次却猜错了。
　　两个人开车直奔医院，连去药店买个试纸的过程都省略了。
　　挂号，化验，他们在中午医生休息前赶上了最后一批。
　　等结果的时候才最难熬，两个人并肩坐着，却各怀心事。纪飞羽紧张，是因为上一次无意中发现自己怀孕，却没有照顾好宝宝，最后痛失孩子，这件事始终让她很内疚。
　　总体来说她还是高兴的，但是荣瑞卿就不那么高兴了。
　　他眉头紧锁，他并不是很期待一个孩子的到来。除了他始终认为纪飞羽的身体没有养好之外，怀孕这个过程让纪飞羽受苦他会觉得于心有愧，另外，他们才刚刚结婚，他还不想有别人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老公，”纪飞羽问道，“你不高兴？”
　　“没有……”荣瑞卿说道。
　　“什么没有，你脸上就快要写字了，还说没有……”纪飞羽戳了戳他的脑门。
　　荣瑞卿抓住她的手，认认真真地说：“老婆，我们的孩子我当然是欢迎，但是……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不想你受苦，你还有很多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做，我不想孩子拖累你。”
　　他的心思纪飞羽能懂，但是明明一件喜事，荣瑞卿满脸愁容，还是让纪飞羽很不爽。
　　“荣先生，化验结果出来了。”
　　护士的一句话让两个人的新提到了嗓子眼。
　　“荣太太，没有怀孕。”
　　一瞬间，两个人都有些失望。
　　两个再一次结婚之后，又换了一位私人医生，重新建立档案，以免之前的医生有所怀疑。
　　回到医生的办公室里，针对纪飞羽最近的症状，医生给了一些建议，不过都是一样多运动，饮食清淡之类的。
　　趁着荣瑞卿出去打电话，纪飞羽悄悄地问医生：“我老公严防死守，不想我怀孕，可我已经备孕大半个月了，我应该怎么劝他？”
　　“荣太太，”医生笑着说，“这个就需要你们夫妻俩一起商量了，不过如果没做好准备的话，最好就不要准备怀孕，避免日后造成夫妻矛盾。”
　　纪飞羽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他什么毛病，别人都巴不得自己老婆赶紧生，任务完成他就轻松了，他呢，巴不得不要生……”


第318章 和爸爸一起的晚餐
　　这样的小夫妻在荣家这样的家境里倒是很少见，医生笑着说：“您也不要着急，备孕呢，其实也是一个调理身体的过程，您就当是养身体了，至于能不能怀上，什么时候怀上，还是要看机会，还有荣先生的配合。”
　　医生说得很委婉，纪飞羽当然都明白，只不过她担心荣瑞卿知道自己百备孕，又要开始跟她苦大仇深地讲道理。
　　荣瑞卿回来之前，纪飞羽已经把医生写好注意事项的单子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另外约了时间做系统的检查。
　　“好了吗宝贝？”
　　“好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的，坐进车里，荣瑞卿问道：“医生怎么说，有没有什么问题？”
　　“让我多运动，注意饮食。”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这么说，其实是你的懒病了？”
　　“什么懒病啊！”纪飞羽不满，说道，“是时节的原因，听说过吗？春困秋乏！”
　　荣瑞卿频频点头，说道：“好好好，春困秋乏。”
　　车从医院的停车场开出去，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纪飞羽悄悄看着他，问道：“哥哥，你刚才其实挺失望的吧？”
　　“当然啊……”荣瑞卿说道，“其实……还是有点儿期望的。”
　　“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纪飞羽生气地质问。
　　“妹妹，”荣瑞卿一边在路口转弯，一边解释，“我呢，并不是不爱孩子，只是说不要孩子是当下对我来说比较好的选择，但是有了宝宝，我也一样喜欢他疼爱他，我已经在想要接受他已经来的时候，忽然告诉我他其实没有来，的确是有一点儿失望的。”
　　纪飞羽哼了两声说：“你是狡辩！”
　　荣瑞卿笑了，说道：“我只是想说，我爱你，也爱我们的孩子。”
　　他突然的表白，把纪飞羽心里的那点儿郁结也都消散了。既然荣瑞卿不是全然抗拒孩子，那她还怕什么，该准备就准备，该生就生嘛！
　　两个人回到家里，崔婶婶已经把饭都做好等着了，抱怨他们回来都不进家门就走了。
　　去做了什么自然不能跟老人家说，随便编了个故事，以免她跟着着急。
　　吃着午饭，荣瑞卿想起来什么，说道：“你之前不是问过爸爸接触的那家医院叫什么吗，徐杰去查过，好像是什么康美医院。”
　　荣瑞卿不提，纪飞羽也都快忘记了，不过徐杰有心去查了，她倒是想起来还有这条线索。
　　崔婶婶正在盛汤，听到了，便问：“你们打听康美医院做什么？”
　　“没什么，”纪飞羽说道，“只是听说爸爸之前在谈医院的项目，就随口问了问，怎么了吗婶婶？”
　　崔婶婶擦着手，陷入了沉思，想了半天，说道：“好像……夫人之前有过一个固定的检查医院，就是康美医院……”
　　这方面纪飞羽稍稍还是了解一些的，荣家人都在安康医院建立了健康档案，但是之前是什么情况她就不太了解了。
　　不过崔婶婶的话提醒了荣瑞卿，他说：“我之前在安康医院没有查到妈妈的档案，还以为是她去世之后爸爸给注销了。”
　　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荣家在某一年换了医院也说不定。
　　查医院名字原本就是为了拆小别墅的事情，没想到还真的多多少少跟罗梦怡有关系，这次看来，纪飞羽的幸运星体质又起到了作用啊！
　　但是，虽然知道了这其中的丝丝缕缕的联系，还是找不到有什么直接的导致荣耀德要拆别墅的关系。
　　“老公，不如，周末回家看看。”纪飞羽提议。
　　“也好。”
　　这个小脑袋里不知道又装了什么鬼点子，荣瑞卿只知道自己配合她就好了。
　　下午，荣瑞卿就把周末要回家吃饭的消息告诉了荣耀德。
　　那边荣耀德自然是十分高兴，虽然还有几天，还是着手准备上了。
　　难得回去一下，纪飞羽也没闲着，从之前在葡萄园画的画里选了一幅，找奇楠装裱妥当之后，打算带回荣家送给荣耀德。
　　荣家还是从前那个样子，花园和草坪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们回来的那天下午，自动洒水器欢快地洒着水，宁静的大宅子里透着一种沉稳。
　　王奕岑知道他们要回来，让新来的厨娘按照荣耀德意思准备晚饭。
　　她只在他们进门的时候打了个招呼，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就推脱说自己还忙，回了西翼。
　　没有她，荣瑞卿和纪飞羽显然更自在。
　　“爸爸，送你的画。”纪飞羽拿出自己的礼物显摆，“在法国的时候画的，你如果想念罗什波，可以拿出来看看。”
　　荣耀德笑呵呵地说：“不错，我也终于有你的画了。”
　　之前他们的关系僵硬，身边的老朋友挨个都有纪飞羽的画了，他别说被赠送了，想要自己买还要看儿子脸色，如今终于有了，竟然有点儿爱不释手。
　　荣耀德光是看画就看了半天，稀罕得不得了，说道：“我要挂到我的办公室去，听说把你的画挂在办公室里，比拜菩萨都管用。”
　　“爸爸你别这么说，简直是折她的寿。”荣瑞卿说道。
　　“哟，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这些了？”荣耀德调侃道。
　　荣瑞卿喝着茶，说道：“年纪大了……”
　　纪飞羽扑哧一声笑出来，说道：“他还因为我梦到妈妈在哭带我去扫墓呢，应该是年纪大了没错……”
　　荣耀德愣了愣，问道：“你妈妈在哭？”
　　“爸爸，只是个梦而已，”纪飞羽说道，“他那天听我说了之后也像您这样，忧心忡忡的，还是去扫墓了才安心。”
　　荣耀德倒了杯茶，说道：“唉，人呢，谁年轻的时候都不相信鬼神，只有年纪大了，失去的多了，在意的事情多了，才开始变得迷信。就像他，要不是在乎你，也不会这么做了。”
　　他说得句句在理，荣瑞卿第一次发现，原来父亲这么了解他。
　　晚饭准备好了，移步到了餐厅里，纪飞羽问道：“母亲不下来一起吃吗？”
　　荣耀德让佣人去请过了，不过王奕岑说自己头疼不过来了。
　　“没关系，我们吃我们的。”
　　新来的厨娘做菜的手艺自然是比不过崔婶婶的，但是口味十分清淡，倒是很适合现在的纪飞羽。
　　“口味这么淡，你是不是吃不惯？”荣耀德开口问道，他知道他们都爱崔婶婶的手艺。
　　“挺好的，”荣瑞卿说道，“她最近被医生叮嘱不许吃太油腻的，家里也在换口味。”
　　虽然清淡，但是很入味，纪飞羽吃得很开心，说道：“吃清淡些对身体好，您这个年纪刚好合适，我老爹就不听劝，您多吃清淡，比他健康，您就赢了。”
　　荣耀德哈哈笑起来说道：“还有这么哄我开心的方法，你这个丫头。”
　　纪飞羽也跟着笑，趁着他开心没防备，纪飞羽问道：“爸爸，后面的别墅之前搬空了，你打算做什么啊？”
　　“哦，那里我想拆了，重新建一座玻璃花房，种一些花草和香料之类的，这样我以后退休了也有事情做。”荣耀德说道。
　　荣瑞卿装作一副不解的样子说：“家里地方这么大，哪里都能建一座花房，拆了又盖，乱糟糟的也影响你休息。”
　　“没关系，”荣耀德淡淡地说，“家里的宅基地不能随便动，会坏风水。”
　　他这个理由倒是天衣无缝，荣瑞卿看了看纪飞羽，她在很认真的吃东西，看样子是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临走之前，荣耀德叫人从自己的书房里搬了一个扁平的包装出来，特意叮嘱他们到家再拆。


第319章 重新调查过去
　　那个扁扁的包装一看就知道是幅画，不过两个人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回到小园山的别墅，两个人迫不及待拆开了一层一层的包装。
　　看到里面的油画，纪飞羽顿时傻了。
　　这幅不是别的，正是她当初复制的《黎明》的原作。
　　“哥哥，爸爸不会知道了什么吧？”纪飞羽心有余悸地问道。
　　某一瞬间，荣瑞卿也有这种想法，可是想到那天纪不休险些说漏嘴，荣耀德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应该不知道什么吧？
　　“应该不会，”荣瑞卿说道，“他如果知道了当初的李雅涵就是现在的纪飞羽，恐怕也不会这么淡定的送你酒庄和这幅画了。”
　　纪飞羽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总之是爸爸的礼物，又是妈妈的作品，我先收好，挂在画室刚好，”纪飞羽笑着说，“刚好窗口能看到大海和日出。”
　　“嗯，”荣瑞卿看了看油画，说道，“你之前不是画过三幅画跟《黎明》的场景一致，用来致敬你婆婆吗？可能爸爸是因为这个才把这幅画送给你的。”
　　“可能是，”纪飞羽一边搬动画框，一边说，“如果没有爸爸出轨的那件事，他还真是个长情的人。”
　　“放下！”荣瑞卿从她手里抢过画框，自己搬起来，“老头儿是不是长情你就不要管了，我只知道，你要是随随便便搬重物，恐怕要长‘痛’了。”
　　“好好好，听你的！”
　　纪飞羽跟在他后面上楼，画室的灯自动感应开启，夜里的灯带散发的光也是淡淡的日光。
　　“吃饭的时候，你并没有问很多关于后面别墅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荣瑞卿一边摆画框一边问道。
　　“嗯……”纪飞羽手肘撑着自己的画架说道，“怎么说呢，爸爸说要把别墅拆了，可是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我觉得有点儿奇怪。”
　　“哪里奇怪？”
　　纪飞羽思考了一下，说道：“你不觉得，拆别墅只是一个借口，其实他想做的只是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搬出来吗？”
　　大张旗鼓搬东西，人们好奇的就是他搬出来的是什么，要如此隆重；但如果要是拆别墅的话，众人的焦点就落在了拆别墅这件大工程上，就会以为搬出来的都是一些杂物，不会在意这些东西是什么。
　　荣瑞卿听着，皱起眉，问道：“所以，你还是觉得搬出来的东西有问题？”
　　“也许他只是想给那些东西换一个好的环境，又或者是那些东西里面有什么东西让他忽然间觉得重要……”
　　这个说法，荣瑞卿并不太认同，他说：“那他那个东西拿出来就好了，为什么要把所有东西都搬走？”
　　纪飞羽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手指来点了点，说道：“这个的确是问题的关键，你想想，如果爸爸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件东西有问题呢？”
　　荣瑞卿眉头舒展，这丫头有时候脑子转得真是快，他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所以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 ”纪飞羽想了半天，说，“不知道……”
　　荣瑞卿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好了，先不想了，早点儿睡觉。”
　　虽然说好了不想，但是纪飞羽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排列各种可能。
　　荣瑞卿用手机看着邮件，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她的各种疑惑。
　　纪飞羽忽然停了，他转头问：“怎么了？想通了？”
　　“没有，”纪飞羽凑过去，问，“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烦啊？”
　　荣瑞卿连忙收起了手机，说道：“怎么了，我不该看手机，怎么会觉得你烦？”
　　“真的吗？”纪飞羽问道，“我一直不停地说话，是不是不太懂事？”
　　荣瑞卿失笑，说道：“妹妹，我不知道有多喜欢你跟我说话，尤其是你天马行空地幻想还有推理的时候，你知道对你一个人来说，最大的无聊是没有内容，跟你在一起，你总在充实我的内容。”
　　他说得情真意切，纪飞羽忍不住脸红起来，问道：“真的吗？”
　　“当然，”荣瑞卿顺了顺她的头发，说道，“你就是因为有个有趣的灵魂和聪明的脑袋，我才会喜欢你啊，否则你看，在我交往过的女孩子里，你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身材最好的，更不是学历最高的……”
　　“荣瑞卿！滚去厨房睡！”
　　新婚夫妻的房里传来争吵，不过很快就又被柔情蜜意掩盖了……
　　关于小别墅里的某样东西和康美医院之间的关系，纪飞羽还是很在意，但是荣瑞卿和徐杰都没有时间陪着她查下去，荣瑞卿干脆把岳霖的号码给了纪飞羽。
　　“打这个号码找老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他说，只要钱到位，恐龙化石都能帮你找出来。”
　　虽然岳霖这么厉害，但是纪飞羽也没有随便去找他，毕竟岳霖的价格不菲。
　　她先跟眉姐处理了自己的画展，才有时间去查康美医院的事情。
　　纪飞羽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大概是那个梦，又或者是她跟罗梦怡的隐秘联系，再或者是她希望荣瑞卿的心结能够彻底打开。
　　康美医院作为一个私立医院，也算得上是企业，纪飞羽能在公开网站查到一些关于它的消息。
　　这家医院从几年前老院长去世之后一直在走下坡路，去年年中就之称不下去了，后来的继承人想把地卖了，联系了几个地产的大佬，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与荣耀德有了联系……
　　“羽毛？”
　　纪飞羽在工作室里对着电脑发呆，邱明走过来，说道：“你不是跟我约了这个时间出门吗？”
　　“哦哦哦，对！”纪飞羽从沙发上跳起来，说道，“等我一下。”
　　她今天约了医生做个身体检查，看看自己是不是适合怀孕。
　　“邱明哥……”车上，纪飞羽又露出了那种小动物讨好的表情。
　　邱明一看就明白了，说道：“不能告诉大少爷是吧？”
　　“你真是太聪明了！”纪飞羽拍马屁说道，“我只是做个体检，不想他担心。”
　　也是不想荣瑞卿知道她在准备怀孕，而升级警戒。
　　邱明没有办法，只好说：“如果真的只是身体检查，我帮你保密。”
　　“谢谢邱明哥！”
　　除了常规的孕前检查，纪飞羽还做了其他的几项，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
　　最后拿到了结果，医生很肯定地说：“您的身体没有大问题，正是适合怀孕的阶段，有一些微量元素虽然缺，但是影响不大，我给你开一些补剂，你吃一个月再来看看，好吗？”
　　纪飞羽心情激动，只要身体没问题就好，她可以慢慢说服荣瑞卿，那家伙最担心的不就是自己的身体吗？
　　这次换的医生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纪飞羽突发奇想，问道：“医生，康美医院您了解吗？”
　　“康美医院啊，”医生有些惊讶，说道，“我上学实习的时候就在那个地方，不过康美医院最著名的是心理方面，二十年多年前人们还没有重视精神和心理问题的时候，康美医院已经在研究了。”
　　这倒是吸引了纪飞羽的兴趣，依照荣耀德的说法，当时罗梦怡就是情绪有问题，荣耀德一定会请最好的医生，那看来罗梦怡应该就是在康美医院治疗的。
　　告别了医生，在人来人往的走廊，纪飞羽给岳霖打了电话，约了时间地点见面。
　　只是没想到，岳霖也不靠谱，这个大嘴巴转身就告诉了荣瑞卿。
　　某人下班回家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约了岳霖？”


第320章 旧医院里的探险
　　晚饭后，两个人在客厅里做着各自的事情，荣瑞卿问了起来。
　　这件事原本也没有什么好瞒的，纪飞羽说道：“是啊，我今天问了……”
　　她自然而然地说着，差点儿把自己今天见了医生的事情说出来。
　　“问了几个人，说康美医院过去在心理和精神科方面都很有建树，所以我想是不是妈妈曾经在那里就诊过……”
　　荣瑞卿翻著书页，说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纪飞羽转头去看他，荣瑞卿的表情有些微妙，她凑过去，说道：“哥哥，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荣瑞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只是感觉不好，像是…… ”
　　“我知道，”纪飞羽伸手抱住他的肩膀说道：“你从前也有这种感觉，每次跟妈妈的事情有关，一步步贴近真相的时候，你一定会有这种感觉。”
　　她说得没错，荣瑞卿握住她的手腕，说道：“如果我们这次……又发现了什么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隐藏在帷幕之后，一旦他们掀开来就会受到冲击或者伤害。
　　“我们发现的事情还少吗？”纪飞羽说道，“我是你妹妹啦，上一个跟你结婚的是我姐姐啦，我姐姐逃婚啦之类的……”
　　荣瑞卿被她逗笑了，的确，他们之间，有很多很多事情，都是在忐忑不安中慢慢接近了真相。
　　“哥哥，你不能抗拒，”纪飞羽说道，“关于妈妈，这是你心里的结，必须把所有疑点弄清楚，这样你才能真正放下负担。”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谢谢你宝贝。”
　　他一生之中关于母亲的迷雾始终是让他沉重的话题，或许只有把一切都弄清楚，才能让他真正放下。
　　转天纪飞羽和岳霖见了面。
　　岳霖作为跟王世义一样知晓一切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纪飞羽。
　　“久仰大名啊荣太太。”岳霖笑着调侃。
　　“您别开玩笑了，”纪飞羽说道，“您叫我羽毛就可以了。”
　　“好，羽毛小姐，”岳霖也没有过多客气，说道，“你要查康美医院的事情，等着我给你资料就行了，怎么来要自己去？”
　　让别人把资料送过来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康美医院这么大，纪飞羽都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在哪里，光是让别人去找，先不说别人毫无头绪，这期间也要浪费很多时间。
　　倒不如她亲自来找，全凭直觉乱碰，也许还有一丝线索。
　　“我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纪飞羽摊手，“可能全凭感觉吧……”
　　岳霖笑着推了推眼镜，说道：“好，那我就带你去找感觉。”
　　康美医院在城南，这里曾经是本市的中心，但是随着城市慢慢扩建，市中心已经逐渐偏离了这里。不过本市几大商场学校仍旧在这周围，所以仍旧是城市里比较繁华的地段。
　　但是跟周围的热闹繁华不同，康美医院就显得冷清了很多。
　　老旧的住院楼，春天里勉强透着绿意的植物，夜晚看过去，绝对是那种会闹鬼的场所。
　　“难怪现任的院长想卖出了，什么人都没有，周围的商圈还在，这块地皮一定很值钱。”岳霖说道。
　　医院门口甚至连个保安也没有，两个人就堂而皇之了走了进来。在门诊楼门口，岳霖打了个电话，没多久，门里出来一个老头。
　　等人走近了，纪飞羽才发现，说是老头，其实这个人年纪并不算太大，只是头发全白了。
　　“张院长，您好。”岳霖客气地说道，“我前几天跟你打过电话，来看一看医院的结构。”
　　张院长说道：“欢迎，其实我给您结构图就可以了。”
　　“还是实地考察一下比较好。”
　　看样子岳霖也不是打个电话疏通关系就能拿到资料，也需要坑蒙拐骗啊……
　　走进门诊楼的大厅，一面墙上挂着历任名医的照片，纪飞羽瞥了一眼挨个看了一遍，医院墙上的这种单人照片，总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门诊楼里还有一些医生护士在值班，不过只有零星几个，还各个无所事事。张院长带他们看了门诊楼，又带他们去了行政楼，楼梯口上有明确的标识，每一层的主要功能都是什么。
　　“啊，老板，”纪飞羽忽然说道，“我想去一下卫生间，您跟院长先逛着？”
　　岳霖瞥了一眼指示牌，说道：“好，快去快回。”
　　纪飞羽点了点头，飞快地跑了。
　　她并不是想去卫生间，而是她看到了这一层有一间资料存档室。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尽头的监控也是坏的，纪飞羽全部查看，确认安全之后，走到了存档室的门口。
　　看来康美医院真的是破产在即，存放资料的地方，只用了一个非常普通的家用锁。
　　纪飞羽随随便便就把锁打开了，她忍不住嘀咕：“我好歹也是自由出入各大豪宅和保险库的人，怎么可能难住我？”
　　存档室里面窗帘挡着，黑漆漆的，纪飞羽拿出手机照明，挨个架子找过去。
　　她先在第一排架子上找到了一个类似目录的本子，本子上记录，从2000年以后所有的病人档案和员工档案归档到电子系统。
　　纪飞羽掐指一算，罗梦怡如果有档案，应该在2000年之前。
　　她估算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在目录里翻找，找到了一个大概的位置，便放下了目录，挨个架子找过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纪飞羽终于找到了那一排架子。不过架子上有很多档案盒，看样子当年康美医院鼎盛的时候，还是有不少病人的。
　　好在每个病人都有独立的档案盒，纪飞羽挨个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罗梦怡的名字。
　　万万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纪飞羽赶紧把盒子拿下来，激动得手发抖。她像是在打开潘多拉的盒子，竟然有些忐忑。
　　她打开档案，第一页是罗梦怡的一些基本资料，后面就是一些就诊的基本情况。
　　看到后面，已经到了她去世的前几年，医生的诊断是她有一些情绪上的问题，但是却没有明确归类病症。
　　比起在罗什波古堡里的那份病例，显然这份病例上医生的字迹还是能够让人看懂的，纪飞羽来不及细看，先拍了下来。
　　她留心看了一下主治医生的名字——李平。
　　这么平淡的名字，纪飞羽竟然有些印象，不就是刚刚她在楼上大堂看到的其中一个么？
　　纪飞羽拍过了照片，把罗梦怡的档案收好，紧接着又去员工档案的区域翻阅人员档案。
　　有一个问题她始终存疑，就是从罗梦怡的遗书和自杀的行为来看，她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为什么医生始终说她只是情绪问题？
　　康美医院既然在当时已经是这方面的权威，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误判呢？
　　纪飞羽拿下历年员工档案，不小心把旁边的一个盒子碰翻了。
　　她慌慌张张地收拾着，看到盒子外面写着：当年离职员工。她没在意继续捡着纸页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王奕岑。
　　一阵恶寒从她的脚底涌了上来，纪飞羽没来由地出了一身冷汗，她直觉这个名字出现在这儿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忽然，纪飞羽脑子里闪过什么。
　　她想起来，又一次崔婶婶跟她说起，罗梦怡原来是不可能知道荣耀德出轨的，但是是王奕岑不小心在罗梦怡面前暴露了。
　　崔婶婶说，是罗梦怡在看病的时候……
　　王奕岑过去的职业是什么来着？
　　对，没错，是护士。


第321章 二十年前的医生
　　纪飞羽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回流，手指慢慢冰冷。
　　如果王奕岑也跟康美医院有关系，那她跟罗梦怡的病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她竟然是这家医院的护士，荣耀德又是不是知情？
　　她颤抖着双手把王奕岑的资料也拍了下来，有些事情还是等回家之后再慢慢想，现在不是推理的时候。
　　刚刚把资料盒放回架子上，纪飞羽的手机响了，那边的岳霖问道：“我们在出门等你，快下来吧。”
　　“好，马上。”
　　这应该是岳霖给她的暗号，提醒她时间太久了。
　　纪飞羽急匆匆从存档室出来，锁上门，前后看了看，才放心离开。
　　作为想要买地的老板和老板秘书，两个人上了车，开出了康美医院的范围，岳霖才问：“怎么样？找到你要找的了吗？”
　　“应该算是吧……”纪飞羽还是没有回过神来，总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她脑子里纷乱的信息快要爆炸了，等她清醒过来，岳霖已经把车停在了恒辉大厦的楼下。
　　“羽毛小姐？”岳霖叫道，“到了，荣先生说结束了送你过来。”
　　“哦，好，谢谢。”
　　纪飞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下了车，前台早就接到过了通知，见到她就直接放行，并且通知了上面的荣瑞卿。
　　荣瑞卿知道她今天去做什么，一直都在等她的消息，对于纪飞羽从开始行动到结束都没有给自己发消息，觉得有点儿意外。
　　“怎么了，今天不顺利吗？”
　　纪飞羽进门，荣瑞卿一眼就看穿了她强装的镇定，纪飞羽转身把们锁上，冲过来，说道：“我有发现！”
　　荣瑞卿笑了，说道：“这么厉害，快说说。”
　　他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道：“很重要的！”
　　“嗯嗯，快说。”
　　纪飞羽把他从位置上挤开，把自己手机上的照片传到他电脑上，说道：“我在妈妈的就诊记录里面找到了当时给她看病的医生，叫李平，我在门诊楼的名医榜里面也见到了他的名字，应该是同一个人，他给妈妈的诊断只是情绪不稳定，也开了一些药治疗。”
　　罗梦怡当时很可能是严重的抑郁症，但是被医生误判了，这个荣瑞卿和纪飞羽早有认知，对于这个结果他也有做准备。
　　但是看纪飞羽的反应，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你看这个！”纪飞羽把王奕岑那份认识记录点开放大。
　　荣瑞卿皱起了眉，说道：“王奕岑？她当时在那个医院？”
　　他附身压过去，拿过鼠标来，仔细看了看，对比母亲当时的就诊记录发现，王奕岑离职在前，罗梦怡情绪病的诊断在后。
　　纪飞羽也看到了，顿时垮掉了肩膀，说：“我忘了看时间，还以为都是那一时间段的……”
　　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巧合吓坏了，只想着赶紧告诉荣瑞卿，完全忘记了，从罗梦怡知道荣耀德出轨，到她自杀，中间还有几年的时间。
　　“已经很厉害了，宝贝。”荣瑞卿转头亲了亲她说道，“听岳霖说，你一个人进了那个档案室，康美医院近乎荒废了，你竟然都不害怕，那可是要荒废的医院啊！”
　　纪飞羽伸了伸胳膊，说道：“有什么害怕的，这个世界上哪里没有死过人，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就不怕什么鬼神，如果我做了亏心事，有鬼神找上门，那也是我自找的。”
　　她这个理论倒是新鲜，荣瑞卿又亲了亲她说：“康美医院的事情就先到这里吧，先把你的画展弄好，好吗？”
　　纪飞羽仰头回了他一个吻，说道：“好，那我先回工作室，晚上要回家吃饭吗？”
　　“不了，我下班之后去接你，然后我们去长椿街吃。”
　　最近已经迈进了夏天，天气晴朗又暖和，长椿街上的排挡也开起来了，正是纪飞羽最喜欢的时节。
　　“好！”纪飞羽高兴坏了，“那我等你。”
　　荣瑞卿把她送到了电梯门口，看着电梯门一点点关上，数字显示下行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他飞快地转身回到办公室，坐在电脑前面查看纪飞羽传过来的照片。
　　先放着王奕岑竟然是康美医院的护士这件事，光是李平对他母亲做出的误诊就够荣瑞卿找他谈谈了。
　　荣瑞卿拿过手机，拨通了岳霖的电话。
　　“帮你找一个人，叫李平，是个医生，从前在康美医院任职。”
　　“羽毛小姐跟你在一起吗？她今天拿到了什么资料，没有跟你说吗？”岳霖有些好奇。
　　“不，这件事，我不想她知道，你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好，我尽快。”
　　荣瑞卿放下了手机，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纪飞羽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希望自己来解决。
　　没多久，岳霖发了一封邮件过来，找个有名有姓有经历的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这位李平医生早就已经退休了，现在住在医学院的家属楼里，过着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
　　荣瑞卿记下来了地址，开门跟艾米交代了一声自己要出门便离开了。
　　他一个人开车去了李医生的家里，敲门半天里面才有人回应。
　　老医生见到这位彬彬有礼的年轻人，有些意外，问道：“请问，你找谁？”
　　“李平医生？”荣瑞卿问道，“我找您。”
　　李医生很意外，还是把他让进来了，客气地倒了茶水问道：“我们好像不认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荣瑞卿出门之前把罗梦怡的那份就诊记录打印了出来，他递给李医生说：“这是我母亲当年的就诊记录，我想问问您，当年她真的只是普通的情绪问题吗？”
　　李医生接过来看了看，非常惊讶地问：“这是二十多年前的就诊记录了，你怎么会有……你……”
　　他重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觉得他眉眼之间有些熟悉。
　　“你是……罗小姐的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
　　李医生恍然大悟，说道：“你是荣先生？”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我是荣瑞卿。”
　　李医生重新看那份就诊记录，说道：“我有过很多患者，大多数患者我不会记得很清楚，但是你母亲我还是印象深刻的，她是个很出色的年轻画家。”
　　“麻烦您好好想想，我母亲当时到底是怎么了？”荣瑞卿问道。
　　李医生拿着那张纸，沉思了很久，说道：“我当时的诊断不会有错的，她当时真的只是普通的情绪问题，为了防止这种情绪问题演变成抑郁症，我也给她开了药控制。”
　　他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犹豫。
　　荣瑞卿看着他，说道：“我正在重新调查我母亲的死因，如果最后证实，她的死跟你当时误诊有关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面对他的威胁，李医生叹口气说道：“孩子，你可以看就诊记录后面一些检查的附件，她当时各种检查激素水平的报告都有，我的诊断是有依据的。”
　　荣瑞卿勉强相信了他，说道：“那今天就打扰了，如果有问题，我会再来找您的。”
　　就在他起身的时候，李医生说道：“不过，你母亲在就诊一段时间之后换了医生，不再是我了，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荣瑞卿皱眉，在纪飞羽找来的资料里面似乎并没有这一项啊？
　　他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给他看一张照片，问道：“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哦，有点儿，”李医生说道，“她以前是内科的护士，常来我们这边，因为她当时有个男朋友是我们科的医生。”


第322章 推理出的真相
　　李医生刚才看罗梦怡的就诊记录，看了半天才想起来细节，但是看到王奕岑的名字却这么快想起来了，毕竟中间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荣瑞卿有些疑惑。
　　“为什么您记得这么清楚？”
　　李医生微微一愣，推了推眼镜，说道：“这个说来有些话长……她是个单身母亲，你知道的，二十年前这种事情在工作单位一定会被人说闲话，加上她的那个医生男朋友回头因为给病人滥用药物被开除，所以我有些印象。”
　　原来是这样，当年王奕岑的身份的确是容易引起别人非议的。
　　“谢谢，打扰了。”
　　荣瑞卿转身刚要走，李医生又想起了什么说道：“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医生叫赵齐，后来刚好是你妈妈的主治医生。”
　　本来以为事情会到此结束，没想到竟然又峰回路转了？
　　几番起伏之后，最终还是跟王奕岑扯上了关系！
　　荣瑞卿再三道谢，从李医生家里出来。
　　他坐进车里稍稍冷静了一下，许久才长舒一口气，正要准备发动汽车，忽然车窗被人敲了敲。
　　“先生，需要来一根棒棒糖吗？”
　　纪飞羽在外面弯腰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荣瑞卿开了车门让她上来，纪飞羽自动自觉地系好安全带，说道：“你从公司出来我就跟着你了。”
　　“啊？”荣瑞卿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被老婆跟踪的一天。
　　“妹妹，”他谨慎地说道，“咱们事先说好啊，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来这里可不是来约会的。”
　　纪飞羽忍着笑，说：“我知道啊！”
　　她把自己拿到的消息告诉了荣瑞卿，可是这个人表现得过于镇定了，全程就好像这件事跟自己无关一样。纪飞羽怀疑他是不是要背着自己做什么，于是将计就计，下了电梯就在大楼门口等着。
　　中间叫了一次奶茶外卖，终于等到了荣瑞卿出门。
　　“看来，我下次还是从地下停车场走比较好。”荣瑞卿懊恼地说道。
　　纪飞羽咬着棒棒糖，说道：“放弃挣扎吧少年，快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我给了你那几张照片，你什么反应都没有？”
　　面对这个聪明的老婆，荣瑞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一边把车开出去，一边把跟李平医生的对话告诉了纪飞羽。
　　聪明的小脑袋开始飞快地转起来，说道：“这么说来，王奕岑还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但是又好像没有关系，这个女人虽然性子急躁，但是呢，她做事情果断又心狠手辣，你看上次你中毒的事情明明就是她做的，但是她现在就是能完全游离在事情之外……”
　　荣瑞卿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说到她，我是真的担心，她敢对我下毒，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所以……”
　　“所以你假装没有关系的样子，把我支走，还说事情到此为止，是担心这件事跟王奕岑有关系的话，我会有危险，对不对？”
　　路口红灯，荣瑞卿把车停下来，对着她点了点头，说道：“你跟我在一起，实在是各种风险并存，我不能不为你着想。”
　　纪飞羽感到一丝窝心，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道：“小可爱，你真贴心，不过呢，你也不用担心，跟王奕岑对阵，你老婆哪次输过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虽然聪明，但是她足够恶毒，老公怕你应付不来。”荣瑞卿还有有些忧心忡忡。
　　“放心吧！”纪飞羽说道，“我躲在你后面！你说过的，作为你荣瑞卿的老婆，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的样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荣瑞卿笑起来，说：“好，老公给你挡着。”
　　那个叫赵齐的人，荣瑞卿已经交给岳霖去查，时间不早了，他先带着老婆去约会吃东西。
　　在长椿街吃饱喝足回到家里，首先要接受的就是崔婶婶的唠叨，还要给他们煮汤去去毒，老人家始终觉得外面的东西都有害。
　　上了楼，荣瑞卿去洗澡，纪飞羽看了一眼浴室的门，轻手轻脚地去开床头的柜子，从最下面翻出自己藏好的药盒。
　　她每晚要吃医生开的补剂调理身体，准备怀孕。但是总要避开荣瑞卿，不能被他发现，弄得她现在好像做贼一样。
　　想着要买分装药盒还总是忘记，如果放在分装药盒里，就算被荣瑞卿发现，她也可以说是普通维生素……
　　维生素？
　　纪飞羽拿着药盒不动了。
　　“妹妹，你什么时候把项链忘在浴室了？”荣瑞卿拎着她的那条幸运星项链出来，看到她正在发呆。
　　“老婆？”荣瑞卿又叫了一声，走过来拿过她手里药盒，说道，“看什么东西这么认真。”
　　纪飞羽像是被按了开关键，急急忙忙扑向他：“哥哥！我想起来了！”
　　荣瑞卿没防备，被她扑倒在了床上，他扶着她的腰，说道：“妹妹，你别着急，我没说不可以，你温柔点儿……”
　　他忽然不正经，纪飞羽猛地拍他的肩膀说：“你想什么呢！我是跟你说正事。”
　　荣瑞卿拉着她坐好，说道：“好，你说。”
　　纪飞羽盘着腿坐正，说道：“哥哥，我们之前从小别墅偷出来的那些药瓶，里面的药我之前让我老爹去检查过，都是一些过期的维生素，你记得吧？”
　　荣瑞卿也意识到了什么，猜测着说；“你是说……”
　　“那个叫李平的医生给妈妈开的药就诊记录上都写了，都是阿米替林那些三环类的药物，可是妈妈的药瓶里都是维生素……”
　　荣瑞卿浑身一凛，说道：“有人替换了妈妈药瓶里的药。”
　　所以罗梦怡才会从普通的情绪问题恶化成严重的抑郁症……
　　“抑郁症病人也是可以通过化验检查出来的，但是直到妈妈自杀，爸爸都坚持认为妈妈只是普通的情绪问题……”纪飞羽想不通。
　　再看荣瑞卿，他的表情镇定，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医生，后来的医生，如果作为医生，他一直在欺骗爸爸呢？”
　　纪飞羽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她说：“那个医生还是王奕岑的前男友……”
　　尽管整件事情没有什么证据支撑，不过已经足够了。纪飞羽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荣瑞卿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没事儿的宝贝，放心没事儿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罗梦怡当年就不能算自杀，而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谋杀……
　　比起事情真相的残酷，纪飞羽更担心地是荣瑞卿，他得知真相会不会作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哥哥，”她抓着荣瑞卿的背，说道，“你答应我，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跟我商量好不好？”
　　荣瑞卿的确不能冷静，他现在恨不得冲到荣家把王奕岑关起来慢慢折磨她慢慢审问她。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做什么因为王奕岑连累自己的傻事，毕竟他现在有老婆有家。
　　“我明白。”
　　“哥哥，你要多为我和孩子想想……”纪飞羽可怜兮兮地用一种哭腔说道。
　　“孩子？”荣瑞卿盯着她，问道，“什么孩子？”
　　纪飞羽眼神乱飘，说道：“未来的孩子……”
　　荣瑞卿满是无奈，说：“我知道，放心吧。”
　　总算是暂时把荣瑞卿的注意力分散了，但是这一晚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纪飞羽醒的时候，荣瑞卿已经不在了，楼下餐厅也没有人，邱明从花园里进来，看到她就说：“大少爷一早就走了，让我送你去工作室。”
　　“好……”她犹豫了一下，说道，“送我去总公司吧，我想见见爸爸。”


第323章 接近当事人
　　尽管荣耀德在恒辉大厦有自己的办公室的，但是多数时候他还是愿意留在总部的办公室里办公。
　　自从他透露出消息，要把公司权利下放给继承人，合作方更多向恒辉大厦跑动，他这里的访客明显变少。
　　纪飞羽之前少与他来往，第一次来这边跟前台说明自己的来意，前台还有些意外，一层一层电话打上去才知道眼前这位竟然是荣耀德新儿媳妇儿。
　　“您这边请，这边电梯会带您直达。”
　　“好，谢谢。”
　　办公室里，荣耀德正在修剪一盆花，他最近爱上了园艺，看样子是真的打算弄一片玻璃花房出来。
　　门一开，他放下手里的园艺剪，笑呵呵地说：“来了，坐。”
　　纪飞羽笑了笑，说：“没有预约不打扰您吧？”
　　“不打扰，我也没什么事情，”荣耀德对送她进来的秘书说，“拿些吃的喝的进来，女孩子喜欢的那种，苦兮兮的茶就不要了。”
　　“知道了。”秘书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对荣耀德仍旧客客气气的。
　　纪飞羽没有开门见山，而是先说起了前阵子他送她的礼物。
　　“画我拆了，谢谢爸爸，我现在挂在画室里，刚刚好。”
　　“你喜欢就好，”荣耀德毕竟在商场混了很多年，他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在我面前不用虚与委蛇。”
　　纪飞羽没想到自己暴露得这么快，犹豫了一下问道：“爸爸，家里的小别墅，您到底为什么要拆？”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问起了，荣耀德盯着她看了许久，并没有很快回答。既然她始终追问，一定是在其中发现了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秘书带着一大堆零食和荣耀德茶进来，放下之后又出去了。
　　荣耀德喝了口茶缓解气氛的尴尬，他垂着眼睛，说道：“建花圃啊，怎么了？”
　　纪飞羽当然不信，荣耀德先是与康美医院的人有了联系，然后就开始挪动小别墅里的东西，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爸爸，你跟瑞卿刚刚缓和，你也不想再一次闹僵吧？”
　　荣耀德放下茶杯，叹了口气，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那件事，您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最近才知道。”
　　纪飞羽感觉得到，荣耀德这么大费周章，应该是在包庇什么人。她心里有不好的揣测，或许荣耀德一开始就知道了罗梦怡的病和药，又或者是在重新与康美医院发生联系之后，才有所怀疑。
　　这丫头的诱供的实力不浅，并不直接抛出问题，而是先给他一个假设语境，他无论回答哪个选项，都是先认定了她给出了假设情景。
　　比如眼前这个问题，只要他回答了，那就是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荣耀德没想到自己跟儿媳妇儿聊天，也有烧脑的一天。他说：“我的确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我也不确定……”
　　两个人含混地说了一阵，纪飞羽实在累了，说道：“好吧，爸爸，我直接说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王奕岑可能跟妈妈的病有关？”
　　她问出口，荣耀德沉默了。
　　他默默喝了许久的茶，样子却不像是在找借口。
　　“我……”荣耀德犹豫着开口，说，“我并不知道，只是开始怀疑。”
　　康美医院那个项目是一个老朋友介绍的，因为那块地在不错的商圈，发展起来手艺不错，老朋友带他去见了院长，对方见了他为了拉近距离，主动说起来“您的太太也曾经在我们医院工作”。
　　“我那时候才想起来，奕岑曾经是康美医院的护士，然后我叫人去查了当时小梦的主治医生……”
　　“您并不是突然想要调查的吧，您心里其实也早有怀疑，只是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吧？”
　　荣耀德端着茶杯，斟酌了半晌，说道：“孩子，你知道，人有很多时候会被最亲近的人蒙蔽了双眼，看不到真相。”
　　这个被蒙蔽的时间或许会很长，就像一直不回头就看不到身后的跟踪者一样。
　　某天他忽然回头，发现身后一直没有发现的人或事。
　　当天冷静客观地重新思考罗梦怡自杀这件事，再重新考虑进医生护士的因素，他隐约觉得，王奕岑或许跟事情有关系。
　　纪飞羽静静地听他说着，在他喝茶的时候问道：“您有所怀疑，但是却没有彻底去查，而是选择把妈妈的东西都拿走，然后包庇她……”
　　他抬头看着她，眼神丝毫没有愧疚或者闪躲。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陪了我二十多年，她的付出并不算少，我不希望，有些事情是由我来亲手揭发的。”
　　荣耀德的话让纪飞羽一头雾水，她愣了半天，才想明白。
　　“哦！”纪飞羽叫道，“说什么拆别墅，拿走妈妈的东西，都是你故意的，你知道瑞卿在意妈妈一定会去查，你要瑞卿去揭露王奕岑？”
　　荣耀德点了点头，说道：“瑞卿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你们都在盯着我的一言一行，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纪飞羽有些心虚地转开了视线，荣耀德开了一瓶果汁递给她，说：“紧张的时候容易口渴，喝点儿水。”
　　她乖巧地接过去喝了两口，说道：“您这算是借刀杀人吗？”
　　“不，只是不想夫妻一场最后闹得太难看，就当是我还她这么多年的情谊。”
　　他这么一说，纪飞羽倒是能想通很多事情了。荣耀德对王奕岑母子的一再纵容，或许是他认为的，最好的补偿。
　　纪飞羽主要目的就是想确认荣耀德对王奕岑的事情是否知情又是否默许，荣瑞卿好不容易跟父亲缓和一些，刚刚有了幸福小孩的样子，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毁了。
　　荣耀德知道了，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如果，我是事先知情，故意隐瞒呢，你打算怎么办？”
　　“找个借口跟你一起骗他，然后再悄悄报复你，总之不能让他伤心。”纪飞羽老老实实地说道。
　　荣耀德摇头叹息，说：“果然不能太疼你，没有用。”
　　纪飞羽嘻嘻笑了笑，说：“我走了！”
　　她想赶紧离开这儿，荣耀德的老谋深算超乎她的想象。
　　“等等！”荣耀德叫住她，“零食带上。”
　　这件事纪飞羽不会客气，回身一把抱起零食，又飞快跑掉了。
　　恒慧的大厦里，荣瑞卿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发呆，他知道事情也许会跟王奕岑联系上，但是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方式，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王奕岑还能入罪吗？
　　“……今天不要给他咖啡，午饭上……”
　　徐杰一边开门一边跟艾米嘱咐一转头，发现荣瑞卿已经来了。
　　“今天这么早？”
　　荣瑞卿转过身来，说道：“今天的事情推掉，另外让张律师明天上午过来一下，如果他过不来，让他打电话给我。”
　　“好。”
　　他神情严肃，徐杰也跟着紧张起来。
　　荣瑞卿的手机响了一声，岳霖的邮件发了过来。
　　“我出去一下。”
　　岳霖动作很快，已经把那个叫赵齐的人找了出来。
　　赵齐因为给病人滥用药物之后被康美医院开除，随后他开了一间私人诊所，后来受聘去了一家很小的医院，一直到现在。
　　上午的小医院正忙的时候，普普通通的科室里面，全都是来打吊瓶的人。
　　导诊台的小护士看到荣瑞卿，客气地问：“先生挂什么号？”
　　“我找赵齐。”
　　小护士一愣，说道：“您找赵院长啊，他……诶？院长？”
　　荣瑞卿闻声回头，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从门口进来。


第324章 可怕的真相可怕的爱
　　进来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苍白的头发更显老态，两腮塌陷，颧骨突出，脸色蜡黄。
　　“院长，这位先生说找您。”
　　他的眼神有些浑浊，带着一种阴鸷，赵齐打量了一下荣瑞卿，声音沙哑地说：“这位先生找我什么事儿？”
　　荣瑞卿看着他说道：“我叫荣瑞卿，罗梦怡是我母亲，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她曾经是你的病人。”
　　赵院长的神色有些慌张，说道：“我不认识，你找错人了。”
　　他低头要走过去，荣瑞卿拉住他的手臂，说道：“赵院长，我是来了解情况的，换句话说，我没有证据，不会直接上门的。”
　　赵齐犹豫了一下，说：“来我办公室谈吧。”
　　二楼的一件办公室，赵院长开了门把他让进去。
　　荣瑞卿很不喜欢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赵院长的办公室显然更加浓烈。
　　“招待不周，我这里没有咖啡茶水，荣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赵齐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你当初做我母亲的医生，诊断她是普通情绪问题，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
　　“首先，我的病人很多，我早就已经不记得你母亲的情况了，更别说什么指使不指使，这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你跟王奕岑是什么关系？”
　　“什么王奕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赵院长虽然把他带进了办公室，但是态度上仍旧十分不配合。荣瑞卿早就料到了，怎么会有轻易就认了这件事呢？
　　他起身把门反锁，又回到了他的办公桌前，赵院长警惕地看着他，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荣瑞卿从他桌上的笔筒里拿了一支笔，说道：“你的情况我很了解，你一辈子没结婚，名下又基础房产，有个情人是你们医院的护士，对吧？”
　　赵院长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问：“你调查我？”
　　“我不止调查了你，我还能调查更多的事情，你身边的关于药品采购的回扣，巨额赌博，还有……”
　　“够了！”
　　荣瑞卿淡淡的语气让赵院长感到害怕，他惊慌地握紧了拳头，说道：“你不过就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么，我认识王奕岑，我跟她好过，但是她结婚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过了。至于你说的你母亲的诊断，我不记得了，你要是有证据，拿出来好了。”
　　他的确是没有证据，罗梦怡的档案里面只有李平医生的记录，后面的就诊记录凭空消失了，纪飞羽并没有找到。
　　显然是后面的人担心出差错，暗中把证据销毁了。
　　荣瑞卿刚要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是纪飞羽的名字。
　　“喂？”
　　“哥哥，你在赵齐那儿吗？”
　　他虽然没有说过自己会去做什么的，但是他老婆太了解他，一准儿能猜到。
　　“嗯，怎么？”
　　纪飞羽也是在回去的路上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说，赵齐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帮助王奕岑做这种事情？”
　　荣瑞卿挑了挑眉，明白了，说道：“我明白了，谢谢老婆。”
　　“你小心。”
　　“知道了。”
　　荣瑞卿挂了电话，重新看着赵齐，这次他不着急了，而是坐到了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慢条斯理地说：“既然你什么都不肯承认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件事。”
　　赵齐有些紧张地问：“什么？”
　　“荣瑞林的确是我爸爸亲生的，你觉得荣家会对这样的血脉不做任何调查吗？”
　　“你说谎！”
　　赵齐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他差一点儿破口大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又坐下来，企图挽回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荣瑞卿淡淡地说，“我慢慢来跟你解释。”
　　他的脑子迅速运转，拼凑出当年的真相。
　　“王奕岑当年跟你说她怀了你的孩子，但是她可以凭借这个孩子嫁入豪门，到时候你也衣食无忧，等到荣耀德死了，你们就可以霸占荣家的家产。于是你听她的，给我母亲做了错误的诊断，让她抑郁症加重最后自杀，王奕岑嫁进了荣家给了你不少好处，你还等着荣耀德死掉跟老婆孩子相聚，我没说错吧？”
　　赵齐的脸色变得更加吓人，他喘着粗气，声音颤抖，说：“不是的，绝对不是，你胡说，都是你乱猜的……”
　　“可惜你算错了，荣瑞林不是你的孩子，王奕岑也不会再跟你再续前缘了……”
　　赵齐想要站起来，手刚撑着桌面，忽然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荣瑞卿连忙站起来，走到桌子后面查看他的情况，赵齐捂着胸口向下的位置，呼吸艰难，还在说着：“跟我没关系，跟王奕岑也没关系……”
　　他嘴唇苍白，满头是汗，这个情况，荣瑞卿只有先叫人来急救。
　　事情就发生在医院里面，总算没有发生更糟糕的状况。
　　“其实，院长前些日子体检的时候查出了肝癌……”帮忙送院长急救的医生说道，“但是他还是照常来上班了……”
　　大概是把荣瑞卿当成了医闹，医生想得几分同情分，但是荣瑞卿不为所动。
　　小医院的能力毕竟有限，但是赵院长醒来之后并没有要求转院，而是暂时去了普通病房。
　　没一会儿，里面的护士出来，对荣瑞卿说道：“赵院长让您进去。”
　　刚刚从急救室出来，赵院长虽然清醒，但是很虚弱，他对荣瑞卿说道：“有些付出，有一个叫爱的理由就够了。”
　　荣瑞卿听了，眉头并没有舒展，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腕说道：“好好养病，善恶到头终有报，别那么容易就死了。”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思绪也有些乱，从医院出来，迎面遇到了纪飞羽。
　　“哥哥！”纪飞羽跑过来，拉着他上下看了一遍，“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怎么跑过来了？”荣瑞卿问道。
　　“我担心你，这个医生没什么医德，万一给你下毒怎么办？”纪飞羽满是担忧，“你怎么样，脸色不太好看啊……”
　　“我没事儿，”荣瑞卿拥着她的肩膀，说道，“上车再说。”
　　车上，荣瑞卿也没有回避开车的邱明，把赵齐的事情说了。
　　听到最后，纪飞羽冷笑一声，说道：“看来赵齐还真觉得自己伟大啊！”
　　他们猜错了，并不是王奕岑欺骗他，而是赵齐心甘情愿为王奕岑做事。为了她能加入豪门，替换罗梦怡的药剂，修改她的诊断，最后让一个天才画家走向的抑郁自杀。
　　纪飞羽气得发抖，这样的人还有脸说爱。
　　“他有今天的下场都是报应！”纪飞羽咬牙切齿，“肝癌都是便宜他了！”
　　她握着荣瑞卿的手，转头看着他，叫他名字：“荣瑞卿，我们不能放过他们。”
　　荣瑞卿闭眼睛深深地叹一口气，赵齐竟然轻轻松松地说了一句爱，就因为他盲目的爱就让葬送他母亲吗？王奕岑口口声声说她爱荣耀德，就要他的母亲来牺牲吗？
　　爱真可怕。
　　“我妈妈可以不用死的，如果荣耀德禁住了诱惑，王奕岑没有那么处心积虑，赵齐做了一个医生该做的，我陪在她身边……任何一个人做到了，她都不用死……”
　　荣瑞卿像个受伤的孩子，怨恨别人也自我怨恨。
　　纪飞羽抱着他，安抚他的情绪，说道：“跟你没有关系，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一念之差害了妈妈，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真相，就要还妈妈一个公平，那些让她走上绝路的人，应该受到法律的审判。”


第325章 准备报仇
　　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纪不休这些日子又勤快地把自己的小店开了起来，他忙碌了一辈子，还是不习惯闲散度日。
　　房东的问题，已经由女婿出面给解决了，他也不用担心荣耀德那个老王八蛋来捣乱，不是开店卖货，跟眉姐约会，就是带着相机四处跑跑，这样的日子比之前相比更加舒坦了。
　　上午整理了新到的一批装饰画，纪不休点了个外卖等着，正听着相声等着外卖，女儿女婿来了。
　　“诶？”纪不休从椅子里站起来，惊讶地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中午还叫外卖了，早说你们要过来，咱们回家去吃啊！”
　　“老爹，”纪飞羽说道，“关门回家，有事儿跟你说。”
　　两个孩子的表情都不太好，纪不休直觉事情应该不简单。
　　“哦，好，你们等一下啊！”
　　纪不休把自己外卖的事情交代给了隔壁老板娘，关上店门跟两个孩子回家了。
　　“什么事儿啊，这么严肃。”
　　回到家里，纪不休刚坐下就忍不住问道。
　　“关于我妈妈的死因……”荣瑞卿开口，“已经明了了。”
　　纪不休的脸色顿时一变：“你妈妈不是自杀？荣耀德那老王八蛋撒谎？”
　　“老爹……”纪飞羽说道，“你先冷静一下，事情稍微有点儿复杂。”
　　从小别墅里的药片，到生死未卜的赵齐，纪飞羽把全部故事以及自己补充的细节都告诉了纪不休。
　　“……现在来看，事情就是这样，赵齐虽然算是变向承认了，但是我们还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有，也只是赵齐当年造成了一场医疗事故……”
　　纪不休颤抖着嘴唇：“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她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啊……”
　　任谁都没有办法接受罗梦怡就这样毁在了王奕岑的野心之下，纪不休握紧了拳头，问道：“你爸爸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荣瑞卿没有开口，倒是纪飞羽说话了。
　　“说来话长，爸爸也是最近才开始有怀疑，不过他念在夫妻一场没有出面，处处暗示我们，让我们去查医院和疑点。”
　　纪不休气得直拍桌子，说道：“这老王八蛋这个时候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还是人吗？王八蛋！”
　　纪飞羽看了一眼荣瑞卿，没有再说什么。纪不休自己顺气顺了半天说道：“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完了，一定要给小梦一个交代！”
　　“你放心吧老爹，”一直没有说话的荣瑞卿开口了，“我会的。”
　　纪不休这辈子最在意两件事，一件是罗梦怡的死因，一件是纪飞羽的画家梦。
　　如今这两件事眼看都要有结果了，他却高兴不起来，孩子们走了，他抹了抹眼角的泪，给眉姐打了电话。
　　回到小园山的家里，纪飞羽拉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荣瑞卿到沙发上坐下。
　　“我今天找过爸爸。”
　　纪飞羽原原本本把她跟荣耀德的对话告诉了荣瑞卿，最后说道：“我相信他的确是最近才开始质疑妈妈的死因，也相信他是念在夫妻一场不想亲自揭穿他，其实整件事情，爸爸的确在很多地方都显得有些刻意，不就是让我们怀疑他么……”
　　荣瑞卿静静地听完，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知道，我明白，他这么老谋深算怎么会轻易让我们想查到什么就查到什么。你不用尽力为他解释了，我知道你是想我跟他不要再次闹僵，所以才努力帮他说话……”
　　“你懂就好了，”纪飞羽扑进他怀里，说道，“我见过你跟他心无芥蒂的时候有多开心，我不想你再次变成那个没人爱的小孩儿……”
　　荣瑞卿当然懂，他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我才不是没人爱的小孩，任何时候我有你…… ”
　　纪飞羽抬头亲了亲他，说道；“对，但我希望你能更快乐。”
　　“我会的。”
　　事件冲击有些大，荣瑞卿整夜都在查资料，纪飞羽也没有过多劝他，由着他去了。
　　第二天，又是荣瑞卿一早消失，纪飞羽叹了口气，跟崔婶婶一起准备早饭，打算给他送饭。
　　恒辉的办公室里，荣瑞卿有些疲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才打起精神来。
　　老板比自己来的还早，显然艾米有些惊慌，勉强镇定下来说道：“老板，张律师今天上午会过来。”
　　“好，我知道了。”
　　张律师昨天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今天准时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荣先生，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暂时不提证据的因素，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恐怕已经过了追诉期。”张律师慎重的说道。
　　无论是赵齐的玩忽职守还是王奕岑的指使，都已经超过了二十年，而刑法中规定最高刑为无期徒刑、死刑的，追诉时效的期限为20年。
　　即便时间被定性为形势恶劣，20年后认为必须追诉的，也需要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后，才可以追诉。
　　“恕我直言，荣先生，令堂如果是自杀，那两个涉案的嫌疑人的行为没有办法达到死刑或者无期，所以，这件案子从法律上来说已经过了追诉期……”
　　荣瑞卿捏着鼻梁听完，说道：“即便是过了追诉期，我仍然要告，当时所有的涉事人员一个都逃不掉。不论最高法是不是会重新追诉，我还是要告，就算最后失败了，我也要告！”
　　“情况我已经事先说清楚了，您要继续追究，作为律师，我当然是想办法帮您达到您想要的结果，您放心，我回去就搜集资料和案例，争取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荣瑞卿舒了一口气，说：“谢谢张律师。”
　　“应该做的。”
　　送走张律师，荣瑞卿还没转身，另一部电梯开了。
　　纪飞羽拎着两个保温桶进来，满面笑容说道：“崔婶婶说你走得早没吃早饭，我给你送过来了。”
　　看到他老婆，荣瑞卿心里轻松不少。
　　荣瑞卿勉强给了她一个笑容，牵着她的手回了办公室。
　　纪飞羽把保温桶里的菜和点心一样一样端出来，伺候他吃早饭。
　　荣瑞卿虽然没胃口，但还是给面子吃了很多。
　　他不怎么说话，纪飞羽也没有逼他，安安静静地陪着他。
　　“老婆，”荣瑞卿喝完小米粥说道，“我最近可能会忽略你，你要生钱哦的气好吗？”
　　纪飞羽捏着他的手指说：“我明白，我能帮你做的就到这儿了，后面要靠你自己了。”
　　荣瑞卿笑了笑，说：“谢谢老婆。”
　　“不过，”纪飞羽又塞了一个奶香小馒头给他，说道，“你最好还是先跟爸爸见见面，我觉得老头儿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或许对你，他还有话要说。”
　　荣瑞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安抚了荣瑞卿，纪飞羽从恒辉大厦出来，刚上车就接到了眉姐的电话。
　　“羽毛，你老爹病了。”
　　纪飞羽忙不迭地赶回家，看样子是昨天老头儿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受到了刺激。
　　家里眉姐刚刚给纪不休换了一个冰袋，纪飞羽冲进卧室，问道：“怎么样？”
　　“发烧，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说自己是心病。”
　　眉姐忧心忡忡，小声说：“他都跟我说了。”
　　纪飞羽示意她出来说，关上了卧室的门。
　　“瑞卿也被打击到了，”纪飞羽说道，“老爹这边可能就要你辛苦一些了。”
　　眉姐叹口气说：“这都是应该的，只是我觉得……太可恨，太可惜了！”
　　可恨的是赵齐王奕辰，可惜的是罗梦怡。


第326章 来自爸爸的帮助
　　罗梦怡是三个男人的心病。
　　只要牵扯到她，每次都要伤筋动骨。
　　纪飞羽坐在沙发上叹气：“眉姐，老爹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他，你呢，就专心照顾好瑞卿和你自己。”眉姐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这件事恐怕还有得耗呢……”
　　发现了真相，并不是结束了，而是才开始。
　　荣瑞卿约了一个时间跟跟荣耀德见面，总部的秘书在楼下迎接。
　　“老爷子今天怎么样？”
　　“很早就来了，这两天接连见了几个律师，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荣瑞卿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荣耀德的办公室里，他正在给盆栽浇水，桌上放着刚刚煮好的咖啡。
　　“你喜欢喝的，刚刚送进来。”他放下手里的喷壶说道。
　　荣瑞卿在沙发上坐下来，说道：“咖啡就不喝了，我为什么来的，您应该知道。”
　　“嗯，”荣耀德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说，“你知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会拦着你。”
　　事到如今不是荣耀德想拦就拦得住的，荣瑞卿更像知道是另外的事情。
　　“她做得出这种事，你要怎么办？”
　　他是来逼荣耀德表态的。
　　“我？”荣耀德习惯性晃了晃杯子说道，“我也不知道，我能为她做的都已经做了，给她机会认错，改正，但是她好像也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他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说到重点，荣瑞卿问道：“你会原谅她吗？”
　　荣耀德看了他许久，说：“我不会原谅她。”
　　他停了停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我对她表明态度，划清界限。但是在不原谅她之前，我更不能原谅的是自己，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关于这件事，他逃避了很多年，现在才有勇气承认。
　　“我害了你妈妈也害了她。”荣耀德说道，“不管你相不相信，当年并不是我禁不住诱惑才做了对不起你妈妈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那件事就那么发生了。”
　　他稀里糊涂地跟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本以为只是一场意外就结束了，可是没想到，那女人怀孕了，还生了孩子。
　　他那么爱罗梦怡，可是又无法对自己的孩子置之不理。他在感情上优柔寡断，想要极力隐瞒这件事，却没想到最后还是出现了偏差……
　　“这就说得通了，”荣瑞卿冷笑了一声，“从一开始，就是她的阴谋。我不相信，你会没有察觉。”
　　“我知道，”荣耀德叹口气，“但我在那个时候没有及时做出果断的选择，最后造成了这个局面，是我害的她们。”
　　荣瑞卿看着他的老态，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我已经找了律师，最近就会对王奕岑提高，既然你说了不会拦着我，我希望你保持中立，就什么都不要做。”
　　“说起律师，”荣耀德起身，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过一叠文件来，“这是我找了极为资深大律师询问过的资料，你拿回去做参考。”
　　出于夫妻情分，他不想跟王奕岑对簿公堂，但是出于对罗梦怡的爱，他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所以他才一路引导儿子来查明真相。
　　荣瑞卿结果资料，犹豫了一下说道：“你的确做错了，你应该跟妈妈坦诚，但是，你也不是绝对的错，王奕岑这样处心积虑，就算你当时果断选择，她还是会想尽办法破坏你和妈妈的感情，达到她自己的目的。”
　　荣耀德苦笑了一下，说：“我这辈子的报应还没来，不过，能得到你这样一句话，我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纪飞羽这几天没有去工作室，画展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眉姐和小齐，她每天都在家里，做饭，画画，打理院子，等着荣瑞卿回家，保证他需要自己的时候，会准时出现。
　　夏天已经来了，后面泳池被她清扫干净，放满了水，春天的时候，她在泳池一侧靠近围墙的地方种下了一丛玫瑰，最近刚刚冒出了花苞。
　　纪飞羽忙着给花丛松土施肥，荣瑞卿站在门口看了她很久她都没发现。
　　“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一转身被他吓了一跳，“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我刚刚见了爸爸，想回来找你。”他满是疲惫，像是个在幼儿园里受了伤害的小朋友。
　　纪飞羽满手都是泥土，只能先张开手臂抱了抱他，然后给他看自己的手，说：“你看，我手脏了，你帮我洗一洗好不好？”
　　荣瑞卿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去了厨房的水槽边。
　　尽管已经是夏天，荣瑞卿还是调了热水，等凉水变温水才把她的手伸过去。
　　“你见了爸爸，跟他聊了什么？”
　　“随便聊聊，他……只说都是他的错，并没说他要怎么对付王奕岑。”
　　荣瑞卿的语气里隐约有些不满，纪飞羽问道：“你是不是想听他说要把王奕岑做出家门啊？不可能的，爸爸那个摇摆不定的性格，不管她做了什么还是要在意一下夫妻情分的。”
　　这一点荣瑞卿也明白，不管王奕岑当初用了什么办法最终嫁给了他，这么多年了始终还是有份感情在。
　　“如果爸爸能一瞬间翻脸不认人，把她踩到脚底下碾死，那才是最可怕的。”
　　荣瑞卿挤了洗手的泡沫，揉搓着她的手，把她每一根手指缝都搓了一遍。
　　“我知道，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老婆懂你！”纪飞羽把手上的泡沫冲干净，湿着手拍了拍他的脸，说，“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爸爸不是绊脚石，你放心大胆去做就好了。”
　　这件事情上最大的担心荣瑞卿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更顺利了，二十年前的案子要立案不太容易，多亏了荣瑞卿这些年攒下的人脉。
　　除了这件事之外，他还有忙工作，时间完全不够用。
　　“……航运公司的年中报表已经发到你的邮箱，只有看过回一份电子批阅就醒了……”
　　荣瑞卿一边听一边翻文件，说：“知道了，有什么你能带来的不要跑路，知道吗？”
　　徐杰最近已经替他办了不少事，他这么说开玩笑的成分居多。
　　“老板，”艾米敲门进来，说，“您现在有时间吗……”
　　“有没有时间你不会看吗？”荣瑞卿烦躁地说道。
　　艾米碰了一鼻子灰，徐杰解围说：“有事直说。”
　　“太太来了，说……等老板有时间见一面，她有事要说……”
　　“太太？”徐杰有些惊讶。
　　艾米点了点头，说：“对，是太太。”
　　王奕岑竟然在这个时候找上门了？
　　徐杰看了看荣瑞卿，问道：“要不，我去帮你打发了她？”
　　“不用了，”荣瑞卿把资料扔到一边说，“我自己去见她。”
　　会客室里，王奕岑喝着茶，一如往常优雅，不知晓内情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想想这个人正在面临什么。
　　荣瑞卿进来，她也是丝毫不慌张的样子。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儿吗？”
　　王奕岑放下茶杯，淡然地说道：“赵齐联系了我。”
　　荣瑞卿看着她，问道：“然后呢？”
　　“我从他那儿听说了一些你关于我的指控，我觉得挺无聊的。”王奕岑表现得比从前每一次针锋相对都淡定。
　　荣瑞卿笑了笑说：“是不是无聊，等调查结果吧，不过你好像很确定，赵齐不会出卖你。”
　　王奕岑摊了摊手说：“我什么都没做，他有什么可出卖我的？”
　　荣瑞卿打量了她半天，说道：“既然你并不担心，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呢？”


第327章 隐约感到威胁
　　王奕岑听了他话，竟然笑了起来，说道：“我是觉得有些事情你也要担心一下才行了。”
　　荣瑞卿的眉头微微动了动，说道：“你说什么？”
　　王奕岑换了一个坐姿，倾身向前，说道：“你的那个老婆，你旨在乎了她的长相，并没有在意过她本身是什么人对吧？”
　　“你什么意思？”荣瑞卿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奕岑笑了笑，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来递给了荣瑞卿，说道：“这是去年在拍卖行拍出的一幅画，名字叫《黎明》，画家是谁就不用我说了，但是这一副嘛……”
　　荣瑞卿浑身一凛，忽然意识到王奕岑不声不响地查到这么重要的事！
　　“我不是故意去查她的，毕竟警察都没有查出来，我只是碰巧查她的家庭背景的时候，顺便查了她父亲，没想到她父亲曾经因为倒卖假画被抓起来，”王奕岑说道，“现在她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你说，这件事她知不知情？”
　　她的话里带着试探，荣瑞卿心里清楚，在尚不清楚对方掌握多少证据的情况下，他不能自乱阵脚。不能急着否认，也绝对不能被她含混的词语吓到。
　　“我知道这件案子，当时的情况相信警察已经调查清楚了才会把她父亲放出来，”荣瑞卿淡定地说道，“我不大明白，您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王奕岑笑起来，说道：“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荣瑞卿，这么说吧，他们父女有一个上线姓蔡，早几年他们就已经形成了一条产业链，纪飞羽负责制造假画，而她父亲和姓蔡的负责卖出去，你如果不知情，做母亲的已经告诉你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该送老婆近警察局，还是要继续隐瞒下去，这就看你的了。”
　　“不过就是一张照片，”荣瑞卿摊了摊手，“你说什么都可以。”
　　王奕岑把照片收起来，说道：“是啊，我不过是有一张照片，不过我要去举报的话，不知道调查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天才画家，竟然是个做赝品的高手，你说，她以后会怎么样？”
　　且不说事情真相是否会被挖掘出来，只要消息出来过来，捕风捉影的舆论就会害死一个人。
　　“听说她马上又要办画展了，你说，在自己画展上被警察带走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呢？”王奕岑皱眉，满是同情，“真是可怜啊……大好的青春……”
　　荣瑞卿仍然不动声色，谈判桌上的原则，不可以轻易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底线。
　　在他们的博弈之中，王奕岑一直是频频失败的那个，显然纪飞羽的秘密是她最后的底牌，她必须要拿这个保住自己。
　　不过也很有意思，王奕岑应该知道案件过了追诉期二十年，她能够被判刑的几率应该很小，她到底在怕什么，要拿出这嘴一张底牌来对付自己？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荣瑞卿淡然地说道，“事情的真相就交给警察。”
　　他说完就站起身，留给王奕岑一副不屑的态度。
　　“你要记住，我不一定会坐牢，但是这件事抖落出去，纪飞羽一定会坐牢。”王奕岑说道，“只要你不要再追究过去的事情，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
　　荣瑞卿脚下一停，马上又迈步走了出去。
　　他回到办公室里，在母亲的画像前踱步，没一会儿徐杰敲门进来，问道：“怎么了，太太来说什么？”
　　荣瑞卿脸色不太好，说道：“她手里有羽毛的把柄。”
　　徐杰微微长大了嘴，纪飞羽的情况，除了荣瑞卿，最了解的就是徐杰了，能让王奕岑当作把柄拿来威胁荣瑞卿的，貌似就只有“赝品”和“新娘”两件事了，目前来说，唯一能有威胁力的当属“赝品”。
　　“您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坚决不能在她的语境里承认这件事，那就是默认了她手里的证据是有力的。”
　　荣瑞卿抱着手臂转圈，王奕岑有一点儿说得没错，她不一定会坐牢，但是消息传出去，纪飞羽一定完蛋了。
　　“老板，你先不着急，所有媒体渠道都有我们的熟人，类似的消息我会提醒她们留意，另外，我马上叫人去查太太的消息来源是哪里，我们把所有证据都把握在自己手里，太太也只有口说无凭。”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现在有点儿乱，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您放心好了。”徐杰说道，“是我大意了，最近没有盯住太太，还以为她在为二少爷的事情忙碌……”
　　荣瑞卿一愣，徐杰的话提醒了他，王奕岑不能够让自己被控诉，即便是不坐牢，恐怕也要对她的声誉产生极大的影响，到时候荣耀德太太这个名号失去了影响力，谁来救她儿子呢？
　　如果她失去了今时今日的地位，那么荣瑞卿想要弄死荣瑞林简直太简单了。
　　“我明白了……”荣瑞卿小声说道。
　　“什么？”徐杰一头雾水。
　　“没什么，那你去忙吧，我冷静一下……”
　　荣瑞卿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他深深叹了口气。王奕岑走投无路，为了她儿子她一定会跟他拼到底。
　　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这次与王奕岑的对垒，他该不该为了纪飞羽放弃……
　　天空阴沉了一天，傍晚的时候终于下起雨来。
　　荣瑞卿带着一身雨水的气息回家，客厅里，纪飞羽正在跟婷姐和崔婶婶一起看综艺节目，三个人笑得前仰后合。
　　“我回来了。”他站在门口说道。
　　“诶？你回来啦！”纪飞羽跑过去，接过他的伞和笔记本电脑，笑着说道，“我今天做了一个黑暗料理，你来试试。”
　　“什么黑暗料理？”荣瑞卿问道。
　　崔婶婶笑呵呵地说：“她今天用黄瓜鸡蛋做了汤。”
　　荣瑞卿头一次听说这种做法，皱眉问道：“你是做黄瓜炒鸡蛋不小心加了水吗？”
　　“才不是，你来尝尝嘛！”
　　雨天的黄瓜鸡蛋汤，清淡可口，不仅不是黑暗料理，荣瑞卿还很喜欢。
　　晚上，纪飞羽把空调关了，开了卧室的窗户透气，雨后清新的空气漫进来，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荣瑞卿走过来，凑后面保住她，亲吻她的颈侧。
　　“你干嘛，”纪飞羽笑起来，说，“这样很肉麻你知道吗？”
　　“嗯，我知道。”荣瑞卿抱紧了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我很辛苦才把你追回来，我承诺过要给你最好的生活，任何人都不能毁了它……”
　　他越说越奇怪，纪飞羽有些奇怪，问道：“哥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我想跟你表白。”
　　他不能把自己的苦恼告诉纪飞羽，这无疑就是在逼纪飞羽替他做选择，这样太过残忍了。
　　他的小羽毛快快乐乐生活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他。
　　临睡前，荣瑞卿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想好了吗？
　　荣瑞卿放下手机，没有回复。
　　纪飞羽还没有睡，把那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荣瑞卿今天有些反常，从一个女人的直觉来看，他不是出轨就是得了绝症。
　　前些日子刚刚做了体检，人还好好的，应该不是绝症，那就应该是出轨了。
　　可是出轨这种事情荣瑞卿应该做不出来，想来想去，应该与最近困扰他的事情有关系。
　　恒辉大厦楼下的咖啡厅，纪飞羽要了一杯焦糖玛奇朵静静地等着。
　　十分钟后，徐杰在她面前坐下。
　　“您找我？”


第328章 老婆的对策
　　在纪飞羽眼里，徐杰是比自己更贴近荣瑞卿的人，从他这里入手一定没有错。
　　“我有事，”纪飞羽直截了当地说，“但是我问你，你肯定不会说的。”
　　徐杰是职业的，他知道自己的边界在哪里，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尽管纪飞羽是荣瑞卿的合法妻子，但是荣瑞卿才是他唯一的老板，他只对荣瑞卿一个人负责，只要荣瑞卿没松口，无论纪飞羽怎么问他都不会透露他不想她知道的事情。
　　“呃…… ”徐杰有些尴尬说，“你知道就好。”
　　纪飞羽先叫来服务生给他点了杯冰美式，说道：“我只问是或者不是，你不用回答，给我点儿反应就行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既不让徐杰难堪又能得到消息的唯一办法。
　　“好吧。”徐杰有些无奈。
　　“瑞卿现在遇到了麻烦，妈妈的案子，遇到了什么麻烦呢？应该不是爸爸阻拦，那应该没什么能够阻挡他的，他应该不会犯愁……”
　　纪飞羽一边说，一边看着徐杰，观察他在哪句话的时候神情出现了微妙的偏差。
　　“……这件事里还有谁呢？王奕岑？王奕岑还能又多大的本事翻身？”
　　纪飞羽刚说完这句话，徐杰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等等，真的是王奕岑那边出了问题，那是什么，王奕岑还有什么本事让哥哥犯愁……”
　　突然间，她脑子里灵光一现。
　　王奕岑有什么能让荣瑞卿为难的吗？准确来说是没有，不止王奕岑没有，全世界有多少事能让荣瑞卿回到家里对着自己还要犯愁的呢？
　　纪飞羽想到昨天晚上荣瑞卿说的话，多半是与自己扯上了关系。
　　“王奕岑用我威胁了哥哥？”
　　徐杰眉头一挑，没说什么，却已经给了纪飞羽足够的信息。
　　“我明白了。”
　　冰美式刚刚端上来，徐杰还没来得及喝，纪飞羽已经掌握了一半的信息，接下来的她都不用问，也能猜得到了。
　　她身上的黑料太多了，除了曾经假冒新娘之外就是……
　　赝品行家。
　　王奕岑能够查得到，值得她拿出来威胁荣瑞卿的，大概之后后者了。
　　她喝了一口温热的焦糖玛奇朵，犹豫了半晌，说道：“你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其他的，我会自己处理。”
　　“你要自己解决？”徐杰并不意外，纪飞羽的个性，向来都是自己能动手的，绝对不需要别人的帮忙。
　　“嗯，”纪飞羽笑起来说，“怎么说也是我自己的麻烦，当然要自己解决。”
　　她不能帮荣瑞卿什么，也绝对不会拖累他。
　　徐杰回到恒辉的大厦里，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思考了半天，犹豫是不是应该告诉荣瑞卿这件事。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
　　一来，这算是纪飞羽和荣瑞卿自己的问题，他是个外人，二来，他不确定自己说了会不会影响纪飞羽原本的打算，毕竟这丫头脑子里古怪主意有那么那么多。
　　中午的时候，荣瑞卿受到了第二封短信。
　　——画展之前，如果你不停止对当年事件的调查，我会让她的画展变得很精彩。
　　荣瑞卿在回复的界面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没有弄清楚王奕岑手里有什么证据的时候，保持沉默。
　　另一边纪飞羽回了自己的工作室，纪不休和眉姐都在。
　　“女儿，你干嘛打电话急吼吼地把我叫回来啊？”纪不休抱怨说，“我今天还想去公园拍荷花呢……”
　　眉姐也纳闷，说道：“你说有事情商量，到底是什么事儿？”
　　纪飞羽看了看四周，今天是工作室的休息日，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三个人。
　　“眉姐，我有件事要跟你坦白。”
　　在眉姐的从业经历里，她带过了不少人，娱乐圈的，艺术界，还没有一个人有纪飞羽这样的经历。
　　她在新生代画家里被誉为天才，可是她竟然是个做赝品的高手。
　　“我的老天……”眉姐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说，“你，你突然说起这件事，应该不是刚刚想起来这么简单吧？”
　　纪飞羽抿着唇，说道：“王奕岑可能会这件事威胁瑞卿……”
　　“又是这个女人，”纪不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现在就去结果了她！”
　　纪不休说完站起来就要走，纪飞羽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在沙发上，说道：“你冷静一下，现在要解决问题，不是解决她。”
　　“唉，都怪我！”纪不休叹气，说道，“要不是因为上次假画的事情留了案底，她一定查不到！你出名之后我 就担心，早晚有一天被人挖出来，影响你的声誉，果然还是……”
　　“所以说，你解决了她，还是会有人从你身上下手把这件事情查出来。”纪飞羽说道。
　　眉姐一直沉默，许久才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我想……开记者会，承认自己做过赝品……”
　　“不行！”
　　纪不休和眉姐异口同声地否定。
　　“是我自己做错了事，错了就要承认，我不觉得有什么。”纪飞羽说道。
　　“这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眉姐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你的身价跟投资公司紧密相连，如果你身上爆出了负面新闻，影响到了你自己，也就是影响到了投资公司，你明白吗？”
　　纪飞羽垮下肩膀说道：“那怎么办，这是唯一一劳永逸的办法。”
　　“你傻啦！王奕岑能不能搞倒还不知道，你先把自己搞倒，你怎么这会儿这么笨了？”纪不休埋怨道。
　　眉姐和老爹说得都在理，她的另一重身份，并不是想承认就能承认，牵扯的人和关系都太过复杂。
　　她揉了一把脸，说道：“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眉姐看着她，说道：“你想怎么做？”
　　她还有一个孤注一掷的办法，不成功便成仁。
　　被纪不休提醒公园里的荷花开了，纪飞羽想起来自己在家里前面的花园里也养了一缸睡莲，最近天气晴朗，阳光热烈，她还做了个小棚子，担心阳光把花晒蔫了。
　　回到家里，先看了自己的小花儿，纪飞羽进门，荣瑞卿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切水果。
　　“这么早？”
　　“嗯，去哪儿了？”
　　“去找老爹和眉姐聊天。”
　　荣瑞卿还以为她去聊画展的事情，便问：“顺利吗？”
　　纪飞羽笑着说：“当然顺利，只不过，我们要提前开一个记者会。”
　　“记者会？”荣瑞卿有些意外，塞了一块水蜜桃进她嘴里，说道，“什么记者会？”
　　“汇报我这一年的成果，还有……其他的事情。”
　　纪飞羽吃了水蜜桃又张嘴要了一块，荣瑞卿并没有怀疑她说的话，相比之下他更担心王奕岑。
　　他已经托人找了老蔡，老蔡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这一行里总有拿了钱愿意办事儿的，这个人目前荣瑞卿还没有找出来。
　　纪飞羽自己动手把他那个没切完的水蜜桃拿过来啃了起来，说道：“记者会，你要去吗？”
　　“好啊，你让小齐给我发个邀请函。”
　　荣瑞卿本以为会是下个月，至少会是下个礼拜，没想到，记者会竟然开在了画展前一周，就是他拿到邀请函的第二天。
　　纪飞羽对此只说是场地的原因，其他时间没有合适场地，只好提前了。
　　她心里清楚，记者会的第二天，是荣瑞卿要上交材料提告的日子。
　　记者会开在五星酒店的宴会厅，荣瑞卿进来就觉得不太对劲，这个会场未免也太朴素了一些，不像是画展前的发布会，更像是要发布什么不好的消息……


第329章 对过去负责的方法
　　还没等荣瑞卿找人来问问，工作人员已经上台来，宣布发布会开始。
　　纪飞羽上了台，穿得很正式很普通，荣瑞卿记得她早上出门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样子。
　　她站在台上，向下看了看，看到荣瑞卿的时候，对他笑了笑，接过小齐递过来的话筒，清了清嗓子说道：“欢迎各位莅临今天的记者发布会，第一件要跟大家说的是，我的第二场画展，就要在下个星期举行，请各位赏光参加，第二件事……”
　　纪飞羽停顿了一下，身后工作人员抬上了一幅画，她介绍说：“这幅莫奈画于晚年的田野，于四年前问世，被神秘买家收藏，最近有人高价出售，我把它买了下来。”
　　台下的记者纪论纷纷，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自己的记者发布会上说这件事，难道要把莫奈的画放在自己的展出上吗？还是单纯为了炫富？
　　“这幅画问世之前只出现在莫奈的传记里，问世之后曾经被卢浮宫借展三个月，全世界的莫奈研究者都对这幅画有很高的评价，认为这是莫奈返璞归真的一副作品……”纪飞羽抚摸着画框说道，“但是……这幅画……”
　　荣瑞卿越听越不对劲儿，直觉纪飞羽即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就在他起身想要阻拦的下一秒，纪飞羽说道：“它是我二十岁时候的涂鸦作品。”
　　整个宴会厅哗然，照相机闪个不停，纪飞羽淡定地接着说：“这是我送给我父亲的生日礼物，后来他的一位朋友很喜欢，他就转送给了朋友，没想到，就被误会成莫奈的真迹，在这里，我向艺术界和莫奈爱好者道歉！”
　　纪飞羽深深鞠躬，再起身的时候，迎上了荣瑞卿的目光。
　　荣瑞卿愣在原地，这个被各方死守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纪飞羽说了出来。她为什么这么做，恐怕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纪飞羽看了看他，继续说：“我为了我的年少无知像大家道歉，为自己给学术研究带了的困扰道歉，对不起！”
　　记者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发问了，荣瑞卿一个箭步冲上台，拉着她的手硬生生把她从台上拖进后面的休息室。
　　一旁看着的眉姐马上上台，解释说：“各位媒体朋友请稍等，等一下，我们会安排群访，小羽毛会回答大家的问题，请稍等，我们准备了茶水果汁……”
　　休息室里，荣瑞卿关上门还没得及凶，早在里面等着的纪不休就把女儿拉到了身后，说道：“哎呀，你不要这么生气，回头人家要说你们夫妻出问题了……”
　　“你还帮着她！”荣瑞卿吼道，“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毁了她？”
　　“女婿，女婿，你消消气，”纪不休说道，“她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不会跟我商量吗？”荣瑞卿要被这个自作主张的疯丫头气死了。
　　纪飞羽从纪不休身后看着恼羞成怒的他，装可怜说道：“哥哥，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很冷静！”荣瑞卿喊道。
　　纪飞羽把纪不休拉到一边，说道：“老爹，让我来。”
　　纪不休忧心忡忡地说：“那你们好好说，千万别打架啊……”
　　他关门出去了，荣瑞卿问道：“你从哪儿知道的，是不是徐杰？”
　　“跟徐杰没有关系，你不要为难人家…… ”纪飞羽小声嘀咕。
　　多半跟徐杰脱不了关系，但是一个不是徐杰直接告诉她的，这丫头一定有自己的办法让徐杰招供。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荣瑞卿说道，“为什么这么做，万一你以前做赝品的事情被人家翻出来还怎么办？你还要不要做画家了？还有啊，你想想看你卖了多少假画，真的要追究起来，我以后就要到牢里去见你了！”
　　纪飞羽扁着嘴，说道：“我知道…… 所以把这幅老爹送人的画拿出来说我曾经做过这个，没有说买卖的事情…… ”
　　“然后呢？别人就不会拿买卖的事情出来说了吗？”
　　“他们又不知道哪个是我画的……”
　　荣瑞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纪飞羽拉着他的手说：“你放心，我跟眉姐全都计划好了，如果之后出现纰漏，曲艺的公关部门也会出手，我们不是闹着玩，真的经过深思熟虑的。”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道：“就为了王奕岑不能拿你来威胁我？就为了让我顺利把王奕岑送上法庭，值得吗？”
　　“当然值得！”纪飞羽笑着说，“不止为了你，哥哥，老爹曾经因为黎明那副假画进去过，这是任何人都能查到的事情，今天王奕岑可以那这件事来威胁你，以后其他人也可以拿这件事来威胁你，不如一口气解决，一劳永逸…… ”
　　她说得的确在理，可是荣瑞卿心里还是不大好受，捏着她的脸问道：“一劳永逸是这么用的吗？我觉得是后患无穷！”
　　纪飞羽拍掉他的手说道：“化妆呢！别乱捏！”
　　荣瑞卿上前保住了她，说道：“我没想跟她妥协，也没想牺牲你，我已经在想办法把她手里的证据拿到手，让她没有办法伤害你。”
　　纪飞羽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有，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不是她也许还有别人，既然是我曾经做的事，我也要负责任，该认错就要认错，如果…… ”
　　她忽然哀怨起来，说道：“我要是被抓起来了，你记得要好好对我们的孩子，把他们带大…… ”
　　荣瑞卿刚刚为她心软成一片，结果她就开始开玩笑。
　　“好了好了，你不是还有记者会？”荣瑞卿不敢再碰她的脸，只好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去吧，把事情都解决了，我回家再收拾你！”
　　纪飞羽晃了晃他的手臂，说道：“相信我，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好吗？”
　　“现在已然这样了，”荣瑞卿叹气，“我不相信你又有什么办法呢？去吧，我看着你。”
　　“好！”
　　纪飞羽重新回到台上，荣瑞卿就在台侧看着她。这个时候他不敢轻易离开，即便是他知道纪飞羽的能力，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台下那些记者是来害他妹妹的。
　　记者们当然不会放这个机会，台上纪飞羽拿出来的画作，在前几年的确有不小的影响，虽然当时的收藏家不愿意说出来画是哪里来的，但是众多专家都一口咬定绝对是莫奈的真迹。
　　如今纪飞羽忽然说这幅画是她自己画的，不是什么传世之作，别说艺术圈，整个投资界都要震惊了。
　　记者们的问题无非都围绕着纪飞羽怎么证明这幅画是自己画的，以及为什么画，她怎么就能达到莫奈的水准。
　　“要说证明的话，我在树影里藏了我名字的缩写，就是这一区域深浅不同几块……”
　　纪飞羽圈出了画上的一块，并且说：“如果大家不相信，其实最下面还有自己的签名，要用专业的多波段灯才能看出来，至于我为什么能画出来…… ”
　　她停顿了一下，笑了笑说：“因为喜欢，所以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就画出来了，没想到就被当作了真迹，我自己也很意外。”
　　“拿你是怎么躲过重重鉴定的？”
　　当然是纪不休自己用了各种手段把画做旧，但是纪飞羽不能说实话。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在绘画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异变，所以导致了碳十四的鉴定不稳定，这要看鉴定方用的方法了。”
　　听着她在台上镇定自若，荣瑞卿终于松了一口气，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未标注的联系人发现信息——
　　算你狠。


第330章 老年人离婚
　　王奕岑怎么也没想到，她计划完全，荣瑞卿这次就算不妥协也一定会遭殃，没想到马上就要成功了，纪飞羽这个死丫头忽然跑出来说，没错，我以前的确是搞过赝品。
　　这件事情被弄到世人皆知，她还怎么当作把柄来要挟荣瑞卿？
　　从知道这个消息，王奕岑就在屋子里转圈，从楼上到楼下，从西翼到主屋，心神不宁地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她从主屋的厨房路过，厨娘刚要从里面出来，问道：“太太，晚饭你想吃什么？”
　　“吃吃吃，每天就知道吃，除了吃还会说什么？”王奕岑烦躁地骂道。
　　厨娘心里委屈，她原本就是做这个，不问吃问什么。
　　王奕岑没理她，到了主屋的大厅，看到新来的佣人拿着荣耀德的外套。
　　“老爷子回来了？”
　　“是，刚回来，去花厅了，说给他泡一壶茶。”
　　王奕岑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下午三四点钟，荣耀德竟然回家了，她直觉不太对。
　　握了握拳头，王奕岑走了过去。
　　花厅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份文件，王奕岑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荣耀德转头看到她，说道：“来了，我正要找你。”
　　王奕岑紧张得喉咙沙哑，她说：“你……这么早回来了？”
　　“嗯，”荣耀德说道，“有点儿事儿，你看看这个。”
　　王奕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来，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她只看了上面的一行字就不敢再翻下去了，她瞪着眼睛，声音颤抖地问：“你要跟我离婚？”
　　“嗯。”荣耀德平淡地说道。
　　“为什么？”王奕岑厉声反问，“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理由还用我多说吗？”荣耀德平静地看着她说道，“我给你很多次机会让你认错了，但是你都没有把握，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你，你说的什么，我不太明白……”王奕岑眼神闪躲。
　　“你不明白？”荣耀德看着她，“瑞卿中毒的事情，你说不是你做的，小梦当年的病为什么会家中，赵齐是你什么人，他的所作所为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王奕岑心跳得厉害，却还在狡辩。
　　“瑞卿中毒是董嫂做的，罗梦怡是自杀，赵齐是谁我不认识，你满意了吗！！！”
　　荣耀德看她摇头叹息，说道：“你还不认错……”
　　他站起来，拿过那份离婚协议，说道：“房产，财产，车，我愿意给你，我能为你做的都做了，夫妻一场，好聚好散。”
　　荣耀德说完，放下离婚协议转身离开了花厅。
　　王奕岑抓过那份协议，撕得粉碎，最后又不解恨，把那些碎纸扔到地上拼命地踩……
　　不用任何人来评价，她知道此刻自己是个疯子，疯癫到家，无可救药了……
　　纪飞羽的记者会结束了，荣瑞卿才放心回到公司。
　　也不知道，眉姐用了什么手段，网上舆论不见说纪飞羽做赝品的事情，倒是一边倒称赞她是糊弄了鉴定机器的天才少女。
　　的确，不是每一个画家在自己二十岁的时候都能画出一张真假莫辨的莫奈。
　　晚上下班，荣瑞卿按照纪飞羽发过来的地址到了一家餐厅，楼上包房里，策划这件事的三个人已经在等他了。
　　他刚一开门，纪飞羽就冲过来，娇滴滴地说：“老公～你回来啦！”
　　荣瑞卿的嘴角抽了抽，说道：“妹妹，正常一点儿！”
　　纪飞羽笑起来，说：“你看，我说没事儿吧！”
　　纪不休把酒倒上，说道：“这次呢，没有实现通知你，是老爹的错，老爹先自罚三杯，你自己看着办。”
　　“老爹，”纪飞羽说道，“他不能喝酒，他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明天，荣瑞卿就要提交现有的全部资料和证据，把曾经坑害他母亲的凶手告上法庭。
　　纪不休想起了，自己干了三杯酒，说道：“你，加油。”
　　眉姐微微叹口气，说道：“你们都加油，这件事了了，你们的心事也该了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闷，纪飞羽忙说：“眉姐，这次多谢你了，我敬你。”
　　终于又回到了聚餐的正规上，一家人吃吃喝喝，聊了一些题外话。
　　荣瑞卿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是徐杰的名字，他马上站起来说道：“我接个电话。”
　　走廊里。
　　“喂，怎么了？”
　　那头徐杰并没有急着汇报，而是停了一下才说：“刚刚的消息，老爷子跟太太提了离婚。”
　　荣瑞卿微微惊讶，他没想到他爸爸那样一个优柔寡断，感情上无法做决定的人，竟然会选择跟王奕岑离婚？
　　“目前只知道老爷子让律师出了文件，具体里面什么内容就不知道了，按照老爷子以往对她的态度，应该不会亏待她。”
　　荣瑞卿对他们夫妻的财产分割倒不在乎，只是对荣耀德的这个做法震惊不已。
　　纪飞羽正在喝汤，荣瑞卿回来了，她给他也盛了一碗，问道：“怎么样，不棘手吧？”
　　“还好。”
　　荣瑞卿没有当场告诉她，而是回家之后才说。
　　纪飞羽一边梳着头发准备洗澡，一边听着这个消息，震惊地从浴室里跑出来。
　　“什么？离婚！”
　　她的反应简直就是荣瑞卿心里想法的具像化，震惊又八卦。
　　纪飞羽砸了砸嘴，说：“一定还会有麻烦的，王奕岑不在乎那点儿财产，她要的是整个荣家，现在她儿子没有办法继承恒辉，她如果不是荣太太了，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一定不同意的！”
　　荣瑞卿解开袖口，说道：“这就是爸爸自己要操心的事情了，都是他的冤孽，他自己摆平。”
　　纪飞羽跳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说道：“你都会说冤孽这样的词儿了，看来，你真是老了。”
　　“不准开哥哥玩笑，”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脸，“去洗澡！”
　　第二天一早，纪飞羽早早起来，陪他跑步，吃早饭，跟他一起出门。
　　法院门口，张律师已经先到了。
　　纪飞羽和荣瑞卿一起下车，忽然发现张律师身后有个熟悉的身影。
　　“老爹？”
　　纪不休戴着帽子和墨镜，躲躲闪闪的，还是被发现了。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走过来说：“我来给女婿加油助威……”
　　荣瑞卿笑了，说道：“谢谢老爹，我感受到这份力量了。”
　　张律师提醒道：“老板，可以进去了。”
　　“好。”
　　“等等！”
　　他刚要走，纪飞羽却叫住了他。
　　她把自己脖子上的小鲤鱼摘了下来，给他戴上，小心翼翼地塞到他衬衫里面，说道：“你老婆的运气也跟你在一起，去吧！”
　　荣瑞卿笑了，有他老婆的运气加成，一切顺利没有问题。
　　看着他跟律师进去了，纪飞羽和纪不休同时叹了口气。
　　这一次不是沉重，更像是轻松了许多。
　　提告的程序并不复杂，荣瑞卿还有专业律师帮忙，反而更顺利了，这一次，他一共控诉两个被告，一个是康美医院前医生赵齐，一个是王奕岑，罪名就是刻意误诊导致了罗梦怡自杀。
　　他有一万种给母亲报仇的方式，但是他希望先让法律给母亲一个公正。
　　纪飞羽和纪不休回到车里等着，父女俩一边看着昨天发布会的新闻一边闲聊，纪飞羽抬头看了看，发现了一辆眼熟饿黑色轿车。
　　“邱明哥，你看那个……”
　　邱明在荣家很多年了，一眼就认了出来，说道：“是老爷子的车。”
　　看来荣耀德也很重视今天才会不声不响地来看看，纪不休开门下车，说道：“我找他玩儿会儿去。”
　　这说话的语气，简直就像个三岁孩子。


第331章 后续影响
　　律师早就打点好了一切，走个流程很快就结束了， 不久之后，法院就会根据左右材料进行判断，然后择日开庭。
　　荣瑞卿从法院出来，就看到了荣耀德的车。
　　他对张律师说：“辛苦了，你先回去，有事我会再联系你。”
　　“好，那我先告辞了。”
　　荣瑞卿没有回自己的车里，而是直奔荣耀德的车。他直接开了车门坐进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小六儿一定会来的，我不能输。”荣耀德盯着他的车说道。
　　荣瑞卿不禁皱起眉，说道：“你……就为了跟老爹攀比？”
　　荣耀德搓了搓手杖，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来给你撑腰。”
　　说这句话，他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件事说到底是荣瑞卿告后妈，他能为他做的不多，到场声援总是可以的。
　　“谢了。”荣瑞卿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是你应该做的。”
　　荣耀德笑了笑没说什么，荣瑞卿又问：“我听说，你要跟她离婚。”
　　“嗯，”荣耀德看着前面，说道，“我这个人啊，在感情上不会决断。但是你妈妈在我心里，始终都是最重要的那个。我给了王奕岑认错的机会，她没有把握，那我也只能选择这么做，我不能跟一个害你妈妈的人在一起。”
　　荣瑞卿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也没有多了不起。”
　　“我知道，”荣耀德笑了笑，说，“你就当我为了自己名声吧。”
　　他始终平平淡淡地说着一切，仿佛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无悲无喜。
　　荣瑞卿回到了自己车上，纪不休已经走了。
　　“老爹呢？”
　　纪飞羽吃着果冻，说：“刚刚去找爸爸聊天，也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跟爸爸吵了一架就走了，有意思吧？”
　　荣瑞卿也有些无奈，这两个老头大概能斗一辈子。
　　“你跟爸爸说了什么？”纪飞羽凑过去问道。
　　“我问了他要离婚的事情……”荣瑞卿抽空对邱明说，“去康城。”
　　他转头对纪飞羽说：“我没有让他离婚的意思……也没有要他一定对王奕岑做些什么才算对得起我妈，这么多年，我早就把他当成外人了……”
　　纪飞羽明白了，荣瑞卿对荣耀德要离婚这件事有些愧疚。他看着是个大人，雷厉风行，其实心里还是个善良又矛盾的小孩子。他恨荣耀德，却又不希望他过得不好，毕竟已经没有了妈妈，爸爸还是要珍惜一下的。
　　“他一把年纪了，现在又离婚，荣家本来就没什么人，离婚之后，那么大的宅子就剩他自己了……”
　　纪飞羽靠在他肩上，说道：“那不如我们回去住？”
　　“不要……”
　　“那你想怎么样嘛！”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道：“我希望王奕岑能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也希望爸爸晚年能过得好一些——虽然现在这些都是他的报应。”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好啦，说把他当外人，你又这么操心，别响了哥哥，爸爸再怎么着也还是个有钱人，想要个人共度晚年还不容易么，这世上比王奕岑好的人多了去了，对吧？”
　　被她这么一说，荣瑞卿稍微想开了那么一点点。
　　车开到康城，夏日的康城更美丽，王世义接到他们的预定就一直在准备了。
　　菜单都是荣瑞卿预定的时候就已经定下的，两个人刚坐下，菜就上来了。
　　王世义亲自上菜，说道：“今天这餐我请。”
　　荣瑞卿有些疑惑，问道：“今天这么大方，吃错药了？”
　　王世义瞪他一眼说：“不是请你的，是请羽毛的。”
　　“请我？”纪飞羽更意外了，问，“为什么要请我啊？还是因为我的画让你财源广进了吗？”
　　王世义搬过来一张椅子，坐下说道：“对，就是那张画！但是不是财源广进了！”
　　难道是因为昨天那件事情，画贬值了？
　　“是我的记者会？”纪飞羽试探着问道。
　　“没错！”王世义一拍桌子，“现在好多人都来找我买这幅画，你知道你现在身价涨了吗？”
　　纪飞羽开过了记者会，就全身心关注荣瑞卿，完全没有关注自己的事情，全都交给了眉姐和小齐。
　　“我不知道啊……”
　　王世义笑开了，说道：“昨天晚上的时候，曾经借展过那幅画的博物馆都出来说，并没有想到那幅画是假的，他们曾经找了十几个专家鉴定，从笔法用料到绘画风格，一致认定是莫奈的真迹，对于你的说法，他们也绝对很无奈，并且说，他们是受了‘上帝之手’的欺骗……”
　　“上帝之手”这个称呼可以说是至高无上的赞誉了，在这种情况之下，人们更少去在意她做赝品的动机，又或者她是否真的盈利，人们更在乎，一个能把莫奈的作品临摹到这种极致的画家，简直是史上罕见，更何况她还有无数的优秀原创作品。
　　王世义很激动，说道：“羽毛，我请你吃饭，你呢，友情价卖我一幅画，我一转手，我一年就不用开餐馆了！”
　　“少做梦了！”荣瑞卿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好好开餐馆，做你的设计师吧！”
　　纪飞羽倒是很愿意，说道：“画的事情好说，你自己联系眉姐，我倒是想跟你说说酒庄的红酒，怎么样，想进货吗？”
　　“哎呀，你管管你老婆，”王世义马上变了脸，说道，“上来就谈生意，好好吃饭好好吃饭。”
　　王世义马上站起来，假装去上菜了。
　　荣瑞卿笑了，问道：“为什么一提酒的事情他就这个样子。”
　　“哦，因为我给他的价格偏高，”纪飞羽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反正他餐厅价格这么贵，对不对，利润空间是有的。”
　　“老婆……”荣瑞卿忍不住提意见，“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接收到纪飞羽的眼神，他马上换了口风，说道：“坑人就应该坑王世义！”
　　小夫妻这边忙着约会，眉姐那头已经忙疯了。
　　记者会之后，她要把画送去按照纪飞羽的指示重新做鉴定，还有和公关部门一起把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转化成积极影响，一切向利益靠拢。
　　舆论是次要的，毕竟艺术圈对于路人好感度这种事情并不关心，对于一个画家来说学术界认可的学术价值，投资界认可的商业价值才能重要。
　　眉姐正在积极联络几个德高望重的画家出面为纪飞羽作评价，无论好的坏的都可以，把焦点始终放在她的创作和技巧上，这样一来，好与坏的争辩，自然就会为纪飞羽在艺术界带来一定知名度和影响力。
　　工作室从未像今天这么忙，每一个平时懒懒散散的人都抓紧了时间，把眉姐分派下来的任务抓紧完成。
　　“眉姐，刚刚有个快递到了，羽毛的。”
　　纪飞羽的习惯眉姐知道，她平常买东西都是寄回家里，家里的婷姐会帮忙收着。
　　快递箱子是个很普通的箱子，看不出来什么。
　　眉姐晃了晃箱子，给纪飞羽打了个电话。
　　纪飞羽听说自己到了一个快递，也很意外，说道：“我没买东西，你帮我看看什么。”
　　得到许可，眉姐做主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看上去普普通通，里面的东西却并不普通。
　　里面有一叠照片，每一张都是一幅画，最下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些画要不要我亲自送去重新鉴定？
　　眉姐冒出冷汗，赶紧把照片拍下来，发给了纪飞羽。
　　正在吃饭的纪飞羽，手机丁零一声收到了消息，看着眉姐发来的照片，她的脸色变了。


第332章 对后妈的打击
　　荣瑞卿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忙问：“怎么了？”
　　纪飞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照片给他看了，荣瑞卿接过来一看就明白了，说道：“是你从前那些赝品？”
　　“嗯……”纪飞羽说道，“不过呢……不完全是……”
　　其中有几幅掺杂进来，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作品。
　　荣瑞卿翻看了下，说道：“这几幅画里面你也留了自己的记号？”
　　“当然没有！”
　　她没有那么傻，无论赝品真品，总会被人拿来比较鉴定，留下自己的记号实在太傻了，她拿出来承认的那幅画，的的确确是她当初送给纪不休的，所以才大胆地留下了记号，其他的作品，她只敢老老实实的画，生怕被人认出来。
　　“那就好，”荣瑞卿听了她的解释放下来心，“不过，王奕岑还真是不死心。”
　　“她知道我们夫妻同心，当然想办法要分化我们，从我下手逼你收手。”纪飞羽喝了一口酒，看了看杯子说，“这酒不好，让王世义不要再卖了。”
　　看到她心态这么好，荣瑞卿也放心了。
　　回去路上，纪飞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总是看着车窗外。
　　“怎么了，一直也不说话？”
　　“我在想……”纪飞羽咬着手指说，“无论当初做赝品是什么目的，但我的确做错了，却不去承认实在是……不太好，可是我又不能承认……有些纠结……”
　　他们夫妻两个人，一个矛盾，一个纠结，也算是般配了。
　　“老婆，我有个建议，”荣瑞卿说道，“等过个几十年，你把这些写成传记，然后出书告诉全世界好不好？”
　　纪飞羽眼睛亮起来，说道：“好主意啊！到时候你退休了，我也隐退，带着孩子……算了不带孩子了，孩子们有自己的生活……”
　　上一秒还在惆怅，下一秒，纪飞羽就开始畅想新生活了，荣瑞卿很佩服她这一点，看来他也要向她学习才行。
　　送荣瑞卿去上班，纪飞羽跟他说了再见，对邱明说：“去荣家。”
　　邱明有些意外，问道：“荣家？”
　　“嗯，”纪飞羽说，“我要回去做个恶人。”
　　王奕岑既然一而再，再而三找上门来，她一味防守并不是办法。
　　虽然是夏天了，荣家并没有多热闹，除了花园里的植被还生机勃勃，整个宅子都死气沉沉。
　　她上次回来吃过饭，新来的佣人也认识她，客客气气地叫她少奶奶。
　　“王奕岑在吗？”纪飞羽直呼大名。
　　佣人迟疑地一下，说道：“太太，出门了，还没回来。”
　　纪飞羽今天要做一个没礼貌横冲直撞的傻子，她径直走向西翼，说道：“我去西翼等她，就要跟她说有客人来了。”
　　佣人也不好拦她，只能匆匆地跟在后面说了句“好的”。
　　纪飞羽去了西翼没去客厅也没有去王奕岑的房间，而是进了荣耀德书房，她对跟在后面的佣人说：“要一壶茉莉香片。”
　　佣人照她说的去准备茶，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王奕岑回来了。
　　“太太，有客人……不对不是客人……”佣人结巴了半天。
　　王奕岑不耐烦地说：“到底要说什么？”
　　“是少奶奶，”佣人说，“在西翼书房里等您。”
　　王奕岑眉头皱起来，看来是纪飞羽受到了自己的快递，来跟她谈条件了。
　　她迈步走向西翼，心里气闷，荣耀的书房，平时她都不能随便进，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
　　上了楼，丝丝缕缕的音乐从书房里透出来，王奕岑脚下一顿，着音乐听着像是唱机放出来的，难道是罗梦怡的那些唱片？
　　她慢慢走过去，推开虚掩的门。
　　书房里，老式唱机孤独地转着，流淌出时光久远的音乐，桌上的茶杯里热茶还飘着云雾，闻着味道应该就是茉莉香片。
　　唱片，唱机，茉莉香片，都是罗梦怡喜欢的。
　　在这间老旧的书房里，这一切显得无比诡异。
　　王奕岑退出来一步，余光里感觉到有人站在走廊尽头。
　　她慌忙转头去看，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影子出现在阴影里，王奕岑尖叫了一声，向后推了两步。
　　“我以为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都不会害怕呢。”纪飞羽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说道，“看来，你也是会害怕的。”
　　看清楚了纪飞羽的脸，王奕岑稳了稳心神，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再装傻了，”纪飞羽走到她面前，“你应该也清楚，赵齐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供出来也没证据，有证据也没用，追诉期已经过了。”
　　“小丫头，”王奕岑冷笑，说，“既然如此，你还来做什么呢？”
　　她对纪飞羽的动机感到怀疑，要不然是来找她谈条件的，要不然就是来套话的。
　　可是这一次她想错了，纪飞羽还真没有这么想。
　　“我啊，只是来看看你。”
　　纪飞羽走进了书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茶真的很香，看来爸爸对茉莉香片要求很高。”
　　她端着杯子回头，说道：“二十多年前，你把爸爸出轨的消息透露给妈妈，造成了她最初的情绪问题，在她就医之后，你串通赵齐换了她的抗抑郁药物，最后导致她严重抑郁而自杀，而你就趁虚而入，顺利成章盛了荣太太，这二十多年，你快乐吗？”
　　王奕岑冷笑了一声，走了进来，抚着自己耳朵上的珠宝，说道：“你这个死丫头没出现之前，我很快乐。”
　　她要的名声，地位，钱财，男人，一切一切都有了，怎么会不快乐呢？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这么多年荣瑞卿对你恭恭敬敬是为了什么？”纪飞羽喝着茶说道，“就是为了找时机让你们母子翻不了身啊，你以为没有了我，你们母子就能顺顺利利继承荣家的家产了吗？”
　　这一点纪飞羽倒是没有说错，荣瑞卿看着不声不响，从来也不在荣耀德面前表现什么，可是真的要处理他的时候，竟然发现连荣耀德也动不了他。
　　“在从不反思自己这件事情上，你跟爸爸倒是很相配。”纪飞羽端着茶杯踱着步，走到她身后。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儿子！”王奕岑咬牙切齿地说，“凭什么我儿子要做私生子？荣瑞卿却被人恭恭敬敬地叫大少爷？”
　　“凭什么？”纪飞羽笑了，说道，“阿姨你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吗？他私生子的身份是你给的，你如果不勾引荣耀德出轨，你儿子怎么会是私生子？”
　　王奕岑脸色变了，转头骂道：“死丫头！你给我闭嘴！”
　　纪飞羽不但不闭嘴，上前半步，说道：“为了你儿子？为了这个家？你把你儿子教育成什么人了，国外野鸡大学都没有念完，靠着父亲才有了一家小公司，好高骛远一无是处，你在美育基金会挪用上千万的资金给你儿子还赌债，这就是你说的为了你儿子？你教育出了一个垃圾蛀虫！”
　　说到了儿子，王奕岑激动了，她高声喊道：“我儿子很优秀！只是没有机会，一旦有机会，他做得比荣瑞卿要好！”
　　“他没有机会，他怎么会没有机会，他曾经是荣耀德最宠爱的小儿子，现在呢？”纪飞羽冷嘲道，“是你亲手把他毁了，因为你没有管教好他，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
　　“你胡说！”
　　纪飞羽笑了笑，说：“哦，对了，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引导荣瑞卿去查康美医院的……其实是荣耀德自己，没想到吧？”


第333章 寻找证人
　　王奕岑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声音颤抖地问：“你，你说什么？”
　　纪飞羽转身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说道：“爸爸早就怀疑你了，但是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一直都在退让，也没有直接揭穿你，而是让瑞卿去查。”
　　“他，他竟然……”王奕岑不敢相信，“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竟然这么对我？”
　　纪飞羽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说道：“爸爸仁至义尽了，没有亲自揭发你，给你保留了最后一点儿颜面，你并没有问他做什么你害人，不过是为了自己，对吧？”
　　王奕岑浑身颤抖，她问：“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留住他！”
　　“害死罗梦怡是，给荣瑞卿下毒也是？”纪飞羽说道，“承认吧，你都是为了自己，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
　　王奕岑瞪着她，纪飞羽笑了，说：“爸爸很袒护你，你应该感激，他怎么会愿意跟一个害死了自己心上人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你放过他吧……”
　　“都是你……”王奕岑恨声说道，“你的出现把一切都毁了，都是你，都是从你开始的，都是你……”
　　纪飞羽无奈地说：“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清醒。”
　　“我很清醒，”王奕岑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应该担心你自己，你的声誉马上就要完蛋了，别以为一个什么狗屁记者会就能救你，那些画照你说的做了鉴定，你就死定了！”
　　纪飞羽笑了，凑近她说：“不好意思，那些画里已经没有我的签名了，还有，已经有一幅画出了纰漏，任何鉴定机构绝对不能再承认自己的鉴定有问题，否则，艺术界就会陷入混乱，真假难辨，真品也会贬值，后妈，你想多了。”
　　她的笑容里透露着狡诈，王奕岑脸色难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放下茶杯，说道：“有时间你去看看赵齐吧，他的癌症已经到了晚期，还是不愿意出卖你，如果你当初选择了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
　　纪飞羽留下这句话，走出了书房。
　　她的包里藏了一把刀，原本是想放在桌子上，激怒王奕岑让她来刺伤自己，以她故意伤人来限制她的行动自由，不过很快她放弃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过于恶毒了，对王奕岑来说，荣耀德对她的怀疑已经是最大的伤害了。
　　对于王奕岑的所作所为，她能报复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尽管对荣瑞卿来说，王奕岑手里的底牌已经被纪飞羽抢过来撕碎了，但是他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物证我们已经拿到手了，只是现在人证有些难办……”
　　荣瑞卿的办公室里，张律师把现在手里的证据材料给他看。
　　“康美医院的材料已经有了，能够证明赵齐和王奕岑的确是曾经在一家医院一个科室共事，但是并不能证明两个人的关系。我们找到了赵齐两处房产的资料，也的确是王奕岑赠送的，但是没有办法跟罗女士的误诊联系到一起……而且，王奕岑的意图……我们也没有办法证明……”
　　荣瑞卿捏着鼻梁闭着眼睛想着事情，好久才说：“她的意图……崔婶婶可以证明，她知道当年的事情，是王奕岑透露给我妈妈爸爸出轨的事情，至于，王奕岑和赵齐的关系……找一找康美医院过去的同事……”
　　他忽然想到李平医生，那位老医生，应该会愿意出庭作证。
　　“这些都不算是有力的证据，”张律师说道，“整件事情，王奕岑始终都是边缘徘徊，并没有直接指向性的证据，另外，我们还没有找到最关键的东西，就是赵齐当初给你母亲做的检查，那份真正能够证明她的确深度抑郁，却被忽略的那份文件。”
　　他们开始搜集证据之后，通过正式渠道向康美医院申请，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份资料，不是已经销毁就是被赵齐藏了起来。
　　“康美医院从2000年才开始把资料录入电脑，所以电子资料里并没有存档。”
　　“这东西很重要……”
　　张律师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如果想要让王奕岑入罪，重要的还是争取赵齐。”
　　荣瑞卿抬头挑了挑眉，看来张律师很清楚，他一定要追究的是谁的责任。
　　“我会再去找一下赵齐，不过……”
　　案子上的不顺利，荣瑞卿回家就跟纪飞羽说了。不是给老婆添堵，而是在这件事上，能帮助他的，只有他老婆。
　　纪飞羽让婷姐和崔婶婶去休息了，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
　　“赵齐这个人也挺奇怪的，王奕岑这么对他，他却对她这么痴心。”
　　荣瑞卿拨弄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说道：“是啊，开始我以为他把荣瑞林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没想到，他真的只是为了王奕岑什么都肯做。”
　　纪飞羽托着下巴想着，说道：“我想是不是，是不是应该从赵齐对王奕岑的感情上入手，比如……他为什么会这么痴心对她？”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荣瑞卿，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尤其是这种痴恋，一定有什么原因。
　　荣瑞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程本，说道：“我明天下午没有事情，你要不要跟我去探险？”
　　纪飞羽笑起来，说：“好啊！”
　　得到了老婆的点播，荣瑞卿马上联系的岳霖，让他把赵齐完整的资料送过来。
　　岳霖虽然意外，还是连夜把完整的资料发给了他。
　　第二天下午，荣瑞卿接上纪飞羽带她去了一个地方。
　　“医科大学？”纪飞羽看着眼前的建筑问道，“这是赵齐的学校吗？”
　　“嗯，他从这里毕业的，老岳查到，他有几个比较好的同学后来留校任教了。”
　　荣瑞卿牵着她的手走进去，医科大学看上去跟普通大学也没什么区别，他们也没有心思参观，直奔教学楼里。
　　他们来的时间刚好，学生刚刚下课，从教室里走出来。
　　教室里整理资料的老师转头看了看门口的两个人，问道：“找人吗同学？”
　　“齐鸣老师？”
　　“是我，你们找我啊？”
　　荣瑞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再三表明自己只是为了赵齐着想，不想他身患重病还要替别人担罪名。
　　齐鸣老师起初很抗拒，但是听到赵齐已经癌症晚期，有了些松动。
　　“他……”齐鸣老师叹了口气，让他们先坐下来，“他还挺可怜的……大学时候，他的父母出意外去世了，靠奖学金读完了本科，研究生的时候，他交了个女朋友，是个护士，不过我们不怎么看好。”
　　“为什么？”纪飞羽问道。
　　齐老师推了推眼镜说道：“那女孩儿不太瞧得起他，总是让他跟导师搞好关系早点儿实习转正，去大医院工作。”
　　这倒很符合王奕岑一直以来的功利心。
　　“既然她瞧不起他，那为什么赵齐还会跟她在一起？”
　　齐鸣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也只是听说……赵齐研究生的时候跟导师做了一个项目，马上要有成果了，导师要把他踢出团队，是那个女孩儿帮了忙……具体是什么忙……就不好说了……”
　　他说得很隐晦，但是两个人还是从这个隐晦的话语里读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看样子就是因为当年王奕岑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所以赵齐对她痴心一片，她想要得到的，他都会给。给不起的，就帮她得到……
　　纪飞羽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当时的导师叫什么名字？”
　　齐鸣想了想，说道：“张永廉，是一个很有名的教授，不过他好像前些年去世了。”
　　荣瑞卿听到这个名字一愣，说道：“好，谢谢。”
　　他拉着纪飞羽从教室里出来，走到了太阳底下，才说：“你知道张永廉是谁么？”


第334章 旧案开庭
　　在里面的时候，纪飞羽就已经察觉到了荣瑞卿的反应有些异常。
　　纪飞羽眨了眨眼睛 ，说道：“谁啊？”
　　“表姑姑的哥哥。”
　　这个消息突如其来，纪飞羽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久才说；“那个非常不喜欢王奕岑，又有脸盲症的姑姑？”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道：“对，是她。”
　　“哦！我想起来了！”纪飞羽拍着手说道，“表姑姑说，那时候王奕岑做她父亲的私人护士的时候就不检点，难道……跟这件事有关系？”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道：“表姑姑的爸爸早就去世了，张医生比表姑姑大很多，前几年也过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表姑姑和她妈妈了……”
　　“表姑姑可以出庭作证吗？”纪飞羽有些犯难，“表姑姑对她一样有很大的一件，我觉得说不好会打起来……”
　　荣瑞卿也很在意这一点儿，他说：“总之，我先跟表姑姑联系一下。”
　　表姑姑嫁人之后，一家人住在别的城市，荣瑞卿斟酌了措辞，跟她说了这件事，希望她能出庭，说一说当年的事情。
　　结果，第二天张曼琪人就到了。
　　荣瑞卿亲自去机场接，张曼琪看到他，先给了他一个拥抱，急吼吼地问道：“事情是真的，真的有证据告她了？”
　　“嗯，虽然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够了……”张曼琪深深吸了口气，“对你妈妈来说，有个交代就够了，让世人看到王奕岑的嘴脸就足够了。”
　　张曼琪此行住在了小园山的别墅，这里宁静的生活让她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
　　崔婶婶按照她的习惯准备了晚餐，纪飞羽开了一瓶上次从法国带回来的红酒，说道：“表姑姑，吃饭吧。”
　　说是吃饭，但是谁都没有胃口。
　　伴着酒，张曼琪说起了从前的事情。
　　“王奕岑那时候是我父亲的私人护士，这份工作，也不知道怎么来的，专业技能差的一塌糊涂，我哥哥说，是他一个学生介绍的。我哥哥那个人，有点儿风流，王奕岑那时候对他很殷勤，他也很愿意跟这种小姑娘调笑……”
　　张曼琪喝了口酒，说道：“但是我嫂子不是好惹的角色，发现了他们之间勾勾搭搭的……”
　　“表姑姑，”纪飞羽问道，“勾勾搭搭有……证据吗？”
　　张曼琪瞪着眼睛说道：“当然有！”
　　纪飞羽和荣瑞卿看了看对方，如果有证据是最好的。
　　“后来，我嫂子使了些手段，想把她赶出去，没想到，她又看上我表哥了……”张曼琪恨声说，“我当初就不该让表哥去探病，被那个女人盯上，竟然……”
　　张曼琪作为荣耀德的表妹，罗梦怡的朋友，知道真相的她，颇受打击，一连喝了好几杯红酒……
　　夜里，安置好了张曼琪，纪飞羽回到房间里，说道：“表姑姑给了我一些东西，哥哥，接下来要怎做？”
　　荣瑞卿看了看她手里的一叠信纸，说道：“明天，去找赵齐。”
　　熙来攘往的医院门口，赵齐拿着自己最新的检查结果，抬头看到了荣瑞卿和纪飞羽。
　　“你……”
　　“有些事情想要再问问赵医生。”荣瑞卿客气地说，“方便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说吗？”
　　赵齐打量了一下两个人， 说：“好。”
　　医院附近没有什么适合聊天的地方，荣瑞卿开车转了两圈才知道了一家合适的茶室。
　　坐下来之后，荣瑞卿才发现赵齐的脸色比之前见到的时候更难看了，看样子，病痛对他的折磨不小。
　　“有事就说吧。”赵齐没客气，自己倒茶自己喝。
　　“我以前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了解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有渊源，”荣人鬼情说道，“我表叔张永廉，曾经是你的研究生导师。”
　　听到这个名字，赵齐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你没想到我们之间竟然有这一层关系吧？”荣瑞卿说道，“我也很意外，你觉得这是一种巧合吗？”
　　赵齐警惕起来，问道：“你什么意思？”
　　一直在倒茶的纪飞羽说道：“意思就是……你觉得是王奕岑用自己挽回了你在导师项目里的地位，其实，正好相反，王奕岑才是利用你接近了你的导师。”
　　她从包里拿出一沓信来，说道：“你好好看看，这些都是王奕岑写给张永廉的信，当时被张永廉的妻子发现了，留着打算离婚的时候用作证据。”
　　后来这些信辗转到了张曼琪的手上，张曼琪留着以防日后王奕岑会再次威胁自己哥哥嫂子的感情，没想到王奕岑不声不响插足了荣耀德和罗梦怡的婚姻。
　　赵齐将信将疑地接过信来，拆开了一封，越看越止不住颤抖。信上的字迹的确是王奕岑的，字字句句无比露骨深情。
　　“我不信！”他把信拍在了桌子上。
　　荣瑞卿喝着老婆倒的茶，说道：“当时张永廉不仅是出名的医生学者，作为荣家的表亲，他的家庭比许多中产家庭都富有。从最开始，王奕岑看中你，跟你交往，并不是她喜欢你，而是看上了你的导师，没说错的话，到你的导师家里做私人护士，是你介绍的吧？”
　　赵齐的胸口起伏，说：“不，不是……”
　　“你狡辩也没有用，”纪飞羽说道，“即便最初她没有这个目的，之后她也早就变心了，你看看你手上的信，再想想你要被踢出研究团队的日期，她先跟你的导师有染，而不是她为了帮你牺牲了自己。”
　　荣瑞卿接着说：“你爱着那个为了你付出自己的王奕岑，其实都是假象，她骗了你。”
　　赵齐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沉默一阵，忽然站起来说道：“我知道，这都是你们的阴谋，哪有那么巧合，二十年了这些东西都还在？”
　　纪飞羽仰头看着他，说道：“赵医生，不要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王奕岑对你什么态度，你很清楚，自然不用我们多说，你好好想想，她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赵齐留下这一句话，走出了茶室。
　　纪飞羽终于有时间喝茶了，她润了润干燥的喉咙，说道：“哥哥，你说……”
　　“尽人事，听天命。”荣瑞卿端着茶杯看了看她，说道，“妹妹，你虽然有技巧，但是心态还是不行，你太紧张了，谈判要保持松弛……”
　　纪飞羽给了他一个白眼，表达自己的态度。
　　没多久，荣瑞卿控诉赵齐和王奕岑合谋致母亲死亡的案子正式开庭了。
　　媒体对这件事无比关注，不禁是荣瑞卿和后妈的恩怨，还有荣瑞卿和亲身父亲的恩怨，以及当初罗梦怡这样一个天才画家的陨落。
　　荣瑞卿父子和纪不休都出席了，只有纪飞羽在外面等着，她不是很舒服，这样紧张的环境只能让她想吐。
　　眉姐在外面陪着她，倒了杯热水给她，说道：“这里面空调也太冷了，暖暖水。”
　　并不是空调的错，而是纪飞羽自己紧张得手脚冰冷罢了。
　　她担心，如果法庭真的盼王奕岑无罪，荣瑞卿会不会很难过。
　　这间案子中间横跨了二十年，除了八卦媒体关注，连相关的新闻媒体也都很关注，这在法学界很少见，明明追诉期已经过了，但是律师还是想办法从从前的资料里找到了可以延长时效的理由，堪称典范，这件案子的结果，很多人都很好奇。
　　争得了荣家的同意之后，整个庭审过程通过媒体向外直播。
　　原告和被告双方律师都是城中的知名律师，庭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简直就是众多法律专业学生的示范课。


第335章 喜事临门
　　荣瑞卿一方主张赵齐和王奕岑合谋，证据是康美医院的资料，赵齐当时的确作出了错误的诊断。
　　赵齐一方主张对方无凭无据，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故，对方并没有完全的证据。
　　而王奕岑这方更简单，她直言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
　　崔婶婶和表姑姑都上庭针对了自己的部分给出了证词，张曼琪对当年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把王奕岑曾经的所作所为原本呈现。
　　最后，她说：“也许对方律师会觉得我说的事情与本案无关，但是这些事情充分说明了，当初，王奕岑是一个怎么不择手段想要嫁入豪门的女人！”
　　张曼琪一开口，把对方律师下一阶段要反驳的内容直接解释了。
　　原告席上，荣瑞卿松了一口气，表姑姑果然不容小觑。
　　对面被告席上，王奕岑跟律师说了些什么，被告律师站了起来，说道：“我当事人不否认证人说的情况属实，但是，完全与本案无关，请法庭专注本案的证据……”
　　原告律师发问：“所以被告王女士，您承认了证人所说的你在张家任职的时候，为了嫁入豪门而跟证人的哥哥有婚外情？”
　　“请原告律师不要……”
　　“请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被告律师看了一眼王奕岑，王奕岑不耐烦地说：“是！又怎么样？跟案子没有关系的问题，我不会再回答了。”
　　原告律师看了看荣瑞卿，他点点头。
　　“那我请问赵齐医生，您当年接诊了罗梦怡女士，对她的病情作出了误判，是不是有人暗示过你……”
　　“反对！反对对方律师提出偏离证据的假设性问题！”
　　“反对有效，原告律师，请……”
　　法官的话还没说完，赵齐自己站起来了。
　　“法官您好，有些事，我之前没想起来，现在，我想起来了。”
　　庭上的人都非常意外，法官说道：“给你几分钟时间，尽快说完。”
　　“王奕岑没有要我为罗梦怡作出误诊……”赵齐平淡地说道。
　　对面的荣瑞卿慢慢皱起了眉，旁听席上的荣耀德不停地揉搓扶手。
　　赵齐接着说：“她从来没有直接说起过，但是她暗示过……只要罗梦怡不在了，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做荣家的太太了。她曾经为我付出过，我想帮她。”
　　被告人忽然指正对方，法庭上的气氛顿时有些慌乱。
　　赵齐却依然镇定，他说：“我没想过要罗梦怡死，我只是想，如果她病重，或许荣耀德会离开她，只是我没想到……”
　　荣瑞卿暗自咬着牙，慢慢地舒一口气，压抑自己的情绪。
　　原告律师反应很快，他问：“王奕岑给了你什么样的暗示，她是怎么说的，你有没有留存文字证据？”
　　没等律师发问，王奕岑站起来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暗示过你！你不要乱说话！”
　　“肃静！被告请回答问题！”
　　赵齐看了看气急败坏的王奕岑说道：“有。”
　　王奕岑顿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她小声说：“我让你烧的了……”
　　“法官，我有异议，”被告律师说道，“证物没有在开庭之前提交，并不能作为当庭判决的证据！”
　　原告律师笑了，说：“真不好意，开庭前不久，我受到了一份快递，早就已经投进了流程了。”
　　律师转向法官，说道：“接下来，我们要向庭上呈上两样证据，一是赵齐当年从康美医院档案里拿走的关于罗梦怡女士就诊的记录，另一个是被告王奕岑，写给被告赵齐的信。”
　　证物被当庭展示了出来，王奕岑在写给赵齐的信中，不断诉说自己作为一个单亲妈妈有多不容易，忏悔自己不应该与他分手，愿意跟他和好，只是孩子需要名正言顺进荣家。
　　并且一再说道，罗梦怡的病是可以越来越严重的，只要荣耀德受不了，他一定会离婚，到时候她就有机会了。只要她的孩子有了名分，她会离开荣耀德，回到赵齐身边。
　　信的末尾，王奕岑的的确确说了一句：病人的药，你有权不经过药局，直接交给她。
　　法庭外，长时间的紧张等待让纪飞羽的胃不太舒服，她揉了揉，起身走了几步。
　　眉姐走开了一下，带了一杯热巧克力给她。
　　“早上就没吃东西，现在就这个时候了，不知道会不会当庭宣判……先喝点儿。”
　　纪飞羽接过来，闻到甜腻的味道，胃里翻腾了一下，说道：“眉姐，我不是很想喝。”
　　“好吧，”眉姐又拿了回去，说道，“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去透口气，紧张的时候是这样的，总是觉得喘不过气。”
　　不是喘不过气，而是……
　　大概是被刚才那杯甜腻的饮料恶心到了，纪飞羽急匆匆跑去卫生间。
　　她干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吃的她只能吐一些酸水出来。还是让她出了一身虚汗，几乎脱力。
　　纪飞羽洗了把脸才从卫生间出来，跟刚才相比，审判庭门口有不少人，纪飞羽急匆匆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眉姐说道：“休庭，等一下可能就直接宣判了。”
　　纪飞羽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荣瑞卿，眉姐说：“他应该在跟律师商量后续的事情，别担心。”
　　短暂的休庭之后，法庭重新开庭宣判。
　　这件案子，已经过了追诉期，重新定案受理的理由是案件虽小但是造成的结果非常恶劣，一个医生渎职成为了间接杀人的凶手。
　　另外，在开庭之前，荣瑞卿和张律师重新整理了当年的资料，他母亲死的时候，他父亲报了警，警察立案调查最后以死因无可疑结案。张律师以“虽然是自杀案，但是由深刻原因造成”，并且重申嫌疑人手段高明算得上逃避侦查和审判，来延长了时效。
　　最终，法庭以赵齐王奕岑危害他人性命，严重渎职致人死亡，分别判处十年和八年的有期徒刑。
　　听到宣判那一刻，荣瑞卿坐在原告席上慢慢地舒了一口气。旁听席上，纪不休忍不住捂着眼睛啜泣起来。
　　荣耀德默默起身离开了……
　　赵齐对结果没意见，王奕岑却当庭提出上诉。
　　这些对荣瑞卿来说已经不重要，他终于找出了真相，给母亲一个公道。
　　荣瑞卿最后出来，却没看到一直在外面的纪飞羽，明明说好了就在外面等他的。
　　他开了手机，第一条蹦出来的，就是眉姐的消息。
　　——羽毛晕倒了，我送她去医院。
　　庭上一直很镇定的荣瑞卿慌了，急急匆匆就跑了出去，门口围着一大堆媒体记者，人人都想拍一个独家。
　　纪不休还在伤感，看到他一阵风似的跑过去，急忙拉住他，说道：“你干嘛去！”
　　“羽毛进医院了！”
　　纪不休也吓了一跳，说道：“不能从正门走，让邱明换个地方等着，我们再出去。”
　　荣耀德匆匆听了一耳朵，插嘴说道：“这边，有侧门，我的车停在那儿，快走！”
　　三个男人也顾不得许多了，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出来又听到这个消息，都有点儿接受不了。
　　从前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是罗梦怡，现在多了一个纪飞羽。
　　一路上，挤在车上的三个男人都没说话，到了安康医院，急急匆匆地跑进去，看到眉姐正在跟纪飞羽说什么。
　　她脸色不太好，却很高兴的样子。
　　眉姐看到他们来了，笑着说：“审判结果我们听到了，不过有些还有个消息，羽毛，你要亲自说吗？”
　　纪飞羽抿着唇，红着脸，支吾了好半天才说：“我……怀孕了……”


第336章 真正的新生活
　　未来的爸爸，外公和爷爷听了这个消息都愣在了原地，傻傻地看着纪飞羽。
　　眉姐笑起来说道：“傻愣着干什么啊，她真的怀孕了，刚刚做的检查结果，怎么你们不高兴啊？”
　　“高兴！”
　　最先有反应的是纪不休和荣耀德，两个老头刚刚在法庭上经历了情绪波动，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又收到了一波刺激。
　　纪不休激动得直搓手，说道：“我女儿……厉害啊！哈哈哈哈哈哈！”
　　荣耀德摆弄这手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点儿什么好，只说：“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画展什么的让工作室的人去做，不要劳累，还有……”
　　比起两个老人的反应，荣瑞卿的反应似乎更平淡一些，他只是站着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纪飞羽一边应付两个老人家，一边偷偷看他的反应。
　　眉姐察觉到了，对纪不休说道：“你跟我去咨询一下医生。”
　　“啊？”纪不休傻呆呆地问，“她手上不是有个手册了么，还要问什么？”
　　“别管了，跟我走就对了！”眉姐不由分说把他拖走了。
　　荣耀德看了看周围的气氛，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去打个电话，让老家那边帮忙上柱香……”
　　长辈们都走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孩子。
　　纪飞羽小心翼翼地看着荣瑞卿，她知道荣瑞卿对孩子的态度，不过这个时候荣瑞卿的表情看不出来是不是开心。
　　荣瑞卿在她身边坐下来，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纪飞羽回答，“这次没有瞒你，我想要眉姐不要说的，还没来得及说，她就告诉你了……”
　　荣瑞卿挑眉，问：“你还想瞒着我？”
　　“不是不是，”纪飞羽赶紧解释，“刚刚开庭，我怕你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么信息……”
　　荣瑞卿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老公有那么脆弱吗？啊？”
　　纪飞羽哼哼唧唧地撒娇，抱着他的手臂说：“我想帮你分担一些嘛……”
　　“宝贝，”荣瑞卿握着她的手说，“这不是压力，这是幸福，是喜悦，你应该跟我分享。”
　　他脸上露出笑容来，纪飞羽终于放下心来，说道：“就是说，你其实很高兴对不对？”
　　“我当然高兴，只是刚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合适，”荣瑞卿捏着他的手指喜不自胜，说道，“我真的开心，只过呢……这小子破坏了我跟你的二人世界，等出生之后，我要好好打他的屁股。”
　　纪飞羽笑起来，靠在他肩上，好一会儿抬起头来说：“我看到判决结果了，恶有恶报，希望荣先生你能放下过去，好好跟我孩子开始新的生活。”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其实，从我遇见你开始，新生活就已经开始了。”
　　这个当初假冒新娘的人，出现在他婚礼上的一瞬间起，他的人生就开始出现了喜悦的偏差。
　　再回到小园山的别墅，纪飞羽已经不是纪飞羽了，她成了万众瞩目的巨星。
　　荣耀德还有事先走了，纪不休和眉姐送她回家，崔婶婶听说了和婷姐早早地在门口迎接。
　　一进家门就喜气洋洋地，崔婶婶眼睛里还泛着泪花，不停地说：“要是夫人知道了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荣瑞卿抱着她的肩膀说道：“她会知道的，还有判决的结果我会一起告诉她。”
　　崔婶婶老怀安慰，忽然想起来说：“我刚刚炖上了汤，还做了几个菜，都是羽毛和亲家老爷爱吃的。”
　　纪不休一听，忙说：“您别总是亲家老爷亲家老爷的，听着太折寿了。”
　　“就是，婶婶，您叫他小伙子，他可爱听了。”纪飞羽插嘴道。
　　崔婶婶笑起来，说道：“好好，都听你的，现在你最大。”
　　“婷姐，麻烦你收拾下客房，老爹和眉姐今天在家里住，”纪飞羽说道，“我上去换个衣服……”
　　她刚转身，荣瑞卿叫道：“我抱你上去。”
　　“别闹了，”纪飞羽笑起来，说道，“我又不是不会走路。”
　　荣瑞卿的表情十分认真：“不行，这个楼梯太危险了，万一脚滑怎么办？”
　　纪飞羽看了看他，发现他竟然不是在开玩笑。
　　“哥哥，别闹了，”纪飞羽推开他，自己上楼，说，“你盼着点儿好行不行，哪儿那么容易就脚滑了啊……”
　　荣瑞卿忧心忡忡地跟在她身后，说道：“你低头看台阶啊，别只顾着走……”
　　纪飞羽：“……”
　　眉姐和纪不休在下面看着，忍不住笑起来，说道：“这小夫妻第一次总是会紧张……”
　　“就是，至于么……”
　　两个人笑了一阵，看着对方忽然尴尬起来。
　　他们两个，一个结过婚，但是女儿是领养的，一个没结婚没生养过，根本也没有体会过为人父母的心情。
　　小夫妻的紧张，他们的确不懂……
　　眉姐觉得神奇，说道：“我这……才多大年纪，我要当姥姥了……”
　　纪不休抱着抱枕忽然靠向她说：“诶诶诶，你抱我一下，我现在有点儿脆弱，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羽毛的时候，她才那么一大点儿……现在竟然有孩子了，我……我想哭……”
　　眉姐无奈地抱着他，说道：“趁现在快点儿哭，别一会儿孩子下来了看见了要多想了……”
　　纪飞羽怀孕这件事很快在亲戚朋友家传开了，表姑姑还没走，听说这个消息，立马赶来亲自慰问。
　　要说纪飞羽的女性亲属里，只有表姑姑是真正生养过的，注意事项说了一大堆，还送了一大堆婴儿用品，临走的时候还表示，这些都不是最好的，回头还要送一批定制的过来。
　　纪不休天天炖了好吃的，亲自送到纪飞羽的工作室去，看着她吃完。崔婶婶和婷姐每天炖滋补的汤水给她补身子，夜宵从一餐变成两餐。
　　汤料根本不用担心，荣耀德不声不响，今天送海参，明天送燕窝，花椒海底椰这些补身的材料源源不断地送到小园山的别墅来，没几天厨房就快被这些汤料海味堆满了。
　　纪飞羽睡了个午觉醒来，下楼就看到婷姐和崔婶婶在楼下收拾东西，全是这两天荣耀德送过来的。
　　“老爷子虽然不说，但是还真是盼着这个孙儿呢。”婷姐说道，“都是她亲自送过来，也不管你们在不在家，只说一定要做给你吃。”
　　纪飞羽看着那一大堆海味，忍不住说：“这么一大堆，恐怕再生两个娃都吃不完……”
　　崔婶婶笑起来，说道：“老爷子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只等着你再生两个呢。”
　　第一个还没生，纪飞羽已经感受到了压力，她苦着脸说：“总要一个一个来吧……”
　　“别抱怨了，给你炖了燕窝了，先去吃了。”
　　“好！”
　　厨房里燕窝的温度刚刚好，纪飞羽刚吃了一半，门铃响了。
　　家里马上要添丁了，宝宝的房间也要布置起来，自然要请王世义出马。
　　她今天约了王世义来看看规划，王大设计师忙不迭就跑来了。
　　“来得正好，”纪飞羽看到他进来，说道，“崔婶婶的炖的燕窝，要不要吃一碗？”
　　王世义笑起来，说道：“不了不了，要是让瑞卿知道了，我敢抢你的燕窝，恐怕要打人了。”
　　“说得也对，零度可乐要吗？”
　　“这个还差不多。”
　　给王世义拿了饮料，纪飞羽的燕窝也吃完了，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从前他设计装修的时候，预留了婴儿房的空间，那时候只是简单设计了一下，现在要根据准妈妈的习惯重新规划。


第337章 新手爸妈第一次检查
　　我想在这个位置放婴儿床，这里要放那种孩子用的单人床吗？还有啊，玩具收纳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纪飞羽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比划着，王世义虽然没结婚但是是个出色的设计师，看过的案例很多，也为很多新手父母设计了最合理的婴儿房。
　　“好了，这位妈妈你用紧张，”王世义说道，“普通婴儿床呢，用到一堆半到两岁都没有问题，再次之前，我不建议你这么快就在房间里加一床孩子的单人床，最好还是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学习爬和走，扩大他的游戏空间，玩具收纳我会给你看设计图。”
　　他说完，又笑了：“你跟瑞卿一样，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是意见一大堆，甚至问我要给孩子一间书房还是在他的房间里放一张书桌，我说大哥，你的孩子还没出生，你都已经想到了写作业的问题，你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纪飞羽哈哈笑起来说道：“他都没有跟我说诶。”
　　王世义坐在地上打开自己的平板，说道：“他看着平静，其实很紧张呢。来，你说你的构想，我们一起画个草图出来……”
　　两个人在婴儿房里研究了一个小时，终于确定了一个方案。
　　“好，那就这样了，”王世义说道，“我把草图发给瑞卿，他没有意见，我就出完整的设计图了。”
　　“辛苦啦！”纪飞羽起身送他出门。
　　走到门口，王世义忽然想起什么来，说道：“你姐姐要我跟你说恭喜，说是贺礼已经在路上了，让我交给你。”
　　纪飞羽又惊又喜，说道：“姐姐知道了？你告诉她的？”
　　“还用我说么？王奕岑入罪的消息刚发出去，媒体都炸开了，正在唱衰荣家的时候，你怀孕的消息就传出来了，毕竟是荣家的下一代，谁不瞩目呢？”
　　王奕岑的案子是媒体直播，对荣家的影响极大，那之后荣瑞卿忙得焦头烂额，努力稳定恒辉的局势，她怀孕的消息也是为了模糊舆论焦点才放了出去。
　　人们对于新生命总是充满了美好的向往，也算是王奕岑案子中带来的阴翳得到了一些治愈。
　　孩子的确是顺其自然来的，但是却不是最佳的时候，爸爸妈妈都是多事之秋，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送走了王世义，崔婶婶又把她的零食准备好了——一大堆水果和小碗麦片。
　　纪飞羽现在的确比从前饿得快，但是有崔婶婶的头尾，她倒是少有被饿到的时候。
　　傍晚的时候荣瑞卿打了电话回来，说工作比较忙，让她吃了饭早点儿睡，他可能要晚些回来。
　　纪飞羽自然不会埋怨他，高高兴兴吃了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个梦也没做，只是醒的时候有些犯傻，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看到身上的毛毯和单人沙发上的荣瑞卿才反应了过来。
　　“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嗯……”荣瑞卿放下手里的书，伸手握了握她的手腕，“在公司跟同事一起吃过了，向在这里陪你一会儿再叫醒你的。”
　　纪飞羽眼睛一扫，看到他刚刚在看的那本书，竟然是一本育儿指南。
　　她忍不住笑起来，问道：“你不是很忙吗？为什么还有时间看这个？”
　　“再忙也要看啊，”荣瑞卿说道，“这才是大事，对了，你明天要去检查对不对？我陪你去。”
　　“不用啊！”纪飞羽从沙发上爬起来，说道，“流程我都懂，邱明哥送我过去就行。”
　　“不行。”荣瑞卿冷着脸说道。
　　上一个宝宝不到三个月就没有了，纪飞羽一个人面对了一切，荣瑞卿却什么不知道，他一直很自责，纪飞羽在最需要他关心的时候，他却在纠结其他的问题。
　　拗不过荣瑞卿，第二天，纪飞羽只能带上他一起去检查。
　　全程荣瑞卿都没怎么说话，纪飞羽之前有过一次经历，流程还算熟悉，带着荣瑞卿走来走去，更像个带孩子检查的妈妈。
　　前几天时间匆忙，只来得及确认怀孕，其他检查都留到了今天。纪飞羽又一次躺在床上，等着医生来检查，终于有了紧张感，想到上一次失去孩子的原因，她有些紧张地问：“医生，我之前都有好好按照你说的调理身体，宝宝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你放心，之前给你做过检查了，你的身体状态很好，这一阵子你也都很注意，一定没有问题的，”医生和蔼地说道，“好，我们现在要看宝宝喽。”
　　屏幕上出现的黑白图案，平常是看不懂的，医生帮助给他们指导，说：“这里，这个小小的就是宝宝了。”
　　一直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地荣瑞卿猛地占了起来，凳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吓了医生一跳。
　　纪飞羽看着他傻呆呆的样子，忙跟医生解释说：“您别怕，他太激动了。”
　　荣瑞卿的确是太激动了，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傻傻地问：“他现在会动吗？”
　　“还不会呢，”医生笑着说，“只能看到模糊的脸的形状。不会下次来检查就能看出来模样了，再过几个月，连像爸爸还是像妈妈都能看出来呢！”
　　荣瑞卿紧张极了，手心里都冒出汗水来，听医生嘱咐比纪飞羽还认真。
　　影像结果打印出来交给他的时候，荣瑞卿伸出双手去接，虔诚又小心翼翼。
　　护士把纪飞羽的化验报告送来，医生看了看说道：“非常健康，你跟宝宝都是，只要保证休息，不做重体力劳动，开开心心的，迎接宝宝到来就行了。”
　　纪飞羽松了一口气，说道：“太好了。”
　　“不用紧张，我不是给了你一个本子吗？照着那个本子暗示检查就可以了，现在宝宝才六周左右，各项水平都很好，放心吧！”
　　“谢谢医生！”
　　得到这个消息，纪飞羽开心极了，刚想转头跟荣瑞卿说什么，发现他还在看那张二维图像。
　　“哥哥？可以走了啊……”
　　“哦，”荣瑞卿回过神儿来，“谢谢医生。”
　　回去路上，荣瑞卿还在看二维图像，看一会儿就要看看纪飞羽的肚子。
　　纪飞羽检查过就饿了，还好邱明在车上准备了吃的。
　　她一边吃，一边看着荣瑞卿犯傻，好一会儿才忍不住问：“哥哥，你干嘛呢？”
　　荣瑞卿忽然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肚子，有些遗憾地说：“刚才忘了录下来了，应该发给爸爸和老爹看看的，还要给王世义和曲艺看看，我有宝宝了……”
　　他说话的时候抑制不住得意的语气，像个要去给小朋友炫耀玩具的孩子。
　　“那下次检查的时候你记得录哦～～～”
　　荣瑞卿握住了她的手，郑重地说：“辛苦了。”
　　纪飞羽一把拍开，说道：“才开始就说辛苦，生出来了之后，你打算跟我说什么？”
　　“嗯……”荣瑞卿认真地想了想说，“那我要想十个月了……”
　　“那好，我等着！”
　　回到家里，纪飞羽先跟崔婶婶分享了检查的结果，一转身荣瑞卿不见了。
　　他最近忙，纪飞羽还以为他回公司了，上楼才发现，他在卧室的桌前摆弄着什么东西。
　　“哥哥，你在弄什么？”
　　荣瑞卿面前摊着一个本子，他说：“让宝宝们见个面。”
　　纪飞羽走过去才发现，本子上并排的两个黑白的二维影像。她有些惊讶，说道：“你还留着啊……”
　　“当然了，”荣瑞卿握着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腕，说道，“那是你的遗憾，也是我的。”


第338章 想要出差的准妈妈
　　纪飞羽拿过本子来，看了看上面两个宝宝的黑白影像，说道：“那时候……没有做好准备，宝宝突然来了，我没保护好他……”
　　荣瑞卿抱着她的腰，脸颊刚好贴在她的肚子上说：“是我的错，没有跟你一起面对，现在不要再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你是最好的妈妈，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等着这个宝宝到来好不好？”
　　纪飞羽笑起来，说：“好。”
　　荣瑞卿拉着她坐下来，说道：“我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孩子会保不住，如果我能……”
　　“喂，”纪飞羽戳他的脑门说道，“刚刚说让我不要再自责，怎么现在你又开始了？”
　　“好好好，我不提了。”荣瑞卿笑了笑，说，“我拍个照片给爸爸看。”
　　他拿过本子和手机，忽然又想到什么，说道：“还是给你爸爸发吧。”
　　父子两个人虽然不像从前那么僵硬，但是也没有办法像平常父子一样相处，习惯了公事上的交流，大多是公事公办的通知，像是这种普通的问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纪飞羽也觉得神奇，这两个人怎么能做到这么别扭的，也难怪是亲生父子了，她好担心荣瑞卿以后如何跟自己的儿子相处。
　　她拿过手机拍照，问道：“爸爸最近怎么样，你也没有关心他。”
　　“从律师那儿了解了一下，他跟王奕岑的离婚案子可能要上法庭，不过他说如果上法庭，王奕岑可能什么都得不到。”荣瑞卿看着她拍照片，说道，“拍好一点儿嘛，清楚一些！”
　　“好啦，我知道啦！”纪飞羽重新删掉照片，说道，“这样王奕岑怎么可能接受？”
　　“她自然是介绍的，二审开始之前，她还住在荣家，保留她作为荣太太最后的颜面。”
　　照片拍好了，纪飞羽发给了荣耀德，她说：“这件案子能够重新定案，让王奕岑入罪，张律师做了不少努力，我看不如过阵子，请张律师跟他的团队吃饭好了。”
　　“这是他的工作，佣金也少，赢了官司，他们自己名声也提升了不少，”荣瑞卿拥着她的肩膀说道，“不过老婆大人思虑得当，是该好好谢谢他们，也算是我们除了金钱以外的谢意。”
　　他习惯了公事公办，她老婆在总能弥补一些他心思不够细腻的地方。
　　二审的消息迟迟都没有开庭，可荣家已经再是从前的荣家了。
　　王奕岑把自己的珠宝首饰都打包了一个箱子，还有她钟爱的衣服鞋子，收拾好了这一切她坐在床上发呆。
　　荣耀德最近一直没有回来，电话打不通，只让律师过来跟她交涉。她心里清楚，就算二审成功开庭，判决也不会改变太多，她还是要过上监狱里的生活，在此之前她这些值钱的私人物品，她一定要守护好。
　　卧室被人敲了敲，佣人在门口说道：“太太，有位客人说要见你。”
　　“马上就来。”
　　王奕岑没多想，还以为是荣耀德的律师又来了。
　　她从西翼出来，主屋的客厅里，她看到了客人——赵齐。
　　比起在法庭见到的，赵齐气色更不好了。判决下来之后，赵齐没有提出上诉，按照日子来算，判决马上要生效了，他也应该进牢里等死了。
　　“我来看看你……”赵齐说道。
　　“看我干什么，看我被你害得又多惨吗？”王奕岑恨声说道，“如果没有你临场倒戈，我们本来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的。”
　　“没有事情的应该是你，”赵齐捂着胸口坐下来，说，“我已经得到了我的报应。”
　　无论判决多少年，他都活不过今年年底了。
　　“你自己不想活了，也不用拉上我！”王奕岑恨声说道。
　　赵齐打量着整间屋子，说道：“你结婚了之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了，看这里这么高级，你这么多年过得真的安心吗？我在知道罗梦怡死的时候，好几年都会做噩梦……”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王奕岑打断了他，说道，“你要是来跟我回忆过去的，就给我滚出去。”
　　赵齐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说道：“我只是来跟你告别，这辈子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见了。”
　　王奕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你就说了再见马上滚。”
　　“这么多年，你该得到的，也都得到了，该享受的也享受了，是不是应该赎罪了？”赵齐说道，“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认识到自己错了。”
　　“我没有错，”王奕岑坚定地说，“我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有什么不对，你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为什么愿意把证据拿出来指正我和你自己，还不是因为我当年骗了你，你觉得自己受到欺骗，就来报复我？”
　　赵齐有些尴尬说道：“是啊，我是想报复你，这也是你应得的，你就低头认了吧。”
　　王奕岑胸口起伏，说道：“我不认。”
　　赵齐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说道：“其实，我并不后悔当年帮你，只是如果没有没伤害到她就好了……”
　　他后悔的始终是一念之差，害了一个人。
　　王奕岑越听越气，站起来转身回去：“不送了！”
　　回到乱七八糟的卧室里，看着那些被她打包起来的东西，她感到一阵凄凉，她处心积虑得到了的一切，最终她能做主的，只剩下这些冰冷的，没有温度的珠宝首饰。
　　似乎与她当初想要的没有差别，又似乎相差甚远。
　　夏天变得热烈起来，纪飞羽进入了孕吐最难熬的时期，脾气也变得古怪起来。
　　她最近被折磨得，正在怀孕的人，竟然瘦了不少。
　　荣瑞卿心疼坏了，一天无数次投喂她，尽量推迟上班的上班的时间，早早下班回来陪她。
　　“宝贝，崔婶婶做了点心，芝士红薯……”荣瑞卿忙不迭给老婆送吃的。
　　纪飞羽刚吐完，不耐烦地说：“我不要吃，天天吃吃吃烦不烦啊！”
　　“好好好，你说不吃就不吃，”荣瑞卿坐在她身边，用勺子挖着碗里的红薯泥，说道，“好香啊，芝士还可以拉丝呢……”
　　纪飞羽闻到香甜的味道就皱起了眉，说道：“你拿远一点儿……”
　　起初荣瑞卿还以为她是闹情绪，听到她这么说，又紧张起来，忙问：“是不是不舒服啊……”
　　“你才看出来吗？”纪飞羽不高兴地说道。
　　荣瑞卿赶紧哄着说：“对不起宝贝，刚看出来，你要我怎么做你说。”
　　纪飞羽撇着嘴，说道：“看你觉得烦，你去上班吧！”
　　“行，我去上班，”荣瑞卿对她说一不二，“那你要干嘛？”
　　“我要去工作室，跟眉姐谈事情。”
　　“那我让邱明送你去。”
　　知道她要出门，荣瑞卿跑进厨房，把崔婶婶熬的甜品装了两个保温瓶，又亲手切了两大盒子新鲜的水果，准备了一大袋子零食让邱明带去工作室。
　　纪飞羽出门去个工作室而已，好像当年要出门上大学一样隆重。
　　“来了？”工作室里，眉姐迎出来，说道，“瑞卿刚刚打了电话，说你要过来，让我来接你，说带了好多吃的，让我看着你吃。”
　　“他好烦哦……”纪飞羽虽然在抱怨，脸上的笑意却是止不住。
　　眉姐调侃道，“什么好烦，我看你是幸福过头了。”
　　纪飞羽歪着头笑了，问道：“你叫我过来什么事情？”
　　“哦，不是什么大事，”眉姐说，“有个国外的艺术馆想要请你去半个画展，在下个月，大概也就三天时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我没有答应，你问过医生之后我们再决定。”


第339章 准爸妈吵架
　　画展开到世界各地，应该是每个画家的梦想，纪飞羽当然也不例外。
　　“我可以啊，我当然可以！”纪飞羽激动地说，“前几天去检查，医生也说没有问题呢！说这个宝宝强壮得很，胎心也都很正常！”
　　上一次宝宝没有胎心她几乎伤心死，这一次格外关注这个问题。
　　“还是要医生亲口说我才能去回复人家。”眉姐谨慎地说道，“还有，你也要跟瑞卿商量一下。”
　　“为什么要跟他商量，这是我工作的事情啊！”纪飞羽嘴巴寂寞，从包包里翻出了一袋子薯片来。
　　眉姐抢过去说：“薯片这个东西不可以随便吃，都是垃圾食品。”
　　纪飞羽委屈地撇了撇嘴巴，说道：“我想吃……”
　　眉姐打开袋子说道：“我替你吃，你看着。”
　　“哦……”
　　眉姐边吃边说：“你现在怀孕啊，怎么能去长途旅行呢，瑞卿知道了一定会这么说，他很紧张你，这件事你要跟他商量才行。”
　　想到自己最近的坏脾气，想到荣瑞卿最近对自己的低声下气，纪飞羽犹豫了，说道：“嗯……好吧……”
　　回到家里，纪飞羽吃了崔婶婶准备的加餐，回到自己的画室，最近她大部时间都在家里画画，荣瑞卿总是担心她出门会有什么意外。
　　好在她之前在法国和德国写生，拍了很多风景图片和影像，也能在家里边看边找灵感。
　　不过她这个时候最担心的还是画展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天气没有那么热了，纪飞羽跑到花园里散步，春天种下的芍药这个季节开得正美，还有大缸里的睡莲，也在这个炎热的季节羞答答地盛开了。
　　纪飞羽坐在门前的摇椅里，看着黄昏日暮忽然觉得人生真美好。
　　荣瑞卿一进门就看到老婆懒懒散散地在悠闲地看风景，走过去附身亲了亲她，纪飞羽笑着躲开说道：“回来了？”
　　他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晚一些，应该是公司很忙。
　　“嗯，回来了，”荣瑞卿把她从摇椅上扶起来，问道，“今天去工作室做了什么？”
　　“嗯……”纪飞羽拿不准要不要现在说，所以含混地回答：“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眉姐让我过去商量一下。”
　　“哦，”荣瑞卿没多问，反而更关心其他的，“让你带去的东西都吃光了吗？”
　　“分给小伙伴一些，剩下的都吃光了，回来还吃了崔婶婶的加餐。”
　　荣瑞卿有些意外，问道：“这么乖？”
　　“那当然了，”纪飞羽说道，“下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我当然要趁着这个时候多吃一点儿了！”
　　荣瑞卿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辛苦了宝贝。”
　　为了迎合纪飞羽的饮食节奏，晚饭吃得比从前要早，因为她晚上睡觉之前还会有一餐夜宵。
　　饭桌上，纪飞羽跟他聊着天，自然而然说起了画展的事情。
　　“画展啊好事，”荣瑞卿说道，“在哪里？”
　　“意大利的罗马……”
　　果然，纪飞羽说完地点之后，荣瑞卿的表情一僵，不太自然地问道：“什么时候？”
　　“下个月，中间那边还要准备一些事情，比如设计展厅和宣传啊这类的……画也要邮寄过去……”纪飞羽小心翼翼地解释。
　　“哦。”
　　荣瑞卿手里的筷子动了动，夹了一根豆芽想要放进嘴里，又放下来，看了看纪飞羽，欲言又止，还是抬起筷子，可豆芽掉了他都没有察觉，空空地把筷子塞进嘴里。
　　好一会儿，他才说：“我吃饱了，上去回个邮件。”
　　楼上卧室和书房是想通的，中间有置物架做了隔断。纪飞羽上楼的时候，荣瑞卿坐在书房一侧窗台前的沙发上看着远处的海。
　　桌上的电脑根本没开，他也不是来回邮件的。
　　“哥哥……”纪飞羽站在隔断处叫他，“你怎么了？”
　　荣瑞卿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你吃饱了？”
　　“嗯。”
　　纪飞羽坐在他身边，问道：“你是不是在想画展的事情。”
　　荣瑞卿看了看她，坐直了身体，说道：“宝贝，我很支持你的事业，你做的决定我很少反对，因为这是你热爱的，是你的天赋所在。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你已经有了宝宝，是不是要多多考虑一下这方面，你的身体和宝宝是不是能承受的？万一……”
　　他停了一下，说道：“我不是说一定会出问题，我只是觉得，你决定了要孩子，是不是重心要偏移一下？这种需要长途跋涉的工作是不是就免了？”
　　纪飞羽听了心里不是很舒服，说道：“这并不影响啊，难道有了宝宝，我什么都不能做吗？”
　　“你如果觉得画展很重要，那就应该把画展全部办完再要宝宝。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了，我们的生活，你的事业都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要孩子会打乱原有的计划，我也说了，希望你能多做一些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让孩子绊住的脚步……”
　　“没有绊住我的脚步，”纪飞羽说道，“我只是飞过去半个画展，三两天的事情，怎么就要上升到这种地步呢？好像我无理取闹一样？”
　　眼看气氛要变得不一样，荣瑞卿压了压手掌说道：“我们现在都不够冷静，所以暂时看来，我们都不要说下去了，好吗？等我们冷静了，捋顺了逻辑再来慢慢谈，好吗？”
　　“没什么好谈的，我们说的根本就是两件事！”纪飞羽激动起来，“你根本就是在责怪我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就去怀孕了，你这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孩子有意见？”
　　“宝贝，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意见，我只是……”
　　“你你你，什么都是你你你……”
　　纪飞羽刚刚争辩了几句，忽然觉得不舒服，胃里一阵翻涌，她急急忙忙冲进卫生间。
　　荣瑞卿慌慌张张在后面跟着，生怕她摔倒，去背纪飞羽关在了外面。
　　隔着门板，他都能听到里面纪飞羽呕吐的声音，他又心疼又无奈，敲门问道：“宝宝，你还好吗？”
　　里面的纪飞羽吼道：“滚！不要你管！”
　　直到晚上就寝，纪飞羽都没理他，一时冲动直接给眉姐发消息说画展一定要办，让她去回复意大利人，明天她就去见医生让医生证明她现在足够应付长途旅行。
　　放下手机，她躺下装睡了。
　　徐杰大晚上发来明天会议的提纲，荣耀德要在两年之内把公司彻底交给荣瑞卿，加上受王奕岑案子的影响，公司的事情多得要命。徐杰根本顾不得荣瑞卿是不是在休息，只要有需要处理的文件，绝对不拖到第二天。
　　荣瑞卿在楼下跟他开了一个短暂的电话会议，再回到房间的时候，纪飞羽已经睡了，他轻轻凑过去，吻了吻她的脸颊。
　　无论两个人的身份如何，他们最终还是不能免俗地因为孩子事业和家庭争吵。
　　荣瑞卿没想埋怨她，也不喜欢她为了家庭和孩子放弃自己的事业，只是一想到长途旅行可能会造成的伤害，他就忍不住担心。
　　他失去过一次，不想遗憾再一次发生。
　　第二天，纪飞羽约了眉姐去见医生，到了医院却发现了荣瑞卿也在场。
　　两个人早上起来也都没有说话，荣瑞琴出门上班，她出来看医生，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我让瑞卿来的，料到了你这丫头不会说实话。”
　　眉姐看了看闹别扭的小夫妻，说道：“有什么问题，我们先听听医生怎么说，然后再解决，好不好？”
　　两个人还是谁都不理谁，但是好在眉姐在场，气氛稍微没有那么尴尬。


第340章 准爸爸的妥协
　　医生直到他们的来意，慎重检查之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其实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荣太太之前有过一次不顺利的妊娠过程，但是怀孕之前，我们做过非常详细的检查，你的身体状态很好，可以说你是在身体状态最佳的时候有了这个宝宝，目前来看宝宝的各项指标都很稳定，妈妈的身体也很健康，应付长途旅行是没有问题的。”
　　尽管医生这么说了，眉姐还是不放心，问道：“可是坐很久的飞机，当时不会有什么影响，这之后呢？万一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这一点能也不需要担心，其实母体在怀孕期间，只要保证营养，身心舒畅，没有剧烈的撞击，运动，这些东西，母亲本人想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不用太过刻意地小心翼翼呵护，反而适当地运动，工作，是对生产和宝宝发育都有帮助的。而且，下个月的话，荣太太已经妊娠十二周了，是比较稳定的一个状态了，不会有太大可能出意外的……”
　　纪飞羽瞥了一眼荣瑞卿说道：“有人不这么觉得，还说我怀孕是没有做好准备。”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荣瑞卿说道，“我只想让你保重自己。”
　　“你没有，你就是这个意思！”纪飞羽回击道。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在医院里吵起来，眉姐忙说：“好了好了，既然医生说没有问题了，我们回家再去商量其他的问题。”
　　出了医院，小两口还是谁都不理谁。眉姐摇头叹气说道：“瑞卿你回去工作吧，我送羽毛回去。”
　　她给荣瑞卿使了个眼色，荣瑞卿心领神会，说道：“那麻烦您了，我先走了。”
　　回到小园山的别墅，纪飞羽气愤地把包包扔到沙发上，坐下来，抓过香蕉来吃。
　　“哎呀，你怀孕呢，别生这么大的气，对宝宝不好。”眉姐说道。
　　“什么都是对宝宝不好，都没有人想过我，你们都在乎这个小东西嘛，我都不重要了！”
　　纪飞羽嚷道，说着说着竟然觉得自己委屈，差一点儿哭起来。
　　“哎呀，没有人说你不重要啊，”眉姐赶紧抱着她说，“乖乖，你说你现在生气影响大，影响的还不是你的身体吗？万一宝宝有什么问题，遭罪的不还是你吗？”
　　纪飞羽撇着嘴不说话，她一时间情绪上来，有些控制不住。
　　“瑞卿也是一样啊，他不是想你放弃工作全心全意养胎，是真的担心这个过程中出什么意外。”眉姐擦了擦她的眼角说道，“你这臭丫头平时很明白道理的啊，现在是怎么回事……”
　　刚好婷姐来送了两碗燕窝，听到了，说道：“女人怀孕是这样子的，说来眼泪就委屈得不行，听医生说过是什么身体里的什么调节系统在这个时候乱套了，您也不用怪少奶奶，大少爷没意识到这点儿，也不该这时候跟少奶奶讲道理。”
　　纪飞羽听了这话吸了吸鼻子，说道：“这样啊，那我就没什么可自责的了。”
　　眉姐笑起来，说道：“你们这一家子真是，从上到下都哄着她，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纪飞羽的心情因为婷姐一句话又好起来，说道：“对了婷姐，爸爸送来的那些燕窝补品，你跟眉姐装一些。”
　　荣耀德给儿媳妇儿准备都是一些珍品，眉姐也算是借了她的光。
　　眉姐一边吃燕窝一边问：“你公公最近怎么样？”
　　“听说王奕岑还没有签字，爸爸想要提起诉讼，他这一次是铁了心不给王奕岑机会了。”纪飞羽说道。
　　眉姐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听说了一些，你公公这个人，优柔寡断这些年，这一次倒是很果决。”
　　这点上纪飞羽倒是能想明白为什么，之前荣耀德只是怀疑，但是这么多年对王奕岑的感情让他在心里认定也许她是无辜的，并且这个猜测占据上风，但是一旦各项证据确确实实地显示王奕岑确实是害死罗梦怡的凶手，他就算再纠结，也没有办法原谅了。
　　说了些家长里短和八卦，眉姐陪她吃了午饭，等她去午睡才离开。
　　婷姐刚刚送眉姐出门，就看到荣瑞卿的车开了进来。
　　荣瑞卿回去简单处理了一下工作，很快就回来了，事情还没有解决，他总担心纪飞羽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羽毛呢？”
　　“在楼上午睡，”婷姐细心地说，“跟眉姐聊天吃饭，心情挺好的，不用担心。”
　　上了楼，看到纪飞羽睡得正香，荣瑞卿又放心又生气，走过去轻轻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
　　纪飞羽做了一个在云彩里翻来覆去的美梦，睁开眼睛，外面已经黄昏了，她懒洋洋地滚了滚，屋子里的空调被调高了一些，她坐起来，看到隔断那头的荣瑞卿。
　　尽管在看文件，荣瑞卿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她醒了。
　　“醒了？”他走过来，顺手断过一杯牛奶，说，“崔婶婶刚刚送过来的，让你醒了记得喝，她老人家算好了时间，这个时候刚好是温的。”
　　“哦……”
　　纪飞羽接过去，喝了两口，小心地看了看荣瑞卿，说道：“回来这么早？”
　　“嗯。”荣瑞卿看着她，说，“喝光。”
　　纪飞羽乖乖全部都喝掉了，两个人看着对方，忽然异口同声说：“对不起……”
　　刚刚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
　　荣瑞卿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过来放好，握着她的手腕，说道：“我为我昨天说的话道歉，我本想表达担心你会出意外，结果抱怨了很多跟事情无关的东西。我支持你画展，前提是你照顾好自己。”
　　这个男人时时刻刻都愿意为了自己低头，纪飞羽又开心又窝心，她说：“哥哥，对不起啊，我故意曲解你，还跟你吵架，不过，你相信我，我真的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照顾宝宝，我不是没有准备好就要孩子的，我会在这两件事中间权衡，做到最平衡。”
　　“我明白，这是我们人生的第一次，都是边学习边改正，无论是做夫妻还是做父母，一样没有经验，尤其是做人父母不能从头开始……”
　　荣瑞卿说到一半停住了，纪飞羽聪明的小脑袋一转，说道：“哥哥，第一次做父母我理解，不能从头开始也没错，怎么说起第一次做夫妻，你好像还想从头开始……”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哦！”
　　纪飞羽笑起来，说：“你不用紧张，我随便说说的……所以……”
　　她拖长了语调，问道：“画展的事情……你同意了哦～”
　　荣瑞卿无奈地说：“同意啦！”
　　“耶！”纪飞羽欢呼一声，扑过去抱他。
　　“哎呀，慢点儿，莽莽撞撞的，”荣瑞卿接住她，说，“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你……”
　　纪飞羽嘿嘿傻笑，说道：“糙妈妈带出糙小孩儿，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娇气呢？”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眉姐迅速跟意大利那边确定了时间和行程，纪飞羽也开始忙着规划展厅，她忙起来情绪也好了很多。
　　荣瑞卿还是不大放心，出发之前又带着她去看了一次医生，再三确认了她身体可以才放人。
　　恒辉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也需要出差，但是为了纪飞羽一拖再拖，这会儿趁着纪飞羽出国，他刚好加班加点把之前堆积的工作补回来，该出差出差，该应酬应酬。
　　出发前，荣瑞卿把各种零食装了一大箱子，如果不是纪飞羽拦着他恐怕要装一大箱子汤料过去。


第341章 神秘的鲜花
　　护照，身份证，在这里……护肤品，面膜，护发素和洗发水，在这里……”
　　纪飞羽在一旁喝汤看着电视，听到收拾行李的荣瑞卿碎碎念，觉得哪里不太对，她转头问：“哥哥，洗发水啊护发素这些东西酒店里都有啊！”
　　“家里现在用的是孕妇专用的，酒店里的怎么能比啊。”荣瑞卿说道，“放心，我用了分装的瓶子只有三四天的量，不重。”
　　重不重的倒是次要的，纪飞羽又不用亲自拎箱子，只是她觉得，是不是荣瑞卿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
　　自从让他装吃的之后，他就开始整理日用品了。
　　“啊，对了，睡衣……”荣瑞卿一边念叨着一边跑上楼，连纪飞羽的睡衣和枕头一起拿下来。
　　“哥哥，你拿枕头干什么？”纪飞羽的汤匙吓得掉在碗里。
　　“怕你睡不好啊，酒店的枕头你要是不习惯怎么办？”荣瑞卿说得理所当然。
　　纪飞羽问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我明天的飞机，你把枕头装进箱子里，我今晚要怎么睡？”
　　荣瑞卿呆呆地站在行李箱边上，大张着嘴巴，半天没说话，显然他忽略了这个问题。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办法，说道：“那明天等你起来了，我再装。”
　　纪飞羽无奈地笑了，说道：“哥哥，你先别忙了，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好不好？”
　　老婆开始撒娇，荣瑞卿只能停下手里的整理工作坐过去陪她，纪飞羽放在汤碗，抱着他的手臂说道：“我一共去三四天，衣服呢，就那么几件我都装好了，你不要把我当个孕妇，就当我普普通通地出门几天，轻松一点好不好？”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把你当孕妇才这样，你第一次离开我出远门诶，我怎么能不担心啊？”
　　“又不是第一次离开你……”纪飞羽小声说道，在收到荣瑞卿的怒视之后，又马上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不是还有眉姐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嘛，你别这么紧张，不然我走了还要担心你。”
　　之前出差都要把她带上，这一次却因为自己的原因不能陪她一起，荣瑞卿有些懊恼，总想做些什么来弥补自己不在她身边的遗憾。
　　“我知道，我都明白，只是你不让我做这些，我真的……不放心……”荣瑞卿忧心忡忡地说，“别人怎么可能有你老公这样对你好啊……”
　　纪飞羽笑起来说：“是是是，你对我最周到最细心了！”
　　虽然她尽心尽力哄了半天，最后荣瑞卿还是坐不住，在她的行李箱里又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
　　第二天眉姐来接她，还以为她要在意大利住上三五个月……
　　既然荣瑞卿说了这是他的安心，那纪飞羽也只能收着了，眉姐看了哭笑不得，小夫妻的情趣，她也不好说什么。
　　纪飞羽飞去国外，荣瑞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始终坐立难安，总要看看时间，算着她有没有降落。
　　“老板，”艾米敲门进来，说道，“三点钟的会议，还有十分钟，各个部门已经到了，老爷子那边的董事也到了。”
　　“我知道了。”
　　荣耀德要退休，渐渐把自己的心腹和得力助手介绍给荣瑞卿，让他们成为他全新的左膀右臂，加上荣瑞卿从前培养起来的心腹，现在公司内部虽然大部分都是他的自己人，但是如何权衡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一门学问。
　　老婆走了，他也要认真工作才行。
　　加上转机和延误，纪飞羽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到罗马，眉姐担心她身体受不了直接把她送去酒店，原定的采访推迟到了第二天。
　　现在纪飞羽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这个可是骗过诸多鉴定机构和专家的天才画家，来到欧洲，自然有不少媒体等着采访她的心路历程。
　　纪飞羽虽然有些疲倦，但是完全没有不适，先给荣瑞卿报了平安，就开始一边吃零食一边熟悉接下来画展的流程。
　　眉姐帮她整理行李，看到洗发水的分装瓶对荣瑞卿的执念感到深深的佩服。
　　“我要出差，你老爹就嘱咐我少喝酒，不要跟奇怪的男人眉来眼去，看看你们小夫妻，关注的都是这样的小事儿，果然还是年轻好啊……”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老爹他是没有自信，怕你被意大利男人拐走，荣瑞卿才不会呢，他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帅，我除了他看不上别人。”
　　“这倒是真的，”眉姐说，“我要是年轻二十岁，我也去追求瑞卿了。”
　　好段段聊着天，竟然给自己聊出了一个情敌。纪飞羽笑着，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摊着自己，露出已经明显的肚子。
　　眉姐过去摸了摸，说道：“真是神奇啊，一个小生命就在这里面。我想瑞卿舍不得你，除了夫妻感情之后，也是不想错过看着他成长的机会。”
　　“那他应该学着如何分离。”纪飞羽摸着肚子说道，“不要每一次都这样要死要活的。”
　　要死要活的荣瑞卿在家里陷入了空虚，小园山的别墅跟荣家比起来，也算不上大，荣瑞卿一个人在家里，开着所有的灯，听着交响乐发呆。
　　这一曲结束之后，自动跳转了下一曲，纪飞羽的声音传了出来。
　　“哥哥，你无聊发呆的时候一定会听这个曲目，所以我把留言放进这个目录里……”
　　荣瑞卿微微惊讶，紧接着露出笑容，听到她继续说：“为了不让你那么无聊，我有几个任务交代给你，你要好好完成哦～第一，我不在家的时候，照顾好我的芍药和睡莲。第二去找爸爸吃个饭，问问他最近的情况。第三……嗯……把婴儿床装好。暂时就想到这些，你每天做好一件事，我就回来啦～”
　　“好！”荣瑞卿无奈又宠溺地对着空气说道。
　　其实他很忙，只是空闲下来，抬头不见纪飞羽的日子有些难熬。即便很忙，荣瑞卿还是决定要把老婆交代的事情做好。
　　他先是联系了王世义，要他有时间把定做的婴儿床送过来。
　　接电话的王世义看了一眼时间，整个人都崩溃了，说道：“大少爷，现在是凌晨亮点啊！你就不能明天再说吗？”
　　“不能，我老婆交代的任务。”
　　“……”
　　王世义挂了电话不再理他。
　　荣瑞卿却大半夜跑去给芍药烧水剪枝照看睡莲，一直在花园里忙碌到天亮，他才意识到他竟然没有睡意。
　　另一边的纪飞羽休整了一天之后，她的画展开幕了。
　　与之前国内的画展不同，这一次画展邀请了很多知名的欧洲学者，大多数都在她处于风波之中的时候对她的画工表示了肯定。
　　纪飞羽这一次也遇到了许多大师级的人物，像个小迷妹一样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第一天结束，回到酒店，工作人员送来一大堆鲜花。
　　“纪小姐，是您的仰慕者给您的鲜花。”
　　纪飞羽很惊讶，还是让小齐都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齐往返了三次才把花束都搬完，眉姐挨个看着留言说道：“不得了啊，这些人都要把你夸上天了吧？”
　　纪飞羽忙着换衣服，虽然礼服是根据她现在的身形做的，还是没有普通的居家服舒服。
　　“应该只是主办方客气吧？”
　　“不是哦，”眉姐挑了一张卡片，说道，“美第奇这个姓氏我知道，当地的名门望族，看样子很喜欢你哦～”
　　小齐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是哦，这个叫西里欧的名字出现了好多次，我看这里有一半花束都是他送的。”
　　眉姐挑眉说道：“哎呦～有追求者了哦～”


第342章 神秘的追求者
　　这个状况是之前许多次画展都不曾出现的，小齐跟着起哄：“哟哟哟，羽毛有人追求了！”
　　纪飞羽一脸的不可置信，走过去翻开花束里面的留言卡片，卡片上用意大利语和英语写着一些赞美和祝福的话。
　　“只是表达欣赏吧，什么追求不追求的，”纪飞羽说道，“我带着婚戒还带着一个孩子，怎么会有人追求啊！别闹了……”
　　小齐笑嘻嘻地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意大利的男人撩妹是种族天赋，你小心点儿，别被勾魂摄魄，回头荣先生要闹了。”
　　纪飞羽压根儿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收拾好自己就跟眉姐和小齐一起去吃饭了。
　　第二天照常开幕，今天来参观的人主要都是一些油画的爱好者和收藏家，纪飞羽作为画家本人在展馆里走一走，给一些提出疑问的参观者解答。
　　有位穿着得体的男士走过来，客客气气地用英语问道：“您之前在中国的画展展出过一个男人的画像，怎么没有了？”
　　纪飞羽只画过一个男人，就是荣瑞卿，那是她送给荣瑞卿的，当时只是借来凑数，现在她画作够用了，自然不用拿那副来展出。
　　“哦，那幅我送人了。”纪飞羽解释道。
　　男人很失望，说道：“我很喜欢那幅，还想能够亲眼见到最好了。那幅画把男人的压力和困境表现得很好，不知道你送给了哪位收藏家，或者他愿意割爱给我。”
　　“谢谢你喜欢，”纪飞羽笑道，“只是，那幅画画的是我先生，我已经送给了我先生，恐怕他不会让出来了。”
　　“是这样啊，”男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您先生真是太幸福了。”
　　本以为这位只是位普通的参观者，当地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跟纪飞羽介绍说：“这位是……”
　　男人主动说：“西里欧，西里欧德尔美第奇。”
　　纪飞羽惊讶得张大了嘴，她从前只在各种美剧里听说这个古老神秘的姓氏，真的听到有人姓美第奇，有些不真实。
　　“你好，我是纪飞羽，对不起，有些吃惊。”纪飞羽赶紧恢复状态。
　　“不用太惊讶，只是个普通的名字罢了，或许你之前听说的是我们家族经常闹鬼？”西里欧开玩笑说道。
　　纪飞羽笑起来，说：“不，不是，我只是想到您送的那些花，想要给你说谢谢。”
　　“哦，你说那些花，我觉得他们不足以与您的发梢相配。”
　　如果在国内有人跟她这样说话，纪飞羽恐怕已经一巴掌打过去了，可是意大利男人优雅地说出来，就是发自内心的赞美，纪飞羽简直要要被西里欧温柔帅气的笑容淹没了。
　　她笑了笑，说道：“谢谢。”
　　“啊，对了，”西里欧拿出一张名片，说道，“画展结束之后，我想请您吃饭，如果可以能不能打电话给我……”
　　纪飞羽一时间不知所措，看著名片半天不知道该不该接，好在眉姐及时出现，说道：“美第奇先生是吧，谢谢你来看展，关于吃饭的时间，我会再安排，您定好时间我们帮您确认好吗？”
　　西里欧并没有因为眉姐的打断而不高兴，反而说：“劳烦您这样充满魅力的女士为了安排了，希望没有给您带来苦恼。”
　　眉姐本来是为纪飞羽解围的，没想到被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撩到了，顿时面红耳赤。
　　纪飞羽忍不住笑起来，小声说：“眉姐，想想，我老爹的嘱咐，别被意大利男人勾魂啊……”
　　眉姐尴尬了咳嗽了两声，说道：“好，不客气！”
　　西里欧走了之后，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这个叫西里欧的男人，并不会让你难堪，反而温柔得体得让人难以拒绝。
　　“这个人我打听过了，”回到酒店，眉姐说道，“我们展出的这家艺术馆是他们家的，承接的公关公司也是家族产业的一部分，总是就是美第奇家的人喜欢看油画，每年邀请世界各地的画家来办画展。”
　　纪飞羽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芒果干来，说道：“也就是说，就算是答谢对方的地主之谊，这个应酬是避免不了了。”
　　眉姐点了点头说：“答对了！”
　　她正要感慨，小齐又抱着几大束红玫瑰进来，说道：“羽毛，西里欧又给你送花了，楼下大堂都是……”
　　“不会吧，我跟他说我结婚了啊……”
　　纪飞羽刚说完，她的手机想了起来，她的结婚对象急促地催着她视频。
　　意大利时间下午三点，国内晚上十点左右，荣瑞卿刚刚下班回来，把婴儿床的收尾工作完成，马上打给老婆炫耀一下。
　　“哥哥！”
　　那头纪飞羽高高兴兴地接了视频，荣瑞卿笑着跟她显摆：“我下班回来在弄婴儿床，给你看看成果。”
　　他调转了摄像头，给纪飞羽看已经完工的小床。
　　婴儿床选了原木色，用最传统的工艺，没有工业胶也没有刷油漆。纪飞羽和王世义一起确定的设计图，如今看着它真的被做出来，纪飞羽很湿惊喜。
　　“哥哥，你要不要躺进去试一试？”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我就不了吧，不跟宝宝抢床了。”
　　他看着视频那头的纪飞羽，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问道：“怎么样，累不累？”
　　“当然不累了，”纪飞羽说道，“每天走一走运动一下，然后就是吃东西。”
　　纪飞羽把自己的生活美化之后分享给他，她转身去拿另一袋果干，身后一闪而过一大片玫瑰，荣瑞卿顿时皱眉问道：“你房间里怎么那么多花？”
　　“哦，这个啊……”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道：“是粉丝送的。”
　　纪飞羽的名气在那里，有人送花倒是正常，但是这未免也太多了吧，荣瑞卿直觉不太正常。
　　“粉丝送的？妹妹，你有没有时间瞒着我？”
　　“我有什么事情能瞒着你，难不成有人追求我吗？拜托，我现在是个孕妇诶！”
　　她语气轻松，看样子真的没有把事情放在心上。不过荣瑞卿却不敢放松，他走到桌子前，开了电脑，熟练地上了一个罗马当地的网站，搜索新闻。
　　任何国家地区的人们对八卦的热衷程度都不差，当地有名望的单身贵族给东方天才画家接连送花这件事，就放在花边新闻的头版和社交软件的头条上。
　　“哥哥？”纪飞羽见他好久没说话，主动说道，“你在干嘛？有工作吗？”
　　她手里的另一袋果干都吃了一半了，荣瑞卿才说：“没什么，小事儿。”
　　他重新看向手机，问道：“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对了，多亏你给我带着枕头，每天睡得特别好。”
　　“也不知道是谁，非说我给她带枕头是多余的。”
　　“哎呀，我错了嘛～”
　　……
　　聊了一会儿之后，纪飞羽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儿睡觉，我跟眉姐小齐去吃下午茶。”
　　“好。”
　　荣瑞卿切断了视频信号，马上打给艾米，大半夜把自己的秘书叫起来，说道：“去罗马的航班，要最近，最快的。”
　　丝毫不知都荣瑞卿接下来要做什么的纪飞羽高高兴兴去喝下午茶了。
　　最终眉姐跟当地的工作人员沟通之后，把纪飞羽和西里欧的晚餐安排在了画展结束之后，名义是感谢西里欧尽地主之谊。
　　晚餐由西里欧安排，选在了罗马久负盛名的一家餐厅，说是随意，但是不隆重一些都对不起餐厅的历史。
　　眉姐给纪飞羽准备了一套礼服和一双舒服的鞋子，纪飞羽却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第343章 前来捉奸
　　由于纪飞羽现在的状况特殊，眉姐很忌讳她说这些有的没的，立马说道：“晦气，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呸呸呸！”纪飞羽忙说，“我不是说感觉不好啦，就是心里慌慌的。”
　　她说心里慌，眉姐也跟着慌了，说道：“血糖低还是哪不舒服？”
　　没想到她随口一句话会让眉姐这么紧张，纪飞羽忙说：“哎呀，我随便说的，你别紧张……”
　　眉姐找了块奶糖塞进她嘴里， 说道：“有不舒服的，马上告诉我，听到没有？”
　　“好啦，知道啦！”
　　这边刚刚摆平了大惊小怪的眉姐，小齐匆匆从外面进来说道：“美第奇家的车在下面了，那位西里欧捧着花在楼下等着呢。”
　　纪飞羽吓得差点儿把糖吞了，这个阵仗着实让纪飞羽吃惊，说好了她自己去餐厅的，怎么还上门接了呢？
　　眉姐说道：“既然人家来接了，我们也别矫情了。”
　　她拿过纪飞羽的手包，陪着她下楼，电梯上，纪飞羽再三看了看手机，荣瑞卿什么都没给自己发，她发过去的消息，也没有回复，难道是太忙了？
　　这么隆重的场面，如果手机响了，实在是不够礼貌，于是纪飞羽把手机交给了眉姐。
　　酒店门口，西里欧送上鲜花，感谢纪飞羽愿意跟他共进晚餐，然后很绅士地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到达餐厅之后，西里欧礼貌地给她拉开椅子，有专门说英文的侍应送上英文菜单。
　　即便是英文菜单，纪飞羽看起来也有些吃力，她索性拜托了西里欧：“不如你给我推荐一些吧。”
　　“既然您信任我，那我当然要帮忙了。”
　　西里欧很快点了前菜主菜和甜点，在酒水方面，他特意询问了无酒精的饮料。
　　这点儿贴心，让纪飞羽紧张的情绪松缓了下来。
　　西里欧不愧是名门望族出身，彬彬有礼不说，对油画和雕塑方面的艺术修养极高，随随便便聊的都是纪飞羽专业内的话题，可态度却很谦卑，不自傲。
　　这样的男孩子实在太拉好感度了，如果纪飞羽还是单身，一定会对他着迷。
　　“……我在朋友家里第一次看到你的作品，就觉得很美，很宁静，那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享受，那时候我想，我一定要认识你……”
　　他的眼神深情又迷人，纪飞羽的笑僵在脸上，心里忐忑，这可怎么办，难道……
　　“没想到，你竟然结婚了？还有了宝宝……”西里欧忽然惆怅起来，“怎么办，我对你的喜欢就只能仅限于一个狂热粉丝了吗？你觉得……”
　　纪飞羽紧张地瞪大了眼睛，西里欧故意停顿了一下说：“做朋友可以吗？”
　　“老天，我以为你要说什么……”纪飞羽拍了拍胸口说道，“朋友当然可以，我喜欢你这样的朋友，帅气的外表，有趣的灵魂。”
　　西里欧哈哈笑起来，说道：“谢谢，我想这几天一定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你应该也想着怎样拒绝我，我知道你跟你先生的感情很好。我对你的喜欢就像粉丝爱着偶像，你只要做远远的那颗星星，被我看着就好，我不会突破这个底线。”
　　纪飞羽终于送了一口气，说道：“老实说，真的有点点被你吓到，又怕误解了你的好意。”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鲜花是我对你的仰慕而已。”西里欧笑着说道，“我在你画展上遇到了一个非常谈得来的女孩子，这大概是带给我的好运气。”
　　他举起酒杯，说道：“谢谢你，希望我们友谊长存。”
　　纪飞羽举起手里的果汁跟他碰杯，说道：“友谊长存！”
　　放下了心里的芥蒂，纪飞羽自然了许多，向西里欧讨教了许多罗马当地的风土人情。
　　“……如果不是你现在的情况特殊，我会多留你几天，带你参观一下罗马……”
　　他们聊得正开心，有人走到了桌边，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和一脸肃杀。
　　纪飞羽还以为是西里欧太帅气吸引了路人，转过头去却傻眼了。
　　荣瑞卿就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西里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头问荣瑞卿：“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吗？”
　　“不好意思，”荣瑞卿用意大利语说道，“我来接我妻子。”
　　西里欧微微惊讶，看向纪飞羽。
　　纪飞羽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一脸莫名地看着荣瑞卿，问道：“你怎么来了？眉姐告诉你我在这儿？”
　　荣瑞卿满腔怒气，对西里欧说道：“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想跟我妻子说几句话。”
　　西里欧一伸手说：“请便。”
　　纪飞羽见到他，惊喜多过心虚。荣瑞卿尚且算温柔地把她从座位上带离，走到楼梯转角才开始质问。
　　“那小子干嘛的，黑手党吗？为什么送你花，送得当地媒体都知道了？为什么问你你都不说，还来跟人家吃饭，为什么不跟我说，嗯？”
　　他一口气都没喘，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问题。
　　纪飞羽扑哧笑出声来，说道：“哥哥，你吃醋啊……”
　　荣瑞卿要被这丫头气死了，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不应该赶紧哭哭啼啼认错吗？
　　“你说我是不是吃醋？！”荣瑞卿想吼，又要忍着，喊出来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纪飞羽笑嘻嘻地去拉他的手，说：“你摸摸，我最近觉得他在里面动，不过医生说现在应该感觉不到的。”
　　手掌贴到她肚子上，荣瑞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这丫头掐着他的脉门，太清楚怎么对付他。
　　见他情绪平静下来，纪飞羽才说：“西里欧只是崇拜我，人家送送花表达一下喜欢，在画展上认识了女孩子还要交往呢，我跟他出来吃饭也是想谢谢对他画展的照顾。”
　　荣瑞卿扁了扁嘴，说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知道你会担心这些没有用的，所以才不告诉你，谁知道你看到花就跑过来了。”纪飞羽哭笑不得，“哥哥，你也太爱吃醋了，你自信一点儿嘛！”
　　在这丫头面前他还有什么自信可言，什么傻事蠢事都做过了。
　　纪飞羽拉着他的手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个捉奸的场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她带着荣瑞卿回到餐桌上，周到的西里欧已经叫侍应多添了一套餐具，已经猜到什么的他心照不宣，只跟荣瑞卿互相做了自我介绍。
　　荣瑞卿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跟西里欧道歉，紧接着两个男人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话题，竟然一见如故。
　　纪飞羽听不懂，只能干着急。
　　眼看着自己的粉丝跟荣瑞卿越来越亲密，竟然还干杯喝酒了，纪飞羽忽然觉得事情走向不太对。
　　“哥哥，”趁着空档，纪飞羽插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哦，他说他喜欢滑雪和滑翔伞，我分享一些经验给他，然后发现我们之前是一个俱乐部的。”
　　纪飞羽没仔细问，想来应该是一些高端的运动俱乐部。
　　好嘛，前一秒他还是个吃醋的丈夫，后一秒已经开始跟小伙伴回忆俱乐部往事了。
　　晚餐最后在愉快的氛围内结束了，荣瑞卿再次为自己的到来道歉。
　　走到餐厅门口，纪飞羽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包忘在上面了，荣瑞卿无奈地说：“小傻子，孩子还没生就开始丢三落四，你在这里等着我。”
　　不想她来回走楼梯，荣瑞卿返身回去帮她拿东西。
　　西里欧看着荣瑞卿的背影说：“他真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谈吐，学识，容貌，他没结婚的话，我应该会爱上他。”
　　纪飞羽皱眉琢磨他这句话，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


第344章 和宝宝第一次打招呼
　　思考了半天，纪飞羽问道：“你……什么意思？”
　　西里欧笑起来说道：“欣赏美是人的本能，这种美不受性别的限制，我欣赏你先生的英俊帅气，如果他愿意，我当然也可以……”
　　他说完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纪飞羽顿时危机感飙升，这个男的，刚才还说仰慕自己，这么一会儿竟然看上她老公了？
　　荣瑞卿帮她取了手包回来，就看来纪飞羽一脸严肃，正要问怎么了，纪飞羽拖着他的手就跑。
　　“诶诶诶，你慢点儿，小心脚下。”
　　纪飞羽也没用荣瑞卿给自己开车门，直接把他塞进车里，对司机说：“开车！”
　　好在荣瑞卿找来的司机听得懂英文，马上开了出去。
　　驶上平稳的大路，荣瑞卿才问：“怎么了啊？”
　　纪飞羽心有余悸地说道：“西里欧那个家伙……好像对你有意思？”
　　荣瑞卿比她还吃惊，说道：“他不是爱慕你？”
　　“现在看来不是了，”纪飞羽严肃地说，“这家伙是个花心大萝卜啊！我恨……”
　　荣瑞卿笑起来问：“你恨什么，恨你自己的魅力被我遮盖了吗？”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想太多，这一次只是个意外。”
　　“嗯……”荣瑞卿思考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有男性的追求者，你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纪飞羽脑子里的警钟忽然敲响，从前只知道他有个前女友初恋什么的，谁能想到他竟然还有男性追求者，难不成她是在跟全世界抢老公吗？
　　看到她郁闷的脸，荣瑞卿握住她的手，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了，我现在心里只有你，装不下任何人。”
　　纪飞羽还没来得及感动，又听荣瑞卿说道：“因为你太大了，撑满了……”
　　“你给我滚！”纪飞羽不客气地用拳头猛锤他的肩膀。
　　荣瑞卿握住她的手腕说：“好了好了，不闹了，你刚刚有没有吃饱，要不要去吃夜宵？”
　　“不了，回酒店就好。”
　　荣瑞卿一直没有回他的消息，应该就是在赶飞机，落地就跑来“捉奸”，现在还是让他回酒店休息比较好。
　　酒店房间里，眉姐早就等着了，看到两个人一起回来，笑着说道：“哎呀，就知道会和和气气甜甜蜜蜜的回来。”
　　纪飞羽对眉姐出卖自己的行为嗤之以鼻，说道：“哼！你出卖我就是为了看热闹吗？”
　　“吃吃醋撒撒娇，是情侣间的小情趣嘛，不然一直忍让也挺无聊的哦～”眉姐眨了眨眼睛，说道，“不打扰你们了，我跟小齐出去逛街，你们慢慢……”
　　房间里剩下两个人，纪飞羽忽然撇了撇嘴，搂着荣瑞卿的脖子撒娇：“我好累哦～”
　　“累了怪谁？嗯？”荣瑞卿拦着她的腰，笑着反问。
　　“怪我行了吧，哼……”纪飞羽靠在他肩头，说道，“我昨天还梦到你，今天你就来了，是不是我在做梦啊？”
　　她说这话的语气像个撒娇的小孩子，荣瑞卿摸着她的头发说：“嗯，你闭上眼睛就当做梦，而且不会醒过来哦～”
　　两个人肉麻又幼稚地说了一会儿话，纪飞羽把礼服换盛最舒服的居家服，光脚踩在地板上，荣瑞卿瞥了一眼火气就上来了。
　　“你！干嘛呢！把鞋穿上！”
　　从前没怀孕的时候光脚习惯了，现在又是夏天，纪飞羽一时改不过来，在家里的时候，还有崔婶婶婷姐看着她，在外面眉姐忙，也照顾不到，她的老毛病就犯了。
　　“穿就穿嘛！不要吼我……”
　　她栽着身体穿鞋，荣瑞卿赶紧过去扶着她，说道：“真的不能放你一个人出来，一会儿都不行，一点儿都不知道照顾自己……”
　　他说起来没完没了，纪飞羽吐了吐舌头，说：“你现在真是啰嗦……”
　　荣瑞卿一瞪眼睛，说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纪飞羽赶紧讨好地说，“我说有老公关心真的好温暖哦～～～”
　　“这还差不多。”
　　罗马的夜晚，尤其是市中心的位置非常热闹，不过纪飞羽此刻更愿意挨着荣瑞卿看电脑里的影片吃零食。
　　荣瑞卿突然决定来意大利，很多工作都没有处理，带着电脑打着电话处理事情，太烦躁的时候就伸手摸摸纪飞羽的肚子。
　　“……对方如果始终不同意这个条件，那就是没得谈了，我们已经把价格压到最低了，但是这种话你不能跟下面的人说，还是需要他们想办法……”
　　他话没说完，忽然觉得手掌下面的肚皮动了一下，这种奇妙的触感从他的掌心传到了他的感知神经里面。
　　两个人看着对方，纪飞羽问道：“你感觉到了是不是？”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是……”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明确地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在动。
　　“宝宝～”荣瑞卿趴在她肚子边上，手轻轻抚摸着说道，“我是爸爸，你听到了，再跟我挥手一下。”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它还听不懂呢！”
　　“没关系，试试新店感性嘛，毕竟是我的宝宝，”荣瑞卿不肯放弃，说道，“宝宝，我是爸爸～～～”
　　他像个幼稚执着的小孩子，找到了新奇的玩具。纪飞羽摸着他的后颈任由他跟宝宝对话，只是……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电脑，说道：“老公，你是不是在电话会议？”
　　“啊？”
　　荣瑞卿刚才太兴奋了，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在做正事。马上恢复正经，咳嗽了两声，说道：“继续说……”
　　第二天，荣瑞卿跟美国分公司电话会议半路却跑去跟胎儿说话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公司都知道了……
　　老公人已经来了，纪飞羽没什么可挣扎的，罗马的景色来不及多看一眼，就被荣瑞卿拖上飞机回国了。
　　下了飞机，纪飞羽被邱明接回了家，荣瑞卿直接去了公司上班。
　　眉姐感慨：“也不知道这傻小子为什么要这么折腾，明明过一天你就回来了，他非要飞过去，我看说什么吃醋是其次，他是太想你了才是真的。”
　　纪飞羽笑起来，说：“他这个是人到中年才想起来叛逆和为爱痴狂。”
　　荣瑞卿三十几年都是个规规矩矩的孩子，认真学习，努力工作，从未行差踏错一步，对自己的喜爱和欲望都十分克制。
　　偏偏在遇到了她之后开始变得像个叛逆的青少年，会撒娇会无理取闹，总是会做一些看上去有些疯狂的事情。
　　眉姐听了说道：“这么说来，好像养了个儿子似的。”
　　“是啊，男人本质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么。”纪飞羽打了个哈欠说道，“好困，我先睡了。”
　　她现在消耗比较大，不仅容易饿还容易困，说睡就睡，眉姐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就不省人事了。
　　荣瑞卿急着去公司倒不是工作的事情，而是王奕岑的案子二审的问题。
　　他的办公室里，张律师已经在等着了，荣瑞卿急匆匆进来，说道：“现在什么情况。”
　　“王奕岑二审的时候换了主张，第一她否认赵齐的指正，认为他栽赃，第二，造成罗女士死亡，跟她没有任何直接关系，第三，她认为这件案子过了追诉期，延长失效不合理。目前来看，他们是要努力把这件案子打成无效。”
　　荣瑞卿揉了揉额头说道：“我们当初延长追诉期用了不少办法，有理有据，这个不太好推翻，当然也要做好准备。”
　　“我自认为，这方面，他们不会攻破，”张律师很有信心，“其他的，只要我们一切按照证据走，应该不会出意外。”


第345章 二审开始
　　证据方面荣瑞卿并不担心，一审认可了这些证据，二审不大可能否定证据的真实性。
　　“除非王奕岑能拿出否认的证据，否则没可能推翻。”张律师说道，“二审也要考虑一审对证据的认定，估计她要做的也就是能在量刑上做做文章。”
　　案子结束之后，荣瑞卿已经跟律师团商量过了，这件案子的量刑不算太重，就算二审，减刑的可能性也不大。
　　“现在只要盯紧对方，不让他们有机会对追诉期做文章，就足够了。”荣瑞卿说道。
　　“我明白，我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
　　送走张律师，艾米敲门进来，说道：“老板，你今天约了老爷子吃饭。”
　　荣瑞卿一愣，伸出食指敲着桌子，说道：“差点儿忘记了……”
　　这是他老婆给他布置的最后一项任务，他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让秘书去按照商务会餐约了父亲。
　　中间发生了一点儿小意外，如果不是艾米提醒他一定忘记了。
　　“餐厅地址发给我，然后……”他想了想又说，“算了。”
　　他想让艾米通知纪飞羽，但是想到纪飞羽刚刚回来，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忙了一整天，一个会议接着一个会议，还要承受下属们对他那天在线跟宝宝聊天的调侃，荣瑞卿整个人都不太好。
　　“……其他的交给我就好了，你专心去赴约吧。”
　　徐杰跟他谈过事情，见他拼拼看时间，说道。
　　“不是，我是跟老爷子吃饭。”
　　“明白明白，一定是夫人的要求，不然你才不会主动跟老爷子吃饭，”徐杰一针见血，“四舍五入和与夫人约会没有区别。”
　　荣瑞卿抱着手臂，不满意的吸气，说道：“你现在损我的时候一点儿都不考虑我是你老板了，胆子不小啊！”
　　徐杰忍着笑，说道：“您现在是要做爸爸的人了，全公司都知道你心情好，趁着这段时间，让我们多调侃一下吧老板，这样你压榨我们的时候，我们才有动力。”
　　这样的歪理荣瑞卿是第一次听说，不禁失笑了半晌，他才说：“好，以后调侃我的时候都记下来，年终奖减半。”
　　“不好吧老板！”
　　开了个玩笑，他今天的疲惫减轻了不少，走出恒辉大厦，有辆车停在门口。荣耀德司机从车上下来给他开门，说道：“大少爷，老爷子让我来接你。”
　　荣瑞卿现在住在小园山，司机只有一个邱明，平时邱明如果要顾着纪飞羽，就顾不过来荣瑞卿，就要他自己开车。
　　他不觉得有什么，倒是荣耀德似乎很在意荣家的继承人还要自己开车出门。
　　荣耀德司机话不多，从他上了车只问了他要不要喝水，提醒他系安全带，就没再说过什么。
　　到了餐厅，荣瑞卿被领到预定的位置，就看到纪飞羽正在跟荣耀德说笑。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荣耀德也不是很愿意跟自己单独面对面。
　　“爸爸。”荣瑞卿走过去叫了一声。
　　荣耀德笑呵呵地说：“来了，做吧。”
　　荣瑞卿坐下之后就把眼光落在纪飞羽身上，说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哦，我在家睡醒了之后，想着带了礼物给爸爸，就打电话给他，他说约了你，还预定了这家特别好吃的东坡肘子，我就来了。”
　　荣耀德笑着说：“谢谢东坡肘子，不然可能还请不到儿媳妇儿呢。”
　　“算了吧爸爸，”纪飞羽揭穿他，“您不是想看儿媳妇儿，是想看孙子了吧。”
　　“哎呀，你这丫头……”荣耀德不生气，还笑呵呵的。
　　荣瑞卿一旁看着，他跟荣耀德的关系尴尬，其实纪飞羽跟荣耀德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只是纪飞羽愿意为了他去做两个人之间的粘合剂，做个傻傻的可爱的儿媳妇儿。
　　荣耀德也是奇怪，大概是知道纪飞羽是荣瑞卿最重要的人，尽管纪飞羽从前那么对他，他还是对纪飞羽非常宠爱，之前送了庄园就不说了，后来纪飞羽怀孕送来的补品都够开店了。
　　“……他视频里看到我房间里的鲜花，就跑到网上去查新闻，然后连夜赶到罗马捉奸……”
　　纪飞羽就着果汁吐槽荣瑞卿，说道：“他真的是……太紧张了……”
　　荣耀德听着她跟他分享他们的生活，神情专注，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当初你妈妈怀孕的时候，我也很紧张，”柔和的灯光下，荣耀德露出怀念的神情，说道，“那会儿大夫说她身体不是很好，要小心保养才行，她才不听呢，有什么想法就跑出去采风。”
　　这段过去荣瑞卿倒是没有听他说起过，荣耀德笑着继续说：“他是在尼斯的海边出生的，折腾了他妈妈两天两夜，希望这个小宝宝不要折磨你太久。”
　　纪飞羽拍着肚子看荣瑞卿说道：“糟了，有你这个先例在，这个娃一定有样学样。”
　　“才没有……”荣瑞卿不肯承认。
　　纪飞羽在桌下踢了踢他，有她在，饭桌上就只剩下了她和荣耀德聊天，他什么都没说，这可不是她布置的任务啊！
　　荣瑞卿接收到她的信号，做了一阵子心里准备才开口：“爸爸，最近好么？”
　　荣耀德有些意外，先看了看纪飞羽才说：“好啊，好着呢，事情都交给律师了，我轻松着呢。”
　　“爸爸，你现在住在哪里啊。”纪飞羽问道。
　　“搬回去啦，酒店不方便啊。”荣耀德说得淡然，“再说，家里总不能总是空荡荡的，我打算养个宠物，你们说养猫还是养狗。”
　　关于他跟王奕岑离婚的事情，荣耀德不愿意多提，既然他换了话题，纪飞羽和荣瑞卿也跟着换了话题，商量起养宠物的事情，不过最后话题还是落在了公司管理的问题上，纪飞羽就只负责吃了。
　　不愧是荣耀德找的馆子，东坡肘子做得肥而不腻，纪飞羽一个人吃了大半个，被荣瑞卿发现，抢过筷子不让她吃了。
　　临走的时候，餐厅门口，荣耀德像是做了很久的心里准备，他说：“以后……我是说事情都解决了，你们偶尔也回来住些日子，房子太空了，总是寂寞的。”
　　他毕竟年纪大了，还是喜欢儿孙绕膝的感觉。
　　回去路上，纪飞羽一直望着车窗外没有说话，荣瑞卿以为她累了，问她：“要不要睡一下？”
　　“不用，我只是这会儿觉得你爸爸有点儿可怜，”纪飞羽说道，“不过有这个结果也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你就别为他担心了，”荣瑞卿说道，“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说不准怎么潇洒呢，你自己说的，他可是城中首富，一定有自己消遣的办法。”
　　纪飞羽放下心来，又想到什么，忽然说：“等你忙过了这阵子，我们去上次去过的农家乐吧！”
　　最近天气热，去农家乐有山有水避避暑也不错，荣瑞卿刚要说好，纪飞羽说了下一句：“带上老爹和爸爸……”
　　“那还是算了吧！”荣瑞卿只要想到这两个老头的斗争就头疼。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你不觉得他们吵架还挺有意思的吗？”
　　“不觉得。”荣瑞卿认真地摇头。
　　虽然荣瑞卿极力反对，但是纪飞羽还是认真去准备了。
　　几天之后的清晨，荣瑞卿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身边的纪飞羽正抱着特制的抱枕睡得正香。
　　他轻手轻脚起床，洗漱自己，下楼喝了杯咖啡。
　　今天是二审开庭的日子，虽然律师说他不用到场，但是荣人鬼情觉得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必须在场。


第346章 可疑车辆
　　纪飞羽一早起来就没见到荣瑞卿了，起初她以为是公司比较忙，也没有多问，但是大半个上午过去了，她都没有接到荣瑞卿催她吃补剂的消息，才渐渐觉得奇怪。
　　“婷姐，”纪飞羽叫到，“瑞卿早上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吃饭？”
　　婷姐正在准备午饭，听到她问了，边说：“大少爷早上起来喝了杯咖啡就走了。”
　　没吃早饭，邱明也没在家，纪飞羽意识到，不仅仅是公司忙的问题了。
　　她拿过手机搜索新闻，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今天二审的消息。
　　纪飞羽一拍脑门，她怀孕之后一直专心养胎忙于自己画展的事情，早就把还有二审的事情扔到脑后去了，看样子荣瑞卿是不想她担心，所以什么都没说。
　　没想起来还好，想起来了纪飞羽就坐不住了，在家里走来走去，担心二审如果有什么变故的话，荣瑞卿是不是受得了。
　　眼看时间过了中午，荣瑞卿还没有发消息过来，纪飞羽急了，直接打邱明的电话，问结束了没有。
　　“呃……”邱明支吾了一阵，他被告诫，绝对不可以跟纪飞羽说，现在纪飞羽已经知道了，他到底要不要承认啊。
　　邱明向来跟荣瑞卿一条心，纪飞羽无奈地说：“我在给你们准备午饭啊，我总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吧？”
　　“应该是不用准备了……”邱明犹豫了一下说道。
　　纪飞羽心里有数了，大概是现在还没有结束。
　　她坐立难安了一阵子，午饭也没怎么吃，心里慌慌地上了楼，却在舒适的午后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荣瑞卿就坐在卧室一侧窗前的沙发上，纪飞羽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小声叫他：“哥哥，你回来了？”
　　“嗯。”
　　荣瑞卿应了一声走了过来，纪飞羽坐起来，紧紧抱住他。荣瑞卿埋在她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
　　“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
　　纪飞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背，说：“那就好。”
　　二审维持原判，也是终审判决结果，十五天之内，王奕岑就要去牢里报道。
　　这个恶毒的女人终于要为自己作出的事情付出代价了。
　　两个人相拥了半晌，荣瑞卿摸着她的肚子渐渐平静下来，纪飞羽忽然问道：“哥哥，你听到宝宝在说什么了吗？”
　　“啊？”荣瑞卿愣了一下，说道，“它说什么了？”
　　说这，他弯腰贴过去听她肚子里的声音，茫然地说：“什么也没有啊……”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它说想吃小馄饨……”
　　荣瑞卿微微挑眉，自从纪飞羽怀孕之后，他就禁止她吃一切街边食品，想想也有快四个月了，热爱路边摊的纪飞羽竟然一口都没有吃。
　　难为这丫头想出来这样一个借口，荣瑞卿摸了摸宝宝，说道：“好吧，看在宝宝的份上，我带你去吃小馄饨。”
　　“耶！”
　　纪飞羽扑过来，捧着他的脸连亲了好几口。
　　荣瑞卿有些郁闷，每天操心她吃什么喝什么这家伙都没有这么开心，一说到小馄饨就这么激动，看来小馄饨才是她亲老公。
　　等外面没有那么热了，荣瑞卿才带她出门。
　　比晚高峰早了一点点，路上的车还是偏多，邱明怕路上走走停停纪飞羽会不舒服，特意找了一条不那么堵车，却有些绕远的路。
　　正是因为这条路的路线有些偏，开出去半个小时候，他发现有些不对。
　　邱明频频向后视镜里，荣瑞卿也察觉到了不寻常，他问：“怎么了？”
　　“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邱明说道，“刚才消失了一阵子，现在又出现了。”
　　偶然碰上一辆车跟着走了很远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两个不同的路段，碰到同一辆车，就有问题了。
　　邱明还通过降低速度等方式来试探，对方都没有超车，只是稳稳地跟在后面。
　　他这么一说，荣瑞卿倒是警惕起来，邱明当过兵，警觉性一直很高，他觉得有问题就一定有问题。
　　“先试试能不能甩开他。”荣瑞卿只能采取保守的办法，毕竟纪飞羽还在车上。
　　不过纪飞羽倒是不害怕，她好奇地回头看了看说道：“还是挺贵的车，看样子应该不是雇凶，而是自己上了吧。”
　　荣瑞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想啊，开一辆很贵的车来跟踪和行凶，多显眼啊！”纪飞羽说道，“一定会被人记住，所以说，正规的凶手一定不会这么做。”
　　“正规凶手”这几个字把荣瑞卿逗笑了，说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纪飞羽挪了挪身体，说道：“唉，有什么办法啊，我现在不是一般人啊，我是荣家继承人的老婆，肚子还有下一个继承人，我当然要看开一些，说不定这种情况还会出现很多次。”
　　什么绑架威胁这种事情不是豪门经常发生的么，她早些适应，没准儿还有应付的办法。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荣瑞卿，纪飞羽现在的身份的确不一般。虽然他没有仇家，但是竞争对手倒是不少，很难说有谁存了不好的心思，会对她下手。
　　车开过了两个路口，后面那辆车右转开走了，一直到了长椿街，也没有再出现过。
　　即便如此，荣瑞卿还是不能把这种情况当成偶然现象来看，他跟纪飞羽下了车，就嘱咐邱明：“我记下来了车牌，你去查一下，还有，家里的安保系统也要升级一下，有必要的话，联系你熟悉的可靠的安保公司。”
　　“明白。”
　　纪飞羽在一旁听了，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荣瑞卿倒不这么觉得，说道：“什么小题大做，万一出事就是大问题了，你最近乖一点儿，听到没有？”
　　纪飞羽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好啦我知道啦！”
　　两个人一起走进长椿街，先去了小馄饨的店铺。这么久没来老板娘还认识他们，看到纪飞羽的肚子直说恭喜。
　　坐在街边等馄饨的时候，纪飞羽有些热，拿着菜单当扇子，荣瑞卿接过去给她扇风，嘴上念叨着说：“出门忘记了给你带小风扇，就不用这样了……”
　　“哎呀，不要紧啦，没那么娇贵的。”纪飞羽说道，“你看妈妈四处跑还生下这么壮的你，我没有问题啦！”
　　“是，你厉害行了吧。”荣瑞卿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没多久老板娘把小馄饨送上来，看了一眼纪飞羽的肚子问道：“哎哟，真好，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
　　“女孩。”
　　两个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纪飞羽转头看着他问道：“为什么希望是男孩？”
　　豪门世家，必然是要有个男性继承人的。纪飞羽想的是，干脆第一胎就生个男孩，一劳永逸。
　　“我喜欢女儿，”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肚子说道，“所以我希望是个女儿。”
　　纪飞羽小声说：“那我不是还要再生一个？”
　　荣瑞卿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意思说道：“老婆，你不要有生男生女的压力，无论儿子女儿都好，你愿意生几个都好。关于继承家业这方面，我没有什么执念，孩子们愿意继承就继承，儿子女儿都可以继承，如果不愿意继承，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饿不死就行。”
　　他一辈子被继承家业四个字困住了，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们也是。
　　纪飞羽握着他的手说道：“我懂了，不过我还是希望是儿子，因为宝宝就可以像你一样帅气了。”
　　荣瑞卿皱眉，说：“反对，家里只有我最帅。”


第347章 保证书和保镖
　　纪飞羽格外喜欢偶尔的孩子气，哄着他说：“好啦，你最帅，你家里第一帅，好了吧？”
　　荣瑞卿忽然心里不是滋味，摸着纪飞羽的肚子说：“一想到有这么个小东西跟我争宠，我就不开心。”
　　“争宠？怎么了？”纪飞羽哭笑不得，“老公我只有一个啊！”
　　荣瑞卿还是不高兴，撇着嘴想了半天说道：“不行，我想想办法。”
　　他说着起身跑进店里，找老板娘要了一只笔，拿过桌子上刚刚点单的热敏纸，在后面写上——
　　“我纪飞羽承诺，有了宝宝以后也全心全意对荣瑞卿最好，老公呼唤，第一时间出现，老公需要关怀第一时间给予，在老公和宝宝之间，老公永远是第一顺位……”
　　他一边写一边念叨，纪飞羽哭笑不得，说道：“你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套，我怎么会不关心你？”
　　荣瑞卿不听，还继续写：“给老公的爱永远多于百分之八十，给宝宝的只能有不到百分之二十……”
　　纪飞羽拦不住他，只能托着下巴看着他写满了一张单子，说道：“你写合同的文笔这么差吗？”
　　荣瑞卿抽空抬头等了她一眼说道：“我的合同有合同部来写，再说，写给你的不用那么正式的措辞。”
　　“那要不要给张律师打电话让他认证一下？”纪飞羽忍着笑说道。
　　“那不用，”荣瑞卿说道，“你签字就有法律效力了，如果张律师在，口头承诺就可以。”
　　他写好了，把笔递给纪飞羽说道：“好了，该你签字了。”
　　纪飞羽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荣瑞卿心满意足，妥帖地把纸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吃过了小馄饨，又在长椿街上转了转，荣瑞卿找了几样她能吃的东西，满足了一下她的口腹之欲，夜色渐浓才带着她回家。
　　纪飞羽先进了门，荣瑞卿又到了院子门口四处看了看。
　　小园山的别墅在重新启动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安保问题，每一条路，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有运转良好的摄像头接入管理物业。
　　邱明停好车，也过来了，特意避开了纪飞羽，说道：“大少爷，我联系过安保公司，他们可以专门提供升级的安保系统，安保人员方面，也都是执行过任务的保全。”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道：“好，其余的事情你来安排吧，不过尽量不要让小羽毛有不安的感觉。”
　　“我明白。”
　　每天沉浸在吃吃喝喝上班画画中的纪飞羽起初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边有什么变化，直到有天跟崔婶婶婷姐一起从超市回来，开门的时候发现门锁换了，大门和屋门都多了摄像头。
　　“这是什么？”纪飞羽指着摄像头问：“我记得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婷姐不太懂，说道：“邱明有天带人回来装的，说是加强保卫。”
　　纪飞羽皱眉半天，忽然想到那天去夜市的时候，那辆一直跟着他们的车。
　　回到客厅里，放心刚好的东西，邱明也进来了。
　　“邱明哥，”纪飞羽问道，“家里怎么装了那么多摄像头，怎么了吗？”
　　“大少爷的意思，为了家里人的安全，”既然她问起了，邱明顺势说道，“还为你安排了两个保镖，以后跟着你进出的。”
　　纪飞羽睁大眼睛，说道：“什么？保镖？开玩笑的吧？”
　　可邱明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开玩笑，纪飞羽也认真起来，她问：“真的啊……可是我不需要保镖啊……”
　　她虽然擅长交际，但是好端端地身边跟两个不太熟的男的，她觉得不是很舒服。
　　这是荣腿卿的意思，邱明也没有办法做主，纪飞羽也不为难他，转身就去找荣瑞卿算账了。
　　“不要保镖？”荣瑞卿看了她一眼，“别用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我，这事儿没商量。”
　　晚饭结束之后，荣瑞卿在婴儿房给宝宝拼装婴儿床上的装饰品。
　　纪飞羽给他递零件，说道：“可是宝宝会怕……”
　　“别拿宝宝威胁我！”荣瑞卿的弱点从前是她，现在又多了一个宝宝，两个弱点都被她捏在手里。
　　“真的，哥哥，”纪飞羽趴在他肩膀上，“你想想，我出门，要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夹在中间，是不是超难受的？”
　　荣瑞卿瞥她一眼说道：“那好，换成一个保镖，这样他坐副驾驶，就挤不到你了。”
　　“可是……”
　　“没有可是！”荣瑞卿不容拒绝地说道，“这是我最后的让步，明白吗？”
　　纪飞羽撇撇嘴，说道：“明白啦。”
　　城中除了荣家这个超级富豪之外，还有许多富豪，谁家的少爷小姐少奶奶出门都是一大堆保镖助手跟着。荣家不喜欢张扬，但是像王奕岑从前出门也要跟几个人。
　　荣瑞卿从前不在乎纪飞羽这个假新娘，只让一个邱明监视他。真的开始在意她又怕排场让她觉得不自在，尤其是他们以全身的身份结婚之后，他明白纪飞羽喜欢自在的生活，也没有在她身边加派人手。
　　纪飞羽懂他的用心，没有再争取什么。
　　第二天，纪飞羽就见到了新来的保镖。虽然比纪飞羽还大两岁，但是却长着一张娃娃脸，跟纪飞羽印象中人高马大的保镖完全不同，看着更像是个文质彬彬的小帅哥。
　　“您好，我叫王聪。”小帅哥做了介绍，人还有些腼腆。
　　纪飞羽的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您好，我是纪飞羽，这是我先生荣瑞卿。”
　　“荣先生您好，久仰，前年峰会，我给荣老先生做过安保。”
　　荣瑞卿早就不记得这事儿了，但是看到来的人是个小帅哥，就不是很满意。
　　看他老婆激动成什么样子了！
　　纪飞羽叫来婷姐说道：“让婷姐带你熟悉一下家里。”
　　王聪跟着婷姐走了，纪飞羽转身去给他找个见面礼。前厅里剩下邱明和荣瑞卿，立马有人脸色就变了。
　　“为什么这么多人里选中了他？”
　　“哦，小聪是跟我一个部队退伍的，人很老实也踏实，能力不错，而且长得没有那么凶神恶煞，羽毛看过他照片说应该不影响胎教。”邱明说得一本正经，看样子并没有想到别的问题。
　　但是荣瑞卿却很郁闷，小声嘀咕：“太帅了……不行……”
　　邱明听得清清楚楚，忙解释说：“不是，大少爷，他结婚了。”
　　“跟结婚不结婚没关系……”荣瑞卿皱眉说。
　　他单纯不想纪飞羽的眼光落在别人身上。
　　没一会儿，纪飞羽从楼上下来，找出来一个手偶，说道：“这个怎么样？”
　　“老婆，”荣瑞卿差异地说，“你为什么送这么幼稚的东西给一个成年人？”
　　“他家里有宝宝啊，邱明哥说的。”纪飞羽乐呵呵地说，“才八个月，你要不要跟他请教一下带孩子的心得？”
　　纪飞羽完全没有察觉到荣瑞卿的醋意，荣瑞卿酸溜溜地说道：“人家结婚，有孩子了哦！”
　　“嗯，”纪飞羽忽然一脸期待，说，“我原本想有个弟弟的，但是老爹没成全我，我觉得王聪长得好像我弟弟哦！我要把他当弟弟！”
　　这是什么逻辑？
　　“可是他比你大……”
　　“有什么关系？”纪飞羽笑着说道，“我把他当成弟弟就好了。”
　　她摆弄了两下手偶，欢欢喜喜去给王聪送礼物了。
　　邱明后知后觉，这个时候才明白荣瑞卿在意的是什么，不禁摸了摸鼻子，说道：“大少爷，我错了……”
　　荣瑞卿叹了口气，说：“晚了……”


第348章 多灾多难的准妈妈
　　多了这一个保镖，家里也热闹了许多。
　　平常荣瑞卿上班去了，纪飞羽在家的时候，家里三个女人，只有邱明一个男人，现在多了王聪，邱明也算有一个可以交流的人。
　　如果大家都去上班，邱明去送荣瑞卿，王聪去送纪飞羽，也互相不耽误什么。
　　而且，纪飞羽工作室里的小姑娘们也都很喜欢王聪，娃娃脸小帅哥谁不爱呢？
　　如果邱明和王聪一起来，必然是小姑娘们围着王聪。
　　纪飞羽就会端着杯牛奶说道：“这个结婚了啊，去跟邱明哥玩儿，那个是单身。”
　　小齐就会代表姐妹们发现：“邱明哥太严肃了，不好玩。”
　　“你看看你啊！”纪飞羽转头对邱明说：“别那么严肃，不然你要一直单身吗？”
　　面对这样的指责，邱明很无奈，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忍着。
　　纪飞羽上楼去画画，小姑娘们调戏过了王聪也都回去工作了，纪飞羽的预产期在秋天，秋天过后，养好了身体，她的巡展就要开始了，前期准备工作还有很多。
　　王聪和邱明没事儿做，看了会儿娱乐节目，就对坐着打牌。
　　正玩着，忽然有人推门进来，问道：“这是做室内设计的吗？”
　　邱明扔出来一张红桃2，说道：“这里不做室内设计。”
　　那个人有些茫然，转头跟身后的人说了什么，又确认了一下手机里的地址，说道：“不好意思，找错地方了。”
　　走错的人走了，王聪却盯着门口看了许久，他说：“哥，这个门口是不是没有监控啊？”
　　工作室的门口有监控，属于园区的安保系统，工作室自己的电脑也连接了。
　　纪飞羽怀孕之后，不常来工作室，邱明倒是忘了这里的安保问题。
　　“我出去一下，你照顾好。”邱明说道。
　　看样子他还需要再跑一次安保公司，给工作室也更新一下安保系统。
　　邱明走了，工作室里只剩下王聪一个男性，他四处看了看，工作室只有一个入口，他只要坐在门口就行了。
　　时间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有女孩子过来给他送了份零食，正要吃，电话响了。
　　电话号码是个陌生号码，里面的人客客气气地说他的车停得有问题，让他出去挪一下车。
　　王聪没有多想，放下电话起身出去了。
　　艺术园区没有特别规划停车场，里面的车停得乱七八糟是常事儿。他出了门直奔自己停车的位置，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白色的车，留意地看了一眼，发现司机是个女人。
　　王聪刚刚离开，工作室的门开了。
　　有人从茶水间出来看到了，便停下来问道：“请问您找谁？”
　　门口的女人笑了笑说道：“我找纪飞羽。”
　　她打扮得贵气十足，看上去身份不低。
　　“她在楼上，我帮你去叫。”
　　“小齐小齐小齐！”楼上画室的门也开了，纪飞羽急吼吼地从楼上走下来，“有吃的吗，好饿……”
　　她刚说完，就看到了，楼下站着的王奕岑。
　　纪飞羽一愣，二审结束到现在时间不短了，判决快要执行了吧，她怎么还在到处乱晃。
　　王奕岑看着她大起来的肚子说道：“唉，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变化倒是挺大的哦！听说老爷子送了你不少东西，真是有福气……”
　　纪飞羽慢慢从楼上下来，说道：“别人都问我要当妈妈了是不是很开心，你是第一次只关注我拿到了多少东西的人。”
　　一个人的回答能凸显她关注的部分，更能看出她在意的是什么。看来王奕岑是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更看重纪飞羽得到了哪些。
　　“去给荣太太倒杯茶来，”纪飞羽对刚刚路过的新人说，又对王奕岑说道，“请做吧。”
　　王奕岑笑看着她说道：“你还是不要叫我荣太太了，刚刚法庭判决了我和荣耀德离婚。”
　　纪飞羽很意外，关于这件事荣耀德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过，她一直以为离婚悬而未决，荣耀德又不是太想提的样子，她也没有问题来过，现在看来是……真的离了？
　　“所以……”
　　王奕岑向前走了两步，忽然伸出手拉着纪飞羽的手腕，另一只一直拿着手包的手，忽然抽出一把匕首来。她扭着纪飞羽的手臂，匕首架在她脖子上。
　　原本要去倒茶的姑娘，尖叫了一声，手里的杯子也摔在了地上。
　　里面工作间的姑娘们听到了声音，跑出来都吓了一跳。不过纪飞羽带的人一向胆子不小，一见这种情况，抄起家伙就要冲上来。
　　“都别过来！”王奕岑喊道，“我不想伤害她！再过来我不客气了！”
　　纪飞羽也不敢动，她不怕自己受伤，而是担心会被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她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时候了，如果失去孩子，她会疯的。
　　“听她的！”纪飞羽冷静地说，“别过来……”
　　她对小齐使了个眼色，小齐马上懂了，说道：“我们不过去，荣太太，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们会满足你！”
　　“哼，你们这群丫头跟她一样满肚子坏水，”王奕岑冷笑说，“我就一个要求，去告诉荣瑞卿，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她的手劲儿极大，纪飞羽完全没想到平时那个娇贵的阔太太，竟然有这么大的手劲儿。
　　王奕岑说完，托着纪飞羽向外走，迎面遇到回来的王聪。
　　新来的保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走开几分钟的时间，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别过来！”王奕岑喊道，“我知道你是她的保镖！一群废物……过来我就弄死她，我说道做到。”
　　如果单打独斗，或者趁其不备，王聪妥妥地占据上风，再或者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硬碰硬，他也有十成的把握。
　　但是现在她手里的人质是个孕妇，王聪担心纪飞羽的身体不方便不能配合，还会对身体有损伤。
　　“这位女士，”王聪冷静地说道，“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您说清楚，我会帮你的，你有什么要求也尽管谈，不要伤害她，我是出来工作的，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把工作搞砸了……”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王奕岑瞪着眼睛说道：“你搞不搞砸，跟我说什么关系，退后，快退后！”
　　王聪瞄到他身后的门里，小齐正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并对他点了点头。
　　“女士，您想一想，伤害了她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王聪接续拖延，“我建议您放下刀，您可以试试用绳子，我还知道一种东西能绑得很结实……”
　　他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没完，王奕岑不耐但地说：“闭嘴！把车门打开！”
　　她说的就是王聪出门前看到的那辆白车，他没有去开车门，而是换了个方向走进，他换了方向，王奕岑也警惕地调整了自己的位置。
　　这样一调整，小齐完全站在了她的实现盲区里。
　　正当王奕岑再一次逼迫王聪去开车门的时候，小齐冲过来，举起手里的石膏像，狠狠滴给她后脑一记重击。
　　王奕岑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脑子都晕了，踉跄地两步，王聪手疾眼快冲下去先抢下了刀紧接着把她按到了地上。
　　纪飞羽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好在小齐接住了她，但是她的腰还是在躲闪的时候闪了一下。
　　安康医院里，纪飞羽刚被送来做检查，门口就遇到了荣瑞卿。
　　他脸色难看，问道：“邱明和王聪呢？”
　　“邱明哥在赶来的路上，王聪送那个女人去警察局了，”纪飞羽安抚道，“哥哥，没有什么大事，你冷静下好不好？”


第349章 准爸爸的问题
　　纪飞羽太了解他，荣瑞卿现在这个样子随时都能把整个楼炸开。今天每个人都尽力了，邱明临时去安保公司也是为了装新的系统，王聪被人打电话调虎离山，可是回来之后沉着应对，加上工作室的姑娘们一个个都很勇猛，她才没事。
　　她不想连累其他人，才急着哄荣瑞卿。
　　荣瑞卿铁青着脸，说道：“先去检查。”
　　小齐忙带着纪飞羽去看医生，其实纪飞羽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被王奕岑的刀子有一点儿吓到，要闪了腰才有些担心。
　　医生仔细检查过，说道：“妈妈和宝宝都没有问题，不用担心。”
　　听到这句话，一直紧绷的荣瑞卿才松一口气，追问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比如对宝宝的发育，或者以后忽然不稳。”
　　“当然不过，”医生说道，“宝宝很健康，普通的磕碰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妈妈受到了惊吓，多少会有一些不舒服。”
　　纪飞羽逞强说：“我没有不舒服。”
　　“闭嘴。”荣瑞卿瞪了她一眼，“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到没有？”
　　纪飞羽撇了撇嘴，说道：“好，我知道了……”
　　刚刚在里面检查的时候她有跟医生说自己有些心慌，医生安慰了她，告诉她不用担心，只是受了惊吓而已。
　　纪飞羽也没想到自己有了孩子之后这么脆弱，年初的时候在德国也被人绑架，她就什么事情都没有……
　　回到家里，报案的王聪已经回来了，见到荣瑞卿和纪飞羽有些自责说道：“对不起，我要是没走开就没事儿了。”
　　邱明更是自责，说道：“没想到刚走开就出事儿了，我应该让他们上门来看。”
　　“哎呀，”纪飞羽笑着说道，“你们不要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啊，没什么的，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们也不会同时走开，说到底是王奕岑计划了很久才会有机可趁啊……”
　　别说两个保镖，连荣瑞卿也没想到最后那个盯上了纪飞羽的人竟然是王奕岑。
　　谁能想到她麻烦缠身，还会来触纪飞羽的眉头。
　　刚把两个自责的男人打发走，纪飞羽在客厅里坐下，崔婶婶送过来燕窝，煮了个鸡蛋给她滚一滚手腕上淤青，心疼得不得了。
　　“好了，婶婶，不要紧，”纪飞羽安慰她说，“晚上想喝汤，你帮我熬汤好不好？”
　　“好，你吃什么婶婶都给你做！”
　　客厅里剩下夫妻俩，荣瑞卿还没得及说句话，门外传来纪不休的声音。
　　“……要怪就怪你这个老王八蛋，你眼睛瞎了才会摊上这个一个女人，你倒霉你别拉着我女儿啊……”
　　“我怎么知道她会突然发疯了，该给的我都给了！”
　　“哎呀你们不要吵了，羽毛刚刚受了惊讶，你们这么吵是要烦死她吗？”
　　小夫妻互相看了看，一下就猜到了门外的情况。
　　纪飞羽被王奕岑袭击的事情很快就被两家爸爸知道了，那么巧刚好在别墅外面碰上了。
　　纪不休看到荣耀德就气不打一处来，而荣耀德知道这一切多少跟自己有关系，自然是心虚的，但是面对纪不休的指责他又很不服气。
　　眉姐被夹在两个老头中间，谁也劝不住。
　　虽然门外吵得厉害，但是开门的瞬间，两个老头就闭嘴了，一个比一个关切，跑进来问道：“怎么样，没事儿吧，医生怎么说？”
　　“放心啦，没事儿了！”纪飞羽挨个安抚，说道，“王聪和小齐配合得特别好，整个过程就五分钟。”
　　纪不休心疼地唉声叹气，是不是拿眼睛剜着荣耀德。
　　“唉，是爸爸不好，没有处理好这件事。”荣耀德愧疚地说，“没想到离婚判决下来之后，她会去找你麻烦。”
　　荣瑞卿也是见到纪飞羽之后才知道他们两个的离婚判决已经下来了。
　　“哼，你要是多给她一些东西，她至于这么疯狂吗？”纪不休没好气儿地说道。
　　荣耀德算是给了王奕岑不少东西，他虽然对她失望，但是想到她晚年的光景，还是分了两处房产和大笔存款给她。
　　“她也许不是因为爸爸，是因为我。”一直没开口的荣瑞卿忽然开口说道。
　　现在公司里执掌大权的是他，荣耀德两年内退位的消息也渐渐流传了出来。荣瑞林现在还在牢里，等他出来的时候恒辉就彻底没有他的位置了。
　　这次王奕岑想劫持纪飞羽，应该是想在自己进去之前，逼荣瑞卿转让一部分钱财或者股份给弟弟。
　　纪飞羽看看屋子里这几个人，都沉浸在自责之中，眼睛转了转，忽然叫了一声：“啊！”
　　三个长辈加荣瑞卿急吼吼地问她：“怎么了怎么了？”
　　纪飞羽摸了摸肚子，说：“宝宝踢我……”
　　“你这丫头……”
　　四个人埋怨着，也松了一口气。
　　晚饭没有人留下来吃，纪飞羽也没有多留，她没什么胃口，正餐没怎么吃，婷姐做了个小甜点，她却吃了不少。
　　恒辉地产和海洋部门联合搞了一个活动，最近几天晚上的时候能在蓝月湾的海面上看到无数漂浮的水灯，呼吁人们关爱海洋生态。
　　他们家这个位置从阳台上刚好能看到水灯铺满海面的样子。
　　吃过甜点，纪飞羽坐在露台的躺椅上看着远处的风景乘凉，她摸着肚子对身边的荣瑞卿说道：“以前以为两个人的力量很大呢，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为什么这么说？”荣瑞卿应和着她。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因为它啊，好拖累我，如果不是肚子里有它，今天我一个人就能放倒王奕岑了。”
　　荣瑞卿拉着她那只被王奕岑扭得青紫的手腕，说道：“她会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纪飞羽扭头看了看他，说道：“哥哥，你笑一笑好不好，你今天见到我还没有跟我笑过……”
　　听了她的话，荣瑞卿很勉强地勾起嘴角，说：“这样可以吗？”
　　纪飞羽被他逗笑了，说道：“太难看了……”
　　荣瑞卿无奈地说：“怎么办今天笑不出来……”
　　他实在太愧疚了，纪飞羽自从跟他在一起，大概把普通人一辈子都没吃过的苦都吃过了。
　　“也不能这么说啦！”纪飞羽想了想说道，“跟你在一起要经历什么，我早有准备啊，再说经历丰富也没什么不好，我们之前已经说过这个问题，以后不提了好不好？”
　　“你给了我这么多惊喜，但是我给你的就只有各种各种的苦难……”荣瑞卿有些内疚。
　　“哥哥，你也带给我很多惊喜，”纪飞羽数着手指说道，“我会从新开始画画，会走很多国家，会有一个宝宝，都是你给我的……”
　　她细细数着荣瑞卿带给她的幸福，他们之间给予和付出从来都是双向，没有谁对不起谁。
　　从老婆这里得到了一些安慰，荣瑞卿的确好过了一些。
　　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有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没有办法安心入睡。
　　似睡非睡的时候一定会突然惊醒，总觉得纪飞羽出事了，然后紧张地查看她的状况。
　　一整晚这样的情况不停发生，哪怕是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会被噩梦笼罩。
　　渐渐的，荣瑞卿的神经越来越紧张，只要纪飞羽不出现在自己视线里，他就会很紧张。
　　早晨，纪飞羽下楼吃饭，见荣瑞卿还在，问道：“今天是休息日吗？”
　　“不是，我让徐杰送文件过来了。”
　　纪飞羽喝了一口牛奶，差点儿喷出来，问道：“怎么了吗？你不舒服？”


第350章 准爸妈的争吵
　　恒辉的担子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还有几个月又要年底，今年与往年不一样，需要他做的工作更多。
　　明明这么忙，却要徐杰把文件送到家里来，纪飞羽觉得奇怪，首先想到的就是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不舒服。”荣瑞卿说道。
　　纪飞羽不放心，走过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有什么区别，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肚子说：“真的没事儿，别担心。”
　　荣瑞卿身体素质很好，连普通感冒都很少，纪飞羽没有看出异常，暂时放心了。
　　没多久，徐杰来了，匆匆忙忙的，表情不是很满意。
　　纪飞羽让婷姐送来咖啡，徐杰忙说：“不用了，公司里还有一大堆事情，我交代完就走了。”
　　荣瑞卿看了看她，说：“我们上楼说。”
　　两个人匆匆上楼，纪飞羽在楼上仰头看着楼梯，总觉得很奇怪，婷姐在旁边说道：“大少爷也是怎么了，他可是轻易不旷工的。”
　　“可能是……一个用总有那么几天不想上班吧……”
　　荣瑞卿偶尔也有叛逆，纪飞羽当他是青春期晚到，并没有在意。
　　可是之后几天，她渐渐发现了不寻常。
　　夏天快要到尾巴了，仍然很炎热，纪飞羽挺着肚子不太方便弯腰，却坚持每天打理前后花园。
　　“老婆！老婆！”屋子里传来荣瑞卿的声音。
　　纪飞羽正在喘气，没来得及回应，没一会儿就看到荣瑞卿风风火火从屋子冲出来，怒气冲冲地吼道：“我叫你，你怎么不回答？”
　　她擦着汗，说道：“我刚刚忙着呢，没来得及回应你，怎么了嘛。”
　　荣瑞卿看着地上的枝叶，不大高兴地说：“谁让你干这些了，请个园丁来搭理不行吗？”
　　“请园丁做什么，我又不是做不了？”纪飞羽说着就要去捡地上的花枝。
　　刚要弯腰，就被荣瑞卿一把拉住。
　　“你干嘛……”
　　“说了不让你做就不让你做！家里没钱请园丁吗？”
　　他越说越离谱，纪飞羽当他心烦，只说：“跟有钱没钱没关系，这是我的休闲消遣，非要找别人来做干什么，我喜欢，我愿意。”
　　她越是嘴硬，荣瑞卿越不开心，瞪着她说道：“我不同意，你拿着剪子，大着肚子在外面晃来晃去，伤到自己怎么办，中暑怎么办，花丛旁边就是泳池，掉进去怎么办？”
　　他语气很不好，一点儿都不像关心。
　　“你干嘛？诅咒我啊，好端端我怎么就能伤到自己还要掉进泳池里？”
　　“万一呢？”
　　荣瑞卿皱眉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是让纪飞羽生气。
　　“什么万一，我看你就是最近在家里闹的，”纪飞羽用手里的园艺剪指着他，“你现在就好像刚退休的中年大叔，因为自己心里烦只会给家人找茬，一直都这么过来，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你能不能不闹了，明天给我上班去！”
　　纪飞羽吼完，转身气咻咻地上楼去了。
　　崔婶婶在厨房里听到两个争吵，赶紧出来看看，小声问道：“怎么了这是？你怎么惹她生气了，她现在怀孕啊，你怎么可以惹她生气？”
　　荣瑞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没事儿，婶婶，不碍事的，随便拌嘴而已……”
　　崔婶婶却还是忧心忡忡说：“你们两个哪里拌过嘴啊，从来都是甜甜蜜蜜，和和气气的。”
　　“夫妻之间，总有这种时候吧……”荣瑞卿揉了揉额头，说道，“谁都不能免俗。”
　　楼上的纪飞羽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看海，她也在想这个问题。
　　难不成天下真的没有不吵架的夫妻，难道结了婚的日子就要因为这些琐碎闹得不得安宁？
　　她摸着肚子，唉声叹气，孩子还没出生，他们就要过上时不时吵架的日子了吗？
　　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坐在桌子两侧，各自吃着面前的食物，谁都没理谁。
　　准确地说是荣瑞卿几次想要打破尴尬，但是纪飞羽都没有给回应。
　　“汤少喝一些，最近水肿有些厉害了吧？”
　　“……”
　　“主食怎么不吃？”
　　“……”
　　“吃饱了没啊，再吃一点儿。”
　　“……”
　　他尴尬地说了几次之后，没得到回应，也只好闭嘴了。
　　晚上，纪飞羽看了会儿书就睡了，荣瑞卿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电话会议打到了后半夜。
　　纪飞羽睡得不安稳，月份大了，怎么安置肚子是个问题，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可是肚子里那位不觉得舒服，一脚就把亲妈踹醒。
　　她想动却动不了，挣扎了半天，小腿又开始抽筋。
　　“哥哥……哥哥……”纪飞羽小声叫道。
　　她难受地扭动，忽然有双手揉上了她的小腿，及时又温柔。
　　“好点儿没有？”
　　荣瑞卿托着她的脖子和后背把她抱起来，靠在床头，又去揉她的小腿。
　　纪飞羽彻底醒了过来，她睡意朦胧地说：“我刚刚是不是梦魇？都动不了了……”
　　“是啊，含含糊糊的喊人，我以为你说梦话呢。”荣瑞卿揉了一会儿，问道，“好点儿没有？”
　　“嗯……”纪飞羽虚弱地回应了他一声。
　　窗帘紧紧拉着，她看不到天色，但是床头的电子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多。
　　正常人深度睡眠并且很难叫醒的时候，她含混地两句梦话就把荣瑞卿叫醒了。
　　她模糊的记忆里，抽筋的想象经常发生，最近都及时被缓解了，应该是身边的人做的。
　　“要不要喝杯热牛奶再睡？”荣瑞卿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说道。
　　纪飞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哥哥，你不会整晚没睡看着我吧？”
　　想到荣瑞卿最近的反常，脾气变了，脸色也不好，该不会是因为不睡觉吧……
　　荣瑞卿眼神闪躲，起身说：“我去给你热牛奶。”
　　“哥哥！”
　　纪飞羽掀起薄毯要起来，荣瑞卿瞪大了眼睛，问道：“你干嘛，别动！”
　　他又匆匆赶回来，纪飞羽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说道：“别逃避，说实话。”
　　荣瑞卿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只是睡不着，你别多想。”
　　睡不着已经是一件极其了不起的事情了，纪飞羽怎么可能不多想。
　　虽然没有研究表明抑郁症会直接遗传，但是说不定罗梦怡敏感脆弱的神经遗传了一条给荣瑞卿。
　　纪飞羽没要什么热牛奶，而是把荣瑞卿推到床上，要亲自看着他睡。
　　“你睡觉，必须睡，强迫自己睡，我看着你！”
　　荣瑞卿没办法，只好答应她。可是这丫头很快自己睡了过去……
　　不过第二天醒过来，纪飞羽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了，也不管徐杰几点要过来送文件，叫邱明备车，直奔安康医院。
　　面对突然来咨询的夫妻俩，心理医生有些茫然，首先最大的问题就是病人并不配合。
　　荣瑞卿一再坚持自己没有问题，死都不肯说自己最近遭遇了什么压力。
　　“我没有问题，成年人的生活难免会因为压力失眠，我认为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纪飞羽瞪着他说道：“成年人，你现在不是一天两天，你已经连续好几天，你的调节系统已经失灵了，不要倔强了！”
　　医生看了看两个人，说道：“荣太太，要不然，你先出去等一下？”
　　纪飞羽一愣，又看了看荣瑞卿，这家伙有男人的通病——死要面子，也许自己走开是好的。
　　咨询室内，只剩下荣瑞卿和医生。
　　“现在您可以说了吗？”医生问道。
　　荣瑞卿还是沉默着，许久才开口说：“跟我妻子有关系。”


第351章 突然不好了
　　纪飞羽在外面度过了忐忑的一个小时，紧张到口干，起身去买了杯水，又回来继续等着。
　　咨询室的门开了，医生送荣瑞卿出来，说道：“荣先生，按照我说的做，你最好跟你太太坦白。”
　　医生表情还算温和，但是荣瑞卿的表情就显得凝重许多。纪飞羽更紧张了，说道：“怎么了？”
　　荣瑞卿说道：“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纪飞羽下意识后退一步，一瞬间，她脑子里飞过无数可能，想到荣瑞卿最近的反常，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等等！”纪飞羽喊道，“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吧？都说老婆怀孕的时候，男人最容易出轨了，没想到啊，最后还是轮到你头上了！”
　　荣瑞卿无奈地望天，转头对医生说：“我看她的妄想症也挺严重的，不如您也给她看看吧。”
　　医生笑起来说道：“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互相坦白就好。”
　　他交代完就走了，走廊里的纪飞羽瞪着荣瑞卿，说道：“什么事情要严重到坦白？”
　　“没有那么严重，”荣瑞卿叹口气说道，“我也没有出轨，我想跟你坦白的是我的问题。”
　　纪飞羽撇嘴：“问题不是出轨吗？”
　　荣瑞卿要被她气死了，捏了捏她的脸，牵着她的手走出医院，说道：“回家再说！不能让外人看到我打老婆！”
　　回到家里，把纪飞羽安置在舒服的沙发上，荣瑞卿才在她困惑的眼神里开口。
　　“我总是在意你……”
　　“你以前不在意我吗？”
　　他还没说完，就被纪飞羽打算了，荣瑞卿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又被她毁了。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荣瑞卿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纪飞羽委屈地说：“我好怕你说你真的出轨了……”
　　荣瑞卿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腕是，说道：“像你担心我会出轨一样，我最近整天都担心你出意外，只要你在我是视线之外，我就会心慌。”
　　纪飞羽惊讶得看着他，说道：“所以你最近都不上班了，就是为了看着我？”
　　“嗯……”荣瑞卿点了点头，“晚上也不敢闭眼睛，就算累了也睡不着。即便是睡着了，总是梦到你被王奕岑劫持，血流了一地……说来也奇怪，我明明没见过那个场面，但是梦里清晰又完整。”
　　纪飞羽心疼地反握他的手掌说道：“可能就是因为没有亲眼见到，所以才会脑补得更可怕。”
　　“也许吧……”荣瑞卿看着她说，“就像昨天，我看不到你，就会很着急，然后很暴躁，一切你身边的危险因素我都觉得已经伤害到了你。”
　　“我真的没事儿了，王奕岑也已经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了，我身边最大的危险因素都没有了……哦，不对，还有肚子里这个家伙。”
　　纪飞羽拉着荣瑞卿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说道：“我很安全，宝宝也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荣瑞卿抚摸着她的肚子，说道：“医生说我焦虑严重，这种情况还是及时跟你沟通比较好，以免造成更深的误会。”
　　“对不起啊哥哥，”纪飞羽满是愧疚，“我没发现你的问题，还跟你吵架。”
　　“是我的错，没有及时发现自己的问题，”荣瑞卿亲了亲她，说，“我不该凶你的，昨天跟我生气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啦！你呢，医生有没有说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在那一个小时里，医生已经调解了他的心理问题，其他的还要他和家里人一起努力。
　　“首先就是要正视生活里的各种问题，不能太紧张……”
　　纪飞羽一拍手说道：“最简单的，你，明天马上滚去上班，不要在家里晃来晃去，在家里闷着最容易出问题了。”
　　“可是……”荣瑞卿皱眉问道，“你怎么办？”
　　纪飞羽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会每隔一个小时给你汇报我的状态，好与不好都跟你分享。”
　　听到她这么说，荣瑞卿才稍稍放心了一点儿。
　　小夫妻和好了，家里的气氛也好起来了。晚上纪飞羽专门安排了一个环节，让荣瑞卿给宝宝念胎教故事。
　　荣瑞卿找来一本逻辑学的书，刚念了一页就把老婆念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荣瑞卿开始恢复上班，睡眠也渐渐恢复了，可是对纪飞羽的紧张还在，这也不怪他，月份越来越大，纪飞羽的肚子大的吓人，脚也开始浮肿。
　　她整个人胖了一圈，动作也更加笨拙，工作室是不能去了，只能在家里画画，可是站久了累，坐久了也累，只能来来回回倒换，弄得纪飞羽很暴躁。
　　天气没有那么热了，纪飞羽的预产期临近，肚子里的宝宝却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早上起来，荣瑞卿发现纪飞羽坐在床边不高兴，走过去戳了戳她的嘴巴，问道：“怎么啦，苦大仇深的。”
　　“哥哥，再不生要穿长裤了，我现在穿不下长裤啊，我也不想买新的，穿上没几天，生了孩子之后就没办法穿了，你说怎么办，要不找医生把孩子拿出来吧……”
　　她最近总是为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郁闷，大概是生孩子前的紧张。
　　“你这些天画画了吗？”荣瑞卿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画了呀……”纪飞羽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你一副画卖那么多钱，会买不起一条长裤吗？”荣瑞卿一本正经地说道。
　　纪飞羽被他都笑了，说道：“对哦！干嘛纠结这件事！”
　　荣瑞卿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说道：“好了，别为这种事情烦心，宝宝呆得安稳就让他呆着，医生说了宝宝很健康，只是犯懒不愿意出来，我们再给他一点儿时间。”
　　纪飞羽焦躁的情绪被她安抚了，比起别人临近生产强烈的胎动，她的宝宝反倒是安静了不少，医生故意预产期可能要延迟，纪飞羽总担心事情到了最后，会有差错。
　　两个新手父母，交替焦虑，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荣瑞卿打着领带，说道：“今晚约了凯文哥吃饭，不用等我了。”
　　“那刚好，我前几天给他们一家画的画，你记得带上。”纪飞羽从床上站起来，“画框让他定做一个自己喜欢……”
　　她忽然停住了，捂着肚子，脸色惨白。
　　“老婆！”荣瑞卿急忙跑过来，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疼……老公……我感觉……这家伙要出来……”
　　刚刚说完宝宝怎么没动静，他忽然就折腾了起来。
　　见惯了商场的风波，见过了太平洋上的海啸，此时此刻荣瑞卿也慌了神儿。
　　“啊？怎么办怎么办？”
　　纪飞羽气的直拍他脑袋，说道：“什么怎么办，叫邱明哥备车啊，快去啊！你扶着我干嘛！”
　　“哦哦哦！”荣瑞卿急吼吼地打开门，吼道，“邱明！备车！你老婆要生了！不对我老婆要生了！”
　　屋里的纪飞羽气得想笑，却疼得直咧嘴。
　　比起毫无经验的新手爸妈，家里婷姐和崔婶婶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阿婷，你把之前咱们准备的入院的包裹带着，我在家里煮汤，邱明你备车送他们去医院，一会儿回来接我一次。”崔婶婶临危不乱。
　　荣瑞卿扶着纪飞羽下楼，听到了，说道：“婶婶，您也去吧，我安心一些，汤就别做了。”
　　“傻小子，进医院不知道要熬多久，要给你老婆些汤水，她才有力气生！”
　　荣瑞卿哪里知道这些，忙说：“好好好，都听你的！”


第352章 新福星的诞生
　　阵痛只是个开始纪飞羽已经受不了了，她在车上握着荣瑞卿的手说：“老公，我受不了了，可不可以退货？”
　　“这个，好像真的不行，”荣瑞卿心疼，但是毫无办法，“进入流程了，没有办法退了啊宝贝。”
　　纪飞羽快哭了，说道：“我希望它是个男孩，我真的不想再生一个给你继承家业了，呜呜呜……”
　　“不是说过了嘛，就这一个了，无论男孩女儿，继承不继承都没关系，”荣瑞卿哄着她，“不紧张不紧张哈！”
　　这哪里是他说不紧张就不紧张的，纪飞羽大喘着气，说道：“老公，好像羊水破了……”
　　荣瑞卿一听也紧张起来，他看过很多孕产的书籍和案例，羊水太早破，会之后生产会有不好的影响。
　　他的一颗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吼道：“邱明！快点儿开！”
　　一路鬼哭狼嚎，纪飞羽一到医院忽然不疼了。
　　“诶？”纪飞羽刚刚疼出的眼泪还没干，下车的一瞬间忽然没什么感觉了，“怎么回事，不生了？”
　　早早接到消息准备好的医生护士都忍不住笑起来，赶紧把她接到里面检查。
　　生是一定要生了，只是这会儿阵痛没有刚才严重了，比较之下纪飞羽才觉得自己没有感觉了。
　　即便是这样纪飞羽也不能安心等着生，由荣瑞卿扶着——爬楼梯。
　　“医生说的，少走一会儿，你一会儿就少受罪。”
　　拖着这么大的肚子爬楼梯，纪飞羽又累又疼，浑身冒汗，她气喘吁吁地说：“我告诉你，我要是一会儿进产房有什么意外，保我，不许保孩子，听见了吗？”
　　荣瑞卿哭笑不得说道：“老婆你说点儿吉利的好吗？”
　　剧烈的阵痛袭来，纪飞羽脸色苍白地抓着楼梯扶手，虚弱地说：“荣瑞卿，你答应我，一会儿别进去看热闹听见没有？”
　　“为什么？”荣瑞卿心疼地擦着她的汗，说道，“这么重要的时候当然是我陪着你啊！”
　　“不要，我不想你看到我那个样子，太丢脸了，我要你永远记得我是最美的，什么狗屁剪脐带你也不要参与，我怕你有阴影……听到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荣瑞卿没办法，只能她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还有啊，孩子生出来之后你不许嫌弃它丑，真丑可以整容嘛，对不对……”
　　“对，你说什么都对，我要是嫌弃宝宝你就把我赶出去……老婆咱们不说话了好不好，留着点儿力气吧……”
　　纪飞羽也不想说话了，可是她又疼又紧张，必须说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当其他人在楼梯间里找到两个人的时候，纪飞羽已经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孩子以后要不要上兴趣班了。
　　看到纪不休的瞬间，纪飞羽委屈死了，哭嚎着：“老爹，你女儿这辈子没有受过这种苦，比海啸还可怕……”
　　纪不休当然也是心疼，可是光心疼，一点儿都帮不上忙。
　　“乖女儿，再忍一忍啊！快好了快好了……”
　　纪飞羽已经站不住了，对荣瑞卿说道：“哥哥，不行，快回去，我感觉不太好……”
　　荣瑞卿一听赶紧带她回了待产室，崔婶婶匆匆赶到，看到他们正要进去，说道：“先喝汤！这是快了！”
　　纪飞羽躺床上等着医生检查的时候被崔婶婶硬生生灌了半碗汤……
　　随后，她就被送进了产房。
　　“荣瑞卿！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不可以给宝宝找后妈！”
　　产房的门关上了，被勒令不准进去的荣瑞卿只能在门口喊：“宝贝，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他再一次涌上无力感，就像是两年前面对那场海啸……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明明距离这么近，他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荣耀德赶到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人，他跑进进来，喘着气问道：“羽毛怎么样啊！”
　　没等荣瑞卿回答，纪不休先开火了，嚷着：“你才来啊，你还好意思问啊，你怎么不等孩子上幼儿园才出现啊！”
　　“我得到消息就来了，路上堵车我有什么办法啊！”荣耀德瞪着眼睛吼回去。
　　“路上堵车是借口吗？非要坐你那个破车过来，坐地铁早就到了！”
　　“我这么大年纪去挤早高峰地铁，你疯了？”
　　两个老头见面就开始互掐起来，谁也不让谁。
　　荣瑞卿烦躁地走来走去，说道：“拜托，你们让我安静一下吧！”
　　走廊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他长叹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
　　“爸，”荣瑞卿问道，“你听听，怎么声音都没有啊……”
　　“门关得严，没传出来而已，”荣耀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没事儿的……”
　　荣瑞卿觉得自己一会儿听到纪飞羽在里面哭，一会儿听到孩子的哭声，一会儿又什么都听不到了，这么下去，孩子还没出来，他就要疯了。
　　“不行，我得进去。”
　　冒着被纪飞羽骂的风险，荣瑞卿还是决定进去陪她。
　　结果，他刚穿好无菌服，带好帽子口罩，产房里的护士匆匆出来，说：“荣先生，生了！”
　　随着她开门，一声清亮的婴儿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
　　也许婴儿的哭声大抵都是一样的，但是荣瑞卿听到这一声，从心里涌上一股牵绊之感。
　　这是他的孩子！
　　荣瑞卿走不动了，忽然很想像小时候那样，大喜大悲不受控制，蹲在地上就开始哭泣。
　　“荣先生，荣先生！”
　　护士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你可以进来了。”
　　皱皱巴巴的婴儿已经被清洗干净，被细软的襁褓包裹着，由助产士的手里交在荣瑞卿的手上。
　　“恭喜荣先生，是个千金，六斤整。”
　　小小的娃娃，在他手上那么轻，那么小，思维图像里看到的眉眼现在已经生动起来，荣瑞卿简直不敢相信。
　　他笑着笑着，忽然掉下眼泪来。
　　一边躺着的纪飞羽也忽然哭起来，不甘心地说：“还要再生一个……”
　　荣瑞卿抱着宝宝到了她旁边说道：“你看看她，她好乖。”
　　纪飞羽歪头看了看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生出来的，皮肤红彤彤的小娃娃，嘴巴一扁说：“好丑啊……”
　　刚才也不知道谁威胁他不许嫌弃孩子丑，现在一转身自己就嫌弃上了……
　　纪飞羽缓过来了，才发现荣瑞卿在哭。
　　“老公，你哭什么？”
　　“啊？我不知道，高兴吧……”
　　纪飞羽没什么力气，还是努力抬起手来擦擦他的眼泪说：“别哭了，我没力气给你擦眼泪……”
　　多亏崔婶婶最后给她灌的半碗汤，不然没吃早饭的她，早就撑不住了。
　　门外，早就护士出来报喜。
　　纪不休和荣耀德激动地抱在了一起，异口同声：“太好了，有乖孙女了！”
　　“太好了，什么时候能叫爷爷啊！”
　　“叫什么爷爷，先叫姥爷！”
　　来往了几句，两个老头忽然发现不对劲儿，迅速放开对方开始整理衣服。
　　眉姐在一旁看着，无奈地摇头。
　　纪飞羽被送进了提前预定的套房里，身体消耗太大，人也很疲倦，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应付了老爹和公公的问候就睁不开眼睛了。
　　小宝贝睡在她旁边的小床上，不声不响，
　　荣瑞卿坐在床边陪着他们母女两个，一时间被幸福包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纪飞羽从有感觉到顺利生产，一共花了六个小时，简直是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了，连医生都惊叹这是自己职业生涯里极少见的。
　　荣瑞卿戳了戳女儿的小脸，大概这丫头也跟她母亲一样，是个急三火四，果断干脆的性格吧。


第353章 新妈妈的控诉
　　荣家少奶奶生女，可不是一件小事。纪飞羽刚刚进医院没多久，大批记者随后就赶到了安康医院，媒体越来越简便的时代，他们都怕自己的头条消息被别人一个手机抢了先。
　　当天荣耀德给所有帮忙的医生护士都封了红包，总公司里他的直系也都拿到了利是，就连医院门口聚集的记者们也被派发了零食和饮料。
　　套房里的纪飞羽并不知道外面的消息，睡了一会儿就饿醒了。
　　荣瑞卿一见她醒了忙凑过来问道：“想吃什么？”
　　“哎……”纪飞羽无奈地说，“我像是那么爱吃的人吗？”
　　荣瑞卿笑了说道：“一天没吃东西了，一定是饿醒的，太了解你。”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是啊……好饿……”
　　崔婶婶早就准了吃了，就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她刚生了宝宝，饭菜都是清淡的，虽然跟纪飞羽平时爱吃的不同，但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办法。
　　正喝着清粥，纪飞羽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宝宝呢？”
　　她醒来半天了，才想到自己还有个孩子。荣瑞卿笑起来，说道：“护士带走去做检查了。”
　　纪飞羽松口气，说道：“吓我一跳，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孩子是假的。”
　　荣瑞卿给她夹菜，说道：“也就你这样心大的妈妈了，醒来第一件事是找吃的，而不是找孩子……”
　　“那我饿嘛……”
　　“饿就多吃！”
　　荣瑞卿笑呵呵地哄着她，纪飞羽瞥了他一眼说道：“是个女儿把你得意坏了吧？”
　　“哪有，儿子女儿我都很喜欢。”
　　虽然说着这样的话，纪飞羽看到的荣瑞卿嘴角都要裂到耳后了。
　　他们吃过东西，小宝贝也被送回来了。纪飞羽第一次自己抱宝宝，激动得差点儿哭出来。
　　护士教她怎么抱新生儿，只说了一遍纪飞羽就记住了，并且动作又十分标准。
　　“果然妈妈就是不一样，刚才教荣先生的时候，他就没有这么快。”
　　纪飞羽得意地说：“那当然了，我跟宝宝有默契嘛～”
　　荣瑞卿在一旁看着母女两个，傻呵呵地笑着，也不反驳。
　　刚刚出生的宝宝皮肤红彤彤，被羊水泡过的皮肤还皱着，胎毛也脏兮兮的，五官手脚都小小的。
　　一想到这个小家伙在自己的肚子里折腾了几个月，纪飞羽就觉得又心酸又幸福。戳了戳女儿的脸，她说：“终于见面啦！晴晴～”
　　荣瑞卿皱眉，说道：“你在叫我吗？”
　　纪飞羽狡黠了抬头看了一眼他，说道：“小名，晴晴，晴天的晴，才不是你的名字。”
　　大名要留着给荣耀德来取，纪飞羽自己取个小名无可厚非，可是这个名字里，藏了她的私心，但是她才不会承认呢。
　　“好吧，”荣瑞卿在老婆面前一向容易妥协，说道，“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当天早就预约的月嫂就到岗，宝宝不喝母乳是一早就商量好的，这样纪飞羽也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三天后，纪飞羽从医院回家，出门就被大批记者吓到了。
　　荣瑞卿揽着她的肩膀，说道：“别怕，微笑就好了。”
　　纪飞羽小声嘀咕：“结婚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人来。”
　　荣瑞卿笑了，结婚和生孩子自然不一样，更何况那时候荣家还没有卷入这么多是非里来，生孩子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家产继承，人们对于不是自己的钱，格外关注。
　　上了车，纪飞羽才松一口气，她把裹着脑袋的围巾和腰上的毯子扯下来，婷姐非要她裹着，以免再受风寒。
　　荣瑞卿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赵大夫知道你生了，前两天打电话过来，说要你月子里好好养着，说不定能把腰疼的毛病养好了。”
　　“那太谢谢他了，一直也没有机会去看他老人家。”纪飞羽说道，“等宝宝结实一点儿，我们回去度假吧。”
　　“好。”荣瑞卿应道。
　　纪飞羽看了看外面挥手的记者，说道：“我听说爸爸今天给记者派红包了？前几天还发了吃的。”
　　“是啊，”荣瑞卿说道，“还把两处房产，一座游艇都过到你名下了。”
　　虽然之前听说过豪门世家，生孩子就有奖励，但是真的到了自己头上，总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别扭，好像她是在用孩子换财产一样。
　　看到她微微皱眉，荣瑞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这个你不接受也要接受，一来你生了孩子，他总要代表荣家表示一下，而来你生了女儿如果什么表示都没有或者礼物送得轻了，别人会说你这个儿媳妇儿生了女儿被夫家讨厌，没几天，咱们婚变的传闻都能出来……”
　　“唉，生个娃嘛，你们想那么多……”纪飞羽小声嘀咕。
　　“他要表现出对你疼爱，你也不要拦着了，他是真的高兴。”荣瑞卿又补了一句。
　　纪飞羽看了看他，问道：“公公已经送了礼物了，老公有什么表示呢？”
　　说着，她已经伸出手了。
　　这模样跟最开始向他讨红包的样子，一模一样。
　　荣瑞卿笑起来，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她手掌上，说道：“我把我自己送给你。”
　　纪飞羽撇嘴，假装嫌弃地甩开了他的手。
　　回到家里，纪飞羽终于感受到自己被供起来了，家里的一切事物本来就不用她操心，多了一个宝宝总该是她自己的责任了吧，结果月嫂和婷姐抢着来，谁都不让她插手，连半夜给孩子喂奶换尿片这种事情也都被承包了。
　　宝宝睡在婴儿房，监控器放在爸妈的卧室和月嫂的卧室。只要一有响动，荣瑞卿第一个醒来，冲过去哄女儿，比月嫂动作还快。
　　纪飞羽刚睁开眼睛，就被荣瑞卿哄着：“你接着睡，我过去看看。”
　　她想着再眯一下下，就过去，但是经常一闭眼睛，一觉睡到天亮。
　　女儿出生半个多月，纪飞羽没有亲自泡过奶粉换过尿不湿，每次看到他们在忙碌，她在人群之外跃跃欲试，就是没人给她机会……
　　纪飞羽难熬的月子过去之后，小公主也渐渐退去了原来的肤色，皮肤也舒展开，越发白嫩可爱。
　　按照荣耀德的意思，长孙女的满月酒和百天都要好好庆祝才行，但是荣瑞卿觉得太过招摇了，荣耀德只得退步——满月酒他们自己办，百天酒他来找人操办。
　　这个决定很符合荣瑞卿的想法，他也只想跟亲近的朋友庆祝女儿满月，于是便邀请了朋友们在满月这天来家里聚聚。
　　奇楠和白秦安来得比较早，家里还在准备，他们就已经带着吃的上门了。
　　“哇！都是我爱吃的零食！”
　　纪飞羽激动死了，扑过去就接下来，然后转圈找地方想要藏起来。
　　“小羽毛，你不用这么激动吧？”奇楠哭笑不得，“零食而已啊，你这个样子好像瑞卿怎么亏待了你一样。”
　　“你不知道啊！”纪飞羽声泪俱下地控诉，“他总说这些零食是垃圾食品不让我多吃，怀孕的时候吃的零食都是他筛选过的，好多我想吃的都没吃到。”
　　荣瑞卿无奈地说道：“你背着我偷吃还少了吗？”
　　纪飞羽拆开一包辣条说道：“偷吃怎么了，你女儿不还是一样白白胖胖？”
　　说道宝宝，奇楠问道：“对了宝宝呢？”
　　“楼上，婷姐在给孩子换衣服，”纪飞羽说道，“早上七点多就醒了，唧唧歪歪的，非要人抱才好……”
　　“不是女儿要人抱，是你非要抱着好吧？”荣瑞卿拆穿她。
　　纪飞羽马上开始了第二波控诉：“你知道吗，这一家人有毛病！”


第354章 老公的保证书
　　奇楠还以为她在荣家过得不开心，可是看她脸色红润体态丰腴的样子根本不像啊……
　　果然，下一秒纪飞羽就说——
　　“他们不让我碰孩子，奶粉不让我泡，尿布不让我换，半夜孩子醒了也不叫醒我，我觉得不是个妈妈，可能是个代孕的。”纪飞羽说道，“我早上趁着他们没起来去看看宝宝，他们就冲进来不把我跟孩子分开！”
　　荣瑞卿无奈地说道：“不让你做这些是想让你月子好好养着，担心你腰疼的毛病又犯了，你怀孕这么久肾脏功能都受到了损耗，应该好好休息养过来的，还有，今天早上不是非要把你跟孩子分开，你抱着她不放手，连饭都不肯吃，当然要抢啦！”
　　白秦安摇了摇头，对奇楠说道：“我们竟然还会觉得她说得是真的，我看荣先生就差把她宠上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我只是觉得，我总要尽一个做母亲的职责，连泡奶粉和换尿布都不会，怎么算是合格的母亲……”纪飞羽不大高兴地吃着辣条。
　　荣瑞卿说道：“做合格的母亲就给孩子好的生活和好的教育，跟会不会泡奶粉换尿布没有关系，我会就行了，你是时间宝贵的画家，应该花时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这些琐碎的事情让别人做就行了。”
　　他反对纪飞羽母乳喂养也是这个原因，一旦开始母乳喂养，纪飞羽的时间就会大量被占用，他不指望孩子成为纪飞羽的负担。更何况，他也是吃奶粉长大的，一样聪明健康，他女儿自然不会差。
　　奇楠忍不住抖了一下，他现在看明白，纪飞羽这不是抱怨和控诉，分明就是在向荣瑞卿撒娇嘛！
　　面对纪飞羽的无理取闹，荣瑞卿也不过是笑了笑，三两句不着痕迹的情话就把纪飞羽安抚了。
　　刘凯文夫妇和王世义曲艺到的时候，婷姐也把孩子抱下来了。
　　小公主被放在客厅的小床上，眨着眼睛看着众人，大眼睛闪亮亮的，可爱得不得了。
　　江蕙敏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被熊孩子折磨了很多年，但是见到这个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可爱，还是母爱泛滥。
　　“哎呀，小朋友就是一天一个样子，”江蕙敏说道，“刚出生的时候，瑞卿发照片的时候还是皱皱的。”
　　“真的是，”纪飞羽这个新手妈妈心有戚戚焉，说道，“总想起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会想这还是我当初生的那个孩子吗？”
　　江蕙敏哈哈笑起来说：“对对对，我生了两个，每一次都有这种疑惑。”
　　两个妈妈在交流心得，两个爸爸也没有落后，刘凯文问道：“怎么样，做了爸爸了，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么……”荣瑞卿笑起来说道，“好像有点儿理解我岳丈当初不愿意把我女儿嫁给我的心情了……”
　　王世义笑起来，说道：“你想得也太远了吧？”
　　“生出来知道是个女儿的时候，我就在想了，我要把她养大，二十年后要交给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荣瑞卿现在想来也是很伤感，“不行，别说这个，我要哭了……”
　　朋友们笑起来，曲艺更是无情揭穿他，说道：“听说在产房抱着孩子的时候痛哭流涕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生的。”
　　荣瑞卿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说道：“这有什么的，你要是有抱着自己女儿的时候，你也会哭，这是我的荣耀时刻。”
　　王世义说道：“岂止你啊，我听我爸说，伯父天天逢人就要说他的孙女好乖好可爱，是个小福星。”
　　“哦，我听说了，”曲艺说道，“说宝宝出生没多久，原本困在海上风暴的货轮平安抵港了。”
　　恒辉最基础，荣耀德最看重的远洋货运在荣瑞卿接手后，今年年初迎来了春天，大批货轮重新投入使用，再次成为中流砥柱。
　　就在小公主出生前几天，两艘货轮在太平洋遭遇了风暴，船员被困三天，本以为这个风大浪急，凶多吉少了，没想到小公主出生第二天，天气忽然转晴，货轮平安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妈妈取的小名叫晴晴，不过我爸爸很开心，觉得这个晴字吉利，所以给她取名荣宇晴，我真的好嫌弃，听上去太柔弱了……”荣瑞卿无奈地说。
　　“你才不是嫌弃呢，”纪飞羽拆台，“你就是想自己给女儿取名字罢了。”
　　荣瑞卿也不生气，说道：“没关系，以后女儿不喜欢的话，我再帮她取个新的。”
　　“你歇歇吧！”
　　午饭准备好了，朋友们上桌边喝边聊，庆祝他们两个荣升为父母，小公主由婷姐带去喂奶，哄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江蕙敏感慨说：“你家这个小公主真是好带，有吃的就行，不挑人，谁带都能睡着，我家女儿那时候可挑剔了，吃完了必须要我哄睡才行，到了两岁的时候还那样。”
　　“有的吃就满足大概是她妈妈遗传的，好养活。”荣瑞卿说道。
　　这点儿纪飞羽不反对，说道：“她妈就这一个优点，送给她了，算是我给她最好的礼物吧？”
　　乖乖的小公主在客人走后，忽然就闹起来了，纪飞羽正在楼上帮忙收拾碗筷，听到楼上女儿的哭声，急忙擦手跑上楼。
　　荣瑞卿已经先一步到了，从婷姐手里接过宝宝，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拍着她的背，轻声哼着儿歌。
　　纪飞羽在门边看着，她虽然不满荣瑞卿总是不让她照顾女儿，但是这种时刻，她看着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把女儿哄睡了，荣瑞卿轻轻把她放回小床上，弯腰探进去，亲了亲她的额头。
　　“哥哥，”纪飞羽走过来趴在他的背上，说道，“你有没有觉得，晴晴长得越来越想你了。”
　　“嗯？你现在连长相的醋都吃了，是吃的我的醋还是吃女儿的醋？”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问道。
　　“哼……”纪飞羽不大高兴，说道，“我谁的醋都吃！”
　　荣瑞卿真是拿她没办法，转头也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我最在意你啊！”
　　他的话让纪飞羽想起什么，她看了看他，忽然转身跑了。
　　“诶？你干嘛去啊！”
　　纪飞羽回到卧室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张饭店里常见的点餐的单子，说道：“当初有个人逼我签字画押，让我只能一心一意对他，爱不可以之分给宝宝，现在我还某人也应该写同样的保证书才行！”
　　那还是她怀孕的时候，在长椿街夜市上，荣瑞卿逼着她签字的，没想到她真的一直留着。
　　更没想到的是，当初那个担心老婆会被孩子抢走的荣瑞卿，现在成了女儿奴，快把老婆给忘记了。
　　纪飞羽重新找出一张纸说道：“写，就说你最爱老婆，绝对不忽视老婆！”
　　“好好好，我写！”荣瑞卿乖乖做到桌子前，说，“你念，我写。”
　　“你写‘我荣瑞卿保证对妻子女儿一视同仁，但更偏心老婆’……”
　　“什么嘛，这还怎么叫一视同仁？”
　　“那你就是偏心女儿！”
　　“好好好，我写，我写！”
　　“我荣瑞卿保证对妻子女儿一视同仁，但更偏心老婆，最爱她，老婆最美最可爱，任何问题面前，老婆优先，老婆想要照顾女儿就让她做……”
　　荣瑞卿本来认认真真写着，听到这句话，忽然停下来，说道：“老婆，这是你的全套吧！”
　　纪飞羽才不管是不是被识破了，按着他的手说：“写！必须写！不写今晚睡沙发！”


第355章 小公主的满月酒
　　对荣瑞卿来说，自然是老婆最大，想要什么给什么，她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最后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荣瑞卿交给她说道：“满意了吗？”
　　“嗯，不错！”
　　纪飞羽举着手里的纸看来看去，荣瑞卿的字刚劲有力，最后落款签名跟平时写在文件上的一模一样。
　　堂堂横辉实业的继承人，却要把签名写在这种地方，荣瑞卿也真是宠老婆了。
　　晚上的时候，荣耀德和纪不休上门了。
　　说好了不摆满月酒，但是对长辈们来说，满月仍然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一家人约好吃个晚饭，前提上，那两个人老头不要吵架。
　　纪不休进门就显摆自己给外孙女送的礼物，说道：“我托人定做的，足金的大金镯子，和长命锁！”
　　“老爹，”纪飞羽说道，“人家长命锁都是银子做的，你怎么……”
　　“你小孩子不懂这些，足金的才保值啊！”纪不休说得有理有据。
　　眉姐直摇头，说道：“你老爹平时是个挺有审美的人，不知道这一次是怎么了，大概是脑子进水。”
　　“你不懂，”纪不休说道。“晴晴命里缺金，要穿金戴银才好呢！要我说爷爷就送一套银的吧！”
　　堂堂荣家掌门人要给孙女送一套纯银的首饰，这不是寒碜他么？荣耀德黑着脸说：“干嘛让我送银的，我送我孙女的你想都想不到……”
　　“你快闭嘴吧，你能有什么东西送的，你就炫富，你就是仗着自己有钱！”
　　“钱买不来我告诉你！”
　　……
　　眼看着两个老头又要吵起来了，纪飞羽踢了踢荣瑞卿说道：“快去看看闺女醒了没有？”
　　荣瑞卿听了，赶紧跑上楼，救世小公主已经醒了，正在自己玩儿呢，看到有人靠近就咿咿呀呀地说话。
　　“我们的小宝贝睡醒啦！”
　　他抱着孩子下楼，果然楼下的两个人老头瞬间停止了争吵，一个个眉开眼笑扮鬼脸逗孙女。
　　“哎呀乖孙！你睡醒了呀！”
　　“哎呀外孙！看看姥爷！”
　　两个老头一转脸又开始在孙女外面争宠了，情况愈演愈烈，荣瑞卿怕他们吓到女儿，特别想逃离这个空间。
　　眉姐在一旁看着，无奈地说：“你看看他们，真是的，一个个都是女儿奴。”
　　谁能想到呢，家里多了一个小家伙，竟然整个家的氛围都变了。荣耀德自从王奕岑入狱之后情况不能说不好，只是气色看着差了些。
　　自从孙女出生之后，他整个人容光焕发，又开始健身跑步，说要身体健健康康的，以后还能接送孙女上学。
　　纪飞羽当然乐得见到这种情况，只是谁能想到，这个家里，她这个当妈妈的竟然被渐渐边缘化了。
　　经过三轮石头剪子布，荣耀德三局两胜，赢了纪不休，获得了第一轮抱抱孙女的资格。
　　荣耀德托着她的脖子和脊背，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看着她的眉眼说道：“越看越觉得长得跟她爸爸小时候一模一样，还很像……。”
　　他挺住了没有说下去，纪飞羽替他说：“还很像奶奶，她爸爸就很像她奶奶。”
　　她说完，又像个活宝一样，双手合十，说道：“谢谢婆婆赐给我女儿的美貌！”
　　一时间，客厅里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爷爷抱孙女怎么都不会累，但是旁边有个虎视眈眈的姥爷，他也只能抱一会儿就换手了。
　　“你小心点儿，手呢手呢，对对，接住！摔了我孙女我要你命……”
　　“你闭嘴吧，我带孩子的经验比你多多了，我可是独自带大羽毛的人嗯……”
　　姥爷成功抱到外孙女，眉开眼笑，也没心情跟爷爷吵架了。
　　荣耀德坐下来，眼睛还盯着孙女，笑呵呵地说道：“我给晴晴准备了一份礼物。”
　　“她还小呢，什么都用不上，爸爸，你就别费心了。”纪飞羽说道，“今天他们过来吃饭也送来一堆玩的用的，够她用到周岁了。”
　　从她怀孕开始，家里堆的东西就没有少过，荣瑞卿甚至曾经萌生了再买栋房子来放东西的想法，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爷爷送来的。
　　“不一样，不一样。”荣耀德说道，“跟别人的不一样。”
　　荣瑞卿想到了什么，忽然出声：“啊！不会是那个吧……”
　　荣耀德乐呵呵地说道：“对就是那个！”
　　纪飞羽和眉姐一头雾水，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荣耀德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打算在荣家后面的空地给晴晴建个游乐场。”
　　纪飞羽和眉姐长大了嘴，纪不休差点儿把外孙女扔出去。
　　荣耀德对他们的震惊不意外，却也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荣家后面的那块空地是从前买下来打算建别墅的，后来又想建高尔夫球场，想了想去也没想好，就一直空着，当是家里的绿化了。”
　　自从纪飞羽怀孕，荣耀德就开始筹划，找人做设计图等等。
　　荣瑞卿有所耳闻，并且没有当真，毕竟那块地不便宜，如果用来建房屋，卖价上千万不止。
　　没想到，荣耀德竟然真的拿来给孙女来做游乐场了。
　　纪飞羽觉得自己现在此刻就好像刚刚从跳楼机上下来，她喝口茶镇定了一下，说道：“爸爸，你再考虑一下吧，这礼物也太……”
　　“有用的！”荣耀德忙说，“估摸建好了要两三年，到时候刚好就能带晴晴去玩了！”
　　“不是有用没有的问题啊爸爸！”纪飞羽苦笑说，“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只要我孙女喜欢有什么关系呢？”荣耀德说道，“而且，有了这个游乐园，她就能常来看看我啦！”
　　老人家想尽办法，原来这个才是最终的目的。他年纪大了，曾经自己的天下已经交给了儿子，他无法只配任何人的人生，只能努力讨好年轻人了。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荣瑞卿忽然拆台，“不是答应了你每周回家陪你吃饭了吗？”
　　“诶？你这臭小子……”荣耀德有一点点尴尬。
　　“这礼物得收，”纪不休抱着外孙女， 说道，“得让我小晴晴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宠大的，将来就不会随随便便被什么臭小子骗走了。”
　　“嗯，老爹说的对……”荣瑞卿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不对，“您……该不会是映射我吧？”
　　后半句话，纪不休假装没听见，抱着宝宝走开了。
　　礼物这东西，长辈朋友们一窝蜂送来一大堆给晴晴小公主的，还有江蕙敏这样惦记她身体，给她送来纤体产品的，唯独只有荣瑞卿完完全全没有送礼物的样子。
　　眉姐悄悄问过她，纪飞羽说了没有，眉姐还不相信。
　　不过纪飞羽并不在意，荣瑞卿把她的生活安排的很好，在家的时候全心全意照顾女儿，从来不让她半夜起来照看女儿，比起一般的产妇，纪飞羽竟然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出了月子的纪飞羽被安排了一场身体检查，她从前身体不好，荣瑞卿总担心她生孩子之后损伤太大，非要她来。
　　纪飞羽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他。
　　医院里忙碌下来，自然是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体重上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超标，不过医生也说了，能这么快恢复到现在的状况已经很好了。
　　可是纪飞羽还是有些不高兴，女人的身材等同于生命啊！
　　拿到检查报告，记下医生的叮嘱，荣瑞卿说道：“先不想体重的事情，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356章 老公的惊喜
　　荣瑞卿神神秘秘的，纪飞羽问了几次他都顾左右而言它，标上上也平平淡淡的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纪飞羽忽然严肃起来，问道：“荣瑞卿！”
　　“嗯？怎么了？”荣瑞卿查看着手机上的内容回应她说道。
　　“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卖了？”纪飞羽忽然影后上身悲悲惨惨地说道，“你看我生过孩子了，身材也不好了，就打算把我卖到山里去是不是？”
　　她的思维就是这么跳跃，心情好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荣瑞卿也乐得配合她，说道：“怎么会，卖你才能卖多少钱，我要把你关起来。”
　　他说得一本正经，纪飞羽继续演下去，说道：“臭流氓，你想做什么？”
　　荣瑞卿露出坏笑，说道：“我想……让你拼命画画，然后拿着你的画去跟别人说这是我小情人的作品，捧红我的小情人……”
　　“你有小情人了？”纪飞羽忽然模糊重点。
　　荣瑞卿眨了眨眼睛说道：“在你的故事里啊……”
　　纪飞羽扑过去掐他的脖子，说道：“我的故事里你也不许有小情人！”
　　荣瑞卿扶着她的腰，又怕她撞到头，呼吸困难地说：“老婆，老婆先放手，我不敢有小情人……”
　　“你竟然敢编造自己有小情人？说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这丫头真是的……明明是开玩笑都能阅读理解这么多……
　　“不是啊老婆……”荣瑞卿哭笑不得，“我只是陪你编故事而已……”
　　“下次编故事也不许有小情人！”纪飞羽凶巴巴地说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
　　荣瑞卿被她放开了脖子，终于能顺利喘气了，咳嗽了两声，嘀咕道：“做妈妈的人了，越来越幼稚。”
　　前面的邱明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切，面无表情，毫无波澜地继续开车。
　　从安康医院开出去一阵子，路边的建筑越来越熟悉，纪飞羽终于想起来，说道：“这不是去美术学院的路吗？”
　　“嗯，带你回学校转转。”荣瑞卿说道。
　　“什么嘛，就是回学校而已，神神秘秘的。”
　　纪飞羽也说不上什么心情，她有猜测也许荣瑞卿要给她什么惊喜，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嘛……
　　她的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荣瑞卿的车从美术学院的大门开进去，邱明找了个停车场停下来。纪飞羽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图书馆附近，下车吧，我带你转转我的学校。”
　　他们认识这么久了，还真的没有一起逛过她的校园。度蜜月的时候，她见过了荣瑞卿的母校，这一次她也尽一次“地主之谊”。
　　这会儿时节已经到了冬天，再过阵子都要春节了，可是这座城市的冬天来得晚，今年尤其得晚，不见下雪，也没有太严重的降温，美术学院校园里的银杏还残留着金黄色的叶子。
　　气氛被金黄色烘托得极为浪漫，落叶也并没有人打扫，人走在上面像是走在了画中。
　　纪飞羽被荣瑞卿牵着手，揣在他的口袋里，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荣瑞卿问道。
　　“我笑……”纪飞羽笑着说道，“上学的时候天天背着画板去上课，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散步的情侣，那时候好羡慕别人啊！你看，我现在也有人手牵手了，当然会笑啊！”
　　“哦，你跟卫南没有手牵手走过吗？”荣瑞卿不由得想到了他今生大概唯一的情敌，酸唧唧的说道。
　　纪飞羽皱眉给了他一拳，说道：“你够了啊，好好的干嘛提他！”
　　荣瑞卿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破坏气氛，忙说：“好好好，不说不说，是我错了。”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年少的遗憾能够弥补。
　　走过图书馆，绕过体育场，纪飞羽一路都在给他讲自己的校园趣事，但是故事都是一个女孩学习吃东西的生活，还有她那些朋友，奇楠和白秦安出现，再没有关系亲密的男生，荣瑞卿的醋意才渐渐平息。
　　“那边是什么？”荣瑞卿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建筑。
　　不太高的建筑大概跟体育馆差不多，外形更典雅一些，不过被遮挡了一半纪飞羽也看不清。
　　“那边啊，我毕业的时候，学校买下的一块空地，后来打通了，但是这么多年一直也不知道那边是做什么的。”
　　“这样啊，”荣瑞卿一副了然的样子说道，“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纪飞羽没拒绝，她也没过去看过，刚好可以转一转。
　　那边区域跟原本的美术学院隔了一条街，两个人手牵手过马路，从一册校门走进了。
　　穿过树林小路，那栋建筑渐渐清晰。
　　那是一座造型很有艺术感的场馆，正门写着现代艺术馆。
　　“哇！这里盖了这么漂亮的一座艺术馆啊！”纪飞羽惊讶地叫到，“我都不知道，天呐！”
　　她跑过去看门口牌子下的建筑介绍，承建单位恒辉建筑，捐赠人：纪飞羽。
　　她什么时候捐了个艺术馆？
　　纪飞羽诧异地回头看着荣瑞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场馆，一共上下两层，大小五个展厅，能够同时办展，互不影响，还有两个音乐厅，可以演出。主要功能是为年轻画家提供免费的展出场地，整体由美育基金会运作，这样就不会又年轻画家因为租不到场地办画展而被埋没了。”
　　纪飞羽转头又看了看恢弘的建筑，问道：“你，你什么开始准备的？”
　　这么大的建筑总不能是这几个月开始的吧？
　　“找到你之前就已经开始动工了，”荣瑞卿望着建筑说道，“那时候想着如何纪念你，就想到这个办法。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想着，如果你当年有能力办画展或许就会成为小有名气的画家，就不会遇到我，就不会伤心不会出事……”
　　他说着，一转头发现纪飞羽红着眼睛，眼泪落了下来。
　　“哥哥……对不起……”
　　“哎哟，”荣瑞卿伸手抱住她，擦着她的眼泪，“干嘛呀，不至于吧？”
　　纪飞羽埋头在他肩膀上，说道：“决定不喜欢你的时候，你难过不难过都跟我没有关系，但是现在我喜欢你啊，想到你那个时候很难过我就难过了……”
　　这个心软的丫头，竟然还在为那些事情难过，荣瑞卿实在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都过去了啊，不哭了……”
　　“想来想去，都是老爹的错！”纪飞羽气呼呼的说道。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那下次他来家里不给他抱晴晴。”
　　“好！”纪飞羽刚刚还哭着，这会儿又笑起来。
　　荣瑞卿拉着她的手说：“女儿出生之前，里面刚刚装修完毕，我就想着，把它当作礼物送给你，刚好也要新年了，两件礼物合并在一起，省了。”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哥哥，你果然是无商不奸啊！”
　　荣瑞卿笑着问：“那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礼物还是你？”纪飞羽调皮地反问。
　　“礼物和我。”荣瑞卿说道。
　　“嗯……”纪飞羽假装思考了一下说，“喜欢礼物……更喜欢你。”
　　在荣瑞卿黑脸之前，纪飞羽赶紧补了一句。
　　这件礼物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纪飞羽回去之后就一直在想，既然是荣瑞卿送给自己的，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段时间，她卖画的钱也赚了不少，她想拿出一部分来成立正门的基金，交给美育基金会，用于扶持青年画家。
　　她把想法跟荣瑞卿说了，荣瑞卿很赞赏她的做法，只是说出的话，很讨打。
　　“不错啊，不是财迷了。”


第357章 新手爸妈的恩爱时间
　　荣瑞卿可还记得，当初她做什么都要找他摇红包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守财奴。
　　现在竟然这么大方把自己的一半财产拿出来做基金帮助别人，荣瑞卿对他老婆越来越刮目相看。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小园山别墅的客厅里，纪飞羽听了并不是很高兴，拿起抱枕就把他狠狠打了一顿。
　　监控器里传来晴晴小公主的声音，不是苦恼更像是在玩闹，咿咿呀呀的很可爱。
　　“这小东西醒了竟然都不会闹了。”纪飞羽稀奇地说道。
　　荣瑞卿笑了，说道：“不是不会闹，可能是不饿也没有不舒服吧。”
　　“哦。”
　　纪飞羽瞥了他一眼，飞快地跑上楼，边跑边喊，说道：“我要抢在前面谁也不能阻止我给你女儿换尿布！”
　　“想也别想！”荣瑞卿冲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从楼梯上抱下来。
　　纪飞羽不放弃，抱住他的腰，死活都不让他上去。
　　“放开我，这个小坏蛋！”荣瑞卿奋力挣扎。
　　婷姐也在自己休息的房间听到了小公主醒了，拿着消过毒的奶瓶过来就看到两个人在为了换尿布的事情闹着。
　　“别人家里都没人愿意做的事情，你们倒抢上了。”婷姐笑着说，“孩子该吃奶了，不如你们一个换尿布一个喂奶。”
　　婷姐的建议终于让两个新手爸妈停止了争执。
　　婴儿房里，纪飞羽看到女儿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哎呀宝宝～”纪飞羽揉了肉女儿的小肚子，“有没有想妈妈呀。”
　　晴晴小公主出生的时候只是正常婴儿的体重，在婷姐和崔婶婶的照料下，迅速长大，白白净净，肉嘟嘟的，最喜欢嘿嘿傻笑，这一点儿大概也是遗传了纪飞羽。
　　“……小尿片说，我要来吃你的小屁屁啦～～～”
　　换个尿布的时间，纪飞羽都能自动脑补出一场童话故事来。荣瑞卿一边冲奶粉一边听着，深深觉得他老婆真是个鬼才。
　　这边的尿布换号了荣瑞卿的奶粉也泡好了，好爸爸虽然总觉得老婆做得不专业，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给她喝吧。”荣瑞卿把奶瓶递给纪飞羽。
　　新手妈妈接了过来，说道：“温度合适吗？”
　　“刚好……”
　　荣瑞卿刚说完，就看到纪飞羽把奶嘴塞进自己嘴巴里，吃了一口，咂嘴说道：“好像没什么味道……”
　　“是吗？”荣瑞卿拿过来也喝了一口说道，“好像真的没什么味道诶……”
　　新手爸妈疑惑地看着对方的时候，刚好崔婶婶进来，她原本是要把刚刚洗好消毒的小被子送进来，结果就看来了这一幕。
　　“你们两个……连孩子的奶粉也抢！”
　　“不是啊，”荣瑞卿拿着奶瓶说道，“婶婶，这里面什么味道都没有是不是奶粉过期了？”
　　纪飞羽也说：“是啊，稍微有点儿奶味儿，但是也但寡淡了吧，好像牛奶兑水了……”
　　“嗯嗯嗯！”
　　“嗯什么嗯，”崔婶婶把牛奶从他手里抢过来，又重新换了一个消过毒的奶嘴，说道，“婴儿奶粉就是什么味道都没有，他们刚刚来到这世界上，对味道很敏感的，必须吃清淡的，开始慢慢添加辅食的时候才开始逐渐增加。”
　　她嫌弃地看了看两个人，把奶瓶塞着小公主嘴巴里。
　　“这样啊！”纪飞羽说道，“我还以为婴幼儿奶粉跟普通的全脂奶粉没有差别呢……”
　　荣瑞卿也没有想到，他这次的知识盲区竟然是婴幼儿奶粉，看来孕婴的书籍他还是没有看透啊，这样简单的常识，他竟然是有了宝宝之后才知道的。
　　“不知人家五味，倒是跟她现在的情况很符合啊，不知道苦难忧愁，就像她现在嘴里的奶粉，她也不知道原来还可以有其他味道。”
　　纪飞羽戳了戳女儿的小脸，小公主听不懂她的话，捧着奶瓶吃得特别认真。
　　小主公的饭量果然不同凡响，一大瓶子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爸爸抱起来拍嗝，崔婶婶见不需要自己帮忙就出去了。
　　晴宝宝趴在爸爸肩上，睁着萌萌的大眼睛看着妈妈，纪飞羽太喜欢这个场面了，赶紧拿起手机拍下来。
　　“老婆，”荣瑞卿忽然说道，“我想要不要再请一个保姆照顾女儿。”
　　普通人家请一个保姆已经不错了，虽然荣瑞卿身份不同，但是再请一个不是有些太奢侈了。
　　纪飞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荣瑞卿说道：“的确是这样，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嘛，崔婶婶呢，我们说是让她过来照顾我们，其实也是给她老人家养老，家里很多工作都是婷姐在做，结婚之前我给婷姐涨了工资让她多照顾婶婶，女儿生了之后，我也涨了工资，是她照顾女儿的那份，但是……”
　　“但是这样婷姐不仅要照顾家里家外还要照顾老人孩子，难免有照看不过来的时候，”纪飞羽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的确是哦……”
　　“对啊，晴晴现在还小，吃吃奶睡睡觉就好了，也不用太费心，可是等她能趴能走的时候，要比现在难带多了，婷姐要照顾一家子，还要看着她，未必能周全。”
　　他刚说完，纪飞羽还没回应，晴晴小公主张圆了嘴巴，说：“哦！”
　　纪飞羽笑起来，戳了戳她胖乎乎的小脸，说道：“你哦什么呀？”
　　荣瑞卿笑着说：“看样子女儿同意了，既然她同意了，就这么决定了。”
　　跟老婆商量之后，荣瑞卿就把这种琐事交代给徐杰了。
　　最近荣瑞卿专注家庭，大部分工作都扔给了他，徐杰忙得晕头转向，转头又把事情交代给了艾米。
　　过年之前找保姆家政都不太容易，好多人急着回家过年，荣瑞卿也美为难艾米，让她慢慢找，条件有些苛刻，不仅要有带过孩子的经验，还要有一定的医学基础。
　　看着这个条件，一时半刻就不太好找。
　　荣瑞卿回家跟纪飞羽说了，纪飞羽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干脆去把给我接生的医生护士请过来好了。”
　　“也不是不可以……”荣瑞卿竟然真的开始认真地想了。
　　纪飞羽没理他，拿出笔记本来开始做表格。
　　女儿刚刚睡下，现在是晚上八点，屋里暖融融的，荣瑞卿凑过去，下巴垫在她肩膀上，问道：“你在干什么？”
　　“年下了，又该送年礼了，今年荣家没有人操持，爸爸来问我可不可以帮忙，”纪飞羽翻着往年的采购表格，说道，“他不知道，其实我之前做过……”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你打算送什么？”
　　“家里的葡萄酒最划算了，成本价不吃亏，还是自己家酒庄出产的，又有排面。前两年送的火腿也不错，和远斋的点心礼盒重新换个荣家订制的礼盒……还有……”
　　纪飞羽一项一项算着，荣瑞卿听一个就点点头。他老婆送礼的原则一向是简单实用高级又大气，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觉得不错，你之前也做过，还是往年那些人，你都熟悉的，就按现在这个来，不会有问题的。”
　　纪飞羽一边用公式算价格，一边说：“有问题也不会对荣家有意见嘛。”
　　怀孕中期的时候，纪飞羽又剪了一次头发，出了月子之后又做成了小卷卷的，看上去俏皮又可爱。
　　荣瑞卿看着她，却想到了刚认识她的时候。
　　“老婆，说好了，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最后还是要你为了荣家操心，对不起。”荣瑞卿说道。
　　说好了以后荣家跟他们没有关系，但是他还是拖累着他老婆。


第358章 又一年春节的打算
　　好端端的，道什么歉啊？”
　　纪飞羽眼里他简直是幼稚又可怜，只好先把电脑收了起来，捏了捏他的脸说道：“人呢……”
　　“最终的是开心。”荣瑞卿忽然接话。
　　纪飞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让我把话说完，人呢，最重要的是开心……呸呸呸！”
　　她整个人被他带偏了，两个笑了好一会儿，纪飞羽趴在他肩膀上说：“人的社会性决定了人可能与他人毫不相关，所以注定我们要与各种各种的人事物发生关联，其中就有我们的亲人。妈妈已经去世了，爸爸是唯一跟你又血缘关系的人了，我们不能不管他。还有，也是最现实的原因——你马上要继承恒辉，我怎么可能放着荣家的事情完全不管呢？”
　　堂堂荣家的儿媳妇儿完全不操心家里的事情，亲戚朋友要说她不懂事，外界也要诸多猜测。
　　“就当是我们为父亲承担的一部分吧，”纪飞羽忽然庄重起来，最后说道，“谁让我拿人手短，收了庄园和那么多礼物，总要回报一下。”
　　荣瑞卿忍不住笑起来，说道：“有道理，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上面那些铺垫都是幌子吧？”
　　纪飞羽瞪了他一眼说道：“揭穿你老婆后果很严重的，去睡沙发去！”
　　“就不去！”
　　他老婆的性子就是这样，做了再好的事情，付出了再多，也要找一个滑稽的借口遮掩一下自己的害羞。
　　纪飞羽自己清楚，结了婚，就要承担起做妻子的责任，不仅仅是要照顾好家庭和女儿，她还有个身份是荣家的媳妇儿。
　　她享受荣家给她带来的生活，同样也要为这样的生活去经营荣家的形象，这都是她份内的事情。
　　纪飞羽不但不抱怨，还很快就把礼单最好，传给了荣耀德的助理，让他尽快去做。
　　荣耀德有意带全家去海外过节，一来天气暖和，二来也避免过年亲戚走动，又说起他老年离婚等等事情。不过孙女还太小，没有办法长途跋涉，他又舍不得孙女一个人跑出去过年，只能留下来了。
　　不过他也不算孤单，今年他虽然是个“孤家寡人”，但是好在他还有个儿媳妇儿。
　　年前，纪飞羽不仅帮他把礼单的事情处理了，还抽时间带崔婶婶回来，指挥家里的佣人把整座宅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荣瑞卿知道她在荣家打扫卫生，干脆下班来陪荣耀德吃饭，然后和老婆一起回家。
　　“爸爸，我在你的书房和主屋的客厅里都放了一盆金桔，昨天我去花市选的，还有个盆景很漂亮，我也选来了，暂时放在你书房的桌子上，你看看喜欢的话，可以放在办公室里。”
　　晚餐是崔婶婶做的，荣耀德许久没有吃到她的手艺了，眉开眼笑，心情好了不少。
　　“有心了，我看到了枝繁叶茂，造型也别致，明天我就让人送到办公室去。”荣耀德笑呵呵地说道。
　　父子俩的餐桌上总逃不了工作上的话题，家事说了没几句，就绕到了公事上，说到恒辉实业曾经想要做食品这件事，父子俩的意见不是很同意。
　　荣耀德始终认为民以食为天，食品行业总归不会落寞。荣瑞卿则不同，他认为现在的食品行业并不好做，一来遍地开花的小零食产业已经趋近饱和化，各家相互模仿，也没什么创意，虽然不亏，也称不上多么巨大的利润，恒辉与其做这种事情，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
　　“今年经济形势不好，各个行业人人自危，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保守一点儿比较好。”
　　纪飞羽在旁边听着，忽然说道：“食品行业，我看也分什么品类吧，找准市场定位应该也不难，就拿婴幼儿食品来说，保证质量应该也不错。”
　　平时女儿用的东西都是朋友送的，对物价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跟眉姐前几天去买东西才发现，现在给小朋友的一切都那么贵，细问之下才知道，都是什么进口原料，有什么特殊专利之类的。
　　导购还特别说现在的父母对孩子从来不心疼钱，而且国人总有种错觉进口的高档的总是好的。
　　“如果做婴幼儿的食品，原料产地好好选择，应该可以吧，运输上又能带动货运，从婴幼儿产品起家，打出名号，之后也能得到一些信赖，比如，我跟眉姐总觉得一个卖婴儿用品的名字出的毛巾一定是质量最好的，宝宝用的没问题，大人更适合，不是有很多品牌都这么说么……”
　　纪飞羽说着说着，发现两父子紧紧盯着她，她慢慢地不敢出声了。
　　荣瑞卿跟爸爸交换了一个眼神，过去他们逃过拘泥于做大众食品，倒是忘了这个突破口，看上去是绕了一个圈，但是却是在为大众食品奠定口碑基础。
　　“看到没有，”荣耀德说道，“市场调查的重要性！”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谢谢市场！”
　　市场本人看到父子俩的笑容，隐隐觉得自己的压岁钱有希望了。
　　到了晚餐结束的时候，荣耀德忽然说：“你们打算在哪里过年啊？”
　　“呃……”
　　小夫妻互相看了看，这个他们还没有最终决定，纪不休当然是希望他们回家，荣耀德不用说当然是想他们回荣家。
　　“我看不如这样，你们跟小六商量一下，春节就在家里过了，也免得你们大冷天抱着孩子到处跑。”
　　好么，荣耀德就是想让家里热闹起来，把纪不休拉过来，两个孩子必然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只有回家来了。
　　但是他偏偏不主动提，非要他们去跟纪不休商量，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小夫妻交换过眼神，心里有数了。
　　这件事情本来以为很麻烦，纪飞羽回到家里看了女儿的情况，就出去给纪不休打电话，荣瑞卿陪在旁边，严阵以待，以免发生什么老婆应付不了的情况。
　　电话接通了，纪飞羽简单直接了说明的意图，那边纪不休犹豫了一下，说道：“行吧，让那个老东西备上好酒。”
　　“诶？？？”纪飞羽和荣瑞卿同时惊呼，“你真的答应了？”
　　纪不休不高兴地说：“那你们是想让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当然是答应，”纪飞羽说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嘛！”
　　“唉，不答应怎么办呢，”纪不休叹气说道，“你现在是荣家的媳妇儿，我女婿马上要接管荣家了，过年肯定有很多亲戚上门，再加上晴晴今年刚出来，还是留在爷爷家里让亲戚朋友看看比较好……”
　　纪飞羽刚要称赞老爹识大体，那边纪不休就说：“还能多拿点儿压岁钱，给姥爷买酒喝……”
　　“想得美啊臭老头！你早点儿睡觉！”纪飞羽气咻咻把电话挂了。
　　荣瑞卿旁边听得直摇头，这最后一句开始欠揍模式的样子，父女两个一脉相承。
　　事情就这么安排下来，说是两家人一起过年，不过是纪不休和荣耀德两个老光棍抱团取暖罢了——眉姐临时有事回了老家。
　　上一个春节冷清可怜，荣耀德这一次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
　　纪飞羽和荣瑞卿早几天带着崔婶婶一起搬回了荣家，打算住到春节结束，婷姐回了老家，这下照看孩子就要靠纪飞羽和崔婶婶以及家里不太熟的佣人了。
　　新佣人对纪飞羽很客气，一口一个少奶奶，帮忙抬了东西，安置好孩子，没多久拿着一叠信进来，说道：“少奶奶，有你的信寄到家里来了。”


第359章 不一样的新年夜
　　信件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流行的，只有银行的各种账单偶尔会寄过来，纪飞羽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信竟然会寄到荣家来，熟悉的朋友应该不会寄信，不熟悉的朋友会寄到工作室吧？
　　她接过来翻了翻，刚要拆开看，女儿在新婴儿床上忽然哭起来。
　　纪飞羽随手放下信封，走过去抱起女儿。
　　“晴晴～”纪飞羽把声音也变得可爱起来，问道，“你怎么了呀～”
　　小公主委屈地撇着嘴，眼睛里闪着泪花，趴在她肩头哼唧着。纪飞羽格外享受女儿撒娇，抱着她在在屋子里转圈。
　　荣瑞卿进来的时候，纪飞羽正抱着女儿在看窗外的风景。
　　“怎么了，晴晴不睡吗？”
　　“是啊，”纪飞羽发愁，“她好像认床似的。”
　　荣瑞卿过来逗了逗女儿，说道：“可能是换了环境不熟悉。”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脱掉了西装外套，扯下领带随意打在沙发上，挽起衬衫袖口，走过去开行李箱。
　　“我昨天把她平时铺的小被子小枕头带过来一套，上面有她的味道，她应该就会安心一些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女儿的小床重新铺好，又把她的玩具拿出来，抱过女儿，说道：“乖乖，看看爸爸新铺的小床好不好？”
　　小公主躺进床里，不哭不闹，看着爸妈竟然笑起来。
　　“老公！”纪飞羽一脸崇拜地说道，“你好有办法啊！”
　　荣瑞卿每年都要给各种财经杂志富豪榜夸赞一遍，可以哪一个的夸奖都不如他老婆的一个字。
　　他得意极了，说道：“那当然了，我可是个合格的好爸爸。”
　　纪飞羽趴在他肩膀上，问道：“公司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嗯，赶在年前处理了一些事情，大部分事情留到过年以后了，”荣瑞卿说道，“大家也辛苦一年了，早点儿放假，休息好了，明年还要拼命。”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你分明是想赶紧放假陪女儿！”
　　荣瑞卿叹口气，说道：“是啊！说来也神奇，我从前从来没有什么牵挂的，有了你之后开始不愿意加班，有了女儿之后连班都不想上了，我想要不然过两年公司干脆转给职业经理人，我就不去上班了。”
　　“不行！”纪飞羽严肃地说道，“你这是对自我的放纵的，女儿才不是你不工作的借口！”
　　荣瑞卿搂着她的腰，苦着脸说道：“那怎么办，我就是想跟你们在一起，看着她玩玩闹闹？”
　　“相信我，哥哥，”纪飞羽捧着他的脸说道，“适当分开的思念，有助于增进感情，长久地粘在一起，只会增加矛盾。”
　　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荣瑞卿还是很惆怅：“女儿的一点儿变化我都不想错过，她现在乖乖的，会对你笑，可是过几年长大了，就有了自己的秘密，不跟爸爸亲近，再过几年就要带一个臭小子回来说‘爸爸我要结婚了’……想想我就心痛……”
　　纪飞羽越听这段话越耳熟，这不是纪不休曾经的调调吗？
　　小床上，小公主在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声音中，一个人睡着了。
　　荣瑞卿弯腰亲了亲女儿说：“你要慢点儿长大啊！”
　　他这幅全心全意牵挂孩子的样子，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不想要宝宝，坚持想要二人世界的荣瑞卿啊！
　　纪飞羽感慨，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吗？
　　过了几天，纪不休也来了，不过不是自己来了，而是荣耀德派司机“请”过来的。
　　倒不是荣耀德想这么做，而是纪不休怎么催都不来，不是说家里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最后又说自己东西多，打不到车。
　　气得荣耀德差点儿直接说你干脆不要来了，但是想要要儿子儿媳妇儿高兴，只能纡尊降贵，纡尊降贵跟纪不休商量，最后派出了自己的司机。
　　爷爷和姥爷同时出现，免不了又出现那个状况——争宠。
　　“晴晴～～～看看姥爷～～～”
　　“晴晴宝贝，爷爷在这儿呢？”
　　“姥爷这里有什么？”
　　“爷爷这里有你最喜欢的玩具啊～～～”
　　晴晴小公主在自己的小躺床上，看着两个长辈逗着自己，嘿嘿嘿笑个不停。
　　平时冷清的荣家大宅因为两个老头争宠忽然热闹了起来。
　　荣瑞卿和纪飞羽两个为人父母的被完全排斥在外，只能看着，更别说插嘴了。
　　“老婆，你说是不是应该再要一个，我看都不够他们分的。”
　　“你看我就说还得生吧，唉……”纪飞羽唉声叹气。
　　荣瑞卿看了看她说道：“不一定，我觉得收养一个也挺好的。”
　　他当然不是说说而已，当初求婚的时候就已经说过，想要收养孩子，不想纪飞羽受苦，纪飞羽知道他心疼自己，说道：“哥哥，收养孩子没有那么简单，你想啊，咱们的家庭不是普通家庭以后还会有很多问题，对收养的孩子来说，实在太复杂了。”
　　她说的也有道理，荣瑞卿只能暂时把这个想法放下。
　　转眼到了新年，荣家上下装饰一新，连晴晴小宝贝都被换上的红彤彤的衣服。
　　新年开始，家里的客人总会络绎不绝。
　　纪飞羽忙着带佣人准备零食水果和年夜饭，两个老头儿帮她照看孩子，想碰触女儿的荣瑞卿还是只能在外围看着。
　　“这身红衣服，我外孙女穿着真好看。”纪不休又开启了“我外孙天下第一好看模式”。
　　荣耀德笑呵呵地说道：“前几天还有媒体称呼我孙女叫‘晴格格’。”
　　纪飞羽出来听到了，笑着说：“外人叫一叫就算了，你们可不要给她宠得无法无天。”
　　荣家后面的空地已经进入工人，开始施工，过年之前才放假，荣耀德铁了心要给孙女建游乐园这份宠溺当真是可怕。
　　这一点上，纪不休跟荣耀德意见一致，说道：“女孩子就是要宠着长大才行嘛。”
　　纪飞羽撇嘴，抱怨说：“我可是没有见到你有多宠我……”
　　“臭丫头……”
　　“准备吃饭了，去洗手！”
　　虽然荣家这一年经历了诸多风雨，但是年夜饭的饭桌上，还是其乐融融。
　　荣耀德和纪不休还是会拌嘴，但是更多时候在推杯换盏，荣瑞卿也加入进去，尤其对他岳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这件事情，感激涕零。
　　纪不休被酒精熏红了脸，说道：“你看，我就说你有了女儿一定会理解我的心情，你说，自己养的白菜，好端端就被猪拱了，到哪儿说理去！”
　　“就是，有了男朋友就跟你不亲近了，白养了这么多年……”
　　荣瑞卿大声符合，完全忘了自己就是纪不休口中的猪。
　　纪飞羽快被这三个人笑死了，专心致志吃自己的东西不打算理会了。
　　外面漆黑的夜空中礼花升空，炸开的响声有些大，纪飞羽和荣瑞卿同时跳起来，跑去看女儿。
　　一般孩子听到这样大的声音都要吓哭了，可是晴格格则不然，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查找声音的来源，再一声巨响之后，她竟然咯咯笑了起来。
　　荣瑞卿感慨道：“女儿这是多大的胆子啊……”
　　纪飞羽也说：“这么大的胆子应该是随我了。”
　　纪不休喝着小酒，说道：“的确是随你了，小时候听着鞭炮声都能睡着，可是偏偏怕打雷。”
　　他这句话在后半夜应验了，外面的鞭炮声时不时传来，吵得纪飞羽睡不着，女儿却在自己的小床上睡得呼噜噜。
　　纪飞羽从床上下来，开了灯想找点儿零食，翻箱倒柜的时候，忽然发现压在了花瓶下面的信件。


第360章 神秘来信
　　那天这些信被拿回来之后就一直放在那儿了，纪飞羽忙着照顾女儿也忘了去看。
　　她一边埋怨自己生了女儿之后记性越来越差，一边拿过信件重新翻起来，有几封盖着邮戳，有几封没有邮戳，都只写了收件地址和收件人，看字迹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写的。
　　长夜无事，她又睡不着，干脆拆开来看看。
　　第一封是用打印机打出来的A4纸上面写着：我知道你的秘密。
　　纪飞羽微微皱眉，又把后面的几封一起打开，全都是同样的内容，只是字体字号有些不同而已。
　　“我的秘密？”
　　这些信内容一致，语焉不详，明显是恐吓信的风格，但是纪飞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寄恐吓信给自己的。
　　难道她有仇人了？
　　跟她有过节的人不是进了牢房就是身败名裂，她实在想不出她还得罪了谁，值得别人这样大张旗鼓地寄信来威胁。
　　荣瑞卿听着她起床出去，许久没见她回来，便出来找她。
　　“老婆……”
　　听到荣瑞卿的声音，纪飞羽赶紧想要把信收好。
　　可是她动作太大，反应引起了荣瑞卿的怀疑，他皱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快回去睡觉吧，我马上就去！”
　　她鬼鬼祟祟的，夜灯的灯光下也看不清，荣瑞卿干脆开了大灯，眯眼看到她背在身后的手里似乎有纸张。
　　他走过去，伸手去拿，开玩笑说道：“离婚协议书？”
　　真的拿到手里之后，荣瑞卿笑不出来了，虽然只有简单几个字，却透露着不同寻常的信息。
　　“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有几天了，搬回来的时候佣人给我的，那时候忘了看，”纪飞羽说道，“刚才看到了才想到打开。”
　　荣瑞卿眉头紧锁，跟纪飞羽一样困惑，说道：“为什么会寄到这里来？”
　　“我也觉得奇怪，真的是要威胁或者报复我的人，怎么会连我现在住在哪里都不知道？”纪飞羽说道，“我看应该是一些无聊的人想出来的恶作剧。”
　　这世界的恶意从来就不会少，她的工作室还收到过别人恐怖画作，只因为她成了知名的画家，而那个人却久久不能成名。
　　“上次给你寄血腥画的人找到了吗？”荣瑞卿也想到这件事。
　　“找到了，警察也已经处理过了，”纪飞羽说道，“应该不会是那个人了吧？”
　　荣瑞卿说道：“也不是不可能，最近还是小心一点儿，过几天联系一下之前办理的警察，询问一下。”
　　“过了年再说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不过几个字而已，不要扰得人家过不好年……”
　　她话还没说完，屋外炸开一声巨响，纪飞羽吓了一跳，跳进了荣瑞卿的怀里。
　　荣瑞卿抱紧了她，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不怕不怕，不知道这声怎么这么大，你怎么长大了开始怕鞭炮声了？”
　　“不知道，可能知道了人间疾苦之后，就开始害怕了吧，”纪飞羽缩在他怀里，说道，“我不害怕的话，要怎么突然你的有用之处呢？”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好，老公保护你。”
　　恐吓信的事情暂时放在了一边，纪飞羽并没有太在意，就冲着地址都没有搞清楚这件事，纪飞羽就觉得这件事不足为患。
　　年初一的早上，纪飞羽是被女儿的小手掌拍醒的。
　　睁开眼睛看到女儿侧身看着自己，纪飞羽戳了戳她的小脸说：“小坏蛋！”
　　“哟，我宝宝竟然这么大胆子把我宝贝吵醒了？”荣瑞卿拿着奶瓶走过来说道。
　　纪飞羽伸了个懒腰说道：“你就是故意让女儿睡在我身边来吵醒我的。”
　　荣瑞卿把奶瓶喂给女儿，说道：“我不是，我没有，不许冤枉我。”
　　这个家里敢吵醒没睡够纪飞羽的人，大概只有小公主了。
　　小公主有的吃，很快就不理妈妈了。
　　纪飞羽撑着头看着女儿吃奶，荣瑞卿就坐在床边看着她们。母女俩穿着一样的亲子睡衣，模样都是一样的可爱，眉眼间越看越像。
　　“我怎么觉得，你跟女儿越来越像了呢？”荣瑞卿问道。
　　纪飞羽得意地说：“毕竟是我亲生的，多少也要像一点儿吧！”
　　小公主拔下奶瓶对着纪飞羽张嘴：“哦！”
　　“你看你看，女儿也这么说！”纪飞羽笑起来。
　　“哎呀，两个小坏蛋！”
　　一大清早，东翼里笑声一片。
　　喂了女孩吃早饭，荣瑞卿又帮她换上了新年的衣服，而妈妈纪飞羽就在懒洋洋地洗漱找衣服，打扮自己。
　　转头看到荣瑞卿在跟女儿玩，纪飞羽觉得自己真的幸福到天上去了，荣瑞卿当真如他求婚时说的那样，不让她受一点点苦。
　　怀孕的时候他不能为她分担痛苦，但是女儿出生之后，完全没有让纪飞羽感觉到疲倦和劳累。
　　想到这儿，纪飞羽真想给自己的亲姐姐写一封感谢信，谢谢她当时选择了逃婚。
　　年初一，在客人还没上门之前，纪飞羽先带着女儿给爷爷外公拜年。
　　今年的新晋爷爷荣耀德给孙女封了一个大红包，里面是一张卡，上面还贴着密码。
　　他没说数额，但是纪飞羽觉得应该不会少。
　　姥爷纪不休当然也不能落后，他也给了一个装着卡片的红包说道：“姥爷也给晴晴宝宝压岁钱啦！”
　　纪不休的小店三不五时就关门闭店，平时纪飞羽虽然给他生活费，但是纪不休的积蓄应该也不多。
　　“老爹！”
　　趁着荣耀德抱着孙女去窗前看雪景，纪飞羽叫他。
　　“干嘛？”
　　看到纪飞羽把红包里的卡片塞回来，纪不休不大高兴，说道：“看不起你老爹啊！”
　　“我收个红包皮沾沾好彩头就行了，”纪飞羽很固执，“你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吧！”
　　纪不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小声说：“让你收你就收着，哪儿来那么多事儿！”
　　荣瑞卿也在旁边帮忙说道：“老爹，你用红包皮骗一骗我爸爸，让他不甘示弱包大红包不是很好么！”
　　纪飞羽马上附和说：“是啊是啊！”
　　“哎呀，你们……”纪不休一脸为难，犹豫了一下，说道，“这里面是六百万……”
　　“你哪儿来这么多钱？”纪飞羽差异地问道，“不对……该不会是……”
　　她突然反应过来，说道：“该不会是那副黎明赝品卖掉的六百万吧？”
　　当初纪不休涉嫌贩卖假画被人抓了起来，纪飞羽忙碌奔走，为他摆脱嫌疑，最后纪不休虽然没有入罪，但是被要求退还卖画的钱。
　　纪飞羽找遍了纪不休名下的所有账户都没有发现这笔钱，还不得已卖掉了荣瑞卿送给自己的项链。
　　如今这笔钱又凭空出现了？
　　“老爹，你当时把钱藏哪儿去了？”纪飞羽问道，“你知道不知道我当时为了这笔钱……”
　　她看了看荣瑞卿，想起过去的事情。
　　纪不休被女儿逼问得浑身不自在，说道：“我存到一个秘密账户里了，当时……是想把这笔钱留着，请私家侦探什么的……查小梦的死因……”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纪不休很快又说：“不过，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也不需要请侦探了，就把这钱拿出来给我外孙做压岁钱，挺好的……”
　　纪飞羽一把抢回了银行卡，气愤地说道：“什么她的压岁钱，明明就是我的血汗钱！忘了是谁给你填的窟窿吗？”
　　纪不休满是内疚，说道：“哎呀是老爹不好，但是你也不能抢女儿的……”
　　“我就要抢！”
　　荣瑞卿赶紧拍了拍老丈人的肩膀，眼神示意他不要说话了。


第361章 百日宴上的神秘人
　　看纪飞羽抢卡的力度就知道她有多生气了，荣瑞卿劝道：“老爹，不好惹，咱们先撤退吧……”
　　纪不休也不敢说什么，赶紧跑去跟荣耀德抢孙女去了。
　　纪飞羽也跑过去，从两个老头手里把女儿抢过来，说道：“该喂奶睡觉了。”
　　一会儿要来客人，总不能让睡着的女儿见客，还是提前睡好了。
　　她脾气突然上来，荣瑞卿也拿她没办法，纪不休眼看着自己亲近外孙女的机会被剥夺，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午饭过后，果然有客人上门了，年初一来的都是本市的远房亲戚，还有荣家的世交和生意伙伴。
　　晴晴睡醒了，也不认生，看谁都笑，客人们都想抱一抱。
　　荣瑞卿在旁边紧张地看着，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会摔到女儿。
　　晴晴眨着大眼睛看着一个个喜笑颜开的大人，用自己的美貌和可爱，收获了一大批压岁钱。
　　尤其对女眷身上亮晶晶的东西好奇，总想伸手去抓。
　　荣瑞卿终于找到了机会，说道：“别让孩子把您的首饰抓掉了。”
　　把孩子抱回来，他就不愿意放手了，抱着女儿晃来晃去。跟叔叔伯伯们聊天的时候也不愿意放手，就把女儿抱在怀里。
　　乖女儿也不哭不闹，瞪着大眼睛看热闹，看累了就在爸爸怀里睡了。
　　纪飞羽陪着女眷们聊天，中途来给女儿送了一次奶瓶。
　　荣瑞卿熟练地给女儿喂奶，纪飞羽帮忙擦嘴角。
　　以为世伯笑着说道：“看瑞卿这熟练程度，在家里没有练习啊！”
　　纪飞羽忙说：“岂止，他在家的时候，女儿的一切他都要亲自来做，非说别人做他不放心，女儿睡觉了，不需要他了，还要去刷奶瓶，比上班还忙。”
　　荣瑞卿开玩笑说道：“刷奶瓶可以自己一个人思考，整理思路，是个不错的独处时间。”
　　叔叔伯伯们笑起来，另一位叔叔说道：“没想到瑞卿做生意厉害，带孩子也这么厉害。”
　　“所以说，家庭分工也应该改革，男人带孩子是可以胜任的，只要够细心够用心。”荣瑞卿一本正经地说道。
　　荣耀德笑着说道：“他一直都是个细心的孩子，什么事情都喜欢亲力亲为，又疼老婆。”
　　世伯笑呵呵地说道：“是啊，瑞卿一直对老婆是极好的，从前对李家……”
　　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气氛一瞬间尴尬起来。
　　纪飞羽眼明手快，忙说：“老公，我抱女儿去玩儿，你好好陪叔伯们聊天。”
　　荣瑞卿说道：“我帮你把她送回去，再回来吧。”
　　“也好。”
　　小夫妻离开了会客厅，里面的叔伯开始埋怨刚刚说错话的世伯。
　　“好端端的，你干嘛提那件事？”
　　世伯也非常后悔，说道：“她长得跟李家小姐简直一模一样，我想到了就没忍住说起来了……”
　　其他叔伯一听也说：“的确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
　　有人问道：“老哥，你有没有查过这姑娘的底细，只是个小画家这么简单吗？怎么会跟李雅涵那么像？”
　　纪飞羽的父亲是纪不休，虽然是领养来的，但是跟李雅涵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从前嫁进来的的确是李家的女儿，这个纪飞羽也有完整的背景，没有李雅涵换了身份的可能。
　　荣瑞卿说道：“家世清白得很，大概是人有相似吧。”
　　他虽这么说，从前心里的疑惑也重新上了心头，荣瑞卿曾经说自己对纪飞羽是一见钟情，他那时候以为荣瑞卿是看中了纪飞羽和李雅涵相似的容貌，可是渐渐发觉，荣瑞卿对纪飞羽的感情非常深刻，不像是拿她做替身的样子。
　　这一见钟情，情深似海的样子，的确是来得突然又可疑。
　　东翼里，抱着女儿回到了房间，纪飞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荣瑞卿看了看她，问道：“怎么别人提起我‘前妻’你还不高兴起来了，自己的醋也要吃。”
　　“不是啊哥哥，”纪飞羽说道，“你想想，昨晚我们看到的那些信，信上说‘我知道你的秘密’，我有什么秘密呢，一是我是个做赝品的，二是……我曾经是个赝品新娘。”
　　荣瑞卿也想起来了，他说：“你做赝品这件事，之前开记者会解释过了，我也把王奕岑所谓的消息来源封死了，应该不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了，所以……”
　　“所以……这个人是不是知道我假冒你的新娘？”纪飞羽猜测道。
　　荣瑞卿拍着女儿的背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你早就是我的正牌新娘了，还怕他爆料什么吗？”
　　“说是这么说没错，”纪飞羽还是有些担心，“但是这样不就是说明，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当初的‘跳海自杀’也是假的，他们会不会又开始找我姐姐？”
　　被她一说荣瑞卿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把女儿放在小床上，说道：“你姐姐现在藏得很好，也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别人未必找得到她。不过小心为好，也让你姐姐最近小心点儿。”
　　“我还不是不联系她了，以免被人怀疑。”
　　两个人在人际交往上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互相联络，的确可疑至极。
　　“我想这件事还是先由我来解决，先不要惊动她……”
　　没等荣瑞卿说什么，吃饱了看着爸妈聊天的晴晴开口了：“哦！”
　　两个人一起转头看着她，小公主笑眯眯地又“哦”了一声。
　　“看来女儿也同意，”荣瑞卿说道，“那我也支持你。”
　　荣瑞卿出去应酬客人，纪飞羽负责把女儿哄睡，她坐在地毯上摇着小床，看着摊在地毯上的信纸，想要找出一些线索。
　　可是什么都没有。
　　按照一般人的恐吓逻辑，不是应该提一些要求吗？可是信里只有一句话，不像是想得到什么东西，而是为了让纪飞羽心里不安宁一样。
　　转眼春节过完，天气突然转暖，气温升高，荣家刚过来了一个热闹的节日，又迎来了小公主的百日。
　　荣耀德提过百天酒一定要热热闹闹的，就真的大操大办了一番。
　　全城最好的酒店，开了几十桌酒席，不收贺礼，还给来的宾朋准备了丰厚的伴手礼。
　　他全程抱着乖女儿跟众人显摆，说他家晴晴是怎么带领被困货轮找到晴天的，说自己的孙女是福星转世，并且当场宣布了给孙女的游乐园正在建造，等孙女就走了，就能在里面玩耍了。
　　纪飞羽一直保持微笑在鼓掌，脸都酸了，她悄悄地问荣瑞卿：“爸爸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喜欢他孙女，一点儿没有不耐烦……”
　　“谁会对自己的孩子不耐烦啊……”荣瑞卿笑着说，“可况我女儿那么可爱。”
　　“也对哦，我自己也爱不过来……”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忽然有酒店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小声对纪飞羽说道：“荣太太，有人要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好，谢谢。”
　　工作人员带过来的是一个白色的信封，纪飞羽打开来，脸色立刻变了。
　　荣瑞卿也察觉到了，接过她手里的信看一样，还是熟悉的A4纸，上面打印着：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他猛地站起来，环视四周。
　　纪飞羽拉了拉他说道：“哥哥，你先别激动，我去找人问问。”
　　她起身走开，在宴会厅门口找到了刚刚送信的服务员问情况。
　　“是一个小姐给我的，但是她穿得很严实，帽子口罩，声音压得很低，就说要把信给你。”服务员回忆道，“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第362章 老婆大人的审查
　　纪飞羽忍不住微微颤抖这种被人监视的滋味并不算太好，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荣瑞卿的电话打过来，让她来酒店的监控室。
　　在她走开之后，荣瑞卿马上到了酒店的监控室，查看来往宴会厅的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纪飞羽没多久赶到了监控室，跟荣瑞卿说了刚才打听到的消息。
　　“遮遮掩掩的女人？”荣瑞卿很疑惑，他让监控室的人把刚刚那个时间各个角度的监控回放了一遍。
　　两个人和工作人员看的眼睛都花了才终于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人的身影。
　　“你认识吗？”纪飞羽问道。
　　画面上的女人跟服务员说得一样，裹得很严实，只能看到嘴巴和下巴，还有脚上的鞋。
　　“我怎么会认识，”荣瑞卿说道，“你不认识吗？”
　　纪飞羽瞥他一眼，碍于现场还有工作人员，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她心里一堆话要憋死了，她会被什么女人威胁，八成是因为荣瑞卿这个花蝴蝶——曾经的。
　　这个女人会来威胁她，多半是因为她是荣瑞卿的老婆，嫉妒她现在给荣瑞卿生了孩子，所以才来报复她……
　　纪飞羽开口问，荣瑞卿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无奈地微微摇头，直觉他老婆的醋坛子要翻了。
　　回到小园山别墅，小公主今天“应酬”了一天，早就睡了，纪飞羽抱着孩子进门，婷姐就赶紧接了过去。
　　纪飞羽脸色不大好，婷姐问道：“累了吧，婶婶给你做了甜品了。”
　　“不吃了。”纪飞羽匆匆说话，“您把晴晴安置好也早点儿休息吧。”
　　她说着，就上了楼。
　　婷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纪飞羽一旦说不吃东西，那问题就很严重了。
　　“大少爷……”婷姐向荣瑞卿求助。
　　“我先帮你把晴晴送到房间去，然后把甜点送到房间里一份，她想吃就吃了。”
　　晴晴大概是真的累了，被人换衣服换尿布，完全没有醒的意思，这一睡起来就天昏地暗的样子，真的很像妈妈。
　　荣瑞卿低头亲了亲女儿，小声说：“晚安宝宝，爸爸要去哄妈妈了。”
　　回到房间里，婷姐已经送过甜点了——两份焦糖布丁。
　　纪飞羽换过了衣服，盘腿在床上坐着，双手摊在膝盖上，闭目养神。
　　荣瑞卿忍不住笑出声儿来，问道：“老婆，你在干什么，修仙吗？”
　　她身前还放着纸笔，听到荣瑞卿的声音，纪飞羽睁开眼睛，伸出手指勾了勾，说道：“你来～～”
　　荣瑞卿挑了挑眉，说道：“等一下，五分钟。”
　　他说完，一边脱衣服一边跑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裹着浴巾，湿着头发，裸着上身就出来了。
　　荣瑞卿上了床，扑向纪飞羽，热情地送上自己的吻，想要把她扑倒在床上。
　　“你，你，你等等……”纪飞羽拼命躲开他，手按在他胸口，拒绝他靠近。
　　荣瑞卿头发凌乱又可爱又性感，问道：“怎么，不是这个意思吗？”
　　纪飞羽眼睛瞄着他身上漂亮结实的肌肉，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个……也可以，但是，现在不行，先说正事儿。”
　　“这还不算正事儿吗？”荣瑞卿一本正经地问道。
　　“这个时候不要给我搞笑！”纪飞羽捏着他的脸颊，说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老婆被人威胁！你还想不想找到凶手了？”
　　她手下一点儿没有留情，荣瑞卿的脸被捏得生疼，赶紧点头。
　　纪飞羽放开了他，说道：“对这个写信恐吓的人，你有什么看法？”
　　“嗯……”荣瑞卿想了想，说道，“这个人把信寄到荣家大宅，应该是对我们的行踪不算太了解，所以，她应该游离在我们的交际圈之外……”
　　“没错！”纪飞羽拿起本子飞速记下来，说道，“还有，威胁我的女人，还在我们的交际圈之外，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呢？”
　　“我知道，”荣瑞卿扁嘴，“你想说是我的……爱慕者。”
　　纪飞羽冷着脸在本子上记录说：“还有可能是前女友，哼……”
　　“老婆，其实……”
　　“行了，”纪飞羽说道，“我总结了一下，这个女人有几个特点，跟你认识，但是现在不太熟悉，甚至搞不清楚我们住在哪里，对我有怨言……”
　　她扔了笔，抱着胳膊说道：“好好想想，你的历任女朋友里面，有谁比较可疑？”
　　荣瑞卿抓了抓脑袋说道：“什么的历任女朋友……”
　　纪飞羽瞪起眼睛说道：“为了你老婆的安危，你快想一想。”
　　他没办法，只能光着上身，抱着手臂，认认真真地想起来。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半天，荣瑞卿泄气地说道：“想不出来。”
　　“一定是你不够用心，”纪飞羽说道，“你说名字和身份，我帮你分析！”
　　那不就是要招认他从前有过多少女人，真的被他老婆知道，这家伙就把家里闹到翻过来吧……
　　“不用了吧……”荣瑞卿心虚地说道。
　　纪飞羽一瞪眼睛，他就没有办法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说：“第一，你知道的方晴，她现在应该带着孩子重新开始生活了，你都了解的……大学的时候，有个女孩儿是德国人，早就已经结婚了，没有联系……”
　　跟荣瑞卿的年纪和身家相比，他交往的女朋友算是少的，纪飞羽并不生气他从前有过多少女朋友，但却非常在意另一件事——她们都太优秀了。
　　不是某某董事局主席就是某某董事局主席的女儿，尤其是现在看来，她们每一个人都成了行业中的中流砥柱。
　　“……还有一个，”荣瑞卿补充说，“你姐姐。”
　　纪飞羽抬头瞪了他一眼，越想越气闷，相比之下，自己的出身最差……
　　荣瑞卿在最后特意提起了李雅涵不过是想要提醒她，这些他交往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商业合作，互惠互利”，他们彼此都借着对方的身份，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纪飞羽把笔一扔，说道：“不查了，自闭了。”
　　她抱着膝盖，郁闷得要命。
　　荣瑞卿笑着凑过气，把她抱在怀里，说道：“明明是你自己问的，问了又要生气，你图什么啊？”
　　“那你图什么啊？”纪飞羽问道，“你以前的女朋友那么优秀，你怎么看上我呢？我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好像也没有，那你是不是见多了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觉得我这种土妞很新鲜啊……”
　　她自怨自艾，荣瑞卿还没来得及安慰就被土妞两个字戳中了笑点，他拥着她的肩膀笑了半天，知道纪飞羽开始捶他胸口，他才停下来。
　　“宝贝，你怎么会这么想？”荣瑞卿抹着眼角，说道，“是不是我最近跟你表白得太少了，所以你才会这样想？”
　　他最近好像是少于表达他对纪飞羽的爱意，更多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
　　纪飞羽撇嘴不说话，荣瑞卿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如果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太牵强了，爱发生的时候没有理由，得以延续一定有个理由。”
　　“真的？”纪飞羽看着他问道。
　　“嗯，”荣瑞卿说道，“你只要想想我有了你之后，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就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
　　变化吗？
　　纪飞羽认真想起来，好像……荣瑞卿比从前快乐多了……
　　“你改变了我的人生，带给我无数的惊喜，所以我才喜欢你啊傻瓜！”
　　他语气无奈又宠溺，纪飞羽听得心里又酸又甜，几乎要哭出来，抱住他说：“我好像还蛮厉害的哦！”


第363章 接二连三的恐吓信
　　你当然厉害啊！”荣瑞卿说道，“你拯救了我，帮我找到了害死我母亲的凶手，还给了一个可爱的宝宝，你是我的神奇女侠啊宝贝。”
　　这两句话肉麻死了，纪飞羽忍不住笑起来，推开他说道：“少拍马屁了，正经事还是要说的，你觉得这里面谁有可能会嫉妒我跟你在一起？我看来看去每一个人生活都不错，没有理由会做这种事啊！”
　　荣瑞卿把她写好的名单看了一边说道：“好像是这样……”
　　纪飞羽有些泄气地说道：“那就不是你的前女友，可能是爱慕者。”
　　这下轮到荣瑞卿泄气了，说道：“不是吧，我这么英俊潇洒，爱慕我的人太多了。”
　　单方面爱慕的话就更不好说了，谁知道在背地里有什么样的人在关注他呢？
　　纪飞羽揉了揉脖子，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你想啊，虽然是个路人，却是知道我秘密的路人，这样的人能有几个？”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道：“是个调查的方向。”
　　“最奇怪的是，她到现在都没有提出自己的要求。”纪飞羽说道，“这也太奇怪了，起初还能认为是让我不安，但是这么久了，我都快习惯了，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她翻身下床，又把那些信件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今天收到的那封不大一样，大概是因为信比较“新鲜”，上面还有淡淡的香水味道。
　　“这个味道倒是很熟悉……”纪飞羽递给荣瑞卿闻了闻，说道，“不过香水这个东西嘛，任何人都有用的可能。”
　　荣瑞卿闻到了淡淡的香气，也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他更在意另外一件事——谁知道纪飞羽曾经冒充过新娘呢？
　　他和纪飞羽，王世义和李雅涵，李家父母。
　　刘凯文夫妇和曲艺似乎也知道一些，但是也都处于猜测的阶段，他们都不是多事的人，更在乎的是她是荣瑞卿喜欢的人就少，不在意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会是哪里出了纰漏呢？
　　荣瑞卿觉得他还是先从好说话的朋友问起，虽然他们都不是多嘴的人，也难保有说漏嘴的时候。
　　纪飞羽把那些信收起来，回到床上，心情又明朗起来。
　　“如果她有目的，早晚会暴露出来的，先不管了，睡觉吧。”
　　话刚说完，她就被早有准备的荣瑞卿扑倒了……
　　小公主过了百天，新来的保姆上岗，家里的一件大事也终于结束了。
　　荣瑞卿也终于把更多时间放在了工作上，年后他跟徐杰说起了食品公司的事情，徐杰很快找人做了规划。
　　虽然从前这是荣瑞卿不看好，不想插手的项目，但是既然以后整个恒辉的产业都是他的，那么还是要好好经营才行。
　　在徐杰等人最初准备的方案里也有涉及婴幼儿食品方面，食品公司方面却更倾向于做大众食品，毕竟收购之前他们就是做这个的。
　　不过这一次由荣瑞卿敲定，先做婴幼儿食品，树立口碑效应之后再带动大众食品。
　　死气沉沉的食品线终于在众人的忙碌下活跃了起来。
　　开完了会，徐杰带着几个人又荣瑞卿谈了货运方面的问题之后，终于迎来了两个人久违的私人聊天。
　　“老爷子手里的几大块产业，地产，科技，货运，轻工业，都算是交给你了，看来这次继承人的位置稳了。”徐杰忙了一天，终于有时间在他这里喝口咖啡。
　　“或者说，是老爷子最终也没有什么人可以依赖了吧。”荣瑞卿笑着说道。
　　“又或者，是你这个做爸爸的沾了女儿的光，老爷子是真的喜欢晴格格，他办公室里放的都是小公主的照片，逢人就要说，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荣家本家的人丁单薄，荣耀德现在又是孤身一人，自然对唯一的孙女格外疼爱。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回家要给女儿一个么么哒。”荣瑞卿笑起来。
　　徐杰看着他说道：“都说男人结了婚是一个样子，有了孩子之后又是一个样子，果然没错。”
　　荣瑞卿有了纪飞羽之后明显活泼了许多，有了孩子之后整个人更加温和了。
　　“什么样子？”
　　“老样子……”
　　两个人笑起来，一天的疲惫也消散了不少，荣瑞卿忽然想到纪飞羽的恐吓信，徐杰也算是对纪飞羽情况了如指掌的人。
　　“什么人会寄这种东西又不说明目的的？”徐杰听了他的话，也开始思考起来，说道，“这事儿可大可小，我想想办法。”
　　“我只是跟你说说，暂时不用你来解决，”荣瑞卿说道，“你现在的作用太大，不能为了这种事情浪费你的时间。”
　　徐杰却认真地向起来，说道：“知道纪小姐身份的人都有嫌疑……不过也说不好是不是无意透露之后蔓延开的。”
　　这也是荣瑞卿怀疑的。
　　“我的建议是，”徐杰说道，“等她开始提自己的要求之后，查起来就更方便了。”
　　荣瑞卿点了点头，有道理。
　　同样在忙碌的还有纪飞羽，她怀孕的时候也准备了不少画作，上次在意大利的画展得到了一致好评，眉姐正在给她筹备接下来的巡展，另一方面，她之前说想要自己做艺术品投资，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之后也开始试水。
　　纪飞羽联络了一家拍卖行，与他们合作。她的团队负责运营宣传，最后从拍品的拍卖价里抽成。
　　同时，她也负责鉴定真伪。
　　“……青铜器要作假，其实挺难的，”纪飞羽翻着宣传册，跟拍卖行的人说道，“改天我亲眼看看吧。”
　　“好，那辛苦纪小姐了。”
　　送走了拍卖行的人，前台叫住她，说道：“羽毛，有你的信。”
　　又是信？
　　“好奇怪啊，为什么不用快递呢？”前台嘀咕了一句。
　　纪飞羽结果信封，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拆开来果然又是A4打印纸，不过这一次不同，里面终于换了内容。
　　“想要我保守秘密吗？周日准备一百万放在美术学院艺术馆的石碑下面，我会跟着你。”
　　美术学院艺术展馆在晴晴百天的时候投入使用，纪飞羽成立的基金也同时开始运作，几乎关注的人都知道，美术学院艺术馆是荣瑞卿送给纪飞羽的礼物。
　　这个人选在这个地方，到底是有什么意义呢？
　　纪飞羽带着信回了家，给荣瑞卿看了，两个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他会跟着你，说明他能时刻掌握你的行踪，”荣瑞卿分析说，“如果他去拿钱，我们早就准备也会知道他是谁。”
　　“是啊，”纪飞羽愁眉不展，“我也觉得是这样，这简直就好像是什么狗屁不通的恶作剧一样。”
　　只是要钱，这个目的太普通了吧……
　　“啊！”纪飞羽灵光乍现，说道，“会不会她现在不是想要钱，而是试探？”
　　“试探？”荣瑞卿不太明白。
　　“嗯，”纪飞羽抱着抱枕凑到他面前说道，“你想啊，她知道我的秘密，但是并不知道我对这个秘密的在意程度，我曾经冒充过李雅涵又怎么样，我们现在已经结婚了，最多就是爸爸不知道而已，对吧？”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就算是你的秘密也没有说很么威胁性，但是如果你真的拿着钱去了，她就会肯定，你很重视这个秘密，她才会提出下一步的威胁。”
　　“对！”纪飞羽兴奋起来，说道，“这家伙还挺聪明的嘛！”
　　荣瑞卿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纪飞羽想了想说道：“不交钱，看看她会又什么反应。”


第364章 新的突破口
　　纪飞羽的做法看上去有些冒险，但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不过这个人既然声称，可以跟踪纪飞羽，还是让荣瑞卿很担心，转天荣瑞卿让邱明联系安保公司把曾经负责过纪飞羽安全的王聪请了回来。
　　周末，纪飞羽非但没有去放钱，反而大大方方跟着荣瑞卿去了酒会。
　　家里有保镖，荣耀德知道他们要出门也来专门照顾孙女，纪飞羽并不担心孩子会出什么问题。
　　荣瑞卿很少在酒会上露面了，他更愿意把时间放在工作和家人身上，但是人在江湖，总有一些身不由己。
　　马上就是荣家的当嫁人了，他也需要应酬来维持人际关系。
　　纪飞羽当然也要适应自己的新工作——夫人外交。
　　跟她从前参加的酒会一样，宴会厅里金碧辉煌，衣香鬓影。她挽着荣瑞卿的胳膊走进来，微笑着面对每一个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纪飞羽”的身份跟荣瑞卿参加酒会。
　　看到自助餐台，纪飞羽的眼睛就开始放光，荣瑞卿早就察觉了，小声说：“忍一忍……”
　　他们刚进来，等着打招呼的人还很多。
　　先跟几位叔伯打了照顾，长辈们无不问起：“怎么是你来了，你父亲呢？”
　　“原本是要跟老婆去约会的，但父亲说晴晴一个人在家会无聊，非要在家哄孩子，让我们两个人来酒会上约会。”
　　这当然是借口，荣耀德已经决心退休，当然要把应酬人际这种事情一并交给荣瑞卿。
　　叔伯们笑起来说道：“还是你父亲有父亲，有你这么懂事又有的儿子，还有晴格格这个小宝贝，他就能在家含饴弄孙，真是让人羡慕。”
　　这边客套了几句，荣瑞卿带着纪飞羽去见了几位商场上刚刚结识的新朋友。
　　她之前曾经因为自己出身一般而情绪低落过，荣瑞卿向朋友介绍的时候都说：“这是我太太，画家纪飞羽。”
　　一听这个名字，对方眼睛就亮起来，说道：“久仰久仰，我太太非常喜欢您，只可惜孩子感冒了，她留在家里照顾，没能过来，我回去告诉她，恐怕她要遗憾死了。”
　　“我竟然都不知道你太太是我太太的粉丝，”荣瑞卿笑起来说道，“没什么遗憾的，既然如此，干脆哪天约个时间来个家庭聚会好了，我太太的工作室环境也不错。”
　　“那真是太好了，”对方喜出望外，“这么说定了，我马上找一个时间跟你确认，不许耍赖。”
　　看荣瑞卿这样主动的样子，纪飞羽推测这应该是位很重要的客户，便说：“要你们定时间，恐怕又要排日程，我们做妈妈的时间上稍微能空余一些，不如我们先来联系好了，你们有时间再来加入好了。”
　　三两句话，纪飞羽就跟人家老婆交换了联系方式。
　　趁没人的时候，荣瑞卿端了两杯酒，递给纪飞羽一杯，悄悄跟她碰杯说道：“谢谢老婆，帮了大忙。”
　　今年恒辉要跟对方合作很多项目，对方也是个十足的老婆奴，什么都以老婆为先，这一次搭上老婆的偶像，也为项目合作助力不少。
　　纪飞羽洋洋得意地喝一口酒，说道：“那当然啦，你老婆是谁啊，社交达人！”
　　荣瑞卿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自卑情绪，自己明明就是个人人敬仰的画家，竟然还计较自己的出身。
　　这个新生代的画家小有名气，上流社会以收藏她的话为艺术欣赏的标杆，再加上荣家生女荣耀德又是送房又是送游乐园，全程没有几个人不认识她的。
　　全场走下来，主动过来打招呼想要结实她的人，竟然比跟荣瑞卿攀谈的人更多。
　　“你看，你明明是个有才气的画家嘛，”荣瑞卿说道，“以后不准说自己一般般普普通通了。”
　　纪飞羽这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非要拉着她来酒会了。
　　“你费了这么多心思，来吹捧我，就是为了那天我说的话？”纪飞羽有些小小的惊讶。
　　“嗯，”荣瑞卿说道，“我总觉得说一两句爱意始终还是不够的，还是让要你知道你自己有多优秀。”
　　纪飞羽有些感动，他总是这样处处考虑着她的心情，这男人永远不止于说，还要做出来，让她切切实实感受到。
　　“怎么不说话？”荣瑞琴问，“我还等你夸我呢！”
　　纪飞羽笑了，说道：“我要告诉女儿，你爸爸最爱的永远是我！”
　　荣瑞卿失笑：“你不是吧，非要跟女儿争风吃醋？”
　　“我就要，我持宠而娇，我了不起……”她仰着下巴说道。
　　荣瑞卿简直被她笑死，拥着她的腰，看着她。
　　两个人在酒会上甜甜蜜蜜旁若无人，很多人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
　　酒会的名义是城中老牌富豪准备的一场聚会，后半场就开始了爵士乐表演，应酬的人也都应酬得差不多了，三三俩俩地聚在一起聊天。
　　荣瑞卿被叫走，纪飞羽终于找到了吃东西的机会，可惜她刚进来的时候看中的一块蓝莓芝士蛋糕没有了。
　　“您好，打扰了……”
　　正吃着，忽然有人跟她打招呼，纪飞羽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转头看过去。
　　一位装光宝气的妇人正看着她，不是别人，正是她叫了一年妈妈的李夫人，也就是她姐姐的养母。
　　“您，您好。”纪飞羽结结巴巴地叫道，“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虽然画着妆，但是纪飞羽看得出来，李夫人的气色不是很好。
　　“还可以，”她笑了笑说道，“听说你生了宝宝，恭喜你。”
　　纪飞羽笑了笑，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夫人也并没有让她尴尬太久，很快便转身走了。
　　荣瑞卿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走到她身边问道：“原来他们也来了，说了什么？”
　　“随便说了几句……”纪飞羽问道，“你有看到李越吗？”
　　“看到了，”荣瑞卿表情不是很自然说道，“容光焕发的……”
　　跟李夫人相比，李越竟然容光焕发？纪飞羽直觉这里面有故事。
　　虽然“李雅涵”已经“意外去世”了，但是荣家和李家的生意往来并没有中断，反而越来越紧密，这一块，一直由身在恒辉的李雅涵的叔叔负责，也算是荣瑞卿对李家的特别照顾。
　　荣瑞卿并没有怎么跟李越接触，他忙着谈恋爱还谈不过来呢。不过最近倒是听说李越似乎外面有人了……
　　“哇！”纪飞羽瞪大了眼睛，说道，“这么刺激的吗？看不出来啊，这个年纪了还有这份心思。”
　　“说不准啊，”荣瑞卿说道，“我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了……”
　　“谁知道你会不会老来俏，说不准……”
　　“诶？等等……”
　　荣瑞卿打断她，看了看周围，说道：“我想到一种可能……”
　　那个知道纪飞羽秘密的人，会不会是从李越这里知道了什么呢？那个让李越老树发新芽的人，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徐杰说的对，也许是什么人透露了一些消息时候，开始蔓延，就蔓延到了某个想要威胁纪飞羽的人那里。
　　荣瑞卿最近也跟朋友们打听过了，他们并没有把纪飞羽的事情当作八卦讲给外人听过，确切地说，就像荣瑞卿猜测的一样，他们关注的不过是两个人是不是幸福，其余的并没有留意，更别说会对别人说起。
　　那么源头也就剩下李越夫妇了。
　　“对哦……”纪飞羽恍然大悟，说道，“也就是说，不如我们找一找李越的那个姘头！”
　　荣瑞卿皱眉说道：“小孩子不准说这种词汇！”


第365章 神秘朋友
　　酒会没结束，荣瑞卿就带着纪飞羽跟主人家告辞回家了。
　　路上纪飞羽一直在想李越姘头的那件事，她脑子有些不转了，总觉得生完宝宝之后自己的智力一直在下降。
　　荣瑞卿看了看她问道：“想什么呢？”
　　“嗯……”纪飞羽说道，“我想，要不要像上次一样，干脆直接公开说明白了，免得日后总有人来拿这件事威胁我。”
　　“不可以，”荣瑞卿直接否定，说道，“这件事没有大张旗鼓的必要，反而容易煽动公众的情绪，你一旦出来承认了，当初你姐姐逃婚并且现在还活着的事情一定会引起注意，到时候大家好奇去查你姐姐在哪里，她不是很危险吗？”
　　纪飞羽一拍手掌说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荣瑞卿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你最近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总有顾不上的时候，听老公的，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这些事情等睡醒了再说。”
　　他已经让岳霖去查那个李越出轨的女人了，明早一定有消息，这样他们总算拿到了一次主动。
　　纪飞羽靠在他肩上不说话了，专心闭目养神。
　　到家的时候，客厅和院子里的灯还开着，荣耀德正在给晴晴喂奶。
　　“这么晚了还没睡？”纪飞羽看到女儿心情大好。
　　“五六点钟的时候忽然困了，自己玩着玩具就睡着了，谁知道刚刚醒了，睡什么也不肯睡了。”荣耀德笑着说道，“陪她玩了一会儿，就给她吃一顿夜宵。”
　　晴晴小公主一见到爸爸妈妈回来了，兴奋得直招手，就差从爷爷身上蹦下去了。
　　荣瑞卿脱了外套，把女儿接过来，小公主瞬间安静了，乖乖地趴在爸爸怀里。
　　纪飞羽拿过荣耀德手里的奶瓶说道：“爸爸，你去休息吧，我来。”
　　“好。”荣耀德有心再陪孙女玩一会儿，但是老腰实在是受不住了，他上了楼梯才想起来，说道：“羽毛，桌子上有你的信，投递在邮箱里，婷姐跟报纸一起拿回来的。”
　　信？
　　听到这个敏感词，纪飞羽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看了一眼荣瑞卿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信封，果然还是那个样子，只有收件地址。
　　打开来，里面的内容是：你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你不在乎你的秘密，还不在乎你的女儿吗？
　　纪飞羽看了一眼就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威胁她可以，但是以她女儿作为要挟，她就忍不了了。
　　“想动我女儿！弄死你！”
　　纪飞羽不解气，又把团成团的纸拿出来撕碎。
　　不懂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妈妈撕纸觉得有趣，晴晴咯咯笑起来。
　　看着女儿的笑脸，纪飞羽心里气消了大半，荣瑞卿把女儿交在她手上，重新去看那个信封，说道：“邮戳应该没有什么用。”
　　这个人这么谨小慎微，生怕她收不到还挂号，即便是有邮戳也一定是她找了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地方寄出的。
　　“起初我以为她向荣家寄信是不了解我，但是慢慢的，我的工作室，我的家里，都收到了信……”纪飞羽拍着女儿的背说道，“不是她不熟悉，而是她在一步步逼近我，一步一步让我觉得恐慌。”
　　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她的确处心积虑。”
　　“如果不能公开承认，还有什么办法呢？”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找到她，并且找到她的痛处，以她的痛处来威胁她，让她闭嘴。”荣瑞卿说道。
　　虽然这个办法听起来没有什么正义感，但是对付这种卑鄙小人，这种方法直接有效。
　　“别让我知道她是谁……我一定揪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按进马桶里……”
　　这丫头生气起来，仿佛一个校园暴力的小太妹，荣瑞卿刚要说什么，指了指她肩上，纪飞羽转头看了看，女儿竟然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哇……”她刚要惊呼，又怕吵醒女儿，生生停住了。
　　这还是女儿出生之后的第一次，她哄睡了女儿！
　　纪飞羽激动坏了，小声问：“怎么办怎么办？”
　　荣瑞卿指了指楼上说：“送她会房间去睡。”
　　两个人轻手轻手上了楼，进了女儿的房间。纪飞羽依依不舍把女儿放在小床上，趴在床边看了她好久。
　　看着女儿的睡脸，纪飞羽深深叹，说道：“我可以的！”
　　荣瑞卿捏了捏她的肩膀说道：“当然啦神奇女侠，你是我们的英雄。”
　　她仰头看着他笑了，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我知道了，那个人用这种方法威胁我，大概不是要钱要物，而是想看我惊慌失措不得安宁，说白了，她嫉妒我的幸福。”
　　现在的她，有事业有家庭，老公疼爱她，又有了可爱的女儿，谁不羡慕呢？
　　“看来是这样，我们原本就是幸福的人，不应该被这种恐吓吓倒。”荣瑞卿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今天用脑过度了，早点儿睡吧。”
　　转天，荣瑞卿到了公司，就收到了岳霖的邮件。
　　原本以为只是个出轨的事情，会比较容易查明，但是没想到岳霖在邮件里说这件事比较棘手，外界传言不少，但是谁都没有见过李越那位小情人的真面目，唯一一次被媒体目睹也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
　　不知道金屋在哪儿，无处藏娇。
　　这是岳霖邮件的最后一句话，荣瑞卿皱起眉来，越来越觉得奇怪，干脆打了电话过去。
　　岳霖给出了几个可能，李越对出轨这件事没有隐瞒，但是女方始终没有线索，很可能女方也是有头有脸，不想被人知道。又或者，女方想要上位，但是不想引人关注……
　　“结果一定会有，只是你要有耐心。”
　　事到如今，他不耐心也没有办法了。
　　另一面的纪飞羽为了给老公助力，把恐吓信的事情放在了一边，转头开始邀请那位合作方的太太到自己的工作室参观。
　　安太太很热情也很客气，电话里询问可不可以带朋友过去，纪飞羽当然没有拒绝。
　　一切安排妥当，某天天气晴朗，安太太带着朋友上门了。
　　只是让纪飞羽完全没想到的是她这位朋友……
　　安太太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就开始介绍她的朋友，说道：“我的朋友，韩敏如。”
　　这个人和这个名字真的太熟悉了，纪飞羽咬了咬牙，说道：“您好！”
　　韩敏如也轻笑着说：“你好。”
　　这位荣瑞卿的前女友曾经把她推下楼梯，被她在众人面前揭穿之后，竟然慢慢没有了消息，纪飞羽只听说她和她母亲都离开了慈善总会，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时隔两年竟然在这里见面了，纪飞羽怎么都想不到。
　　她心里虽然有些起伏，还是带着他们参观起自己的工作室。安太太也曾经是美术学院毕业，对油画颇有研究，两个人聊天很投机。一向长袖善舞的韩敏如却像个幽灵一样，始终游离在外围，话也不说一句。
　　纪飞羽跟安太太聊着天，时不时转头看她，韩敏如得体地笑笑，也不参与。
　　“……这幅画的构图我很喜欢啊，尤其这里……”
　　“其实当时的场景不是这样的，我稍微改了一下透视关系……”
　　纪飞羽跟安太太聊天，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停了下来——对啊！韩敏如也是荣瑞卿的前女友之一啊！而且，她明明长着跟李雅涵同一张脸，为什么韩敏如一点儿都不惊讶？
　　在等待了几天之后，荣瑞卿收到了岳霖的邮件，附件上的照片慢慢缓冲出来，看清了那个人之后，他不禁长大了嘴。


第366章 确定目标
　　发现了韩敏如的镇定，纪飞羽反而不能镇定了，这个人突然出现，她相信应该不是个巧合，她微笑着站在角落里，想看的大概就是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但是她不能不镇定，微笑着继续带安太太参观。
　　从楼上画室出来，纪飞羽还安排了下午茶，小齐帮忙上了咖啡和茶，到她身边小声说：“荣先生刚刚给你打过电话。”
　　“我一会儿会给他回。”
　　“好。”
　　一楼的空间里，安太太跟她聊着天，说起了，各自的孩子。
　　“我听说晴格格比较亲近爸爸是吗？”安太太问道。
　　纪飞羽端着茶杯，说道：“您就别叫晴格格了，不过是真的更亲她爸爸，从出生开始，每天哄睡，喂奶都是爸爸在做。”
　　安太太笑起来说：“我可是听说荣先生把自己当保姆用呢，唉，你不知道我们有多羡慕你！”
　　“安先生对您也很好啊……”纪飞羽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向韩敏如，果然她脸色不是很好。
　　她换了个话题问道：“您跟韩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韩敏如还没开口，安太太说道：“我们在同一家美容院做脸认识的，跟敏如聊天很愉快，人也漂亮，赏心悦目，前天我们一起做脸，她听说我要来找你，她也激动起来，说是你的画迷，我从前都不知道呢。”
　　原来不是安太太主动邀请的，那就更可疑了。
　　韩敏如放下茶杯说道：“是啊，关注纪小姐很久了，你身上，有很多让我好奇又让我羡慕的地方。”
　　她似乎话里有话，纪飞羽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安太太站起来说道。
　　“前面直走，小齐！”
　　初夏的午后，宁静的一楼却波涛暗涌，只剩下两个人的气氛变得更沉闷。
　　“你这里真不错，”韩敏如说道，“艺术园区的房子都是老房子，你却能晒到阳光，小园山的别墅也不错，听说能直接看到海面……你的生活……真不错……”
　　她的语气熟稔，并不像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纪飞羽心里大概明白了，却装傻说道：“韩小姐喜欢小园山的别墅，我可以问问我先生是不是还有剩余，或许可以友情价卖给你呢？”
　　“不了，我怕无福消受。”韩敏如笑着说，“偷来的生活，最终也会过得不安稳吧？你说呢，纪小姐。”
　　纪飞羽的唇边碰到茶杯，忽然停住了。
　　“啊……”
　　有个问题她忽略了，她和荣瑞卿都忽略了，写恐吓信的人，应该是不知道荣瑞卿对赝品新娘这件事了如指掌。
　　这样一来，那个人的动机就明确了。
　　纪飞羽一直想不明白，她是真的还是假的，除了会影响到她姐姐还有什么值得威胁的，万一她并不在乎真的李雅涵怎么办？可是她忘记了，在恐吓的人眼里，荣瑞卿时隔不明真相的人，如果事情暴露，纪飞羽应该担心的是荣瑞卿对她会不会有所改变。
　　看来有的人真的是相信荣瑞卿会跟她在一起是因为她跟他“前妻”一模一样。
　　安太太没多久回来了，又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纪飞羽送她们到门口，韩敏如上车之前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也回以笑容，等她们的车开出了视线范围，纪飞羽急急忙忙冲回画室，找出自己的手机打给荣瑞卿。
　　“哥哥，我有发现！”
　　“你先等等，我也有发现。”
　　这么巧？
　　纪飞羽问道：“我这边有了新的嫌疑人，我怀疑你韩敏如！”
　　“巧了，”荣瑞卿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说道，“李越的出轨对象，也是韩敏如。”
　　纪飞羽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她猜到可能是韩敏如，还以为跟李越那边完全没有关系，没想到竟然是同一个人。
　　“我还以为是我们之前猜测的方向错了。”纪飞羽说道，“她跟安太太一起来的。”
　　“嗯，看来她是知道恐吓信没有作用，开始上门找麻烦了。”荣瑞卿说道。
　　“可是……”纪飞羽怎么也想不通，小声问，“她跟李越？李越能做她爸了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荣瑞卿说道，“李雅涵在名义上已经死亡了，李家后继无人，那一大笔家产怎么办？”
　　纪飞羽恍然大悟，原来韩敏如是为了李家的财产。
　　“她和她母亲离开了慈善总会之后，生计就成了问题，总要找个依靠吧，”荣瑞卿说道，“看来最后上钩的是李越。”
　　纪飞羽听得只撇嘴，问道：“哥哥，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跟她在一起，看上她什么了？”
　　“咳咳，妹妹，先不聊这个，我们说正事……”
　　纪飞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看着外面的阳光说：“你说她们离开了慈善总会日子就不好过了，我觉得应该查一查慈善总会的账目。”
　　“嗯，我已经叫人去查了，放心。”荣瑞卿话题一转问道：“晚上去约会吗？”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什么约会，你是担心我今天见了你前女友会吃醋，想办法安慰我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让邱明去接你？”
　　“好吧。”
　　荣瑞卿挂了电话，敲了敲桌面，他要做的远远不止查账这么简单，他要把韩家母女所有的路都断了，敢威胁她老婆和女儿，就要付出代价。
　　“艾米，帮我约李越，就说……下半年的合同可能要有变动，顺便通知李总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对李越来说，荣瑞卿虽然是他前女婿，但更是他的大老板，约好时间之后，就毕恭毕敬前来赴约。
　　恒辉的会客室里，荣瑞卿安排了咖啡和小食，看样子是非常普通的见面。
　　“下半年的合作计划略有调整，叔叔应该跟您透露过了，这些年，对您的物流公司，我一直给出的都是最优惠的政策……”
　　荣瑞卿的开端让李越觉得不安，果然他话锋一转，说道：“最近有很多对您不利的传言，恐怕会影响到消费者的选择。”
　　“传言都只是传言而已……”李越说道，“而且这是我的私事……”
　　“您的私事当然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插手，”荣瑞卿淡淡地说道，“只是您知道决策者的形象，对公司影响极大，如果您不能好好处理，恐怕影响的会是我们两家。”
　　李越慢慢皱起眉，许久才说：“你想让我怎么做？”
　　“马上跟那个女人撇清关系，重新回归你的家庭，或许，下半年的事情还能再考虑。”荣瑞卿说道。
　　这可让李越犯了难，他一把年纪了，克制不住出了轨，对方还是漂亮的年轻女孩儿，让他怎么能轻易放手呢？
　　“您好好想清楚，逢场作戏的女孩子有很多，你要保持长久关系，势必会付出代价，您想好了吗？”
　　李越面露难色，说道：“我，我会想清楚的。”
　　最近天气不错，纪飞羽在家的时候，喜欢带着女儿一起出来搭理花园，家里的保姆保镖一大群人都很喜欢跟女儿玩儿，她也省心不少。
　　荣瑞卿刚回来，就看到花园里，王聪用两支花束逗女儿笑的场面。
　　小公主坐在婴儿车上，晃着小脚丫，满院子都是她的笑声。
　　荣瑞卿走过去，抱起女儿，小公主似乎不满爸爸打断了自己跟小王的快乐时光，咿咿呀呀地拒绝。
　　纪飞羽听到声音，摘下手套走过来，问道：“回来了？”
　　“嗯，晴晴今天怎么不找爸爸？”
　　纪飞羽凑过去闻了闻他身上，说道：“有烟味儿，女儿不喜欢！”


第367章 谈判
　　荣瑞卿一天要开无数的会， 见无数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沾上的烟味儿，自己没有察觉，听到她说，急忙把女儿交给她，说：“我去换件衣服。”
　　换了衣服出来，荣瑞卿看到纪飞羽就抱着女儿正在屋子里，赶紧把女儿接过来，跟他的小宝贝么么哒。
　　没有了恼人的烟味儿，晴晴宝贝又是最喜欢爸爸的小宝贝了。
　　逗了一会儿女儿，荣瑞卿说道：“我已经把韩敏如的后路断了，最近她可能就要狗急跳墙找你麻烦了。”
　　“不怕她来，就怕她不来！”
　　只要韩敏如主动出击，她才有机会给她一个严重的打击。
　　她给女儿擦了擦嘴，忽然想到：“你把她的什么后路断了？”
　　“李越，我让李越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否则下半年就不跟他的物流公司签合同了。”
　　现在物流业竞争这么激烈，李越的物流公司九成的收入都靠跟恒辉的合作，一旦失去这个途径，今年口怕入不敷出。
　　“真有你的，釜底抽薪的办法你都想得出来。”纪飞羽揶揄道，“毕竟是你前女友，下手这么狠？”
　　“那当然，我老婆受气，我不能看着。”
　　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纪飞羽还是心满意足。
　　那天之后，纪飞羽的生活安静了许多，不是不忙，而是那些骚扰她的信件没有再出现过。
　　没有了信件，她倒着急了，马上她的巡展就要开始了，如果不在这之前解决，她走了，万一韩敏如想不到真的对女儿做什么可怎么办？
　　最近没有大事，她不会去工作室，而是留在家里画画，除非投资方活着拍卖行有事商量她才出门。
　　画室的门被人敲响，婷姐开门进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说道：“有位李夫人来找您。”
　　也不怪婷姐脸色不好，来的人是李越的老婆，按理说，他们的女儿已经不在了，纪飞羽现在是荣瑞卿的老婆，前岳父岳母找现任老婆，总归有些尴尬。
　　纪飞羽也感到惊讶，李夫人来小园山找她，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我就来。”
　　她把身上沾满颜料的围裙脱下来，起身去了楼下。
　　李夫人穿得很朴素，看到她有些激动。纪飞羽对李夫人笑了笑，说道：“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去后面的花园坐坐。”
　　花园里，没人又安静，刚好适合她们。
　　温和的天气并没有让李夫人觉得安宁，反而更加坐立难安，纪飞羽问道：“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我听说了公司的事儿……我知道我不该插手的，”李夫人为难地说，“错本来就是他的错，但是他毕竟是我丈夫……”
　　她似乎是来求情的，但是说了半天也没有说道重点。
　　纪飞羽倒了杯茶，说道：“您慢慢说。”
　　李夫人喝了口茶，慢慢平静下来。
　　“他突然在外面有女人了，这事儿我也管不了，瑞卿想让他跟那个女人分手，我很感激，他是我丈夫……”李夫人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来，“这是我之前为了离婚搜集的证据，你看看，有用的话，你拿去吧，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心狠手辣……”
　　纪飞羽怎么也没想到李夫人竟然是送证据的。
　　“您……”
　　李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女儿不在了，我总想着要把家庭维持住，忍气吞声假装不知道，但我也忍够了。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你没用没用，如果他不跟那个女人分手，我就那这些证据，去跟他离婚。”
　　对纪飞羽来说，这些当然有用了。
　　据她所知，李越和韩敏如的关系藏得非常好，岳霖这样的情报贩子也费了一些功夫才拍到了一张勉强能看清的脸。
　　无论韩敏如还是李越，两个人都不想关系曝光。
　　这些照片里，不仅有两个人的亲密照，还有更刺激的场面，恐怕是李越拍下来，不知道李夫人用什么手段得到的。
　　这不仅是威胁李越的好东西，更是威胁韩敏如的好东西啊，纪飞羽竟然兴奋起来。
　　“您放心，如果可以，我一定会让他离开那个女人。”
　　“那就有劳了。”
　　送走了李夫人，纪飞羽强装的淡定不在了，急匆匆跑进房间，给女儿换了外出的衣服，叫上邱明出门。
　　荣瑞卿正在楼下开会，艾米偷偷进来，他不是很高兴地瞥了一眼，艾米递过来一个纸条，荣瑞卿一看，马上站起来，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讨论，回头给我一个结果。”
　　他的办公室里，纪飞羽正在带女儿看画，荣瑞卿喜出望外，从她怀里接过女儿结结实实地亲了两口，问她：“你在怎么来了？”
　　“有大事，我觉得当面说比较好！”
　　纪飞羽激动地把李夫人来找她的事情说了，说起那些照片更加激动。
　　“哇，那些照片真的是…… ”她边说边找，“诶？照片呢？我不会忘在车上了吧？丢在路上了？”
　　荣瑞卿和女儿看着她翻来翻去，问道：“妹妹，你……有没有带出来？”
　　纪飞羽忽然停下来仰头看着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她给女儿换衣服的时候，好像顺手放在女儿的衣柜里了……
　　“啊……”
　　荣瑞卿笑起来说道：“果然一孕傻三年，我老婆也不能免俗！”
　　纪飞羽失望地叹口气，说道：“啊，我的记性怎么这样了？”
　　女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咯咯笑，纪飞羽戳了戳她的脸蛋，问道：“韩敏如还没消息，你打算怎么办？”
　　“她没消息，多半是李越要跟她分手，她在想办法挽回吧，”纪飞羽把翻出来的东西重新装进包里，说道，“毕竟这样的男人很少见了，好骗，有身家，没有继承人，如果谈不拢……她恐怕就……”
　　正说着，她手机想了一声。
　　纪飞羽急忙拿出来，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见个面吧，你知道我是谁。
　　“看吧，沉不住气了。”
　　韩敏如从前有钱有希望的时候，只是不希望她好过，现在眼看什么都没了，也该正面谈条件了。
　　纪飞羽刚要回复，荣瑞卿把她的手机抢走了，说道：“你打算怎么说？”
　　“直接约她见面，看她的条件，亮我的条件。”纪飞羽说道，“简单快速，速战速决。”
　　“不需要别的了？”荣瑞卿暗示她。
　　纪飞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一个人能解决。”
　　跟荣瑞卿商量妥当，纪飞羽给那个人回了短信，约定了时间地点。
　　她必须一击必中，保护她自己和女儿，以及……证明自己并没有傻三年。
　　三天后，按照约定，纪飞羽去了一间餐厅，坐在了最角落的沙发座里，如果服务员不过来，这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她点了份甜品，边吃边等。
　　约定时间到了，高跟鞋轻敲地面的声音想起，没多久，戴着墨镜的韩敏如走进来坐下了。
　　纪飞羽假装惊讶地说：“怎么会是你？”
　　“没想到吧？”韩敏如得意地笑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李小姐，还会纪画家。”
　　纪飞羽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吃了口甜品，压抑自己想笑的冲动，她好久没有演戏了，演技好像退步了。
　　“我也没有想到，一个人酒醉之后竟然说出了这么大的秘密，”韩敏如笑着说，“如果荣瑞卿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欺骗，你觉得，你现在优渥的生活还会有吗？”
　　“那怎么才能让你保密？”
　　“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荣瑞卿，”韩敏如凑近桌面说道，“我要你的画。”


第368章 妈妈的陷阱
　　韩敏如的要求让纪飞羽非常意外，她竟然要的不是现金，不是什么离开荣瑞卿的话，竟然只是要她的画？
　　不过想想也对，现在纪飞羽的画可是不一般呢，一幅画拍在百万也是有可能的，好好运作一下比投资基金要赚多了。
　　“只要十幅画？”纪飞羽问道，“这么简单？”
　　韩敏如摆弄着手上的墨镜，说道：“以后的事情还没想好，暂时只想到十幅画。”
　　纪飞羽明白了，她想拿这个秘密威胁她，把她当成永久的提款机。
　　“韩小姐，”纪飞羽淡淡地开口，一改刚才惶恐的样子说道，“你有没有看过那种新闻啊？”
　　“什么新闻？”韩敏如问的时候忍不住打量着她。
　　“被要挟的人，长期不堪忍受，把要挟她的人……”纪飞羽拉长语调，说道，“杀掉了……”
　　韩敏如不由得浑身一凛，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纪飞羽笑了笑，说道，“只是提醒你，千万不要得寸进尺。”
　　韩敏如冷笑了一声说道：“那就看你对这个秘密有多重视了。”
　　要一个人对付韩敏如这件事，是纪飞羽强烈要求的，荣瑞卿想要插手，纪飞羽说什么也不愿意。
　　这是再次证明她实力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她好久没有这么刺激的玩一场了。
　　从餐厅出来，韩敏如前脚刚走，一辆车就在纪飞羽面前停下来。
　　荣瑞卿放下车窗，说道：“上车。”
　　后座上的婴儿座椅里，还有笑眯眯的晴晴小公主。
　　纪飞羽毫不犹豫地开了后面的车门坐进去，只留老公一个人在前面开车。
　　荣瑞卿不放心她，一直在周围等着，她上车之后才问：“怎么样？”
　　“她只要十幅画。”
　　“十幅画？”荣瑞卿冷笑，“她也配？恐怕是还有后招等着，你打算怎么办，真的给她十幅画吗？”
　　纪飞羽戳着女儿的小脸说道：“当然，还要给她十幅最精彩的画。”
　　荣瑞卿从后视镜里看了看，这丫头满脸轻松得意，看来他不用担心了。
　　回到家里，荣瑞卿帮她把女儿安置好，又会公司上班了，惹得纪飞羽埋怨，折腾这一遭也不知道图什么，最后还不是要去上班？
　　公司里，荣瑞卿刚进办公室，艾米就来报告说他的前岳丈已经等了很久了。
　　“竟然一早就来了？”
　　“是啊，李先生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好，我知道了。”
　　荣瑞卿现在公司系统里看了几个高层的进度回报，一一批示之后，才关上电脑，去了会客室。
　　李越见他进来，明显松了一口气，寒暄了几句之后说道：“为了我们两家的声誉，我已经跟那个女人断绝来往了，所以下半年的事情……”
　　“您这么做当然是最好的，下半年的事情依旧交给叔叔，您那边的人跟叔叔对接就行了，我们当然也知道长久的合作伙伴才是最可信的。”
　　“那就好，那就好。”
　　看李越如释重负的样子，看来这件事给他闹成了不小的压力，不知道这里面李夫人出了多少力。
　　“您夫人那边，也要好好安抚啊。”荣瑞卿说道。
　　李越微微一愣，面子上似乎有些过不去，说道：“是，是这样……”
　　送走了李越，转身向回走的时候，艾米送来一份快递。
　　最近被恐吓信闹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送过来，荣瑞卿总觉得奇奇怪怪。
　　看了眼寄件人，荣瑞卿拆了快递。
　　里面是一沓报表，抬头都是慈善总会，应该就是他托岳霖找的慈善总会的账目。
　　他一边翻看一边把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刚接起来，他就问道：“你怎么回事，发电子邮件就可以了，非要发个快递过来。”
　　“诶？干嘛，电子版多没劲啊，还是实物更有冲击感对不对？”岳霖在那头说道，“这份是真正的慈善总会的账目，不是复制版。”
　　荣瑞卿皱眉说道：“我要的是这本账目好好留在慈善总会，等人去查的时候会有个稳妥的底。”
　　岳霖愣了片刻，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要韩慕母女两个因为这件事坐牢？”
　　“不打在身上就不知道什么是疼，”荣瑞卿淡淡地说，“只有疼了，才不会轻举妄动。”
　　“原来是这样。”岳霖笑了，说道，“好，我明白了。”
　　荣瑞卿挂断电话，翻着账目坐下来，他老婆被人欺负了，他总不能看着不管，让她放手处理是一回事，回头他当然还要再补一刀。
　　没几天，纪飞羽已经把韩敏如要的画准备好了。
　　动手之前，她当然要跟老公商量一下了。
　　“你说你约她在画室见面？”荣瑞卿想着画室里面有没有什么锐利坚硬的物品。
　　“嗯，你放心，那天我会让邱明在楼下守着，她不敢怎么样。”纪飞羽也考虑过韩敏如恼羞成怒的结果。
　　“嗯……”荣瑞卿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个办法，不过既然你有了她的把柄，我看慈善总会的事情可以暂时不用提了。”
　　纪飞羽也是这么想，说道：“慈善总会的事情并不能直切要害，还是李夫人送来的证据更直接。”
　　他伸出手，把纪飞羽拉过来，说道：“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兴奋呢？”
　　纪飞羽嘿嘿笑起来，说道：“游戏时间嘛，当然兴奋了！”
　　游戏时间一旦开始，所有人都要动起来，这是纪飞羽最喜欢的。
　　一切准备就绪，纪飞羽就跟韩敏如约了时间。
　　第二次来纪飞羽的画室，韩敏如比上一次高傲了许多，虽然纪飞羽的态度不够谦卑，但是她有朝一日能把纪飞羽踩在脚下，也觉得舒心惬意了。
　　她看了看空荡荡的工作室，问道：“就你自己？”
　　“是啊，”纪飞羽说道，“这种事情，我不可能留在那么多人在这里围观，你说呢？”
　　韩敏如笑了笑，径直奔楼上而去，说道；“我不管那些，我只要我的东西。”
　　画室里，一排画架都盖上了白布。
　　纪飞羽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跟着，说道：“你要的画，自己看看吧。”
　　韩敏如拎起白布的一角，说道：“要是不满意，我可是要……”
　　白布随着她没说完的话落下，十幅放大的，不堪入目的照片映入眼帘。
　　韩敏如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自己，不可思议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纪飞羽慢悠悠地说：“我自然有我的途径，这个就不用你关系了，只是，韩小姐还喜欢吗？”
　　韩敏如脸色铁青，问道：“你的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纪飞羽从几幅画面前走过，说道，“只是你送我个秘密，我也送你个秘密。”
　　韩敏如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是想让我保守你的秘密？”
　　纪飞羽笑着看着她说：“以秘密换秘密，我觉得挺好的，你说呢？”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在乎这样？”韩敏如强撑着说，“不过是几张照片，我就会怕了吗？”
　　“你当然怕了，”纪飞羽走到她面前说道，“你跟李越苟且，并不想让外人知道，是你还在幻想着他这条路走不通，再想办法假入豪门，但是你没想到李越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拍了这些照片吧？”
　　韩敏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纪飞羽说道：“好好地收好这些照片，我们当作无事发生，你还能努力嫁入豪门，你说好不好啊？”
　　“你想的美！”韩敏如恨声说，“大不了玉石俱焚，我怕你不成？”
　　说着，她一把推向纪飞羽。


第369章 最后一个敌人的完败
　　韩敏如突然发作，纪飞羽早就防备，扯着她的手腕就把她贯在了地上，她每天抱女儿玩耍搬抬画架的臂力可不是普通女人能比的。
　　“你这个疯子……”
　　韩敏如挣扎着要起来，纪飞羽扑过来，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餐刀，一手掐着她的脖子，餐刀就垂直在她眼睛上面。
　　“别动！”纪飞羽阴森森地说道。
　　“你，你要干什么？”韩敏如紧张地大喘着气。
　　“那天在餐厅里，我跟你说过了，被要挟的人很有可能承受不住压力反杀要挟的人，你当我是开玩笑的吗？”她的声音里透露着冰冷。
　　韩敏如更加慌张了，说道：“你，你不会这么做的，你还有女儿，为了你女儿着想，别，别……”
　　“我有什么可怕的，”纪飞羽说道，“我杀了你就伪装成自卫，荣家有的是律师为我辩护，到时候你已经死了，而我还能开始新生活。”
　　韩敏如冷汗如注，已经说不出话了，纪飞羽盯着她说：“你威胁我之前，完全没想到会有今天对吗？现在你知道了，这种频临死亡的感觉好吗？”
　　“纪小姐……我也是为了活着……”韩敏如颤抖着说道。
　　纪飞羽说道：“谈了个条件，你的这些照片，我不会发出去，你也守口如瓶，马上离开我的生活，明白吗？”
　　韩敏如急忙点头，说道：“我明白，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纪飞羽收起餐刀放开了她，说道：“滚吧。”
　　韩敏如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地跑向楼下，这个空荡荡的工作室对他来说仿佛一个地狱，要赶紧逃离才行。
　　纪飞羽看着她落荒而逃，拍了拍手掌说道：“什么东西，胆子这么小也敢威胁别人。”
　　茶水间里，邱明和王聪探出头来，问道：“怎么样？”
　　纪飞羽笑起来说道：“你们教的那两招真不错，一下就放倒了，谁能想到她这么没用，一招制服！”
　　邱明终于松口气，纪飞羽非让他教两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想法不简单，为了不让她受伤，还在楼上画室装了摄像头，打算情况不对的时候马上冲上去救她。
　　没想到这位小姐比一般男人都英勇许多，那些威胁韩敏如的话，他听着都觉得背脊发凉。
　　王聪一本正经地说道：“摔她的时候，脚的位置不太对……”
　　邱明瞪了他一眼说道：“别教她这些，工资还要不要了。”
　　要是被荣瑞卿知道他们背地里教纪飞羽打架，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呢。
　　另一头，韩敏如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跑到自己的停车的地方，拼命开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韩小姐。”
　　韩敏如被突如其来的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仓皇地背对车身站着，眼前是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笑起来和蔼可亲，在她眼里却有一些恐怖。
　　“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那个人笑着说，“荣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带着你所谓的秘密消失，不然，他就要出手了。”
　　韩敏如惊讶地长大了嘴，原来荣瑞卿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吗？
　　“好了，话带到了，”男人又说，“我该走了，再见。”
　　恐吓信的事情顺利解决，纪飞羽回家蒙头睡到傍晚，前一天她因为太兴奋都没有睡好。
　　知道婷姐抱过女儿在她身边乱爬，纪飞羽才被吵醒。
　　“嗯……晴晴……”
　　纪飞羽伸手把女儿捞过来，拼命揉她肚子。
　　婷姐笑着说道：“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要是普普通通来叫你怕是不管用，只好让晴晴出马了。”
　　晴晴宝贝被妈妈一揉就开始咯咯笑起来，大眼睛也眯起来，纪飞羽抱着她亲了亲，说道：“越看越像他爸爸了……啊，这么说来，其实荣瑞卿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也挺好看的……”
　　婷姐笑起来说道：“这话可不能让大少爷听到……”
　　阳台的窗户开着，纪飞羽听到有车开进来的声音说道：“诶？好像是爸爸回来了，走吧闺女，我们去接爸爸。”
　　荣瑞卿走到正门口，就看到纪飞羽抱着女儿站在门口欢迎他。小宝贝一看到他挥舞着双手要抱抱。
　　“刚睡醒？”荣瑞卿问道。
　　“没有，玩了好一会儿了。”纪飞羽说道。
　　“什么呀，我说的是你，”荣瑞卿单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伸手摸她的脸，说，“这还有压红的印子呢。”
　　“哎呀，你少看没用的地方！”
　　“我老婆的脸也是没用的地方吗？”
　　纪飞羽一时口误，想不出什么来反击，只能拿拳头捶他肩膀。荣瑞卿抱着女儿，问她：“今天顺利吗？”
　　“当然了！”
　　纪飞羽想到自己今天的战况就兴奋，手舞足蹈地说了一遍今天的情况，向荣瑞卿表示自己有多么的可怕。
　　荣瑞卿忍着笑听完，说道：“嗯，老婆厉害。不过，你这两招从哪儿学的？”
　　邱明刚停好车，进屋听到这句话默默退出去了，刚刚帮忙打扫了泳池的王聪望着天空追逐飞鸟去了。
　　“呃……”纪飞羽刚才还兴冲冲的，现在只能缩手缩脚，“跟电视上学的。”
　　荣瑞卿挑了挑眉，问道：“你看电视吗？”
　　怀里的女儿像是增强疑问一样，给爸爸助威：“哦！”
　　纪飞羽咳嗽两声，喊道；“婷姐啊，晚饭好了吗？”
　　荣瑞卿无奈地说：“这次饶了你，下次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还不报备，你给我等着吧！”
　　纪飞羽蹦蹦跳跳地说：“哼，你舍不得！”
　　她越来越像个孩子，明明当妈妈了，一点儿不见稳重。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对啊！怎么样！”
　　还……真不能怎么样……
　　吃过晚饭，外面刚好日落，天气晴好，温度适宜，被崔婶婶逼着吃了两大碗饭，纪飞羽摸着肚子说道：“老公，我们出去转转吧。”
　　荣瑞卿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说道：“好啊。”
　　两个人找出婴儿车，带上女儿，出门散步去了。
　　小园山临海这一侧，风景很好，涨潮的时候乱石滩被遮住，栈桥上钓鱼的人仿佛被定格了一样。
　　“听说小园山的房价又涨了，”纪飞羽找了个话题，说道，“当初还以为你肯定会赔呢。”
　　说起来，这竟然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纪飞羽觉得不可思议，她看了看身边的人，三年了啊，从她假冒新娘开始，到现在竟然三年了，她不仅真的嫁给了新郎，还有了孩子。
　　荣瑞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说道：“房价是以市场供求为基础，还是说明这一片的房子比较好，所以说好的小区规划得好，就算贵价，也有人愿意买单……”
　　他不自觉说出了一套市场理论，等到察觉的时候发现纪飞羽竟然很认真在听。
　　“这么无聊你还要听？”他问道。
　　纪飞羽牵着他的手，说道：“你说正经事的时候特别帅，大概一开始我就是被你正经帅迷惑了双眼吧！”
　　荣瑞卿回忆起自己追求老婆辛苦历程，说道：“什么啊，你好好想想，当初我那么喜欢你，你还对我不爱搭理。”
　　“哥哥，你记忆出现偏差了吧！”纪飞羽瞪起眼睛说道，“明明是你，连喜欢我都不愿意说！”
　　“那又是谁啊，说今天喜欢我，明天可能就去喜欢别人了！”
　　“你不喜欢我，我干嘛不能喜欢别人啊！”
　　两个老夫老妻，因为过去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争吵起来。
　　荣瑞卿实在气不过这个嘴硬的丫头，揽过她的腰吻了上去。
　　婴儿车的小公主，笑嘻嘻地眯起眼睛。


第370章 尾声
　　这之后的不久，韩敏如再也没有了消息，纪飞羽也没有更多关注，一转身去做自己的世界巡展了。
　　这次巡展的范围很大，从美洲到欧洲，各大艺术馆都要展出一次，除了展出，还有讲学和进修。
　　虽然纪飞羽被誉为二十年来少见的天才画家，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水平在哪里，趁着巡展的机会到处跟大师们进行短期进修，改善自己的技巧。
　　也是因为她谦虚好学，很多大师都很喜欢她。
　　一旦展出加上进修，就诞生了一个不可调和的问题——长期外出。
　　她一个月最多在家里住一个礼拜，马上就要飞往下一个目的地。荣瑞卿虽然想念老婆，但是也不能说，毕竟这是老婆的事业，他是一万分支持的，但是纪飞羽的想念没有办法解决……
　　她想女儿，第一次分开的时候，纪飞羽悄悄在飞机上哭了一路，整夜整夜睡不好。
　　虽然小家伙出生以后，都是保姆和爸爸在带，但是她也没从来没有跟女儿分开超过十二个小时。
　　荣瑞卿想她了，还能飞过去陪她几天，但是女儿年纪小，受不了长途飞行和时差，只能留在家里。
　　而且，说来也奇怪，只要荣瑞卿不在家里，小公主就生病，一次两次之后，荣瑞卿也不敢轻易跑出去跟老婆约会了。
　　巡展的最后一站在巴黎，彼时已经快要冬天了。
　　“……晴晴今天扶着墙面站起来走了好久，”荣瑞卿对着视频那头，说道，“走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觉得还是爬方便，又开始爬了。”
　　那头纪飞羽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怎么办啊，我是不是错了许多女儿的重要时刻？”
　　“谁说的，她第一次站起来的时候，不就是在你的画室里，你在画画的时候吗？”荣瑞卿说道，“你不要用这种委屈装可怜，我不吃的。”
　　纪飞羽撇嘴，她擅自在中间加了一场展出，荣瑞卿知道了不大高兴，要等她回来再好好收拾她。
　　晴晴最近对亮晶晶还反光的东西都很好奇，荣瑞卿对手机讲话时间长了，她就爬过来，伸手来抢，非要把手机塞进嘴里去。
　　“哎呀，宝贝，不能吃啊……”荣瑞卿无奈地想过来，塞了一根磨牙棒给她。
　　“哦哦哦哦……”小公主奋力反抗。
　　纪飞羽好好地跟老公视频，忽然屏幕一黑，听着那头的对话，真不知道该哭该笑，这么可爱的画面，她竟然不能亲眼看到，真是遗憾。
　　荣瑞卿抢过手机，擦干净屏幕，终于能看到老婆的脸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晴晴最近特别喜欢拿到东西先塞进嘴里尝一尝，发现不是吃的东西再扔掉，我问过早教班的老师，她说每个孩子认识世界的方式不同，可能晴晴的方式就是试吃……”
　　试吃……试吃……试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纪飞羽在那头笑得天崩地裂，差点儿从床上滚下去，“果然是我的女儿，是亲生的！”
　　手机里发出妈妈的声音，总是能吸引宝宝的注意，晴晴抓着磨牙棒又回来了，盯着屏幕一直看。
　　“宝贝～～～”纪飞羽的声音柔软起来，“是妈妈呀！有没有想妈妈？”
　　晴晴看着屏幕忽然说道：“妈妈！”
　　荣瑞卿和纪飞羽都是一愣，老天爷啊！女儿叫妈妈了？
　　“宝贝，再叫一声妈妈？”荣瑞卿举高手机说道，“再叫妈妈？”
　　晴晴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仰起头，嘿嘿傻乐，换了一种快乐的语调：“妈妈～”
　　纪飞羽扔掉手机，捂着脸哭起来。
　　刚好眉姐送点心进来，看到纪飞羽趴在床上哭，手机就扔在一边，还以为她跟荣瑞卿吵架了，急忙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眉姐……”纪飞羽连累鼻涕糊了一脸，“我女儿刚刚叫妈妈了……”
　　眉姐也喜出望外，赶紧拿过手机，对着屏幕说道；“晴晴宝贝，我是姥姥啊！叫姥姥！”
　　晴晴宝贝哪里知道自己刚刚的发音惹得妈妈哭了起来，很快就被手里的磨牙棒吸引了注意力，爬到一边玩儿去了。
　　荣瑞卿倒是很委屈地跟眉姐抱怨：“我每天陪着这个小丫头，她最先学会的竟然是叫妈妈，唉……”
　　眉姐笑起来说：“那有什么关系，早晚都是要学会的嘛。”
　　她又跟荣瑞卿寒暄了几句，切断了视频之后，赶紧去哄那个大龄小宝贝。
　　“好啦，别哭了，最后一场，结束之后我们马上回家好不好？”
　　纪飞羽的一颗心被女儿的一声“妈妈”牵动着，恨不得当时就飞回去，但是奈何合约在身，只能再等等了。
　　画展结束，纪飞羽拒绝了在巴黎任教的大学同学去家里做客的邀请，东西都交给了眉姐，直奔机场。
　　飞行的十多个小时里面，纪飞羽完全不能睡觉，接下来半年，或者一年，她都不要离开家里了，就算要离开也要带着女儿，她再也不要跟她的小公主分开了。
　　凌晨时分到了国内，纪飞羽没有通知家里人想着自己坐出租车回去，结果，刚刚出关，就看到荣瑞卿捧着一束鲜花等着她。
　　纪飞羽激动地扑上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眉姐说你忙着赶回来，让我做好准备，我查了航班，所以赶过来给你一个惊喜。”荣瑞卿笑着说道，“只不过花是下午买的，现在有些蔫了……”
　　“没关系，我好喜欢。”
　　纪飞羽踮起脚，紧紧拥抱他，荣瑞卿拍了拍她的背，说道：“好了好了，这会儿想起来撒娇了，你扔下我跟女儿跑了的时候怎么想的？”
　　他当然不是真心埋怨她，只是想看她委委屈屈的样子。
　　果然纪飞羽撇撇嘴，说道：“好嘛，对不起嘛，我不敢了嘛！”
　　荣瑞卿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好了，回家吧。”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纪飞羽就是先去查看了睡着的小宝贝，拉着女儿的小手，肉麻兮兮地说道：“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靠在门边的荣瑞卿听了，冷笑了一声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是真的！我答应你，晴晴上幼儿园之前再也不走远了！”纪飞羽举起手来发誓。
　　荣瑞卿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拖进怀里，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就想女儿，不想别的？”
　　纪飞羽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红着脸说：“也想你……”
　　她回来没多久，女儿的周岁就到了。
　　作为荣家众心捧月的小公主，晴晴的周岁宴自然也不能简陋，要不是荣瑞卿拦着，荣耀德竟然要席开百桌。
　　既然都不同意，荣耀德也没闲着，把开酒席的钱以孙女的名义捐给了天使福利院。
　　酒席省了，但是抓周礼可是不能省。
　　地毯上摆满了一家人搜刮来的各种物件，纪飞羽怕自己没有优势光是画笔是摆了十几样。
　　荣瑞卿很有自信，就把自己常用的那支签字钢笔放在了上面。
　　“看看吧，女儿到底是要继承我，还是继承你。”纪飞羽信心满满地说道。
　　她每天带晴晴都在自己的画室里面，女儿对画笔这么熟悉，一定会拿画笔的。
　　荣瑞卿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晴晴吃着婷姐做的点心，看了一圈围观她的奇怪的大人，再看了看面前摆着的东西，大眼睛眨呀眨的。
　　咦～有个亮晶晶的东西好漂亮。
　　晴晴手上沾着点心渣，抓起了她最喜欢的那个东西。
　　“NO！！！”
　　“YES！！！”
　　晴晴小公主越过十几支画笔，拿起了爸爸的签字笔。
　　荣瑞卿抱紧沮丧的老婆，说道：“看，老婆，女儿多贴心！”
　　纪飞羽愁眉苦脸的一会儿，还是笑了，其实只要女儿健康快乐，又有什么重要呢？
　　希望她能用这支笔，继续书写她自己的人生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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