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醉意难掩 作者:酉野   文案   可怜小O还债路,作精小A追妻路   成遂×路时栎   (毒舌作死渣攻×卑微人妻受)   Omega是个小偷,后颈的腺体和不属于他的身份,全都是偷来的,所以他得还债,把欠的东西全都还回去。   Alpha是个作精,某一天,他使劲作使劲作,一不小心把老婆作没了。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赶紧跪啊!   从来都没人知道原来成遂有两幅面孔,直到他把人弄丢了。   老婆没走时,你狂妄你自大你作,老婆没了,你就装绿茶扮可怜?   关于欠债还债,作死找死的小甜饼?(并不!)   且看小o如何翻身,小a如何痛哭流涕,回忆他逝去的傲气   ps【一定要看】   受由于自身经历和性格会很卑微,后期会改变   中途攻对受好不要诧异,往后看就知道了   一周四或五更,收藏海星撒下来   狗血?甜宠/虐心?追妻火葬场?   文案废,其他的什么都看文吧~    第1章 痴心妄想   深夜,错综复杂的岔路口传出狗吠声,在空无一人的街区里格外瘆人。   街道窄长,一眼望过去看不到边,像头猛兽幽幽张着大口。左右两边的铺子早早关了门,只剩下路灯忽闪着灯芯。   小时栎踮着脚,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纤细的肩膀紧绷着颤抖,时不时偏过头,慌张地盯着街口,稚嫩的脸上全是惊恐。   突然,路口闪过灯光,有人拿着手电筒四处扫荡,随着狗叫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吓得他死死贴着墙,用手堵住嘴,脚掌立地更高。   “老子让你看人,给我看到哪里去了,连一个小孩都看不住,要你还有什么用,废物!”   几人停在街边,为首的alpha朝着另一个人大发脾气,“要是让人跑了,我要你好看!”   被骂的人连连点头:“我肯定把他抓回来,老大你放心,就是个没成年的omega,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还知道没成年?早哪会干什么去了,”扬手就要拍下去,倏地听见拐角传来动静。   “谁!”   手一转,强光照过去,看到堆满垃圾的垃圾桶和哗啦通着水的水管。   ‘切’的一声准备离开,余光撇见垃圾桶边露出的布偶耳朵,不露声色地咧开嘴,阴鸷一笑:“老三,你猜猜我找到什么了。”   站在后面的老三怪笑道:“老大,我猜你是逮住一只迷路的小老鼠,还是在发抖,要哭鼻子的小老鼠。”   几人哄堂大笑。   “小老鼠,你是自己乖乖出来,还是让猫把你给叼出来?”   “叔叔劝你还是自己乖乖的,猫下嘴可没个轻重,要是不小心把脖子咬碎了,可别怪叔叔没提醒你。”   边说边往里走,话音一落,alpha闪身出现在小时栎跟前,面目阴鸷道:“抓到了。”   小时栎吓得嘴唇发白,无法控制地哆嗦下颌,睁着眼看着比他高的alpha,脚下一点点往旁挪,猛地转身就跑。   被称为老大的没动,老三忍不住开口:“老大,人跑了我们不追吗?”   “急什么,人都找到了还怕抓不着?”   话音刚落,瘦小的身体踉跄着摔在地上。   怀里的布偶也抛了出去,歪着头,无神的塑料眼睛静静的看他。   手肘膝盖全摔出伤,伤口蒙上灰尘,鲜血变得暗红,黏在上面的细小沙子,暗暗磨着皮肉最深、最痛的位置。   小时栎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的继续走。   几人依旧站在原地,任凭弱小的omega挣扎。   之前被骂的人于心不忍道:“老大,要不算了,钱也拿到手了,把人放了吧。”   一巴掌拍过去,老大恶狠狠地说:“放了?把人放了死的就是我们,给我抓回来!”   那人咬咬牙,“走!”   惊恐地回头,见他们靠近,小时栎立马用尽全力往前走。   可一个未成年的omega怎么跑得过成年的alpha?   距离越来越近,他用力拖着脚往前挪。   快点,再跑快点!不能被抓住!   四肢越来越重,明明很用力了,可脚下却像灌了铅,拖着人难已行走。   地面越来越软,一点点将他拖进地里。小时栎惊恐地望着走近的人影,闭上眼睛,猛地一喊。   “走开!”   路时栎从梦中惊醒,撑在软垫上的胳膊微微颤抖。   呼吸急促,像是还没清醒,眼里没有一丝清明,双眸深处还积着恐惧。   过了很久,疲倦地叹了口气。   又做梦了。   只要白天睡觉他就会梦魇,所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挤在脑子里,搅得人一整天提不起劲。   拿起手机,目及满头细汗和尚未散去的惊恐,用手背擦了下额角,再次抬头,脸上恢复柔和。   佣人见路时栎脸色差,本要过去询问,扫见某个身影慌忙收回脚。   吴嫂从厨房出来,见路时栎面色惨白,没声好气道:“路先生,吃饭了。”   路时栎低着头,没动静。   吴嫂把碗重重放在桌上,吓得后面的佣人急忙收住脚,放下东西,迅速擦掉污垢躲回厨房。   “路先生!”吴嫂加重语气,声音里积满浓郁的不满。   回过神,路时栎揉了揉眼睛,轻声道:“成遂还没回来,我们再等等他吧。”   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吴嫂双手叉腰,不满道:“少爷今晚不回来,你就别等了,这满桌子的菜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再等下去全要凉了,路先生您可别浪费。”   虽然恭敬的叫先生,语气可没有半分客气,最后还翻了个白眼。   路时栎看见了,没在意对方的不尊重,抿着嘴道:“我还不饿,吴嫂您先吃,不用别管我的,我再等等。”   闻言吴嫂转头就走,临走前嘀咕道:“等等等,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看,事真多。”   像是故意说给他听,并没有刻意掩盖,甚至还提高声音。   路时栎没有作声。   这种冷嘲热讽也不是第一次,虽然心里不好受,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更何况,吴嫂说的又不是不对。   搬到公馆这么长时间,除了操持家务的吴嫂等人,偌大的住所只有他自己,公馆的拥有者,他的alpha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难以掩盖的酸涩从心底冒出。   只是,他今天必须要等到成遂,不然......   路时栎翻开通讯录,手指停在屏幕上迟迟不敢按,想到路母担忧的神色,鼓起勇气拨通电话。   待接听的嘟声响起,路时栎心跳得很快,既害怕电话接通,又期待能听见成遂的声音。   毕竟,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眼里的希翼淡了几分,等待音快结束前,手机传来一阵嘈杂。   “喂。”   声音沙哑,带着酒后玩世不恭的慵懒感,隔着手机听,还有种不真确感。   太久没听到成遂的声音,路时栎紧张的握着手机,电话那头没听到声音,不悦的开口:“你谁啊?”   路时栎很小声的说:“成遂,你在忙么?”   “说人话!”   明显有了几分不耐烦。   路时栎愣了愣,声音压得更低,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磕巴:“我...是,路时栎。”   音乐声逐渐变大,震耳欲聋的声音里,路时栎听见有人喊了声‘成遂哥’,声音有点熟悉,不等他听清,成遂说了句,“等会”。   随后对着手机吼道:“你他妈的谁啊?”   路时栎瞬间紧张,“我,是我,路时栎。”   说完名字手机立刻安静,就算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对方不悦的神情。   他刚提起来的勇气又泄了,紧紧握住手心,不安道:“成遂?”   “嗯,什么事,”和刚才张扬的声音不同,alpha的声音变得冷冰冰。   听着对方冷谈的声音,路时栎不自在的扣了扣手指:“你今天回来么?”   抢在成遂拒绝前,急忙说:“明天是爸爸生日,我知道你很忙,但能不能麻烦你抽一点点时间,不会耽误很久的,只要一点点。”   语气甚至到了哀求的地步,可是成遂还是没说话。   捏紧图纸,路时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君晨也回国了,你们那么长时间没见,跟他聚聚也是好的。”   时间只过了几秒,可对他来说却像过了很长时间,终于听见成遂颇为冷谈的‘嗯’。   心里一喜,正准备问什么时候回来,手机忙音,切断两人之间的联系,剩下路时栎满脸茫然的坐在客厅。   胸口燃起一股浓浓的挫败感,还不知道成遂什么时候回来,怎么就挂了。   回过神,手里的图纸被他拽的皱皱巴巴,路时栎急忙摊在桌上抚平,可褶皱实在是太多了,早就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端着花盆走过的吴嫂伸脖子看了眼,小声嘀咕:“闲的没事,尽做些无用功。”   路时栎有些难过,脸上闪过一丝受伤,默默放下图纸上楼。   擦完桌子,吴嫂拿起图纸看了两眼,瘪瘪嘴,随手扔进垃圾桶。   —   深夜,公馆二楼亮起微弱的灯光。   路时栎点开置顶又退出去,来来回回好几次,最后盯着空白的对话框出神。   这么晚发消息会不会打扰成遂了?他还在忙么。   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点开头像。   照片里的人背靠光,侧身靠在沙发上,下巴微微上抬,满是高傲意味的对着侧面说话。   精致的五官轮廓,细长的桃花眼眸闪着笑意,高耸的鼻梁下嘴角上扬,勾勒出的弧度让人迷醉。   没有人想到这是一个alpha,更没有人想到一个alpha,会有比omega还要精致的五官,只是这份精致充满了攻击力。   俊美张扬,而又嚣张。   照片是偷拍的角度,路时栎不知道是谁拍的,只知道成遂一直没换过,都说不换头像的人不是懒就是念旧,而这两样跟成遂本人一点都不沾边。   其实照片还有后续,成遂发现有人偷拍,正要张口骂人,可看到镜头又无奈的笑了,配合的多拍了一张。   这张和上张不同,眉头散去了被人打扰的不悦,周身不屑的嚣张尽数成了宠溺无奈,满是纵容的看着镜头。   眼眸深情而又温柔。   偶然收到照片的路时栎很快被擒获了,简直要溺死在那双温柔四溢的眼睛里。   被照片里的成遂注视着,就像对方真的在看他,给人一种错觉,其实他也是被爱的。   然而,事实却给了他沉重的一击,痴心妄想永远也只是妄想。   --------------------   么么,求个收藏和海星呀~    第2章 他的alpha   路时栎正愣神时手机倏地震动,慌乱中发了个数字,吓得他赶紧撤回。苦恼的看着对话框上撤回消息的通知,没想好对策,手机又急不可耐的响起。   Luyyy:时栎,在么在么,设计图好了没呀[亲亲][太阳]   Luyyy:睡了?   时栎:在的,抱歉手稿还没完成,下个星期给你,来得及么?   Luyyy:没问题,不过下周我没时间哦,让周越去找你。   时栎:我送过去就行了,不用麻烦周越特地过来。   Luyyy:他整天闲的没事,跑个腿算给他面子了。   能想到小怡的表情,路时栎笑着打了个:好。   两人以前是同学,当过几个月同桌,只不过没多久路时栎就休学了,慢慢的跟学校断了联系。偶然在街上遇见,对方一眼就认出他,并且正确无误的叫了他名字。   当时路时栎还很诧异,毕竟他跟上学那会变化太大。   互道晚安后路时栎睡不着,准备改手稿才想起落在客厅了,穿着鞋子下楼,埋头在客厅找图纸。   “明明放这里了,奇怪,怎么不见了?”   他打开壁灯,桌面空空如也,想了下往厨房走。果然,垃圾桶里躺着色彩鲜明的手稿。路时栎愣了愣,随即苦笑道:“只能重新画了。”   还在心里安慰自己,正好借机会重新梳理思路。   准备把废稿拿出来,公馆大门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没一会门被人用力推开。   这么晚,难道吴嫂回来了?   拿着图纸起身,转身时胳膊肘碰到杯子,‘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路时栎下意识徒手去捡,手被拉了道口子,鲜血直往外冒。   连忙收回手,来不及多想,随便把血迹擦了往客厅走去。   门口站了几道身影,伴随着浓重的酒气,路时栎一眼就看见了他的alpha。   —   “成遂,你这地这么偏,阴森森的,你这乐子过来找鬼乐呢。”   何锡渊甩着钥匙骂骂咧咧,从车开进公馆就没停过。   约的几个美艳omega没来,本想跟着成遂还能找个乐子玩玩,哪想到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跟回他家有什么区别。   “让你来就来,你他妈费什么话,爱来不来,不来滚蛋。”   被何锡渊念的耳边嗡嗡作响,成遂眉头高高蹙起,精致俊美的脸上带着不耐。“嘴巴少叭叭,吵死了。”   偏偏何锡渊像是没听见,打量着公馆调侃道:“我说成少,这是你爸送你的那个公馆吧,这都被你藏了人,厉害厉害,住的omega还是beta?”   “老子让你闭嘴!”   成遂推开扶着他的人,揉着太阳穴往前走,仰头倒在沙发上。   这几天忙着应付Mio总部派来视察的负责人,忙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把人送走,晚上约着人去酒吧嗨,没想到却碰到那个人。   浓密的眉毛不悦的上扬,骂了句:“真晦气。”   何锡渊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惹到成大少,对着一旁的beta使眼色。   候在一边的陶沐州收到指令,媚笑着上前,见成少没有拒绝,泄了几分力,软软的靠在alpha身上:“成少,怎么到这里来,这里好黑,等会...看不清呢。”   说完手往下走,暧昧的在成遂腹部游走。   衣服下的线条让陶沐州脚都要软了,虽然他是个beta,可面对这么优质的alpha,谁能受得了。   成遂在他们圈子里很出名,人帅多金活又好,就算白给都愿意贴,要是不是今天轮到他值班,怎么也轮不到他。   要是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下一回。   陶沐州勾起嘴角,手指正要往下深处走时,手被人拉住,故作惊呼道:“成少~”   beta身上喷了拟omega信息素香水,是种甜腻花香。   成遂把腹部上的手扯开,深邃细长的桃花眼眸半阖,似笑非笑的看着怀里的人:“嗯?发-情了?”   陶沐州嘴角抽搐,尴尬的停住身子,他是个beta,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怎么可能会有易感期?   早就听说成少爷不好伺候,只是没想到嘴巴这么毒,可挨不住人有颜有钱。   就算知道成少在嘲讽自己,还是继续陪笑着:“成少魅力这么大,谁能扛得住。”   beta的表情逗乐了成遂,没继续逗人,手往两边摊开,beta有眼力见的靠上去,轻轻按着成遂的太阳穴,献媚道:“成少最近是不是很累?看您有点不太舒服,我给您按按。”   成遂眼都没睁:“怎么,怕我满足不了你。”   “没有没有,小沐只是担心您。”   眉毛一挑,嗤笑着单手把beta脑袋往胯下一按,陶沐立马伸手去拉皮带,刚解开扣子,头上传来一阵笑声。   “起开,老子没有给别人看的癖好。”   也不知道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给陶沐州看,还是因为边上还有何锡渊?   陶沐失望的收回手,继续给人按摩,眼睛还在不停瞄着成遂腹部以下的位置,暗道,太可惜了。   沙发上调笑的两人没注意暗处的路时栎,何锡渊余光扫过,被吓了一大跳,猛地骂了句:“我艹!”   成遂:“瞎叫什么,见鬼了?”   可不就是见鬼么,何锡渊对着成遂别别下巴,示意他看前面。   偏厅中间站着一人,浅色衣服黑色头发,苍白的脸上挂着两个黝黑的杏眼,直愣愣的看着他们,在大半夜里像个幽魂,可不把人吓一跳?   成遂没何锡渊那么大反应,只是他怎么觉得,这人还有点眼熟,好像是......   路时栎?他娶回来的那个Omega。   妈的,怎么就回了这里。   一看到这张脸,成遂满心的厌恶连带上几天的疲惫,一股脑把火撒了出来:“大晚上搞什么鬼。”   被alpha呵斥,路时栎不安的站在原地,悄悄把手藏在身后,紧张的开口:“我...下来喝水。”   见成遂身上满是酒气,结巴的开口:“我,给你们倒杯水。”   说着往里面跑,步子很慌张,拐进后厨时还踉跄的差点摔倒。   见到这一幕,成遂不悦的神情更深了。   他讨厌路时栎,一想到这个让他厌恶的人,是他的合法婚姻者,他就有点恶心。   抬脚往桌上一踹。   声音很大,吓得beta手上松了几分力,眼睛不敢乱飘,规规矩矩半跪在沙发上按摩,不敢惹的成少把火气引到自己身上来。   端着水出来的路时栎把被子放在茶几上,知道成遂讨厌自己,往后退开几步,垂下眼眸小声的说:“你们,喝点水吧。”   路时栎的拖鞋没穿好,脚后跟踩在冰凉的地上,裤脚还有几抹深色痕迹,缩着肩膀,整个人看起来好不可怜。   omega越是唯唯诺诺,成遂身上的戾气越发的重,脸上覆着层阴霾。   臭着脸单手松开领带,露出锁骨上暧昧的痕迹,路时栎正巧抬头,心里涌出酸楚,连忙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发颤的挡住眼底的情绪。   没人说话,空气霎时间冻住。   路时栎鼓起勇气说:“你们,先喝点水吧。”   成遂不动,陶沐州自然跟着不动。   只有何锡渊笑着端起水杯,却也没喝,斜着眼看着成遂:“成少爷,这位是?”   成遂没回答,就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得,他知道了,成遂压根就没想介绍面前的这个小可怜。   就算不说,何锡渊也知道小可怜是谁。   谁都知道成遂娶了一个omega在家,从没见他带人出来过,只知道是路家被绑架的那位遗落少爷,身世很可怜。   瞧瞧他这份痴情的模样,啧啧啧,可惜啊,成少喜欢的可不是这种类型。   不过仔细一看,这个路少爷小模样不错,乖乖巧巧,一看就是很听话的那种,就是这个打扮......   过长的刘海下表情木讷,加上随时要倒的身子,这样一位病弱畏怯的omega,要他也不喜欢。   怪不得成遂从不带人出来。   何锡渊明显在看好戏,面前还杵着一个霉丧的路时栎,成遂哪还有什么兴致。   “你先回去。”   开玩笑,好不容易见到成少爷的Omega,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离开?   “成遂,真不给我介绍介绍?”   “滚!”   只好带着不甘心的beta离开。   等何锡渊车子引擎声远去,客厅就剩下他们两人。   单独相处让路时栎很不知所措,但又控制不住偷偷看成遂。   他们有很长时间没见,成遂看起来跟以前不太一样,少了一分张扬多了几分沉稳,可身上那幅高傲、盛气凌人的样子还是没有变。   可能是进了公司,头发染回了深咖色,显得整个人成熟了。   身上穿的西服却不是沉闷的款式,定制款的走秀暗纹西服,搭配暗红色里衬衬衫,修长的双腿下穿着手工皮鞋,慵懒的靠着沙发。   成遂一直皱着眉头,眼眶下方晕着乌青,脸颊也消瘦了,显得整个五官的轮廓更加犀利分明。   路时栎一直都嘴拙,不知道说什么,绞尽脑汁才捧蹦出一句:“成遂,你最近是不是很累啊。”   对方没有回话,他紧张的手指全都抓在一起,结巴道:“我给你——”   成遂起身,就像没看见路时栎似的,面无表情的和omega擦身而过。    第3章 你配么   成遂抽掉领带,裸着上身进浴室,很快里面传来水声。   听见声音路时栎才进门,捡起地上的衣服,一股醉人的酒香散发出来。   是alpha的信息素。   脸突然就红了,他拍拍发烫的脸颊,暗暗吐了口气,十分紧张的抱进怀里。   浴室门猛的拉开,浓郁的香气和雾气从里面涌出,成遂背着光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投在他身上。   慌张的抬头,对上成遂震惊的眼神羞的无地自容。   “艹,你有病?”   路时栎慌张的站起来,挪动嘴唇不知道怎么解释,欲盖弥彰的把衣服往后藏。   成遂正要喊人滚开,扫见他手上的衣服,厌恶的啧声,突然勾起一抹笑容。   “忍不住了?”   单手撑在墙上把人困住,成遂贴着他耳根说话,吐出的呼吸吹在脖子上。   路时栎苍白的脸上染了几抹红色,紧张地缩了缩肩膀。   成遂看见了。脸上表情不变,嘴角还是一样的弧度,明明是那么俊美的人,说出的话却满是恶意。   “也是,毕竟那么久没人陪,有点空虚也很正常。”   两人凑得很近,路时栎脸上发白,逃避似地垂下头,下一秒就被掐着下巴昂起。   吃痛的皱起眉头,撞进成遂眼眸里的轻蔑,硬生生憋住声音。   成遂眼神很冷,就像看垃圾一样,轻轻把他刘海撩开,手指慢慢穿进发丝里收紧,嘲讽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你配么?”   声音很低很轻,就像在情人耳边低吟,性感磁性,同时却又恶劣到极致。   “别以为老子着了道跟你结婚,还会跟你上床,记住,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下次!”   每说一句路时栎脸就白上一寸,直到红晕全数退净,呐呐道:“我......”   alpha的眼眸锐利,眼眸深处的讥讽十分明显。   难受的情绪稍纵即逝,路时栎把睡衣递过去,很小声的说:“我...看你没拿衣服。”   omega低头垂眸,一幅乖顺的样子,仿佛那些恶意满满的话,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成遂本来还想继续讽刺几句,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声咒骂了脏话,离开前冷冷的说:“路时栎,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自尊心。”   错身往里走,浴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结实紧致的腹肌,水珠顺着皮肤纹理往下流,随着走动,浴袍里隐约透出些风光。   刚洗完澡成遂的头发还滴着水。   随手把头发往后一撸,修长的双腿交叉搭在腿凳上,点燃香烟,眯着眼深深吸了口。   房间飘起了烟草味。   刺鼻的烟味荡进鼻腔,路时栎咳了两声,在成遂瞥过来时,强压下不适,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我还不能回?”成遂没有看他,五官被烟雾笼罩的有点不真实。   他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回家。”   抽烟的姿势一顿,成遂捏紧香烟,平静的开口:“你是在怪我没回来?”   “我不是,咳咳——咳——”   咳嗽声在深夜里很刺耳,成遂偏头啧着把烟按灭,拉紧浴袍起身离开。   最后一句话顺着门缝钻进来:“明天把东西准备好。”   路时栎暗淡的眼眸一亮,“那我——”   ‘砰’的一声,实木门重重关上,仿佛刚才成遂并没有出现,房间又恢复到跟之前一样的状态,空旷寂寥。   —   隔天清晨,吴嫂背着小皮包推开门,远远见路时栎待在厨房,佣人跟在后边两人不知道在忙什么。   “路先生,你在干什么。”   被吴嫂吓了一跳,路时栎被粥烫了手,佣人见状马上拉着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   冷水缓解了手背部分的灼烫,路时栎转头笑着说:“谢谢。”   beta瞟见吴嫂黑沉着的脸,赶紧放下手,缩到后头,不敢吭声。   吴嫂只觉得路时栎大早上瞎折腾,大声指责:“路先生,你这大清早的忙活什么,是嫌大家不够忙是么。”   路时栎:“成遂回来了,昨晚喝了酒,我想给他煲个粥。”   吴嫂惊道:“少爷回来了?”   看了眼门口,果然门口摆了双精致的手工皮鞋。我的个乖乖,幸好今天来得早,不然被少爷发现她偷懒,可不得把她狠骂一顿。   急忙夺过汤勺:“少爷最不喜欢喝粥,这么清淡他可从来不碰。”   说着端起瓷锅,路时栎还没来得及制止,熬了一个小时的粥就被倒了。   “路先生你先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手背还刺痛着,就被吴嫂赶出了厨房,张了张嘴又闭上,站在外面看吴嫂忙碌的背影。   佣人偷偷递给他一管白色药膏。“路先生,您要是不嫌弃可以试试这个,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药膏,不过治疗烫伤很有用”   路时栎怔住,正要说谢谢,人已经走进后厨。   手上的药管被挤的歪歪扭扭,路时栎擦完药,吴嫂也完成了早餐,同时成遂也从楼上下来。   成遂今天穿着件深色套头衫,懒懒地摊在椅子上,捏着太阳穴喊:“吴嫂。”   吴嫂急忙走了出来。“少爷,怎么了。”   “倒杯水。”   “好的少爷,您先坐坐,昨晚又喝酒了吧,哎呦您看您,自从去了公司,整个人都瘦了,在忙可要注意休息,身体最重要,先喝口水,吴妈做了您最爱吃的,等会就给你端上来。”   成遂‘嗯’了一声,眼睛往边上一扫。   今天路时栎穿了件白色套头毛衣,规规矩矩坐着,按在书上的手背一片红,另一只手包了纱布。   他原本没有兴趣知道路时栎手怎么了,拿着杯子在桌上转了会,莫名的开口:“手怎么弄的?”   听见成遂问他,先是条件反射的摇头,正欲说什么,就被吴嫂打断了。   “来少爷,先喝点醒酒汤,”吴嫂端着汤,给成遂勺了碗,“以后还是少喝点酒,酒多伤身,下次吴嫂给你做顿好的,补补身子,看你进了公司瘦了这么多,看着就心疼。”   被吴嫂这么一打扰,成遂也没兴趣再问,勺起汤往嘴里喝,喝了几口皱着眉把碗推开,吴嫂立马换了个碟上去,临走前不着痕迹的瞪着路时栎,警告意味十足。   路时栎埋下头。   结束完早餐,成遂放下勺,擦着嘴不紧不慢道:“等会到了路家——”   “我知道,”抢声说完,见成遂看向自己,结巴的说:“我...知道的,不用担心。”   不能表现的很生疏,也不能太过于亲密,这些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听到他结巴成遂就很烦躁,又不是哑巴说话一顿一卡,听到就糟心,不耐道:“谁跟你说这个,我是说,算了,动作快点别耽误时间。”   不知道又哪里惹得成遂不开心,路时栎只能连连点头。   见他头都要埋进桌子里,成遂也懒得再说什么,臭着脸走了。   成遂刚走吴嫂就冷着脸收拾东西,根本不在乎路时栎还在,把东西全都收进厨房,只留了他面前碟子。   路时栎坐在凳子上盯着手背出神。   烫过的地方还是留了两道疤,怎么看都觉得特丑,起心思按了下,这下更疼了。路时栎皱了下眉,莫名觉得他期待的一天,被这两个疤抹掉几分愉悦。    第4章 哥哥,我回来了   车子横停在公馆门前,冷冷往外扩散寒意,仅靠秋日的这点阳光根本不能驱散。   车内气压很低,李运透过后视镜偷瞄老板的黑脸,暗暗叫苦,又撞上心情不爽的一天。   成遂手指搭在膝盖上无节奏的敲击,等待时间越长脸上阴郁更深,直到一团阴影照在身上。   “抱歉,我来晚了。”   路时栎换了件衣服站在车边,跑得太急脸颊两侧起了红晕,微微低头,水渍顺着下巴垂在地上。   后座窗口上留了条缝,成遂从里往外正好看见水珠滴下来的过程,淡漠地掀起眼皮。   他的眼眸很冷,路时栎顿了一秒,手从门上松开,转而拉开副驾驶。   车开得很平稳,没有人说话,李运是不敢开口,而另外两人是无话可说,就这样一直开到路家。   路时栎站在路边等成遂出来,远远见管家刘叔越近,后座依旧没有动静。   “成遂我们到了,你快下来吧,”他隔着窗户往里喊,也不知道成遂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还是没动静。   余光扫见刘叔快到了,路时栎很着急,拉开车门往车内探,“成——”   “吵死了!”   成遂脸上的不愉很明显。   他马上收回手,撑在皮质坐垫上小声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刘叔来了,我...我以为你睡着了,我...对不起。”   话说的语无伦次,听的成遂心烦意乱,往后退了半寸打断道:“行了,说话结结巴巴,难听死了。”   他立马闭上嘴,就怕再多说一句,成遂就要转头让司机开车离开。   两人相继下车,成遂顺手把他楼进怀里,路时栎条件反射的僵直后背,肩膀绷的很紧。   感受到他的不自在,成遂微微偏头,嘴角向上勾起一抹笑容,瞳孔却没有温度,问:“怎么了?”   “没...有。”   刘叔恰巧走到跟前,看他们这么亲密,笑呵呵的没吭声,等成遂回头才说:“成少爷,大少爷,你们来了。”   在外人面前,成遂给足路时栎了面子,低声‘嗯’了句,算是回应。   刘叔走在前面,成遂的手一直放在他腰上。   左肩贴着成遂,路时栎常年没有血色的脸上生出几分涩意,早在成遂搂过他腰时,心底便不可控制的颤抖。   他们不常见面,就算是极少的碰面中,多数也是不欢而散,alpha突然的亲近,免不了激起几分波澜,也让他更紧张了。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做戏,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贪念。   路家是典型的独栋别墅,按道理不太符合路家身价,可路远维是个节俭的人,只要该有的有,其他的并不追求奢侈,这一点跟路二老爷是两个极端。   几人经过庭院,花丛里站了个omega,跟娇小可爱的长相不符,手上拿着剪刀把灌木丛剪的乱七八糟,佣人哭丧着脸,满脸着急又无可奈何。   路时栎看不过去,说:“媛媛,你别打扰他们工作。”   刘媛媛,是路时栎舅舅唯一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被宠着,正处于叛逆期,经常捣乱惹是生非,除了路夫人没人敢训斥她。   听到他的声音,刘媛媛撅了噘嘴,把剪刀丢在地上,大声说:“要你管!”   说完转身就跑,身上的裙摆飘在空中。   刘叔笑着摇头:“小小姐谁的话也不听,除了小少爷,还就没见她安静过。”   “是啊,只有君晨才能让她安静一点。”   说到君晨,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君晨现在怎么样,有没有长高,样子有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吃甜食和撒娇么。   想到这里路时栎迫切的想见弟弟,腰上一紧,疑惑的转头:“怎么了?”   成遂没有说话,表情奇怪的盯着庭院深处,最后拉着他大步往前走,饱含怒气道:“走了。”   这突然是怎么了?他不知道哪句惹的成遂突生怒意,不敢多想,跟在后面进了客厅。   主厅只有路父一人,鼻梁上架了副眼镜,拿了本棋谱看的入迷。   路时栎站在沙发后面,轻声喊:“爸。”   路远维扭头,见到他露出和蔼微笑,摘下眼镜放书上。“诶,你们来了,过来坐。”   成遂:“好久不见,路伯伯。”   没喊父亲,路远维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眉头一皱准备说话,路时栎急忙把盒子打开:“爸,生日快乐,这是我跟成遂给您准备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打开盒子里面躺了尊玉佛,浑然天成的玉面座下一点翠绿,看起来甚是喜人。   路父喜欢玉,他拖周越寻了很久才找到这尊玉佛,看路父隔着盒子端详,最后露出喜爱的表情,路时栎这才放下心。   “只要是你准备的,爸爸都喜欢。”   让刘叔把东西拿下去,路父对着成遂开口问:“成遂,你母亲最近怎么样?”   “母亲最近身体不错,谢谢路伯伯关心。”   隔了一阵,路父才道出真正想说的。“你跟时栎是不是闹别扭了?”   成遂没说话,反倒是路时栎急了,慌忙开口:“没有爸爸,是...是...”   是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全,求救似的看向成遂。   成遂用力握住他的手,表情不变的说:“没什么路伯伯,最近公司太忙,忽略了时栎,这事怪我,你别怪他。”   路父不动声色的看向大儿子,见他只顾着成遂,心里叹了口气。   对这门婚事他是极不赞同,成遂这小子在外面的风评极差,这几年收敛了很多,可还是有不少风言风语,尤其是跟路时栎。   罢了罢了,很多事情他作为父亲不好插手,小两口的事还需自己解决。   随后二人聊起南边商业开发区的项目,路时栎插不上嘴,坐在旁边听的云里雾里。   此时刘玥纹板着脸从外门进来。   见到路母,路时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急步走过去。   “妈,”声音里不乏透露出喜悦。   见到儿子,刘玥纹也拉开笑容:“栎栎过来啦,怎么又瘦了,最近有没有按时吃药?”   点点头:“有的,妈我帮你拿。”   刘玥纹也就随他拿了过去,正要往厅内走。   “哥哥,”如泉水般清润的声音喊住他。   路时栎回头,门外又走进来一人。   手上提着棕色小提琴盒,米色套头衫外面套了件风衣,脚下穿了双咖色休闲鞋,左耳耳垂上面带着黑色耳钉,背着光往里走。   微卷的浅棕色头发,嘴角含笑杏眼透光,笑意浓浓的望着他。   这是一个精致、漂亮的omega。   来人把木盒放在脚边,上前抱住呆住的路时栎,他比路时栎稍稍高半个头,微颔首,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好久不见,哥哥。”   气息吹在耳边,路时栎愣了一小会,很快回手抱住弟弟,欣喜道:“君晨,你回来了。”   君晨还像以前一样抱着他,贴在他侧脸蹭了蹭,撒娇道:“是啊,我回来了,哥哥想不想我?”   “特别想,君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让我去接你。”   “你猜啊哥哥。”   身上没有旅途奔波的劳碌感,路时栎猜想:“是不是昨晚?”   路君晨眨眨眼,搂着他肩膀俏皮道:“对 了,哥哥你真聪明。”   见两人有说有笑,刘玥纹脸上一暗,沉声说:“栎栎,你过来,妈妈有话要跟你说。”   听见母亲叫他,路时栎松开弟弟就要过去,刚转身,路君晨从后面拉住他。   “君晨怎么了?”   路君晨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眉眼弯弯的松开:“没事。”   回到路母身边,刘玥纹拉着问他最近怎么样,身体全程没管还站着的路君晨。   过了好一会,他忍不住开口:“妈,君晨还——”   “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不知道的都以为你不打算回家了,”刘玥纹立马打断道。   耐着性子等路母说完,他又继续说:“妈,君晨还在站着。”   刘玥纹先是快速皱了下眉头,随后点点头:“过来坐吧,跟你哥哥也很长时间没见了,两人聊聊。”   见母亲终于开口,路时栎呼了口气,让人坐到自己身边,话题也从他转到刚回国的君晨身上。   路时栎抽空看向成遂,alpha垂着眼没有表情,可他莫名觉得成遂现在很不开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心绪难安。   “哥哥,你说怎么样?哥哥?”   “啊?”路时栎回过神,见大家都盯着他,抱歉道:“抱歉君晨,你刚说什么?”   路君晨瘪了下嘴,欲说什么,瞟见路母脸上的表情,摇摇头:“没什么。”   知道弟弟肯定不开心了,路时栎抱歉的准备开口,一旁路父说道:“这次准备在家待多久?”   路君晨:“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你和母亲年纪都大了,哥哥身体也不好,我想多陪陪你们。”   “不用你照顾,我和你妈哪用人照顾,你哥哥现在有成遂,更不用你操心,你现在就是赶紧找一个alpha,我就放心了。”   路君晨表情没变,听见路父让他找一个alpha,很淡的笑了笑,看了眼哥哥,垂下眼乖巧的说:“爸爸,我现在还不想。”   “那你回来准备先做什么?”   “我想先去公司学习,以后能帮的上你们。”   见小儿子说要去公司,路远维顿了一下,看了眼妻子,摸着胡子含糊道:“你就别添乱了,除了会拉小提琴,还会什么,公司的事你又一窍不通。”   口上虽是训斥,却并没有拒绝,却让刘玥纹脸色彻底变黑。    第5章 不是我   路君晨不是路远维夫妇的孩子,而是当年从路二家过继的。刚到路家也算是备受宠爱,直到路时栎被认回家,在路家的地位开始变得很尴尬。   尤其是刘玥纹,对继子几乎没什么好脸色。   路父知道妻子不待见小儿子,咳了几声故意说:“君晨,你妈知道你要回来,大清早非要自己去买菜,一早上忙活到现在。”   路君晨扭过头,脸带惊喜道:“母亲,谢谢你。”   刘玥纹没有理会,瞬时路君晨的表情不大对,嘴角的弧度发僵,由于用力过度,脸颊上的酒窝都泛着白。   空气变得僵持,路时栎想缓解气氛,扫见成遂,脑袋一响,“君晨,你跟成遂也很长时间没见了吧。”   见话题转向自己,成遂抬起头。   他避开对方的眼睛,低下头说:“你们之间不是一个学校的,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不跟学长打招呼。”   路君晨也抿着嘴,率先说:“学长,好久不见。”   成遂抬眸看了,没什么表情后收回目光,没有回应。   “学长,也就这么点时间没见,不认识我了?”   所有人都看二人,包括路时栎。   成遂依旧没动,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等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怎么会,欢迎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就分开,快的没让人察觉这其中的暗涌,只有刘玥纹注意到了。   路母突然一笑:“栎栎,你跟成遂最近怎么样。”   话题转到路时栎身上,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克制不住的扣手心,绞尽脑汁的思索,最后路君晨笑着帮他解围:“母亲您就别担心,学长肯定有好好照顾哥哥,学长,我说的对不对?”   和往常不同,这次成遂没有转移话题,意有所指的开口:“嗯,时栎一直很懂事。”   说完就看了眼路时栎,刘玥纹也看着他,路时栎只顾着点头。   “差点忘了,”君晨从包里拿了个盒子,递给他:“哥哥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蓝色的礼盒上系着同色系丝绒丝带,烫金色文字上写着:致我最爱的哥哥。   室内空调开的很足,路时栎脸上红润起来,接过礼盒:“谢谢。”   路君晨跟着一笑:“不用谢,只是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哥哥你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这是你送的东西。”   —   午餐时间,众人移步餐厅,中途遇见刘媛媛,见到路君晨,小姑娘一扫先前的娇蛮,规规矩矩贴着人坐。   路时栎本想靠着路母,刘玥纹把手按在桌上,轻轻摇头道:“都这么大了,还粘着我坐,还不去成遂那边,把自己的alpha晾在一边,像什么话。”   呐呐应了声换到成遂身边,见他没有半分不耐,小心翼翼坐下。   就餐期间,刘媛媛不停地询问路君晨在外的趣事,其他人也在一旁听着。   “哥哥,你怎么吃这么少?”路君晨冷不丁把话题转到路时栎身上,闻言,其他人也看过来。   路时栎动作一顿,解释道:“早晨吃的有点多,还不太饿。”   听他这样说,路父蹙起眉头,不悦的放下筷子:“身子弱还不好好吃饭。”   霎时间餐厅一度变得很安静,路时栎被所有的目光包围着,紧张的呆坐在原地,有些孤立无援。   腿上多了丝暖意,路君晨手轻轻放在他腿上,安抚似的捏了捏。   路君晨笑着说:“哥哥一向吃得少,这么久没见还是没变,难怪哥哥一直长不胖,其他人不知道有多羡慕,媛媛,你说是不是?”   刘媛媛撅起嘴巴,把身体往边上转了转,侧背着路时栎,表明自己不想跟路时栎说话。   “媛媛,怎么回事?”路君晨不满的看着刘媛媛,小omega只得委屈的点点头。   见到刘媛媛点头,路君晨咧开嘴角,露出脸颊边上的梨涡,调皮的眨眨眼:“媛媛真乖。”   有了路君晨在中间调节,气氛缓和了不少。对着君晨感激一笑。   从小到大都是君晨给他解围,只是这么长时间没见,总感觉弟弟变了。   碗里多了双筷子。   回头看着碗里的肉质鲜嫩的鱼肉,愣愣的看着刚收回筷子的成遂。   成遂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笑笑着说:“多吃点。”   迟疑的夹起鱼肉放进嘴里,而后成遂又抬手把他过长的刘海往边上撩了撩,轻声细语的问:“好不好吃?”   路时栎被对方的突然亲昵吓了一跳,僵硬的点头。   “好吃。”   对方笑容加深,又夹了块鱼肉给他:“喜欢吃就多吃点。”   两人互动被大家看在眼里,尤其是刘玥纹,整个人笑开了花,手肘推了推路远维的手,示意他看,路远维看了几眼,又收回目光,绷紧的脸上松了几分。   刘媛媛小声嘀咕,偷偷吐了吐舌头。   路母有意所指的开口:“都结婚这么久了,两人关系还这么好,我和远维就放心了。”   收回筷子,成遂说道:“阿姨不用担心,时栎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你和叔叔可以放心。”   成遂还是没改口,刘玥纹收敛了几分笑容,路时栎急忙夹菜放进路母碗里:“妈妈,你也多吃点。”   被他这么一打断,刘玥纹只好没说。   暗自呼了口气,顺手想给成遂夹菜,突然顿住,抬眸正好对上成遂精致的眉眼。   两人仅注视了几秒,成遂率先调侃道:“想自己吃?不给我?”   其他人也都在注视他们,满脸愉悦,只有他知道,成遂的笑意根本没有达到眼底,瞳孔深处尽是冷漠。   路时栎紧张地握着筷子。   是他越界了,alpha一给点好脸色,他就不知分寸的往前踏,殊不知这只是看在两家人的关系,才施舍给自己脸面。   坐在对面的路君晨噗嗤一笑:“哥哥,你和学长的关系可真好,我长这么大都没见你给我夹过菜,果然我现在就是没人要的,孤家寡人,只能自己给自己夹,太可怜了。”   刘媛媛抢忙开口:“君晨哥哥,我给你夹,”说着给路君晨夹了个自己最喜欢吃的甜食,眨巴着大眼睛,“这是我最喜欢吃的。”   “谢谢媛媛,”笑眯眯把甜食放进嘴里,眼睛却还在看着路时栎,眼眸含水可怜兮兮。   被弟弟这样看着,收回筷子,转手夹了个丸子过去。   待午餐快要结束时,路君晨突然满脸通红,揪紧桌子的手指骨节凸出,喉咙周围起满红疹,一直延续到领口深处。   没一会,脸和脖子肉眼可见的开始肿胀,嘴唇大张着吃力的呼吸,接着红疹就蔓延到脸上,被路君晨用力抓过,留下一道道血痕。   刘媛媛被吓了一大跳,大哭着被刘玥纹抱在怀里。   路时栎也慌了,正要上前查看,被人从后面推开。   抬头,便看见成遂走到路君晨前面,拉开脖子上的手,注视了会,用筷子挑开碗里剩下的丸子。   “花生。”   路君晨不能吃任何含有花生的东西,这事大家都知道的。   “快叫医生,”快速说完把路君晨抱起来,经过他身边时,瞪着那双迷人的桃花眼,怒气冲冲的开口:“君晨花生过敏,你不知道?”   被成遂的神情吓到,嘴唇颤抖着不敢开口,呐呐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成遂很愤怒,骇人的气场在他周围散开,而愤怒中的alpha,没感受到他的omega有多么害怕。   双眸满是怒火,成遂压低声音,用只余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你知不知道过敏是会死人的。”   路时栎傻了,见成遂转身要走,急忙抓住解释:“我...知道,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锐利的眼眸狠狠地盯着他,冷漠而又愤怒,在那成遂凶狠的目光下,慢慢收回手。   alpha嘲讽着:“不是你,还能有谁。”   说着把人抱上楼,其他人跟在身后,只剩下路时栎站在原地,傻傻着呢喃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    第6章 意外   医生来过后,路君晨的症状好了些。   闭着眼,虚弱的躺在床上,原本红润的脸颊发白,左右两边侧脸还留有血痕,红疹倒是退了,只是整个人很虚弱。   刘媛媛趴在床边,哭哭啼啼,嘴里嚷嚷着要君哥哥。   刚才路君晨的样子实在是很恐怖,孩子年纪小,被吓到也是正常,担心吵到休息的路君晨,刘玥纹带着孩子出去了,路父也跟着医生外面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成遂和躺着的路君晨。   成遂双手环绕靠在墙边,静静的注视床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紧锁。门被轻轻推开,收回眼神看向来人,见到路时栎那张怯弱的脸,简直让他倒胃口。   不安的走进来,在alpha眼神下,收住脚,小声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没等到成遂开口,忍不住扣着手指,“我真的不知道里面有花生,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给——”   成遂:“出去。”   毫不留情的打断他还没说完的话。   路时栎没有动,见原本矜贵俊秀的弟弟,变得这么虚弱,让他恨不得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我...想看看君晨。”   成遂收回眼神,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脏了眼,嘴里讥讽着:“路时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贪心,君晨给你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你能不能放过他。”   这话一出,路时栎停住。   这句话什么意思,他比谁都清楚,低头:“我知道了,我...我先出去,等君晨醒了,我...再来看他。”   说完就要离开。   “哥..哥。”   床上的路君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挣扎的要起身。   连忙上前制止,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君晨,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花生。”   “哥哥,我没事,你别难过,”陷在被子里路君晨笑的天真,仿佛不是自己受伤。   见他皱眉,又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按在他眉头上轻轻揉了揉,“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愧疚的低下头,语气不稳:“对不起,要不是我,你根本不会躺在这里,”越说越自责,路时栎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没事哥哥,我能有什么事,别担心,我身体好着呢,”像是看出什么,小脸一笑,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握,“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可是我哥哥,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君晨越是表示理解,他越是愧难受,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Omega满脸苍白,褪去红疹的脸上还留着鲜红的血痕,路时栎更加难受。   “还难受么?”   摇了摇头:“早就不难受了,哥哥我想吃苹果。”   “好,我给你削,”刚拿起苹果,就被alpha大力夺过水果刀。   成遂挡在两人中间。   “我让你出去,”一字一句,眼神冷漠,语气生冷带着余怒,看也不看路时栎,把人推开。   被迫后退,手撑在桌子上,裂开的手心渗出血迹,刚刚包扎好的纱布又被血色渗透,成遂没看见。   悄悄把手往后藏了藏,想要说什么,抿着嘴巴出了门。   临走前,听见房间里路君晨对着成遂说道:“你干什么!”   成遂:“我干什么?怎么不说你哥哥要对你做什么!你干什么路君晨?你给我躺床上去!”   紧接着身后哒哒跟进一人。   君晨盯着他的手,路时栎下意识的往后藏了藏:“君晨,你怎么出来了,赶紧进去。”   路君晨不动,固执的看着他身后,“哥哥,你手受伤了,给我看看。”   “别胡闹,快进去,你还没好。”   “哥哥,给我看看。”   往后退了几步,手往后一躲,哄着固执的弟弟:“君晨听话,快进去。”   “我不,哥哥你把手拿出来,”路君晨固执的不走,非要他把手拿出来,无奈,只得伸出手。   手掌上的纱布被鲜红染红,路君晨扶着扶手身体晃荡了几下,吓得他赶紧上前扶住,“只是不小心划伤,好了好了,你快进去。”   路君晨摇摇头,拒绝进房门,“哥哥,你的手在流血,我给你拿药。”   说着往楼梯边去,身体摇摇晃晃的,路君晨伸手想要抓住扶手,刚碰到,谁知道脚下一踉跄,往前栽去。   前面就是楼梯,路时栎慌张的想要抓住君晨,谁知道自己也跟着往边栽了过去。   整个过程太快,眼看就要摔下去,路时栎转了个身,想要垫在弟弟前面,谁知道腹部一重,下坠的速度加快。   双手张开,抓扶手时扑了个空。   指尖无力的滑过空气,视野拉远,整个人往后坠倒。   “哥哥!”   “栎栎!”   头‘砰——’的撞到阶梯,发出巨大声音,紧接着身体从上滚了下来,直到躺在楼梯尽头才停住。   地板很凉,周围的声音有些朦胧,耳边周围有点湿润粘稠,他能感受到血液从身体流出来的过程,眼睛模糊的看着楼梯上的人影。   耳边响起几声叫喊,有弟弟的、妈妈的,唯独没有他alpha的声音。   可是他明明都看见alpha的身影了。   失落的闭上眼,伴随着尖叫,整个人失去了意识,陷入黑暗。    第7章 后不后悔?   “嘟——嘟——嘟——”   四肢很重,能感觉到有人在围着他来回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像是被铁石压着,动弹不得。未知的感觉让路时栎很不安,吃力地动了动眼皮,眼前一片朦胧,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他。   “时栎,时栎——”声音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路时栎,你快醒来。”   声音越来越大,床上的omega缓缓睁开双眼,伴随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乳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前,不适的抬手遮了遮光,看着手背上的针管,顺着管子抬头,望着挂着的点滴瓶。   眯了眯眼,吃力的撑起上身,也不知道他是躺了多久,浑身发软没有一点力气。门被人从外打开,一个beta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的进来。   周越嚼着口香糖关上门,回头就看见昏迷好几天的人醒了,正傻傻的坐在床上,头上顶着纱布,直愣愣的看着他。   “谢天谢地,时栎,你总算醒了!”   “嘶——”想要说话,脑袋一阵胀痛袭来,路时栎单手摸了摸头,摸到额头上的纱布。   周越上前抓住伤患的手:“哎,你别动啊,伤口还没好呢,等会裂了又要缝针。”   扯开一丝笑容,声音沙哑的开口:“周越,我怎么了?”   把病床调了调,周越拖着下巴凑在床边坐下,直盯着他看,也不说话,直到看着时栎别扭的挪了挪,这才开口:“你不记得了?”   摇摇头,他记得君晨过敏,再然后就是... ...脸上一白,拽住好友的手臂,急忙问:“君晨呢?君晨有没有事?他人怎么样了。”   最后的印象只停在他跟君晨在楼梯边上,两人一同往下倒的场景。   抽回手,周越翻了白眼:“路君晨他不知道有多好,那还需要你来管。”   见他一脸担忧,没声好气的开口,“路时栎你是傻,还是蠢?现在是你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是你从楼上滚了下来,就差血溅当场挂了,又不是路君晨,想你那个白眼狼弟弟干什么,有时间多想想自己行不行?”   听到这话,也就知道君晨没事,刚提起的心放了下来,严肃纠正道:“君晨他不是白眼狼。”   不是白眼狼。   看看好友这幅傻样,周越切了一声说:“哪里像个好人?你告诉我哪里像?也就是你,看不出来他,看起来一副纯良乖巧懂事,实则自私又婊。”   周越越说越觉得气不过,看不惯路君晨那个伪o很久了,以往到算了,这次到好,直接把人送医院来?!   想起那天赶到医院,见到满脑袋都是血的路时栎,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嘲讽着开口:“以前要是你没被绑架,路家也不会收养他,还不知道他会在黑口待多久,能有他现在?”   提起之前的事,路时栎脸上变了变,“周越,他是我弟弟。”   周越看不惯君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夹在中间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原本是想缓和两人的关系,谁知道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只得随他嘴上说说,想着两人也不见面,不会起什么冲突。   只是这次周越实在是说的有点过了,说人不揭短,更何况这些也不是路君晨愿意的,谁愿意一出生就生活在黑口。   黑口区,出了名的混乱,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却并没有像名字那样,反之特别繁华,在里面名车名包随处可见,来往的人身着精致考究,举手投足间颇有名流之举,让人难以想象,这样一条街,出名是因为它的名声。   小三的天堂。   路君晨就出生在黑口,一直待到5岁,才被送到路家收养,本名也不叫路君晨,而叫杨君成。   是路二老爷跟养在外面的情妇生的,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那时候路远维夫妇痛失爱子,伤心过度的刘玥纹整天以泪洗面,为了转移妻子的哀痛,路远维便想收养一个孩子。   那时候路家各路远方亲戚都想着把孩子送过来,整天花天酒地的路二老爷也想起自己还有个孩子,好像也是一个Omega。   兴冲冲的派人,把杨君成直接从黑口打包,直往路家。   还真是巧了,杨君成的眼睛生的和丢失的路少爷是一模一样,两人年龄相仿,又同是o的身份,一眼就被刘玥纹看上,然后改名,成了现在的路君晨。   周越:“什么弟弟,他就是路承伟放在你们家的一条狗,用来——”   “周越!”   见好友越说越过分,就算是在为他打包不平,也不至于说这种话,“周越,君晨他是我弟弟,永远都是,而且,我和他也相差不到哪里去,你这样说他,是不是也在看不起我。”   猛地收声,见路时栎按着头,像是伤口疼痛难忍的模样,周越在心里骂了句,也不敢再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只得连连说:“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行了吧,你快躺下,别激动。”   伤口最深的位置在侧面,连着太阳穴突突猛跳,避开伤口侧身躺下。想到自己刚刚说话太重,不好意思的解释:“对不起周越,我刚说话太重了,我只是不想看你们关系这么僵。”   “是是是,”连连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小声嘀咕道:“总有一天你会在路君晨身上栽一个跟头,看你还说不说这话。”   声音很小,但还是能听见了,只不过路时栎也没说什么。   周越任性耿直,是他永远也学不会的一面。   也许是环境影响,虽然是beta,周越却有着alpha的聪明自傲,和beta的坚韧,家世显赫,却十分低调,靠着自己和同学成立了设计公司,照样过得有滋有味。   几乎有很多人追求过他,除了b,还有a、o。   不像他,只是一个残缺的Omega。   小时候路时栎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先天性腺体发育不全,信息素混乱,那时候就断定如果没有匹配的腺体,可能以后都要在床上过了。   时不时就得复诊,检查他那个形同摆设一样的腺体,除了有一个omega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要不是君晨,他还能像现在这样?   所以他对弟弟一直都有种愧疚。   “给,这可是卢怡特地要我拿过来的,说是从什么基地摘的,碰都不让我碰。”   接过橙子,沁甜的果汁在口里蔓开:“很好吃,麻烦你帮我跟卢怡说声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我要是说了,她得一个月不理我,可别了。”   小口吃着,见周越一直盯着自己,问:“周越,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周越摇摇头,想了想,开口:“你知不知道,现在大家都说是你想把路君晨推下楼,结果自己却掉下去了,是这样?”   说完见路时栎白着脸,急忙解释:“我是不相信你会干这种事,只不过都传遍了,这几天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都在说什么,什么哥哥嫉妒弟弟之类的。”   边说边打量路时栎的神情,见他一脸茫然,以他对好友的了解,料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收敛笑容,周越严肃的问:“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摇摇头:“我也不记得,只记得君晨要帮我擦药,然后,我就从楼上摔下来,再就是在医院了。”   只是明明是他想要抓住路君晨,怎么就变成他推人了?   路时栎一脸茫然。   周越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然后又恢复原状,靠着椅子,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   “算了,管那些人做什么,对了,你是不知道你住院之后,卢怡都要把我吵死了,天天嚷嚷着要我来医院照顾你,什么一定要守着你醒来,不知道还以为你两才是一对,我就是一工具人。”   周越怪莫怪样的说,路时栎也被逗的不行,含笑附和。   说了好一会,周越瞟见路时栎明显的心不在焉,心里了然,却故意没问,依旧说着这几天的趣事。   “你猜怎么着,那小子直接往我身上跳,说以后卢怡姐姐是他的,我这个beta不配,等他长大,变成一个厉害的alpha,就来娶她,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   “这么个小胖墩,还没我膝盖高,就敢跟我叫板,你说着alpha是不是天生就这么自大?”   憋了许久,终究是忍不住,“周越,成遂他...有没有来过。”   夸夸其谈的声音停了,病房陷入安静,周越见好友不安的神态,不知道说什么,就在他想着怎么绕过话题时,路时栎惨白的脸上笑了。   “他没有来是不是。”   见周越不做声,omega眼眸闪透着了然,神情落寞,哑着声音说:“我问你做什么。”   “我就知道,他不会来的,”声音很低沉,明明难受得不行,脸上却还挂着笑。   成遂不会来的,他又在期待什么。   实在是受不了,周越说:“我真不明白你怎么那么喜欢成遂,那小子从小就是个混蛋,蔫坏的很,哪里好?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能往你这病房坐一圈,心里还藏着白月光,你真的是犯——”   懊恼收住没说出口的字,歉意道:“对不起时栎,我没忍住。”   “没关系,”摇了摇头,没有深究最后没那个字是什么。   垂下眼眸,掩盖眼底的失落感,嘴角却向上扬起,声音恢复如常,故作镇定的问:“你呢,最近公司怎么样?”   “还成,前些日子有点麻烦,现在步入正轨,倒没什么事。”   知道时栎是故意岔开话题,周越顺着话题往下聊,心里却一阵心酸,这个傻子,还以为他看不出来,冷不丁冒出:“时栎,他最近对你好么。”   刚问完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周越你就是个傻逼!   急忙开口:“呃,那什么——”   说个半天也找不到理由,闭上嘴不在说话,以免又嘴瓢说错话。病房很安静,除了门外走廊来往的人群,没有任何声音。   过了许久,长听见时栎轻轻‘嗯’了一声:“一切如常。”   没有说好,或者不好,一切如常却更加致命。   他跟成遂这桩婚姻别人不清楚怎么回事,可他自己心里知道的是明明白白,纯粹就像周越最后没说出口的那个字一样。   贱!   苍白一笑,可不就是贱么。   周越待不住,嘴巴是个闲不住的主,又问:“时栎,你真的不后悔?”   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摸着戒指,神色恍惚道,“很多时候,不是你后悔就能从头再来。”   更何况他喜欢成遂这么多年,又怎么会后悔。    第8章 喜欢的人   路时栎很早就喜欢成遂了,每一次见面,对方都会在他心里留下烙印,直到下次见面,重新替换回忆。   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路时栎也只有每次晚宴,才能躲在楼上,偷偷见到人。   直到成年,碰见对方的机会才曾多。   那时候他因为身体原因,休学在家治疗,成遂偶尔会跟着成夫人来路家拜访。   今天正好周六,巧的是成夫人没来,成遂跟路君晨相继进门。   暖黄色的阳光散在房内,路时栎躲在窗帘后面,拉开帘子往下看。   手指紧紧按在玻璃上,圆润的指腹都压扁了,指纹清晰的印在窗户上。   也不知是太阳晒的,还是过于紧张,苍白的脸颊晕染几分薄红,鼻尖冒了几丝细汗。   庭院里,成遂摘下耳机,侧耳听路君晨说话,时不时开口说上两句,最后两人哈哈大笑。   路时栎盯着alpha脸上的微笑,忍不住贴近窗户。   “栎栎。”   身后传来路母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吓得路时栎急忙回身,掩盖似的把窗帘一拉,憋红了脸,咳了几声。   “咳咳——咳——”   堵住咳嗽声,心虚的开口:“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刘玥纹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他,边走边责怪道:“还不是担心你又忘了吃药,你就不能让妈妈少担心担心你。”   见他弯着背,想来也是难受的不行,又不愿意在自己面前显露,放缓了语气,“怎么起床了?是不是躺着难受。”   说着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顺着路时栎刚看的方向看过去。   庭院站着她的养子和成家捧在心尖上少爷,也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脸上挂着笑。   刚拉开的窗帘又拉了回去,压下心里的苦意,转身拉着路时栎往床上走,“栎栎,等找到配型,妈妈就带你去医院。”   匹配的腺体哪有那么容易找到,更何况omega那么稀少,有谁会愿意把珍贵的腺体给别人?等了这么多年,有多少希望大家都很清楚。   路母只不过是在安慰他。   顺着话点点头,听话的躺回床上,见路母眼眉间还夹带着愁容,笑着说:“妈妈你别担心,我现在好多了,而且我还不愿意这么早就回学校,想多陪陪你。”   听他这么说,眉头松了几分,配合道:“是是是,有你陪着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妈妈只是不想你这么遭罪,”说着摸着他的头,哽咽的说,“是妈妈对不起你。”   刘玥纹一直都很强势,只不过遭了路时栎这一趟实在是抗不住,再强的人都有柔软的一面,更何况她还是位母亲。   急忙撑起身子,不善言辞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人,情急之下环住路母,在她后背上拍了拍。   做完两人都愣了。   这种亲昵的姿势他从没做过。自从回路家,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就怕做错事惹得人不喜,哪怕路家对他再好,他都不敢放肆。   “对不起,我——”脑子清醒,就要抽回手,抬头,看见刘玥纹含笑看着自己,抑制不住的喜悦从眼里透出。   嘴角抽动,对着路母开口:“谢谢你妈妈。”   刘玥纹突然眼眶一热,见路时栎看着自己,不着痕迹站起来,背对着他掩住神色:“我去厨房看看,你乖乖躺着,等会妈妈上来陪你。”   说完离开了。   房内又剩下他一人。房间很大,收拾的很干净,唯一凌乱的就是角落的桌子,铺满了书纸,没有多余的装饰,除了床边摆着的相框。   那是他7岁那年刚回路家拍的第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是年轻很多的路父路母,两人前面各自站了两个omega男孩,一个精致可爱,举止大方,另一个瘦瘦小小,满脸惶惶不安的正是他。   还记得那时候他刚迈进路家大门,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房子,就连地砖都亮的能照出人影,自己脚下穿的是他特地洗了好几遍的白布鞋,可还是灰扑扑的,跟路家完全格格不入。   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想都不敢想这是他的家,而那个自称自己妈妈的omega笑着上前抱住自己,给了他来路家的第一个温暖。   之后每一年按照惯例,路家都会拍全家福,只有这张照片是他格外珍惜的一张,因为从那年起,之后的所有日子,都是他以前想都不不敢想的。   ‘咚咚咚——’门口传来清亮的敲门声。   “谁?”   弟弟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哥哥,你在休息么?没有我就进来了哦。”   还没等他开口,门被人推开。随着门缝拉大,路君晨那张俊秀的笑脸露了出来。   惊讶道:“君晨,你怎么来了?”   君晨吐吐舌头:“我怎么不能来,只能哥哥偷看,不准我来找哥哥么。”   这话一出,他就知道自己偷看行为早就被拆穿,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偷看的行为本就不妥,还被正主抓了个现行,这要他怎么解释。   君晨凑到床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眨眨眼问:“哥哥,你身体好些了么?”   本以为会继续追问自己偷看的行为,松了口气,笑着说:“好多了。”   听他这样说,路君晨脸上的笑意更深,双手托着脸:“哥哥,这周我跟同学约好爬山,我想找你借个东西,你的定位仪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omega天生就有我见犹怜的气质,何况路君晨生的好,喜欢笑眼弯弯看人,配上嘴唇微微上翘,任何人都不忍拒绝,什么都依着弟弟的路时栎怎么可能拒绝。   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路君晨欢呼,紧接着压低声音:“那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母亲哦。”   “好。”   路君晨笑完,随后得意的朝着门口开口:“你看,我就知道哥哥不会拒绝我,我哥都答应了,成遂哥,你可不能阻止我。”   成遂?他怎么来了?   悄悄坐直身子,心底一阵紧张。   alpha倚在门框上,凌乱的发丝肆意张扬,英挺的眉毛下闪着双桃花眼,眼眸懒洋洋看着自己。   准确来说不是他,只是这个方向,但还是让他绷紧身体。   褪去少年感的alpha逐渐变得高大,周身的气场都不由得让人臣服,就算收敛了信息素也难以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成遂伸了伸腰,无所谓的说:“行了行了,你赢了。”   路君晨:“那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不算数哦。”   “你什么时候见我骗过你。”   两人多聊了几句,之间的熟络亲昵看的路时栎羡慕不已,却没有办法插入两人之间。   “对了成遂哥,这是我哥哥路时栎,你们以前见过面的,”路君晨献宝似的把他露出来,给成遂介绍,“我哥哥身体不好,你可别欺负他。”   俊美帅气的alpha耸耸肩,虽说他平日里在外胡玩,但也是知道分寸的,什么人能玩,什么人不能碰,多的不说,就路时栎这样的omega,还真够不上眼。   他和路时栎不熟,但好歹是路家长子,这又是未婚omega的房间,停在隔路时栎不远的位置,不冷不谈打了声招呼:“成遂。”   那成想床上的路时栎脸上红了几分,磕巴的开口:“你...好。”   声音很小,唯唯诺诺的,要不是成遂耳朵好,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   只看了两眼,成遂就没兴趣再看下去,只觉得两个人竟然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就算父母不同,也没有这么不像的。   和路君晨不同,路时栎整个人十分沉闷,加上常年卧床,苍白的肤色,加上过长的黑色卷发,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十分让人不喜。   房间里充满药味,除了路君晨身上的淡淡的香气,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   对于知道路家的情况,成遂也是略有所闻,但是对于路时栎的情况却是知道的少之又少。只是没想到,同样都是Omega,路家的孩子,怎么两人相差这么大。   成遂对不熟的人没什么话讲,没一会就找借口出了去,头也没回的离开满是药味的房间。   “哥哥,你别在意,成遂哥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可能还不太熟,我刚认识他的时候,理都不理我,”路君晨趴在哥哥身上,撅起小嘴撒娇道:“不过哥哥可不要对别人太好,不然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了。”   路时栎笑了笑,把人往怀里拉了拉,脸颊轻贴在弟弟柔软的头顶,轻声说道:“可君君还是要有自己的alpha,哥哥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才不要alpha,就喜欢哥哥,”从怀里抬头,“哥哥,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alpha么?会不会到时候就不要我了。”   他会有属于自己的alpha么?脑海里闪过成遂的身影,眼神晃动,这样的小动静逃不了离他极近的路君晨。   路君晨撑起身子,定定盯着他,“哥哥,你有喜欢的人。”   惊讶弟弟这么敏感,红着脸没否认,闪烁的眼眸透出他的心思。   两人对上眼睛,路君晨噗嗤一笑:“那哥哥有了自己的alpha,是不是也会有自己的小宝宝,也不知道会是alpha还是Omega,我希望是像哥哥,和你一样的好看。”   路时栎愣住,他怎么可能会有孩子,他连腺体都没有。   眼眸转向一旁,暗淡道:“不知道。”   语气一听就有心事。   也不知道路君晨是听懂了还是没懂,直追问他,“那哥哥你喜欢alpha还是omega?”   被缠着没办法,路时栎吐了句:“君晨最好看。”   路君晨顿了顿,随后喜道:“真的么?哥哥觉得我好看?”   见终于把弟弟的注意力转移,连忙点点头,肯定道:“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好看的。”   是了,路君晨是他见过的人中长得最好看的。在他印象里,omega就该是像路君晨这样,娇小乖巧,嘴甜娇贵惹人喜欢。   反之,有时他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omega,长相平庸,没有任何过人之处,更像是个beta。   “可是我觉得哥哥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没有谁比哥哥还要好看。”   掩饰一笑:“可是哥哥真的不好看。”   “我说你好看,就好看。”   路君晨性子倔,不顺着就会不依不饶,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顺着点点头,见弟弟笑逐颜开,心里也跟着散了口气。   “哥哥,你身体真的还好么,毕业那天你要是不舒服就别来了,我拍照给你看。”   摇摇头:“考试那天哥哥没送你,毕业典礼可不能在缺席。”   之后弟弟惊喜一叫,接着他被人猛地抱住,喉咙忍不住咳了两声。   路君晨赶紧松手,平日里水汪汪的大眼含着愧疚,小心翼翼说:“对不起哥哥,是不是弄疼你了。”   见他摇头,路君晨还是一脸愧疚,爬下床:“哥哥,我去给你拿药。”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路君晨蹬蹬往楼下跑去。    第9章 晦气   六月,毕业的季节。   校园出现了很多生面孔,尤其是看起来很优秀的alpha,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成遂蹲在石凳上,对围在他身边的人毫不在意。   阳光照在高挺的鼻梁上,削薄的唇部缓缓吐出烟雾,仰头眯着眼,透过烟雾不知道在看哪里。   整个侧脸轮廓完美至极,惹得偷看的人小声惊呼,对着旁边同样出色的赵崎却没几个人在意。   赵崎有点憋屈,心里暗骂:成遂这个逼王,面上还保持着自认为帅气的笑容,对着偶尔看自己的人飘个眼神过去,亲切的不得了。   成遂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莫名有点不耐烦,转身绕过礼堂,撞见对小情侣躲在树荫里亲热,溢出树丛的信息素甜腻的烦人。   赵崎也闻见了,顺着气味看过去,“咳。”   惊得树荫里的二人立马弹开,慌张的看向声音来源。   赵崎愉悦的调侃道:“我说小学弟,这大白天的发。情,不太好吧。”   话直白的让alpha红了脸,拉着人就往外走,没注意身边人在经过成遂时,悄悄丢了张纸在地上,离开时还对着成遂眨眨眼,其中的意味非常明显。   要是碰上成遂心情好,说不定还真跟对方来一段小邂逅,可惜的是,成少爷现在很不爽。   冷漠的踩着纸条走过。   赵崎很惊讶,他还以为成少爷会来者不拒。   “成遂,刚刚那个小o长得还不错,怎么对美人这么冷漠,可不像你的风格。”   脚下一停,“怎么,你有兴趣?”   “人家看上的是你,要是我早就上了,怎么,不感兴趣?”   “味道太臭。”   赵崎哈哈大笑,可惜的摇了摇头:“小美人日子没选对,碰上我们成少心情不好。”   正想怼赵崎几句,口袋里的手机一震,掏出来一看,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身上闲人勿进的气场散了几分。   赵崎瞟见熟悉的名字,不屑的撇嘴:“撒狗粮。”   成遂往后隔开,“离老子远点。”   被嫌弃的赵崎没声好气的骂道:“怎么,不是omega还就不能靠成少爷这么近了?”   “不是不能,”不冷不谈的说了句,“而是老子对丑的东西过敏。”   “丑?你说我丑?!说话注意点,好歹我也是万千小o的梦中情人,小心我的粉丝听到了把你大卸八块。”   成遂呵呵一笑,上下扫视一番,不在意的说:“行,你让他们来。”   这自信的样子实在是让他受不了,骂道:“成遂,做人别那么自信,我就等你那天栽跟斗。”   “那你慢慢等,我就不奉陪。”   这话一出直接把赵崎哽的没话说,无奈的跟着人身后走。   越走越不对劲,这条路不是去A院,“成遂,你去哪,你妈不在那边。”   “去你妈的。”   “艹,你怎么还骂人,你跑礼堂干什么,你去哪?!”   —   烟南礼堂,毕业典礼准点开始。   主持人大方得体的贺词结束,看了眼卡纸,笑着说:“接下来,有请139届毕业生代表路君晨同学。”   台下立即一阵欢呼,尤其是alpha的声音居多,不缺乏少数的omega以及beta。   烟南分了两个校区,学生分在不同的校区,很少有聚在一起的日子。   路君晨家世好,人又长得漂亮,基本上没有谁不知道他。   路君晨迈着步子上台,等人站定,灯光在他身上镀了层光,在众人注目下omega一点都不慌,神色镇定,浅笑着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路君晨,很荣幸作为139届毕业生......”   身为优秀毕业生,很少有omega上台演讲,这是种很大的殊荣,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他身上,可丝毫不见omega怯场。   台上的路君晨十分耀眼,享受着众人羡艳的目光,这其中包括了坐在台下的路时栎。   他一直还觉得,路君晨依旧是那个在自己身边撒娇的弟弟,却没注意这些年,早就变的得这么优秀。   不由得心生羡慕,低下头,咳了几声。   台下坐满了人,路时栎有点难受,听不清台上说了什么,惹得周围人都跟着欢呼。   室内温度逐渐上升,稀薄的空气让他有点喘不上气。   “我很感谢我的哥哥,每次都是他在鼓励我,才能......”   台上在说什么,他一点都听不清,只觉得呼吸变得很困难,以至于当光束照在自己身上时,根本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推搡着站在过道中间。   强光使他眼前一片朦胧,身边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自己,陌生的场景让他由内而生出一种强烈的畏惧感。   踌躇往后退了几步,肩膀被人抵住,阻止了他往后退的脚步,迫使他停下脚步,直面面对黑压压的人群。   黝黑的镜头移到面前,大脑一片空白,傻愣着站在原地。   “我...我......”   他根本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众人顺着灯看过去,只看见一个满脸呆滞木讷,面色苍白毫无特色的omega,再看看台上的路君晨,对比二人的长相气质,大家一点也不相信这是路君晨的哥哥。   一个耀眼精致,一个暗谈无味。   任谁说,都不信两人是兄弟。   知道路家秘事的没几人,都只当两人是亲兄弟,只是奇怪两人一点也不像。   路时栎整个人犹如被定在原地,一丝都动弹不得,紧张抓紧衣角,离他近的omega看见了他的小动作,暗自瘪瘪嘴,往边上靠了靠。   “谢谢你哥哥。”   路君晨在台上笑的天真烂漫,一点都不清楚哥哥此时的内心活动,把话筒递给礼仪同学,转身下了台。   没一会,主持人控住了场面,镜头也从路时栎身上一走,灯光又继续照在台上,一场小插曲过去,除了离得近的几个omega,没人在注意这里。   见大家不再注意自己,路时栎呼了口气,提起的心放了放。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打开一看。   路君晨:哥哥,我在后台等你。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台前,没人注意路时栎悄悄靠近后台,只有刚靠着路时栎坐的omega看见了。   立刻往手机里发了条短信。   —   路时栎穿过长廊,跟着指示牌来到后台。   走到最里面的化妆间,伸手推开门,惊讶的看见里面的场景。   昏暗的化妆间很破旧,桌上集满灰尘,地上到处摆放着杂物,没想到礼堂后台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   没有奇怪为什么弟弟要叫他在这里见面。小时候两人经常围着路家后院废弃的院子玩耍,这是两人的小秘密。   窗帘垂下的一角透出光线,灰尘弥漫在空气中,随着呼吸吸进口腔。   小心迈过杂物,“君晨,你在哪里?咳咳咳——咳咳——”   捂住鼻子,往深处走去。   轻轻推开里间的门,内间不像外间,里面没有一丝光,黑漆麻乌的一片。   路时栎站在门边思考片刻,还是把门全部拉开,露出全貌,然而外间的光线还是没有把里屋照亮。   捂住鼻口,闷声问:“君晨,你在么?”   抬脚往里面走,随着深入,可见度逐渐变小,路时栎开始有些恐慌,就在他想返回时,门‘碰’的一声门从外关紧。   唯一的光不见,路时栎着急着摩挲着方向,脚下碰到脚下的杂物,碰的一声,往前踉跄。   摸着门把手,急忙上下拧动,边拧边拍打着门板:“谁在外面?快开门。”   路时栎用力拍打门板,手掌都拍红了,门外都没有一丝反应。   “求求你了,把门打开好不好,”黝黑的室内让他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压着胸口,“求你了... ...”   顺着墙壁缓缓下坠,手指无力的耷拉着,时不时敲打没有反应的门板。   “求求你... ...”   心脏暴跳,四肢开始变得麻木,特别是他的胸腔仿佛压着石头,嗓门干渴,鼻腔的呼吸只剩呼出没有吸入。   耳鸣声越来越大,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在这间小小的化妆间时,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亮了灯,随着光亮的靠近,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喂,你没事吧。”   紧紧抓住来人的衣服,就像拽住救命稻草般,呼吸急促,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失去了意识。   成遂抱着人很是无语,正想把人丢地上,衣服被人紧紧拽在手里,无奈,只得单手抱着人。   拿着手机照着怀里的人,成遂第一反应这人真瘦,第二反应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怀里的人皮肤很白,微卷的黑发垂在脸颊两侧,眉心中间起着褶皱,闭着的眼睛上挂着浓密纤长的睫毛,要不是脸色过于苍白,还颇有几分顺眼。   啧,这个新招式还是他没见过的。   “喂,醒醒。”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   单手拎着人凑近端详,越看越熟悉,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路君晨的哥哥。   连忙把头抬起来,皱着眉抓着对方的的手想要扯开,正要把人丢回地上,瞟见路时栎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联想到两家之间的关系,不情不愿的把人抱起。   “真他妈的晦气。”   单脚踹了几下门板,门不堪负重的打开,角落那人看见成遂抱着路时栎出来,吓得脸都白了。   成遂看都没看他,抱着人,临走前轻飘飘的说:“胆子挺大,路家的人也敢动。”    第10章 卑劣的偷盗者   急诊室亮着红灯。   赵崎挠着头发,在走廊上焦急的晃来晃去,见成遂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拍他两巴掌。   “成遂,我问你人从哪弄来的。”   “捡的。”   “捡的?我他妈怎么就没这运气?随手就能捡个omega,在哪?明天我去试试,”赵崎被气笑了。   在烟南碰见之前一块玩的beta,正跟人聊着开心,想着今晚还能有场难忘的艳遇,就被成遂一个电话打过来。   没听清,就听见那头说了句路家少爷,还以为成遂终于把路君晨收了,正想佩服他胆子大,谁知道被成少爷嘴里吐出的名字吓了一跳。   不是路君晨,竟然是路时栎!   没见过路时栎,可对这个人他可是熟的不能在熟,以他妈和路夫人的关系,怎么可能不认识。   赵崎:“别装死,那个路时栎刚可是浑身无力躺你怀里,老实说,你是不是把人标记了?”   “那你可就完了,老老实实把人接回家,进入婚姻坟墓,兄弟我每年会给你举办个追念单身party。”   成遂抬眸,面带嘲讽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只要是个人就发情。”   “随你现在怎么谁说,老子就等着喝喜酒,看到时候你能嚣张到哪里去,碰了这人你就乖乖把人娶了,要知道路夫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赵崎。”   “嗯?”   双手环绕,侧身斜眼看了眼赵崎,单脚踩在腿凳上说:“你tm没有嗅觉的么?”   “闻不出来什么是信息素,什么是标记?鼻子长下半身被裤子闷坏了?”   极具侮辱性,赵崎想要反驳却也知道自己说不过成遂,愤慨着说:“我看你还能牛逼到什么时候。”   成遂无所谓的挑挑眉,没把赵崎的话放心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急诊室的灯灭了,阻断门打开,几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推着床走了出来。   医生拿着诊断本跟在后头,见是年轻的两个alpha,稍稍皱了皱眉,转身朝着成遂说:“你平时是怎么照顾人的,omega灰尘吸入过多,已经严重影响到呼吸系统,腺体有加速衰弱的现象。”   “还有根据你口述,病患可能患有较严重的幽室恐惧症... ...”   医生说了大半天,都没听见面前这个alpha说话,停住了嘴,推了推眼镜盯着对方,语气严肃道:“这位先生,omega普遍免疫系统较弱,很多事情都需要注意,如果你对自己的omega这些情况都不太不了解,更容易造成患者病情加重——”   任由面前这个beta医生说了大半天,还有继续往后说教的欲望,成遂打断道:“医生,我不是患者家属,”见医生一脸茫然,好心的提示。   “第一,人是我捡的,我只是路过,第二,我未婚,第三,我和里面那个omega不认识。”   “我这样说,医生你理解了么。”   医生不信,正当他还想继续说什么时,走廊尽头的门被大力推开,一群人走了进来。   一名优雅知性的贵妇太太走了进来,神色焦急撑在床沿,满脸心疼看着病床上陷入昏迷中的omega,喊了声‘栎栎’,喊完就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   太太边上还站着一位面容俊秀的omega,身上还穿着校服,正低声安慰:“母亲,别哭了,哥哥一定会没事的,医生还在呢。”   刘玥纹擦了擦眼角,立马恢复平日里端庄,要不是略带颤音的声音,一点都没让人看出来这是刚刚抽泣的母亲。   冷静的问:“医生,请问我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你是患者母亲吧,患者目前度过了危险期,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不过还是要等他醒来在留院观察几天。患者免疫力比寻常人都要弱,腺体发育不完善这个问题我想你们也早就知道。”   “如果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腺体源,之后的并发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跟路母点了点头,离开。   待医生离开,刘玥纹又忍不住眼眶含泪,路君晨跟在一旁小声安慰,路夫人摇摇头,跟着护士离开急诊室。   路君晨没有跟上去,留了下来,走到成遂面前:“成遂哥。”   “妈妈太着急哥哥身体,没注意是你送哥哥来的,谢谢你。”   成遂还是没有说话,眼眸深处含着一抹情绪,暗暗看着路君晨,见状,赵崎吹了声口哨,往边上走了几步,掏出手机一幅装陌生人的样子。   时间过了几分钟,路君晨也没开口。   两人安静的对视,成遂打破两人之间宁静,哑着声音:“你怎么没——”   刚刚推着病床回去的小护士去而复返,隔着口罩对着路君晨开口:“你是患者弟弟吧,患者情况危急,路夫人晕倒了。”   听小护士说完,路君晨被吓坏了,刚刚还满是笑脸,瞬间白了几分,身子晃了晃,往边上倒。   成遂把人稳住,示意护士带路,扣着路君晨的肩膀把人带着往前走。   路时栎昏迷了很久才醒来,看见熟悉的病房一点也不意外,只以为是自己又发病了。   刚要起身,后颈处的刺痛感让他惊讶不已。   他的腺体发育很不完善,所以也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腺体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他的腺体,他的腺体怎么了?   缓缓抬手摸了摸后颈,手指摸到一处柔软的凸起,慢慢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原本腺体周围的皮脂是瘪的,就像干枯的泉眼,腺体更是往下塌,可现在却是饱满的。   腺体很软,用力按下去还有点疼,细微的刺痛感,让他再次确定腺体健康,眼眸升起巨大的喜悦。   “栎栎。”   刘玥纹从门外走了进来,没想到路时栎这么快就醒了过来,惊喜的走到床边,“你终于醒了,你真是的要把妈妈吓死了。”   路时栎抱歉的开口:“对不起妈妈,让您担心了。”   妈妈眼下泛青,疲惫的神态里却没有以往那种担忧,摸着他的头,呢喃着:“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妈妈,我后面的...腺体,腺体是怎么回事。”   “别急,好好说话,”路母抓着他的手,缓缓点头,肯定道,“是真的,你的腺体好了。”   从妈妈嘴里更加确定后,结巴道:“是真,真的么?   “是的,还以为你要过几天才醒,没想到你比君晨还要快些。”   君晨?为什么会提到弟弟。   喜悦的神情愣住,不解的问:“妈妈,我醒来的早,跟君晨有关系?”   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路母满是懊悔,任凭路时栎怎么问,就是不开口。   “因为他把腺体给了你。”   冷漠而又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路时栎顺着声音看过去,愣住。   alpha的桃花眼眸里面积满了红血丝,平日里肆意嚣张的气焰有些颓废,唯有眼眸里的光亮的骇人。   “为了救你,他把腺体给了你,路时栎!”成遂手指紧扣在门框上,死死看着床上一脸无辜的路时栎,一字一句的开口。   碍着路母在场,成遂压抑了声音里的情绪,只余一双红眸饱含怒气的盯着自己。   可是路时栎却听明白了,还没等他开口,成遂便转身离开,不再搭理。   “妈妈,成遂说的都是真的么?”紧拽住手底的床单,心里一直祈祷成遂说的都不是真的,可见路母回避自己的眼神,路时栎便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他刚刚所有的欣喜,对于腺体存在的欢愉,全都建立在弟弟痛苦的基础之上。   他的腺体,是从路君晨身上取下来的,那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路先生,该擦药了,”护士端着药走进来。   “好。”   低头拉开衣领,露出腺体,护士拿着棉签沾取深褐色药液,在颈部周围擦了擦,换完药收拾东西又走了。   他在医院住了好几天,除了医生和护士,他没有见到任何人。   这段时间路父路母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再加上路时栎身体情况稳定,腺体也没有出现排斥现象,就吩咐护工照顾。   更何况养子给亲生儿子换腺体这种事本就不光彩,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就连周越也不知道,两人联系也仅仅靠着手机沟通,每次周越问他去哪了,路时栎都支支吾吾。   擦完药后,医生进来了,在腺体上观察。   “没什么异常,只不过刚刚做完手术,就算移植成功,信息素和易感期前期可能还是会出现各种问题,不过路先生不用担心,等腺体慢慢适应后期,再看看会不会好转。”   “出院后要多注意伤口,避免二次感染。”   “谢谢陈医生。”   陈医生摇摇头:“路先生不用谢我,我只是尽我的职责,真正该感谢的应该是路先生您弟弟,是他主动要求试试他的腺体。”   路时栎‘嗯’了声,忍了一会,才问:“陈医生,我弟弟,最近怎么样?”   陈医生翻着病例本,头也没抬:“醒了,还在恢复期,这么长时间您没去看他?”   像是被戳中某个要点,不自在的抓着被子,然后缓缓点头。   陈医生手上一停,合上病例。   “路先生,你们家事我理应不该多说,可是这次为了救路先生,令弟可是不顾自己安全,执意给您换腺体,好在后来有跟令弟的相匹配的腺体,还来得及进行二次手术,不然... ...”   后面的话医生没说出口,可能作为外人他没什么好指责,跟路时栎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目送医生离开后,路时栎在床上坐了会,起身也走了出去。   君晨住的病房跟他隔得不远,就隔了一个楼层,可越接近路时栎心脏跳得越快。   他对医生撒谎了。   醒来的第一天,他就去看过君晨,只那之后弟弟还没醒来,病房里挤满了人,应该都是君晨的同学或者朋友,有的人他以前见过,但都只是点头之交。   其中有个omega看见他似乎格外的愤怒,趁着众人都关注昏睡中的路君晨时,凑到他身边,压抑着怒气,冲着他恶狠狠地说:“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小偷!”   他确定不认识这个陌生的omega,可omega似乎对他很熟悉,瞪着眼,瞳孔深处印着他的影子。   “用别人的腺体舒服么?”   听完omega说完这句话,他下意识的跑了。   从那之后他不敢白天去看路君晨,害怕再遇见那个omega,害怕面对弟弟,只敢夜深人静的时候,溜到楼下,隔着窗户偷偷看,就像个小偷,窥视着。   后颈刚换完药,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些凉,可腺体确很热,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别的,每走一步腺体都会火辣辣地抽疼,仿佛都在提醒这是假的,这原本属于弟弟的腺体被他偷了。   他知道腺体是弟弟的,他想把腺体还给路君晨。   所以,他故意把药换掉,想要跟腺体产生排斥,愚蠢的以为可以借此把腺体还给弟弟,却被路母发现。   他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路母冷着脸对他说:“就算你把腺体挖出来,我也不可能给路君晨,别那么天真,这是他欠我们家的,时栎,你记住,这一切都是他欠你的,你没有错。”   那是第一次见路母跟他发那么大的脾气,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那么冷酷的母亲,他待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愣着看着母亲。   看着母亲眼眸里的冷漠,路时栎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母亲真的不喜欢路君晨。   不知不觉走到路君晨病房前,盯着门外的名签迟迟不敢敲门。   门从里面打开,床上的路君晨惊喜的看着他,“哥哥!”   路君晨依旧是那么的富有朝气,丝毫看不出做完手术的痕迹,刚开门的就是上次瞪视他的那个omega,正坐在弟弟床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久这两人第一次见面,路时栎尴尬的打破沉寂,“君晨,你伤口还疼不疼。”   路君晨笑着说:“一点都不疼啊,倒是你哥哥,我听医生说腺体没有排斥,真是太好了,你感觉现在身体好点了么?”   “好...很多。”   没想到君晨这么不在意,大咧咧的把他羞于出口的话题引了出来,想到这里他更是愧疚,“谢谢你,君晨,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路君晨从床上下来,凑近后握住他的手:“哥哥,别说什么死啊死的,你再这样说我可就生气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说着低头露出后颈,摸了摸光洁的皮肤,说:“你看,我现在这个腺体不是好好的,哥哥别想了,我一点事都没有,只要你能好起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看着君晨完整的后颈,路时栎很羞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卑劣的盗窃者。   声音低落道:“谢谢你君晨。”   “好啦好啦,别谢了,你看我这不是好着的嘛,对了哥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 指着那个omega面前,“他叫沈亚宁,亚宁,这是我哥哥路时栎,你可以和我一样叫他哥哥。”   只见沈亚宁僵硬着抬手,飞快的碰了下他,立马收回了手。   他没什么反应,可路君晨却不悦的皱眉:“这是我哥哥,亚宁你怎么这么不尊重我哥哥?”   气氛有些尴尬,路时栎想也是这人跟弟弟关系很好,知道腺体的事,在为路君晨打抱不平。   “君晨,别——”   “沈亚宁,”omega抬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仇视他,只是轻飘飘的开口,“我叫沈亚宁。”   沈亚宁的眼神很奇怪,似怨又有些不甘。不明白为什么沈亚宁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看着沈亚宁的手,顿了顿伸手回握:“你好。”   见他们两人握手,路君晨笑着说:“哥哥,这段时间你没有来看我,都是亚宁照顾我的,你可要替我好好谢谢他哦。”   路时栎:“谢谢。”   “不用谢,”沈亚宁很怪异的看了他一样,语气很慢的回答。    第11章 听说你想跟我结婚   “滚开!”   承受着alpha的怒火,助理垮着脸,就知道今天不该来老板家,硬着头皮把人拦住:“少爷,老爷特地吩咐了不让人打扰,谁都都不可以。”   “成总,您就别为难我了,真不是不让您进去,快——快拦住!”   无视助理在耳边叽叽,推开人就要往里走,保镖上前要把人拦住,被成遂一脚踹倒,撞在门上发出闷响。   成遂骂道:“去你妈的什么破玩意,我看谁敢拦我!”   正要出手的保镖们停在原地,面面相视不知道如何处理。   扭了扭脖子,无视其他人,皮鞋对着地上的保镖踢了踢:“滚开。”   保镖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还是站在门前不肯让开。   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成遂。   危险的眯起眼,这是他发怒的前兆,平日里肆意妄为耍少爷脾气,可当真的发起火来平静到骇人。   alpha身材高大,哪怕是收敛着信息素,浑身还是散发着压迫的气场,盯着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保镖,一字一句的开口:“老子让你滚开。”   保镖还是没有动,要不是身上颤抖暴露了内心的想法,还真让人看不出来。   眯眯眼,正要动手,门从里拉开。   “你老子还没死,就敢自称老子?”成镇远拄着拐杖往地上狠狠敲了几敲:“我还没死!”   成遂收回手,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你老死没死我没瞎,不过这耳朵倒是不怎么好使。”   “你——”成镇远被气的又敲了几下地板。   “行了,别装了,装了这么几十年也不嫌累得慌,我问你,谁提的要我跟路家那个病秧子联姻?”   成镇远摸着胸口,似乎被气的喘不上气,却又无可奈,而成遂见他这幅模样,不屑的笑了笑,却没有继续开口。   反而一直站在成父后头沉默不语的人开口:“成遂,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   目光转到成镇远身后,看见那人,成遂眼底的讥讽更深了几分。   “老子跟你说话了么。”   庄辕烽,成遂的beta哥哥,也是成镇远跟他母亲结婚前,跟其他人生下的孩子。   成遂一直觉得他父亲成镇远就是个人渣。   跟他母亲结婚前就有了妻子和孩子,为了前途抛妻弃子入赘成家,还把自己的姓都给改了,最后,又带着前妻留下来的儿子回成家。   而每次看见庄辕烽那张什么都不在乎的面瘫脸,成遂就恶心的不行。   “成遂!怎么跟哥哥说话的,还有没有一点尊敬长辈的样,你爷爷是怎么教的,就把你教成这幅顽固子弟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   “闭嘴!”恶狠狠打断,“你没资格提我爷爷。”   “怎么没资格,我是你父亲!”   成遂不怒反笑:“还知道你是我父亲呢,我妈现在在哪你知道么?”   见成镇远被自己哽住,成遂压住火气。   “得了,我今天没空跟您在这里扯别的,我问你,谁让你擅自做主跟路家联姻的,我都没同意,谁让你答应的。”   成镇远缓了几口气,语气变得格外温和道:“我这不是为你好,路家知根知底,他们家孩子是什么样的都清清楚楚,总比在外面找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要强,路家那孩子我见过几面,虽然身体弱了点,不过好歹是个不错的孩子。”   安安静静听完,成遂补上一句:“不三不四的您不是最喜欢。”   这话一说出口,所有人都把头埋了下去,大气不敢出一声。庄辕烽看了眼成遂讽刺的眼眸,而后又转向别处。   而成镇远则深深吸了口气:“这事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跟你爷爷也说了,你要是有什么意见,你自个跟他说去。”   说罢了抬脚离开。   庄辕烽跟在后面,离开前,走到他面前说:“这事不是爸决定的,成夫人跟路家定的。”   成遂看都没看庄辕烽,冷冷的甩下一句。   “庄辕烽,你更没资格提我妈。”   坐回车上,成遂接了通电话,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只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   挂断电话,额头抵在方向盘很沉默,突然抬头,接着对着方向盘恶狠狠地拍下,刺耳的喇叭声彻响。   抵着靠背,过了会低声骂了句‘艹’,深深抽了口烟又丢了。   “喂,赵崎,给我找路时栎的号码,嗯路家那个,我让你查就查,哪那么多废话,快点。”   说完把手机摔在副驾驶上,踩着油门飞驰而去。   “师傅,麻烦您快点。”   “我也想快点,你看这路堵的死死的,我再快也不能飞啊。”   正值下班高峰期,车卡在路中缓慢行走,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见他不停看时间,好心提醒:“等过了前面红绿灯就快了。”   “谢谢。”   焦灼的看着时间,路时栎很急,又不好意思继续催,只得暗自祈祷时间过得慢些。   握着手机,见时间一点点过去,车子还是卡在中间挪行。   “师傅,我就在这下,麻烦了,”付完钱,路时栎推开门往前跑去,期间还差点被电动车撞倒,又跟电动车主道歉,完了之后匆匆离去。   “喂,我还没找你钱呢。”   司机师傅隔着车门喊着,可omega早就跑远,摇摇头又坐了回去。   气喘吁吁跑到咖啡厅,擦了擦额前的细汗,撑着膝盖平复呼吸,然后又对着玻璃门整理吹乱的头发。   一切准备就绪后,压抑内心的紧张,才踏进咖啡厅。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您,”店员上前询问。   “谢谢,我...我找成先生,他在这定了位置,”路时栎气息还有些不稳,说话有些喘气,好歹表达完自己找人的意愿。   店员笑了笑:“请跟我来,成先生在包厢等候您很久了。”   他还以为是两个单身的alpha和omega在约会,而害羞的omega还有些不好意思,自以为好心缓解,熟不知让路时栎更慌。   怎么办,成遂早就到了。   跟在店员后头,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停在包厢前面,还没回过神。店员把门打开,忐忑不安的走进去,入眼的靠窗闭目而坐的成遂。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俊美和优雅,前提是忽略眉间蹙起的褶子。   不确定成遂是不是睡着了,小心翼翼站在桌前不敢吵醒对方。   不知不觉看的入了神。   眼皮动了动,赶忙移开眼神,果然,下一秒成遂便睁开眼,还被站着的路时栎吓了一跳。   “艹,吓老子一跳。”   路时栎往后退了一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成遂揉了揉眉头:“没事道什么歉,站着干嘛,赶紧坐啊。”   “好,”听话的坐下。   “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了。”   刚才带他进来的服务员把水放桌上,出门前对他眨眨眼。可惜的是路时栎正处于慌乱状态,并没有收到店员给他的鼓励。   成遂没有动,只盯着人看,也不说话。   双手紧握杯子,在对方的目光下有些坐立不安,终于等到成遂开口,却被他说的话惊呆。   成遂:“听说你要跟我结婚。”   猛地抬眸,对上成遂的眼眸,在对方犀利的眼眸中,慌张道:“什么?我没有...我不知道。”   成遂半信半疑。   看到他眼底的怀疑,路时栎解释道:“我怎么可能。”   越说声音越小,对啊,他怎么敢有这种念头,“我知道的。”   关于对方嘴里知道的是什么意思,成遂不想深究,只觉得这个路时栎说的话让他半知半解,人真的是奇怪得很。   “行了,没有最好,”成遂往后靠,下巴微微抬起,整个人傲气得不得了,“别让我知道你有这个念头。”   路时栎点点头,一时间两人又没了话。   飞快地抬头看了眼成遂,见他还在盯着自己,又低下了头,忍不住问:“成遂,我能问问,你从哪里听到的么。”   成遂:“别管我从哪里知道,总之,你亲口说没有这个念头,我就奉劝你记在心里,不然别怪我不给你们路家面子。”   说完桌上的手机响起,看了眼屏幕,成遂拿起手机起身。   “单我买了,你随意。”   留下他独自坐在包厢里,和成遂一口没动的咖啡。   半响,包厢响起一声自嘲的轻笑。   路时栎你在期待什么,难不成真以为成遂约自己有什么事么?你在想什么。   离开咖啡馆前,店员热情的对他说了声‘欢迎您下次光临先生’,回以店员一个微笑,恍惚离开。   在外面晃很久,临近傍晚才回家。室内空无一人,就连刘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手机响铃。   “喂,妈妈。”   “我...刚去外面有点事,现在到家了,什么?”   电话那头路母又重复一遍,听清楚之后,路时栎脸上瞬间惊讶,随后黯然开口:“妈妈,不行。”   “不是,我和成遂不能结婚。”   路母:“傻孩子,你和成遂都是成年人了,又都是未婚,怎么不可以?听妈妈的话,对了今晚我和爸爸不回家,明天等我们回来再说,妈妈还有事,先挂了。”   嘟声切断,握着手机路时栎急的不行,他才和成遂说自己没有结婚的想法,转眼母亲就给他说两家结亲的事,怎么能不急。   只好等路母他们回来,跟他们说这个婚不能结。   收拾完画稿,路时栎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准备睡觉,手机又亮了。还以为是周越发的消息,没想到是君晨。   君晨:哥哥,你睡了么?   路时栎:还没有,怎么了?   君晨:我跟同学在酒吧参加社团活动,钱被偷了,现在被人扣着,走不了,你能不能来接我们。   君晨:千万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不然我可就惨了[可怜][可怜]   酒吧?君晨一个omega跟人去酒吧。   随便套了件衣服,避开刘叔偷溜出了门,沿着路走了很久才打到车,跟司机说了个地址,便给君晨发消息说他马上到。   没看见司机听完地址后,一直偷瞄着后视镜看他。    第12章 嘘!别动   酒吧闪烁着霓虹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很容易激起兴奋点,所有人跟着音乐扭动身躯,闭着眼沉浸在放纵的世界里。   路时栎一进去就被里面昏暗的环境迷了眼,面红耳赤的别开头,不去看酒池中央的表演,跟周围有点格格不入。   幸好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嗨点,没人注意他。   混在里面找人,周围不是alpha就是beta居多,几乎没看见什么omega。   背着的路时栎没注意前面醉汉,转身就撞到那人,惹来醉汉几声咒骂,连忙道歉,还好醉汉没计较,只是骂了几句,摇摇晃晃的走了。   轻呼一口气,路时栎捏捏拳头,往更深处走去。   越走越深,穿过人最多的中央,躲在人少的角落尝试联系路君晨。手机打不通,拨了好几次就是忙音,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一个人在这?等朋友么?”   回头,面容英俊的alpha端着酒杯,笑眯眯的看着他。   陌生人的靠近让他很不不自在,紧张的往后退,直到后背抵着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到了酒吧深处一角,现在只有他和面前这个陌生人。   alpha脸上一直带着和蔼的笑容,可路时栎本能的察觉到危险。   思索片刻,说:“嗯...嗯,在找朋友。”   “打电话是行不通的,音乐声这么大你朋友可听不见,我带你上二楼找吧,一楼人多也杂,像你这样可爱的omega一般都在二楼,你朋友也是omega吧。”   “谢谢,不用了,”说着就要离开。   alpha堵住他,将人围在角落。   警惕的看着对方,自作镇定的问:“请问你有什么事。”   略带兴味的打量着路时栎,暗自奇怪这个omega怎么对他的信息素没反应?周围好几个人见他散发信息素都懂味的离开,偏偏这个omega没有半点反应。   在打量之下,路时栎万分不自在,隔开两人的距离:“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要绕过人出去,谁知手腕被人抓住。   “不好意思,请你放开。”   想要挣脱,但两人力量间的悬殊太大,越是挣扎手腕反而收的越紧。   “你怎么对我的信息素没反应?你是性冷谈么?嗯?”   “性冷谈更爽,指不定现在一副不情愿的模样,等会就哭哭啼啼的要,跟哥哥一起去玩玩,说什么找朋友,其实是找alpha吧。”   说着就想拉着人走。   “你放开!”他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急着想要挣脱,两人推搡中,手机甩了出去,落到一人脚下。   来人捡起手机,对着alpha喊了句‘曹易’,紧跟着alpha就停下了手,看向来人。   心脏跳的巨快,耳边没听清二人在说什么,这个叫曹易的alpha便松开了手,看了眼他,拿着酒走远。   “这是你的手机吧,给你。”   来人是个omega,穿着黑色背心上衣,上衣很短露出腰间一截白皙皮肤,下身穿了件紧身皮裤,衬的整个臀部线条非常明显,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中还看见omega染了个红色头发。   随着身体的动作,裤子后头还垂了个貌似是尾巴的物件。   从没见过有omega穿过这样的衣服和打扮。   路时栎顿了顿,从来人手中接过手机:“谢谢。”   omega见他这个样子,笑了笑:“还没见过omega像我这样的,是不是吓到了?”   摇摇头。   omega嘴里抽根烟,却没有点,含在嘴里:“你是路君晨哥哥。”   路时栎:“你认识我弟弟?他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omega的反应很奇怪,像是被什么给笑道,噗嗤一声:“他好得不得了,在二楼,我带你上去。”   “还有我叫杨玄锌。”   “你好,我叫路时栎,很高心认识你。”   听到很高心认识你这句,杨玄锌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奇怪。   跟着人穿过人群,这会有人带路,很快就到楼梯。   期间还有人在杨玄锌身上揩油,杨玄锌也不在意,对看得上眼的人笑呵呵的回摸回去,对看不上眼的直接脚踹,跟在后头的路时栎看呆了。   到了楼上人少了许多。   杨玄锌把他带到包间,倒了杯酒喝下:“你在这里等会,我叫他过来。”   坐在皮质沙发上,一动不动,打量着包间。   包间很安静,门外的音乐声被阻断在外,里面有面透明的玻璃,从上往下看能把楼下所有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走到窗户边,好奇的往楼下看,正看见有人在接吻,更甚至还有的人手也在互相抚摸。   匆匆看了两眼便坐回原位。   脸颊很烫,拍了拍自己,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脸上的发烫显示了他的躁动。   “君晨怎么到这里来?”   小声说了几句,顺手端起看起来很像果汁的杯子,喝了一口,想要散去燥热。   时间过了很久也不见杨玄锌带人过来,路时栎的眼皮开始打架,一下一下眯着,紧跟着人便靠着沙发闭上了眼。   睡着的路时栎很不舒服,浑身燥热,特别是后颈处特别滚烫,忍不住拉开衣领,还是没能散开周身的燥热,恍惚中闻见一股淡淡的像是酒味的味道。   顺着味道闻过去,脸贴上一处凉意,舒服的叹了口气,双手环住,脸往深处钻了钻,还没等他往上爬,便被人拉开,刚刚舒服点,瞬间又变得热起来。   “不要...不要走,好热... ...”   双手又扒上去,直到贴上才满意。   可这种凉意不能解决浑身的热感,很快又不开心的小声嘟囔着:“怎么不凉了,一点都不舒服。”   嘟起嘴唇把人推开:“走开,不要了。”   没成想刚转身就被人拉了过去,眉头紧皱着想要挣脱,谁知道环住他后背的手结实有力,死死把他固定在怀里。   “好热,你走开。”   omega弱小的力量在alpha面前就像小猫挠痒般。   把他手反到身后,alpha粗喘着气,沙哑着嗓子,贴着路时栎耳根处低声呢喃:“乖,别动。”   犹如被定在怀里,路时栎乖乖听话的没动,一只手贴在alpha胸前,只觉得这人说话特别好听,还能解除身上的热感,还想在听听,可等了半天只感受到对方不稳贴在他头顶喘气。   手指无力的靠在对方胸腔,轻轻敲了下,带着哭腔哭诉道:“你... ...”   alpha抓住在自己胸前捣乱的手,凑到嘴边亲了口,安抚着:“宝贝,怎么了?”   “我... ...”   像是逗小猫似的,alpha故意没理解路时栎的意思,调笑道:“嗯?要什么?”   “我... ...”像是受不了,头埋进对方结实的怀里,声音闷闷说:“你说说话。”   “太小声了,听不清啊。”   “我让你说说话,我好热!”   提高声音说完,往alpha身上拍了拍,似是不满又似不好意思,说完就装哑巴,不再开口。   alpha笑了,“刚要求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宝贝。”   “现在该轮到我要求你了。”   说着便把人抱了起来。   路时栎尾椎骨一阵酥麻,紧接着燥热散开,却从身体深处散出更加狂热气息。omega不满的扭动,alpha安抚着小猫:“嘘,别动。”   夜晚还很长,房内温度逐渐升高。    第13章 该死的完全标记!   室内遮光帘拉的很紧,遮挡凌乱不堪的房内,铺满地毯的木质地板和随处可见的衣服,显露出昨晚是怎样的疯狂。   被子动了动,挂在床尾的衬衫顺着被子落在地毯上。   路时栎皱起眉头,仿佛睡得不是特别安稳,在梦中呢喃着。   像是感受到他的不安,alpha把人半扣在自己怀里,安抚的拍了拍情人的肩膀:“别动。”   肩膀被霸道的扣着,他陷在黑色枕头跟alpha中间,本还在挣扎的人很快又沉沉的睡过去。   过了好一会,路时栎的睫毛动了,缓缓睁开眼睛,人还没清醒,只觉得浑身格外的痛,特别是后腰和腺体,被针扎过的刺痛。   压在身上的胳膊结实有力,将他死死固定在怀里,浓郁的信息素味充实着整个房间。   路时栎瞬间清醒了,脸上的红晕退的一干二净,嘴唇发白,伸出手,颤抖往后颈的探过去。指腹触及的齿痕凹凸痕迹异常清晰,狠狠围绕着腺体周围。   完了。   他挣脱后面那人的手,猛地坐直,模糊的记忆重现在脑海中。   黑色丝绸质感的床单剧烈的抖动,两人十指紧扣,犹如荡在海浪上,上下漂浮,路时栎听见自己一声声略带哭腔的求饶。   眼睛瞪的很大,不可置信的望着虚空一角,怎么也不敢相信是真的,满脑子只剩下绝望,害怕的不敢掀开被子。   为什么会这样。   路时栎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睡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拳头握的很紧很紧,他用力咬住唇部,刚合上的伤口又被咬破,血腥的铁锈味布满整个口腔。   “起这么早干什么?不多睡一会。”   身后的alpha醒来,半眯着眼撑起身子把他抱在怀中,亲了亲头顶,爱怜的开口:“累不累。”   感受怀里的人在颤抖,alpha搂着对方的腰,正要继续说,紧接着就被人猛地推了出去。   “怎么了——是你?!”   路时栎也愣住了,结巴道:“成...成遂?”   成遂很快恢复表情,别开脸,冷声问:“你怎么在这。”   丝毫不见刚刚的宠溺和爱怜,就连眼睛都不屑看他,满脸的不耐和厌恶。   路时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愣愣的坐着不知如何开口。   成遂:“问你话,别和个哑巴样,说!”   “我...我也不知道,昨天...我在等人,然后就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   “闭嘴!”成遂烦躁的打断,被一连串的我我我吵得脑袋像要炸裂。“妈的!”   路时栎立刻闭上嘴,房间里很快变得安静。   一旦静下来,身上的感知也被无限放大了,身下有东西流出来,意识到是什么东西,路时栎白了脸。   成遂阴沉着脸:“你过来。”   “啊?”   “啧,我让你过来,听不懂人话!”   赶忙往前挪,停在成遂手边上又停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   成遂可顾不上那么多,把他压在被子上撩开脖子上的头发,在后颈处死死看了两眼。   知道成遂在看腺体,一股羞耻感涌上头,从后颈散发出的滚烫迅速染红周围,就连他脸上都烧了起来。   等了几秒,成遂‘艹’了一声,把路时栎拎起来,正要说话,门口传来骚动。   门被打开,外面的人还没进来,就闻见满屋子暧昧而又刺鼻的味道,走在前面的人看见两人光着身子待在床上的模样,惊呼着别开了眼。   路时栎急忙拉开距离,呐呐开口:“妈...妈。”   谁知路母身后又走进来一个人,看着如此场面,急忙往后走,背过身小声喊了句:“哥哥,你——”   “你怎么和成遂哥在一起。”   不知道怎么解释,开口几次又闭上,憋了半天才说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和成遂,我们两个。”   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满屋子的旖旎痕迹比什么证据都强。   路时栎本就不善言辞,急的要起身,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又坐了回来。   “对不起妈妈,我,对不起。”   本以为路母会生气,谁知道路母摇摇手,说:“不用说了,妈妈都知道,你们先把衣服穿好,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成遂他母亲等会到,你们别腻歪太久。”   临走前还说了句,“就算两人马上要结婚了,也不能这么冲动。”   退出去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关上。   成遂一直在沉默,阴着脸猜不透在想什么。观察着alpha的表情,路时栎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狠狠推在床上。   成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眸里的厌恶和不屑深深刺痛了路时栎。   “原来你真的有这个念头,”成遂嘴角勾起,冷酷的开口讥讽着。   说完深深吸了口气,额头青筋暴起,就连眉宇间都是无情的,一把抓着他的下巴,戾气十足地开口。   “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   —   “哎呦成少,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这还没开店呢。”   朱曼笑着迎上去,正要攀上成遂胳膊,瞟见成少铁青的脸色,有眼力见的放下手,语气一换,恭恭敬敬的把人迎上楼。   成遂倒在沙发上,闭着眼默不作声。   朱曼端了杯水递过去。   一口喝光直把杯子往角落砸过去,炸开玻璃渣子。朱曼站在一旁动都没动,哪怕被玻璃碎片划伤也没有反应,面带微笑恭敬的候在一边。   “赵文圣那个傻逼死哪个床上了。”   就算成遂骂的人是自家老板,朱曼脸都没换,回:“老板在楼上,需要帮您叫他下来么?”   成遂低声咒骂着,翻开手机对着那头骂:“三分钟,从人身上给老子爬过来。”   很快一个alpha裤子还没拉好,急匆匆冲进来。   一进门就开始骂骂咧咧:“艹啊成遂,大清早你搞什么。”   嫌弃的撇开头:“把衣服穿好,老子对你没兴趣。”   “还不是你催命,让我把佳人落床上,指不定等会怎么跟我闹腾,你要是没个什么重要事,看我等会怎么弄你。”   闻言,成遂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被人抓包的事,黑着脸抽闷烟。   见此情景,赵文圣乐了,支起胳膊上下仔细打量,越看眼越亮,欲说什么,门又打开。   赵崎何锡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赵崎一见成遂烦躁的模样,就哈哈大笑。   搂过成遂肩膀,满脸八卦的说:“兄弟,你牛啊,这么快就把路时栎收了,我说你怎么找我要号码,敢情你是找人约啊,不愧是你成遂,哈哈哈。”   何锡渊也满脸挂着看好戏,只是没赵崎那么明显。   甩开手,“你特么找死是么,离老子远点。”   “啧,你还当我想靠你啊,浑身的信息素味,臭死人,哎哎哎,说说看,完全标记爽不爽?我们四个还就只有你体验过,怎么样。”   “爽你麻痹,滚!”   “哈哈哈,别不好意思,跟哥儿几个说说看~”   成遂:“要试你现在躺下,我给你试试。”   脸上笑容僵硬,打着哈哈。   赵崎又问:“怎么,你爸不是一直想你跟路家亲近,这事成了是好事啊,有什么好烦的。”   阴着脸不说话,何锡渊拍了拍赵崎肩膀示意不要说了。   赵文圣反倒是一脸懵逼,“什么标记,你们在说啥,我就一天没出门,错过什么好事?”   何锡渊二人没说话,半响,成遂才慢悠悠的宣布:“我要结婚了。”   这下不止赵文圣,就连另外两人都诧异的看过去。   “我靠!”赵文圣惊的弹起,“你再说一遍?”   “老子要结婚了。”   赵崎:“我去... ...”   这个消息确实爆炸,众人好一会都没晃过神,半响,赵文圣才挤出个:“呃...恭喜......”   “可不是么,”说完靠在墙壁上,眯着眼睛轻声说:“我成遂要结婚了,和路时栎。”   这短短一天的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叹了多少口气。   赵文圣呆了半天,冒出句:“怎么回事,你不是和——”   “文圣,”何锡渊打断赵文圣,开了瓶酒给成遂满上,“行了,今天我们陪你,把文圣这里的好酒喝光。”   赵崎听说有好酒喝,跳出来单脚踩在桌子上:“来来来,今天不把赵文圣这里的酒喝光,我就跟他姓,朱曼?把你们老板收藏的酒拿出来,朱曼,人呢?”   候在门口多时的朱曼扭着胯走进来,把酒一件件摆桌上,“来了来了表少爷。”   “艹赵崎,搞什么,这可是我从拍卖会搞回来的酒,你别给我撒了,悠着点!”   拿着酒杯猛地一口闷下去,赵崎见状对着成遂吹了声口哨,“成少爷,今天这杯酒庆祝你结束单身,还记得我之前说什么来着,哈哈哈。”   一巴掌拍开赵崎的手,“滚!”   赵崎:“行行行,我滚我滚,您慢点体验这剩下的单身日子。”   有了李家兄弟,气氛活跃几分。   摇晃着酒杯,盯着琥珀色液体,脑子里全是昨晚的场景,怎么想也记不清怎么跟路时栎睡一起。   啧,还把人给标记了。   对于标记这个事成遂一向特别注意,而且他完全没有印象昨晚还有这回事,只记得昨晚气氛很好,把人翻来覆去弄了很久。   人也乖得很,要他做什么就做,怎么就标记了?还是说,他以为——   回想起细节,成遂眼眸闪过一丝深意。   又想起另一件事,懊恼的砸下酒杯。   “该死!”    第14章 哥哥,我要出国了   路时栎扯着西服下摆,在试衣间里呆了一会,惶惶不安的走出去:“妈... ...”   定制的西服很贴身,白色的面料在灯光下泛着银光。   路时栎的肩膀比较窄,设计师特地往里做了做,顺着肩膀往下,流畅的窄腰线条很惹眼。加上造型师还特地把他常垂下的刘海撩起,露出清秀的眉眼。   “我就说时栎很适合,路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刘玥纹点点头,看着路时栎眼里有丝水光,很快眨眨眼掩盖住。一向对母亲很在意的路时栎察觉到了,靠近,无声安慰着母亲。   成宛琼也看见了,说:“时栎,你来。”   满脸笑容招呼路时栎过去,拉着人上下打量,越看眼底笑容越深,拍着路时栎手背:“近看越看越帅气。”   红着脸小声道谢:“谢谢阿姨。”   “怎么还叫阿姨?该改口了。”   张张口,结结巴巴喊了句‘妈’,成宛琼笑着答应,而一旁的刘玥纹却紧皱眉头。   就在成宛琼还要说什么时,门口走进来一人,凑到耳边说了什么,只见成母脸色一变,说:“绑过来。”   绑的是谁在场的三人心如明镜,刘玥纹脸色更加难看,路时栎不敢说什么,只能在一旁没吭声。   没一会,就见成遂便骂骂咧咧的进来:“把手拿开!”   成遂甩开保镖,理了理外套,走到成宛琼面前,皱着眉喊了句:“妈,”又对着刘玥纹叫了声:“路夫人。”   丝毫没看站在一边的路时栎,臭着脸坐下。   见状,成宛琼反而笑出声,没有丝毫责怪人的意思,细声细语道:“成遂,懂不懂规矩。”   成遂坐直身子,压着不悦:“不是说试衣服,衣服在哪。”   店员拿着衣服走了过来,成遂挑剔的看了看衣服,啧的一声起身。   “这孩子从小被人宠坏了,没大没小的,不好意思了路夫人。”   路时栎不懂,可刘玥纹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冷笑一声,面上还是不露神色,“哪里哪里,时栎身子不好,以后还要需要成夫人多照料。”   “那是自然,这个路夫人可以放心,时栎我会好好照顾的。”   婚期很紧,今天除了确定礼服,还得把婚照拍完。   跟着店员往里走,还以为要等成遂,到了里面才发现成遂早就到了,不耐烦的坐着。   身上随意套着西服外套,里面的衬衫扣子也没扣,抬着头任由别人给他系领带,斜着眼,撇见刚进来路时栎,眉毛一挑,瞳孔微闪,意味深长的把人从头看了一番。   在alpha的打量下,路时栎不知所措的停住脚,下意识的挺直后背。   成遂可没注意那么多,只是觉得果然是人靠衣装,这么一看,路时栎还挺有那么一回事。   也不怪成遂有这种想法,在两人少得可怜的见面中,路时栎不是把眼睛遮着就是病恹恹晕着,而唯有一次两人赤裸见面,还是看不见对方的状态。   说来也是可笑,他还从来没认真打量过自己的结婚对象。   看了一会就没了兴趣,收回眼神,半阖着眼眸,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腿。   拍摄的过程中很不顺利。   摄影师示意二人靠近点,路时栎僵着身体不敢靠近,而成遂则是高傲的抬着头,懒懒的靠着。   气氛很尴尬,摄影棚里除了成遂,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到后面摄影师不干了,跑到外面打了个电话,再进来的就是另一个摄影师。   后来的摄影师可不像先前哪位,拍了好几张都不满意,头从镜头后面露出来,“靠近点,都要结婚的人隔那么远干什么,助理,上去把路先生的衣服整理下。”   说着便钻回后面换了个镜头。   路时栎也知道进度太慢,耽误了大家的事情,飞快的看了眼成碎,握紧手低声说:“抱歉。”   他整个人靠在成遂胸前,隔着衣服都能听见成遂的心跳声。   僵直着后背,就怕松了劲,会惹得alpha不悦。   “路先生您别那么僵硬,放松点靠过去,对,就这样,唉化妆师,你腮红是不是打多了,路先生脸上怎么那么红。”   闻言,路时栎脸更红了,心里暗暗骂道。   路时栎你在干什么!清醒点!   骂完自己,路时栎努力放松后背,没感受成遂有不悦,才放下心来。   有了两人的配合,终于拍了几张还算满意的照片。   只不过刚拍了几张,成遂就没了耐心:“行了。”   说着起身把外套丢地上,松开领带转身离开。   路时栎跟在后面,眼见成遂就要离开,开口说:“成遂。”   成遂脚下一停,没有回头,不过也没有离开,一手插在口袋里,静站在原地。   路时栎鼓起勇气:“你有时间么,我想跟你聊聊。”   室内很安静,他往前走了几步,紧张着扣着手心,几番心理斗争,伸出手展开:“上次你留在酒店忘了拿,我给你收起来了,给你。”   直到他的手都酸了,成遂都没有转身。   等了很久,才听见成遂背着他开口:“路时栎,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么会收买人心,看起来一副可怜兮兮,摆出副要所有人保护你的模样。”   “真是装模作样,令人恶心!”   说着把门猛地关上。   留在里面的路时栎怔怔看着手里的项链,默默放回口袋,忽略成遂刚说的话,默默在心里想着。   等成遂心情好了,再给他好了。   婚礼现场   路时栎紧紧拽着深蓝色丝绒礼盒,嘴唇上擦了浅色口红,还是没盖住他脸上的苍白。   面无表情的听着隔间说话声,对方自以为收敛压低了声音,可几人细索的说话声还是传了过来。   “你听说了么,成少爷好像还没有来。”   “什么?婚礼马上就开始了,人还没来?”   “是啊是啊,对了我还听说,其实成少爷是不想结婚的,也不知怎么的,把路家那位omega标记了,成少爷才不得不答应。”   “那就是说我刚看见的齿痕是真的?”   “什么齿痕?”   “就路少爷后颈啊,刚给他弄造型的时候看见的,你是没看见,咬的可深了,也不知道两人当时有多火热。”   听到这里,路时栎抬手摸了摸后颈,摩挲着齿痕。   那边还在继续说道:“路少爷看起来挺斯文的,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成少爷,我听说,成少爷那方面可是这个。”   窃笑声越来越大,还有人说:“说不定路少爷也不赖,不然也不会把人一举拿下。”   “对对对,不然成少爷也不会娶他。”   路时栎没有表情,从抽屉里拿出腺体贴,想要把腺体遮住。   手被抓住。   回头,路君晨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君晨,你怎么上来了。”   路君晨从他手上拿过腺体贴,仔细盖住他的腺体:“我想要陪着哥哥。”隔着贴纸摸了摸说:“哥哥,你好像不太开心,发生什么事了?”   腺体被碰,路时栎有些别扭的抓住弟弟捣乱的手:“没有,今天是我的婚礼,怎么会不开心。”   二人视线在镜子里相视,路时栎率先躲开。   路君晨从后环住他,脸贴着脸,轻轻说:“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婚了,以后可就剩我一个人了,好舍不得。”   声音越来越低落,到最后都把头埋进路时栎脖子里。   刚标记没多长时间,路时栎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脖子。   不自在的动了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哥哥一直都在,不会剩你一个人的。”   路君晨还是没有抬头,声音闷闷的:“哥哥,我上次报柏亚过了,下个月要出国,我已经跟学校申请休学,可能要一年后才见面,你一定要想我哥哥。”   柏亚?惊讶的转身,问:“怎么这么突然,妈妈知道么。”   点点头,路君晨说:“母亲知道,本来想等你婚礼结束才走的,不过在出国前我想去看看...杨阿姨,哥哥,你别告诉母亲好不好,我跟他们说这个月就走的。”   “嗯……”   隔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交谈。   半响,路时栎迟疑的开口:“杨阿姨最近还好么。”   路君晨面色如常:“状态还不错,就是还不愿意见我,护士说精神状态好多了。”   “那就好,等你出国了,我每个月去看阿姨给你报平安。”   路君晨定定看了眼他,眼神有些奇怪,正想看清,就被君晨笑着抱住:“不用了哥哥,要是母亲他们知道了可不得了。”   说到这话,路时栎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杨阿姨是路君晨的生母杨依,是路二爷养在外面的小蜜,跟了很多年,直到怀了路君晨,被路二爷甩包袱似的安顿在黑口。   他见过杨依几次,是一个很美的omega,身上总是散发着各种不同的味道,爱穿吊带连衣裙,对他也很好。   也是因为他,导致母子二人不能见面。   小时候路君晨常常偷回黑口区见杨依,有几次他因为担心,非要跟着一起去,一来二去也就跟杨阿姨熟悉了。   有次,两人玩起了捉迷藏,他躲在仓库里一直没有被找到,他还洋洋得意,自诩这次要赢了,可是到了天黑弟弟都没有出现。   天很黑,路灯还没有亮。那时候路时栎非常害怕,抱着玩具从仓库里爬了出来,一路往回寻过去,不知不觉偏离了熟悉的街道。    第15章 缺席的婚礼   落单的富家少爷,还是一个omega,独自在街上晃是个什么概念?黑口区又是个什么地方,全是些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   果不其然,他被绑架了。   脸部带疤的男人,把他扔到房间里,凶狠的吓唬他,让他闭嘴。随着张嘴的动作,从右额斜切到左嘴角的疤痕,像条爬虫黏在脸上扭曲着。   惊恐的看着爬虫,吓得他频频点头,就怕被虫子一口吞进肚子里。   随着关门声,爬虫消失了。   房间里面很难闻,也很脏,没有灯也没有窗户,一股令人作呕的油垢味飘在封闭的环境里。   那几天小时栎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更不知道在里面呆了有多久。   冷了就蜷缩着抱住自己,饿了只能强忍着,实在撑不住晕过去,再醒来身边就多了瓶水。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段时间太长了。除了自己的呼吸,就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等待着他,和无限扩大的心跳声。   为了克服恐惧,他捂着胸口一下一下数着心跳声,从1往上数,数到最后,他甚至觉得那时候早就已经死了。   之后被救了,再然后他就坠了河。   到现在也记不清怎么出的房间,又是怎么坠河的,只清晰的记得他掉进河里时,有人把他捞上岸,背着他离开了黑口。   醒来后,弟弟脸颊红肿,胳膊上全是细条细条的伤痕,跪在地上,被路母责罚。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黑口区,君晨也被禁止跟杨阿姨见面。   垂下头,握着君晨的手:“对不起,都怪我。”   路君晨头抵着他的额头,手指细细描绘着他的手,低声说:“哥哥干嘛突然道歉,我说了,你永远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见他情绪还很低落,语气一转,捧着路时栎的脸捏了捏,半似撒娇道:“好了不说了,今天是你的婚礼,得开心点。”   “对了,我一路上来怎么没看见成遂哥,他在哪,出国前我可要叮嘱他好好照顾我哥哥,不能欺负你。”   路时栎露出一丝笑容,很勉强,仿佛不知道怎么说,摇摇头说:“我不清楚,应该在楼下吧。”   “好,我去找他,等会再来陪你,”说着离开。   婚礼设计的很细致,一看就是花费了很多功夫准备的,只是过了很久,婚礼都还没开始,宴会上免不了窃窃私语的议论。   路父路母坐在前面脸色不太好,路君晨跟坐在后头。   成镇远脸色也没好到那里去,却也是勉强维持着尬笑,双手搭着拐杖,黑着脸说:“辕烽,你去找找那个混账。”   庄辕烽点点头离开,在人群中寻找,直径往外走去。   停在赵崎面前:“赵崎,打扰一下。”   赵崎正苦兮兮的应付他妈的催婚,被庄辕烽一叫恨不得马上就走,也不顾得这人是好友的死对头,拉着人急匆匆的离开,边走边说:“不打扰不打扰。”   直到两人远离人群,赵崎才松了松领带:“说吧,找我什么事。”   “成遂在哪。”   赵崎睁大眼:“嘿,这小子真没来?真够有种的。”   见庄辕烽板着脸看自己,急忙撇清:“别看我,我真不知道,那什么你自己找吧,”说着就要走。   庄辕烽一声不吭堵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赵崎,虽说是beta,可气势上一点也不比alpha差。   唯一的出口被堵住,赵崎很不耐烦,伸手就要把人推开,“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成遂,让开!”   还是没动,赵崎都无奈了,叹气道:“行了,我只知道他不在A市,你找到他也没用,来不及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收场,安抚路家来的快些。”   庄辕烽面无表情的看着人,看的赵崎发怵。   心想这人怎么回事?   眼睛一转,说:“要不你代替成遂把人娶了,还能免费捞个omega,虽然是成遂不要的,那也能跟路家结亲,岂不是一举两得。”   看庄辕烽瞪着自己,赵崎双手一摊,耸耸肩:“瞪我也没用,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成遂自己说的,跟我可没半点关系。”   beta脸色彻底沉下,吓得赵崎急忙往后退,庄辕烽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小时候没少被这家伙阴。   壮起胆子说:“喂,我说的可都是真的,你不信打电话问他啊,再说免费得个omega又不是什么——”   对方朝着他凶狠的吼了句:“闭嘴”   讪讪闭嘴,嘀咕着说:“凶什么凶,又不是我说的。”   谁知庄辕烽没理他,直勾勾看着自己身后,赵崎觉得不对劲,转过身,看见那人,终是闭上了嘴,心里暗骂了句:我艹啊... ...   他们站在宴会厅拐角,背靠楼梯。   路时栎就站在楼梯上,不知道听了有多久,脸上的悲凉就连赵崎都有些不忍。   暗骂了自己是个猪,又骂成遂不是个人,不知道怎么解释,干巴巴的开口:“那个,我刚喝多了,头有点晕,我去醒醒酒。”   说着装模作样捂住脑袋逃走了。   到最后成遂都没来。   出于两家人的面子,婚礼继续进行,对外谎称成遂临时受伤在医院治疗,事实是什么样的,用脑袋想想也知道是什么样的。   犹如木偶般立在原地,路时栎没有干预大家做出的决定,说什么他都说好,要么就是点头,非常配合。   成镇远拍了拍他肩膀,“孩子辛苦你了,成遂他从小任性惯了。”   摇摇头:“没关系的叔叔。”   仿佛对路时栎的态度很满意,成镇远点点头笑着走了。   没有人在意路时栎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他懂事识大体。   就连他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事情都发生了,难道他还能像个泼妇撒泼?还不如保持他最后一点可笑的体面,哪怕没有人真正在乎。   这是一场没有alpha的婚礼,在所有的注视下,omega独自进行这场令人发笑婚礼。   他永远记得交换戒指时,他的手在颤抖。眼睛被灯光照的刺疼,用力睁开滚烫的双眼,明明大脑空白,却还记得不能丢人,一直在暗示自己要笑。   直到晚上酒宴散席,庄辕烽带着喝的醉醺醺的成遂敲响了他的门。   惊讶的看着庄辕烽,又见到满身酒气的成遂,路时栎全然忘了问怎么回事,担忧的问:“庄先生,成遂他怎么了?”   庄辕烽拎着成遂:“成遂今天喝了很多酒,如果你愿意,能不能照顾他。”   还没等他说话,庄辕烽抬手对着成遂肚子上揍了拳,醉晕的成遂闷声哼唧一声,对着惊讶的路时栎说:“我代成家向你赔罪,今天的事请你原谅,对不起。”   连连摇头:“没有,没关系的。”   庄辕烽早在结婚前他就听路母说过,成遂作为天之骄子,同父异母的哥哥庄辕烽就和成家的下人没什么两样。   见庄辕烽打了成遂,担忧的问:“你打了他,不要紧么?”   谁知下一刻庄辕烽转身就走,没理他。   关上门,吃力地把人挪到床上,解开领带,又脱掉鞋子,看成遂一直高蹙着眉头嘴里喃喃着要水。   又倒了杯水,一点一点往嘴里喂。   就喝了一点,成遂又不安分的拍开杯子,说热。   路时栎又转到浴室里拿毛巾,跪在床上把成遂的衣服脱掉,拿着毛巾擦着,中途来来回回换着毛巾,这才让人安分一点。   成遂长的比omega还要好看,可身高在alpha中都算是高的,等把人收拾完早就累出一身汗。   坐在床边细细端详熟睡的alpha。   房间开着壁灯,照在alpha的脸上给人盖上几分神秘,轮廓深邃分明。   睡着的成遂很安静,没有醒来时的暴躁,对他也没有那么不耐烦,看起来特别美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   直到成遂哼哼,才回过神。   怕把人吵醒,急忙收回手,谁知成遂翻身把他压在身下,双臂死死把人固在怀里,埋在路时栎的脖子间,小声呢喃:“别动,让我抱会。”   和那晚一样,一模一样带着宠溺的语气。   立马停住不动,犹犹豫豫的伸手反搂住。   心脏跳的很狂,路时栎闭上眼睛嗅着成遂的信息素,轻轻说:“你要是醒来还能这么对我,该有多好... ...”   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怎么的,只把人搂的更紧。   路时栎呼吸都变得困难,憋红着脸笑了,拍了拍成遂的后背。“你是不是听见了?如果听见了明天醒来可要对我好点。”   “不然你下次喝醉了,我就不理你了,”表情很暗谈,低声说。   也不知道对着醉酒的人说有个什么劲,可路时栎却一直再讲,直到累了,倚在成遂怀里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得很舒服,直到第二天在怒吼中醒来。    第16章 务必清醒   “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不知所措的坐在床边,人还是懵的,就被成遂吼着滚。   被子里的手拽得很紧,支支吾吾开口:“我...们昨天结婚了。”   像是才想起这回事,成遂闭着眼挠了把头发:“该死!”   是的,成遂昨天喝断片了,根本不记得从昨天开始他成了已婚人士,边上的omega是他的婚姻者。   冷静过后,斜着眼睛瞥了眼路时栎,臭脸说:“把衣服换了,我们聊聊。”   “好......”   成遂身上挂着睡袍,松散着敞开胸口,手上转着火机,单指在桌上敲着。   频率越来越快,表示人现在非常非常的不爽。   相比之下,路时栎穿的整整齐齐,双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像在等着被判刑的犯人。   两人隔着桌子,室内除了成遂敲击桌面的‘笃笃’声,没有人先开口。   忐忑不安的情绪包围着路时栎,不知道成遂要说什么,但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一定不是他想听的。   意识到这里,头又往下面埋了埋,眼睛倒是一眨不眨,呆呆地看着裤子上的纹路。   “路时栎。”   回过神,应道:“到。”   听到这个回答,成遂手指一停,看了眼。   可能觉得他很蠢,从鼻子里发出冷笑,双手抱在胸前说:“事情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今天全都摊开讲明白。”   “我和你除了名义上的身份,其他的互不相干,你要出去玩我不反对,当然也不要多的干涉我。”   见他点头,成遂继续说:“离婚是肯定的,至于什么时候,就看什么时候没人盯。”   “对了,顾忌两家的颜面,该做的戏就好好演,奉劝你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这么说明白?”   话里的语气里外都是在表示他有多厌恶这段关系。   路时栎顿了顿,低着头又点了点,表示清楚。   见他这么配合,成遂多少有点诧异,说了这么多,这期间路时栎除了点头就是点头,竟然没有半点要求。   不过没有要求是最好的。   说完这些系紧腰带,准备离开前又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路时栎摇头。   得,这么好说话,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毫不犹豫的转身,把门砰的关上。   银白色礼服还躺在凳子上,明晃晃听完这段简洁的对话,就像在暗讽这段关系,在嘲笑某些人的不自量力。   这次的对话简单明了,直奔目的。   路时栎不是没有期待过,他只是没有想到,唯有的两次心平气和的聊,都是围绕着这段婚姻,一次要他拒绝,一次直接断了他的后路。   新婚的第二天,alpha就在谈论离婚的事,想想多么的讽刺。   路时栎苦笑着,胸口压着气,憋的人心慌。   摊开手,把额头进手心,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   务必清醒。   果然,在接下来的一年中,他们相处的很‘融洽’,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一直到路父过生日的前一晚。   —   中心医院   距离从楼上摔下来已经过去一周。   路时栎刚办完出院手续,周越的电话打了进来。   侧耳夹着手机,接过护士递过来的诊断书,对着话筒说:“没事,我都办完了。”   “真的?要不你在医院等会,我这里弄清楚就来。”   周越那头很多声音,一听就知道现在很忙,把单子收好,路时栎笑着说:“不用,你忙你的,我都准备出院了。”   “那行,我先挂了,到家给我打个电话,回头见,”周越说完急匆匆挂了电话。   办完离院手续,路时栎在门口遇见个意想不到的人,惊讶的开口:“庄先生,你怎么来了?”   庄辕烽站在门口,身着一袭深色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绷着脸,浑身散发着和医院不搭的气质,不像是来看病,反而像是来跟人谈合作。   看见庄先生手上拿着药袋,反应过来说:“抱歉,我都忘了,成叔叔最近身体还好么?”   庄辕烽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   见对方没有理会自己,路时栎也不好再搭话,打完招呼便要离开。   “成遂没有来?”深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头,下意识开口:“成遂他有点忙,嗯,刚打电话说有个合同要签。”   “什么合同,我怎么不知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庄辕烽依旧是面无表情,面容冷峻,让人怀疑他刚才到底有没有开口。   “合同我...不太清楚,”说话支支吾吾,瞳孔微闪,在对方质疑的眼神下,心虚的别开眼说,“工作上的事我一般都不太了解。”   说实话,他有些怕这位庄先生。   印象中,庄辕烽给人都是严谨冷面的形象,整个人冷冰冰的不太好接触。   在深色眼眸凝神打量下,明明只过了很短时间,可路时栎却像过了很久,盯着地板不敢抬头,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好在庄辕烽很快收回眼神,拎着药袋转身,冷声道:“跟上。”   疑惑的思索这是什么意思。   庄辕烽停下转身:“送你回去。”   车内很安静,窗户也关的很严实。   路时栎僵硬的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不敢乱动,直到车内响起轻缓的音乐声,才散了几分紧张,悄悄打量车内。   庄先生的车和他本人一样,收拾的很干净。车内没有什么装饰,除了后视镜下挂着的灰白色卡通仓鼠挂件。   仓鼠的眼睛很大、很亮,黝黑的双眼在光线的折射下炯炯有神,胖乎乎的身体跟着车速转动,晃悠着翻过身。   等布偶晃过身,惊讶发现仓鼠背面并不完整,一道缝合线斜切整个背面,可能是缝布偶的人手工不太好,歪歪扭扭的走线,却更能看出拥有者的用心。   余光扫见庄先生还在专注的开车,又看了眼转圈圈的仓鼠,难以想象庄先生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正午的太阳很大,就算是秋日的暖阳照在人头顶上还是有些炽热,庄辕烽的车没有开进去,靠着边停下。   绕到后备箱,旁边的手抢先他一步把行李拿了出来。   路时栎扭头:“谢谢您庄先生,我还是自己来吧。”   庄辕烽没有理会,抬手把后备箱扣上,拿着行李大步直往公馆里走。   一路走到大厅都没看见一个人。   路时栎倒了杯茶:“庄先生,谢谢您今天抽时间送我回来。”   深褐色茶杯飘着热气,庄辕烽抬眸看了着路时栎。   刚出院,路时栎身上还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穿着浅色上衣牛仔裤,巴掌大的脸被太阳照出红晕,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一点都不像已婚的omega。   只是头上的绷带还是有点扎眼,好在绷带没有像之前那样整个绕着脑袋那么夸张。   收回打量的目光,庄辕烽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轻抿茶水后放在桌上。   见庄先生抿了第一口就不再拿起茶杯,问:“庄先生,是不是茶不合口味?”   庄辕烽扫了眼二楼,答非所问的说:“成遂不常回来?”   动作一停,脑子还没跟上嘴已经说了出来:“没有。”   回答的速度太快,却更显拙劣,对上对方的明了的眼眸,心虚的别开眼睛。   庄先生很聪明,自己这点小聪明根本瞒不过他。   “成遂忙得时候会在外面住。”   庄辕烽拿起茶杯点了点:“住哪?”   路时栎沉默的没有开口,庄辕烽也没有继续追问。   面对面坐着,尴尬的氛围绕着两人身边。路时栎本来就不善言辞,很明显庄先生也是话不多的,一时间两人无言。   就在他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找话题时,楼上的声音打破沉默。   “哥哥。”   二楼探出个身影。   两人齐齐看过去。庄辕烽见到那人眼眸一暗,不着痕迹的紧蹙眉头。   “君晨,你怎么来了?”   见路君晨撑着栏杆,上半身整个探出,还松开一只手朝着他打招呼,看得他心惊胆跳,“快进去,危险——”   还没等他说完,路君晨便被人拉了回去。   成遂把人拉回来,看了两眼,眼神转到楼下,见到路时栎眼底闪过一丝情绪,正想开口,谁知庄辕烽冷着张脸坐着,面色一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乍一见到成遂,路时栎心里慌张。   在审视的目光下,脚下不由自主的往边上挪了几步,隔开距离,呐呐道:“成遂,你也在啊。”   成遂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应他。   路君晨从楼上跑下来,对着庄先生说:“辕烽哥,好久不见。”   庄辕烽不冷不谈道:“好久不见。”   “这么长时间不见,辕烽哥还是没怎么变。”   “嗯,你也一样。”   虽意外弟弟跟庄先生这么熟,可他一直在注视着alpha,只是成遂没有看他,倚在窗户边翻着手机。   直到他的手被人牵住。   回过神,君晨红着眼睛,乌溜溜的眼眸里全是担忧,愧疚着开口:“哥哥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你会摔下楼。”   “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伤口还疼么?”   摇摇头,摆手示意他没有事:“不疼了,你看我这不是没有事。”   可路君晨嘴里一直在抱歉:“都是我的错,哥哥你以后会不会不理我了?”说着说着,眼里蓄了些泪水,看得人好不心疼。   急忙擦去弟弟眼泪:“怎么会,我怎么会怪你,不会的。”   今天君晨有些反常,任凭他怎么说都不见好,直到成遂走过来,不耐烦的说:“够了,叽叽歪歪吵死了,闭嘴!”   说完这句话暴躁的往边上踢了一脚,凳子和柜台的撞击过大,装饰用的瓷器摆件晃悠悠的摔下,‘砰——’的一声,破碎的声音彻响在厅内。   除了庄辕烽没反应,其他人全都安静下来。   制造动静的成遂没有在乎,反手勾着外套:“人又没死,有什么好说的,走了。”   路君晨小声说:“哥哥,我先走了,下次来看你。”   说着跟上成遂往门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时栎莫名有种隔阂感,这种奇怪而又熟悉的局外人的视线,跟之前一摸一样。   是他在房间里窥视的那段日子。    第17章 野雏菊的妄念   “等下!”   冲动之下走到成遂前面把人拦下来,等人真的停下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alpha的表情很无所谓,就像在对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冷漠,没有任何的不耐,却足够让人难受的。   刚堵人的架势又怂了起来,只剩下满脑子的怎么办?   他怎么有胆子拦住成遂。   意识到成遂在看他的手,连忙松开衣服反手背在身后,惶惶不安。   成遂难得有耐心的问:“有事?”   想了半天,才挤出个:“我...刚出院。”   而成遂眉头一挑,表情似乎在说,还有呢?   “没...没事了,你去忙吧。”   成遂和路君晨走后,庄辕烽也准备离开。   在车开前,路时栎弯腰敲了敲车窗,车窗下降,露出庄先生冷峻的侧脸。   “庄先生,可不可以麻烦您一件事?”路时栎朝着庄先生颔首,有些不好意思道:“能不能请您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成叔叔。”   庄辕烽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半响,才说了句:“好。”   听见回答,路时栎笑着说:“谢谢您,路上注意安全。”   庄辕烽深深看了他一眼,甩下一句话,说完开车走了。   车子开的很快,一下子就没了影,路时栎还呆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想着庄先生临走前说的话,低声笑了笑盯着自己的倒影,落寞说着:“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   午后的光线特别强,强到连地上的影子都开始发晕。路时栎蹲在路边,皱着鼻子在地上画圈圈。   庄先生的车走了有多久,他就蹲在路边有多久,到最后都是呲牙咧嘴的忍着腿麻站起来。   眼皮被晒的很重,半眯着眼往里走,还没进去就听见厅内吴嫂嘀嘀咕咕的抱怨,和佣人收拾东西的声音。   顿了顿,避开大厅往后院走去。   没人注意树下站着的人影,就在他离开后,那人也不见了。   后院里有个花圃,听说是成老爷特地从国外请人设计的,里面的花卉长的甚是喜人,可惜并不讨人喜欢。   之前成遂让人把花都填了,还是他极力保留,才让花圃留了下来,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求成遂。   当时成遂是什么样的表情,他记得很清楚。   应该说成遂每说的一句话,或者有什么情绪,他都会记在心里。   花圃之前种的是从国外运回来的珍稀花卉,只不过他不会种,死了很多,没办法只得把那些枯死凋落的花卉摘了,种上一大片不怎么值钱又好养的花,其中最多的就是雏菊。   浇完水,路时栎双手叠交搭在膝盖上,用下巴抵着手臂,盯着花蕊发呆。   面上很平静,脑子里思绪却很乱,满脑子都是庄先生最后那句话。   一味顺从便是尽头。   他何尝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说好听点是顺从,说难听点就是微贱,庄先生在顾忌他的自尊,才选择了这么一句好听的话来提点他。   性格使然,他何尝不讨厌这样的自己,可是面对成遂他真的无法做出任何判断。   成遂是他的alpha,是他偷偷喜欢那么多年的人,他怎么会舍得多说一句?   更何况如果不是成遂,他早就死了,就连骨头都不知道飘在哪个下水沟里。   眼眸映着雏菊的影子,omega睫毛微微闪动,微风掠过黑色发尾,柔柔绕着他的脸颊。   太阳很晒,晒得人懒洋洋的,在地上蹲了好一会,直到人都发晕了,才靠着长椅眯上眼睛,睡着了。   梦中的路时栎睡得很不安,他又想起黑口的那晚。   昏暗的房间,宛如倒计时的心跳声,阴暗潮湿的长巷,令人发怵的狗吠声,以及令人作呕的垃圾味,恶心的信息素无处不在。   一件一件在梦中循环播放。   最后,漫天河水盖过他的身体,无助的在水里挣扎着,一遍一遍喊着救命,发臭的河水涌入口鼻,窒息的死亡感扑面而来。   眉头紧蹙,身体卷缩着,手指用力拽成拳头,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久。   直到太阳落山,落日余晖洒在眼皮上,才颤巍巍的睁开眼。   眼底满是还未清醒的迷茫,正要揉眼睛,发现他的手正拽着衣服。   顺着往上看,入眼的是成遂轮廓清晰的下颌,两人凑得很近,他几乎整个被成遂抱在怀里。   屏住呼吸,不敢惊扰。   四肢还在发冷,他还以为在梦中,动了动身体,学着梦里的场景伸出手。   阳光照在他的指尖上,附上一层虚光。   透过指缝,瞻仰着他的alpha,明明很近,却像隔了一道银河,他只能远远看着,不能触碰,不然他将会被烧的体无完肤。   散成一粒粒微不足道的灰尘,卑微的飘在空中,不愿离开,只要哪里出现微亮,就能永不知疲倦的奔过去,只是为了能在光源下,和微光共处一道轨迹。   原本闭着眼的成遂睁开眼,居高临下的从上注视着他。   梦境被打碎了,是时候回归现实。   路时栎的手僵在空中,就连空气都凝固了,空着脑子,怅然若失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成遂的表情很淡,没等他深看,立马覆盖上嫌弃的神情,略带冷谈却没有讽刺的‘嗯’了一声。   见他还没动,又冷冷的开口:“躺的舒服?还不起来。”   “对不起,我马上起来。”   连忙起身,身上的外套落到地面上的瞬间,急忙捞回进怀里。   疑惑的看着外套,听见成遂抵着嘴唇咳了几声。   外套是成遂的。   踌躇着把外套递过去,“谢谢你。”   成遂没有说话,就连外套都没拿就走了。   --------------------   坦白一件事,昨晚被朋友拉着聊了一晚上,存稿只改了这么点,晚点再发一章哦,顺便求小星星呀    第18章 我不蠢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路时栎头上的绷带就拆了,只在额头上留下道很浅的疤,浅红色疤痕藏在头发里,不怎么明显。   他本人是一点也不在乎这点疤,倒是周越看见后,大惊小怪了一阵,直呼他毁容了之类的。   被嚷嚷毁容的某人,正对着画了一半的设计稿愁眉苦脸。   自从图纸丢了之后,路时栎照着记忆重画了一遍,怎么看都不舒服,一下觉得色彩搭配有问题,一会觉得跟主题不搭。   他不是专业设计出身,只是以前跟着老师学过,答应给育儿所设计亲子主题海报,也是在卢怡的强烈要求下才应下来的,可现在这个进度实在是太慢了。   拿着笔抵在下巴上,眉头紧皱的看着图纸。   “你在干什么?”   来人的呼吸拂过脖子,惊的转身抬头。成遂站在他后面,单手撑在椅子上。   两人凑得很近,鼻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发什么呆啊,问你话。”   随着说话喉结被带的上下滚动,瞬间,路时栎就僵在座位上,保持着姿势一动都不敢动。   急匆匆的垂下眼眸,这下哪里都不敢看。   按着笔,低声说:“我在画画。”   成遂没注意他的小动作,越过他身后,看着桌上的图纸,意外的挑挑眉。   拿起图纸,多看了两眼,问:“你画的?”   路时栎脑子乱糟糟的,面对成遂的问话,傻傻的回:“啊?嗯...嗯...”   说完往后靠着站起来,为了拉开距离,双手反撑在桌子上,偏着头盯着地,活像个犯错被抓包的人。   成遂余光瞥见他这个状态,把图纸放下也撑在桌子上,略带调侃的开口:“看到我这么紧张?”   听到这话,路时栎又慌张的松开手,放到前面,本以为这样就不会让人看出他在紧张,殊不知反而更欲盖弥彰。   “没有,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回来,今天不用去公司么?你怎么回来了?”   说完便看见成遂眉头蹙起,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急忙闭上嘴。   这段时间成遂常回公馆办公,从第一天的惊讶,到现在他还是没习惯单独跟成遂独处。   所幸成遂很少来主卧,每回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到半夜,累了就在次卧睡了,大清早就不见人影,深夜回来。   按了按太阳穴,成遂仿佛疲惫到极点,“我妈来了,收拾一下下来。”   “伯母来了?”   急匆匆换了套衣服,从楼上下来。   一进主厅,便见成夫人端着茶杯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其他人各自做着手上的工作,成遂摊在沙发上,双手往两边打开,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着成夫人鞠了个躬,恭敬的开口:“伯母,您回来了。”   成宛琼放下茶杯,瞌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招呼路时栎坐过去。   上下打量着,然后眼露心疼的说:“成遂,时栎前段时间住院,怎么没听你提?”   听到这话,路时栎正要开口,手上一紧。   成夫人用力抓着他的手,脸上一直带着淡笑,话是对成遂说的,眼睛却还是在看着他,“我怎么看还像没好的样子,脸色这么苍白。”   成遂动也没动的开口:“我怎么知道。”   成宛琼脸色一沉,不悦的说:“时栎受伤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omega。”   “吵死了!问我做什么,他人不是在这,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干什么问我。”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成宛琼这下直接拉着脸。   路时栎夹在中间,他拿不准现在开口,会不会火上浇油,可见成夫人板着脸,以及成遂越发烦躁的神情,犹豫道:“伯母,我没事,只是最近太晚睡了,没休息好。”   见母子二人还是僵着,继续开口:“最近公司很多事,成遂经常工作到半夜,一大早又到公司,这段时间很辛苦,说话可能有些不好听,还请您不要怪他。”   成宛琼也看见儿子眼睛下方的青色,心里不禁有点心疼,成遂从小是什么样的,她比谁都清楚。   虽说是个alpha,可从小就顺风顺水,做什么事都依心情来定,性子傲气的不得了。   说好听点就是矜贵、高傲有性格,说难听点就是目中无人,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性格还倔,这一下子逼的他进公司,免不了要受点苦头。   成宛琼是个很要强的omega,刚出生,母亲就去世了,成老爷子没有再婚,从小就照着alpha的标准来培养她,就连结婚都是招婿上门,生下成遂后,把孩子丢给成老爷子便常年在外。   本以为父亲会照着培养她的要求来对成遂,谁知道却对这个孙子百依百顺。   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还是对成宛琼的愧疚,对成遂简直是有求必应,只要成遂想要,几乎就没让他失望过,以至于养成成遂现在这幅性格。   想到这里,她心软了几分:“也就你这么为他说话,他是个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以后他再欺负你跟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路时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成遂对我很好。”   “你这个性子太好了,成遂有了你,简直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怎么会,”路时栎飞快的看了眼成遂,正对上成遂的眼眸,以为是自己多嘴惹得成遂不高兴,急忙收回眼神。   一时间,只剩下成宛琼的问话和路时栎规矩的回答声。   成遂拿着香烟,夹在指尖摆弄。   聊着聊着,到了成夫人吃药的时间,吴嫂找遍了只在公馆找到空了的药瓶。   拿着药瓶走出来,吴嫂说:“夫人,药都没了,要不要叫全医生送过来?”   摇摇头,刚下飞机就聊了这么久,成宛琼有些疲惫的开口:“不用了,车上有。”   “好的,我去车上拿,夫人您稍等,”吴嫂说完就要离开。   想了想又把人叫住:“不用。”转头对着路时栎说,“时栎,你陪我去趟医院。”   吴嫂急了:“夫人,我还是叫全医生过来吧,去医院还是没在家里方便。”   “时栎陪我去就行。”   突然被点名的路时栎‘啊’了一声,只好点头,谁知道成夫人又对着成遂说:“你跟着一起走。”   成遂手上动作一顿。   几人刚要出门,路时栎却停住脚。   “伯母,我突然想起要去趟周越那里,”小心打量着脸色,见成夫人脸上没有半点不悦,提起胆子说:“您先和成遂过去,他那边要是没什么事我马上就过来。”   成夫人没说话,看了眼成遂。   成遂嗤笑,了然道:“行了,周越找你能有什么事,楼上那个图一看就没完成,你未必拿半成品给他?别磨磨唧唧的,跟上。”   愣了愣,没想到成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垂下头,其实他不是不愿意陪着成夫人去医院,而是一直都记得成遂说过,让他非必要的时候,不能跟他出现在同一场合。   他实在不想让成遂觉得他不守诺言。   路时栎:“我——”   还没想好怎么说,成遂一把拽起他的手,拉着人大步往前走:“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就去,周越那小子让他等着,有什么事看完再说。”   路时栎傻了,看着自己的手腕上的手,呆滞的跟着alpha。   把人拉上车,成遂绕到主驾驶座上,发车前看了眼路时栎,见他一脸傻眼,忍不住开口:“喂,能不能别这么蠢。”   omega的脸爆红,结巴道:“我...不蠢。”   说完就像是表示自己不蠢的样子,故作镇定的上车,弯腰的时候额头碰的一声撞在车上。   还说不蠢,成遂在心里‘切’的一声,关上门,踩着油门往前开。    第19章 我的事你少管   窗外人群行色匆匆,和车内静谧的场景形成两极对比。   成夫人应该是疲了,一上车就半睡着,剩余其他两人,一个镇定自若的开车,一个心慌意乱。   路时栎坐在副驾驶,故作镇定的看着窗外,看的却是上面的影子。利用窗户作为媒介,能清楚的看清成遂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   身体又往车窗靠了靠,微红的耳垂,微不自在的手指透出他的心思。   “还要看多久。”   回过头,结巴道:“什...么?”   成遂略带笑意的开口:“就这么喜欢看我?”   “没有!”飞快的否认完,然后低声说:“我刚没听见你说什么,才看你的。”   路口绿转红灯,成遂停车,将胳膊肘搭在方向盘,转头看了眼窗户,意有所指道:“别盯窗户看啊,人就坐你边上。”   路时栎面红耳热,他没想到这就被成遂抓包了,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只得垂下眼眸。   成遂也不急着要回答,食指上下敲击着方向盘,若有所思的看着路时栎的耳朵,半响,说道:“你以前是不是常偷看我。”   大脑瞬间空白,红透的脸颊褪成白色。   他不想骗成遂,可是承认了,就代表他这种行为……咬了咬嘴唇,准备点头。   成遂轻笑一声:“行了,又不是要吃你,搞那么紧张。”   话音刚落,红灯变绿灯,成遂没有再逗路时栎,收回眼神转而开车。   到了医院很不顺利,周末人特别多,成遂好不容易才找到车位,臭着脸摔门锁车。   医院大厅很嘈杂,成夫人让成遂去挂号,原本路时栎想去的,被成夫人找了个理由塘塞住。   不情不愿的成遂只得冷着脸站在队伍里排队。   俊美高挺的alpha站在队伍中间,跟周围显得格格不入,刚开始还有的人想要搭讪,没一会就不敢有人上去了。   原因是,这个alpha太凶了。   上一个给他凶走的人现在还缩在后面不敢上前,谁还敢上去?   成遂满脸不耐,全身上下都在告诉其他人,他现在很不爽,别靠近老子,不然打死你的讯息。   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往两边走,远离这个一看就很不爽的alpha。   终于到了成遂,结果被告知这是优先通道,他不具备这个条件,于是又走到另一条道重新排队。   黑着脸站在队伍最后,前面排了很长一条队伍,成遂忍不住骂了句:“艹!”   站在前面的beta被他吓了一跳,选择性的往边上走了一步,绕到另一个窗口排队,生怕惹得alpha不快。   忍受着周围人的叽叽喳喳,成遂额头上的黑线都够拉出来把人捆起来扔出去了。   在耐心快要到极限时,终于再一次到他。   成遂双手插在口袋里,也不说话,就那么站在窗口上。   小护士看了眼成遂,心里一跳,红着脸询问:“先生,挂什么科?身份证带了么?”   身份证......特么的他都忘了要拿身份证。   冷着声音说:“没带。”   没带身份证,这可就为难到小护士了,犹豫着说:“先生,没带身份证是不能挂号的,我们都是实名制,或者你还记得身份证号码么?”   这一下终于让成遂爆发了,耐心全数耗尽,冷着脸,死死盯着窗口里的小护士,看的小护士瑟瑟发抖,心想:这么帅的alpha不会是要搞医闹吧?   再三犹豫了会,试探性的说:“现在时间还早,您可以叫朋友送过来。”   成遂还是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叫谁送过来?让别人知道还不得笑话他。   就在小护士为难,其他人略微抱怨,成遂越来越暴躁的时候,路时栎从后面挤上来。   “抱歉,麻烦让一下,”走到成遂边上,对着小护士笑着说:“不好意思,身份证在这。”   在omega的笑容中,小护士表示理解,接过身份证快速挂完号,“5楼左转。”   接过身份证:“麻烦了,谢谢。”   说完,拉着脸色难看的成遂离开。   小护士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瘪了瘪嘴,小声说了句:“脾气这么臭,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   两人一离开挂号处,松开手,把证件递过去:“给你。”   成遂嗯了声接过证件。路时栎跟在后面,没看见alpha脸上的红晕,要是看见了估计会大吃一惊。   成宛琼见两人一块回来,故意对着路时栎说:“时栎,你不是去洗手间了?怎么跟成遂一块回来的。”   “啊,我...刚回来,路上跟成遂碰见,然后,就一块回来了......”   声音越说越小,很快就被周围嘈杂的声音给掩盖住。   成宛琼没说话,眼含深意的盯着自家儿子。   “行了,赶紧上楼,”成遂别开眼睛。   电梯里人越来越多,每停一层,就会有人往里走,挤在狭小的梯箱里。   成遂没有说话,站在中间被人挤的撞来撞去。   他什么时候跟这么多人挤过电梯?哪次不是走的专梯?   身上考究的定制新品秋款成衣,变得皱皱巴巴,头发凌乱,掉了几缕刘海挂在前额。   往常精致的成少爷,什么时候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到最后脸上彻底变成调色盘。   还好赵崎那群人不在,否则他的脸往哪里搁。   成遂长得高,一眼就看见了路时栎被人挤在角落,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耐烦的‘啧’一声,把人拉倒身后,像堵墙一样,把路时栎跟其他人隔开。   路时栎没想到成遂会有这个举动,小心护着成夫人,趁着成夫人没注意,隔着alpha坚实的后背,小声说了句:“谢谢。”   声音很小,他不确定成遂有没有听见,见成夫人看过来,急忙闭了嘴,过了会也不见成遂有所反应,心里免不了失落,又庆幸成遂没有听见。   —   医生见到成宛琼来有些惶恐,谨慎的检查完,叮嘱成夫人注意休息,避免劳累等注意事项。   往电脑里打完字:“成夫人,药需要到一楼缴费拿药,这个——”   医生不知道怎么说,话说一半,正为难时。   “没事,医院的规矩我都知道的,成遂你拿着单子去缴费拿药,我跟时栎等你。”成宛琼示意成遂去楼下。   “伯母我去就——”   “时栎,你陪我到处逛逛。”   只好点点头,跟着成夫人下楼。   两人说是到处逛逛,其实就是在大厅等着。   成宛琼:“时栎,你住院那会就想赶回来,没想到被事拖住了,弄到现在才回来,来,给我看看伤口。”   撩开刘海,露出浅粉色疤痕,成宛琼心疼的说:“还留疤了,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伯母,”嘴上应着成夫人,眼睛却瞟着成遂的身影。   见alpha在人群中间越发的烦躁,忍不住开口打断:“伯母,我去帮您拿药吧,成遂对医院不是很熟,我担心......还是我去吧。”   见路时栎满脸焦急,眼睛一直盯着成遂方向看,成夫人放下手,说了句:“可惜了。”   可惜什么路时栎压根不明白,也没有问。   成宛琼摆摆手说:“去吧,把成遂叫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点点头,紧接着急匆匆朝成遂走去。   成遂走到成宛琼面前,没声好气的开口:“全叔是老的走不动了还是怎么,非要来医院。”   成宛琼没了刚才的好脸色,板着脸,呵斥道:“怎么,现在年纪大了,我的话也不听了?”   耸耸肩坐下,不在乎的开口:“哪能。”   成宛琼这会没功夫吵,拍了拍成遂,示意他看。   成遂顺着看过去。   只见路时栎瘦弱的身躯夹在人群中间,熟练地忙前忙后,周围都是比他高大的beta和少数的alpha,就是没有omega。   环绕一周,发现omega都是坐在凳子上休息,忙着的只有路时栎。   把头发撩到耳后,成宛琼说:“这里是路时栎经常来的医院,所以他才对这里这么熟悉。”   成遂没说话,还在看。   “成遂,忘了他吧,现在陪着你的是路时栎,别在想着其他人了。”   骤然收敛所有表情,成遂像是被人碰了逆鳞的狼,浑身露出尖刺,锋芒的散发出冷光。“成夫人,您还是别多管我的事好了,毕竟您自己的事都乱成什么样了。”   收回眼神,成遂语气很差。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的事,您没必要操心。”   “你!”   成宛琼气的站起来,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忍了一会,成宛琼哼了一声:“行,我不管,你跟路时栎约定的那档子事你当我不知道?我比谁都清楚!我告诉你成遂,别以为你爷爷宠着你,你就胡乱来!”   “别看着我,就你那点事我还不清楚?我就一个要求,只要不影响两家的关系,随你怎么玩!要是坏了,别说我不留情。”   果然如此。   成遂轻蔑的拉开一丝笑容,靠着墙,低头想了想,抬头直视着自己的母亲:“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好。”   “成遂!”   别开脸,用后脑勺对着成宛琼,背过身说:“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成夫人。”   两人间一点便燃的气氛,在路时栎拿着药回来时,都没有消散半分。   路时栎不明所以的开口:“伯母,药拿回来了,我们现在是回家么?”   成宛琼首先缓和,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牵起他的手,看也没看成遂,“我让小陈定了餐厅,我们今天在外边吃。”   “好...的。”   看了眼成遂,见alpha没有反对的意思,也就应了下来。   上了车,路时栎才迟钝的发觉气氛很僵,他就是去取药的功夫,两人这是什么了?    第20章 你也太随便了   夜幕降临,除了房顶尖上的余晖,便剩高楼里透出的灯光照亮城市。   主路上车如流水,两侧的路灯渐亮,十字路口与车灯交织成一幅晚归图,整座城市在斑斓的霓虹灯下,笼罩一层朦胧。   透明式观光电梯缓缓往上升,将整个城市的景色尽数入目。   成夫人刚到楼下,接了个电话提前离开了,离开前嘱咐他下次跟成遂一起回主宅,让他今晚陪着成遂,直接断了他想跟着回去的念头。   电梯里除了电梯先生,就只剩下路时栎跟成遂两人,   电梯先生估计也感受到他们的尴尬氛围,按完楼层,便站在按钮前一动不动。   一时间,电梯里只剩下机械升降声,终于停在顶层时,路时栎才长呼一口气。   他们坐的位置靠着窗,大致能看完整个餐厅。餐厅人不多,却很私密,彼此保留适当的私密度。   路时栎紧张的都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只得盯着桌上雕刻精美的蜡烛。   “先生,请问你需要点什么?”   穿着黑白西服的omega服务员,拿着电子笔站在桌前,身体微微前倾,面带微笑的询问。   路时栎:“啊,我... ...”   望着面前全英文的单面,不知道如何下手,对面的成遂‘啧’的一声,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omega服务员立马将单子拿过去,上身压的更抵,“成少,您看需要什么。”   明显跟刚才的礼貌有所不同,恭敬中带点献媚,以及让旁人不可察觉的引诱。   这些路时栎都没有察觉,不知道面前这个omega正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alpha。   成遂随便瞟了几眼,合上,用单面斜着抵在omega胸前把人推开,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嫌恶道:“滚远点,特么的臭死了,把Evan叫来。”   脸色僵硬的omega嘴角抽了抽,往后退了几步,朝着成遂鞠了个躬,“好的成少,请您稍等。”   没一会,就见一个打扮妖娆的男性omega走了过来。   来人手指上涂着红色指甲油,单手懒懒的撑在桌上,半靠在桌边,一举一动都透出风情勾人意味。   “稀客啊成少,您不是说我这地方不入眼,怎么今天绕我这儿来了,嗯~?”   最后一个尾音往上翘着绕了好几个圈,听得人酥麻软身。   说完还伸出手,勾住成遂的领口,整个人贴上去。   成遂没有推开,顺着话反问道:“不欢迎我来?”   “怎么可能,成少您可是稀客,天天都盼着念着您,您要是这样想,我这里的小o们可要伤心了~”   “行了,别到处发春,老子没这个癖好。”   Evan状似生气的拍了下成遂,说了句:“讨厌~”   两个人很熟络,也很亲昵。   目睹整个过程的路时栎睁大眼睛,如果说刚才那个omega的小动作他不清楚,可此时这个名叫Evan的行为就太明显了。   垂下眼眸,将情绪盖在睫毛下,暗暗告诫自己,这没什么可难受的,互不干涉私生活,不是早就定好的事么。   只是人总是不知足的,可能是这段时间成遂对他稍微好点,以至于他产生不该有的情绪错觉。   掐了掐手心,以此掩盖颤抖的手指。   “路时栎。”   连忙抬头,傻傻的对上成遂不满的眼眸。   那个Evan噗嗤一声笑了,转身面对着他,定定看了两眼后,越过餐桌,伸出食指在他的脸上戳了戳。   Evan的动作很快,以至于路时栎没反应过来,脸就被挟持住。   Evan戳完,见他没反抗,又用双指捏了捏,好笑的开口:“成少,这个小东西也太乖了吧,和你以往的人可不太一样,从哪里捡的小家伙?”   说完还想进一步摸摸路时栎的耳朵,还没等他上手,成遂一把抓住Evan的手腕,把人拽开,“手起开,什么人也乱摸。”   “哎呦,这么护着,看来是个小宝贝,来真的了?我还想着找你借来玩玩呢。”   “玩你麻痹,”成遂沉着脸,“滚!”   Evan:“干嘛这么较真,开个玩笑还不行?”   成遂阴森森的说“那给我玩玩你怎么样?”   调戏的动作一僵,Evan只好吐着舌头收回手。   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懂。   靠着桌子懒洋洋的问:“怎么着,还是来中餐?”   成遂这会连嗯都懒得嗯,下巴一抬示意人滚开。   Evan也不在意,吹了吹手指甲:“也就成少来西餐厅要点中餐的,要是别人早被轰出去了,得了,您稍等,我这就让我家西餐厨子给您做中餐,少不了又得挨顿抱怨。”   “赶紧滚,看的碍眼!”   “行行行,我这就滚,”笑着迎合,临走前对着路时栎眨了眨,趁着两人没注意,弯腰在路时栎脸上亲了一口,顶着成遂的怒火,笑呵呵离开。   被人偷袭,路时栎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Evan的背影。   “你是猪么!就这么傻着让人亲!”   成遂黑着脸,见他还坐着,不耐烦的招呼人过来:“滚过来!”   “哦,好,”乖乖的身体往前。   “我让你过来离那么远,Evan想摸你就那么听话,我能吃了你?!凑近点!”   成遂很不满。   什么叫听Evan的话?又不是他要的。   路时栎有些委屈,越过桌面压低上身,刚凑近,下巴就被抓住,紧接着脸上一疼,成遂拿着餐巾在他脸上狠狠擦了擦。   用力擦完后,成遂还是不满,招呼服务员拿来湿巾,在他脸上是擦了又擦。   “成遂,脸有点疼,”下巴被人握住,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脸火辣辣的,路时栎都要怀疑自己的脸是不是掉皮了,   听到喊疼,成遂才停住手,轻咳着松开下巴,俊美的脸上带着薄红,欲盖弥彰的说道:“脸上有点脏,消消毒。   路时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成遂脸一凶,骂道:“真没想到啊路时栎,你也太随便,什么人能亲,一点也不讲究。”   到底是谁不讲究?成少爷这话说的是牛头不对马嘴,就连上菜的服务员都憋着笑,放下东西匆忙离去。   路时栎红了脸,辩驳道:“我没有。”   “还没有,你看你刚任人又摸又亲的,哪里像个话。”   什么叫又摸又亲?他简直都要被成遂颠倒黑白的样子气笑了,忍不住说:“那你刚刚还跟人卿卿我我,难道不是你不检点?为什么要说我,我哪里任人又摸又亲了,你...你不要污蔑我!”   路时栎气的满脸通红,揪着手心,一股脑把心里的话全说出口,估摸着要不是脾气好,估计都要把人骂惨了。   成遂被说的哑然,平日里见多了路时栎逆来顺受,什么时候见过这模样?   翘着二郎腿道:“哟,你还来脾气了。”   这会路时栎早就冷静了,脸色又是红又是白,简直是要羞愧的钻进桌子里。   他刚刚到底是说了什么?成遂是不是生气了?   不安的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胡言乱语的,你,就当我胡说八道。”   埋着头不停道歉的路时栎没看见成遂略带兴味的表情,只想着怎么让成遂消消气。   “路时栎。”   停住抬头。   成遂眼含笑意,一手抵着下巴一手敲着桌面,“你属啄木鸟?道个歉一直笃笃笃,脑袋也跟着点点点,你不晕么?”   呐呐着说:“没有。”   瞧瞧这个蠢样子,“行了,懒得逗你。”   成遂扭了扭脖子,道:“Evan喜欢beta,又或者是你这种omega,像我这种,在他嘴里就是自大傲慢,浑身散发着臭味的alpha。”   “老子也看不上他那种虚伪的做派,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你千万别想歪了,想想就受不了。”   成遂这是在跟他解释么?   没有戳穿alpha高傲的自尊心,跟着点头。   看路时栎识趣的配合,成遂也不知怎么,开口道:“Evan人不怎么样,他家厨子做菜也不咋样,西餐做的不行,中餐也不行,今天先随便吃吃。”   “嗯。”   端起高脚杯晃了晃,又说道:“也就那边那个唱歌的还不错”   omega又配合着:“嗯嗯。”   成遂突然发觉路时栎今天有点顺眼,就连让他心生厌恶的附和,都没让他产生不满。   细细打量起他从没正眼看过的omega。   昏暗灯光下有些浪漫,照在路时栎眉眼间特别温顺,周身散发着柔和气息,就像无害的和风轻轻掠过,风过无痕。   鼻头圆润,唇部微嘟,只是脸上看起来没有血色。睫毛很长,眼尾微微上翘,瞳孔里没有波澜,在现在到处充满算计的世界里,这种眼神几乎很少见。   无论是结婚前后,他都未没好好了解过路时栎。   端起高脚杯,沿着杯口,看过去,盯着刚才他擦过的脸颊,陷入了沉思。   其实成遂也不知道,为什么Evan亲路时栎时,反应会那么大,明明对这个omega没有半点感觉。   突然,脑海里闪现路时栎缩在凳子上睡觉的场景,成遂想,难不成是上回见人太可怜了,所以产生了些可笑的怜悯心。   很快,成遂就把这个可能性抛在脑后。   “成遂,你怎么了?”   喝了口酒,成遂神色恢复如常,重新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   “看我干什么,帅又不能当饭吃,吃饭。”   路时栎:“... ...好”    第21章 老子的omega!   晚餐结束后,成遂去取车,路时栎站路边等人过来。   夜晚的秋风很凉,路灯把影子拉的很长,远远看像个踩高跷的火柴人,随着主人原地踱步。   风很大,他缩了缩肩膀绕到里面,没注意摇摇晃晃的人往他的方向靠近。   人还没走近,浓郁冲鼻的酒味先飘进鼻腔。   察觉到危险,路时栎飞快起身,动作还是晚了一步,被人堵的严严实实。   几人不怀好意笑着盯住落单的路时栎,远处有人瞟见这个架势,装作没看见,堵着鼻子飞快离去。   “一个人?要不要哥哥我们陪陪你,晚上可是很危险的,”其中一人笑眯眯看着路时栎,说完要上手摸他的脸。   别过脸,路时栎说:“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说完就要走,猝不及防被中间那人一把抓住。   拽着路时栎,alpha上下打量一番,眼底的兴趣越来越浓。   这个omega竟然不怕他们的信息素?有意思。   “等谁?等的我吗?哈哈哈。”   “不是,”说完就要走,刚迈一步,被人大力扯回去。   “干嘛这么冷淡,哎哟,这手冷的,来,哥哥给你暖暖手。”   作势要上手碰他的脸。   闪开对方的手,把胳膊往回抽,路时栎面色难堪道:“请你放开。”   alpha不为所动,加重力量,拽的他手腕都要断了。   嘴唇发白,路时栎快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战栗,眼前的场景和梦里的情景太像了,他必须马上离开,一定要快。   猝然拔高声音道:“麻烦你放开。”   “放什么?要不放到我怀里来,哈哈哈。”   几人凑得越来越近,把人往死角堵,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更容易发生点意外。   记忆深处的场景闪在脑中,恐惧感逐渐加深,路时栎能清晰感受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所有的声音全都放大了好几倍,猛烈撞击他的脑袋和四肢。   呼吸变得急促,大口出气小口吸气,脸色瞬间惨白,瞳孔溃散集中不了聚集点。   “走...开,我,我喘...不上,气... ...”用力按住胸口,路时栎十分艰难地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别特么的装,大晚上在街上晃悠,能是个什么好货色。”   抓着他的alpha根本不信,伸出另一只手掐住他下巴:“欲擒故纵的把戏别玩过了。”   “我没...有...”   “还说没有,别给我装!”   被迫抬头,下颌被掐的生疼。   路时栎想把对方的手扯开,还没碰上,那人被一脚踢飞,连带撞击另一个人也摔倒在地。   落入熟悉的怀中,路时栎才散去几分恐惧,只是人还是不停地颤栗,死死拽着成遂衣服,依赖的把自己埋在来人怀中。   “老子的人也敢碰,找死!”   成遂单手抱着路时栎,眼眸犀利的扫向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alpha,浑身散发的信息素倾倒式压迫过去,戾气十足。   其中还有个不要命的,朝着成遂吼道:“什么叫你的,是我们先看见的。”   听到这话,成遂凶狠的表情一变,不怒反笑,黝黑的眼眸平静的看着说话那人。   右手包住路时栎的后脑勺,把人往怀里按,另一只手顺了下头发。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成遂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地上的‘垃圾’。   意识到不对劲,那人收敛了几分气焰,怂道:“要不...兄弟你先,然后啊——”   凄惨的尖叫划破长空,成遂踩着对方半边胳膊,面无表情的咧开嘴:“然后什么?你再说一次试试。”   语气平静,就像是跟常人聊天,要不是地上的场景,根本让人看不出成遂在发火。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我啊啊啊!”不敢碰成遂的脚,整个人蜷缩一团的求饶。   “刚才不是挺嚣张的么,嗯?继续说啊!”   皮鞋下的胳膊异常扭曲,其他两人早就被成遂的动作吓得不敢动,坐在地上自我隐身。   还以为这样怒火中的alpha不会注意到他们,谁知成遂在胳膊上用力踩了踩,伴随着惨烈的叫声,转头,眼神犀利的像匹狼,凶狠的看着他们。   “你们,刚刚哪只手碰的他。”   捂着肚子,动手的人急忙开口:“对不起大哥,我只是开个玩笑,玩笑而已,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是他,是他说前面有个omega,让我们来找找乐子,真的不是我!”   阴狠的勾起嘴角,脚下还踩着胳膊没松开,勾勾手示意人过来,刚刚还嚣张无比的alpha怂的走近,正要献笑着开口,脸被狠狠踢了一脚,随后肚子又被人死死踩住。   俯视着地上的人,成遂阴森森笑了笑:“乐子好不好玩?不好玩我再带你们换个地方玩玩怎么样?嗯?”   “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哥,饶命啊。”   不停道歉的alpha哪有刚才半点威风,只求成遂能消消气。   成遂:“胆子挺大,是嫌活得太久,等不及下去见你祖宗?”   “不是大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真不知道他是您的omega,”见对着成遂道歉没有用,换了个方向往路时栎挪。   “对不起,刚刚是我们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说着就要上前碰路时栎的脚。   闭着眼睛往怀里躲,肩膀和手指抖的不行,靠着用力抓着成遂的衣服,才堪堪稳定。   成遂低头,见他呼吸短促,抬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   “你怎么样了?醒醒,喂,路时栎,路时栎。”   路时栎微抬头,半掀起眼皮看着他。眼眸覆满恐惧,瞳孔溃散没有任何聚焦。   成遂一愣,叹了口气,摸了摸路时栎的头发,低头用额头相抵,软下声音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几番安抚下,人才逐渐平静,就是呼吸依旧不畅。   拽住衣角指了指口袋。   从口袋里拿出吸入剂,放在他鼻子下方,路时栎深深吸了几口,呼气才慢慢平缓,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难看。   见他恢复,成遂又暴躁起来,骂道:“你是猪么,我让你在门口等跑这来干什么,找死啊!”   “对不起,我只是想走走,”气息轻弱的开口。   “天天除了道歉还能做什么,要是我没来会发生什么你知道么!”   成遂还处在暴躁中,继续口不择言:“还是说你特么就是浪,就想找个男人陪你?老子不能满足你?”   路时栎愣了愣,这种类似的话他太熟悉了,可现在他没办法去责怪成遂。   略带抱歉的看了眼盛怒中的成遂,垂下眼眸盖住眼底的情绪,语气平常道:“不是的,我只是想快点找到你。”   这会轮到成遂愣住,眼里的惊讶溢出眼眶,闭上嘴,不自在的别过头。   以为成遂还在生气,迟疑着抬手拽了拽alpha的衣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成遂还是没动。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乱走了。”   猛地回头:“你还想有下次?”   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以后都听你的。”   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表示知道了。   轻风掠过,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微妙,成遂也不知怎么的,胸口暖洋洋,就连路时栎胆敢接触自己的动作都没让他烦躁。   见成遂没有反对,他鼓起勇气勾了下对方的手说:“今天,真的谢谢你。”   碰完就立马收回,收到中途被人拽了回去,讶异的望成遂。   “想牵就牵,看你这么听话,就今天一晚。”   alpha口气恶劣,说完拽着人往车上走。   一前一后的影子照在地上,路时栎跟在后头,突然想起刚成遂打人的一幕。   那会他早就神智不清,就是有一句话听得特别清楚。   老子的人你也敢碰!   路时栎抿嘴偷偷笑了,第一次发觉,原来成遂骂人的时候,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只是,总感觉成遂的态度转变的很突然。   心底深处隐隐有些不安。   —   经过上次,成遂回公馆的时间越来越多,他们相处也没之前那样僵持。   两人的关系有点变化,又像是什么都没变,就是加了层捉摸不透的氛围。   某次,成遂吃了路时栎做的菜,倒像是爱上了,对吴嫂百般挑剔,偏偏就路时栎做的,闷不吭声的埋头就吃。   还有一次,浇完花,路时栎缩在椅子上睡着,醒来发觉自己躺在成遂腿上,吓得他赶忙起身。   成遂闭着眼,动也没动的把人按回去:“别动,腿麻了。”   腿麻了不更应该活动?   心道奇怪,但还是听话的继续躺下。收紧脖子,不敢用太多力量压在对方腿上,睁着眼睛看着。   成遂突然睁开眼睛,他没来得及躲,又被逮了个正着。   就在路时栎在想怎么解释时,成遂挑眉抬了抬下巴道:“看什么看?闭眼。”   连忙听话的合上眼,眯成一条缝,偷偷打量。   阳光下,alpha精致的五官很柔和,给人一种错觉,成遂是个特别温柔的人。   然而事实确实非常恶劣,只是那个时候路时栎根本想不到,只觉得,成遂任性到了极点。   这天路时栎正在打理花圃,也不知道成遂从哪里钻了出来,身上的西装布满枯草,就连头发也凌乱的乱翘。   看见路时栎身上的污渍和手上的花洒,蹙起眉头,嫌弃道:“搞什么?我是没钱请人?还不去换套衣服,脏死了!”   说完把他手中的花洒抢过去,一把丢到一边,“让吴嫂叫个人来。”   路时栎把花洒捡了起来:“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其他人。”   “什么其他人,老子是付了钱的,养着他们白干活?”   “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   路时栎固执的非要自己动手。   成遂气急败坏往旁边一踢,水桶哐当一下侧翻在地,放狠话道:“行,你逞能是吧,好,你给我等着。”   没过几天,带了个人回来,指着花圃道:“这个,还有这个全都拆了。”   午睡的雕花长椅被拆了,换上藤制沙发,上面铺了层厚厚的软垫,顶上做了透明式玻璃顶,按了声控式顶棚帘用来遮阳。   后院边上原先有个小池塘,没人打理早就荒成死水。   在死水池上又重新做了个设计,搭了个小桥,配合着做了个观景流水台,边上往外支流出一条流水道。   小花圃往外扩了好几倍,在空出来的位置上重新种上其他花卉,路时栎自己种的雏菊,可怜兮兮被挤在边边角角,在色泽鲜艳的鲜花衬托下,异常的惨兮兮。   全都结束后,成遂气焰嚣张的指着改造后的plus版花圃,“你来,今天我哪都不去,就看着你浇。”   谁知路时栎还就真浇完了,不紧不慢把plus版花圃收拾的干干净净,累了就休息,好了就继续,特别是对刚种上的花卉,更是按照花匠的叮嘱,仔细呵护。   反倒是成遂,顶着阳光,百般无聊的守着路时栎做完。   事情结束后,成遂对路时栎的印象彻底改变,原以为路时栎就像他外表那般弱不禁风,没想到人这么倔强。   以至于他问了句:“路时栎,你累不累?”   谁知路时栎擦了擦汗,睁着眼睛,面色古怪的看着他说:“成遂。”   “嗯?”   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拐了回去,轻声问了句:“你,不用去公司么?”   说完垂下头收拾东西。   盯着omega卷卷的头发,成遂怎么觉得,刚才路时栎想说的话其实不是这句,那眼神怎么像在说,你无不无聊?!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经过这次无聊的行为,路时栎在心里又悄悄给他贴上个标签。   成遂,原来这么幼稚啊。    第22章 上火   “真是太棒了!时栎你真是个宝贝,设计的太好啦。”   毫不吝啬地称赞从视频里传出。   路时栎摸摸头,不好意思道:“抱歉卢怡,拖了这么长时间才给你,有没有耽误你们?”   视频里是个omega女孩,留着刘海,齐肩的黑色秀发披在身后。   背景有点吵,掺杂着小孩嬉闹声,卢怡凑近镜头,拿笔在屏幕上点了点,苦恼的开口:“可不是嘛,本来以为能提前准备好,谁知道海报一直都没出来,唉,下星期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见好友为难,慌的问:“都怪我太慢了耽误你们,如果时间赶不及的话,我能做些什么?或者有什么我是能帮忙的,真的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拖这么长时间。”   话音刚落,卢怡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末了还靠着椅子往扶手上拍了拍:“时栎,你也太好骗了吧,哈哈——”   明知被耍了也没生气,表情呆了会,无奈的跟着笑:“小怡,这个套路这么长时间都还没玩够么。”   “知道是套路还一次次上当?不骗你骗谁?哈哈哈。”   “行了说正经事,你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合理,趁现在还有时间,能再改改。”   “没什么地方要改,就是刺猬这个位置往边上挪挪效果会不会好点?”   “嗯嗯,等会我试试。”   两人隔着屏幕商议,不知不觉时间过了大半。   低头在本上记下要改的位置,碎发垂在额间,勾的人痒痒的,路时栎夹着笔把碍事的头发拨开。   视频里卢怡一直在看,越看越不对劲开口道:“时栎,我怎么感觉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可能我刚剪头发,还不太适应吧。”   “不是头发,你抬头,我看看。”   疑惑地停下笔,特地看了眼自己的镜像,除了头发剪短了变得更卷,也没什么变化啊。   卢怡摇摇头,“不止头发,就是感觉,你变得有点...哎呀,你再凑近点我。”   “哦,好。”   凑近屏幕,按照卢怡的要求转动脸部。一个说一个做,没注意屋内多了一个人,阴着脸盯着两人互动。   “哎时栎,我发现你脸色没之前那么差了,还有你嘴巴也没那么白,最近吃了什么好东西。”   路时栎:“啊,没有啊,就是和平时一样。”   两人还未察觉。   关上门,成遂站在身后好一会,都没人理他,黑着脸说:“跟谁聊天,这么开心。”   冷不丁出声,吓得路时栎手一滑,手机掉在地毯上。   回头,成遂神色不悦的贴着椅子站着。   结巴的说:“我,我在视频。”   手机发出卢怡担忧的声音:“时栎时栎,你怎么了,没事吧。”   成遂臭着脸把手机捡起来,斜着眼睛看了一秒钟,‘切’的一声挂了,随手扔床上,双手抱胸,冷冷看着路时栎。   殊不知视频那头看见他出现在镜头前,有多惊悚。   通话被蛮横挂断,卢怡满脑子都是刚出现一秒的alpha,陷入了呆滞。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那张脸,是路时栎家里那个自大臭屁又不懂礼貌的alpha?   等了一秒,卢怡急忙给男友敲了个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喊:“周越,成遂那个王八蛋又欺负时栎了!”   丢完手机,成遂单手撑着桌子,正要说什么,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喷嚏打完,脸又黑了几分,见路时栎看着他,轻咳的掩饰道:“跟谁聊这么开心?”   路时栎:“是卢怡,周越的女朋友。”   不清楚谁是卢怡,可对周越他倒是熟悉的不得了。   一听是周越女友,从鼻子里冷哼道:“周越那个傻逼,以后你少跟他来往,憨头憨脑蠢得要死。”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路时栎早明白成遂的嘴巴真的很毒,也就任由他说去了,况且周越也没少说过成遂的事,也算两两相抵。   没有接话,随口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公司没事么?”   成遂看了眼时间,低声骂了句脏话,说:“我妈叫我带你去老宅,收拾一下,现在就走。”   两人到了老宅,管家早就候在门口,一下车,就喊了声少爷。   成遂从刚上车就直板脸,此时更没什么好脸色,摔完门往里,路时栎也没说话,跟在后面。   他对成家老宅很陌生,虽然之前住了一小段时间,但其实一点也不熟悉,也不大愿意回。   每次踏进老宅,总会让他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情,想到着,路时栎面上略带迟疑,脚下变慢了。   成遂走在前面,见他没跟上,不耐烦道:“磨磨唧唧干什么,过来。”   加快步子,还没站定,便被人抓住。   成遂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走个路都不会,牵着。”   说完拉着路时栎往里走。   其他人什么时候见过这场景,惊呆了,其中有几人神色特别别扭,眼眸闪烁,飞快对视一眼。   路时栎被迫跟着往前。   alpha比他高,他得迈很大步才能跟得上,注意力全都在脚下,没注意成遂停了,步子没收住,猛的撞在成遂结实的后背上。   “唔。”   鼻子一酸,一股热气从里流出来,正要摸。   成遂吼道:“别动。”   不明所以被人端着下巴,眼睛看着天说:“怎么了。”   “闭嘴,少说话!”   见路时栎鼻子里慢慢流出红色液体,成遂对着别上骂着:“还他妈站着,叫人来!”   “是...少爷!”   说着就有人想上前碰omega,成遂一脚踹过去:“滚开。”   把人抱起来就往屋内走去。   把人放在沙发上,无视一脸惊讶的成夫人和面无表情的庄辕烽,喊道:“人都死哪去了。”   这会路时栎也反应过来了,捂着鼻子,对着成夫人和庄先生,立马开口道:“您好,伯母,庄——”   “好个屁,闭嘴!”成遂抬着他下巴,打断道,“人呢,都死了?!”   一个beta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全医生在别院,马上就过来,少爷您别急,我——”   “起开,吵死了。”   路时栎不自在的动了动,瞥见旁边的成夫人和庄先生,拉了拉成遂衣袖,小声说着:“我没事,不用那么麻烦,我——”   “闭嘴!”   路时栎:“... ...”   直到全医生拿着药箱过来,成遂脸色才好了点。   成夫人看了眼自家儿子,问:“老全,他这是怎么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流鼻血了?”   全医生是个脾气躁的人,就因为流鼻血这点小事被喊过来,没声好气道:“秋燥,最近少吃点上火的东西,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成宛琼当然知道没什么事,她这也是帮好面子的成遂问话。   果然,听医生说什么事,面色不予的成遂舒展开眉头,双手环绕,居高临下的看着路时栎:“啧,没见过你这么弱的。”   成夫人心里暗笑,倒也略感欣慰。   刚送走医生,路时栎就要起身,被alpha用力压在垫子里。   “成遂,我真没事了,不用躺着。”   成夫人坐在一旁端着茶杯笑眯眯的看着他,脸刹的红了。   哪有跟长辈见面自己躺着的道理?路时栎轻轻挣扎,手撑着就要坐起来,再一次被人按住。   成遂:“你是听不懂人话?”   “只是流鼻血,没事。”   见他还想起身,成遂瞪着眼睛看过去,恶狠狠道:“老子让你躺着就躺着,哪那么多废话,叭叭叭的烦死了!”   果然好说不如吼,被成遂这么一凶,路时栎立马乖乖回:“好... ...”   努力忽略成夫人的视线,不自在的躺下。   人躺着视线也就受限,成遂坐在他边上,一抬眼就能看见,左边又是成夫人和庄先生,他只得往右边看着沙发上的纹路,想尽量隐藏住自己的存在。   刚动,再一次被人压回去。   成遂弯着腰,呼出的气息洒在他脸上,于是,路时栎肉眼可见的,脸又红了。   成遂眯了眯眼,道:“让你别动怎么就不听话?”   脸颊发烫,路时栎眼睛往边上别开,支支吾吾的开口:“我...知道了。”   “还动不动了?”   “不,不动了。”   满意在他额头上敲了敲,成遂这才坐直翻看手机。   成夫人全程看完没说一句话,庄辕烽也站在成夫人身后没有任何表情。   一时间大厅安静极了,四人谁也没有说话。   躺着的路时栎在安静的环境下更是难安,偷偷打量起alpha来,这一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成遂的手机页面是黑屏。   反应迟钝的路时栎这才觉得奇怪,从他们进门后,成遂跟成夫人没有一丝交流。周围气氛很僵,以至于躺着的路时栎就连呼吸都变的更轻。   直到到了晚饭时间,众人起身移到餐厅。   成家老宅很大,他和成遂坐在一边,成夫人坐在另一头,庄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在桌上,偌大的桌上只有三人,其余人候在边上。   “时栎,知道今天你来,让人特地煲了鸽子汤,你身子不好,要多喝喝,来,尝尝怎么样,”成夫人让人勺了碗鸽子汤放在他前面。   “谢谢伯母。”   刚拿起勺子,瓷碗被人夺走。   成遂把碗放在一边,见其他人看着他,不自在的轻咳道:“上火。”    第23章 等我回来   晚饭结束,成夫人拉着路时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最后天色渐晚,两人只好留宿老宅。   路时栎站在门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局面,偷瞄了眼成遂。   房内灯光很暗,成遂的表情被笼在暗处,只能大致看清轮廓。   迟疑着开口:“要不,我去客房好了,你早点休息。”   刚把门打开条缝隙,被人按住回去,‘砰’的一声门又关上。   成遂单手撑在门上,站在他后面。   两人呼吸很近,路时栎面朝门,盯着门上的线条,不敢动,成遂的呼吸从上而下,扑在头顶。   死死抓紧扶手,努力控住颤抖的指尖,可越用力就颤的更厉害,就连后颈都开始滚烫,连带着耳根都烫出深色痕迹。   暧昧气息向四处散开。   成遂单手撑着门,看着路时栎低头露出的脖子,眼眸暗涌。   路时栎转过身,背靠在门上抬头:“怎么了?”   温顺的声音断了成遂的想法,收回手清了清嗓子说:“床那么大睡的下,不用去了。”   路时栎:“可是——”   “行了,可是什么,让你睡就睡。”   “但是,以前不都是——”   “闭嘴!”提高声音打断。   吼完又看见路时栎肩膀缩了缩,不耐烦的说了声:“啧,真麻烦。”   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去客房让别人怎么看我,说我把你赶出去,说我小肚鸡肠?说我霸道?”   成少爷还能在意其他的人想法?这话说的真的让人发笑,只是唯一听见这话的人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很认真地点点头:“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见路时栎呆呆的样子,在他头上拍了拍头发,带着笑意道:“好了,睡觉。”   被摸了头的路时栎站在原地好一会,才迈着步子往里走。   床很大,两人隔得很远,路时栎缩在床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夜色很美,房内很静,路时栎伏起波澜的心境干扰着困意,没有半分睡意。   感觉成遂呼吸平缓后,才鼓励勇气,悄悄转过身,盯着alpha的侧脸出了神。   这段时间他跟成遂的关系越发缓和,有时候甚至怀疑这是场梦,梦醒之后,成遂又会变成那个冷漠的alpha,略带讥讽地说出残忍、扎人的话。   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虽然隔得很远,路时栎却很满足了,像这种心平气和待在一起,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成遂动了动,高挺的鼻梁扫过指腹,温度顺着指尖溜进袖口,路时栎这才发现他竟然伸手想碰成遂。   是这段时间给他的错觉,还是自己的胆子变大了,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收回手,心里的波浪卷的更高。   心里忐忑不安,紧张的手心都冒出了汗,路时栎想再碰一次,又害怕被发现,几番心里斗争下,鼓起勇气伸出手。   还没等他碰到,手腕被抓住,紧接着被拽进对方的胸前。   成遂睡觉喜欢裸上身,今天可能是他在,套了件睡袍在身上。   原本系的好好的睡袍往两边滑开,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   贴着成遂的胸口,清晰听见成遂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下砸进自己的胸口。   嘴唇跟着成遂起伏的胸膛呼吸着,手底触及成遂的皮肤,热的像要把他烧死。   抬头,看成遂依旧闭着眼,路时栎手指神经似的动了动。   路时栎神经一直紧绷着,像是要做一个很严肃的决定,需要几度思索才能下定决定。   用力眨了下眼睛,咽下堵在喉咙里口水:“成遂,我喜欢你。”   迟来的告白很轻很无力,却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吐露出心思,依旧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睡着的成遂当然听不见这个声音。   说完话的路时栎也红透了耳朵,把自己埋进床里,像个乌龟似的缩进龟壳中寻求安全感。   夜深了,该睡觉了。   后半夜,整个老宅都陷入沉睡。   半睡半醒中,路时栎口渴着醒来,身上很重,成遂把他死死固在怀里,压的他有点喘不上气。   小心挪开腰间的手臂,起身下楼。   成家老宅很大,不想打扰其他人休息,路时栎没有开灯,摸索着下楼。   抱着水杯喝水,冷水顺着喉咙流到胃里,解决完口渴,人也被冷水刺激的打了个寒颤。   冲完水杯放回原位,一转身被身后的人影吓道:“谁?”   黑影没说话,路时栎脚下往后退了步。   对方开口:“是我。”   声音耳熟,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的轮廓。   路时栎悄悄呼了口气:“庄先生,晚上好。”   “嗯,”庄辕烽冷峻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跟路时栎打完招呼把东西放下就要出去。   “等等庄先生,”见庄先生要出去,开口把人拦下。   庄辕烽停下,没有转身。   “上次的事,谢谢你。”   过了会,才听见庄先生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用谢,”说完就走了。   很快厨房又剩下他一人。   等庄先生走远,路时栎放松紧绷的神经,小声嘀咕着:“奇怪,为什么我这么怕庄先生。”   明明并没有接触,可每次跟庄先生在一起总感觉很奇怪。   摇摇头:“算了,不想了。”   重回到房间躺下,成遂把他拽进怀里问:“去哪了。”   还以为成遂醒了,说:“我有点口渴,喝水去了。”   成遂嘀咕的说了句话,他没听清楚,正要问,成遂在他头上蹭了蹭,没了动静。   这会路时栎才确定,成遂没有醒,要是醒了,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一夜无梦,第二天被阳光刺的睁开眼,伸手挡住,朦胧中看见窗户边上站了个人,手上拽着窗帘。   “先生,这都到中午了,该起床了,”来人语调阴阳怪气,丝毫没有昨天那份恭敬。   “好的。”   放下手,路时栎语气没有波澜,毫不在意的表情把beta气炸了。   beta叫黎祖,以前在老宅的时候,路时栎没少收到这个人的挤兑和讽刺,何况比这难听的话听得多了,也不在意这点。   撑着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被子底下光洁白皙的皮肤。   beta看见路时栎肩膀上的红痕,眼睛里的嫉妒都要溢出眼眶,死死拽住窗帘,力气大的都要把帘子拉下来。   路时栎见自己光着上身也惊呆了,他没有裸睡的习惯,衣服怎么不见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口传来敲门声:“路先生,您起来了么?”   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顾不得想其他,急急套上衣服便起身:“起了。”   匆匆收拾完离开,没管留在房内的beta。   等路时栎离开,黎祖恶狠狠地把东西摔在地上。   走到楼下,成家所有人坐在桌上,不常见的成老爷也在,路时栎局促的往前走说:“抱歉,我起晚了。”   成老爷没说话,成夫人正要开口,成遂把手往边上一搭,靠着椅背打了个呵欠:“唐叔你们早上干嘛呢,大清早的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唐管家候在一旁,表情没变道:“抱歉少爷,处理了一点小事,没想到打扰了您的休息。”   “嗯,”说完看了眼路时栎,见他还傻站着,“还不过来,站着看我吃饭?”   “哦,好,”坐在凳子上对着成老爷和成夫人打招呼:“伯父伯母,早上好。”   成老爷点点头,成夫人笑着说:“这还早上好,都到中午了。”   结巴道:“中午好,让你们等我这么久,实在很抱歉。”   成宛琼摇摇头:“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没习惯改口?还叫伯父伯母?”   对上成夫人含笑的眼眸,为难的看了眼成遂,见他没有反应,迟疑地喊了声:“妈,”见成遂没有不悦,又对着成老爷开口:“爸”   成镇远罕见的笑了笑应声,而成夫人笑的更欢:“哎,乖。”   几人围着桌子就餐。   成遂手机响了,走到外面接电话,回来的时候表情很难看,套上衣服就要出门,期间成夫人问他去哪里,成遂没有回答。   成宛琼收敛了表情,眼底闪过恼怒,瞟见路时栎站在一旁,生生压住嘴里的话。   成老爷敲了敲拐杖,在地上发出闷响:“成遂。”   庄辕烽立在成老爷身后,默不作声,在成老爷敲完拐杖时,不着痕迹的往前走了几步。   成宛琼没有再阻拦,在人要出去的时候,慢慢说了句:“成遂,不要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弄清楚事实。”   成遂顿了顿,还是出了门。   路时栎没有说话,只是在成遂出门后,轻轻开口:“成遂。”   听到声音,成遂背影一僵,缓缓回头,深邃的桃花眼定定看着他,眼底的深意看的人莫名其妙。   把手机递过去,见成遂领带歪了,顺手整理好,做完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急忙收回手。   “我看你领带没系好,想着你去公司,我就... ...”   声音越说越小,渐渐没了声音,最后说了声:“对不起。”   说完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过了几分钟,就在他以为成遂会怪他事多时,头上一沉。   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抬头。   alpha在他头上揉了揉,笑着说道:“等我回来。”    第24章 才知道害羞,你晚了   成老爷没多久也走了,庄先生自然跟着离开,厅内只剩他跟成夫人。   路时栎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跟人沟通,昨天被拉着聊那么久,已经是费劲脑汁了,而且成遂也在,今天就剩两人,这会真不知道说什么。   厅内响起悠长舒缓的音乐声,佣人照例打开黑胶唱片机,备好点心和下午茶。   成夫人有这个习惯,闲暇期间会享受午后时光,听音乐喝下午茶,这点连路时栎也知道。   他没有音乐细胞,对于这种艺术气息太过浓重的美声听不懂,见成夫人享受的模样,没有打扰,乖乖坐在沙发上一知半解的听。   抽眼看向唱片机,复古造型静静立在角落像一尊艺术品。   之前听管家唐叔说过,唱片机是成遂读初中时,送给夫人的生日礼物,成夫人很喜欢,不过使用的机会还是很少,基本上回国才会用上那么一两次,其余时间就是个摆设。   毕竟除了成夫人,没人有这种闲情逸致。   路时栎也是第一次见唱片机使用。   在现代快节奏的生活中,已经很少有人听黑胶唱片机,为了图方便,大多使用手机或者音响,这种复古、浪漫又不容易收藏的唱片,慢慢流逝在浮躁的年代。   一首曲子结束,成夫人也喝完了茶,一旁佣人上前重新倒满,也给他倒了杯,路时栎这才发现是黎祖。   beta低眉顺眼举止规矩,今早在卧室里的嚣张气焰尽数不见,不由多看了几眼,对方避开他的视线,倒完茶,拿着盘子转身走进后厨。   听完唱片,成夫人明显心情很愉悦,拿起茶杯随口问:“时栎,昨晚睡的怎么样?”   路时栎:“睡得很好。”   “那就行,对了,我听说前段时间成遂让人把公馆后院重改了?”   说起这事,联想成遂幼稚的行为,路时栎眼里都透出笑意,声音也没之前那么拘谨:“嗯,后院荒了有段时间,成遂看不过去就让人重修了。”   成夫人调侃着:“我怎么听说,是你喜欢呆在后院,成遂让叫人改了?”   “不,不是的,”支支吾吾地解释,见成夫人满脸不信,红着脸继续说:“真的没有。”   成夫人又说了几句,期间还问了成遂最近工作上的事,可惜路时栎对这个一点也不了解,匆匆结束了话题。   可能是他太无聊了,成夫人没一会就乏了,靠着沙发眯上眼。   拿着了毯子盖在成夫人身上,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站在露台上。   成家老宅远离喧器,建在半山腰上,山上人烟稀少,最多的就是树林。   像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用茂密的树枝挡住窥视的目光。   路时栎从来没有进去过,听说林子后面是成老爷子爱人葬身的地方,可能是为了避免伤心,从那之后,成老爷子就从老宅搬走了。   有关老爷子的爱人,提起来人人都是夸赞,就连路时栎也听说过两位年轻时的纠葛,除了羡慕,更多的是可惜。   在世几十载,有谁能真的遇见完美契合的伴侣,成老爷子他们遇见了,从相识到相知最后相爱。   只是上天也是残忍的,让人相遇却不能相守,一人长眠于狭小的长方盒子里,一人被隔在冰冷的木板外,再也不能相见。   实在是太残忍了。   路时栎在露台上看了很久,直到太阳落日,山上的风景变得艳丽,似是要在黑暗到来之前,绽放最美的瞬间。   落日藏在云里,云层被火烧似的层层叠染,就连树尖尖上都渡上橙黄色的暖光,远远看过去,整座山景全都是暖色调的,看的人暖暖的,除了心生愉悦,还有些怅然若失。   毕竟,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长久。   欣赏完落日,站的双腿都麻木了,撑着护栏动动脚,挪到凳子上坐下。   口袋手机震动,掏出来看,置顶头像闪着红点,路时栎眨眨眼,明晃晃的红点1变成2。   不大相信的揉揉眼,明晃晃的红点挂依旧没有消失,路时栎抿着嘴,戳开红点。   成遂:马上到。   成遂:门口等我。   隔着屏幕都能想到对方的神色和表情。   确定消息是真的没错。难以言语的喜悦溢出,就连双腿的麻胀都没在意,拿着手机转身,动作太大撞上后面的人。   “对不起伯母,我没注意您进来,有没有撞到哪里?”   成夫人摇摇头表示没事,疑惑道:“怎么了,这么急?”   路时栎把手机捏紧,迟疑的开口:“没什么,成遂快到了,让我去门口等他......”   没想到这点小事能让路时栎这么开心,成宛琼愣了愣,回过神说:“原来是成遂啊,那我们进去坐着等他,这都到傍晚了,风大,小心着凉。”   “嗯。”   在客厅待了会没多久成遂就到了,人没进来,让唐叔进来叫路时栎出去,这一举动直接让成宛琼脸上僵了几分,就连路时栎也觉得成遂做的有些过分。   夹在中间有点为难,所幸成夫人很快恢复常态,笑脸盈盈送他出门。   路时栎临走前说:“伯母,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下次再过来看您,您早些休息。”   “行,路上注意安全。”   “嗯那我先走了,伯母再见。”   匆忙走出大门,远远瞄见成遂的车,他脚下一停,缓了缓神态走到车边。   司机不在,成遂满脸无聊坐在驾驶座上抽烟。   烟雾绕在鼻尖,见他来了,深深吸了口烟把烟嘴弹走:“这么晚,发消息没看见?”   “抱歉,我来晚了。”   路时栎紧张的坐上车,双手死死抓着安全带,后背挺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紧张的就像是要去赴一场严肃的考试。   “抓那么紧干嘛,怕我把你卖了?”成遂往窗外吐出最后一口烟,随口说。   闻言,立马松开安全带,空闲下来的双手又不知道放哪,只得规规矩矩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余光瞟见他这个状态,成遂停下手,转身打量着,奇怪道:“怎么了?这么紧张,我妈问你什么了?”   “没,没有。”   “那你这个样子搞什么,怕我吃人?”   “没有,我,我知道……”声音轻的和蚊子声一样,说完刻意放松身体,脸上还是透出紧张的心态。   突然,成遂想到什么,不怀好意的靠近。   极度紧张的路时栎吓得眼睛瞪大,根本不敢乱动,紧紧往后靠着座椅,叠交的手指扣住。   左边耳朵是成遂的呼吸声,右边又是窗外的风声,一凉一热的凑在耳边,扰乱了他的思绪。   “可是我会......”   最后的话没说出口,只是用低沉而又暧昧呼吸声,取代没说出口的话。   紧张的问:“会,会什么?”   靠着成遂方向的脸颊,从脖子往上蔓延出红晕,布满整个左耳。   看的成遂暗自好笑,反问道:“你说是什么?”   他怎么知道是什么。   被逮住的耳垂涨红,在alpha的抚摸下痒痒的,路时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往边上别了别头,结巴地说:“我,我们,走吧。”   成遂收回手,拍着方向盘呵呵大笑:“喂,你想哪里去了,该不是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吧,拜托,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倒是你,思想原来那么不纯洁啊。”   尾音都要瞟到天上去了都,见人都要被自己逗得红炸了,只余轻轻笑了几声,开着车子飞出去,根本不在意人被自己逗成什么样了。   车速很快,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成遂也就放开的踩油门,足足过了把飙车的瘾。   山间曲折的道路响起轰轰的油门声,窗外飞逝的场景一帧帧刷开。车窗没关紧,风顺着口子迫不及待往里灌,哄哄声吹的脸上阵阵发麻。   路时栎后背死死贴着座椅,先前还满脸红透,这会只剩下惊吓,脸上的红晕也褪成煞白。   好不容易到了公馆,扶着车门脚下发软的走下车,踩在实地上还有晕眩感,头重脚轻,看东西都是花的。   扣着车门,忍着胃部翻滚的呕吐感,路时栎发誓,以后再也不想坐成遂的车了。   相比路时栎的狼狈,成遂可就面色红润不知道有多潇洒。   甩手关上门,见到路时栎吓得要死的模样,走路还一幅晕乎乎的,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容,很快恢复傲慢不屑的表情。   状似好心的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来,嘴里嫌弃的说:“行了,你这也太弱了。”   路时栎无言,他这会抽不出声音回话,在心里嘀咕,总觉得成遂是故意的。   两人往里走,亲密的模样看呆了其他人,更是让刚迎出来的吴嫂傻了。   “少爷,你这是——”   “吴嫂,你去倒杯水过来,这个蠢货坐个车还能成这样,还能在笨点。”   路时栎别扭的动了动:“成遂我没事,能不能放我下来。”   成遂不理。   于是他动静更大。   成遂脚下一停,问:“不乐意?”   僵住身体,路时栎急忙摇头,眼睛飘忽不定,看的成遂暗道好笑。   揶揄的说:“今早那么主动,现在才开始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   有人看吗?祝大家五一快乐呀    第25章 怎么顺耳了   秋季的天气总是不可预测,之前还晚霞万里,这会天刚黑就起了风。   卷起的风带着丝潮气,吹起院子里的灌木飒飒作响,看天气等会估计要下暴雨,阴沉沉的天空,闷的人心里堵得慌。   成遂把人打横往里走,一只手垫在膝盖窝,把腿勾住,另一手穿过腋下横在后背。   隔着层衣服,路时栎都能感受对方坚实的胳膊,温热的手掌仿佛要透过衣服,烙在皮肤上。   不用想,他已经能想象现在是个什么造型,心里抹了把汗,没成他都这么大了,竟然还体验一回‘公主抱’。   没再做无谓的挣扎,闷不作声窝在成遂怀里,本来还有点不死心要自己走的念头,这会只剩下沉默,除了头晕,更多的是不想再受到‘威胁’。   忽略其他人的视线,心里想着,行吧只要不在意,别扭的就是别人。   路时栎别的不行,自我安慰是比什么都强,一路自我隐身,回到主厅。   成遂把人放沙发上,在另一边坐下,伸了伸胳膊:“你也太瘦了,骨头隔得肉疼,吴嫂?”   “少爷,在的在的,”一路上都在观察的吴嫂连忙弯着腰,应声。   双脚搭桌上,用下巴指了指路时栎,说:“晚上做个汤,看他瘦不拉几的,看着就倒胃口。”   “好的少爷。”   吴嫂笑的勉强,起身去厨房招呼佣人煲汤,说完待在厨房暗中观察厅内两人,见少爷还给路时栎倒水,惊的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虽然这些天,她也感觉两人不像之前那样僵持,可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少爷,会主动给人倒水?   就连成夫人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   眼见两人越来越亲近,吴嫂心里暗暗着急,早在少爷莫名修建后院她就该想到,而不是等到现在。   浑浊的眼珠死死看着路时栎的背影,闪过一丝晦暗,狠狠咬着牙齿,脸上的愤恨看的beta心惊胆战。   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吴嫂瞪着眼睛扫过去,beta吓得手一抖,配料撒了一池,哆嗦着手把东西收拾干净,低着头不敢看。   晚餐准备的很丰盛,可路时栎真没胃口,勉勉强强吃了几口,见成遂还让人往自己碗里夹,迟疑的说:“成遂,我吃饱了。”   果然,话音刚落,成遂眼带嫌弃地把他上下扫,看的路时栎坐立难安,下意识挺直后背。   “就吃这么点?”   “嗯,我...我吃不——”   话没说完在对方不满的眼神下,硬生生憋了回去。   成遂看他满脸苦兮兮,就连吃个饭都像是被自己强迫的,双手交叉垫在下巴下问:“是不是要我喂你?”   话说的非常严肃,没有一点玩笑成分,说完作势就要起身。   连连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连忙往嘴里扒了口饭,动作很急,呛在嗓子眼里。   捂住嘴堵住咳嗽声,满脸涨得通红,眼瞧着要把自己憋死,成遂越过餐桌把他的手拽开。   没憋住,嘴里的米粒全喷了出来,像花洒一样,快准狠,全喷成遂身上。   褐色上衣沾满一粒粒白色米饭,路时栎愣住,第一反应是他完了,还没等他想好如何补救,人的生理反应已经跟不上大脑思维,嘴上又咳了几声,这下成遂的上衣已经完全不能看了。   他傻了,其他人呆了,成遂面目呆滞,额角的青筋暴起,不难猜到alpha的内心肯定是在骂娘的。   瞬时间,主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都到这时候了,路时栎的嗓子还是不争气,痒痒的又是要咳嗽的前兆,条件反射闭上嘴,下一秒咳嗽的声音闷在嘴里响起。   还是吴嫂先回过神,拿着方巾给成遂擦,还不忘数落喷饭的罪魁祸首:“路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再怎么吃不下也不能往少爷身上吐啊,您看看,多脏啊。”   每说一句,成遂脸色就难看一分。   肩膀缩了缩,此时的路时栎很怂,万分希望自己是个透明人,能噗的一下把自己变没,消失掉。   “对,对不起,我帮你擦。”   埋着头,根本不敢看成遂的表情,夺过吴嫂手上的方巾,不甚熟练的擦拭。   吴嫂不满道:“路先生,您这样擦,少爷这套衣服就废了。”   看了眼,果然,原本只是粘在衣服上,经过大力擦拭,被揉碎了贴在衣服上,粘粘的,看起来……有点恶心。   “你说什么?”成遂黑着脸,抓住他的手问。   意识自己直接把话说了出来,闭上嘴,懊恼地想把自己扇一巴掌。   今天这是怎么了。   支支吾吾说:“没什么,我没说什么。”   成遂不依不饶道:“你说我恶心。”   为了小命,这会,路时栎把周越那套装傻充愣学的有模有样:“啊?我真没说话呀,你快去换衣服,都脏了。”   “脏了?是谁弄的?”成遂不死心,他刚才分明听见路时栎说他恶心,非要问个究竟,“你还说我恶心,是谁恶心。”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恶心是我弄的,快衣服吧,别生气了好不好。”   路时栎实在没办法,绞尽所有脑细胞,又是哄又是道歉,终于把人弄走。   还好还好,没有发脾气,哄住了。   坐在凳上长呼一口气,估计成遂真的被恶心的不行,竟然还真让他糊弄过去了。   成遂上楼后,偌大的餐厅只剩下路时栎和吴嫂,知道吴嫂对自己有意见,强忍着胀意,随便吃了几口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揉着肚子走到窗边,小声嘀咕:“撑死了,成遂今天——”   “我怎么了?”   房内响起另一人的声音,慌忙转身,左脚踩右脚,绊住自己往前倒,整个人扑在地上。   还好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   埋在毛毯上抬头,额头被地上瞌出个可笑的红印,在那张白皙的小脸上异常显眼,偏偏路时栎还不自知,第一反应是立刻反驳:“没有,我没说你。”   现在成遂可不想刚才那样好糊弄,手撑着膝盖蹲下来,在他头上拍了拍,就像拍小狗一样的动作,完了还在他额头中心点了点:“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在骂我。”   “没有!”这会路时栎早就养成习惯,下意识反驳,声音特别洪亮,从来都没有这样中气十足过。   说这话还怕对方不信,撑着地板抬高肩膀,目不斜视看着alpha。   手一停,成遂有些意外的挑眉,然后低头撑住额头,肩膀开始一点点抖动,闷声发笑。笑够了才无奈的开口:“你是不是属猪的?”   不知道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实的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这么蠢。”   路时栎:“——”   靠着墙,成遂手插在兜里,单手把路时栎下巴抬起,挑剔的拿着棉签左看右看,最后瞄准目标,沾了药膏点上。   乳白色的膏体印在正中间,再配上路时栎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声。   路时栎十分不自在,他知道成遂在笑什么,无非又是在笑他傻。   “刚才还不是挺能说话,现在装哑巴了?”   路时栎没吭声。   成遂心情异常愉悦,继续说:“再说我恶心看看。”   抿着嘴,耳朵红了红。   拿着棉签转圈,漫不经意道:“再撒谎看看。”   嘴巴动了动,眼神游离,微别开头咬紧下唇。   干脆丢掉棉签撑在椅子上,压低上身,一步步逼近,把人被逼到没处去的时候,才慢悠悠说:“你再喊一句我听听。”   椅子是那种半包式靠椅,人坐进去是整个陷入,路时栎平时看书窝在这里特别舒服,现在被扣在椅子里,却感觉浑身扎针,满满的不自在。   接连三次,他实在是招架不住,举手求饶道:“我错了,对不起。”   “错哪了。”   “不该撒谎,不该说你恶心,不该忽悠你。”   一口气说完立刻闭上眼,等着成遂的裁决。等了半天都没动静,悄悄把眼睛拉开一条缝,见到成遂离得很近的脸,猛的往后靠。   后脑勺被扣住。   成遂的桃花眼含着笑意,用鼻子蹭了下他的鼻子,笑着骂:“蠢货。”   闻言,路时栎的鼻子,烧了,滚烫滚烫的。   心想。   蠢货这两字,怎么突然变顺耳了,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听。    第26章 不过瘾啊……   两人磨磨叽叽擦药,明明很快就能结束的事情,偏偏被成遂拖成拉锯战。   为了固定挣扎的路时栎,成遂扣住他的腰。   偏偏腰上又是路时栎的敏感/点,平常轻轻一碰,就痒的受不了。   要是指头掐在肉里,还没那么难受,最多就是疼一点。   可成遂全然用小臂挟制,手指和软膏时不时蹭过,就像拿着羽毛在腰间撩动。   又要躲棉签,又要注意腰上的手不要作怪,几番来回,路时栎终于忍不住求饶:“不用擦了。”   成遂充耳不闻,依旧颇有趣味逗弄,似乎很喜欢见到他窘迫的状态很愉悦。   房内一派和煦,直到吴嫂敲门隔着门说:“少爷,您手机响了。”   路时栎从来没这么感谢过吴嫂,往后躲开:“成遂,接,接电话。”   成遂还是没有动,拖着他的腰往前探,吓得路时栎急忙往后倒。   腰的角度特别大,都快折成45度了。保持这个造型很不容易,还是借着成遂的力才能持续。   忍着后腰胀痛,说:“先,先接电话,可能是很重要的事。”   成遂:“擦药也很重要。”   说完又往前移。   “等下,真的不用擦了,等等!”   无奈又往后倒,这下带的上衣从裤子里扯开,露出光洁的皮肤。   小腹皮肉绷的很紧,从下面透过衣缝往上看,还能瞧见高高耸起的肋骨,根根往外微凸起。   路时栎没注意那么多,一味想让成遂住手,找准空隙推住肩膀,正要发力,腰上一麻,整个人软了下去。   成遂早瞄准腰上那一小截白皙的肌肤看了好久,见人不老实,干脆直接扔了棉签,把手盖上去。   没想到人一下子瘫软,这下终于老实了。   意外手下一片柔软,原本还想往上摸,这会拖着人哭笑不得。   把人拖起。   暗想,原来路时栎腰这么软,又能折这么大幅度,还那么敏感。   这不是很方便了……   可以把人这样那样,还能试试某些高难度动作。   想想就心生荡漾,忍不住,又摸了摸路时栎的后腰,动作色情又暧昧,惹得人颤颤发抖。   见路时栎红着脸喘气,浑身没劲的模样,成遂这个老流氓,莫名怀念婚前两人在酒店上/床的事。   细节早就记不清了。   也不知道那晚,是不是也是这副样子,躺在自己身下喘着叫着。   盯着人,可惜又意犹未尽地伸出手,往臀部进攻。   ‘笃笃笃——’   不理,继续往下。   ‘笃笃——少爷?”见房内没有动静,门外吴嫂忍不住敲门。   再好的气氛也敲没了,断了念头,成遂只好把人松开,满脸不爽的打开门。   “拿来,”随手接通,“艹,谁啊?”   声音很欲求不满,朝着电话那头骂。   趁着这会功夫,路时栎调整心态,迅速把衣服整理干净。   抬头,正好跟吴嫂对上眼,吴嫂见他看过来,朝他一笑,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态度跟往常一点也不像,没做多想,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软膏跟棉签,又把成遂的外套放进衣柜。   一切做完,才发觉成遂除了最开始那一句话,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   拉上柜子,扭头,成遂背对他站着,看不清表情,周围散发着低气压。   握着手机的手很用力,应该在压抑着情绪。   迟疑地走了几步,刚要说话,成遂猛的把手机砸在地上。   屏幕全碎。   这样还不解气,朝门上踹了一脚。   吴嫂急忙低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路时栎:“成遂?”   正好书房的电话同时响起。   alpha看都没看他,拉着脸去了书房,在书房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成遂接通电话,朝那头吼。   成遂在书房待了很长时间,怕被触霉头,几乎没有人敢上二楼。   端着水杯,踌躇的站在门外,路时栎有些犹豫要不要敲门。   门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一切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很担心成遂的状态,正要敲门,门从里面开了,成遂拉着把手,露出疲惫的面孔。   路时栎愣了。   他见过成遂目空一切的模样,也见过成遂任性的情景,却从来没见过成遂有这样的表情。   眼睛里的红血丝很重,头发像是被人发力抓过,乱七八糟顶在头上。衣服领口大敞开,整个人特别颓废。   成遂人傲气,又特别注重形象。   明白成遂肯定不愿让人看见,装作无事的把水杯递过去:“我看你进去很久了,想给你倒杯水来着,要是打扰你了,我马上就走。”   低着头,错过了成遂脸上的表情,直到拿着水杯的手都酸了,成遂才拿了过去,一口气喝完。   路时栎:“那我先走了,别忙太晚。”   转身走了一步,手被成遂拽住。路时栎没敢回头:“怎么了?”   成遂过了会才说:“看不看电影?”   看电影?还没等他开口,成遂就拉着他往楼下走。   alpha走得很快,路时栎的手被对方牵着,也不由自主的走的很快,直到走到影音房,两人才停了下来。   成遂在门上输入密码,门自动向两边上滑开。   刚跨进去,影音房的灯自动亮起。   搬到公馆这么长时间,路时栎没有一次来过影音房。因为这里是成遂的私有空间。   越往里走越暗,路时栎对房内不熟悉,紧跟在成遂步子后面。   墙壁一侧收藏着影片,满满一排,另一侧放的比较杂,除了滑板、奖杯,就是些学生时期的东西。   成遂把人拉进来,却并没有看电影,而是坐在沙发上抽起了烟,抽了几口后,瞟见路时栎也在,把烟灭在烟灰缸里,开了通风系统,又打了个内线电话,没一会门外传来敲门声。   路时栎转回去开门。   beta推着酒站在门外,见是路时栎开门,悄悄呼了口气,把酒交给他:“路先生,这是少爷要的酒,麻烦您送进去。”   接过酒,见里面全是他不认识的酒,说了声:谢谢。   关上门,拿着酒进去。   “坐,”随口让人,成遂拿起酒就往嘴里灌。   这架势就像把酒当白开水一样喝,看的路时栎在边上心惊胆战,在成遂喝完一瓶后,又开了一瓶,眼看就要喝完,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拦住。   就这一小会的犹豫,第二瓶酒已经见了底,成遂把酒瓶往地上一扔,就要拿下一瓶,手刚碰上,就被人抓住。   顺着手臂看过去,看见路时栎抿着嘴,看着自己。   嗤笑一声:“胆子大了?手拿开。”   甩开手就要拿,路时栎抢先一步把酒拿了过去,紧紧抱在怀里,好像这样就能不被他抢过去。   成遂没了耐性,挥开路时栎的手,“滚开!”   路时栎没站稳,抱着酒摔在地上,肩膀还撞到桌角边,嘴里闷声嗯的一声,疼的他直冒冷汗。成遂也没想到他摔的这么重,本想起身,刚起一半,又坐了回去。   抱着酒站起来,见成遂冷静了几分,放心的把酒放下,想了想,迟疑的坐在成遂身边,小声的开口:“还要喝酒么?”   没想到路时栎搞了这么一出,最后又问自己喝不喝酒?   成遂忍不住笑了。   先是靠着沙发上轻笑,笑着笑着,便把头埋在手心里沉默,坐在一旁的路时栎也没再开口,坐在边上,默默陪着。   过了许久,才听见成遂深深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像是旋涡一样,能把人吸进去。   “路时栎,你过来。”   没有任何犹豫,乖乖的往前挪了。   成遂:“太远了。”   这一下路时栎犹豫了,两人都快贴一块坐了,这还叫远?那他该坐哪里?只得又往成遂边上动了动。   可alpha还是说:“过来。”   腿都碰在一起,还能去哪?再过去可就是... ...   靠着沙发上的成遂眉毛已经深深蹙起,脸上越来越不满。咬咬牙,路时栎只得撑着手,抬起腿跨过去。   轻轻坐在alpha的腿上。   衣服布料很薄,就算再怎么轻,也能感受到alpha结实的肌肉。   路时栎红透了脸,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下半身,就怕一个不留神,会重重坐下去。   还以为这样就行了,还没等他松下心,便被人抱着转过身,腿还被分开,跪在沙发两边。   两人面对面坐着,胯下严丝合缝贴在一起,能感受到对方腿间还未苏醒的雄物。   平时连直视都不敢久视,这下子跟成遂这么亲密,怎么可能受得了,挣扎的想要下来,慌忙中他也顾不得其他,撑着成遂的肩膀就要起来。   手上一滑,手心顺着肩膀往下,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嘴唇贴着成遂的眉心,这才停了下来。   更让他慌张的是,为了稳住身子,空闲的左手只得随手抓住个东西,现在一停,他才发现,左手抓的不是别的,而是成遂的头发。   也就是说,他抓着成遂的头发,迫使对方抬头,然后他才扑上去,对着成遂亲了下去?   这下不只是路时栎,就连成遂也愣住了,先前的暴躁的情绪不翼而飞,满脑子都是路时栎扑上来的场景。   额头上还带着温热的湿润度,鼻尖还能闻见omega沐浴后的清爽,细闻还有股淡淡的药味,闻着却不苦涩,反而还有一丝清香。   两人没有动,继续保持着对坐相拥的造型,路时栎是吓住了,而成遂却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没有动,任由自己被人压着吻着额头。   直到成遂略带笑意的开口:“你还想亲多久,皮都要掉了。”   慌忙往后靠,拉开距离后立马道歉:“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马上就下去,”说完就想起身,结果发现自己还拽着成遂的头发,急忙松开手,双手反向背在身后,“对不起。”   使劲道歉的路时栎没注意alpha玩味的表情。   影音室主室不是很大,可两面全是透影的墙壁,两人的影子被光线折射在墙上。   成遂正盯着两人的影子。   昏暗的冷色灯光照着二人,一人坐在沙发上,一人低着头坐在那人身上。   路时栎双手背在身后,由于手臂的动作,上身不由自主的往前微微挺着,急于道歉却又不敢看成遂,只得低着头,细看还能看见omega一抖一抖的肩膀,这幅模样怎么看怎么有股不对劲。   成遂看的倒是津津有味,就连路时栎支支吾吾的道歉声也没感觉到烦躁。   “成遂?”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成遂收回眼神,转过来,正对上路时栎圆溜溜的眼睛含着水汽,怯生生的看着自己。   喉咙上下滚动,暗想:还挺会来事。   alpha的瞳孔越来越深邃,路时栎本能的感受到危险,悄悄挪动着身体想要下来,左脚踩在地上,正要一喜,眼前一花,两人的位置上下颠倒。   他被压在皮质沙发上,成遂压着他的肩膀,从上俯视。   成遂的眼眸就像是烧着火光,活生生像是要把他烤干,又像是一头猛兽,想要挣脱牢笼,一口叼住被他看中的猎物的喉咙。   害怕的咽了咽口水,低声开口:“成遂...你,是不是喝多了,我给你倒杯水,”说着就想起身,没想到成遂松开了手,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还有点失落。   刚起一点,再一次被压了回去,这会压住他的不是成遂的手,而是alpha的唇部。   成遂一手垫在他的后脑勺,一手包住他的头顶,把人死死钉在怀里。   唇部交缠,幽幽的暧昧气息布满整个房间,尤其是成遂身上的信息素,死死缠着omega,让人动弹不得。   成遂在他唇部上撕磨,有舔有吸允,嘴上的酥麻感向外扩开,蔓延到耳根,顺着脖子传到尾椎骨。   像被按住穴位一样,路时栎整个瘫在软垫上,呆呆地任由成遂对他上嘴。   大脑空白,浑身酥软,直到人快要喘不上气,成遂才把人松开。   俊美的脸庞也不知道是情动还是因为别的,成遂定定看着脸色涨红的路时栎,微张的唇部被自己咬出的红痕,沙哑着声音:“你怎么连接个吻都不会。”   被亲的头脑发晕,这时候路时栎那还能听得进去,半眯的双眸尽是茫然,愣愣的看着成遂。   见omega发憨的模样,成遂低声笑了笑,没有继续骂发晕的路时栎,而是凑近了,慢悠悠的开口:“栎栎,听话,张嘴呼吸。”   “好......”乖乖的张开嘴。   见路时栎这样听话,成遂顿住,随后脸上笑意加深,哈哈大笑,看的路时栎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对,傻傻的开口:“我在呼吸。”   “对对对,你在呼吸,”收敛住笑声,压低了声音诱惑道:“乖,还能不能让我再亲一口。”   话音刚落,含着路时栎脱出口的话,又压着人亲上去,而这会却不像之前那样软磨亲碰,反而像暴风雨一样卷席omega的口腔。   躺在沙发上,路时栎手上空空的,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可皮质沙发滑的就像成遂的舌头。   沙发上的抱枕也在两人的动作下,被推远。   上身被固定住,路时栎伸出手去够抱枕,手背被人按住,成遂贴着他的唇部说:“专心点。”   说完手指就顺着手背穿进他的指缝,几番挣扎下,路时栎也贴着沙发,手指缓缓收紧。   (略)    第27章 如此甚好   (略)   影音室只开了气氛灯,昏暗的光线把周围笼上层朦胧感。   音响放着首老歌,旋律悠扬,婉转动听,徒然将安静的环境,拉进几分纷扰。   路时栎趴在深棕色皮质沙发上,白皙的肌肤在暗色空间里特别惹眼。   室内两侧的墙面尽职的反射主室内全景。   衣服一路沿着沙发掉在墙边,酒瓶四散,东倒西歪倒在各处,沙发也脱离原本的轨迹,往外侧滑。   被揪得皱皱巴巴的靠枕也瘫在地上。   空气残余着醉人的酒香信息素,中间参着一丝很淡的药香,更多的是无法散开的旖,旎气氛。   路时栎侧趴着,偏头脸朝外闭着眼,唇部微张开,若有若无喘着气,呼出的气把沙发盖上一小圈水渍。   上眼皮一直在抖,除了眼皮,肩胛骨也在发颤,后背附上一层汗渍,跟着呼吸上下起伏。   手指无力的从沙发垂在地上,空酒慢慢滚动,碰到手背才颤巍巍停住。   冰凉的触感使得指尖一颤,神经似的抽动。   影音室最尽头的门开了,光线从来人身后射向室内,照在路时栎后背上,盈盈覆上层水光。   成遂腰间扎着浴巾,光脚走出来,神色慵懒,见路时栎还保持离开前的造型没动,眼含笑意把人捞起来翻了个面。   摸了摸泛红的耳朵,毫不意外又看见肩膀抖了,笑着问:“累不累?”   路时栎闭着眼不吭声。   知道在装,成遂也不急,心情大好捏着耳朵,又在腺体周边按了。   后颈滚烫,细碎的热痒使得路时栎身体往后缩了半寸,睫毛颤的幅度越来越大。   呦,还挺能忍的。   成遂被激起几分好斗心,非要让人来点反应,手又毫不留情地划过。   这会人早就抖成筛子,弯着腰哼唧,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看来刚淋的冷水,白冲了。   终于停住手,成遂故意拉长声调,还嫌火不够继续诱惑道:“遂遂起来了。”   实在憋不住了,路时栎捉住捣乱的手,睁开眼,哑着嗓子反驳道:“没有。”   话音刚落,下巴被掐住,狭长的眼眸戏虐的凑在眼前,随即而来的呼吸扑在他脸上。   “一起醒来,你们也太有默契了吧。”   明白又被戏耍了,路时栎懊恼的别开眼,耳朵红了,暗想:怎么精力那么好。   不想听成遂说话,路时栎皱着鼻子坐起身,刚碰上沙发,腰上刺痛,他往边上一挪,脚踩在地上的酒瓶,刺溜一下又重新滑倒,只是栽下去的姿势格外尴尬。   成遂乐了,摸了摸路时栎的头,一字一句的说:“你别那么急啊。”   路时栎被这话说的,再也不顾不上别的,半撑起腰,急切的说:“明明是你,你又赖我!”   “什么时候赖你了。”   拽紧手心,胸腔上下呼了口气说:“先前,你就一直说我夹——”   后面的话路时栎实在说不出口,气愤压低声音说:“明明是你不让走,现在又说我色!”   说完这句,脑海闪过一丝画面,害臊的低头,别扭的闷声说:“总是赖我。”   语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的成遂好不称奇。   成遂拖着下巴反问:“不是你不放,难道是我?”   被说的面红耳赤,明明觉得不对,却又没办法反驳,毕竟确实是他……   燥的没法继续反驳,小声嘀咕:“那是,那是你逼我的。”   又说了句:“腰痛死了,你还怪我。”   难得听omega抱怨一次,成遂略感兴趣,正欲继续逗人,看路时栎脸都皱成团,还扬声打了个喷嚏。   见此,也不继续逗人,拉着胳膊往自己这边扯,贴着腰轻轻按着。   边揉边说:“行了不逗你,快去洗个澡,小心拉肚子。”   不想理说风凉话的人,路时栎低着头起身,脚下又一次踩在酒瓶上,这会没倒下去,被人中途接住。   气愤的把酒瓶往边上轻踢:“都怪它。”   成遂满脸揄揶的附和:“是啊,都怪它。”   意味深长,分明跟路时栎讲的不是同一个事。   深深看着他,意有所指的继续说:“讨厌死了。”   路时栎:“——”   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赶在成遂又要开口前,急声说:“我,我先洗澡了。”   说完捂着腰,一瘸一拐的钻进浴室。   成遂看着人往里走,视线落在omega笔直修长的双腿上,又看了眼线条流畅的部位,摸着下巴叹气道:“啧,人这么瘦,该长肉的地方也不小。”   浴室门前的路时栎脚下一滑,撑着墙才堪堪没有摔倒。   挑眉,成遂又碎碎末念叨:“看来是我太仁慈了,还能走路啊。”   某人立马扶着门,像个落跑的兔子,溜进窝里瑟瑟发抖。   门外的大色胚见美色没了,遗憾的咂咂嘴。   路时栎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出门前往脸上浇了好几道水,套着浴袍拉开门。   成遂坐在沙发上,拿着酒杯看电影。   荧幕上放的是国外的小众爱情片,意外成遂竟然会看这种。   见人出来,成遂勾勾手示意他过去,等人走进,自然而然把他搂在怀里。   两人身上的浴液气味相同,靠在一起,还给人一种耳鬓厮磨的错觉。   洗完澡,暗昧的氛围散了几分,徒然增加了几分亲昵,不含任何情欲。   疯狂过后,理智重新回到大脑。   路时栎脸很热,带着身上的水汽都热了,脑子里一帧帧回想之前的情节。   他和成遂睡了。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干想的事,却在他意识如此清晰的情况下做的。还是两次,力气那么大,人都要撞散了。   想到这里,腰又抽了抽。   “脑袋里想什么?”   “啊?!”听见成遂的声音,心里猛地一停,随后局促的开口:“没有,我只是......有点饿了。”   又饿了?   眉头一挑,成遂憋着笑意没戳博路时栎蹩脚的理由,只是哦了声:“嗯,是挺消耗体力的。”   状似就要打电话:“想吃什么,让人送进来?”   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能让人进来,路时栎连忙摇头:“不用了,这么晚吴嫂他们肯定都睡了,就...就不打扰他们了吧。”   要是让人看见现在他的样子,以后他都不用见人了。   说完还担心成遂不信,抬头,认真的看着成遂开口:“真的,我就是刚刚有点饿...现在好了。”   见路时栎一脸认真,成遂故意说:“真不饿了。”   “真的不用了,我真的不饿。”   “嗯嗯,”点点头,满脸真诚的看着成遂,还怕成遂不信,还想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你看,刚吃的还没消化。”   手被拽住,成遂点点头,很正经的说:“嗯,消化的不错,肚子没之前那么大了。”   霎时间,路时栎几乎一秒就懂了,涨红了脸,呐呐张张嘴,又闭上不在做声。   他还是别说话了,看电影为好。   主室凌乱,两人躺在沙发上享受此刻的静谧,谁也没有嫌弃,毕竟是他们自己弄出来,也怪不得其他人。   电影说的是出轨地下情,失恋的男人和失意的女人在街头夜间偶遇,一聊如故,转身进了酒馆喝的微醺,最后进了旅馆。   夜晚很快过去,清晨,失意女接了通电话,匆匆离开老旧的旅馆,两人遗憾的分开。   看到这里,路时栎没了往下看的想法。   他不是很懂这种爱情,在他看来,这种爱意就是在为自己的自私寻找借口。   与此同时,内线电话也响了。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路时栎僵了僵,满脸的不自在。   先前被压在墙上,内线就一直响个没停,成遂还恶趣味跟着铃声一起动,让半失去意识的路时栎数响了多少声,错了还就要受惩罚。   想到这里,某个地方仿佛又火辣辣的疼。   成遂也想到了,眼睛从荧幕转到他身上,满脸笑眯眯准备张口。   臊得他急忙说:“行,行了,你,你快接电话。”   成遂心情正好,往他脸上亲了一口,懒洋洋接了:“喂?”    第28章 往事   傍晚,路时栎接到电话,急匆匆打车回公馆,穿过大厅正巧遇上beta推着酒,满脸为难的站在走廊,尽头的影音室门前一片狼籍。吴嫂也在,插着腰满脸愁容的对佣人数落。   路时栎在边上听了会,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中午成遂怒气冲冲回公馆,钻进影音室里一直待到现在,期间吴嫂让人给他送餐食,门还没进就被骂走了。   吴嫂没有办法,只得打内线电话,第一次响了,第二次就成了忙音,估计是成遂嫌吵,直接把电话砸了。   这会已经七点多了,成遂在里面待了差不多有7、8个小时,谁的电话也没接,大概在他到家的前1小时,成遂让人给他拿酒。   成遂有轻微的胃病,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没吃,开口就要喝酒,肯定会出问题,吴嫂不让,端了饭菜让他先吃饭,没成想成遂直接掀翻餐食,让人把酒拿过来。   没办法,吴嫂只好给路时栎打电话。   这段时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成遂只有在面对路时栎的时候,才能有点好脸色。   明白原委后,路时栎了然,猜想应该又是成叔叔打电话说了什么。   那晚两人在影音室,成遂也是在接了电话后脸色突变,脸色差的都能杀人,满屋子的旖旎气氛,都被成遂周身散发出来的阴鸷盖住了。   路时栎一瞬间就察觉到,等电话挂断,迟疑不安的开口问:“怎么了?”   成遂没有说话,放下电话把他抱住,胳膊收的很紧,整个人异常疲惫的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过了几秒,放开手,捧着他的脸说:“我出去会,在里面等我。”   说完从内室换了套衣服出门。   路时栎很担心成遂的状态,他知道两人做/爱,除了一时的意乱情迷,更多的是成遂要想转移注意力。   毕竟在激烈刺激的性/爱中,身体会极度兴奋,连着大脑短暂的忘却某些不堪的情绪。   没有多加思考,路时栎立马穿上衣服,跟了出去,还没等他走到主厅,站在走廊上听到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啪‘地一声。   有人被打了。   路时栎还以为是吴嫂又在教训佣人,往前匆匆走了几步,从玻璃上看见主厅的场景,停住脚,转身贴在墙壁上,紧张地睁大眼睛。   主厅有三个人,除了成遂,还有成叔叔跟庄先生。   他们怎么来了?还不等他细想,主厅传来成叔叔的训斥声。   “你还有什么用!”   成遂低着头没有反驳,脸上的手掌印格外明显。   拿拐杖用力跺了跺地板,成叔叔继续骂:“亏你还是个alpha,整天除了花天酒地还能做什么?!亏你爷爷那么信任你,你看看现在放你手上的事,有哪一件做好了?”   “你真是气死我了,早知道这样,当初你就该从底层做起,省的现在要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就算刚进公司的新人,做的都比你好!”   言语越来越难听,路时栎靠着墙,就算看不见主厅的场景,也能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氛围,更能想到成遂的表情。   没有继续听下去,轻手轻脚回到影音室内,换下身上的衣服,故作没事的看电影。   大约过了很久,直到电影放映到末尾,成遂才走了进来,身上穿的衣服跟刚才不一样,身上还带了沐浴后的清爽。   隔着沐浴液的味道,都能闻见盖在香气下的烟味。   揉了揉眼睛:“你回来啦。”   成遂表情很自然,坐在他身边把人搂住,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口问:“电影好不好看?”   电影放了什么内容,路时栎压根没有认真看,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着仅记得的场景。   成遂也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想知道,听他说完,起身又换了张碟。   这部是喜剧搞笑片,成遂一直面带笑意,路时栎也跟着笑,拙劣的演技谁也没有戳穿,就这么看了后半夜的影片。   内容是什么,谁又知道真的有没有看进去。   第二天,成遂很早就离开,路时栎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出影音室的时候头都是晕的,眯着眼看着室外,被刺眼的光扎的眼睛生疼。   吴嫂看见路时栎,急忙走到他面前,神情焦灼的说:“路先生,少爷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闹着要喝酒,你看,你能不能去劝劝他。”   “好。”   接过餐食,路时栎把碟子放在推车上,和酒一起往里推,吴嫂看他还拿了酒进去,急的说:“不行,少爷不能喝酒,他还没——”   “我知道,”轻轻打断,路时栎看了眼吴嫂,说,“你不让他喝他不会吃的。”   成遂那么倔,从来不让人反驳他的想法,要想让人开口吃饭,只有这个法子。   吴嫂也想到了,收回手,担忧的看了眼里面。   越过杂物,手指在密码上停了一会,咬着牙输入密码。   门往两边滑开。室内很昏暗,路时栎上次基本摸清了里面的路线,只不过现在里面特别的乱,墙上的碟片倾倒式散在地上。   捂着口鼻,忍着鼻子的干痒继续往里走。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空气中飘着浓重的烟味,从烟雾中,他看见成遂到在沙发上,抬着头叼着烟,嘴里含糊不清的哼着歌。   拿着东西走近。   成遂抽开烟,朝着天上吐了口烟:“东西放哪。”   身后那人没动静,成遂起身把烟头按在烟灰缸上,又掏出一根塞在嘴里回头。   看见是路时栎,成遂有一秒的呆滞,随后把烟夹在手指上,弯腰打开新风系统,室内空气流通,把污浊的空气排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周越那货不是找你有事。”   端着餐食放在桌上,路时栎说:“嗯,刚忙完了,你吃饭了么?我还没吃好饿啊。”   边说边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桌上,全都是成遂的爱吃的口味,三荤一素一汤,还往外冒着热气,一看就是才准备好的。   做这些的时候他没有看成遂,等全部做完后,往嘴里塞了口菜,嚼了几口咽下,才扭头说:“在门后遇见了小吴,他说你想喝酒,我就帮他拿进来了,你要喝么?”   成遂本以为路时栎也是说客,没想到还真是进来吃饭的,摇摇头:“不用。”   路时栎:“嗯,那你要不要吃饭,我一个人吃不完。”   “吃不下。”   “嗯,那我先吃了。”   坐在地上,路时栎吃的很认真,很快就吃完半碗米饭,含着筷子含糊不清的说:“吴嫂的手艺越来越好,嗝~”   这个嗝打的两人都愣住几秒,成遂扑哧一声笑了,抬手把路时栎脸上的米粒擦去,笑眯眯的也坐在地上。   拿起碗,似笑非笑的说:“吃慢点,你全吃光了我吃什么?”   路时栎嘴里塞满了,回不了话,用眼睛表示是你不吃的,他才全都要吃完。   两边脸颊鼓鼓的,看起来很滑稽,成遂忍不住凑上去,在脸上亲了一口,刮了下他的鼻子:“我陪你。”   两人坐在地上,围着餐食吃了几来。   成遂本来也是看路时栎吃的那么香,跟着吃几口又没了胃口,放下筷子继续盯着人看,等路时栎也放下筷子,这才结束了晚餐。   晚餐结束后,路时栎找不到别的理由,借故说想看电影,蹲在影碟中间埋头找,成遂看他挑来挑去,终于把人拉回来说:“行了,你当我真是傻子,过来,陪我坐坐。”   本来还想继续装,见对方了然的眼神,这才收起蹩脚的表演靠上去。   成遂把拿起烟叼在嘴里,没有点,过了会才说:“那晚你看见了吧。”   白了白脸没有吭声,幅度很小很慢的点点头。   嗤笑一声,闭上眼枕着靠背。   室内非常安静,静到路时栎越来越不安,想说话,又口拙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等他继续纠结,成遂吹了声口哨,拿起酒杯喝光。   “差不多10岁那会,成镇远为了庆祝我生日,送了这套房子。”   路时栎没开口,静静坐着听。   成遂深深吐了口气:“对了,除了这个公馆他还送了我一辆跑车,还是限量款跑车,虽然不能开,倒也炫耀了很久,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带了个比我大几岁的beta回家,说那是我哥哥。”   顿了顿,成遂低声笑了笑:“没想到我还有一个beta哥哥。”   成遂脸上有点疲倦,高高蹙起的眉头藏着很深的厌恶,仿佛在说些让人难以下咽的东西。   路时栎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成遂说的是谁,成家的事多多少少也是知道,只是听本人谈起,却是另一种感觉。   没管路时栎的别扭,成遂盯着天花板上的倒影继续开口:“那个人你也认识,庄辕烽,那个整天穿着西装板着张脸的beta。”   说到这里,成遂看了眼路时栎:“你出院那天,他送你回来的?”   点点头,有点不安的看着alpha。   成遂看见路时栎脸上的不安,笑了笑,“不用紧张,那人盯着我不是一天两天,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才放下心来,正想开口,成遂勾勾手示意他过去。   凑过去,成遂在他头上狠狠揉了两把,贴着他头顶开口道:“以后离庄辕烽远点,老子跟他有仇。”   埋在怀里点了点头,想到成遂看不见自己,又开口道:“好。”   嘉奖似的在路时栎头上亲了亲,搂着人躺下,一点点说起往事。   “成镇远送跑车的时候,我还很兴奋,等带着庄辕烽进来时,我才知道他送我房子车子的意义是什么。”   “成镇远想把庄辕烽带回成家,我爷爷怎么可能会同意。”   “那时候我妈常年在国外,成家几乎都在成镇远名下管着,我爷爷年事已高,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只得说,只要我同意,就让庄辕烽到成家来,成镇远这才把主意到我头上。”    第29章 醉意   成遂语调很慢,说起这些事显得很无所谓,要不是搂着路时栎的胳膊在一点点收紧,根本发觉不了。   室内新风系统还在运作,路时栎莫名感觉房间很冷,往边上缩了缩。   成遂低头看了眼,调高温度,拿了件薄毯盖在他身上。   继续说:“那时候年纪小,脾气大,从小就没人敢惹我,整成家谁都要多给我带着赵崎那帮人无法无天,拿到钥匙就带着那帮人到公馆炫耀,正玩得开心,成镇远带着庄辕烽出现了。”   说到这里停了几秒,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有些阴森,就连声音也夹着怒气,“总之后来你也看见了,庄辕烽留在了成家。”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成遂明显不想多说,他也没问,躺在对方怀里默默地听着。   可能是气氛太好,又或者路时栎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成遂漫不经心补上句:“后来我妈回来了,知道事情的原委,气的打了我一巴掌,说我没用。”   其实成遂没有说全,当年成宛琼连夜从国外飞了回来,把还在睡梦中的小成遂从床上拽下来,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三月的天气夜间特别冷,年轻的成宛琼踩着高跟鞋,拽着领子把他拉到院子里跪着,接过佣人的藤条,一下下抽在他身上,睡衣都被抽碎了,血迹斑斑的看起来特别恐怖。   可能确实是他太没用,辜负了大家的期望,那晚成老爷子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宿,硬是狠下心来不去阻拦,任凭年幼的孙子跪在院子里,接受惩罚。   从一开始的不服,到最后小成遂也没有流下一滴泪,就算把自己的嘴咬破流血,也没有吭一声。   打到一半实在是受不住,身子往边上一倒栽在地上,成宛琼见到儿子都这样了,还是不允许其他人上去扶,厉声呵斥:“成遂,起来!”   硬生生爬了起来,腰板挺的很直,继续挨抽。   藤条不粗,抽在身上细条细条的,密密麻麻印在身上,很多人都不敢看久了,匆忙别开眼,大气不敢出一声。   院子里站了很多人,还有年轻很多的吴嫂,眼眶含泪,却没有办法让怒火中的成夫人停下手,在心中祈祷快点停手,少爷看起来快不行了。   直到打累了,成宛琼丢下藤条,弯腰瞪着眼睛说:“这件事你长记性没有!”   小成遂迷迷瞪瞪的点头,像梦怔一样说:“记住了。”   成宛琼不满意,对着脸上就是一耳光:“我问你记住没有!”   这个巴掌打的他头晕眼花,嗡嗡的耳鸣把成宛琼的声音盖了一半。   “记住了,”声音只比刚才大一点点,说完这句话就彻底晕了过去。   所有都惊慌失措,特别是吴嫂,哭着就要把小少爷抱起来。   成宛琼表情也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镇定的让人把全医生叫了过来。   等人看完后,问了除了皮外伤没有其他毛病,成宛琼立马让人把小成遂弄醒,丢进一楼的杂物间,吩咐其他人谁也不能开门,直到人长记性了才可以。   谁劝都不行,于是小成遂拖着一身的伤痕,在杂物间待了一小时,才被人抱了出来。   想到这些,成遂猛的灌了几口酒,半带委屈的开口:“她从小就没管我,每年回来只是例行公事一样的检查我功课学的怎么样,完了就丢给我爷爷,继续飞到国外,就连关心庄辕烽都比关心我来的多,和成镇远一样,好像只有姓庄的才是他儿子。”   路时栎坐起身,定定的看着成遂,那眼神看的成遂发笑:“听完是不是有点可怜我?”   摇摇头,表示没有这么想。   这会成遂低声说了句什么,他没听清正想问,被成遂的动作吓着了。   丢到酒杯,直接拿起酒瓶一口接一口往喉咙里灌,那架势好像把自己喝死过去,看的路时栎心惊胆战。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抢过酒:“别喝了,再喝你胃受不住。”   成遂没说话,眼里有些委屈,直勾勾的看着他,其中的意味非常明显。   路时栎明白,拿着酒瓶的手颤了颤,他无法抗拒成遂给他的任何讯息,只要成遂想要,他就没有不同意,可这一次——   咬咬牙拒绝道:“不行,不能再喝了。”   见他如此坚决,成遂也没生气,反而还看着路时栎,良久,才开口说:“我不喝,你喝。”   “啊?”他没理解到成遂的意思。   成遂双手交叉,面无表情的说:“你喝。”   路时栎有些惧意,他对喝酒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是现在容不得他拒绝。   咬咬牙,握紧酒瓶就往嘴里灌,动作太大,酒顺着瓶口流了出来,嘴边还渗着酒液往外流,缓缓流进衣领,打湿衣服。   直到瓶子里的酒一滴不剩,路时栎才放下酒瓶,抬手擦了擦嘴角,轻轻打了个嗝,胸口还上下起伏的喘气。   这期间成遂一直没说话,直到看见路时栎喝完,才缓缓指着另一瓶没开的酒说:“还有。”   嘴里满是冲鼻的酒味,大脑晕沉沉的,听见成遂让他继续,想也没想的上前去拿。   动作缓慢,半天才把酒瓶盖打开,抬头就是一口动作急的他猛地呛了口。   “咳咳——咳咳——”   捂着嘴巴咳嗽声。   路时栎很少喝酒,今天算是把以前没喝的全都补上了。没听见成遂喊停,咬咬牙,继续往嘴里倒酒。   烈嘴的高度酒刺激着口腔内部,舌尖都要麻了才受不住的放下酒瓶。胃里撑**酒,在也没办法喝下任何东西,路时栎含着酒,又不敢吐,小心翼翼看了眼成遂。   成遂姿态很傲慢,居高临下的看着路时栎。   omega面带醉意,腮帮子鼓起,眼眸怯生生却又很坦然,满脸的信任自己的模样,看的alpha心情好了几分。   就在路时栎欲把酒吞下去,成遂猛把他拉进怀里,低头堵住他的嘴。   琥珀色的液体在两人嘴边流下,在皮肤上流下暧昧的痕迹,而这下,路时栎彻底醉了,晕乎乎中听见成遂说了句什么,还没等他听清,头一歪,直接醉的睡着了。   正亲的过瘾,成遂嘴上一空,路时栎歪头靠在他怀里,呼吸平缓面带羞意的闭着睡了。   嘴角忍不住抽搐,随后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越小越大。   “路时栎,你这个人真奇怪。”   睡梦中的路时栎仿佛听见了,不悦的嗯哼着动了动,成遂顿了顿伸手。   手心暖暖的发烫,这是路时栎脸上的温度,就像被感染着,成遂摸着omega的脸,压低身子,头抵着对方的额头,轻轻地叹息道。   --------------------   晚了几分钟,还算周日双更——么?    第30章 穿小内内的alpha   翌日,路时栎迷迷糊糊睁开眼。   卧室一片黑暗,还以为很早,摩挲着翻开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13:28分,猛地坐直。   路时栎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又这么晚起床,难怪没什么力气。   翻身脚踩在地上,见到脚底的深蓝色外套让他愣了几秒,半响脑子才迟钝的想起昨晚。   昨天他好像喝醉了,喝了几杯就没了意识,也不知道成遂有没有笑话自己,不过,他是怎么回房间的?   是成遂么?   想到这里,路时栎涨红脸拾起外套,刚站起身又猛地坐回去,他怎么是裸的?!   被子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给人一种什么都没盖的错觉。包括上次这已经是 第三回了,路时栎脑袋’轰隆‘一声炸开。   他想,他已经找到上次裸/睡的缘由。   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排腹:“怎么这样,乱脱人衣服......”   明明连最后一步都做了,路时栎的反应还是羞涩。   猛地把深蓝色外套丢掉,用被子盖住头,可被子里全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绕在周围久久不散。   躲在被子里拍拍脸,“喂,你清醒点!”   越是告诫忘掉记忆更清晰,在被子里墨迹了半天。等了一会,被子里伸出手摸到外套迅速捞进去。   “真没用......”   屋外阳光明媚,某个人躲在室内傻乎乎抱着外套,满脑子天花乱坠。   “嗡嗡嗡——”   急促的手机震动打破一室安静,路时栎急忙翻过身,看了眼屏幕接通:“喂?小怡怎么了?”   “大哥,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到哪了?怎么还没来,我都等你两个小时了,你走路也该走到了吧,”电话传来卢怡炸呼呼的抱怨声。   被卢怡这么一说,路时栎才想起什么,看了眼日期,正好是19号,懊恼的撑住额头:“抱歉,我刚睡醒,忘了时间,我马上就过来。”   “不是吧,你才睡醒。”   卢怡有点意外,以往路时栎都是雷打不动的6点起床,今天怎么下午才起,还是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好奇的开口:“时栎,你昨晚干什么了,这都下午了你才起?”   “没...没什么啊,就是,睡晚了点,”电话里路时栎的声音支支吾吾,听得卢怡越发的好奇。   “路、时、栎,你老实交代,昨晚是不是——”   “没有!”还没等卢怡说完,飞快打断,说完才想起卢怡超敏锐的第六感,骂了句自己:“笨死了!”   “什么?”   他实在是没办法圆谎,匆匆开口:“我先收拾一下,你在育儿所等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才松了口气,可想到等会要跟卢怡见面,苦兮兮的皱起脸,“等会,要怎么解释。”   正苦恼时,手机又响了响,没精打采的打开简讯。   成遂:起床没,我让吴嫂给你做了粥。   成遂:以后不能喝酒就别逞能,睡得和猪一样。   隔着屏幕都能想到成遂嫌弃的眼神。   路时栎:起来了。   看见成遂说自己是猪的那句,忍不住又发了句:明明是你让我喝的。   等消息发送成功,他又后悔了,想撤回消息,又超过时间撤不回,气馁的把手摊在床上。   怎么能发这种消息,成遂看见了会不会生气,要不他再发个消息说发错了?   他立马否定,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这话除了发给成遂还能发给谁,昨晚就只有他们两人一起喝酒,还能有另外一个人?   没等想到对策,手机又响了。   成遂:对,是我的错,下次不让你喝了。   成遂:我喂你喝。   路时栎傻了,呆坐在看着手机,过了很久,才慢慢打了个字,回了句:好。   看也没看后面的消息,丢开手机又把自己藏进被子里。   耽搁了半天,路时栎赶到育儿所,远远看见卢怡站在门外等着自己,抱着文件跑过去。   “小怡,你怎么在门外不进去?”   卢怡没说话,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总感觉今天好友有点不对劲吗,看起来,好想有点,春风得意?   围着人走了几圈。   路时栎不敢乱动,站在原地任由卢怡打量,等看的差不多了才说:“行了,不是下周就开始活动了?我们进去把。”   说完就要往里走,刚走一步就被人扯回原地。   卢怡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开口:“路时栎,你身上这股臭死人的信息素是谁的?”   果然,卢怡的第六感真不是盖的,幸亏他早有准备,面不改色道:“你闻错了,刚出门洗了个澡。”   许是路时栎脸上的表情太过于正常,卢怡松了松手,正当他暗道逃过一节时,卢怡脸上一变,往前探过去:“好啊,你当我是傻子,分不清什么是沐浴露什么事信息素,就alpha身上那股能熏死人味道,我能闻不出来?”   “路时栎啊路时栎,你可真能,这么点时间没见,你还诓骗起我来了?胆儿大了啊,说,这个alpha是谁?”   心里苦笑,他就知道瞒不过卢怡,还在垂死挣扎的反驳:“真的不是,你弄错了。”   “路时栎!”卢怡提高了声音。   育儿所里面伸出了几个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平日里温柔的卢老师,卢怡脸上一僵,对着几个小脑袋挥挥手,挂上平静可人的微笑:“宝贝们快进去,等下要吃水果了哟,去晚了可就没有啦~”   小脑袋们眼睛一亮,’哇——!‘的一声,张开手臂往里跑。   等小脑袋们走远,卢怡脸上很凶狠,还挂着一抹诡异的兴奋说:“时栎,你是不是出轨了?那个alpha是谁?我认不认识?对你好不好?”   一连串的问话砸下来,砸的路时栎莫名其名,目瞪口呆看着好友。   卢怡可不管那么多,见路时栎没反驳,脸上更加兴奋,抓着他的手,尖叫一声:“啊啊啊!”   “路时栎你可真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平日里乖的不信,这猛起来也太猛了吧,还玩出轨这套,可真把你行的!”   路时栎呆住,急忙开口:“没有,不是的——”   “可以可以,你终于摆脱成遂那个大傻逼的阴影了,今晚我请吃饭,给你庆祝庆祝。”   路过的行人听见这话,带着嫌恶的看了眼路时栎,脸上分明写着这人看起来干干净净,原来这么还出轨。   被人看的都要害臊死了,上前堵住卢怡的嘴巴:“你小点声!”   嘴被堵住,卢怡只得瞪大眼点点头,伸手做了个拉链的动作,表示她不说话。   路时栎嘴角抽搐,透过镜片都能感受到卢怡八卦之火,气恼的开口:“没有谁,你别乱说话。”   卢怡:“那信息素是——”   “是成遂,”周越巴拉在卡通铁栏杆上,“时栎你身上信息素是成遂的,我说的对不对?”   卢怡失望的放下手,随后还不死心的看着路时栎,对着周越说:“周越你一个beta闻得见什么,去一边去,我要听时栎说。”   周越没所谓的耸肩,一幅我不参与你自己问的样子,靠着栏杆看好戏。   对上好友渴望的目光,迟疑的点头。   卢怡失望了,垂下手摇了摇头:“唉,我就知道,路时栎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太没用了,还没逃开成遂的魔掌,我真想打你几巴掌,把你拍醒。”   路时栎:“——”   其他人都说周越一个beta和卢怡一个omega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搭配,可路时栎却觉得,在讨厌成遂这件事上,两人真的是太绝配了。   正要开口,卢怡打断道:“行了,除了你和成遂离婚这件事,其他的你暂时不要跟我说。”   路时栎:“——”   育儿所里大片画着卡通涂鸦,树上都挂着孩子们画的小卡片,随着风轻轻晃动。   树下围着一个个小脑袋,跟着老师身后唱着儿歌,有的甚至还吐字都不清,也咿咿呀呀的唱。   路时栎站在窗户边,被窗外的小萝卜头们给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的小操场。   操场上,中一班小朋友在做户外运动,只见一个小脑袋没跟得上,脚下踉跄,往前跪了下去。   跪倒前,手上还拽着前面小朋友的裤子,摔下去的同时,把别人的裤子也给拽了下来。   所有的小脑袋都停住了,全都盯着露出皮卡丘小内内的小朋友。   小朋友是个alpha,站在里面明显比其他人高上一截,稚嫩的脸上还挂着副老成的模样,可能是腿上冷嗖嗖的,小脸一皱,一副想哭又不想哭的样子,看的路时栎笑出声。   正生气的卢怡,冷不丁听见路时栎的笑声,疑惑的看过去,谁知道路时栎正看的起劲,根本没在乎她现在在生气,气的她转身,周越笑着哄着女友,使劲给路时栎使眼色。   这些路时栎根本没注意到,全神贯注盯着窗外。   皮卡丘耸了耸鼻尖,故作一脸不在意的开口:“你起来吧,把我裤子还给我,我有点冷。”   摔跤的小朋友半天才爬了起来,松了手,有些害怕的看着皮卡丘。   皮卡丘是个alpha,他可不敢惹得alpha生气,怯生生看了眼,谁知皮卡丘根本没在意,跟老师说了声:“老师,我想去厕所。”   老师:“好的,要不要老师陪你过去?”   皮卡丘:“不用,我可是alpha,不用人陪。”   老师:“......好。”   脸上笑意越来越深,路时栎简直被逗得肚子都笑疼了,原来alpha的自大真的是从小就有的。   突然想到成遂,也不知道他小的时候,有没有被人扒过裤子。   联想成遂穿着皮卡丘内裤,插着腰,一脸臭屁的表情说:“把裤子换给我,我有点冷——”   一时没忍住,撑着桌子弯腰大声笑出声。   看的周越莫名其妙,好不容易被哄好一点的卢怡,又是嘟起了嘴。    第31章 皮卡丘   插曲过后,终于回归正题,三人围着设计稿涂涂改改,没一会就到了放学时间,卢怡撑了撑懒腰,缠着路时栎跟她去校门送学生。   还没到点,育儿所门前早就站满了家长,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路时栎头上挂了个粉色耳朵站在校门口,随着转头的姿势来回晃动,一跳一跳像个大兔子。   先前他是拒绝的,可卢怡非让他带,说这样会让孩子感到温暖,第二天还会想着来学校上学,不好拒绝,他只好无奈的照做。   弯腰在小omega额头上贴完贴纸,小女孩不愿意走,拽着妈妈的小指头看着他说:“妈妈,这个新来的小老师好漂亮,我想亲亲小老师。”   妈妈见路时栎身上没有穿老师的衣服,拿不准是不是园内的老师,低声说:“哪有见陌生人就要亲的,妈妈怎么跟你说的?”   “不嘛不嘛,我就要。”   小女孩的妈妈怎么拉也拉不动,只好抱歉的看着路时栎。   路时栎被看的不知所措,对上孩子眼里闪着星星光芒,蹲下来把脸凑过去,小omega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心满意足的离开。   卢怡笑着凑近:“哇,我们家时栎的魅力还真的很大,就连小孩子都这么喜欢你。”   “别瞎说,只是看我是新来的,小孩子好奇而已。”   “那可不一样,张莹可是我们班有名的难哄,你就这么给她贴了个贴纸纠缠着你亲,下次我再搞不定我就请你过来得了。”   路时栎没理,蹲着给下一个孩子贴完贴纸,贴完后温柔的开口:“回家注意安全哦。”   “谢谢老师~”胖胖的小男生摸了摸额头上的贴纸,笑嘻嘻的点点头,跟着家长一蹦一跳的离开。   孩子越走越少,渐渐的园内也没剩几个小朋友,有的老师也收拾完东西走了。   路时栎收拾完院子返回教室,发现角落里趴一颗鹅黄色小肉球,一撅一撅的往里爬。   前面就是墙壁,台上放着盆多肉植物,颤颤巍巍的靠着边,眼看就要掉下来,路时栎急忙上前摆正。   小肉球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脑袋就要开花,一拱一拱的凑到最里面,拿着个断臂的玩具冒出头。   见到小肉球脏兮兮的小脸,路时栎想起来这是谁了,这不就是今天被小朋友趴下裤子的皮卡丘小alpha?   皮卡丘半跪着,见有个陌生人挡住自己,警惕爬起来,奶声奶气道:“你是谁?”   路时栎蹲下,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开口:“我是卢怡老师的朋友,你好呀小朋友。”   说着伸出手想要擦擦皮卡丘弄脏的鼻子,谁知小alpha头一转,避开他的手。   “我没见过你,你别想骗我,我们这里没有卢怡老师,只有小鹿老师。”   小鹿老师?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对啊,就是小鹿老师。”   “我才不信你,你就是个大骗子,”说着往教室外面跑,哪知道踩着鞋带栽倒在地。   吓得路时栎赶紧把人抱起来,还以为小alpha哭了,谁知道小孩只是眼里含着泪水,咽了几下口水,把泪水憋了回去,就是红红的鼻头怎么看怎么委屈。   他摸了摸小alpha摔倒的手肘,在手上吹了口气:“好了,痛痛飞走,不疼啦~”   小alpha听到他这样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把我当小朋友么,这样吹风根本就不会不疼,都是骗人的。”   表情一愣,路时栎回过神拍了拍小脑袋:“可你本来就是小朋友啊。”   “我不是!我已经是大人了,”说着还展露了自己的小胳膊,以此表示自己是个小男子汉,可不知道想到什么,小嘴一瘪,情绪低落的说:“可是我还是不能照顾其他人。”   小脸上全都是黯然,就连口袋的东西掉了出来都没注意到。   涂了一半颜料的木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伸手把木偶捡了起来,只见木偶身上的牌子歪歪扭扭写爸爸二字。   “这是我的!”皮卡丘死死看着他手上的木偶,可能是害怕自己弄坏了,只是可怜巴巴的望着路时栎,不敢上前抢。   看了看木偶,路时栎把东西递过去说:“你刚才是不是在找颜料,想把它涂完颜色?”   捧着木偶,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我有颜料,我拿来给你好不好?”   皮卡丘想了想点头,又很快摇头说:“姑姑说不能跟陌生人走,也不能跟陌生人说话,我已经跟你说话了,就不能跟你走。”   没想到小朋友这么警觉,路时栎笑了说:“那我把颜料拿过来给你好不好,你在这里等我,马上就来。”   这会想了很久,最后咬着牙点点头,“那下次姑姑给我买了颜料我就还给你。”   “好的。”   回到办公室,路时栎找到包拿着彩笔,没管周越在身后叫他,急匆匆的跑到教室。   教室里空余一人,只有窗户边上的窗帘跟着风吹动。   愣在原地,立马往门外跑去,速度快的让周越都没反应过来。   跑到门口,正看见皮卡丘满脸不悦的站在校门,一个穿着西服的人正拉着皮卡丘的手。   皮卡丘不理,固执的站在原地,卢怡蹲着在说话,可还是没说服。   就在大家为难时,皮卡丘眼睛一亮,挣脱管家的手,往前跑去,快跑到路时栎面前时,又放慢了脚步,臭屁的说:“你好慢。”   路时栎蹲下身,把彩笔递过去:“对不起,是我来晚了,给你。”   小alpha拿过彩笔没有动,直勾勾看着路时栎,看得他一阵莫名其妙。   “你可以给我贴。”   “什么?”   看路时栎不动,小alpha看了眼管家,别扭的开口:“你可以给我贴贴纸。”   路时栎还是没懂,“贴纸?”   急的皮卡丘指着他口袋里半露在外的贴纸,说:“放学的时候不是都会给小朋友贴贴纸,你为什么不给我?”   反应过来,路时栎拿出贴纸,特地选了个黄色的小花,轻轻贴在小alpha的脸上,说:“回家注意安全啊,皮卡丘。”   “我不叫皮卡丘,我叫段韫,谢谢你的彩笔,姑姑给我买了我就还给你,谢谢,”   说完对着路时栎鞠了个躬,挥挥手跟着管家离开。   被段韫小朋友的反应逗笑了,卢怡走过来说:“我们班最难搞定的三大头,你一来就搞定两个,我都想请你过来当老师了。”   “没有,他们只是好奇而已,老师我怎么能当,”把剩下的贴纸递过去。   卢怡正要说话,路时栎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疑惑的接通:“喂?”   “您好路先生,我是小陈,请问您现在在家么,”电话里的声音很焦急。   路时栎认出来这是成遂司机的声音,可是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外面。”   听他说在外面,小陈急的开口:“这可糟了,成先生急着要份文件,车在半路上抛了锚,卡在路中间动不了。”   “我现在赶回去,什么文件你告诉我。”    第32章 嫂子?!   回公馆的路上很不顺利。   他们在路上堵了很久,特别是出了育儿所,拐过一条街连着两所学校,一所小学跟初中。   放学期间,路边候满车辆,学生背着书包叽叽喳喳从校门口散开,像沙丁鱼一样从罐头里跳出来,一度造成交通拥堵。   交警吹着口哨站在斑马线指挥,缓解堵车高峰期。   路时栎一直在看时间,碰上堵车简直心急如焚,开过学校,又是地铁十字路口,100多秒的红灯,简直生生拉长路途时间。   路时栎几次生出下车步行的念头,被周越上了内锁拦住。   好不容易红灯过去,拐弯又碰上一起交通事故,一黑一白的桥车堵在路中间,拍照取证通知交警后,才把车子移开。   终于见着熟悉的建筑物,路时栎才放下心,一进了公馆直奔书房。   “左边抽屉第二层......”   拉开抽屉,最里面放了个牛皮纸资料袋,贴了封存条,估计是这个,把文件拿出来关上,余光瞟见桌子里压了个黑色资料册,又钻了进去。   桌子特别深,路时栎整个人都埋进去才摸到角,抽了几下没动,放下牛皮纸袋往里更深的走了点,才拿出来。   资料袋很奇怪,上面没有任何字,四周全都封了口。   他看了几眼顺手放桌上。   经过书架边,脚下清脆一声咔嚓,路时栎低头,地上躺了个样式别致的别针,有点眼熟。   时间赶,他来不及细想,把别针放在架子上开门,被门外贴近的人影吓了一跳。   “吴嫂?你怎么在这?”   吴嫂急忙站直身子,声音慌乱的说:“我来打扫卫生。”   见路时栎还看着她,脸上一板,提高声音道:“倒是你路先生,进少爷书房干什么?我记得少爷从不让人随便进他书房,你进去干什么?要是丢东西了怎么办?”   原本还觉得吴嫂的举动很奇怪,没想到反而被一顿数落,路时栎愣了愣,拿起手中的资料解释着:“成遂让我来拿资料。”   一向得理不饶人的吴嫂,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听他解释完没有过多询问,直接转身离开,离开的动作特别快。   路时栎站在门边,觉得吴嫂很反常。   为什么要贴在门口,那个姿势不太像在偷听,好像是知道里面有人。   而且见到他后,除了慌张,更多的是诧异和不解?好像很意外他一样。   带着疑估下了楼,走前多心的把书房门上了锁。   ——   路时栎满脸茫然的站在大厅中间,不知道去哪里找成遂。   这是他第一次来世茂。   陌生环境让他手无足措,思索后给成遂打电话,几通电话拨过去没人接听,只能抱着文件呆在原地。   正当他无措时,有个alpha主动上前搭讪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陌生人的靠近让路时栎很不安,努力控制想要后退的行为,结巴的开口:“您...好,我找成遂。”   成遂?有谁敢这么直呼成总的全名。   又是一个omega,估计又是被甩了,不甘心的想要挽回。   想到这里,刘哲表情变了变,冷谈的开口:“不好意思,请问你预约了么,如果没有预约是不能见成总的。”   还要预约?路时栎没想到想见成遂还得要预约,摇摇头:“没有,我是来给他——”   “这位先生,”刘哲不耐烦的打断道:“如果没有预约,请你先离开,下次麻烦先预约再来找成总。”   抬手把人往外请,动作大的仿佛要把人快速赶出去。   “我不是,我是来给成遂送文件的。”   躲开alpha伸过来的手,急忙解释着,可刘哲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执意要他出去。   两人的推搡的动作被刚进大厅的赵崎瞥见,惊讶地挂掉电话。   “怎么了这是?”   见到赵崎,刘哲停下来,献媚着笑着开口:“赵总,你今天怎么来了,没什么事,只是这个omega非要见成总,你也知道每次来找成总的人多的去了,我也不能随便放人进去是不是,这才把人——”   “嫂子,你怎么来了?”   听见这个称呼,刘哲吓得后面的话都死死卡在喉咙里,憋得上不上下不下。   不说刘哲,就连路时栎也被赵崎突如其来的’嫂子‘二字吓了一跳,大脑短路,支支吾吾的开口。   “你...好。”   他认识赵崎,以前就常见成遂跟他一块,也知道路母跟对方的母囡豐亲是好友,可他却从来没有跟赵崎接触过。   唯一一次对话,还是在他和成遂的婚礼上,在那么尴尬和不愉快的场景。   赵崎可没想到那么多,笑着说:“嫂子,来找成遂?”   “嗯...给他送文件。”   “哦,是这样啊,你第一次来估计不太熟悉,我带你上去。”   热心肠的带着人走高层专用电梯,留下刘哲站在原地,直愣愣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脑子里只剩下他死定了几个大字。   ——   “电梯上行,”机械女声一字一句吐出,在半密封的空间异常刺耳。   诺大的电梯里只有路时栎跟赵崎。   路时栎不自在的握紧文件,心里紧张的开始打鼓,盯着跳动的数字暗暗紧张。   不能跟陌生人有过多的接触,这是路时栎的小秘密。   每次跟不熟的人单独接触,他都有种压迫感,四面八方涌来的空气把他裹在中间。   焦灼、紧张和不安,无一不让他越发僵硬,就算赵崎故意找话题调节气氛,他还是没办法放松。   盯着显示屏数楼层,没发觉身边人也在打量他。   赵崎可不知道路时栎的内心活动,边说话边打量着omega。   这么长时间没见,路时栎看起来好多了,不像婚礼那会面色无光,脸上也多了些肉,跟婚礼那会可不像一个人,嗯,总的来说,人好看了。   想到婚礼,赵琦抽了抽眼角,尴尬的摸了把鼻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毕竟那会是他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人,不过看这样,应该也没事吧…?   安慰完自己,赵琦心里好奇。   这个来找成遂做什么?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还让人送文件过来?   啧啧啧,应该是把人办了,成遂这个畜生啊!   笑眯眯的说:“嫂子,怎么今天让你送文件,小陈呢,他去哪了?”   路时栎心里一颤,结巴的开口:“小陈他,车抛锚了,成遂急着要文件,我就给他送过来了。”   抓紧手,路时栎眼睛飘忽不敢看人,盯了会地板看,下定决定似的抬头,“你叫我路时栎就行,不,不用叫嫂子的。”   闻言,赵崎眉头跳了跳,故意说着:“那可不行,我叫你名字那不就乱套了。”   “不会的,你就叫我名字就好了,”路时栎急忙开口,生怕再从对方嘴里蹦出来一个嫂子。   再听见一次,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做出些不妥的行为。   毕竟,这两个字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听的人心慌。   “嗯——”赵崎故作为难想了想说:“行,那我叫你时栎?”   “嗯嗯,”终于不用听见嫂子二字,路时栎忙不停的点点头。    第33章 粘人的小路   电梯到达顶层,失重感加强,梯箱一滞’叮‘的一声门往两边滑开。   两人迈出电梯,赵崎突然停住脚,懊恼的骂了句:“妈的!”   不明白怎么了,路时栎紧张的回头。   赵崎轻咳一声:“时栎,我东西落车里了,你先自己去找成遂,我等会就来。”   说完又进了电梯朝着他挥挥手。   等人离开,路时栎心里的压迫感少了许多,抽出空打量周围。   这层人很少,经过的人也是埋头做手头上的事,没人在意突然出现的外人。   在身边经过第六个人时,路时栎拦住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beta,和声询问:“你好,请问,你知道成遂在哪里么?”   beta隔着镜片不着痕迹快速打量完路时栎,没有问为什么,语气平常道:“前面左转尽头。”   说完拿着东西就走了,他只好对着beta离开的方向说了句谢谢。   顺着指示停在褐色双开门前,准备敲门,眼前浮现昨晚影音室发生的事,突然有些后悔没让周越陪他一起,就算是等一等赵琦也好。   等会见到人他该说什么?   昨晚成遂跟他说了那么多,要是早上起来又后悔了,会不会把他拖出去,想个法子清除记忆?   路时栎满脑子七想八想,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挤在脑袋里打架,撞的人头晕眼花。   直到闪现两人口对口渡酒,往脸上拍了一巴掌,堪堪清醒回归正常状态。   深深吐了口气,抬手敲门。门一下就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个很貌美的omega。   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抬头看了眼门牌,确实写着成遂的名字,不等他回神,omega恭敬朝着他喊:“成总。”   成总?   随后成遂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嗯。”   跟着尾音落下,路时栎被人搂进怀里,头顶被人亲昵的蹭了蹭。   见状,omega连忙低下头,小声的打完招呼,给两人腾出私人空间。   门外只剩下他们。   路时栎不敢动。   成遂可管不了那么多,搂着人,低头在脖颈处深深嗅了口,入鼻的是路时栎身上若隐若现的木质清香,夹着微苦的药香。   闻见熟悉的药香,成遂紧皱的眉头舒缓开,就这姿势把人推搡进去。   关上门,问:“怎么来了?”   成遂身上的酒香信息素很浓郁,不是那种醉酒后的发臭味,而是那种醇厚的烈酒,闻的人晕乎乎的。   还没喝,就醉了。   耳朵听着alpha低沉的嗓音,早就忘了过来是干什么的,轻轻’嗯‘了一声。   嗯完后,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很扭捏,像那种软糯的撒娇,带点依赖意味。清了下嗓子,欲盖弥彰的重新开口:“嗯!”   这声特别大,最后还有点破音,听起来格外搞笑。   成遂哈哈大笑,猛的拽着人转身靠在门上。   面对面站着,路时栎心脏扑通扑通狂跳,闪躲开对方戏虐的眼眸。   两人离得很近,忍不住闭上眼睛,心想,只要没看见,就当不存在好了。心里却莫名期待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   好笑的见怀里的人眼皮颤巍巍地抖,带的纤长浓密的睫毛扇个没停。   勾起嘴角恶作剧似的凑近,抬手捏住圆滚滚的耳垂,揉了两把说:“坏家伙,脑袋再想什么?”   听到这话,路时栎猛的睁开眼,仓皇的把文件递过去:“没有,我,给你送文件来的。”   成遂没有接,继续调侃:“是不是想让我亲你?”   “怎,怎,怎么可能,你在胡说什么,我,我才没有。”   结结巴巴的否定,担心对方不信,又说:“没有,你想多了,我就是给你送文件来了。”   这话说的非常坚定,就是脸上的表情把人出卖的一干二净。   成遂没有说话,笑眯眯接过文件。   定了定,可能是被人戳穿了小心思,路时栎咽了咽口水:“文件送到了,我先回去了。”   故作镇定的转身,成遂又把他了拉回去,固在怀里。   胸膛很结实,路时栎垂眸挣扎道:“我要回去了,你不是要开会?还不过去,等下迟到了。”   嗤笑一声,成遂搂着人往里走,按着肩膀把人定在沙发上,俯身:“小陈在干什么,怎么是你过来的。”   “小陈车子抛锚了,让我帮忙送。”   说完又急忙开口:“你别怪他,他也是没办法才让我帮忙的。”   “行了,我没怪他,”看把人急的,成遂严重怀疑自己有那么恐怖?   又捏了下耳朵说:“这么乐于助人,那麻烦你在这里等等我。”   这话简直说到路时栎心里去了。   因为,他也不想走。   说什么送文件,实际就是趁机找理由见成遂,甚至他还庆幸小陈的车抛锚,会想到让他帮忙。   所以说,口是心非的人最讨厌了。   他很想成遂,从醒来后就一直在想着,虽然不敢承认,可确确实实一整天,无论在做什么,他都会想起alpha。   不是以前那种寂寥、无望的孤独惦念,而是一种满心眼里都是同一个人的牵记。   以前,他只要听见成遂两个字就知足了,就算没见着人,只要知道在哪里,心就被填的满满的。   可是现在仅仅听见已经不能了,他想,人果然是很贪婪的。   他想陪着成遂,只要有成遂在的地方,他就没办法容纳任何东西,就连透进来的风,都带着醉人的酒香。   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有成遂的影子,这一会见着了,怎么愿意走?   突然,路时栎罕见的说:“嗯,我也想你了。”   声音绵长,透出某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说完就坐在沙发上当鹌鹑,用短小的翅膀把自己缩在羽翼下。   人躲了一会伸出手,拽住衣服下摆,见成遂没有拒绝,大胆的贴上去,小心的把手环住:“真的很想你。”   这五个字一说出来,在路时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早就把心里的小意思透露的一干二净。   成遂听到这话,神色愣了几秒,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这么粘人,这才几个小时没见,就这么念?”   路时栎没有回答,手收的更紧,就像考拉一样挂在成遂身上,紧紧黏住拉都拉不开。   无奈的摇摇头,成遂暗道好笑,他真没想到一向胆小谨慎的路时栎会做出这一举动,回抱住:“这么粘人,不害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他现在就是很想很想跟成遂亲近,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跟alpha贴在一起,就连空气都变得很不同,闻起来甜甜的。   充耳不闻,路时栎继续装鸵鸟,只是耳朵尖尖,都红的滴血了。   不害臊就不害臊吧,反正他都已经做了,还不如趁机在过分点,免得以后人不同意,他不就吃亏了。   小算盘打的满满的,把自己埋得更深。   真希望能这样抱不动。   只可惜天不遂人心愿,内线电话响了,急而短促的铃声划破一室旖旎,就像电影落幕观众散席,把路时栎震醒,回过神,这才察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举动。   急忙收回手,偷瞄了眼成遂,结巴道:“电,电话来了。”   这一下,又变成那个胆小的路时栎了,垂下眼皮,手指用力握在一起。   成遂只好把转到电脑前按了个按钮。   助理:“成总,已经通知好所有部门的负责人,会议10分钟后开始。”   “嗯,等会过去。”   挂断电话,成遂重回到沙发上,在他头上用力摸了把,弯腰在额间落下一问,柔声说:“马上回来。”   “......好。”   看他这么听话,成遂笑着又亲了口,离开前还用鼻尖蹭了蹭:“真乖。”   见成遂要走,路时栎忍不住又把人拽住,几番犹豫下,主动上前勾住脖子,抬头在成遂嘴上轻轻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似一阵风滑过两人唇间。   “等你回来,还有——”   涨红了脸,路时栎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用拥抱替代掩于口间的声音。   alpha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路时栎沉溺于此,更加舍不得让人离开,最后,还是没忍住,换了几个字说:“别走太久。”   --------------------   小路原本是想说什么呢?    第34章 那年夏天   路时栎在沙发上一动未动,保持先前的姿势愣神,半响闭眼扶住额头。   天呐,他刚才做了什么……   臊得简直想时间倒回十分钟前,把那时候的自己拍晕。   耳垂滚烫,似乎还荡着alpha离开前带着笑意呢喃。   “这么粘人啊。”   完了完了,他感觉自己没法面对成遂,真的太丢人了!   路时栎完全陷入窘态,傻坐着连敲门声都忽略了,直到第三次敲响才回过神。   “进,”还以为是找成遂的,随口说,“成遂在开会。”   眼熟的发现是刚在门口遇见的beta,惊讶道:“是你?”   beta的表情很平静,把杯子放在桌上说:“路先生,成总让我给您的,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内线传我。”   “好的。”   对方说完准备离开,路时栎在身后开口:“那个,刚才谢谢你。”   表情愣了下,扯开一丝微笑说:“路先生客气了。”   人走后又剩下他自己,路时栎百般无聊的打量办公室。   室内装横的很简洁,甚至可以说很朴素,跟成遂的喜好完全不一样。灰白调主色风格,除了文件就是资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只有电脑前的深蓝色相框是唯一不同的颜色。   路时栎踌躇了会还是拿起相框,心虚地想,只是看看应该没事吧。   木质边框有轻微磨损,看起来有些年头,还有修补过的痕迹,可想对主人的重要程度有多深。   镶在中间的照片是几年前的,照片中成遂穿着球服,左手夹着篮球右手搂着赵崎,对着镜头满脸桀骜不驯。   霎见到年轻几岁的成遂,路时栎眼睛笑了,像月亮一样弯弯的。   alpha这副模样已经很久没见到了,少年时期的嚣张跋扈褪去几分狂妄,只不过骨子里还是带着傲慢。   路时栎依稀记得年少时,自己连续一整个夏天偷偷溜出门,横跨整个城市跑去看成遂练球,顶着30多度的大太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躲在球场各个角落。   那年,市篮球比赛在9月初,烟南校队暑期集训定在郊区训练营,离他住的地方特别远,每次来回都要花上3个多小时,又是瞒着大家,每次都是找借口去图书馆,天亮出门,天黑回家。   刚开始他不熟悉路线绕了很远,头几次连人都没见着,后来试了几次,找了条最快的路线才能赶上。   每天城市两头跑,还真让他瞒了过去。   大概7月底,教练组织了场友谊训练赛,比赛途中成遂伤了手腕,教练让他休息换替补上场,结束后,还让替补增加训练量,私底下练成遂的路子。   本以为要劝说一番才能说服,要知道跟成遂脾气媲美的就是倔,可他二话不说转身坐到候补席,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第二天也没出现在训练营。   所有人都以为成遂回家了,就连赵琦都不清楚,只有路时栎知道成遂根本没放弃,每天待在野外球场练球。   刚去还跟地痞挣过一次地盘,跟人打了一架。一个人对一群人,可想而知结局是什么,成遂被揍的特别惨,后来怎么回事路时栎也不清楚,总之最后,成遂一直在球场练到开学。   从太阳正当头练到月光披身,成遂身上的衣服就没干过,眉头未皱一丝,坚毅的眼眸无一不在诉说少年的倔强。   他在用行动告诉其他人,有些人和事,没有谁能轻易代替。   路时栎也是从那时候越来越喜欢alpha,倾慕成遂的毅力,对那个球场上的身影越发入迷。   一架破旧的篮筐,一盏悬在电线杆上的路灯,寂寥的黑影在球场跳跃。   成遂独自一人一遍遍重复同样的训练方法,跳跃、瞬移踱步训练一样不缺少,唯一没有练习投篮,对着篮筐投空球找感觉。   那时候,路时栎明白无论做什么,孤独都是不可避免的行囊,逃不掉。   拙劣的尝试体验孤独,结果是失败了,恐惧孤独仿佛印在骨子里的倒刺,拔不掉弃不动。   所以他特别佩服成遂。   那段时间路时栎特别开心,走路都是飘着走,心情愉悦看什么都异常舒服,暗想,他也有陪成遂为一件事努力过。   虽然这种行为不好,不过他真的忍不住想要参与跟成遂有关的事,也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感到困扰,只要远远的,不靠近,不打扰。   可惜还是没看到比赛,因为他生病了,身上插满管子躺在急救室,每天抽血化验吸氧吊水,出来时比赛早已结束,他也从学校休学回家,整日和医生药物打交道。   好像所有事都从那年夏天变的,干瘦的淤青胳膊留满针孔,腺体越发干涸,身体日渐消瘦,原本还有点肉的脸颊凹进去,衬得双眼睛格外吓人。   也是从那年路时栎开始留长头发,把自己的眼睛罩住,毕竟就连他自己看起来都害怕,何况其他人。   接下来几年见到的人越来越少,永无止境等待腺体,日复一日的治疗,少年期唯一留下的遗憾,就是没看见成遂努力后站在赛场上的身影。   他想,应该是熠熠发光肆意张扬,像太阳一样耀眼,只是太阳跟他距离太远了,他的房间从来没有照过阳光,只有弥漫开的药水味,太难闻了。   照片应该是当天结束在赛场上拍的,赵琦手上的奖杯很晃眼。   奇怪的是,照片左边空了一大截露出相框地面,右边折了个角,用东西遮住一小部分,依稀能看见还有第三人,应该比其他两人矮点,身上穿着校服。   笑容僵了,路时栎心脏突然跳的很快,意识到被挡住的人可能是......   手指紧紧扣住相框边缘,眼睛深深看着咖色纸片,像是要看透纸片后面的人是谁。   半响,路时栎放下手,把照片反扣在桌面上,睁着眼睛喃喃道:“你在想什么。”   不该贪念的不能要,不该想的不能念。   路时栎,你在想什么。   回忆嘎然而止,路时栎收敛笑意,略带苦涩把照片重新放回原位,坐回沙发上喝了口水,盯着被子看了会,又看向办公桌上的相框,眼眸暗涌。   是那个人吗?   他知道成遂有喜欢的人,在结婚前就知道的。   几番思索,路时栎突然想开了,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纠结,有些事过去了不是么,凡事得往前看。   不能总是纠结过去,现在他们不正在慢慢变好,想着想着,人爬在沙发睡着了。   会议一结束,成遂扯下耳麦率先走出会议室,脸上表情不大好。   被一群自以为是的元老围剿,能有什么好脸色,成遂烦躁的松了松领带:“会议资料整理完发我邮件。”   “好的成总,”助理边走边记录着回答。   突然想起赵琦这小子怎么不见了,问:“赵崎去哪了。”   “赵总下午等了您一会,然后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走前说等会回来。”   “嗯。”   推开门,室内一片明亮,瞟见沙发上的人影,脚下一停:“就这样,等会给订个餐,不要敲门。”   助理:“好的成总。”   轻轻关上门成遂凑近,见路时栎歪头倒在沙发上,脸被记得变了形,嘴巴也微微张开,像金鱼一样小口呼吸,好笑的蹲下。   天花板上的灯直射在脸上,可能是光太刺眼,路时栎抿了抿嘴栎,换了个姿势自己睡。   盯着omega的睡姿看了几秒,刚会议发生的不悦和烦躁莫名的散去不少,叹了口气,脱下外套轻轻盖上去。   路时栎眼睛下面泛着青色,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就连睡梦中都皱着眉头,成遂伸手在眉心上揉了揉。   “嗯......”   不安的动了动头,想要摆脱额头上不安分的手。   谁知成遂起了心思就是不放,头转哪就按哪,可怜的omega像只小鸡崽子,被黄鼠狼盯上躲在窝里瑟瑟发抖。。   可能是对方的表情太过可怜,玩了一会收回手。   睡着的路时栎看起来比平时更瘦,也更安静,温顺乖巧的模样看的成遂轻声一笑,起身,低头覆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回到桌前处理文件,不忘把灯调暗。   室内一暗,路时栎紧蹙的眉头松开,香甜的酣睡过去。   路时栎是饿醒的,梦里他饥肠辘辘走在街边,突然凭空出现很多美食,正要上嘴咬,吃了一嘴空气,人也往下掉,下坠感抖的人猛的抽醒。   揉着眼睛坐起,身上多了件外套,立马清醒看向办公桌,只见成遂皱着眉头处理文件,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击记录。   从没见过成遂这副模样,印象中成遂一直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富家少爷。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过专注,成遂一下子便注意到路时栎醒了,朝他招手:“过来。”   抱着衣服挪到桌前,成遂倏地把他拽到身边,搂着人就亲了过去,动作快的路时栎都没来的急闭眼,直愣愣的看着alpha的睫毛。   “都亲这么多回了,怎么还不会接吻,没见过比你还蠢得,”末了在他嘴上狠狠咬了一口。   疼的路时栎’嘶‘的一声不忘捂住嘴。   “下次再不会接吻,老子就把你扒光!”   这话一出,听得路时栎连连点头,完了还把自己的嘴唇抿了进去,生怕成遂再上来咬一口,做动作傻的成遂哈哈大笑。   笑完在手背上又落下一吻:“行了,看你这个蠢样,去边上坐着,我让人订了饭,你先吃。”   扭头看,果然在距离沙发不远的桌面上摆满了菜品,难怪在梦里会闻到香味。   只是现在路时栎又没有胃口,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吻。   这几天两人亲吻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繁的像要把之前的都补上,不过,他也很喜欢就是了。   偷偷看向成遂,正好跟对方的眼睛相识,立刻收回眼神往嘴里塞了几口饭,把脸塞的鼓鼓的。   盖上文件,成遂走到他边上坐下:“是不是又要我喂你?”   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可成遂就像是没看见,夹了块一筷子菜,斜着眼睛,那表情就像是你不吃就完蛋了。   苦兮兮的咽下米饭,含糊道:“我自己来。”   拿着筷子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他,路时栎只好硬着头皮吞下。   喂了几口,成遂扯开领带喝了口水,水渍顺着喉咙流下。   看见到这一幕,路时栎很快想起某些事,红着脸埋头苦干的吃,不敢抬头,动作异常快的干了半碗饭,等成遂放下杯子,路时栎已经吃不下了。   成遂也没有胃口,随便吃了几口,拉着人坐在窗边看夜景。    第35章 利刃上的温情   今晚月亮压得很低,从顶楼看得很清楚,可惜没有星星,孤零零挂在天上。   办公室一面都是落地窗,成遂搂着人站在窗边,下巴抵在怀里人头上。   难得享受这么静谧的时刻,成遂凑到路时栎脸边蹭了蹭:“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没有,”路时栎缩了下耳朵,微微侧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问问,”说完成遂转头又说,“真的没有?”   两人凑的很近,鼻尖还差几厘米就能碰上,路时栎率先躲开眼睛,垂下眼皮。   对他来说最想的已经遇上,其他的也没那么重要。   睫毛都了几下,路时栎掀起眼皮偷看,正对上成遂的眼眸,深如潭水的瞳孔中间倒映他的身影,缩小好几倍挂在里面。   路时栎做了个决定,主动凑上去在唇上亲啄:“海边,我想去海边。”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成遂呆了几秒,回过神,勾住路时栎后脑勺往前,故意蹭了下鼻尖,压低声音笑着说:“为什么是海边?”   痒痒的,路时栎耸了下鼻子回:“一次都没去过,所以很想去。”   把人转身压在落地窗上,落地窗外的月光从头顶洒在omega头上,成遂抬手捏住耳垂,在人要躲开前顺着下颌捧住脸:“没去的地方多的去了,为什么是海边。”   想了会路时栎说:“以前不太爱出门,很多事都是君晨跟我讲的,那时候他总是去海边游学,回家都会跟我说很多海边的事,所以想去看看。”   成遂的手停了半秒,随后松开手问:“你们关系很好?”   这话问的奇怪,君晨是他弟弟,两人关系当然很好了。   点头道:“嗯,我们从小就很好,以前生病不能上学,君晨都会提早放学回来陪我,跟我聊天。”   那时候休学,路父路母也不能总在家,白天孤零零躺床上,等傍晚君晨回来房里才有点活力。   每天最期待的就是那一小时。   君晨会跟他说很多事,学校又发生什么事了,谁谁谁早恋被发现了,又要比赛考试之类的琐事。他比君晨高一个年级,君晨也会打听很多高年级的事告诉他。   要说高年级风云人物,当然少不了成遂那波人,所以之后有关成遂的事,他都是从那时候知道的。   说到这里,路时栎又不好意思了,问:“怎么了?”   “没什么,那下次带你去海边。”   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真的么?”   “嗯,想不想去?”   “想!”   很重的点点头,路时栎脸上笑容加深。   最近真的太开心了,好像什么事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两人又随意聊了聊,突然胃部一抽,路时栎难受的微弯了下腰,眉头高高皱起。   成遂注意他不太对劲,急忙问:“怎么了?”   路时栎红了下脸,嘴唇嗫嚅,过了会才说:“可能刚才吃多了,胃有点涨。”   可能觉得这样有些丢人,最后在肚子上拍了拍,像在责怪自己不中用,嘟囔的小声说:“也没吃多少,怎么回事。”   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贪吃惹的祸,成遂被逗乐了,闷声笑了几声,无奈的摇头:“说你蠢你还不承认。”   说到这里路时栎就不服气了,准备反驳,最后还是怂了,悻悻然嘀咕:“那还不是你逼的,又怪我。”   “对对对,都怪我。”   今天alpha兴致也格外高,既没有生气而且都好脾气的应下,把人打横抱起放沙发上,回到办公桌前翻了一阵,拿着药盒回来。   撕开锡箔纸倒出两片药,凑到路时栎嘴边:“消化的,咽下去。”   乖乖张口,舌头把药卷进口,抬头对上成遂表情古怪,用眼睛询问怎么了。   手心现在还带着湿气,无奈人这么会撩还不自知,暧昧道:“现在不消化,还想这么色气满满的事。”   路时栎正往嘴里喝水,闻言,猛的喷出口,还好成遂这次有准备,躲得快,不然又得像上次那样喷的满身口水。   桌面全是水渍,成遂满头黑线瞪着人。   又犯错的某位路姓人士,怯生生咽下药,往后挪到走不动的位置,笑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瞧瞧这个表情,多么无辜啊,反倒他成了压迫者,欺负人了。   面无表情的开口:“过来。”   又慢吞吞挪回来,路时栎闭着眼准备接受怒吼,没等来耳朵的茶毒,肚子反倒暖暖的。   成遂黑脸在他胃上揉着,见他看自己,眉毛凶狠一瞪,咬牙切齿的威胁:“下次再喷,你信不信把你挂楼下当喷泉。”   忙不迭地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指着天,很老实的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了。”   冷哼一声表示不信,手上还是没停。   温情自两人周身升起。   胃部筋挛不适没了,路时栎耳朵又发红,过了很久,含糊说了句话。   没听清,成遂漫不经心问:“什么。”   “@#%!*&……” ?   成遂头上顶个巨大问号,这说的什么玩意?   收回手,转到前面开口:“路时栎,你给我说人话,唧唧歪歪干什么。”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扣扣手又咬唇,一副羞于开口的模样看的成遂暗道好笑,咳了一声:“问你话呢。”   这次声音提高不少,路时栎飞快抬头,半响,说:“为什么最近对我这么好,我,我有点不习惯。”   就这?   弄半天就在纠结这个事啊,成遂哭笑不得:“对你好还不行?”   “没有,就是,有点奇怪。”   “不喜欢?”   “没有!”连忙开口,生怕晚一秒,一切又变回原来的模样,末了很肯定点点头说:“很喜欢的。”   过了会,路时栎又小心翼翼地说:“那以后,可以一直对我这么好么?”   这会成遂没有说话,幽幽的看着他,看的他越来越紧张,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成遂叹了口气,把人抱紧怀里:“好。”   两人都没有说话,路时栎大胆把自己往里埋,深深吸了口气。   真好。   过了很久,路时栎躺在怀里都要睡着时,内线电话响了,成遂绕到电脑前。   助理:“成总,会议记录我发您邮箱了。”   “嗯。”   刚在挂电话前一面,助理补上句:“成总,刚赵总来了一趟,说联系不上您,气冲冲又走了。”   “不用理他,还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顿了一秒,说:“您和路先生还需要什么帮忙的吗?”   成遂看了眼时间,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已经十点半了,让助理下班,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路时栎在沙发上待了会有点无聊,凑过去,成遂一把拉着他坐在腿上,侧头在脸上亲了口:“无聊了?等会陪你。”   其实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成遂看什么眉头皱这么紧,见人又把视线投在屏幕上,安静坐着没动。   浏览完邮件,成遂关上电脑撑个懒腰,心情特别畅快的抱着人说:“过来让老公亲亲。”   老老老公?   新称呼把路时栎吓住了,结结巴巴开口:“什什,什么。”   成遂没给时间反应,把人压在桌上盖上去,在omega嘴上猛的一吸:“乖,叫声老公。”   这是怎么了?路时栎咂舌,这是怎么了?   支吾半天,才憋出:“老…老公。”   “唉。”   成遂特别开心,抓着人在桌上玩了半天,才松手。   撑起身时,不小心把相框扫到地上。   急忙捡起来放好,不安的看向成遂。   对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路时栎鼓起勇气,故作好奇的问:“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还有赵崎。”   成遂表情不变,随口说:“以前比赛拍的吧,不记得了。”   “哦,那这个人是谁,怎么折起来了?”   “一个朋友,”成遂轻轻打断道:“好了,收拾一下,回去了。”   很明显成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只好停了下来,没有继续问,只是气氛有些微妙。   偷看着成遂,alpha和平时差不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燃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先前的温情变成尖刀,悬在头上摇摇欲坠。   ——   女装店内,两名成年男性站在里面对着裙子指指点点,当中还有个男性omega,在外人看起来还是有点奇怪。   每逢经过的人都会偷偷多看几眼omega,在裙子跟人中间来回巡视。   “时栎,你说小怡会喜欢这条裙子么,我怎么感觉她会很嫌弃?”周越摸着下巴,端详着看着手上暗红色的连衣裙,不确定的问。   “不行不行,她最讨厌裙子,还是红色的,到时候又说我眼光不好,送给他压箱底不说,还得被嫌弃,唉,omega就是麻烦。”   说完才想起路时栎也是omega,尴尬的摸了摸脖子:“错了错了,也就她那么麻烦。”   路时栎没在意,笑着说:“不是omega麻烦,是你太不细心了,小怡在育儿所上班,穿裙子不太方便,所以她才不常穿裙子,而不是她不喜欢。”   听他这么说,周越立马放下裙子:“看我这脑子,还是时栎你懂的多,让你来果然是来对了。”   过几天卢怡生日,实在是想不到送女友什么礼物,只好把时栎拉出门。   叹气道:“唉,我是真想不到给她买什么,时栎给点建议。”   路时栎心不在焉点点头。   没听见回答,周越转头见路时栎满脸愁云,想到什么,撑着架子问:“怎么了?成遂那小子又欺负你了?”   “啊?没有,只是......”   这段时间,他心里一直在惦记照片里另一个人是谁,心里很不安。   “只是什么?”   想了想,路时栎说:“周越,你从小跟成遂一块长大是么?”   提起这个事,周越脸色不太好,憋着一股气愤慨道:“是啊,那小子从小就带着赵崎这些人无恶不作,小时候做的破事三天三夜都说完,啧,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这种人,真是眼瞎了。”   忘了周越对成遂是没一点好印象,深觉自己问错人了,闷闷不乐低下头。   只是除了周越,再也不认识还有谁跟成遂比较熟的,去问赵崎,他跟别人又不熟,肯定不会告诉他。   “怎么突然问这个?”   路时栎:“嗯...我就是想问问,之前成遂说过他有喜欢的人,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是谁。”   “得了吧,”不屑的哼了口气,说:“还喜欢的人,他成遂有那么纯情就奇了怪了,身边围着的人估计比你衣服还多。”   说到这里,周越还真想起一件事:“不过很久之前是听何锡渊说过,成遂好像是有一个喜欢的人,好像是......”   路时栎紧张的看着周越。   绞尽脑汁想了想,不好意思的开口:“这时间过太久了,那时候我又不待见他们那伙人,听了也没在意,这会,还真想不起来。”   失望的低下头:“不记得了啊。”   难道真的要去问赵崎?   那人到底是谁?   --------------------   提前祝大家520快乐~    第36章 不安   路时栎陷入沉思,不断过滤每一个见过的人,直到停在异常熟悉的脸时,惊愕地瞪大双眼。   会是君——   不会的,他立马否定答案,只是疑虑越扩越大,心里的不安更往内部钻。   见他这副表情,周越再讨厌成遂,也没损人,安慰道:“都那么久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对了,听说你跟成遂最近不错啊,两人形影不离的,都带你去公司好几回,回回不离身,哎,是不是真的?”   原来周越也知道了,没什么劲的点头。   最近两人常在一起。   成遂每天去公司不是让他一起过去,就是中途让司机接他过去,也不干嘛,把人叫办公室坐着。   一来一回,其他人也就知道他是成总的omega,见到他都热情的打招呼,之前见过的刘哲,更是异常殷勤。   路时栎也不清楚为什么,只好听话的跟着,就是每回看见相框,他都想开口问。   最后还是放弃,心里的不踏实也更深了。   周越大咧咧往他肩上拍:“那不就行了,成遂没那么长情,就算那时候喜欢一个人,也不可能不变心,你就放心好了。”   听到这话,路时栎抽了抽嘴,头一次明白小怡说周越是大直男是什么意思,不止情商低,简直缺根筋。   这算什么安慰,还不如不说。   两人在商场里逛了逛,走到一半路时栎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   成遂?怎么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喂?”   “在哪?”电话声音有点远,应该是在开车开着扩音。   “我在元茂。”   “嗯,我来接你,在那等着。”   接他?   “不方便?”成遂没听见回答,又问。   口气明显不悦,路时栎急忙说:“没有没有,我跟周越在一起。”   听见周越的名字,成遂不屑的啧道,正欲说话,路时栎大致猜得到对方要说什么,担心被听见,匆匆说:“那我等你过来。”   挂断电话,周越斜眼瞟他道:“成遂?”   点点头。   周越无语,抬头说:“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成遂是不是在你身上按了监听器,一说他就出现,活见鬼了。”   “抱歉周越,今天没陪你买到礼物,”两人站在路边,路时栎不好意思的开口。   “行了行了,这有什么的,下次等你请我吃饭,”不在意的挥挥手,“跟着你家的alpha去约会,我这个beta只好孤苦伶仃的自己去买落,有的人啊,见色忘友。”   知道周越是故意逗他,配合道:“是是是,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明天我再陪你出来?”   “行了,别墨迹了,我自己一个人还不成?没事,我自己能搞定。”   说到这里,一辆香槟色超跑停在两人身边,驾驶座走下来一人。   成遂今天穿着很休闲,手搭在车顶上,食指勾着墨镜往下拉,看周越手搭在路时栎身上,一把摘下墨镜用下巴朝人开口:“手起开,往哪放,不想要了是么。”   周越看不惯成遂臭脸,闻言,把人往自己边上扯,也用下巴指着成遂道:“怎么,我就搂了,你还能吃了我?”   把门一关,大步走了过来:“你特么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老子让你手拿开!”   “不拿!”   眼看就要吵起来,路时栎急忙从好友手里挣脱,挡在二人面前:“好了,在街上呢,别吵了。”   “时栎你别管,今天我非教训他一顿,”周越推着路时栎肩膀让人让开,没注意手上力度,把人直接推了出去,成遂赶紧拽着人靠在自己身边。   “你是不是傻逼,档中间干什么,”见路时栎稳住后还笑着看着自己,没声好气的骂了句:“看我干什么,就这点出息,蠢死了!”   听见成遂骂路时栎,气的周越冲上前拽着对方的领子,瞪着眼说:“你再说一句,别仗着自己是alpha就可以胡作非为,你敢动时栎试试看!”   听到这句,成遂黑了脸,不动声色打量人。   周越是beta,比不上alpha天生优势,被这气场一压,免不了心里颤抖,咬咬牙,不甘示弱的抬起鼻子。   小时候打架斗殴比不上,长大了气势也不能输,大不了再来一架。   周越摆好架势,谁知成遂静静看了一眼,把他的手扯下去,转头对路时栎说:“你整天就跟这种傻逼混在一起,怪不得人越来越蠢。”   还以为成遂会跟自己打一架,没想到还当小人找时栎告状?!   愣了几秒钟,周越反应过来立马吼道:“成遂!你有种跟我打一架,告什么状,你真是个小人。”   理都没理在耳边狂跳的某人,成遂轻轻说了句:“你看,像个猴子一样,没素质。”   猴子?这一下周越火气更大,气得就要冲上去,路时栎连忙把人拦住:“周越周越,你冷静点,别冲动。”   “这要我怎么冷静?他骂我是猴子!你听见没,他说我是猴子!”   知道两人不对盘,可没想到这么不对盘,连连安抚好友,压低声音说:“你比跟他一般见识,你不是说他从小就这么自大么,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了好不好。”   说完偷偷看了眼成遂,正好对上眼睛,心虚躲开,又偷偷地说:“他说话一向都这么难听,别理他。”   暴躁的周越总算是被路时栎安抚好了,瞪着成遂,又看了看好友认怂的样子,气的他指着路时栎:“你也就这点出息!”   路时栎:“——”   窗外景象呼啸而过。   车内,路时栎很紧张,不确定成遂有没有听见他跟周越说的话,偷瞄驾驶座,只见着alpha面无表情的侧脸,惶惶不安的想,成遂是不是听见了,生气了?   忍不住在心里骂:路时栎,你真就这点出息。   “想看就看,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冷不丁的听见成遂开口。   立马坐直反驳道:“没有!才,才没有看你,你,好好开车,看我做什么。”   听到这句,成遂挑了挑眉,墨镜下的眼眸含着一丝兴味。   碰上前面是红灯,停车,扶着方向盘侧身,歪头想了下开口:“我自大。”   心猛地一提。   “我说话难听。”   “别跟我一般见识。”   果然,全都听到了,苦着脸不知如何解释。   成遂没说一句话,他的肩膀就忍不住缩一下,最后都快躲到座位底下去了,成遂还是不放过他,说:“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最后那个啊的尾音,拉得有点长,听得路时栎慌张的不行,大脑处于宕机状态,卡死了。   终于红灯变了,成遂这才放过了路时栎,坐回座位上专心开车,只是嘴里不停念着:“我自大,我说话难听,唉,别跟我一般见识——”   说的副驾驶上的路时栎缩着,根本不敢动一下。   耳边是成遂的碎碎念,念的他恨不得回到几分钟前,把这些话全都吞下去。   车停在一处私人会所。   成遂把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拉着他的手往里走,察觉身后人的忐忑,好心情的停下脚。   路时栎也跟着停下,掀开眼皮,’胆怯‘的讨好一笑。   见状,成遂噗嗤一笑,横眉瞪眼的说:“知道错了?”   急忙点头,眼里透出的求饶看的成遂一阵好笑。   “等会看你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路时栎苦恼的想,什么才是好的表现,只得小声的说:“好......”   在外面看不出来,到了里面才发现是一家私人定制服装店。   现代化简约设计风格,极少数的单品陈列在模特身上,其余大多是休息室和休闲区。   穿着体面打扮精致的店员看到他们,挂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弯腰问好,带着他们往里走。   成遂拉着他坐下来,店员端上水,走后马上从里面叫出店长,说是成少爷来了。   路时栎没注意那么多,满脑子想要怎么表现,听见熟悉的声音抬眼一看,惊讶的看着来人。   穿着鹅黄色衬衫的omega坐在他身边,食指在他下巴挑了挑,“小时栎,好久不见~”   衬衫扣子没系,露出精致的锁骨,靠着路时栎坐,不停地在他脸上摸来摸去,摸完还想凑上来亲一口,吓得路时栎急忙往边上躲,正好躲进成遂怀里。   成遂笑着搂着路时栎,痞笑道:“表现还行。”   来不及解释,路时栎躲在成遂怀里,脸埋在胸膛,露在外面的耳朵红透了。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小时栎,你看看我是谁?”omega笑着停住,指着自己让路时栎看。   想了下抬头,越看越熟悉,哑然道:“Evan?”   Evan笑着点点头,故作委屈的说:“唉,就这么点时间没见,小时栎就不认识我了,真让人伤心。”   美人落泪更疼人,路时栎不知道如何应对,求助的看向成遂,收到求助信号的成遂挑挑眉,伸出舌头轻轻舔了口嘴巴,暗示十足。   Evan还在唉声叹气,没办法,路时栎凑上去亲了一口。   他这动作一结束,Evan傻了。   成遂也怔然,脸上笑意加深,随后一脸惊讶的看着路时栎,“你亲我干什么?”   这会轮到路时栎愣了,傻傻的说“不是你让我——”   摇摇头,成遂故作无奈的开口:“想亲我回去偷偷亲,这还有人,也不害臊?算了算了,将就一下。”   说完回往对方嘴里送上一个湿吻,把人亲的晕乎乎才放开,意犹未尽抿下嘴:“嗯,很甜。”   路时栎:“——”   Evan:“——”   Evan很苦恼,没想到这么久没见,小兔就被狼吃进肚子里,啃的一干二净,他连个兔毛都没碰上,就没了。   就在几人一人苦恼一人得意,门外走进来一人,熟悉的茉莉香在室内散开。   路时栎看向来人,惊讶道:“君晨,你怎么来了?”   说完想起什么,迅速看了眼成遂,手心不由自主地捏紧。   路君晨把伞递给边上的店员,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几人的姿势,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情绪:“没想到哥哥你先到了,还以为你要晚点来呢。”   听见这话,路时栎又看了眼成遂。   对方没有表情,更甚至有一丝冷漠。   成遂把他松开,帮他把皱了的衣服理整齐,在头上摸了摸,温和道:“今晚有个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第37章 扑朔迷离   路君晨喊了声学长,没得到回应,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笑眯眯地坐下。   人刚坐下,成遂就让Evan带他去换衣服,自己也起身起开,全程没有理会路君晨,就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   路时栎跟着Evan离开,进去前回头,远远见君晨低着头,刘海挡住眼睛,嘴角依旧挂着微笑。   熟悉的笑容,可让人莫名觉得很陌生。   试衣间很大,除了放置衣物的柜子,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摆件,除此之外,很空旷,靠着顶上节奏鲜明的音乐,才增添几分轻快。   路时栎早就换好衣服,呆呆坐在里面,越想越猜不透。   君晨会是相框里的第三人么?   如果是的,他该怎么办。   路时栎很敏感,对于别人的恶意很快就能察觉,好在适应能力强,会忽略很多不在意的看法,同时,他又很迟钝,对于信任的人总是比平常慢半拍。   就比如现在。   猜疑悄无声息潜入肌肤表面,饶的人心痒难耐。   “小时栎,换了没有?是不是穿的不大合身?”   Evan在门口催促,路时栎回神,随意整理衣服上的褶皱,推门而出。   门外,Evan撑着下巴拿着高脚杯,见人出来,细长的眼睛一亮,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摸着下巴点点头:“小时栎,你还挺适合这个颜色,果然我的眼光还是没问题的,就是这个头发,实在是太难看了。”   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在他头上抓了抓,万分嫌弃的开口:“要换个发型,你这也太糟蹋自己了。”   路时栎没有动,任由Evan在自己头上拨来拨去,过了一会问:“Evan,你知道今晚的晚宴是怎么回事么?”   Evan停下,奇怪的开口:“成遂没跟你说?”   摇摇头:“没有。”   “这个成遂也真是的,”重新端起酒杯晃了晃,“好像是Mio集团副总裁来了,成遂不是跟他们有生意来往,加上成二老爷家的那个孤寡omega要二婚,这不就赶上。”   Evan说的这些他略有所闻,在办公室待了那么长时间,也知道成遂为了Mio的合作忙的焦头烂额。   可是,既然是谈合作和成家家事,为什么……君晨也在。   他想问,最后还是把话憋在心里。   算了,有些话不能随便问,万一说错了,闹出笑话是小,影响成遂就不好了。   尤其在这么关键时刻,万一传出去,对这次合作的影响会非常大。   路时栎不大懂公司的事,可多少还是知道,名门望族最重要的是名声,作为成遂的伴侣,不能任性妄为,必须要保持两家颜面。   更何况,现在也只是猜测,万一弄错了,岂不是弄巧成拙。   不等他捋清楚,Evan急不可耐催他出去:“行了,赶紧出去,惊艳死成遂那个大傻逼。”   到了等候区,君晨早就换好了衣服,弯腰在成遂耳边说话,两人隔的很近,君晨的手从后面撑在沙发上,看起来很亲密。   再正常不过的姿势,现在放在路时栎眼中,感觉很怪异。   只是成遂看起来表情不大好,眉头高高蹙着,隐隐有些不耐烦。   看的路时栎更加迷糊。   没等他开口,Evan就急匆匆的拉着他,“成遂,你跟路小弟还在聊什么呢,快看,小时栎好不好看。”   成遂抬头,眼里掠过一丝惊艳。   路时栎皮肤很白,气色比之前好很多,苍白的脸颊多了点肉,嘴唇殷红,周围带着浅色齿痕。   那是被人咬的,罪魁祸首正笑眯眯瞧着。   最近路时栎长了点肉,穿起西装也没那么瘦弱,反而衬的人腰窄长腿,尤其是长腿上鼓当当的臀部线条,只有成遂知道,布料下的风景是如何诱人,手感又是怎样的好。   眼眸暗了暗,成遂意犹未尽的吞了下口水,不露声色的说:“过来。”   路时栎没有过去,反而往后退,眼睛飞快扫向君晨,脸上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慌张。   退了几步动不了,Evan在身后用力推他,不让他走。   “怎么样,帅不帅气,”大声说完,Evan咬牙,声音含在嘴巴里小声朝他开口:“怂什么,把胸挺起来!”   下意识停住,结巴的开口:“成...遂。”   成遂起身走到他面前,高大的阴影罩在身上。   路时栎忍不住又想后退,还特地往左边移,在这个视线范围内,可以挡住君晨。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还没确定,却下意识就要躲开弟弟的目光,仿佛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Evan在边上都要被路时栎气死了,左手死死顶着,就是不让他动。   前有成遂,后又Evan,路时栎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只得停住,定下心抬头看过去:“我...我换好了。”   “嗯,”成遂恩完把手插进口袋,弯腰,压着很低的声音,凑在他耳边呢喃道:“很好看。”   大脑一片空白,呆滞的模样看的Evan恨铁不成钢的咳了几声。   呐呐的开口:“谢谢。”   成遂笑着刚想说话,君晨从后面欢呼的上前抓住他的手:“哥哥,你真好看!”   “谢谢,”不自在的说完,看见弟弟身上的衣服时,愣住了。   君晨身上的衣服跟他是同一种款式,就连面料颜色都一模一样,而且看起来更加合身。   像是没看见他脸上的诧异,君晨撒娇道:“这次晚宴知道你也去,不知道有多开心。”   说完,表情一变,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哥哥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起去,还在生上次的气?是不是还在怪我?”   “怎么会。”   路君晨:“那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尴尬的摇头,难道他脸上这么明显了?   连忙收敛几分,支支吾吾不知作何解释,憋了一会,鬼使神差的开口:“君晨你也去晚宴?”   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就直接说了,不是说不问了。   立刻手足无措地看向成遂。   成遂嘴边笑容凝固,皱眉看着路君晨的表情似乎很厌烦。   察觉他的视线,收回眼神,扬起嘴角朝他一笑。   不得他细想,路君晨哈哈一笑:“对了,忘记跟哥哥说,我现在在Mio工作,这次跟公司一起参加晚宴,上次听Evan哥说你在他那里定了衣服,知道你也要去,所以拜托他帮我也一起做了一件。”   原来是这样。   听完长呼一口气,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   路君晨:“哥哥,你是不是不想我跟你穿一样的衣服?”   “怎么会。”   连忙摇头,这会,路时栎才露出笑意:“只是以为——”   急忙闭上嘴,差一点又脱口而出。   “什么?”   不等他找借口,成遂不耐烦的说:“行了,既然换好了,就走了,Evan,回头把钱打你账上。”   Evan没声好气的挥手:“行了,赶紧滚。”   三人刚跨出门,Evan一把拉出落在后头的路时栎,压低声音,表情严肃又略带迟疑的说:“小时栎,有件事我想了下,还是跟你说好了。”   “你身上这件西服之前我就让人做好了,后来成遂给我打电话,让我照着这个款式加大一寸再做一件,还以为尺寸不对,后面接到路君晨的电话,才知道是他的。”   停了停准备继续说,走在前面的路君晨转身,轻飘飘的看了眼Evan,随后对着他一笑:“哥哥,怎么了?”   Evan立刻松开他,略不自在的说:“怎么,还不能跟你哥说话了?”   路君晨没有理他,眼睛一直盯着路时栎,嘴里念叨:“哥哥?”   “没,没有,我跟Evan打声招呼,”慌忙快步上前。   路时栎对Evan说的话上了心,先前好不容易松下气,现在又绷紧神经。   到底怎么回事。   神情恍惚走在后面,不知不觉跟前面拉开距离。   之前开的香槟色超跑不见了,换了辆车,李运候在门边,弯腰拉开车门,君晨率先抬脚走了进去,成遂站在后面。   一白一黑,背影看起来很般配。   脚下一顿,路时栎心情乱糟糟的,直到脸上一暖,愣楞的抬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成遂摸着他的脸,语气自然温和,甚至还有点担心。   迟缓的摇头,对上alpha关心的眼眸,勉强拉开笑容:“没事,我们走吧。”    第38章 安抚   临近夜晚天气降温了,他们正好站在风口处。   缩了缩肩膀,路时栎准备越过成遂上车,手刚碰上车框,被人拉着转身。   成遂把他抵在车身边,低声问:“怎么了?”   “我,没有啊,”别开头,路时栎不敢跟人直视,神情闪烁道:“不是赶时间么,快走吧。”   说着就要进去。   肩膀被按住,路时栎顿了一下,掀起眼皮时脸上早就换了个表情,笑着说:“我们快进去吧。”   成遂深深看了他一样,什么话都没说,抓着他的手腕往回走。   “成...成遂?”   alpha没有理他,边走边说:“李运,你们先过去。”   “好的少爷。”   身后很快传来车辆离去的声音,路时栎回头看了眼,只能看见车尾灯离开的背影,模糊的透过后车窗,隐约看见里面的影人。   成遂带着他重新回到店内,Evan倚在沙发上抽烟,见两人去而复返,挑眉欲说什么,成遂走到他面前,取下钥匙转身就走,整个过程不超过2分钟。   路时栎踉跄的跟着,Evan在后面叫:“喂,成遂,你拿我钥匙干嘛?”   “车子借用。”   “不行,我等会还要回去,你开走了我怎么办,”Evan一路跟着出门,亲眼见自己的宝贝车子被人开走,愤慨的叮嘱,“你小心点啊,我才提的车。”   回应他的是发动机的动力声。   车子开得很快,一会功夫就超过李运他们,把人远远落在后面。   一路上没人说话,路时栎整颗心吊着,噗通噗通跳的很快,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又哪里惹的人不开心了。   同时又异常颓废,没什么劲。   晚宴设在成家郊外一处庄园,距离市区有点远,等他们到了,天色全都暗了。   成遂把车停在路边,一声不吭挂好档,拉下窗户把手搭在上面。   不远处灯火通明,隐约能听见喧哗声,他们处的位置很隐蔽,藏在茂密的树荫里,关掉车灯,更是和黑暗融为一体。   路时栎不明白成遂怎么了,慌神的坐在副驾驶,咬着下唇,手指神经质扣在一起。   过了一会,车内响起一道叹气声,紧接着他被人拉过去。   “好了,怎么回事,跟我说说,”成遂搂着他,在后颈摸了摸,口气无奈的说,同时略微散发了些信息素,幽幽的绕在车内。   路时栎对信息素的反应很迟钝,几乎不会受到影响,可是此时,alpha释放出来信息素,给他一种安抚意味。   委屈几乎一瞬间崩堤,鼻头一酸,下意识靠在对方怀里,手紧紧揪着成遂衣服下摆。   耸耸鼻子开口:“没有。”   “没有还一副想哭的模样,嗯?受什么委屈了?”   路时栎摇摇头,不大愿意开口。   成遂叹了口气:“好了,衣服都要脏了,等会你让我怎么见人。”   立马松开手从怀里退开,只是还低着头,把表情盖在阴影下。   耳朵两边的头发往外飞起,看起来蔫蔫的像被人抛弃的小狗,成遂抬手准备把头发压下去,想了下,转而移到下巴把人拉起来。   路时栎眼睛很亮,双眸像被水洗礼过,盛满了水,满心信任而又无助。   成遂毫不犹豫贴在眼皮上,亲了口。   察觉唇下睫毛的颤抖,往后退开,指腹扫过路时栎的脸颊,轻声说:“君晨刚回国,来不及定衣服,才让Evan给他做了,他想跟你穿一样的,我想你那么宠他,应该不会介意,如果你不想,带你去换一套怎么样。”   瞪大眼睛,他没想到成遂竟然在跟他解释。   摇摇头,结结巴巴的开口:“不,不是,我没有不愿意。”   说完低着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路时栎只是摇头,没有再做解释。   他想知道的事情不是这个,但是又不敢问,心里隐约有种感觉,一旦问出口,很多事情会变得不一样。   倒不如就这样吧。   把那个人摇出脑海,收敛落寞的神色,重新挂上微笑,路时栎语气欢快的说:“我们快走吧,不能迟到。”   成遂今天头发向后梳起,留了几撮发丝落在眉宇间,深深看着他,眼里的情绪让人看不懂。   等了一秒,头上一重,成遂说:“那别不开心了,我不想看见你难过。”   原来成遂都知道。   在情绪快从眼中涌出时,路时栎提起勇气,在成遂嘴上落下一吻,愉悦的说:“好,以后都跟你说。”   远离尘嚣,郊外的空气很清新。   路时栎眼睛笑的像月牙,眼里像一小方天空,藏满了星星。   看的成遂也回了个轻吻。   车子重新发动,在岔路口碰上了李运,君晨正好从车上走下来,见到他,笑着打招呼,神情自若,没有问为什么。   路时栎呼了口气,为自己先前的猜疑感到羞愧。   下了车,路时栎跟在后面。   成家庄园很大,之前他也来过一次,只是那会只顾着紧张,根本不记得里面上长什么样。   庄园是成老爷子为了纪念逝去的omega修建的,平时很少有人来,把晚宴设在这里,足以证明跟Mio的合作很重视。   几人穿过长廊,眼前显现出一座巨大的圆形的玻璃温室,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种的什么。   走过温室,在来到主厅。   路时栎这才发现他们走的不是正厅,而是从侧厅进来,难怪这一路上没有什么人。   候在侧门的管家见到成遂几人,恭敬的弯了弯腰:“小少爷,您回来了。”   “蒋叔,好久不见,爷爷呢?”   成遂对beta管家颔首,动作异常恭敬,这让路时栎忍不住打量着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之前他见过这位管家,一直跟着成老爷,虽然是个beta,但在成家是位能说的上话的人,就连成宛琼见到都要礼近三分,听说过这位老人除了成老爷子的话,谁都看不上眼。   蒋远:“老爷在楼上正等您好一会了,时间刚刚好,这会应该醒了。”   “那我现在去看看他。”   说着就要拉路时栎一起上去。   蒋远不动声色的挡在面前,先是对着路时栎颔首,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路少爷,路夫人来了有一会了,您要不要先去找找路夫人。”   拒绝的意味很明显,路时栎听懂了蒋远的意思,停下脚:“对的,我还是先去看看母亲,成遂你先去吧。”   见路时栎这么识时务,蒋远浑浊的眼眸看了眼,而后侧身让开通往主厅的道路。   一直没说话的路君晨,立马搂住路时栎的胳膊,亲昵的开口:“对啊哥哥,我们先去看看妈妈他们,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她可想你了,”说完侧头看着成遂,眯了眯眼,“成遂哥,那你就先去找路爷爷吧。”   然后又对着蒋远说:“蒋伯伯,好久不见~”   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蒋远罕见的对路君晨笑了笑。   没想到君晨跟蒋伯这么熟练,看到这里,路时栎看了眼成遂。   成遂回他一抹笑容,说:“蒋伯,你跟爷爷说一声,我等会就上来。”   说完拉着路时栎往主厅走去。   厚重的侧门往两边推开,灯火辉煌的主厅映入眼帘,路时栎不适应的眯了眯眼,手不自觉抓紧成遂的衣袖。   “别怕,”成遂抬手环住他的肩膀,说:“别紧张,就当在家就行,我带你去找路夫人。”   “嗯。”    第39章 晚宴   今晚成遂异常温柔,带着他往主宴厅中间走,期间肩上的手一直没松开,时不时低声问他怎么样,难不难受。   毕竟路时栎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隔着西服都能感受对方细微的颤抖。   这段时间,成遂多少了解路时栎很内向,尤其不擅长面对这种场面。可能是刚才omega不安情绪,让成遂产生了爱怜,难得耐下性子照顾人。   殊不知这一幕看傻了其他人。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成少爷?   那个omega是什么人?竟然能让成少爷柔声细语?   尤其是某些跟成遂不对头的人,满脸不可置信,晃过神,到处打听人。   路时栎极少参加宴会,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唯有几次露面,都是匆匆出场,落寞结束,以至于没几个人对他有印象。   有人眼尖的瞟见后面的路君晨,联想到他那个不常露面的哥哥,焕然大悟。   “哦,原来是他啊。”   “谁?”   “路时栎,路君晨那个哥哥,奇怪,不是说两人关系特别很僵?怎么看上去不像啊。”   讨论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其中一人察觉。   成遂轻飘飘往说话的方向看过去,那人立刻欲盖弥彰喝了口酒掩饰尴尬。   这些小动作路时栎一概不知,紧张跟着成遂,偷偷打量周围。   顶上是奢华的双层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泽罩满主宴厅,乐队在一角演奏音乐。   侍从带着白手套在中间的香槟塔倒酒,身着华服的宾客来往间半打招呼,各自脸上挂着虚伪的熟络。   除了几个面熟的面孔,没几个是他认识的。   见路时栎看过去,有人朝他举起酒杯颔首,透过酒杯默不作声打量。   看了几眼,垂下眼眸轻轻贴近成遂。   他不喜欢陌生人打量他,可偏偏他身边站了个永远不会黯淡的人物。   随着两人越走越深,注意他们的人更多了,各种视线扫在路时栎身上,好奇的恶意的观察。   被这么多人看着,路时栎的小毛病克制不住冒出来,手指紧紧抓住手心。   成遂察觉到了,放慢脚步,手从肩膀落到腰间,凑在他耳边:“没事,有我。”   语毕,在他侧脸落下一个轻吻,不着痕迹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搂着人继续往里走。   本来很紧张的路时栎瞬间脸通红,埋在alpha怀里,着想刚才那个吻,反到没之前那么局促。   透过人群,远远见路母跟成夫人两人站在一起,周围还有其他不认识的夫人。   路母也瞧见了他,等人一走进,拉着他的手:“时栎,怎么来这么晚。”   脸上的喜悦很明显。   还不知道刚才几人就在聊着自己,路时栎说:“路上耽误了。”   接着对成夫人正要喊伯母,在成夫人的眼神下,生生改了口:“妈。”   听见他叫母亲,路母跟成夫人脸上都挂上笑意,特别是路母,笑得格外灿烂。   成遂站在众多夫人面前,没有一丝不耐,只是依旧没有主动打招呼,仅仅只是对着路母喊了句:“伯母。”   没跟成夫人说话,成母瞬间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路母也没想到成遂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应了声,拉着路时栎的手说:“来就好,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阿姨,之间你见过的,这是——”   路时栎依次乖巧的问候,得来一阵夸赞。   你来我往夸了好几句,成遂终于耐心耗尽,拉着路时栎:“伯母,我带时栎先离开一下。”   说完也不等人说话,带着人急匆匆离开。   心情格外好的路母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神情带了些许落寞。   这时,路君晨从后面走上前,拉着路母的手,笑着说:“母亲,哥哥陪成遂哥,我陪你不就好了。”   路母没说话,略微冷淡的点头,跟刚才面对路时栎的态度截然不同,似乎并不在意路君晨的贴心。   路君晨表情一丝不变,依旧笑面春风,跟其他夫人打招呼。   成遂拉着人走到角落,立马松开领带,“憋死了。”   拿了杯香槟正要递给路时栎,想到什么,自己一口喝下去:“忘了你不能喝,想吃什么?”   路时栎摇摇头,往成遂的方向靠了靠,鼻子耸了耸,深深闻着alpha身上的信息素。   看人这么黏自己,成遂生出不怀好意,把领子拉开一点开口:“路少爷,好不好闻,要不要我再拉开一点?”   路时栎诺诺的不知道回答,恩了半天,就是没有退开,还很慢的往对方身上靠近。   说实话,他还挺想成遂这么做的。   因为,成遂的信息素,实在太好闻了。   忍不住又垫起脚,整个人就差全贴上去了。   这会轮到成遂哑然,没想到现在路时栎这么大胆,忍住笑,勾住omega的腰,稍微压低身子,以便对方更加方便。   “来吧,小色鬼。”   路时栎揪着衣服没吭声,下起巴凑到成遂领口处。   他想,最近自己好像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两人窝在主厅角落,没什么注意到这里,路时栎的主动让成遂乐不思蜀,无聊的宴会哪有自己的小o好玩?   瞬间起了心思。   “宝贝,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什么?”   路时栎茫然地抬起头,眼里的水汽看的成遂心痒难耐:“你不是想闻信息素?这里人多,我们去人少的地方。”   把人半骗半诱惑的哄到阳台。   阳台是露天的,室内外温差大,刚踏出去,冷的路时栎打了个抖,成遂乘机把人搂住,堂而皇之给人取暖,手倒不安分的往衣服里面钻。   成遂刚哄着路时栎乖乖的解开一外粒扣子,还继续没行动,就被前来的几个alpha打断了。   赵崎撩开帘子:“我艹,就知道你在这里。”   成遂快速把人藏在身后。   赵崎瞧见成遂身后露出来的身影,笑的贱兮兮的骂:“老畜生啊,这么多人都不忘发浪,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成少爷忘了人性,只剩兽性。”   伸手去拽,成遂冷着脸挡住,可还有其他人,没护住,路时栎冷不丁被逮住。   赵崎就是好奇是谁,刚刚听说成遂带了个omega过来,对人如何如何好,结果看见路时栎,尴尬的收回手:“时栎,怎么是你啊,哈哈哈,好久不见。”   时栎?成遂听见赵崎这么亲昵的称呼,微微挑眉,看着路时栎。   路时栎支支吾吾回:“好久不见,上次多亏了你,谢谢。”   “哈哈哈,哪有什么的,举手之劳。”   呵,这两人还聊上了?   成遂没想到两人都这么熟络了,把人藏在后面,恶狠狠把扣子扣上,检查了好几遍,宣誓身份似的搂过路时栎转身,懒洋洋的开口:“什么时栎,叫嫂子,你特么要死啊。”   得了,这还护上了?赵崎好脾气的改口:“行,嫂子就嫂子。”   朝着路时栎鞠躬道:“嫂子好!”   路时栎被两人的操作看的一愣一愣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其他几个alpha都笑着朝他喊了句’嫂子‘,动作大的让主厅其他人都注意到这边。   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们好。”   嘉奖似的在路时栎头上摸了摸,“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发小,这赵崎,看样子你认识了,这是赵文圣,赵崎表弟,这是何锡渊,这里面没一个正经玩意,以后少接触,就认识认识就行了。”   听成遂这么介绍完,所有的都很不满,特别是赵崎,嚷嚷着:“什么叫没一个正经玩意,我们这些人中最不正经的就是你。”   “别胡说,老子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跟你们不一样。”   “行,你牛逼,有omega的了不起。”   几人聊天的气氛很轻松,路时栎有点吃惊,现在的成遂跟他认识的那个成遂又不太一样,这种相处状态,以前从未见过。   不过,好像这样的成遂,更真实了。   路时栎坐在一边也不插话,乖巧的坐着,成遂跟赵崎聊了会Mio的事,见他一个人无聊,招呼人给他拿了快蛋糕。   “张嘴。”   成遂抽空勺了小块凑到他嘴边,路时栎等了一秒,见其他人都看着他们,红着脸吞下,成遂又漫不经心勺了快,边聊边喂,很快蛋糕就没了。   又叫人拿了杯果汁,避开路时栎想要自己拿的想法,直接喂对方喝了酒。   末了还擦了下他嘴边残留的奶油说:“吃个东西也能弄这么脏。”   口气很嫌弃,语气却充满宠溺,看的赵崎等人好不叹奇。   成遂可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又让人端了水果,一口一口喂路时栎吃,简直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   赵崎偷瞄着路时栎,眼里全是好奇。   “看什么看,”成遂往好友身上飞了个眼刀,“眼睛瞎看,不想要了。”   赵崎悻悻然耸肩,举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成遂冷哼着继续投食,又是擦又是喂的,直到路时栎吃不下了,委婉的说:“成遂,我吃不下了。”   疑估的看了眼,那表情就像在说,才吃了这么点就不行了?   倒也没有勉强人继续吃,随口说:“饱了就行。”   把路时栎搂在怀里,把玩着他的手,继续跟人说话。   对面几人八卦的视线让路时栎燥死了。   成遂是满不在乎,察觉怀里人动来动去,想也没想在路时栎屁|股拍了拍:“别扭了,再扭在这里给你办了。”   吓得路时栎立马停住,头垂得更低了。   怎么这样啊。   心里抱怨,嘴上倒不敢说什么,身体更加不敢动了,到后面也破罐子破摔,躺在alpha怀里装透明人。   几人说了一会,侍从走了过来,在成遂耳边说了什么,成遂点点头,转身对他说:“我上去看看爷爷,你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赵崎:“没事,嫂子给我们照顾,你放心的去好了。”   “就是特么的给你老子才不放心,”朝着赵崎笑骂了几句,对着他低声说:“等我回来。”   路时栎点点头:“好。”   成遂走后,赵崎几人没一会也走了。   路时栎这才呼出一口气,在主厅里搜寻路母的身影,没找着,只好独自坐在一旁。   期间有人热情找他打招呼,可能见他不太热情,没趣的走了,临走前还嘀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挺普通嘛。   这倒是让路时栎乐的清闲。   过了会身边坐下来一人,路时栎以为自己挡着了,往边上挪了挪。   来人坐下之后,撑着手直盯着路时栎看,看的他很不自在扭头说:“你好,我们认识么?”   beta放下手道:“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   “几个月前我送成少回家,你还记不记得?”   几个月前?   看着bata的脸,路时栎慢慢想起来,惊讶道:“是你。”    第40章 误会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几个月前,正是这个beta送成遂回家,举止十分很亲昵。   想到这里路时栎脸色不大好。   陶沐州可不在乎他在想什么,大咧咧的靠的更近,十分自来熟的跟他寒暄:“没想到路少爷还记得我,我叫陶沐州,你好~”   伸出手准备跟他握手,瞟见手指上还带点奶油,不在意的往嘴里一放,把奶油舔完,看的路时栎目瞪口呆。   招架不住对方这么热情,很不自在地开口:“你好。”   “这么长时间没见,路少爷可是比之前好太多了。”   对方异常健谈,可路时栎没什么兴趣,蔫蔫的回答。   看他这样,陶沐州眼珠子一转,哈哈笑道:“想不到啊路少爷,你还挺有手段嘛,这才这么点时间,成少就被你收服了,挺厉害啊。”   “抱歉,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调笑意味十足,路时栎忍不住想走,陶沐州拽着他道:“别着急走啊路少爷,我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呢,你知不知道那个——”   几乎一瞬间,被接触的地方鸡皮疙瘩立起,不等他抽手,陶沐州被人狠狠拍开。   “放开,谁让你用脏手碰我哥哥的!”路君晨防备的把他拉到一边。   陶沐州的表情瞬间有点怪异,想说什么,又把嘴闭上,耸耸肩离开。   路君晨的反应太大了,以至于引起一小段唏嘘,好在他们站的位置很隐蔽,没什么人注意这里。   “哥哥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弄疼你?”君晨着急的上下打量。   “没有,我真没事。”   确定无事,路君晨低沉道:“哥哥为什么会认识那种人?”   “之间见过一面。”   听他这样说,路君晨掏出手帕在他手上擦了又擦,最后嫌弃的丢弃一旁,嘀咕着:“只见过一面,为什么要说话。”   路时栎无奈道:“就只说了几句。”   “那也不行,哥哥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知廉耻的下等人,也不知道谁把他带过来的,简直不要脸。”   越说越难听,语气藏着些忿恨,听的路时栎很诧异,仿佛面前的这个弟弟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   最后命令似朝他说:“这种人哥哥以后还是不要接触了。”   “......好。”   他跟君晨有一段时间没见,总感觉弟弟跟以前不一样,其实应该说,从君晨回国的那天他就感觉弟弟和之前不太一样。   迟疑的问:“君晨,你最近还好么。”   路君晨抬头看了眼,别过头,幽幽的说:“哥哥你还记得关心我啊。”   语气怪异,表情落寞,他正要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时,边上走来一个穿着花哨的omega。   端着酒杯朝他笑:“这位是路少爷吧,哎呦,真是长得俊俏,怪不得成少爷那么喜欢你,我叫廖康,很高兴今天见到你本人。”   廖康很热情,还很自来熟的要勾他的手,被路君晨挡住了。   廖康愣了愣,随即笑的有点奇怪,在两兄弟面前扫来扫去,说:“哎呦,原来你在啊,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哥哥,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路君晨没有回答,转身拉着他走。   廖康哪里肯,好不容易见着路时栎,怎么也不会放过这次的好机会。   “走什么,哎,路君晨,你着什么急,我还没跟你哥聊上几句呢,你是不是怕我说点什么给你哥哥听啊。”   “廖康!”   路君晨低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厌气,见路时栎看着他,表情迅速恢复,温声说:“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我哥哥不舒服,你别吵他。”   廖康表情霎那间呆了一秒,随后嗤笑别开头,转身离开。   不相干的人全都走了,路君晨还是很冷肃,死死盯着廖康的背影,阴森森的格外吓人,看的路时栎胆战心惊。   君晨这是怎么了?情绪波动这么反常。   他从来没见弟弟这样过,还没想通,路君晨猛地拉着他往里走,手上力气特别大,拽的人生疼。   “哥哥,我带你走。”   路君晨拉着他,熟门熟路地推开最里面那扇门,把他按在椅子上。   可能他的表情太过僵硬,路君晨愣了一秒,立马恢复笑容,身上的戾气也散去,软声开口:“哥哥,你怎么了?”   “没,没有。”   “那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给你拿倒杯水,马上回来。”   忍不住伸手拉出人:“君晨。”   路君晨扭头,灯光罩在身后,整个脸笼在阴影中,眼眸全是冷漠。   看到这个表情,路时栎楞楞地松开手。   很快清秀的脸上又恢复笑意,仿佛刚才是他的幻觉。   “怎么了?”   “没...没事。”   “那我先出去,等下过来,哥哥不要乱走。”   “好。”   厚重的木门合上,熟悉的香气也跟着消失不见,路时栎这才松了口气,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场景。   是他看错了,还是弟弟已经变了?   谜团越来越深,路时栎摸不透,又不愿意再误会君晨,越想越糊涂,最后叹了口气,算了,等会干脆直接问好了。   路时栎坐在沙发等人回来。   室内没有开新风系统,空气有点浑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甜味,闻的人昏昏沉沉,慢慢的路时栎靠着垫子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听见门被打开又关上。   以为是君晨回来了,刚要开口,嘴上被人堵住,陌生的气息在他身后,吓得他用力挣扎。   “嘘,小点声,”声音有点耳熟。   来人捂住他嘴巴,凑在耳边悄悄地说:“路少爷,是我,别说话,被人发现了可就糟了。”   陶沐州?   知道来人是谁,路时栎冷静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他把手放下来。   陶沐州:“那你跟我保证不要喊,我就把手放下来。”   看他点头,对方才把手拿了下来,兴奋的跟他说:“快看,好戏开始了。”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隐约能看见休息室还有另外两个人。   路时栎别开脸:“这,怎么回事,他们——”   陶沐州没那么纯情,无所谓的说:“害羞什么,看呗。”   兴致勃勃拉着他也看。   害怕被发现,拗不过的路时栎被迫观赏。   灯控灯啪的关了,只剩墙上暗黄色的壁灯散着幽暗的光。   alpha戏虐一笑:“关什么灯,不让我好好看看?”   隐约听见omega骂了句,然后提高声音说:“去你的,是谁压着我进来就亲,嘶,你咬我干什么。”   “咬的就是你。”   摩擦声在室内极其明显,路时栎面红耳赤避开眼,两只手捂住耳朵。   陶沐州看的特别起劲,见路时栎这样,还笑话他:“有什么好害臊的,你和你们家成少爷比这还猛吧。”   “你别瞎说!”   “嘘,小点声,你说这么大声别人不就知道我们在听墙角,到时候丢人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慌忙又堵住自己的耳朵。   陶沐州:“唉,有什么好害臊的,我就不信你跟成遂还比不上他们,我可是听说成少爷那个呜呜——”   实在是不想听,这会轮到路时栎堵住陶沐州的嘴巴,急声说:“你别说了!”   眨巴眨巴眼睛,表示自己绝对不乱说话,路时栎这才把手放了下来。   陶沐州张了张嘴,见路时栎作势又要堵他的嘴巴,连忙闭上。   浓郁的信息素熏得路时栎眼都花了,只得松开耳朵,堵住自己的鼻子。   omega喘道:“胆子这么大,你的,omega还在外面就敢进来。”   “怕什么,玩的就是这个,廖康你真tm的得劲。”   路时栎惊讶睁大眼睛,竟然是廖康?   陶沐州小声的说:“不用奇怪,这位廖少爷在你们上流圈子里出了名的,跟他玩过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不等路时栎继续震惊,又听见廖康说:“我问你,我跟你家的那位比谁更得劲?”   “啧,”听见廖康说自己的omega,像是听见什么,厌恶的说:“别提了,天天和个死人一样,看着就倒胃口,哪能跟你比?”   廖康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们alpha就是贱,就喜欢偷才来的香。”   “哪能跟你比,一天没alpha就受不了,怎么不找人嫁了?”   这句话像按到什么痛点,廖康猛的把人推开   正兴头上被推开,alpha不爽的开口:“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我现在不想跟你玩了,从我身上走开,”廖康坐起身理了理衣服,掏出香烟点燃。   兴致被打乱的alpha咒骂一声:“发什么神经,刚开始不是好好的?”   廖康没说话,吸了口烟,转而问了另一件事:“问你个事,成遂今天怎么把路时栎带来了?”   听见两人聊起自己来了,路时栎往前凑了凑,就连陶沐州也好奇的竖起耳朵。   “我哪知道他抽什么风,不过这个路时栎还有点手段啊,之前成遂那么讨厌他,现在竟然要我们管他叫嫂子,你说这是搞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廖康笑得很欢,“你没听说过,看起来越是什么都不懂的,床上玩起越……。”   闻言,alpha也跟着笑,笑完羡慕的说道:“成遂这小子真艳福不浅,这娶了一个,就和娶了——”   后面的话是压低声音说的,听不太清楚,路时栎又往前凑近,差一点暴,露自己,还好被陶沐州拉住。   两人没有继续这类话题,伴随着私话又贴在一起。   路时栎闭上眼,堵住耳朵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同时祈祷两人赶紧停下,他可不想看别人的私事。   人在祈祷,身体深处倒是传来一丝热气,饶的人心生念想。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调笑声戛然而止,也把路时栎那点念头压了下去。   空气冷静了几秒,随后廖康两人急忙换好衣服,等门外安静下来偷摸离开。   人走后就剩下路时栎他们。   陶沐州撑着凳子站了起来,“哎呦,这两人磨叽这么半天,最后就亲了个嘴,没意思。”   路时栎没说话,心有余悸的坐回沙发。   “路少爷想什么呢,该不是想成少爷了?啧啧,你这个定力不太行啊。”   “你别乱讲,才没有,”立马结巴的反驳。   空气还残余廖康两人胡闹的浊气,温度升高,热的路时栎脸颊飘起红晕,嘴唇也很干。   陶沐州盯着对方的侧脸看了一会,吞了下口水凑过去说:“路少爷,你该不会想要了?”   不等人反应,把他按在沙发上说:“我可能不如成少爷那么大,不过技术也不赖哦,要不要满足你一下?   撅着嘴巴往脸上凑。   察觉对方要做什么,路时栎别开脸,让陶沐州扑了个空。   “你别开玩笑了,快起来。”   路时栎不觉得陶沐州真的对他有意思,只觉得在开玩笑,推着对方要起来。   陶沐州可不管那么多,笑嘻嘻的说:“说真的路少爷,你要不要跟我试试,保准满意,不行不收钱。”   “胡说什么,我——”   门砰的被人从外面踹开,两人同时回头。   看见来人是谁,陶沐州吓得魂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哆哆嗦嗦的开口:“成成成...成成,少。”   成遂阴沉着脸站在门外,手插在口袋里,斜着眼轻飘飘看了眼beta,目击两人的状态,身上的戾气越发浓厚。   “路时栎,你敢背着我偷人!”    第41章 醋坛子   陶沐州迅速爬起身,胸口的挂坠勾住路时栎衣领,解了半天,急的汗都冒出来还没解开。   成遂脸色越发阴郁,大步走到两人身边,扯着挂坠一把扯开,项链立刻四分五裂散开。   还来不及心疼,成遂已经没了耐心,吼道:“滚出去。”   “好的成少,我这就滚出去,”陶沐州苦笑着点头,走到门口遇见赵崎跟何锡渊,献媚打完招呼,猫着腰溜出门。   房内还残留着信息素,味道不好闻,成遂蹙着眉头,“你们也走!”   正要进来的两人停住,把门轻轻合上。   墙上挂钟滴滴走着秒针,成遂死死盯着路时栎,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路时栎知道成遂误会了,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还没碰上就被推到沙发上。   成遂愤慨道:“就知道你不安分,找谁不好,找个beta?就你床上那副饥渴的样子,他能满足你吗?啊?”   “不是,我们没有,你听我说。”   alpha处于极度暴躁的状态,根本不听解释,噼里啪啦一顿说,还不解气,碰到什么东西就往地上砸,桌子也被踹倒。   “他有我大?技术比我好?比我弄还爽?艹!妈的路时栎你敢偷人,他妈的!”   “给你脸了,还敢偷人!”   边骂边砸,名贵瓷器跟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砸,没一会功夫就把休息室变的一团糟,除了路时栎周围,其他地方根本没处下脚。   等成遂摔完花瓶,路时栎终于找准时机,拦住人说:“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听!”   “他刚碰你哪了?艹,他是不是摸你了!”   “真没有——”   “碰哪了!”   成遂根本听不进,怒气冲冲吼完,就要逮人检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在碎片上,吓得路时栎赶紧去拉。   还是晚了一步,成遂手撑在地上,手心被划开道血痕,鲜血顺着伤口流出。   路时栎真的生气了,冲着成遂发火:“成遂!你闹够了没有,你闻闻,里面有我的味道么?”   空气中飘着两种信息素,玫瑰和油漆混在一起,对于成遂来说简直臭死了。   而路时栎的信息素是很淡的药香,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   成遂脸红一块白一块,故意咳嗽几声,搂着路时栎坐到沙发上,从后面埋在路时栎脖子里,嗅着清淡的木质药香,缓解了几分暴躁。   见人冷静下来,路时栎才开始手足无措。   他刚才那么吼成遂,人有没有生气啊。   瞬时慌的不行,为了弥补之前的’过错‘,乖巧的垂下头,露出更多的后颈让alpha更好的行动。   呼吸扑在腺体周围,痒痒的。路时栎背着人,拿不准对方是什么心情,谨慎的拽了拽衣袖:“成遂?”   成遂埋在脖子上不吭声。   路时栎又说:“好点了么?手还痛不痛啊。”   还不动。   没办法路时栎只好去抓手,成遂才不给,泄愤似的朝眼前的腺体咬上去,力气不大,怀里的人倒是瞬间软了,喘着气喊他的名字。   刚才落了那么大面子,这会终于找回主场,成遂怎么能不得意?   松开牙齿,见腺体被咬出浅层齿印,对着上面又亲又舔,直到路时栎连连求饶,才放过可怜泛红的腺体。   路时栎靠在alpha怀里缓了会,正要说话,成遂又把他拉进怀里,下巴抵在肩膀上,慢悠悠的说:“路时栎,你要是真偷人,我就把他鸡鸡剪了。”   正在宴会厅游走的陶沐州胯间一阵凉风吹过,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别说陶沐州本人,路时栎自己也打了个抖,差点滑到地上去,丝毫不怀疑成遂这话的认真程度。   成遂把人捞回来,不满道:“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   看他这么乖,成遂从鼻子里发出冷哼,还是很不爽。   迟疑的伸手,见成遂没反对,路时栎翻过身勾住alpha脖子:“不会的,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   这话一出,成遂得意的冷哼,嘴角差点勾到后脑勺上,得瑟的不行。   “这还差不多。”   见人恢复正常,路时栎呼出一口气,拉着手担忧的说:“我帮你擦药好不好。”   “嗯。”   成遂敷衍的点头,哼哼唧唧把人压在沙发里,对着脸上一亲,哄道:“你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这怎么行,要去消毒的。”   “我说行就行,快点。”   磨磨唧唧不让人起,路时栎涨红着脸点头。   就等着这一下,成遂猛的叼住omega,细细品尝,动作很急切,手还拉开衬衫下摆往里钻,路时栎倒吸一口凉气,正想把人推走,门被打开。   扭头一看,瞧见门口的场景立刻傻了。   门外窝了一堆人。   赵崎弯着腰耳朵贴着门,何锡渊也站在门边,身体微微往门边靠,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人,一个个瞪大眼睛,满脸八卦往里看。   偷听被抓包,赵崎害了一声,故作没事的拍着脑袋:“对了,你刚跟我说什么来着。”   “呃,你妈叫你过去,走走走。”   所有人又一窝蜂离开,动作十分迅速。   成遂、路时栎:“——”   等他们整理好仪装回到主宴厅,流言已经在年轻一辈迅速传开,还越来越离谱,什么乘骑式、后浪推前浪式,激|情碰撞后的爱抚。   扫见当事人出现,恨不得扒开两人的衣服,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激烈。   剩下的一小时,路时栎简直坐立难安。   那边的成遂早就习惯了,一开始还臭脸被人坏了好事,知晓流言后,戏谑的朝路时栎坏笑,直到Mio的人来才收敛。   好不容易宴会结束,路时栎都没来得及跟路母打招呼,急匆匆躲到车内,等成遂找过来时,没什么好脸色。   成遂搂过人就要上嘴亲,车外刚好有人路过,路时栎急忙把人推开,结巴的说:“有,有人。”   “有人怎么了,过来,让我亲一口,”说完压着人来了个深吻。   车外那人貌似在等人,察觉车内有动静,好奇地往里眼,看清后满脸了然,笑呵呵地离开,走到另一人身边指了指车子,笑得意味深长。   不用想,路时栎能猜到两人在笑什么,又不能反抗成遂的兴致,小声说:“你把窗户关上!”   “嗯。”   嘴上应着,半点行动也没有。   路时栎简直要服了。   燥得闭上眼睛,算了,说就说吧。   只是往后几天,路时栎好几次拒绝去公司,就怕遇见某些熟悉的人。   __   周末天气晴朗,太阳不吝啬的从云层冒出,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暖暖的。   巴沙公园门口聚集好几辆校车,老师带着孩子从校车下来,跟在后面的家长身上背着书包,一个个鼓当当的。   卢怡头上戴着小黄帽,帽檐下的眼睛眨巴眨巴,来回在路时栎跟成遂身上瞄。   忽略浑身冒着冷气的alpha,对着好友小声嘀咕道:“时栎,你怎么把这祖宗请来了。”   “呃。”   路时栎不知道怎么解释,因为他也不知道成遂怎么了。   今天七彩育儿园组织亲子活动,他早就跟小怡说好了过来帮忙,出门前遇见正准备走的成遂,得知他要去巴沙公园,兴致勃勃改变主意,开着车子拉着两人到了。   到了地方又瞬间拉黑了脸。   偷偷看了眼成遂,压低声音说:“嗯,他可能今天心情好吧。”   心情好?这是什么解释?   瞥见成遂眼睛看过来,卢怡连忙转头。   行吧,希望成少爷接下来心情能一直好。   “那我们进去吧,”拉着路时栎往门口进,还没迈出一步,人就被抢走了。   手上空荡荡,卢怡满头雾水看两人走远的背影,嘀咕道:“又发什么神经?”   那头成遂把人拉到树下,凶狠的说:“你过来就是找人约会的?”   “成遂,”路时栎都无奈了,指着校车说,“我就是过来帮忙的。”   说了半天成遂还是满脸不爽,最后还是路时栎一个吻把人搞定,拉着人重新回去。   卢怡抱着一个很大的纸箱子,从后面侧头说:“时栎,快,帮我把这些东西抬过去。”   连忙上手兜住,刚要拿过来,卢怡扫见某人,马上转身避开:“算了算了,你去边上待着吧。”   路时栎不明所以,见卢怡又要搬桌子,立刻上前抬起:“我来吧,你先休息一下。”   卢怡不放手,嘴里嚷嚷着:“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一点也不重。”   拉扯中,桌子一沉,被人拍回原地。   成遂臭着脸:“松开。”   两人同时松开手,卢怡还特别可笑双手半举,手心朝外。   单手把桌子拎起,成遂话也不说往活动区域走,有的小朋友被吓得躲到妈妈怀里。   不怪小朋友被吓住。   成遂身材高大,衬衫半卷在胳膊上,一手拿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拎着桌子,面无表情的,就连走路都带着怨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要来打人。   来势汹汹的穿过人群,把桌子一放,回头看着路时栎他们方向。   卢怡嘴角一抽,肩膀碰了下路时栎说:“看来成遂今天心情确实不错。”   “嗯......是吧。”   接下来,只要路时栎拿什么东西,成遂就抢着把东西提前搬走,来来回回,成遂终于爆发了:“路时栎,你能不能安静点!”   “好。”   十分干脆的放下东西,路时栎双手背在身后,表示再不乱动了,可是眼睛还在瞄着道具。   看的成遂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任劳任怨的抬起凳子,离开前用力把路时栎头发揉乱,这下本就自来卷的头发更乱了。   顶着一头卷毛,配上圆溜溜的眼睛,简直太要命了。   要不是这里全是小孩子,成遂早就不要脸的往omega嘴上啃过去了。   嘴上过不了瘾,手还能抽空。   成遂轻捏了下路时栎的脸,甩下一句:“敢骗我做苦力回去你给我等着。”   最后把路时栎头上弄的一团糟,满脸得意得离开,留下路时栎待在原地红透了脸。   什么啊,明明是自己来的。   --------------------   路宝:你听我解释   成崽:我不听我不听,嘤嘤嘤,老婆背着我偷人   路宝:——?   成崽:我要把他(哔哔)剪了!   可怜无助的陶某,捂住裤裆瑟瑟发抖   各位小朋友六一快乐呀~    第42章 亲子游戏   巴沙公园今天人不多,除了七彩育儿所,只有极个别郊游的游客。   草坪上站满了小萝卜头,咿咿呀呀聚在一起嬉闹,最前面的小朋友高高举起不同颜色的班级牌,老师在队伍里穿梭,维持现场秩序。   路时栎想过去帮忙,可惜身边站了个大爷,无奈站在道具边上待着,等中途成遂去外面接电话,他才上去帮着发道具。   遇见上次的皮卡丘,没见着家长,蹲下问:“小朋友,你的家长呢。”   皮卡丘今天穿了件背带裤,头上的小帽子把整张脸都遮住,听见路时栎的声音,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小脸一转,拒绝跟他交流。   正当他想继续询问,老师急匆匆跑来,从他手里接过带子:“来了来了,段韫,老师陪你好不好?”   说着朝他使了个眼色,于是路时栎一知半解的离开,发完东西站在远处看。   老师拿着绸带在说话,小朋友很不配合,双手插在口袋里,抿着嘴不说话,表情很冷漠。   突然,两人的视线在人群中对上,他愣了一下,立马展开笑容。   小alpha没有理他,转头说了什么,最后手指向他。   老师走到他身边道出缘由,原来是小家伙想跟他一起玩游戏,路时栎没有半点犹豫的答应。   走到段韫身边蹲下,小家伙见他过来立即收回目光,双手插在兜里,幼嫩的小脸故作成熟。   明明是自己叫他过来,却便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知道这是小alpha的自尊心作祟,路时栎柔声说:“小皮卡,你还记得我么。”   果然,段韫立马转头,抬起小脑袋臭屁道:“我不叫小皮卡,我叫段韫,上次就要你记住我叫段韫,你这个笨脑袋怎么就记不住。”   瞧瞧,这生龙活虎的小模样。   路时栎乐的嘴角上翘,眼眸里闪着柔光,带着哄小孩的口吻说:“我记得,你叫段韫,记得清清楚楚。”   “你不要用哄小孩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已经大了,你这个笨蛋。”   “那小大人能不能配合把带子绑上,等会就要比赛了,要是输了比赛可就丢脸了对不对?”   还以为小孩子会被自己骗到,谁知道段韫根本就不寻常,双手抱胸冷哼哼道:“你别想激我,我才不上当!”   路时栎简直要被逗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状似苦恼的开口:“看来段韫不敢玩游戏,原来是怕输了比赛啊。”   “谁说的,我会输给他们那群小萝卜,怎么可能!”   段韫小朋友手叉腰,小短腿往边上一踩:“呐,你给我绑上,我绝对不会输的,只要你不拖后腿。”   “是是是,我保证不给你拖后腿,”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天保证。   偷笑着用丝巾把两人的脚绑在一起,候在后面等上一组的小朋友比赛。   ——   卢怡拿着口哨站在起点线上,余光看见他和段韫绑在一起,朝他们比了个加油。   “预备!开始——”   口哨声彻响,最中间的家长不顾一切往前冲,忘了脚边还有个小球球,刚迈一步踉跄的撑在地上,回头一看,才发现还有个儿子在腿上,傻乎乎半跪在地上。   小朋友先是看了爸爸几秒,最后才反应过来,趴在地上哇哇大哭,爸爸赶忙笨拙的哄,没有用,最后还是妈妈两三句搞定。   一段小插曲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幼稚!”   小alpha哼哼一声,抱着手别开头。   路时栎看得很清楚,段韫小朋友嘴巴上在说着幼稚,可眼底还是带着羡慕。   弯下腰问:“段韫小朋友,你在说什么呀?”   “他们好幼稚,这么点小事就哭,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可是小朋友摔了跤就会痛,痛了就会控制不住的想哭,对小朋友来说是很正常的。”   “可是王伟是个alpha,是alpha就不能哭,哭哭啼啼的,以后怎么保护自己的omega。”   没想到段韫这么小就有这种想法,一时哭笑不得,在他头上摸了摸说:“原来段韫这么有责任心啊,是谁教你的?”   “我姑姑,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段韫臭屁的抬起下巴,“没有人能比的上她,等我长大了,可能会比她厉害吧。”   “那等会段韫能不能走好呢?”指了指前面走的慢慢的家庭:“这个游戏可是很难的。”   臭屁的小孩不屑道:“这有什么难得,等会你听我口令。”   到他们这组,路时栎还是感受到小朋友的紧张,小声的说:“段韫,别紧张,有我在呢,等会你口令要喊大点,我才能听见哦。”   “我才不紧张!”   段韫的小脸绷得很紧,嘴巴紧紧闭着,专注的看着前面的旗帜,在老师喊预备的时候,用力拽着他的手。   口哨声一响,路时栎跟着口令一齐抬脚一齐落下,意外配合的很默契。   路时栎没有看终点,低着头一直注视段韫,跟着小孩迈的步伐,控制自己的步子。   两人的手拽的很紧,步调很齐,跟着口令往前走。   踏过终点线,段韫再也绷不住小大人的模样,眼里露出兴奋,抬头对他大声说:“到了!”   “嗯嗯,多亏有你,太棒了,”路时栎毫不吝啬的表扬。   闻言,段韫反而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脚下一乱往前栽下,路时栎立马把人捞了回来,正好边上又到了一组家庭。   后背相撞,两人一起往前栽。   正前方就放着桌子,慌乱中路时栎只来得及护住段韫,自己被人推了出去,脚往外一崴,刺痛从脚踝传来。   路时栎一手抱着段韫撑在桌面上稳住,后面的家长立马过来道歉。   摆摆手说没关系,忍着痛,后怕的拍了拍小孩的后背。   如果刚刚摔下去,段韫眼睛肯定会撞在桌角上,还好还好,人没事。   怀里的小朋友没有动静,路时栎以为吓到了,安慰道:“没事没事。”   段韫被楼在怀里,鼻子闻见一股淡淡的药香,红着脸把人推开。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低头。   段韫垂下眼皮,奶声奶气道:“谢谢你,”他知道刚才要不是这个大哥哥,他会撞在桌子上。   手拽着背带裤上的带子,又说:“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路时栎摸不着头脑。   帽子下的小脑袋只露出个下巴,段韫鼓足勇气地抬头:“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话那么凶。”   小alpha道完歉就别开脸,牙齿咬着下唇,两只耳朵红通通。   路时栎愣了愣,笑道:“没关系。”   段韫示好似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傲气的小脸嘟嘟,眼里藏着渴求,眼巴巴的说:“那你会原谅我么?”   害怕会被拒绝,小家伙悄悄伸手在他身上蹭了蹭,最后移到他小拇指边上勾住。   神色依赖举止亲昵,小孩心性一览无遗。   这才从小家伙身上看到属于同龄人的状态,路时栎抬手停在段韫头上,见孩子没有拒绝,在他头上摸了摸:“嗯,原谅你啦。”   --------------------   有2章过渡剧情哦,还有,刀有在磨…卡卡响    第43章 alpha太难带了   第一轮结束到下个环节时,段韫不动了,拽着他胳膊不让走。   拉不动,路时栎蹲下问:“怎么小韫?我们要去老师那里拿道具,下一个游戏要开始啦。”   段韫低下头,声音闷闷的说:“我不想玩了。”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段小韫用脚在地上踩了又踩,小声说:“你受伤了。”   路时栎怔然,他没想到是这个理由,还以为是孩子闹别扭了。   “我没受伤。”   “你有,”段小韫抬起头,指着他的脚踝说:“刚刚我看见了,你的脚受伤了。”   “可是如果我们不参加比赛的话,我们就输了。”   “输了就输了。”段小韫抬起脑袋,认真的开口:“如果只是为了想赢得比赛,伤害到其他人,那我宁愿输了。”   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会有这种想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么懂事的,懂事的让人心疼。   看着圆滚滚的小脑袋,路时栎轻声说:“好,那我们坐在边上。”   两人坐在树下,路时栎伸手把段韫抱在怀里,段韫没有乖乖的没拒绝。   游戏正常举行,段小韫看的很认真,路时栎知道他很羡慕,愧疚地擦掉小孩头上的细汗问:“小韫,要不要喝水?”   摇摇头,小alpha说:“我不渴,哥哥要喝水么?我帮你拿过来。”   说着要起身。   好笑的把人拉回怀里:“不用的,哥哥也不渴。”   微风吹过草地,拂过脸颊两侧的碎发,阳光透过树叶空隙照在树下的人影上。   oemga时不时低头对怀里的人说话,眉眼间尽是温柔,和风暖阳,美的像一幅画样。   成遂一来就看见这幅场景。   心中莫名微动,骤然觉得这样的路时栎格外引人注目。   就是怀中的某个肉坨坨看起来大煞风景。   “小屁孩哪来的。”   扭头,成遂撑着树干不悦的看着他,眼睛一亮,抱着段蕴站起身,欣喜道:“成遂,你来啦。”   成遂挑眉,正想问怎么这么热情,不等他开口就被拽着走。   从后面瞧见路时栎走路的姿势不大对劲,一瘸一拐的,眉头皱起:“你——”   “帮我抱一下。”路时栎兴冲冲把小孩往他手上一放,找到卢怡说了几句话,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件十分...亮眼的衣服。   “成遂,你能帮我个忙么?”满含希望的看着成遂,生怕对方会拒绝,厚脸皮拽着衣袖撒娇,要是有尾巴早就翘到天上摇了。   什么时候见路时栎主动要求过什么,成遂抬了抬下巴:“说,什么事。”   路时栎:“能不能陪我玩游戏。”   玩游戏这三个字在成遂字典里,可不是一般的玩游戏。   思索片刻,成遂点了点头,殊不知下一秒就想拍死现在的他。   ——   一大一小的alpha面对面,脸上互带嫌弃。   路时栎没察觉暗涌流动的气氛,摆动玩具道:“加油哦。”   成遂双手环胸,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只到大腿处的小不点,嘴角抽搐。   他现在很后悔,非常非常的后悔,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   其他的小朋友这会见到成遂,没像之前那样躲起来,反而好奇的看着这个奇怪的怪叔叔。   一双双纯洁无邪的眼神,到了成遂眼里都满是嘲讽,不怪他这么想,都怪他身上穿的衣服。   成遂十分怀疑路时栎是不是故意整他,找了这么件...这么少女的。   他身上挂了个粉色大布袋,从身后绕到前面,胸前口袋写着妈咪加油四个大字,身后系着一个巨大的粉色波点大蝴蝶结。   成遂很高,布袋挂在身上明显小了几个size,波点蝴蝶结也就卡在臀部上的位置,摆穗支在两边。   其他参赛家长身上都是棕色或者米黄色的布袋,没有恶趣味的蝴蝶结,只有成遂身上独有的一件,一眼看过去,特别显眼。   有人还掏出手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成遂很想扒开衣服,非常想,见路时栎兴致勃勃,最后放弃了想法,冷着脸煞气不停往外扩,   路时栎一心在讲游戏规则,丝毫没注意周围。   仔细叮嘱几遍后,才发现成遂黑着脸,问道:“成遂,你怎么了?”   还问他怎么了,成遂很想撬开路时栎的脑袋,想要看看他的脑回路是不是跟其他人不一样。   “你问我怎么了?”咬牙切齿的开口。   路时栎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特别无辜。   成遂真的是要服了,指着身上的粉色布袋,一字一句的问:“这是什么?”   懂了,急忙解释:“啊,对不起,我去晚了,拿的时候只有这个了。”   “我答应你玩游戏,可不是玩这个游戏。”   成遂越来越烦躁,眼看就要甩袖子走了,路时栎双手合十抵在眉心,小声说:“求你了成遂,就这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你就帮帮我吧。”   成遂还是没答应,路时栎没办法抓住成遂的手求道:“真的求你了。”   正要继续说时,衣服下摆被人拽住。   低头一看,段韫抬着下巴,认真道:“哥哥你不要求他了,这个叔叔不会玩,我怕他输了会哭鼻子。”   急忙去堵段小韫的嘴,晚了一步。   果然,成遂指着小孩,“我会输?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老子天下第一,从来就没输过,还哭鼻子,我看等会哭的是你!”   “我不信,你一看就好弱。”   “再说一次?”   “好弱。”   “艹,路时栎你别拦着我。”   抱着暴躁的alpha,路时栎好声劝道:“好了好了,他还是小孩,你别跟他计较。”   段小韫还火上浇油的开口:“果然,这么大的人连游戏都不敢玩。”   成遂气的大喊道:“来就来,谁怕谁!”   路时栎无语,他没想到成遂竟然吃这种,果然,alpha都是要哄的,不管年纪多大,都是这么幼稚。   比赛开始前,成遂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人抱起。   路时栎站在线后面,抱着玩具筐,兴奋的给两人加油,要不是脚不行,都能蹦起来。   随着口哨声响起,所有人往自己的方向冲。   成遂经常运动,身上的肌肉线条不是白长的,很快就冲到路时栎不远处,段韫立马伸出手往框里摸。   跟成遂他们连着的家长也不甘示弱,硬是往前挪了几步,带的成遂往后退。   咬咬牙,成遂可不想让其他人瞧不起,继续发力,上身前倾往前移,段韫的小手指还差一点就碰到,结果又被人往后拉。   几次尝试无果,成遂爆发了:“喂,你胳膊太短了吧。”   段韫吃力的伸着手,上身都往布袋里伸了出来,还是够不着,听成遂说自己,嚷嚷着:“你跑不动还赖我手短。”   “我跑不动?我跑不动你怎么摸得到框!”   “你在往前走一点我不就碰到了。”   “明明是你胳膊短。”   最后直接吵起来,隔壁的妈妈都无心看自家孩子,乐呵呵盯着他们看。   路时栎满头黑线,他有想过两人会配合不好,但没想过会吵架,这是什么操作?   开口劝道:“别吵了。”   两人根本不听,一直吵架到游戏结束。   老师上前清点娃娃,别的家庭最少的都有1、2个,只有成遂他们的框,干干净净。   游戏输了还不算什么,最让路时栎头疼的是,成遂他们还在吵。   段韫插着腰,不畏惧的指着成遂:“你看,我就知道你赢不了比赛。”   成遂的桃花眼里直冒火,气急败坏道:“你这倒霉孩子随谁,你爸妈管不管你。”   听见成遂说自己爸妈,段韫直接跳了起来:“你这么自大,怪不得没有omega!”   “不好意思,站你后边的那位就是我的。”   “你胡说!你这么丑,才不是!”   说什么不好说他丑,成遂彻底爆发了:“说我丑,你皮痒是不是?”   耳边全是两人的争吵声,一向好脾气的路时栎,都忍不住发了脾气:“行了,都不许说!”   挡在两人中间,先是对着段蕴说:“小朋友不能这么没礼貌。”   被呵斥段韫小朋友第一时间闭上嘴,他喜欢这个大哥哥,不想让大哥哥不喜欢他。   没等成遂得瑟,路时栎转头,用更严肃的口吻说:“还有你,3岁加2岁么?为什么要跟小朋友计较,幼不幼稚?”   成遂意外路时栎竟然敢训斥他,挑眉正欲开口,路时栎板着脸瞟过去:“有什么要说的?”   满脸严正,嘴巴抿成一条线,omega浑身上下都在控诉他为什么要跟小孩计较。   成遂冷哼着不做回答。   耳根子终于清静,缓下声音说:“游戏的目的是增加两人的默契度,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输了就找问题,而不是让你们互相推卸责任。”   “特别是你都多大了,能不能不跟小孩子计较。”说这句话的时候路时栎很忐忑,本以为成遂会反驳自己,没想到一声不吭,倒是段韫在边上挤眉弄眼的。   脸一板,手指在段小韫额头上点了点,故作生气的说:“还有你,对长辈要尊重。”   一顿说教后,终于开始下一个游戏环节,在上场前,路时栎特地拉着两人的手,叮嘱一定不能吵架。   换来大小alpha的点头后,才让他们进去。   路时栎叹了口气。   带alpha真的好累,尤其是两个这么幼稚的alpha,太难了。    第44章 玩玩罢了,别当真   接下来的环节路时栎早就不抱希望,只暗自祈祷两人不要耍少爷脾气,否则他耳朵真的会废掉。   或许是祈祷起了作用,相安无事到游戏结束。   到了拍照留影又开始不对付,路时栎赶紧把小的抱在怀里,转而哄大的,最后对着镜头面露苦笑。   慌乱的周末在送走小家伙后拉下落幕。   路时栎回到停车场,成遂靠在车门接电话,衬衫从裤子里头发凌乱垂在额间,嫌弃挡了视线,不爽的甩甩头。   出来前还是英俊矜贵的公子哥,一天下来成了这幅模样,看的路时栎一阵发笑。   “我们走吧。”   成遂防备的把手机倒扣,转头的瞬间脸上显露出烦躁,见是他瞬时恢复表情,仿佛刚看到的都是幻觉。   刚才成遂转身的幅度很大,路时栎的手还停在半途中,尴尬勾出一抹笑容,把手藏在身后故作轻松的说:“怎么了?谁的电话?”   “没事,赵崎组了局问我去不去喝酒,走了上车。”   “我就不去了吧。”   “不能拒绝。”   一点反驳的余地也不给人留,成遂把他按在副驾驶上,顺势扣上安全带。“别紧张,有几个你见过,一块玩就行了。”   路时栎来不及多说被就被带到一处酒吧。   成遂扔下钥匙熟门熟路的进门。   酒吧空气很浑浊,成遂带着他一进包厢,里面的人立马起哄:“迟到自罚三杯,快点,酒给满上。”   成遂很爽快的喝光,其他人觉得没味,扫见边上的路时栎,笑道:“欸,这是成少新欢吧,长得俊俏,不过也要自罚三杯,来来来,满上。”   拿着酒杯就往他嘴边凑,路时栎无措的往后避,成遂挡在他面前把杯子夺走:“别逗他,不能喝酒。”   有人没见过路时栎,见成遂主动替人挡酒,诧异道:“不是吧成少,不喝酒难道喝水?”   成遂没理他,让包厢少爷上了杯果汁,又上了份海鲜炒饭一勺勺喂人,又是擦嘴又是递水,弄的路时栎十分不自在,吃了几口磕磕巴巴说饱了。   看的人很惊讶,连忙问成遂带的人是谁。   何锡渊推了下眼睛,意味深长的说:“是那位啊。”   alpha立刻明白,嘿嘿笑的不怀好意。   灯光昏暗,震耳欲聋的嗨歌听的人很燥热,包厢人很多,个个眯着眼跟着音乐摇摆,   路时栎很不适应这种环境,想找借口离开,可成遂跟人在说话,只好百般无聊的坐着。   包厢门推开,赵琦率先进来,后面跟了个omega,穿着很暴露,身上就挂了件轻薄的纱衣,一双长腿裸在外边,走路摇曳生姿。   路时栎觉得人有些眼熟,多看了两眼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垂下头继续看手机。   玩了一阵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呵欠,看成遂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靠着沙发上瞌睡过去。   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路时栎还真的睡着了,就是睡得很不安稳,直到躺在柔软的被子里迷糊的醒了几秒。   “成遂?”   “嗯,我在,乖,先睡觉。”   成遂关掉主灯,在他头上亲了一口,轻声说:“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去玩。”   “好,”喃喃应道,合上眼最后一秒见着成遂换了套衣服往外走,想问去哪里,实在没了力气,彻底睡沉。   ——   午夜时间,属于成年人的夜生活正式开始,夜幕褪去最后一层遮盖布,露出纸醉金迷的糜烂模样。   成遂关上门,脸上神情一变,不耐烦的解开领口。何锡渊站在门口,见状很佩服,乐道:“看样子憋坏了,走走走,带你好好放松放松,全都安排好了。”   成遂这段时间一直压着脾气,整日跟路时栎玩些纯情游戏早就受不了,没有拒绝的点头。   重新回到楼下,包厢的陪酒少爷也换了件衣服,上面是西装,面料很薄很透,隐约能看见胸前两点,下面几乎什么都没穿,走路时里面的风景毫不吝啬地露出。   成遂往嘴里灌了杯酒,一扫刚才的温柔细致,半阖眼眸跟着音乐小幅度点头,动作优雅又不失性感,黑色衬衫松垮垮挂在身上。   酒杯见底,成遂又拿了杯酒,摇的姿势太大,撒了点在脖子上,不在意地撩起下摆擦,露出的鲨鱼线让窥视好久的omega软了腿,笑眯眯贴上去。   成遂一看就是玩嗨了,对靠过来的人也不拒绝,手沿着腰线来回摩挲,勾到铃铛,眉头一挑,戏虐道:“这么骚?谁弄的?”   omega涨红了脸,说:“何,何少刚带的。”   听到是何锡渊搞的,成遂兴致缺缺把人推开。   他喜欢干净的,被何锡渊玩的一般都不怎么干净,玩的手段他也很不喜欢,这时又贴上另一个omega,顺手捞进怀里。   其他人玩得开,不像成遂那样绅士,动作越来越放肆,碍于成遂很讨厌别人在他面前做,爱,只好憋着过干瘾,实在忍不住就搂着人去外面。   玩了一阵成遂坐回沙发上抽烟,何锡渊见状让台上的人下来,领班带着一群小姐少爷一字排开,除了omega,还夹了几个beta站在里面也并不突兀。   成遂掀开眼皮,懒散扫了眼,嗤笑道:“老子憋了这么久,就这群货色?”   赵崎笑骂道:“你是清汤寡水喝多了,眼见低了吧,就这还不行?都是新鲜的十八线嫩模,刚上来的,干净得很。”   挑剔的打量所谓的嫩模,越看越嫌弃,这个脸上抹太多粉,这个屁股不够大,看谁都会跟某个人比一下,察觉在用路时栎当模板,成遂突然黑了脸,没什么兴趣随便指了一个人。   顺着手指看过去,赵崎笑的有些荡漾:“这么多年口味还是没变嘛。”   被点的omega留了下来,其他人面色失望的离开,走在最后面的beta被何锡渊叫停,再度返回包厢。   包厢温度骤然上升,混上香水味开始变得暧昧。   成遂这段时间憋坏了,等omega一坐人就把衣服扯开,雪白的肌肤在晦暗的灯光下格外诱人,眼眸一暗,拽着人走到隔间。   关上门,把人往胯下一按,命令道:“舔。”   omega知道成少,来酒吧也是打听到他经常来这里,待了大半个月今天终于等来。急不可耐的张口。   成遂后脑勺抵在墙上,脖子绷成一条线,抓着omega的头发半眯着眼喘气。   (略)   omega水汪汪的抬起头,成遂低声夸赞道:“功夫不错。”在omega腿上蹭干净,穿上裤子推门而出,留下omega在里面目瞪口呆。   成少不上他?是自己没做好?   赵崎正跟人玩骰子玩的开心,看成遂出来很诧异:“没玩?”   “艹什么干净的,嘴上活玩的打转,不知道被玩了多少次。”本来想今晚好好来一发,以此来弥补这些天的苦行僧日子,本以为是处,没想到是个浪货,不爽的倒在软垫上。   赵崎给人使了个眼色,beta立刻点了根烟递过去,顺势贴了过去。   成遂的眉头一直蹙着,直到何锡渊擦着手出来,挑眉问:“他这是怎么了?”   赵崎耸耸肩:“人不干净,扫兴了呗。”   何锡渊:“哈?成遂,你疯了把,在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干净的?是最近玩纯的搞多了,口味重的受不住了?”   “滚!”猛抽了口烟按在烟灰缸里,成遂骂了句脏话坐起身:“tm的还不是你们弄得。”   想到这里成遂一阵郁闷,要不是上回输了,他用得着这么卖力,傻不拉几陪着人玩什么游戏,白白憋了这么久。   “行啊,那你把南边那块地皮转给我,不就结束了?”   “滚你妈。”   “对了,你上过他没?味道怎么样?看起来条顺,手感应该不错。”   何锡渊很好奇,其他人也都围过来:“对啊成少,味道怎么样。”   闻言,成遂勾起一抹笑,意味深长的挑眉:“很不错。”   不用多说,就这三个字足以证明确实很好,兴奋着忙追问细节。   刚刚释放过,成遂难得有耐心,回味了下路时栎在床上的表现:“动作生涩,不过很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腰也很软,什么姿势都能来。”   尤其是臀部的手感,想到这成遂咽了下口水。   “看成少这幅模样,肯定很带劲。”   成遂摇摇头:“不止带劲,简直太爽了。”   “我靠,说的我也想试试,”说完察觉自己说错话了,心有余悸看过去。   此时的成遂没有半点白天吃醋的模样,抽着烟,懒洋洋的随口说:“行啊,等我再玩会。”   众人这才想起前些日子的赌局,纷纷笑道:“差点忘了,不过成少,你这演技还真不错,那天宴会上要是不知道,还以为你真的吃醋了,啧啧啧,要是去演戏,非得拿个影帝回来。”   “什么时候见成少这么温柔细心过,还有那个路时栎的表情,笑死我了。”   成遂没了跟其他人调侃的心思,让人滚走。   等剩他们三个人,赵崎回头,不太赞同的开口:“成遂你注意点,别什么话都瞎往外说,什么试不试的,下次这种话别说了。”   回答他的是成遂不屑一顾的嗤道:“赵崎你脑子进水了吧,谁先开的局,现在跟我让别说了,晚了吧。”   “那你也不能什么话乱讲。”   赵崎挠了下脑袋,事情是他开的头,但他也只是找个乐子,没想到成遂说话这么不注意。“要是以后玩真的了,你怎么下台。”   “我能看的上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成遂弯腰不屑的嗤笑,轮廓线条覆满冰霜,毫不在意的说:“别跟我开玩笑了,也就玩玩而已,别逗了,就他那副德行,配得上我?老子跟他玩已经给面子了。”   口吻十分无情,跟白日里的模样一点也不沾边。   这时换了首迷幻的重金属音乐,成遂懒得跟赵崎扯,叼着烟重新回到酒池晃,慵懒的含情眼眸半阖,对着走来的omega吐出烟圈。   赵崎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说什么。   他见过成遂跟路时栎在一起的样子,如果都是装的,那也太……   “崎少,别天真了,说了是玩就是玩,别操那份心,又不关你的事,看戏就行了,”何锡渊可没他那么在乎,拍拍赵崎的肩膀离开。   赵崎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眼前闪过路时栎的身影。   应该,不会有没什么事吧。   夜色越沉,酒吧玩的更嗨。   楼上套房里的路时栎翻了个身,埋在枕头里睡的香甜,梦见白天公园的事,嘴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轻轻呢喃道:“成…遂…”    第45章 作也要有个限度   酒店顶层刚漫上光辉,路时栎也昏沉沉醒来。   他坐在床上呆了几秒,才忆起昨晚直接在包厢睡着了,迷迷糊糊记得成遂把他放在床上就出去了。   枕头是凉的,看来昨晚成遂没回来。   在床上清醒了几分钟,路时栎摸到床边的控制键按下,灯亮的同时窗帘缓缓往两边推开,湛蓝的天空映入眼帘。   他微眯双眼,适应后拍着脑袋起身,走了几步头晕厉害,撑着柜子缓了会晕眩感才少了点。   奇怪,头怎么这么晕,浑身也软绵绵的没劲,昨天有那么累么。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路时栎十分嫌弃的皱了下鼻子,想洗澡又没有衣服换,挣扎要不要回家再洗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路时栎:“谁?”   “路先生,成少让我给您送衣服。”   打开门,服务员把托盘放进浴室,又推着小车在落地窗边摆放早餐:“路先生,成少知道您早晨不爱吃早餐,让我叮嘱您一定要吃完才能离开。”   没想到成遂还知道自己不爱吃早餐,心中淌过一丝暖流,想见成遂的心更急切了,加速洗完澡,三两下吃完出门。   站在电梯里才想起他不知道人在哪里,打听到成遂的消息,绕了一大圈才找到泳池。   泳池有人在比赛,白色的水花点缀在浅蓝色水面上,路时栎一眼就看出谁是成遂。   alpha从水底冒出又快速扎进水里,身姿矫健,手臂上的肱二头肌有力的鼓起,游到终点甩开泳镜撑着岸边翻身而出。   水渍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流,腹部的水珠掩在泳裤里,堪比模特的倒三角身材惊艳围观的人群,羡艳的、眼馋的视线纷纷投放在成遂身上。   路时栎只看了一样就别开头,缓了一阵重新抬头,随即一愣。   成遂撩着头发往躺椅走,omega拿着毛巾昂头准备往他嘴边凑,成遂偏了下头,转而掐住对方的下巴俯身盖过去,手贴在臀部上大力揉搓,场面十分火辣。   愕然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红晕退的一干二净。   “路少爷,怎么不过去?”何锡渊不动声色出现。   路时栎吓了一跳,来不及藏匿何锡渊拉着他往里走,大声说:“成少,你家宝贝来了。”   室内泳池将声音扩大了无数倍,成遂见他过来,放下omega把路时栎搂在怀里,心情愉悦地在额头落下一吻。   才换好的衣服湿了,贴在身上不舒服。   路时栎小小的挣扎了下,很不喜欢成遂刚吻过别人又来亲他,额头仿佛都印上omega的气味,湿热的水气钻进皮里,扎人很难受。   成遂只当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亲昵,满不在乎的压着人狠狠来了个湿吻,亲到后面来了感觉,手搂着窄腰大力掐住臀部。   裤子很松,没几下裤腰往下滑,路时栎连忙拽住手把人推开,用的力气很大,成遂不留神退开,诧异道:“搞什么?”   路时栎咬着唇摇摇头,没说话。   见状其他人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眼神。   成遂自觉被落了面子,脸上一变,沉声说:“过来。”   路时栎还是摇头,匆匆说:“我,我先走了,等会还有事。”   成遂怎么可能让人走,冷着脸把人拽回来,不由分说的亲上去。路时栎挣扎得很厉害,弄的他不耐烦,放开人怒道:“你给我够了路时栎,作也有个限度,老子耐心有限,别给我玩有的没的!”   要是昨天他还能忍住,昨晚重归欢场玩的舒心,今天就遇上路时栎这么不顺他意,耐心也没了,现在只觉得路时栎不识抬举,表情瞬时很难看,骂道:“别tm给脸不要脸。”   语气特别凶,恍惚间路时栎感觉又回到关系特别僵的时候。   他不知道成遂怎么了,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冷漠,转变的太快脑子跟不上,顿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慌了神去拉成遂,一把被甩开。   成遂脸上满是阴霾,懒得继续跟路时栎虚与委蛇,气愤的喝了口酒把杯子摔地上,叼了根在嘴上抽。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停住嬉闹声,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来回转。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路时栎很委屈,喃喃的道歉,可成遂根本不理人,转身往外走,其他人跟在后面,诺大的游泳馆刹那间空了,剩下的散客对他指指点点。   脸上惨白如雪,路时栎难受的回到楼上,刚才的满心欢喜像一缕烟,散的无影无踪。   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哪里惹得人不开心,是因为他刚才的拒绝么?可他真的不想成遂带着其他人的味道来碰自己,这个有错么?   越想越难受,仿佛还能看见成遂跟别人亲吻的场景。   路时栎垂下头,思索良久,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不能忍受成遂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更不喜欢成遂跟别人亲昵完又来找他,一点也忍受不了。   可是他刚才那样做,是不是给成遂难堪了,那么多人在,成遂又傲气,肯定很生气吧,等成遂回来他还是先道歉把人哄好,然后再好好沟通。   决定好的路时栎恢复斗志,脱下湿掉的衣服重新洗了个澡,边洗边想,成遂现在火应该还没消,想想也能猜到现在一定在砸东西,要么就是在骂人,他等会要怎么说才能把人哄好啊。   越想越丧,思绪全都跟着跑了。   正如路时栎所想,成遂现在非常生气,简直处于暴躁状态,见什么都不爽。   “艹,什么玩意敢跟我端架子,真他妈给脸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一路上骂骂咧咧,踹门的力道把边上的花瓶带到,摔在跟在后边的omega身上,惹得人惊呼。   这一叫可触到成遂雷点,倏地转头:“叫叫叫,滚床上叫去。”   omega以为成遂来兴趣了,本来还有点郁闷的心情豁然开朗,扭着腰往里走。   “往哪走,上外面去!”嫌弃的把人往外扔,正好把人摔在何锡渊身上。   何锡渊推了下眼眶,随便安慰了下omega关上门,倒了杯酒递过去,半开玩笑道:“别这么不怜香惜玉啊,你不疼可有别人疼。”   没心思跟人调侃,成遂不耐烦道:“看不惯的滚。”   得了,这下是所有人都得罪了成少爷了。   “行了,别生什么气了,来,喝杯酒。”   成遂没接,一想到路时栎竟敢跟他端架子,气的不打一处来,看来是好脸色给太多了,什么货色都敢蹬鼻子上脸在他头上蹦跶。   “行了,你当那么多人面前对其他人又亲又摸,不许人跟你闹点小脾气啊。”   成遂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路时栎就是在作,不就亲一下摸一下,又他妈的没上,有什么好计较的。   知道现在劝不得,何锡渊慢悠悠的说:“要是实在受不了,结束游戏也是可以,也就是一块皮和车的事,没什么大不了。”   成遂双眸冒火,怒极反笑道:“何锡渊,你早就看上南边那块地了吧,合着给我下套,等着老子往里钻。”   何锡渊摇摇头:“话这么说可就伤和气了,是你自己嫌赌注不够大往上加码,跟我可没半点关系,我只是想让大家玩得开心点,既然你成少爷不想继续,那只好遗憾的结束,可惜了,什么时候签合同?”   听到最后一句成遂眼眸全是寒意。   事情回到一个月前,成宛琼刚回国,公司查账发现净利润比去年低了百分之二的点,在公司大发雷霆,整顿后所有的责任全都由他负责,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把成遂臭骂了一顿,雷厉风行的给他提拔了一位助手。   说是给他配助手,实则所有需要签字的必须先传给成宛琼,由她看完后才能给成遂签字。   当晚成遂叫上赵崎几个在山上飚车,完事回到赵文圣地盘上打牌,一晚上成遂一直在输,霉运从白天一直跟到晚上。   看他玩的没味,赵崎提议玩游戏,飞镖扎到那块颜色,要听对应的反方向的安排。这种游戏他们从小玩到大,几乎每次无聊了就找个东西开始。   果不其然是成遂中镖,对应的何锡渊提出让他跟路时栎’恋爱‘,一个月期限,没有被发现就是赢了,郊区规划改建的工程他无条件给出输了,他就要成遂名下的别墅。   赵崎也饶有兴趣,嚷嚷着要新款Ferrari。   听到跟路时栎有关,成遂严词厉色的驳回,让他们换一个,何锡渊不肯,说他玩不起。   从小到大只要别人说成遂哪里不行,人就上气。   反复思考了下,最多也就忍受一个月,到时候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于是应下。   成遂:“赌注太小怎么玩?”   何锡渊:“筹码你随便挑,我奉陪。”   等的就是这句话,双手一摊道:“赢了,我要你们何家退出跟Mio的合作项目,输了,南边那块地皮给你。”   何锡渊也是个爽快人,当即点头。   双方一拍即合,于是成遂每天耐着性子跟路时栎玩游戏,装摸做样的对人好。   现在想想,路时栎还挺值钱,就这么结束,岂不是亏大了。   看来还是要耐着性子把人哄好,幸好路时栎比较听话,估计随便说说也就好了。   嗤笑着开口:“着什么急,谁给谁还不一定。”   --------------------   最近状态不大好,写什么都不顺,请假调整两天,抱歉了宝们    第46章 那就耐心点好了   成遂临近黄昏才回来,路时栎眼睛一亮,刚准备开口,人一句话没说进了浴室,剩下他尴尬的立在原地。   看样子还在生气,怎么办?   路时栎苦恼了很久,咬着下唇准备敲门,抬手成遂正好擦着头发出来,两人对视,他立刻垂下眼眸,肩膀耷拉着说:“对不起。”   又觉得只说三个字不诚恳,软声细语道:“我错了。”   头垂得更低,头顶上圆滚滚的发旋正对着成遂。   套房安静的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路时栎心里忐忑不安,拿不准成遂是不是还没消火,费劲的想下一句该怎么说。   成遂愣了一秒,意外路时栎还先道歉了,得,这下省得麻烦,顺势把人抱紧怀里,刻意温柔道:“行了,该道歉的是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脚是不是受伤了,给我看看。”   把路时栎放在床上,半蹲着托起他的脚,褪去袜子,白皙的脚踝上果然红了一圈。   成遂蹙起眉头,他没想到路时栎这么迟钝,脚都肿成这样了还不吭声,声音瞬间一沉:“下午让人给你拿药没擦?”   路时栎摇摇头,下午只顾着想怎么道歉,没注意听,这才想起下午好像有客房敲门。   不安的把脚往回缩,撞进成遂眼里的不悦才止住动作。   “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不打算擦药?”   “其实不疼的,我都没——”剩下的话被他咽在嘴里,因为alpha的表情看起来很不爽,他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成遂让客房拿了药对着伤处喷,脚踝当即泛起刺痛,他躲了下,被成遂又瞪了眼。   “还知道痛啊,怎么不硬气点,刚在那么多人面前驳我面子,让我下不来台,这会知道痛了?”   路时栎有点委屈,忍不住说:“那是你不对。”   还敢说他不对,成遂心里冷笑,手上用力一握,听见呼痛声才卸劲,先发制人的说:“怎么不对?你是我的omega,我想你了,连亲一口都不行?”   两只眼睛红红的,路时栎很小声的开口:“不是,是你......”   “是我什么?”   鼓起勇气说:“我不喜欢你刚亲完别人又来亲我。”   没想到还真被何锡渊说中了,还真是因为这个原因生闷气。   成遂觉得路时栎很搞笑,觉得他事也变多了,同时又开始不耐烦,口吻带了点冷意:“你又不跟我亲管那么宽干什么,再说了这有什么好生气,都是别人贴上来又不是我凑过去,那么多人,难道像你一样把人推开?”   想到路时栎敢当那么多人面前拒绝他,仅剩的一点怜惜也没了,把药摔在床上,拿起外套毫不犹豫往外迈。   不懂怎么又生气了,路时栎单脚跳上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成遂一开始是准备走的,想到何锡渊看戏的模样,强压下不耐把人按坐下,敷衍道:“行了,我也有不对,下次我注意。”   这会路时栎那还敢说什么,乖乖坐着不动,嘴巴抿的紧紧的,手指用力抓着床沿明显能看得出在忍耐。   不知怎么的,见到他这幅模样成遂腹部一热,想起昨晚没做完的事,开始有些心猿意马,顺着小腿往上摸,不给路时栎反应时间,轻轻一带人就倒在床上,茫然的看着他。   “怎,怎么了?”   成遂喉咙上下滚动,眼里都能冒出火,暗哑着嗓子说:“宝贝,昨晚睡得舒不舒服?”   反复无常的情绪弄得路时栎头都是懵的,还以为真的问睡得好不好,他很认真的回:“嗯。”   “可是我昨晚睡的一点也不好,敲了好久的门你都不开,最后跟赵崎挤一张床听了一整晚的呼噜,你看看眼里现在还有红血丝,脑袋疼死了。”   成遂嘴里满满都是委屈,控诉昨晚他的卑劣行为,让他受了多大的罪。   从下往上看确实见成遂下眼睑泛着青黑色,路时栎有些愧疚,暗道昨晚为什么睡那么死,略带迟疑的按在他太阳穴上,动作轻柔的按着说:“那你怎么不让客房开门。”   “这不是怕吵你睡觉,结果早上还被你说,心里好难受。”   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恶心,可是没办法谁叫路时栎吃软,故意哼哼的说这里难受那里疼,最后成功哄的路时栎搂着他主动献吻。   把人脱光压在枕头上,进去的那一刻舒服的叹气,脸上那点阴郁散开。   要说路时栎那点最让他满意,就是什么都顺着他,除了白天那点茬子,几乎没让他糟心,尤其是在床上,简直太听话了。   埋在枕头上的脸涨得同通红,成遂心满意足的动了下,弯腰把哼唧声堵在嘴里。   想,还是路时栎干净、事少,那么偶尔作一下还是能忍受的,或许等时间一过,可以考虑继续陪他玩点温情。   心里豁然开朗,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又想人这么听话,等会还是花点心思哄哄,看刚才那个情形应该是还没好。   成遂打定主意,眯着眼睛打量路时栎,见他那么满心依赖自己,胸口涨涨的,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充实全身,轻笑着问:“宝宝,开不开心?”   “嗯......”   得来的回答让成遂笑意加深。   这么乖啊,那就耐心点好了。   事后路时栎昏睡过去,脸侧趴在枕头上,挤得脸颊嘟起,像个温柔无害的绵羊,就连羊角都是软的,好像怎么揉搓都不会生气,永远温顺的耷拉着耳朵。   沾湿的几缕碎发贴在额头上,耳鬓的头发也是卷的,成遂发撩开他头上的碎发,用命令的口吻说:“路时栎,下次再惹我生气,可没有这么好过了。”   omega迷糊地嗯,听得成遂很满意,觉得路时栎很合他意,嘉奖似得在他脸上落下一吻,起身走到窗边打个电话。   月光透过玻璃倾洒在房内,路时栎眼皮被窗边的人影盖在阴影里,浓密的睫毛抖了抖,眼睛拉开一条缝隙,见成遂站在窗边打电话,抬了下手又垂在床上。   应该没生气了吧。   ——   路时栎睁开眼,套间只有他自己,成遂不知道去哪里了,如果不是空气残留的信息素和身上的异感,他都要以为刚才是一场梦。   他恍惚的坐起身,意外身上很干爽,浑身散发沐浴后的香气,还有一股浓郁的酒香信息素。   一想到是谁帮他清洗的,他脸上一红,低头又扯到后颈的腺体,疼的他嘶的捂住脖子。齿痕很深,他严重怀疑,成遂是不是想把他的肉咬下来。   正想着人就来了,成遂手上拎着袋子见他醒了,快步走到床边搂着他亲了一口。“饿了吧,走,带你去吃东西。”   他以为是在酒店吃,等成遂拉着他走到楼下,才知道是去外面。   门口停了几辆重型机车,就算他不懂也知道这几辆应该价值不菲。等了会何锡渊也来了,带了个beta,赵崎最后一个到,脸色不太好,一声不吭骑上车加大油门飞驰离去。   成遂走到中间那辆,翻身骑上去,往他怀里丢了个头盔,很重,路时栎差点没拿稳滚到地上。   听见一声轻笑,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哪里不对。   成遂一改往常的西装革履,穿着黑色皮衣,脚下蹬着马靴踩在机车两边。   头盔把整个脑袋包住,只露了双眼睛在外,眼尾微微上翘,黝黑的瞳孔像一池深潭,明明是满含笑意,却带着一丝冷意,让他想起桀骜不羁的狼。   又像海底的海妖,只要盯着你就能让失魂,将甲板上的水手拖入深渊,引人沉沦。   路时栎满脑子在想,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这么好看,都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   “还不上来,等我抱你?”   路时栎回过神,连忙坐上去。   后座很窄,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成遂拧了下扶手车尾发出轰隆隆声,机车犹如一把利剑飞出,他的身体不受控地往后仰,眼睛被风吹的睁不开。   成遂反手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抱紧。”   他立刻双手环绕住,身体趴在成遂背上。   风声呼啸,成遂说了句话被盖住听不清楚,路时栎抬起头,这时何锡渊从后面赶超带上来,大声说:“成少,你这磨磨唧唧干什么呢,这不像你的水平啊。”   成遂没有理,依旧自顾自开着,几人很快拉开距离,到了跨江立交桥岔路口,车身一转上了跨江大桥。    第47章 生日快乐   机车在深夜里像一头猛兽,成遂一路开到南郊。   少了建筑物的遮挡风阻感更强了。   冷风从头盔前面钻进来,路时栎脸都冻僵了,经过下一个弯道,车身整个往边倾斜,他顿时揪住衣服。   偏头往外看了眼,心脏差点就要蹦出来。   他们正在岩枞山车道上行驶,左边是陡峭的山沟,隐约能看见山脚下的公路。   岩枞山是A市近几年开发的项目,弯道多山路险,除了旅游项目,还修建了赛车公路,每一年的7、8月都会在这举办国际赛车比赛。   不知道成遂带他来这里干什么,每经过一个弯道吓的魂都要飞了,垂着头不敢往侧边看。   车停在半山腰,成遂取下头盔,“下车。”   身后没动静,转头,顿时被路时栎的反应逗乐了。   人一看就被吓傻了,睫毛哆哆嗦嗦直颤,鼻尖缀上点细汗,仅露的皮肤被月光照的泛冷光,他这才发现这个傻子没扣头盔,怪不得脸成这样。   “行了,都停车了还怕什么,你胆子也太小了。”   路时栎惨白着脸下车,稳了一秒直接软了,还好成遂反应快,反手把他拽住。   见他这个怂样,成遂打心眼有些瞧不上,漫不经心开了瓶矿泉水,带着人往山上走。   路时栎跟了几步,胃部翻江倒海的难受,脚踝又阵阵钝痛走的很慢。   成遂眼里闪过一丝麻烦,忍着烦躁弯腰,催促道:“上来!”   alpha的后背很宽阔,路时栎犹豫了一秒,把手放在肩上,人还没上去成遂已经忍不住了,反手把人放背上。   手正好卡在臀部,他不大自在的动了动,成遂凶狠的威胁道:“再动把你丢下去!”   他立刻乖乖停住。   岩枞山的风景很美,但仅限于白天,到了晚上就没什么好看的了,全都掩在夜幕里。   山上温度低,越接近山顶越冷,路时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成遂身上,怕自己把人累着了,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冷。   乘着夜幕他们到达山顶,成遂气都不带喘一下,把路时栎放下,撑了撑手臂。   路时栎问:“成遂,我们来这干什么?赵崎他们呢?”   成遂喝了口水:“管他们做什么,坐过来点,带你看个东西。”   听话的挪了一步,成遂不满他只走了这么点,捞起人走到山体的观景台边。   山壁陡峭,野草从石头缝隙里奋力钻出。他们站的位置很靠前,风声很大,路时栎往下看了眼心惊的往后推,成遂从后面抱他。   成遂:“别看下面,看前面。”   路时栎压住恐惧视线往前看,随即被眼前的景色惊艳了。   江水将A市划分而二,沿岸的灯火把江水照的流光溢彩,跟江面的安静不同,市区的繁华街道挤满形色匆匆的车流。   城市中心的世贸大厦上的巨大钟楼走着秒针,快到12正点的最后10秒,钟表下的大屏幕闪起倒计时#…8…5、4、3——2——1   无数璀璨的烟火将深蓝色的天空点缀成画,刹那间整座城市都亮了。   路时栎下意识往前探,睁大双眸闪着烟花斑斓的倒影。   兴奋的回头:“成遂,你是特地带我来看的么,你怎么知道有烟花?今天是什么日子?”   脸上的笑意很明显,任谁看都知道路时栎现在特别兴奋。   这时天上又换了批烟火,一改之前的艳丽,冷色系烟火在天上像一颗颗玫瑰。   路时栎急不可耐的昂头,脸上的惊叹加深,听到成遂问他,点点头喃喃道:“好看。”   “喜不喜欢?”   “喜欢。”   成遂轻笑一声,从后面搂住他,贴在耳边轻声说:“生日快乐,宝贝。”   生日快乐,宝贝。   这几个字在路时栎心里炸开一朵烟花,比任何一个都要亮,不可置信地回头,成遂傲慢挑剔的眼眸融着柔和情意。   心率加快,扑通扑通的撞在胸口里,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就连眼眶也在发热。   成遂常年上翘的眼尾往下,异常温柔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生日快乐。”   没想到成遂记得他的生日,就连自己都忘了,狼狈的低下头,路时栎怕下一秒情绪就会从面上涌现。   去年生辰过得异常难堪,成路两家都被弄得下不来台,直到现在他都记得成遂说的话,像刀一样扎进脑子里,就算想忘都掉都没办法。   仅仅过了一年,成遂就在同一天给他庆生,宠溺的称呼他为宝贝,真的不是在做梦么?   烟花还在绽放,山顶的风掠过两人,路时栎缩了下肩膀,成遂把他抱紧问:“冷了?”   他摇摇头。   怎么可能会冷,成遂胸口是热的,手掌也是热的。   最后一朵烟花消失,天空重回寂静。成遂拉着他往山下走,这次走得很慢,刚才还不觉得好看的风景,此刻特别美。   重新回到半山腰,停靠点多了几台车,除了之前见过的机车,还有几辆超跑,昨晚在包厢碰过面的几人围在一起。   其中一人见到他们,挤眉弄眼道:“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今天这狗粮是吃够了,唉,亏了亏了。”   这才知道成遂早在半个月前就准备了烟花。   他再度抬头,轻声说了句谢谢,成遂直接搂着他亲上去,这回路时栎没有拒绝,配合的昂头,一时间所有人发出暧昧的嬉笑声。   离开岩枞山后他们没有回去,成遂带着他沿着城市转,最后在船上结束晚餐。   回酒店的途中,成遂还说明天带他去海边,要补偿以前落下的蜜月旅行,弄的路时栎差一点觉得白天的插曲都是假的。   陷入沉睡前,路时栎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隐隐觉得今晚像一场梦,会像烟花一样消失。   ——   计划赶不上变化,临走前路时栎接到电话刘叔的电话,急匆匆赶到路家。   刚进门,看见路母跟一个戴着眼镜的alpha在庭院,路母飞快地说着什么,情绪非常激动。   “妈。”   两人默契地停止交流,路母表情很奇怪,把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alpha先回神,笑着说:“时栎,这么长时间没见,变想不想舅舅?”   “想的舅舅,你怎么回来了?”   路时栎很少能见到舅舅,不是在手术台上就是在飞机上,不知道这次回来有什么事。   刘椽在路母身上拍了拍,刘玥纹才回过神,挤出一抹笑容,说:“你来啦。”   说完低下头整理衣摆,匆匆说:“先进去吧。”   一坐下路母就催着刘椽拿东西过来。   刘椽把黑色箱子打开,雾气从里面涌出,路时栎看了眼,跟以前的仪器不一样。   这时路母的状态好多了,撩了撩头发,说:“你舅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他给你检查一下腺体。”   明明上次已经检查过了。   路时栎没说什么,低下头拉开衣服,露出后颈的腺体。   刘椽带着手套在腺体中间按了按,拿起棉签涂了层药,走到箱子里又拿出一根新的针管,走过来,示意他把袖子卷上去,露出胳膊。   棉签沾着药液,在手臂上面画了一圈,泛着冷光的针头扎了进去,慢慢往外抽着血。   没一会针管盛了半管鲜红色血液。   路时栎眼睛都没眨,直看着自己的血往外抽,直到手臂有点凉的时候,舅舅才按着棉签把针管抽了出来,把血管放在箱子里收好。   这时候路母像是很疲倦,眉心高蹙,侧着头按着太阳穴。   “妈,您看起来不太舒服,我先扶你上去休息把,”路时栎按着手臂,走了一步。   路母猛的说:“不用!”   声音特别的大,余音绕梁在头顶。路时栎怔然的看着路母,迟疑的开口道:“好。”   刘椽把东西收好,说:“姐,你是不是没休息好,你先去睡吧,时栎都这么大的人了,没事的。”   然后又朝着路时栎开口:“你妈刚还在跟我说,怕你腺体磨合不好,估计太担心了,一晚上没睡着。”   路母坐起身,没什么力气的说:“对,时栎你先回去,昨晚妈妈没睡好,先去休息了。”   目送两人上楼,路时栎放下袖子在大厅呆了一会才离开,穿过庭院时心有所知的转身抬头。   路母跟舅舅正站在窗户边上,见他看向二楼,路母换了个表情,勉强的挥了挥手,急不可耐的转身,消失在窗边。   成遂早就等的不耐烦,见路时栎出来,把烟头丢在脚下踩灭:“磨磨唧唧搞这么慢,在里面干什么?”   路时栎神色恍惚道:“没事,舅舅回来了,给我检查腺体。”   听到腺体两个字,成遂脸猛的一沉,他没看见,跟在后面关上门。   手臂上的针孔有点疼,路时栎又回头看了眼路家大门,联想到母亲的反应,压下心底的不安离开A市。   度假期间,路时栎连着两天心绪不宁,弄的成遂也没了兴致,刚好何锡渊也来了,叫他们参加晚上的沙滩派对。   路时栎本来不想去的,见成遂饶有兴味,不忍扰了大家的兴致,跟着去了。   --------------------   这几天三次元真的忙飞了,感谢还在等我的宝们,爱你们~   还有,那个…想要大家莫多莫多的评论^_^    第48章 我喜欢你   夜幕渐临,细碎的黄沙上盖了层薄薄的暗纱。   摇滚乐在沙滩上喧嚣,香槟四处挥洒酒沫,派对的气氛在成遂出现后定格了几秒,随后达到高。潮。   路时栎被迫挤到后头,反而松了口气,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这种嗨翻天的派对会加速他的恐惧,如果可以他宁愿呆在别墅。   喝了口果汁,察觉有道很灼热的视线扫在面上,从杯沿抬头,对面是个熟面孔。   他在包厢见过,在岩纵山也遇见过,对方每次都会用这种粘稠的视线打量他,刺在身上很不舒服。   alpha示意的举了举酒杯,隔着酒沿继续盯着,像蛇一般吐露信子。   路时栎确定自己没有哪里不对劲,勉强回了个微笑起身离开。   在沙滩找了一圈没有看见成遂,阴冷的视线一直贴在身后,确信对方还在观察自己,发了条短信匆匆离开。   潮湿的风从海面吹进树林,头顶的树叶飒飒作响。   回别墅必须要穿过一片树林。路时栎望着树林深处,咽了下口水快速往里走,走到最里面肩膀打了个冷颤。   眼看就要到了,海风带着陌生的信息素袭来,他立刻弯腰躲过,飞速往前跑,树林尽头正好走过来两个人,不等他欣喜,目击对面手上的绳子,瞳孔猛的放大,转身往林子里躲。   树影婆娑,路时栎借着暗夜跑一阵躲一下,弄的后面三人咒骂连天。   前面是条死路,栅栏横在坑前,没有去路。他寻了颗树干紧紧贴着。压住恐惧偏头,三人正向他的位置走来。   记忆最深的恐惧浮现在眼前,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流出,路时栎在腿上掐了一把,暗告诫自己不要慌。   来人越来越近,可腿一点也走不动,手指也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看人快到了,他用力朝手背上咬了口止住颠颤,随后奋力往前跑。   刚迈出一步,侧边闪出人影,朝他脖子上猛的敲击,身体停了一秒,重重摔在地上。   路时栎眼前发黑的趴在地上,缓了几秒恢复清明,一双白球鞋停在他面前,干干净净的踩在树叶上。   来人从上打量了许久,最后抓起他的头往地上一摔,路时栎吃痛的眯起眼,头上套着袋子一路被人拖行甩进屋。   后腰膈得生疼,路时栎努力控制颤音道:“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   他知道人还在,房间除了他还有另外几人的呼吸,身上贴了信息素阻隔贴,之前闻到的信息素全都消失了。   他的双手绑在腰后,路时栎撑长手指摸了下地板,凹凸不平的瓷砖上覆了层灰尘,有点隔手。   拿不准自己在那,抿了下嘴唇说:“你们有什么目的,如果要钱我可以给,只要——”   其中一人发出轻笑,随后他听见凳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开门的锁扣声,最后门轻轻关上的那一刻,路时栎再也压抑不住道:“等下!你们要什么都可以给,只要我有的都可以!”   求求你们回来......   他立起身子往外挪了几步,被绳子定在原地。   狭小的黑色幽闭的空间,安静的只能查询到呼吸声的环境。   路时栎猛的缩回角落,佝偻着身子死死贴着墙,手指用力抠着墙壁,生生将指甲撇断。   “你们...快...求求......”   头套下的瞳孔溃散,他气丝游离的哀求。   没有人理他。   他会是不是又要跟小时候那样,困在这里几天几夜。   恍惚间,他好像透过头袋看到自己缩成团的身躯,狼狈的躲在角落,发出细微的呐喊声,边上还站了一个孩子拿着布偶,愣愣的跟他对视。   他想过去摸一摸,影子骤然成片的掉落消失不见。   头疼欲裂,他疯狂的扭动手腕,鲜血将麻绳渗上一层红色。   “路时栎你醒醒!”   路时栎充耳不闻,挣扎的摇头,眼睛睁得很大,没有聚焦的看着来人,嘴里发出类似濒死的尖叫声。   在他卡舌前,成遂用手指卡住,眉头都没动一下,直到路时栎安静下来,把人搂在怀里,贴着他的额头轻声说:“没事了,别怕,没事了。”   “成,遂...是你么?”   路时栎不确定的问,得来回答后肩膀一松,终于松开牙口,拽着成遂的衣服把头埋进去。   “你,你能,带我...离开么,我,我......好...”   后面的话讲不明白,急的他攀住成遂的脖子,想要解释。   成遂抓住他的手,把人抱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带你走,不怕了,没事了。”   走出杂物间周围明亮,路时栎动了下头,后又缩进alpha怀里,闭着眼嗅着信息素。   赵崎站在门口,见他们出来,捏紧拳头准备说话,被何锡渊一把拦住,目送两人离去,气恼的往旁一踹。   成遂一直把人抱到海边,经过树林时,路时栎身体哆嗦着埋的更深。   成遂停在一艘废弃的木船前,准备把人放下,路时栎立马双手搂住,只好抱着人坐在船上。   海水重重撞在黑色礁石上溅起水花,又披着月光零零散散的洒在四处。   两人安静的听着海浪声,过了很久,路时栎把头从怀里露出来,眼里的恐惧褪了几分,依旧是惶惶不安。   像个落水的小仓鼠,可怜兮兮。   看来omega真的被吓到了,成遂软着嗓音哄道:“好了,没事了。”   脸部的轮廓在月光下变得柔和,深邃的眼眸里暗藏着路时栎看不懂的心绪。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把成遂推在木板上亲过去。   颤抖的唇部是冷的。   成遂怔然,然后反客为主把人困在木板中间,在上面肆意吸吮。   路时栎一开始不能承受这么激烈的拥吻,小小挣扎了会,妥协了,顺从的把手攀在成遂肩上。   海水柔柔的推打沙子,他们在月光下亲了很久成遂才松开人,安慰道:“好了,不要怕,有我在。”   听到这几个字,路时栎浑身僵硬。   不要怕,有我在,我带你出去,你别害怕。   稍显稚嫩的少年音和成年男音,重叠在一起,一时间他都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路时栎细细呼吸带有湿气的空气,肩膀一耸一耸的。   成遂察觉他不太对劲,手上一停问“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话说一半,又嘎然而止。   “记得什么?”   他想问成遂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在黑口救过一个omega,想了想,还是算了。   配着海浪的声音,路时栎的心绪就和浪潮一样,在脑海里卷起千层热潮,久久不能平息。   眼眶一热,情难自禁的勾住成遂的脖子,主动又吻了上去。谈不上什么技巧,就是轻轻碰着,不含任何情欲,单纯的一个渴求。   上眼皮在发抖,带着睫毛也微微发颤。   他贪婪,甚至是妄图留住这一刻,这是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一个人,念了这么多年的人。   木板很硬,搁在人不太舒服,可唯有这一点才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掩盖似把下巴抬的更高,把人紧固在双臂里,无声的把情愫印在唇上,大胆的勾着人滚在沙滩上。   半湿的细沙藏在头发里,粘在身上,痒痒的覆盖在皮肤表面。   路时栎撑起身半跪在地,慢慢把alpha脸上的沙子抹去。   “我喜欢你。”声音特别轻,仿佛稍不注意就要跟着风跑了,他弯下腰,加重语气很坚定的又一次说:“成遂,我喜欢你。”   成遂你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喜欢了有多久。   因为就连他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记得从很久之前,路时栎就喜欢一个叫成遂的alpha。   诉说完心底压制很久的情愫,路时栎突然不紧张了,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成遂过了好一会才说:“嗯,我知道。”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不用知道其他回答,仅仅这四个字就已经很满足了。   路时栎不仅敏感、自卑,还特别容易满足,只要别人给他一颗糖,哪怕之前对他抽了多少鞭,都会不长记性。   耳边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的撞进胸口,把人充实的暖暖的,就连海风的凉意都没能驱散。   这段时间对路时栎来说,就像场美梦,懦弱的害怕一觉睡醒来,一切皆空。   原本按在沙里的手,转而紧拽住对方的衣服,力气大的手指都发白了,就怕一松手就醒了。   成遂抬起他的头,慢悠悠的问:“有多喜欢。”   “很喜欢。”   成遂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曲起左腿,松了松凌乱的头发,然后勾着路时栎的脖子把人拉进。   半叹气道:“之前对你那么差,还这么喜欢我啊。”   路时栎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抿着嘴,一向乖顺的模样居然罕见的有一丝倔强。   成遂也没再问,俯身在他嘴上亲了又亲,然后不容置疑的又含住他的嘴。   这一次很温柔,只是动作却并不温和。    第49章 短信   礁石群背靠崖壁,连着人工造的平石层,垂在顶上的月光几乎照亮整个区域,包括木船上的人影。   一吻结束,成遂拉着路时栎沿着海岸线漫无目的的行走,最后回到别墅。   耐着性子把人安抚好,刚起身路时栎又醒了,扯着他的袖子,怯生生的说能不能再陪陪他。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成遂臭着脸重回到开趴的别馆。   也是路时栎先前被关的地方。   一进门,大屏幕正在播杂物间的录像,昏暗而又杂乱无章的狭小密室,omega蒙着眼睛,浑身颤抖地缩在角落,嘴里喃喃求饶。   路时栎的手腕被自己生生拧出血,脖子青筋暴起,哪怕脸被蒙着,也能看得出他的无助和惊恐。   沙发上东倒西歪坐了七、八个alpha,还有几个不显眼的omega和beta,朝着屏幕大肆嘲弄,视频里的人越狼狈,众人笑声越大。   上流阶层的傲慢,alpha的卑劣在此刻一览无余。   毕竟在这么无聊的日子里,能找到这么调剂生活的小白鼠,是不多么的不容易。   最先在派对上打量路时栎的alpha看见成遂进来,歪嘴吹了声口哨:“哟,看看是谁来了,来来来,坐中间,特地给你留的位置,视线最好,观赏效果绝佳。”   成遂一把甩开旁人的手,沉着脸问:“谁录的?”   众人面面相视,最后视线投在最开始的alpha身上。   “别看我,人是我弄回来的没错,剩下的是文志昊弄的。”   成遂脸上沉的笼上一层黑雾,扫了眼没看见人,冷声道:“他死哪去了。”   文志昊正好从楼下搂着人下来,喝的半醉,眯着眼坏笑道:“怎么样,我,我这招高不高明?啧啧啧,英雄救美这么落俗的套路还真有人信。”   成遂拍开文志昊的手,勾住领子恶狠狠地说:“谁他妈给你的胆,老子的事要你来管,闲的想玩命?”   脖子被锁住,文志昊酒清醒了几分,诧异道:“诶,一开始可是你自己同意的,利用完就过河拆桥?不是这么个玩法吧成少,也太不厚道了。”   经人提醒,成遂这才想起前几天因为路时栎闷闷不乐,以为没把人哄好,让人寻机会演戏。   可看到路时栎那副样子,胸口跟着一抽,余光扫见何锡渊玩味的模样,表情一滞,气恼道:“谁让你今天动手的。”   见他恢复常态,众人又恢复嬉闹,何锡渊随口调侃道:“行了,这不是提前把你叫过来了,没露馅,放心放心,你刚抱人去哪鬼混了?”   成遂:“ 艹别提了,真他妈烦。”   原来成遂能及时赶到把人带走,还是何锡渊通知的,当时成遂正要冲夜浪,脚刚踩上板,就被人叫回。   见到路时栎凄惨的模样,根本没反应过来,何锡渊在边上跟他挤眉弄眼,这才回过神,抱着人安抚。   恐慌至极的omega把赶来的alpha当作浮舟,死死搂着。   一时间,成遂的内心很复杂,没有快感,更多的时间慌张,甚至,还有些心疼……   把念头甩开,余光扫见录像,正好是自己抱着人安慰的一幕,蹙眉道:“谁把这个录下来了,赶紧关了!”   “别介啊,看看我们成少的演技,不混娱乐圈真的可惜了。 ”   视频录下了声音,听到自己温柔的细语安慰,和其他人的嬉笑,成遂很生气。   “ 赶紧关了!”   何锡渊笑眯眯的说:“这么温柔的成少爷可不多见,得多见识见识。”   另一个alpha凑上来,摸着下巴道:“对对对,每次看那个路时栎这个样子,我就想笑,真想看到他知道真相的表情,肯定很爽。”   文志昊这会酒也全醒了,兴致勃勃盯着录像看,看了会说:“说真的,他以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这才关了半小时,反应这么激烈,亏我之前还打算过几个小时再通知你,幸好被赵崎发现了,不然事情可就大发了。”   成遂被录像的声音吵的很烦,随口说:“有什么幽室恐惧症,就那种怕黑的,死不了,最多喘不上气什么的,别说了别说了,提起来老子就烦,一下这一下那个,毛病真多。”   “行行行,不提了,诶,赵崎这小子去哪了?”   说赵崎人就到。穿着套头衫从门口进来,头发上还垂着汗,一看就刚才夜跑回来,一句话没说,拿了东西转身离开。   别馆又恢复热火朝天的气氛,摄影机磕在沙发角边,过了很久,地板空空如也,随后又出现在桌面。   成遂玩了会失了兴味,站在阳台上抽烟,视线目击海边的木船,忽然想起,路时栎撑在沙滩上告白的场景。   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他措手不及,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闷。   何锡渊跟上来,意味深长道:“成少,你今晚这么生气,该不是真的喜欢上路时栎了吧。”   抽烟的动作一滞,略有点狼狈的掐灭烟头,“怎么可能。”   “那就行,可别忘了,你最开始的目的啊……”   成遂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想到路时栎脖子后面的腺体,猛的吸了口烟把烟头踩在地上碾碎。   面色不愉的打了通电话,声音顺着海风散在空中。   —   后半夜,路时栎抖了个寒颤醒来,室内一片昏暗,瞬时什么困意全都没了,摸索着把灯打开。   壁灯照亮一小方空间,路时栎长呼一口气,埋进枕头里嗅着残留的信息素香,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   落地窗留了道缝隙,潮湿的海风顺着吹进,隐约还能听见窗外的海浪声。   路时栎翻开手机,屏幕一条陌生人发的信息挂在中间,他以为是垃圾短信,删的时候手指没滑动,一点直接弹了出来。   是两段视频,背景有些眼熟。   思索片刻,点开上面那条视频。   镜头晃的很厉害,过了5秒定格住,视角两边被东西挡了一部分,中间正对沙发,只拍到一半,从靠在沙发上的姿势,一眼就看出是成遂。   成遂坐起身,脸出现在镜头里,吸了口烟把烟头摁灭。   “别提了,真他妈烦! ”   视频拍的很清晰,路时栎清楚的看见成遂说这话的神情,厌恶、烦闷,口气里的烦躁都能溢出屏幕。   接着成遂掀起眼皮看了眼正前方,仿佛看见什么让人作呕的场景,骂道:“谁他妈的还录了这段,赶紧关了,真他妈恶心。”   接着镜头一转,停在成遂对面的投影布。屏幕里自己狼狈不堪的缩在角落,身上沾满灰尘,成遂搂着他不断安慰。   视频到这里就断了。   他不清楚是发的视频的人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成遂在骂什么。盯着第二条视频看了很久,心突然跳的很快,点开。   第二条有1分多钟,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杂音很大,说话声很模糊,过了几秒何锡渊的声音突然提高道:“这还不简单,找个时间帮你解决。”   然后画面突然一弹,切到杂物间的录像,依旧是他惊恐的状态,成遂在门口,脸上没有一丝温情。   冷眼看了很久,最后蹲在他跟前,挑剔的捡起地上的绳子,三两下解开绳扣。   画面又一黑,切到成遂坐在沙发上的场景,很无所谓的说:“最多喘不上气,死不了……”   手机啪嗒落在地上,屏幕光照在路时栎脸上惨白如纸。   海风猛的拍在落地窗上,与此同时手机叮的又收到一条短信,不用点开,他已经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b区129墅,想知道真相就来这里。   他没有动,一直到手机锁屏,表情很镇定,弯腰捡起手机放进抽屉里,快速侧身躺下,用被子把头盖住。   视频是假的,一定是假的,镜头切得那么快,肯定把关键词删了,一定肯定是恶作剧。   路时栎闭着眼睛,强装镇定地说服自己,被子底下的手指颤抖个不停,揪住被子也听停不下来。   埋在床上过了几分钟,他掀开被子盯着抽屉,最后还是放弃了,焦躁不安的光脚走到阳台。   沙滩上的篝火围了一群学生,身上还穿着校服,围在一起嬉闹,脸上洋溢着青春气息,时不时发出爆笑声,   路时栎缩进躺椅里双脚踩在凳子上,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边,看着他们出了神。   慢慢的困意来袭,就着姿势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被晚风冻醒的,胳膊特别凉,头也很痛,起身前看了眼沙滩,那群学生早就不见了,只留下中间的火堆。   嬉闹声没了,短信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抽屉,最后收回目光,披着衣服下楼。   走到一半楼下猛地响起一道巨响,路时栎快步走了几步,拐弯看清沙发上的场景。   凉意从脚底升起,冲到大脑前冻住了他的嘴唇,哆嗦着憋住惊呼。   沙发上,成遂压着一个omega,两人疯狂的接吻,成遂呼吸急促,顺着omega的嘴唇贴在对方耳边。   omega高高昂起头,双手穿过成遂的脖子,眼睛迷离的喊道:“成遂哥。”    第50章 是你?!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冷光穿过玻璃明晃晃照亮omega的脸。   路时栎看清楚的瞬间,仓皇失措的逃回房间,贴在冰冷的墙上大口呼吸。   怎么可能是真的……   路时栎不敢相信,可沙发缠绵的身影,和低喘的呼吸异常清晰的在耳边响起。   不可置信的顺着墙壁下滑,把头埋进膝盖里,自欺欺人的以为这样就能逃避现实,只是无论再怎么欺骗自己,都骗不过眼睛看到的事实。   眼里的震惊无法控制的溢出眼眶,路时栎无措的抓着膝盖,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因为作何反应。   此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路时栎猛的抬头,疾步躲进被子里。   ——   成遂拉开门,混着黑暗见人乖乖躺在床上没动,松开领带弯腰在脸上亲了亲。   “路时栎?”   没有动静,正准备移到嘴边,路时栎嘤咛着翻身,把头埋进枕头缝隙里,只露出一只耳朵,红通通的。   于是转移目标在耳垂上轻轻啄吻。   动作亲昵自然,酒气混着花香,顺着耳朵飘进路时栎的鼻腔里,胃部泛酸,藏在被子里的手癫颤的很厉害。   他快要装不下去了。   幸好门外穿来敲门声,成遂松开他去开门,熟悉的花香信息素很快充实整个房间。   是路君晨,他的弟弟。   路时栎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信息素可以这么冲鼻,简直可以把人溺死。   原来真的有人的信息素可以交融的这么舒服。   原来发。情期的信息素是这样的啊。   原来,君晨的信息素这么香,尤其配上alpha身上的酒香。   他根本来不及细闻,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门口两人牵着。   成遂:“你怎么上来了。”   “成遂哥,我有话要……”   “我们有......”   两人的声音比平时压低了好几度,他听不到后面的话,紧张的挪到床边,对话顿时停了,他也马上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滞停般。   接着两人离开了,门关上的那一瞬,路时栎的胸口也跟着提上一股气,堵在胸腔闷的慌。   他们在一起多久了,君晨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是不是在一起很久了。   夜晚的时间很漫长,路时栎一整晚都没睡,闻着残余的信息素香,满脑子胡思乱想等到凌晨。   天蒙蒙亮,成遂带着一身露水回到别墅。钻进被子里从后面抱住他,下巴轻轻蹭在抵在他头上。   路时栎没有动,在alpha进来时就闭上眼。   装睡到中午,他强撑着笑意问成遂什么时候回来的,成遂在他脸上亲了口,温柔的说:“早就回来了,一进门你睡的和小猪一样。”   路时栎很勉强的配合着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兴致缺缺,成遂看他这副德行,随口说了几句,便跟着何锡渊几人天天开趴,每天回来都满身的香气。   这天,成遂跟前几天一样,换了套衬衫出门。   等人走了后,路时栎翻出手机,短信页面一连串的照片,全都是成遂。   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十分钟前。   你真的不想知道真相?   落款依旧是地址。   这些天收到太多类似的信息,全是同一个人,他不知道这个人有什么目的,这么热衷于让他去b区。   路时栎一直没有回复,内心挣扎了很久,直到今天,他终于等不及了。   因为今天他遇见了路君晨,时隔发现两人关系的那一天,第一次见面。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路君晨就被人叫走了,随后回来的时候,脖子上多了红色的印记。   随后他又在成遂身上闻到花香,不难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   跟着地址来到b区别墅,经过树林时,他努力克服心理障碍,快速穿过,站在门前犹豫了很久,才推开门。   一进去路时栎就发现地方是视频里的场景,屏幕没有关,定格在杂物间的场景。   路时栎匆匆看了几眼,难堪的别过头。   整栋别墅都很安静,除了偏厅有细碎的声音。   亦有所感的靠近,手碰上门的那一刻,路时栎迟疑了。   怯弱的收回手,刚转身,路君晨的呻。吟声顺着门缝飘出来。   这下他无法继续装聋作哑,脸上的表情瞬间崩塌,刻意忽略的事情,硬生生撕开表面的和平,再一次摆在他面前。   “哥哥?”   房间突然打开,路君晨见到他很讶异,伸手来抓他,他立马低着头往前走,走了几步被人大力拽到隔壁的房间。   路君晨和往常一样,软声道:“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完抬手想摸他的脸,路时栎下意识的往后靠,僵硬着抬起头,入眼的是君晨带笑的脸。   路君晨稍微歪头,双眼笑的半弯,身上的花香被alpha的酒香信息素罩着,衣服凌乱,胸前的扣子一看就是被大力扯开,露出皮肤上吸吮的红斑。   路君晨先是看了看了眼他的表情,然后撑着墙靠坐下,叹了口气说:“哥哥,你看见了。”   许久,得来他的点头,路君晨又笑了,像小时候一样,歪头靠在他僵硬的肩膀的上:“你看见了啊,还以为哥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现呢。”   听到这里,路时栎忍不住转身,对上弟弟的眼睛,又别开,低声说:“你和成遂......”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两人都懂了要说的是什么意思。   路君晨很快回答道:“嗯。”   脸上一白,他颤抖着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会路君晨没有很快的回答,思索良久,无奈的说:“哥哥,你没有看错,不过有一件事你想错了,我跟学长,是以前在一起过。”   听到这话,路时栎猛地转头,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开口:“成遂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路君晨的后脑勺在墙上敲了敲,“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是我。”   话到这里,他再听不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脸上路君晨坐直,学着他的样子看着自己,幽幽的说:“成遂哥喜欢我,他说等我毕业就向家里提出结婚。”   “哥哥肯定很疑惑吧。”   停了停,然后面露遗憾的说:“只不过母亲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提前跟成家提出联姻,我还以为会是我,没想到对象成了哥哥,知道事情后我并不在意。”   “因为你喜欢成遂哥,所以只要是哥哥喜欢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脸上越发的难看,手指紧拽着衣服,力气大的都发白了。   路君晨眼露心疼的拉他的手,安慰似的说:“哥哥你别多想,这些都是我愿意的,不管是腺体还是成遂,都是我自己愿意的,因为那个人是你。”   腺体。   是了,就连他的身上的腺体也是君晨的,alpha原本也是属于弟弟的,是他的自私,是他的不知足,一件件把这些东西从弟弟身上拿了过来。   哑着声音开口:“对不起君晨,都是因为我,对不起......”   “没关系哥哥,你不用说对不起,”路君晨一把抱住颤抖不止的路时栎,坚定的说:“你永远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路时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眼眶发热,他压抑着声音问:“为什么,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明明知道你跟成遂在一起。”   黑暗中他看不清君晨的表情,只能听见弟弟满不在乎的开口:“因为我不是路家的儿子,没有资格代表路家跟成家结亲。”   路时栎心里寒意四起,傻傻的开口:“不是这样的,妈妈不是这样的,我,对不起君晨,对不起。”   满脑子充满了自责,他究竟欠了君晨多少。   他紧紧抓住君晨,不停的在摇头,在道歉。   “我知道,我一直都没有怪母亲,对你更加没有半点埋怨。”   “可是,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才会拿了你的腺体,还有成遂,如果不是我,你跟成遂现在——”   眼前闪过刚才沙发上看见的一幕,心脏一疼,手从路君晨身上滑了下来,垂下眼眸,神情落寞的开口:“早就在一起了。”   就算再怎么喜欢成遂,都无法原谅自己抢走弟弟的alpha这件事。   他欠君晨太多太多,从以前就一直在亏欠。   他知道路母为什么那么讨厌弟弟,在妈妈心里,如果不是收养了君晨,那当初回路家他就不会去黑口,更不会溺水,也就不会影响腺体组织的萎缩。   从那以后路母就禁止他们两个独自在一起。   在这件事情发生前,路母还是很喜欢路君晨,毕竟陪了她最崩溃的日子,只是在路时栎回来后,很多事情就变了,一天比一天讨厌路君晨,家里的佣人个个都是人精,对待路君晨的态度越来越轻视。   而那时候的他也很怕惹怒母亲不开心,懦弱自私的选择忽略和逃避,只会偷偷在弟弟难过的时候安慰,却没有一次站在弟弟面前。   路时栎垂下头,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却偏偏这三个字是最无力的。   身上一暖,君晨抱住了他,贴着他的头说:“真的不要说对不起哥哥,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而且最后哥哥的alpha是成遂我很开心,因为那是你真心喜欢的人,自从知道哥哥喜欢的是成遂哥,我就满足了。”   说着又收紧胳膊,声音有点怪异的开口:“只不过我没想到......”   等了会,路君晨继续说:“只是没想到成遂哥会在结婚前就把哥哥彻底标记了,对不起哥哥,我没有保护好你。”   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是用气音在说话,手收的很紧,把路时栎勒的都快喘不过气来。   “都怪我哥哥,是我的错。”   --------------------   今天特别匆忙,边走边写的,可能有bug,明天修改一下~谢谢大家的打赏和海星,还有大家的评论都有看哦,真的是我坚持下来的动力!爱你们,mua~    第51章 这是你欠我的   路时栎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别墅。   刚踏进门,下一秒下起磅礴大雨,狠狠砸在窗户上,跟心率一样的此起彼伏。   临近半夜,成遂回来时满身酒气,依旧带着淡淡的花香,路时栎故作轻松的问去哪里了,被成遂随便找了个借口糖塞,接下来连着几天alpha都没有出现。   路时栎的胸口突然闷的生疼,他猜想那几天应该是路君晨的易感期。   越发浓郁的信息素无一不彰显omega快要到临界点。   易感期的omega有多不安,敏感、焦躁,除了抑制剂,必须要有alpha才能安抚,然而他们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   —   清晨,沙滩除了出船的当地人,更多的是附近的学生聚堆打排球。   路时栎很早就来了,坐在一旁看,其中有人邀请他一块玩,可惜他实在不会,婉拒后继续坐在一边,一直到散场,才起身顺着海边晃荡。   浪把海水一点点推在岸边,鞋子也被打湿了,套在脚上很不舒服,他干脆把鞋子脱了拎在手上。   光脚在沙子上走了没多远,湿透的沙粒脏兮兮的粘在小腿上很不舒服,转身往海里走了几步。   低头看海水一层层冲刷双脚,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又往里走几步,直到海水漫过小腿,被岸边的老渔民一顿喊叫逮回岸边。   回了岸边,又被老渔民数落了很久,絮絮叨叨把路时栎念的满头雾水,再三跟老渔民保证,自己真没有轻生的念头,才被放过说教。   头上的太阳越来越刺眼,再往远走就该到礁石群了,路时栎不想去那里,返回原位,盯着海岸线出神。   心境和海平面一样看似没有任何波澜,殊不知海底早就暗潮涌动。   冷风吹过,眼睛被沙子迷了眼,路时栎低头眨巴眼睛,抬头,下一秒被人抱进怀里。   成遂从后面贴着他的脸,懒懒的说:“找你半天怎么跑这来了。 ”   亲昵的在他脸上刮了刮:“喊你也不应,想什么这么入迷。”   路时栎浑身僵硬,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成遂,掩饰的垂下头:“ 没,没听见。”   成遂很不满,抓着他的下巴抬起:“看着我说话。”   这才发现路时栎眼眶发红,不明所以的问:“怎么,刚哭了?谁欺负你了?”   摇摇头,头往后挪了半寸脱离alpha的掌控,再度垂头:“没有,刚才沙子吹进眼睛里不舒服,没有哭。”   成遂盯着路时栎头上的发旋,警觉的察觉人不对劲,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温柔的说:“上次不是说有什么心事都要告诉我,又不记得了?忘了你这个脑袋久了容易乱想么。”   alpha的语气特别的温和,路时栎差一点就想脱口问,最后生生憋住,闷声摇头,更甚至拒绝了成遂凑过来的亲昵行为,生硬的把人推开,没想到成遂被他推到地上。   这一行为明显惹怒成遂。   脸色一沉,站起来毫不留情的骂道:“路时栎,你又开始犯什么病!老子念着带你出来玩,成天在外面给我摆脸色,还长本事了,敢推我。”   路时栎被吼的往后推了一大步,下意识就想道歉,随后抿住嘴巴,手指倔强的握紧拳头。   停了很久,最后抬头,坚定而又不安的说:“成遂,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你和君晨──”   成遂表情倏然变了,动作迅速往后挪,微眯眼审视他,很明显在抗拒回答这个问题。   这么警惕的表情和下意识的动作,路时栎已经确定了一大半,按照以往绝不会继续追问,但现在他真的想亲耳听成遂说。   嘴唇发麻,他压抑着不稳的音调,极其慌乱的问:“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拜托了,千万不要承认,求你了成遂,别承认——   他没有问以前,说的是现在,路时栎只想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在乎以前两人有多么的亲密。   就算是对不起君晨,他也在心里祈祷,他们只是曾经在一起过,现在已经分开了。   突然,路时栎脸刷的白了,他想起两人在沙发上的场景,和别馆路君晨的呻·吟声,以及两人身上各自的信息素。   他害怕了,不敢继续问,肩膀都缩了起来,整个人佝偻着,低着头说:“没,没事,我胡说的,我,我们回去吧。”   肩膀一沉,成遂按住他。   路时栎不敢抬头,讨好的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你肯定还没吃早饭,等会胃又该不舒服了。 ”   成遂:“抬头。”   他没动,最后还是成遂一把将人下巴抬起来。   成遂没有生气也没有懊恼,俊美的脸庞泛着柔光,眉眼间的无奈和宠溺一览无余。   在他头上摸了摸,笑骂道:“原来是因为这件事,谁告诉你的? ”   路时栎被对方弄的举动弄的脑子一团糟,脸上的失落还没褪下去。   成遂轻笑道:“对,我和路君晨在一起过,注意,是曾经在一起过,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骗人!   他差一点就要反驳,成遂很快捧住他的脸,两人额头相抵。   安抚的在他嘴上亲啄:“就知道你上次在装睡,是不是都看见了?”   很小幅度的点头,成遂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解释道:“上回路君晨被人下了药,谈话中途被迫发·情,我给他打完抑制剂就上楼了,缓过神就送他回去,真的连碰都没碰他。”   不等他点头,成遂继续说:“不管你看见或者听到什么,现在我亲口告诉你,我和路君晨现在没有半点关系。”   “我现在只喜欢你。”   等omega情绪逐渐稳定,成遂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说:“你要相信我。”   口吻十分真诚,成遂眼里的深情都能溢出眼眶,路时栎鼻头一酸,成遂又摸住他的腺体,微微释放一丝信息素安抚他。   路时栎耸了下鼻子:“嗯,我信你。”   听到这句,成遂脸上的笑容加深,松开他往后推了几步,上下打量许久,对上路时栎不解的眼睛,终于憋不住讽刺的笑出声,笑的他莫名其妙。   笑完说:“你还真信啊。”   挑剔的抓着他的下巴左右看,脸上表情又变了,回到之前宠溺的模样,故意用爱怜的口吻嘲讽道:“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霎那间路时栎仿佛懂了。   丢开下巴,成遂嫌弃的甩甩手:“你还真的这么蠢啊,这也信。”   路时栎不死心,颤抖着说:“成遂,你怎么了,不是,我们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   说完想去牵成遂,被毫不留情的避开。   成遂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偏头吐出烟雾,满不在乎的说:“行了,别装傻,你这不是明白了,说你蠢你还真玩上瘾了。”   沙滩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成遂站在太阳底下,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这种高高在上的轻蔑和无视,宛若万缕寒风能把人劈成一块块碎片。   “路时栎你能不能学着聪明点,太笨了,玩起来都一点挑战都没有,没意思。”   没意思,是有多没意思,无趣的口吻说无奈的话,一字一句都在控诉路时栎是一个多无聊的素材,只给他提供了这么短的时间乐趣。   无视路时栎僵硬的表情,成遂爱恋的摸着他的头发,声音如常道:“干什么这副表情,啧,看看这可怜的模样,只可惜啊,你搞错对象了,这招对我没用。”   满脸的恶意讥讽,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恶意地笑着说:“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别想太多,这就是贪心的下场。”   成遂每说一句空气就冷上几度,头顶的太阳光照在身上都有一股寒冷。   他想往后缩,成遂勾住他的后颈踉跄的往前,残酷的宣誓最后一句:“游戏结束。”   直到这句,路时栎反应慢半拍的问:“什么游戏。”   成遂没有理他,对着他后面说:“输了。”   呆滞的转身,才发觉身后站了五六个alpha,全是以前见过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面带嘲弄的盯着他。   赵崎站在最中间,见他看自己,摸着脖子别开脸,几次张口又闭上,最后干脆紧绷下巴没有回答。   何锡渊推着眼镜往前走了几步:“恭喜恭喜。”   说完轻飘飘地看了眼路时栎,表情特别有趣,意有所指的开口:“没想到最后还是输了,成少还是成少,甘拜下风。”   他跟何锡渊没有什么交集,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猜不透对方的是什么意思。   在对方玩味的审视下,路时栎感觉自己最坚实的外表一点点被拆掉,露出他最狼狈不堪的一面。   路时栎很难受,接连被成遂戏耍,再也受不了问:“所以,这些都是游戏?”   alpha没有回答,脸上的表情代表了一切,让路时栎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在角落沾沾自喜的蹦跶。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成遂轻笑着看了他一眼,声音比秋风更凉。“不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第52章 最后的体面   海风刮在脸上生疼,耳朵犹如被打了一巴掌,嗡嗡作响,alpha生冷的声音夹着风吹过。   这是你欠我的。   成遂脸上的表情很恐怖,周身的信息素肆虐往外扩,压倒性扑在他身上。路时栎受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定定望向成遂,对方眼里的冰冷比任何时候都要寒,穿过皮肤表面,冻的骨头一敲就能碎裂。   路时栎死死咬住嘴唇,控制自己不要发抖,他想问自己欠他什么了,嘴唇嗫嚅的动了动,最后,转口问:“你恨我?”   “我恨你?”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成遂恢复懒散的神态,收回视线,“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完这句,成遂狠狠吸了口烟踩在脚下:“你可不值得费力气。”   “别这副表情,毕竟你也不亏,每次做·爱我看你也很爽,啧,也就在床上不那么扫兴。”   他们的对话不远处的几人也听见了,打量路时栎的眼神越发肆意,尤其是派对那晚的alpha,隔着几米远朝他喊:“路宝贝,别伤心,成遂就是个没良心的家伙,过来哥哥安慰你。”   路时栎没有理会,一直在注视他的alpha,憋了很久,才说:“所以一切都是假的?”   成遂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冷哼道:“不然你以为是真的?”   路时栎死死咬住嘴唇,控制自己不要发抖,挣扎良久抬头:“你太过分了成遂。”   “哈?我过分?!”   成遂猛的回头,眼里的怒意迸发扫在他身上,快步抓住他的领子,凑到耳边咬牙切齿道:“路时栎,我只是要你付出点代价而已,别把自己弄的那么伟大,跟你们比,我这点可不算什么。”   最后一句话结束,成遂松开他继续说:“这才刚开始,你别急,咱们慢慢玩。”   咱们慢慢玩,我要你们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成遂最后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离开。路时栎站在原地呆了很久,直到日落归海,神情恍惚的回去。   室内一片昏暗,alpha没有回来,他就连问都没法问,浑浑噩噩缩在别墅里待了好几天。   这几天天气特别差,连续几日狂风骤雨卷席海岸。   路时栎孤零零窝在房里,没有见过任何人,可以说也没有谁找过他。   这些不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现在他却不大能受得了了。   原来一个人,是那么难受。   —   事情都已经挑明,成遂没兴趣再跟人装,恢复从前冷暴力状态,让人回别墅把东西拿走,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拿东西那天,是赵崎来的。   表明意图后路时栎侧身让开,见他动作不熟练,上前帮忙,把东西全都收好。   合上箱子前,最后摸了下成遂外套上的纽扣,走到抽屉里拿出胃药放进纸袋递过去。   路时栎:“赵先生,这是成遂的胃药,麻烦您叮嘱他按时吃药,他应酬多,喝酒避不了,在外面又吃不进东西,空腹喝了第二天起来胃受不住,喜欢发脾气……”   说到最后,路时栎脸上划过一丝难受,匆匆结束话题闭上嘴。   到了楼下,又忍不住多叮嘱了几句,几乎全是小事,围绕成遂的衣食起居,心境变化,说到最后自己更加难受了。   原来他这么没用……   除了这些没用的事,其他的一点也帮不上,什么都说不上口。   赵崎静静听着没有说话,走前才说:“时栎,凌晨去山顶看日落,你要不要一起来。”   路时栎面露微笑的摇摇头:“下午我回A市了,你们好好玩。”   “这么快啊,怎么不多玩几天,成遂——”赵崎急忙收住嘴,转移话题道:“下午几点,要不我送送你吧。”   赵崎自觉是自己弄的两人成现在这样,满脑子想着怎么弥补,最后还是被omega拒绝。   开着车子拐弯前,透过后视镜往后看。隔的远,他只能看见人影,看不清表情。   路时栎在门边站了很久,身上的浅色毛衣被风吹得鼓鼓的,看起来特别消瘦,他都害怕人被风吹跑了。   赵崎头一回觉得,他们这次太过分了。   —   临走前,赵崎还是来了,说是来送他。   路时栎说了声谢谢,等李运把东西放好,准备上车时赵崎按住车门,憋了半天,跟他结结巴巴的解释。   听了一会,路时栎了解了事情起始,不用想都能猜得到成遂当时的表情。   肚子猛的抽疼,他用力抓住车框,白着脸说:“谢谢你赵先生。”   路时栎稍微弯腰,用车门挡住肚子,手用力按住胃部,手指揪的发白,露在外面的肌肤被寒风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霜。   他深深吸了口气,勾起嘴角勉强拉出一丝微笑:“赵先生,我能问问,成遂说我欠他,是不是因为我阻碍了他跟君晨。”   “不是。”赵崎回答的很快,挠挠头道:“成遂跟路君晨早就断了,你别听别人乱说,我向你保证,他们真的一点来往都没有。”   路时栎没有反应,赵崎又结巴的补上:“除了工作上的事,他们私底下真的没有,你相信我,成遂跟Mio谈开发区的事,君晨是项目组负责人。”   “你相信我时栎,我真的没骗你。”   真相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声又问:“谢谢,那…我,我被绑那天,成遂是不是也知道……”   这会赵崎没有说话。   路时栎明白了,强忍着让脸部表情不变,哑着声音道谢:“赵先生,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我先回去了,再见。”   弯腰钻进车内,关门前,轻不可听的声音顺着海风飘进来。   “对不起......”   车子启动,很快赵崎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化成一个小点路时栎才收回视线。   到这刻,omega身上所有的伪装全都卸下,表情再也控制不住,故作镇定的面具揭开,露出藏在里面的委屈、难过,各种显示懦弱的情绪一涌而出。   假的,原来都是假的。   原来成遂真的这么讨厌自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成遂这么恨他。   喉咙深处传来的作呕涌上嘴里,令人窒息的一股脑往外冒,生怕晚一步就会淹死掉。   路时栎捂住嘴巴,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   手指非常用力,指尖都扣进肉里,最后他实在控制不住,抖着手,按了几次把窗户开到最大。   海风呼呼涌入车内,堪堪盖住身体深处的叫嚣,和喉咙内部的呜咽。   李运从后视镜看见了,担忧的说:“路先生,您是不是有点晕车,要不要先停下来休息一会。”   路时栎几次深呼吸后放下手,语气平常道:“不用,我吹会风就好了。”   “好,您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嗯,谢谢。”   路时栎倒是希望自己能晕车,甚至希望自己能失忆,这样就忘掉这些荒唐的事情。   落日照在沙滩上渡上层暖红色光辉,把沙子照的软软的。   这个季节,还是有人不惧冷意执意在海边玩,在沙滩上肆意奔跑,在落日下拥吻,暧昧的留下相爱的痕迹。   很容易让他想起和成遂在沙滩上的那晚。   他们在细沙上翻滚,靠着木船亲昵,耳边是浪拍打在岩石的声音,成遂滚烫的手指摸着他的腺体,把他搂在怀里不断安慰,当时的声音宛如还荡在耳间。   原来虚构的幻境就跟水面一般,轻轻一碰,就能层层碎裂。   路时栎好难过,这么多天的装聋作哑,终归受到事实的教训。   其实他知道的。   街边庇护,影音室的亲昵,巴沙公园的举动,岩纵山的烟花,他全都有察觉。   他有预兆,成遂突然对他好,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有什么办法,自己不也是心甘情愿。好像遇上成遂,他所有的理智全都化成灰。   只要关于成遂,他总是在做让人讨厌的事。   被绑的那晚月光很的好美,成遂把他从杂物间抱出来,自己还傻傻的告白,现在想想,真的引人发笑。   真的好好笑啊。   路时栎喜欢成遂是那么的认真,可对于成遂来说,是一场无聊的消遣。   alpha亲自参与了场异常乏味的电影,索性时间不长,散场后还能抽身离去,殊不知有人深陷泥潭。   自从回到路家,路时栎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哭,因为他知道,在这世界上只有眼泪是最无用的,就算他再怎么懦弱,再怎么无用,他都不可以哭。   毕竟眼泪是最廉价的东西。   只是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胀,太难受了。   海边小镇的风景很美,枫叶大道还是能让人沉沦其中,编织成大网的树叶漫无边际的罩着来往的车辆,把这条路包裹得死死的。   就像成遂精心打造的陷阱,等猎物坠下去,站在上面冷眼旁观他的绝望,和挣扎。   路时栎,从一开始你就应该学会清醒。   胸腔犹如堵了口气,他感觉车内空气变得稀薄,呼吸变得很困难。   偏头倒在车窗,按着胸口缓慢呼吸,几次下来,空气透进体内。   他好像很久没有犯病了……   —   到A市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回公馆的路上万籁俱寂,李运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程已经很疲倦了。   拉开车门,这才发现路先生比他没好到哪里去,更甚至比他还累,眼里充满红血丝,脸上覆上一层青色,满脸倦容。   路时栎揉着眼皮帮着把行李往里推,口袋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刘叔。   “喂?刘叔。 ”   电话那头很吵,鸣笛声夹着咒骂,还有路母惊慌失措的声音,路时栎心里咯噔一下绷住。   “刘叔,发生什么事了,妈妈她怎么了,喂?!刘叔!”   “少爷,老爷他…被工人……摔…现在去医……”   电流声把刘叔的声音卡的断断续续,信号最后生生被卡断。强烈的不安包裹全身,路时栎拿手机的手都不稳了,急忙拨电话回去。   无人接听。   匆忙往外走去,手机一亮,路时栎停止点开短信快速看完,瞬时脸色煞白。   扶着墙蹲在地上,左手用力抓住哆嗦的右手,抖了很多下才按下电话。   打了很多个才拨通,不等那头骂人,路时栎哽咽道:“成遂,是不是你做的。 ”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路时栎再也受不住,半跪在地上,靠着墙壁,对着电话喃喃道:“为什么……”   --------------------   我我我来了!第一次发现评论区这么热闹,你们太可爱了,催的我好慌,今天我尽量继续码字!    第53章 跪下来求我   凌晨3点,中心医院堵满了人,记者扛着摄像机不死心的往里凑,被保安严严实实堵在门口。   相对医院大门的嘈杂,重症监护室很安静。   路远维还在昏迷中,氧气罩蒙上一层水雾,包扎好的伤口不难猜想之前是如何触目惊心。   消毒水的味道绕在走廊里,对于其他人来说不是什么好闻气味,更甚至会让部分人产生作呕的念头,但对路时栎反而没什么去感觉,毕竟在腺体移植前,他总是闻见。   只是没想到,某一天会在路父身上出现。一向强大和蔼的路远维毫无意识的躺在床上,透过心电监测仪才能知晓生命迹象。   他紧紧贴着玻璃,盯着路父额头上的伤口,升起一股自责感。   刘椽查看完路远维的状况,转身对上窗外的路时栎,把病历挂在床边,微皱着眉推开门:“时栎,你怎么来了。”   喊了好几声路时栎才听见,扭头,见到他急忙说:“舅舅,爸他怎么样了。”   omega的状态很不对劲,双眼泛红,睫毛湿漉漉的,脸上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   刘椽下意识抬手,最后生生收回,不冷不热的说:“过了危险期一般没什么大碍,就看这几个小时能不能醒来。”   路时栎:“那我能进去看看么。”   “不行。”刘椽毫不犹豫的拒绝,摘下口罩道:“你状态看起来很差,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先回去,这里有我就行了。”   “我没事的,我可——”   刘椽打断道:“行了,让你回去就回去,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听话,现在路家只有姐姐在撑着,你别给她添乱。”   刘椽说完微微侧头瞟了他一眼,看的路时栎心头一凉,停住欲上前的脚。   他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城南经济开发区塌方事件现在还挂在热搜上。   而在来之前,他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开发区项目从投标到最后动工一直是路氏在跟进,早在半个月前,成氏用项目管理漏洞作为借口,断了资金投入。   资金链断裂,开发区资金供不上,准备搁浅项目前,当晚下起了暴雨,工地发生塌方,砸死十几个工人。   事情发生得太快,没等大家做出反应,一群记者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对着现场一顿拍摄,更甚至对着受伤的工人拍照,还有鲜血淋漓尸体,直接飙上热搜。   知道消息的路父立刻赶到工地,被激怒的工人打了一拳摔在地上,混乱中,记者手上的摄像机直接对着路父砸下去,鲜血直流。   现场十分混乱。   路母在一阵晕眩后,把丈夫送到医院后匆匆赶到公司主持大局。   求助成氏,被成宛琼用在国外不了解事情原委挂了电话,路母骑虎难下,只得给成遂打电话,谁知成遂听她说完,直接话也没说挂了。   没人知道成氏为什么要断供资金链,现在看来,应该是有预谋的,否则不可能一切都这么巧合。   而路时栎作为成遂的伴侣,卡在中间的身份异常尴尬。   大家不想见他是应该的。   舅舅很明显不想看到他,确定父亲脱离危险后,路时栎离开医院给成遂打电话,直到对方关机都没联系上。   想联系赵崎,奈何不知道联系方式,六神无主下,只得联系路君晨,这回电话很快接通,听他说完来委,君晨说他问问,最后还说,他查到资金断供的主使人是成遂。   这件事路时栎早就知道了,在来医院前的那通电话里,成遂很干脆的承认就是他做的,所以在面对舅舅时,他才回那么慌神。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他喜欢的人,路时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结束通话,路时栎很快收到短信,盯着屏幕上的地址,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拦下出租车,低声吐出一口气。   “师傅,岩纵山。”   —   到了岩纵山,天下起蒙蒙细雨,司机把车停在半山腰上死活不肯继续往上走。   没办法,路时栎只好下车徒步走到山顶,见到成遂时早就被冻的嘴唇发青,头发湿哒哒贴在脸上。   成遂等人看见他时就是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似乎并不意外他会出现,成遂讥讽的看了几眼,偏头,身侧的omega懂事的点燃香烟递上去。   omega外套下面只穿了件很薄的T恤,体恤领口很低,借着灯光,路时栎轻而易举地看见上面的痕迹。   忽略胸口的钝痛,他深深吸了口气,“成,遂,你现在有时间么,我,想和你说个事。”   成遂坐在机车上,高高在上的把人从头到脚的打量,冷笑道:“原来路少爷也有事要找我,还以为你只会在电话里乱吠。”   难堪的低下头,路时栎避开对方轻视厌恶的眼神,悄悄扯了扯衣服下摆:“对不起,我那时候太激动了,我,我就想问问开发区资金的事,真的是——”   “是,”不等他说完,成遂再一次干脆的承认,还偏头看着他,眼里的轻视似乎在说,那又怎么样。   路时栎不敢直视alpha,他怕自己会忍不住……   咬住下唇说;“是不是因为我,如果是我得罪了你,你找我就好了,为什么要——”   不等他说完,成遂从车上翻身而下,打断道:“路时栎,别把我想的那么不堪,对付你还不需要使这些下作事,要怪只能怪路家自己往死里走,别什么事都赖在我身上。”   见他一脸茫然,成遂难得好心的解释:“开发区资金断供走的是正常程序,路家内部管理层克扣资金购买劣质材料,现在出现这种事,怪只能怪自己不中用,别什么脏水都往别人身上泼。”   路时栎哪里知道这些,抿着嘴思索了很久,除了成遂,他想不到找谁帮忙。   踌躇的哀求道:“那你能不能帮帮我,爸现在还在医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话音一落,成遂笑的都要站不直腰,笑完说:“路少爷,你要求人也得有点诚意吧,轻飘飘几句话可不够格。”   满满意味不明的讥讽。   路时栎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成遂答应,傻傻的问:“你要我怎么做。”   alpha想了很久,最后跨上车,一行人到了酒吧。   成遂倒在沙发上把玩着酒杯,让人拿出一排酒,指着说:“全都喝了,我再考虑考虑。”   光看酒的颜色就能知道度数很高,根本不是他能喝得下的。   包厢里依旧是之前沙滩上那群人,还多了几个生面孔。   在这么多人看好戏的目光下,路时栎不断告诫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拿着酒杯抬头猛的往嘴里灌。   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火辣辣的烧的路时栎胸口痛,喝到最后一点,憋不住往外吐,打湿脚下的地毯。   其他人起哄的说不算,成遂也懒洋洋的摇头,于是又重新上了一排,跟上一次的颜色不一样,是调过的洋酒。   路时栎憋着最后一口气喝了几杯,最后实在喝不下还在往嘴里灌,直到胃部刺痛,还剩一大半。   他求助的看向成遂,alpha脸上的冷漠很深,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咬牙又往嘴里喝了几口,到后面涨的脸通红,还把杯子给摔了,碎片砸在桌面上弹到成遂脸上,划开血痕。   瞬时间,偌大的包厢立马安静。   路时栎不安的抬头,成遂脸上唯一的笑容都没了,俊美的脸庞覆着一层冰霜,散发出冻人三尺的寒冷。   路时栎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成遂黑着脸起身,直接拽着他头发压在酒杯上:“这就是你求我的态度?”   不等他反应,用力收缩手指,拖着人按在地上:“路少爷,你难道不知道求人是要跪下求的。”   刺痛从后脑勺传来,路时栎屈辱的跪在沙发前,头被成遂拽着高昂下巴,再没有办法藏匿脸上的表情。   隐忍的泪光藏在眼眶里打转,成遂见着他这个样子,冷笑着贴在耳旁说:“看你这个表情,好像快哭了,应该很痛吧。”   说完把路时栎压在地上,玻璃渣子深深扎进侧脸,耳朵也被划破。   “那个时候他比你更痛!”   成遂再度把他拎起来,手指绕道后颈,按住他的腺体,狠狠的瞪着他。   两人极近的凑近,alpha的眼里没有一丝温情,冰冷残忍,看他的时候就像看一件死物,自己的身影呆在对方瞳孔里,那么小一只,仿佛一不注意,就会烟消云散。   成遂勾起一抹冷笑,松开手。   “想要我帮你,现在跪下来求我。”    第54章 我不要   成遂看他没有反应,毫无情感的开口:“我有时间,就是不知道伯父能等多久,毕竟那么多条人命......”   路时栎猛的抬头,只见alpha眼眸泛凉,眉间的不耐漫出。   “趁我现在心情不错,麻溜的快点。”   路时栎狼狈的半趴在地,包厢内所有人都在看他,恶意的视线扎满全身。他垂下头,用刘海挡住那些嘲弄戏虐的目光,同时盖住脸上的凄楚。   撑着沙发歪歪扭扭的站直,路时栎往前挪了几步,手指神经似得抽动,盯着沙发角,最后肩膀一松,膝盖嗑上地板前一秒,赵崎从门口冲进来拽住他。   赵崎瞪着他,怒不则已的骂:“你管他犯病干什么,你也疯了?走,我带你离开。”   说完拉着路时栎准备离开。   成遂没有反应,等两人快跨出门前,冷不丁的开口:“机会只有一次。”   omega立刻停住脚,赵崎转头瞪了眼成遂,带着人继续走:“别理他,跟我走。”   拽了几下没动,转身,对上路时栎时愣了。   其他人看不见,赵崎看的很清楚,omega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双眼溢满了绝望。路时栎对他扯开一丝笑意,无声的说两个字,然后拉开他的手,转身前,脸上划过一道晶莹的水珠。   路时栎走到成遂跟前,抬眸定定看了眼alpha,面无表情的跪下,破碎的玻璃渣子陷入皮肉。   他低下头,小声说:“求求你,帮帮我。”   alpha神色轻蔑而又不屑,屈尊降贵的蹲下,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两人对视,看了很久,最后成遂轻笑的摇摇头。   手暧昧的摸着他的脖子,绕道后颈边,用力掐住他的腺体:“你还真是蠢,还真以为我会帮你?我说过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记住,这才是第一步。”   “对了,虽然这事我没插手,不过,我倒是一开始就做好让路氏崩塌的打算,说起来还得谢谢后面那人,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不然,还真有点苦恼怎么下手,毕竟你可是我的omega。”   一直没有什么情绪的路时栎倏地甩开成遂的手,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嘴唇嗫嚅道:“什,什么意思。”   成遂没有说话,拽着他的头发按在窗户外面。   酒吧在高层,风带着细雨呼啸的灌进室内。路时栎脸色惨白的盯着楼下,抓着栏杆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成遂:“知道么,他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我连他尸体都没见着,你们就把他的腺体生生挖走,最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路时栎,这是你们欠我的!”   说完把他又往下按了按。   上半身整个探出,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路时栎吊着心,无法控制的颤栗,哆嗦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哼!你去问问路君晨,你们一家人怎么移花接木,瞒的了其他人可骗不过我!现在来求我,当时沈筠是怎么求你们的,结果呢?你们还是把他逼死了!”   成遂双目充血,暴虐的按着他,路时栎就差一点整个人就能载出去。   “艹,成遂,你他妈搞什么?给我清醒点!”赵崎吼着上前,被何锡渊等人拦住,瞪着双眼骂。   成遂什么都听不见,执意把路时栎往窗户外面按,等了几秒,突然把人拽进来顺手扔在地上,不等他松一口气,又提起路时栎的领子:“我改变主意了。”   “就这么让你死了,好像没什么意思,”成遂偏头对着他恶劣一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移到唇角边说:“毕竟,你的身体我还没尝够,那么作为交易,我就帮帮你好了。”   又用之前亲昵的口吻带着恨意说:“好不好,时栎。”   满满的嘲弄讥讽,口气里的恨意顺着暴怒的信息素蔓延整个空间,以前让他满是依赖的气息,现在犹如利刃将他刮成几瓣。   熟悉的语气瞬间让他想起两人和睦相处的场景,冷的他瑟瑟发抖,往后躲开alpha的靠近。   短短几秒,路时栎脑子里转场想了很多,从出院到海边,两人相处的画面一帧帧铺开,记忆里的美好全都是alpha精心设计的虚幻。   为什么人可以恶劣到这种程度,既然一开始就不打算让他好过,又为什么要给他希望?   撕开表面的和平,剩下的只有丑陋不堪的自己,和残酷的真相。   原来成遂对他只有恨,而他还是那么在意alpha,所以对方仅凭三两句就能让他坠入地狱。   成遂没等到回答,不耐的开口:“怎么样?”   路时栎咬紧牙关硬撑着说:“我,我不要。”   空气等了一秒,成遂冷笑着点头:“行,你可以滚了。”   忍着疼痛离开包厢,走前,他听见身后霹雳吧啦摔东西的噪音,接着成遂冷漠的声音顺着门缝钻出:“给脸不要脸!”   路时栎头疼欲裂,捂住耳朵飞速离开,直到躲到电梯里才卸下伪装,顺着墙壁缓缓滑在地上。   他拔出膝盖上细碎的玻璃碎片,鲜血在透明碎片上折射出红色的光,路时栎像是不知道疼痛似的,一个一个拔出,等到电梯停止运行,撑着墙壁出去。   漆黑的天空下起暴雨,豆大的雨颗砸在路时栎身上。   路灯悲怜的亮着光。空无一人的街道只剩下他在雨夜里疯狂奔跑,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就像在嘲笑他的愚昧,雨越下越大。   潮湿的空气吸进肺里,顺着往上冲进脑海中,带入一团迷雾。   路时栎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傻子,从喉咙深处发出沙哑难听的呜咽声。   —   临冬的夜雨特别冻,夹着霜感砸在地上,路时栎冷的牙齿打颤,抱着手臂躲在屋檐下,掰着手指,绞尽脑汁的捋刚才知道的信息。   成遂恨他,因为一个叫沈筠的人。那人是谁?为什么说是他们把人逼死的。   腺体又是怎么回事?明明腺体是...君晨的。   他抖着手掏出手机,手指全是水,解了几次都没成功。上滑输入密码,道路飞快驶过一辆轿车,轮胎扎过水堆,溅起的污水泼在他身上,手机也摔在水坑里,屏幕摔碎了。    第55章 冒牌货   屏幕裂缝像蜘蛛网般往外扩散,将合照分成几份,最深的痕迹横在他和成遂中间。   除了婚礼拍的照片,这是两人唯一的合照。   就这么被他弄脏了。   路时栎难过的拾起手机,用力擦掉水渍,很快又被另一层覆上,水珠密集的笼罩三人的身影,好像怎么擦都不会消失。   照片是亲子活动结束那天拍的,成遂原本不想留影,看他满脸失落,最后耐着性子应下。   背景是巴沙公园,和风暖阳,成遂穿着粉色波点兜衣,单手抱着小alpha,另一只手把他搂在怀里,眉宇间全是不耐,只有嘴角上扬作为唯一一丝柔情。   路时栎静静看了很久,最后,勾起一抹若有如无的微笑,扬起一秒,就着雨水瞬间又垮了。   苦涩蔓延整个面部。   就连照片里的微笑的他,在裂缝和水珠的加持下,硬生生扭曲到变形,就跟现在的模样一样。   丑陋、难看。   路时栎一直蹲在地上,房檐的积水不断倾斜落在他手上,屏幕上的人影越发斑驳不堪,擦到最后他放弃了,握着手机无力的垂下头。   为什么就连这点小事他都做不好......   —   今年寒流来的很快,疾雨夹着冰粒子落在地上,几秒又化作水,悄无声息的跟地面融为一体。   路家门口聚集了很多记者,披着雨水,不知疲倦的扛着摄像机,对准最前面身穿丧服的家属,唯恐错过一秒便会漏掉某条重要信息。   家属举起白色横幅,鲜红色大字在黑夜格外显眼。   无良企业,杀人偿命!   “由路氏集团承建的开发区塌方事件,8人重伤,3人死亡,其中包括刚满18岁的李某……”   “今日,成氏公开起诉路氏集团,公开开发区建造期间,路远维虚报资金总额购买劣质材料,导致……”   “后续发展本台将持续为你报道,现在让我们采访一下路夫人,路夫人,请问成氏提起的诉讼是否属实,路先生挪用公款一事是否属实,对此您本人持续什么态度?”   记者挤到最前面把话筒挪到刘玥纹跟前:“听说是成遂先生实名举报,请问事情是否属实,路夫人您能说几句么?”   刘玥纹一言不发,即使到如此狼狈的境界,除了发丝少许凌乱,依旧保持着身为路夫人的体面。   刘叔拖着行李从后面挤上前,挡住记者:“不好意思,请大家让让。”   众人充耳不闻,一直追问个没停,直到后面的执法人员上前,才退到两边,镜头仍旧死死对着曾经高高在上的路夫人,试图找出点蛛丝马迹。   可惜让他们失望了,刘玥纹没有半点破绽。   一人不死心奋力冲上前,刘玥纹不慎被推到栏杆旁,手臂拉开一道长口。   其他人故意忽略,穷追不舍的追问,突然,跪在地上的家属迅速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   路时栎赶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惊恐的把人撞开,摸到路母胳膊上的鲜血,慌张道:“妈,你痛不痛,我带你进去擦药。”   刚走了一步迎面跟执法人员对上,目击对方手上的封条,路时栎心跳加快,转头看了眼刘叔:“刘叔这是怎么了?”   刘叔等了一秒,浑浊的眼球里全是复杂的情绪。   “少...爷,我们搬到别处住了。”   路时栎下意识松开手,转头看向他生活好多年的地方。   庭院修剪整齐的观景花丛,在暴雨下变得七零八落,满地残枝碎叶,大门缓缓在他眼前关上,贴上的封条那一刻,主厅上最后一丝光线也被封存上。   执法人一离开,家属和记者彻底失去管控,一拥而上,把路时栎堵的死死的。   “路先生,请问是您丈夫亲自检举路远维是真的么?你们是否存在婚变原因,所以成氏才会不留余地的打击路氏?对于丈夫和您父亲路先生是如何抉择的?可以跟说几句么?路先生,还有......”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碰到这位不常露面的路少爷,可真是一次意外之喜,话筒镜头全都怼在路时栎脸前,跟甚至比之前追问刘玥纹还要近。   各种各样的信息素将路时栎包围,隔着衣服都能察觉皮肤应激起成片的疙瘩。   下意识退了几步,想到身后的路母,忍着颤栗挡住:“抱歉,不方便回答,麻烦让让。”   “路先生你是不是不好回答?还是说你一开始就知道你父亲私吞公款,你的立场是什么?关于这件事,成先生知道么?”   路时栎面如死灰,抿着嘴,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记者眼尖的察觉omega不对劲,不断提起成遂,唯恐刺激不够,试图挖出更多爆料。   在路时栎快要崩提前,路母从后面推开他,对着记者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没有证据,从不法渠道获取消息,我有权对你提出诉讼,现在,全都给我离开!”   离开路府,几人来到老城区,破旧的墙体斑驳,楼外但凡动静大点,都能透出墙面穿进耳朵里。   刘叔收拾完东西招呼路时栎进来。   进门后,他手足无措的站着,看路母胳膊还在流血,连忙拿了医疗箱给她处理,刘叔候在一旁,等血止住,惶惶不安的问:“妈,我们为什么要搬家,是不是,公司问题很大,我,能帮的上什么。”   路母没有回,垂着睫毛,保养得当的眼尾生出细纹,整个人疲惫了很多。   过了很久,刘叔开口道:“少爷,你去求求成少爷吧,只要他撤诉,就不会——”   “闭嘴!”许久没说话的路母提高声量:“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可是。”   “再说一句你也给我滚。”   说完这句,路母倏地转头,对上路时栎的脸,冷笑一声:“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夫人!”刘叔顾不上身份,猛的打断道:“今天您处理事情太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   路母:“没必要在瞒了,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有权知道真相,我也有权找回我真正的孩子!”   声音在头顶回旋,路时栎往后推了一步,花盆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泥土四溅。   路时栎全身发冷,事情来得太快,他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呐呐的开口:“我......”   不等他说,路母起身把他推到门外,用力闭了闭眼睛:“你听清楚了,你不是我的孩子,所以路家从此以后跟你在无瓜葛!”   说完准备关门,路时栎立马抬手去抓,手指卡在门缝。   十指连心,疼的他冷汗都冒出来,强忍着颤音,隔着门缝说:“妈,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你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们就说几句。”   接连几天的打击让路时栎头昏脑胀。   怎么可能是真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路时栎不断请求路母开门,手指卡出淤青也不在乎,脸上甚至透出不自然的青色。   路母冷漠的看着他,依旧没有松手。   过了很久,说:“路时栎,你不要再得寸进尺!这么多年,路家对你问心无愧,照顾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换腺体变成一个正常的omega,你就,别再来打扰我了。”   四面八方的窒息感直逼路时栎。   他仍旧固执的摇头,犹如一头幼小的困兽苦苦支撑,直到路母打开门,就在他以为路母愿意让他进去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妈妈,这人是谁?”   “没事,找错人了,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今天爸爸醒了,陪他多说了几句话,医生说明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那就好,还没吃饭吧,我让刘叔给你做,想吃什么?”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路时栎楞楞地让开,直到门吱呀一声关上。   路时栎茫然失措,站在原地等了很久,终于,门再一次打开,见到刘叔,他重新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刘叔悄悄合上门,低声说:“少爷,虽然夫人让我不要说,但是还是想求你,能不能让成少爷高抬贵手,不要在控告老爷,夫人已经坚持不住了,昨晚一直在咳嗽。”   “虽然你不是夫人真正的孩子,但这些年她确实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   后面说了什么路时栎都没听清,只顾着点头,恍惚间他听见自己说好。   刘叔离开后,路时栎贴着铁门,耳朵隔着门板听室内其乐融融的对话,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落下的前一秒,他看见地上出现一双干干净净的白球鞋。   “哥哥,你怎么不进去?”   转头,路君晨站在身后歪头看着他,最后抿嘴一笑:“对,我都忘了,你不能进去,因为我真正的哥哥回来了。”   “你这个卑劣的冒牌货应该离开了。”   --------------------   本人码字真的好慢,最近又容易走神,请大家督促我,每日认真码字!    第56章 开始赎罪   你这个卑劣的冒牌货。   路君晨的声音在楼道彻响,空间将声音扩大无数倍,重重砸在他身上,压的人喘不上气。   墙皮不堪负重的掉落,路时栎都能听见墙皮跟墙体分裂的轻微响声,挠在他胸口闷得慌。   他咬着唇,挣扎着想要开口,半响,放弃的松下肩膀,略往墙面侧了侧,以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将自己裹在壳里。   示弱的状态并没有让路君晨没有放过他。   omega带着天真的表情,一步步紧逼,把他被逼到角落,状似遗憾的叹气:“真可惜,原来你真不是母亲的孩子,还亏我之前绞尽脑汁的对付你,真是白浪费时间。”   终于,路君晨撕开了表面的虚伪,露出原本的劣根性,毫不费力的用语言攻击路时栎。   路时栎一点也不诧异。可能近期知道的信息量太多了,也可能是他早有准备,以至于面对弟弟的转变,仿佛免疫般没有任何反应。   昏暗的灯光照在两人头上,斑驳陆离。   路时栎垂下眼帘,安静的看着水泥地上的白球鞋,轻轻开口:“那晚是你吧。”   路君晨本想继续刺激,猛不丁听到这句,没反应过来,愣的啊了一句。   “沙滩树林里,打我的人是你。”笃定的抬起头,路时栎没有半点情绪的开口:“给我发短信的也是,故意让我发现你和成遂在一起。”   脸上得意的表情瞬间僵了半秒,很快又恢复,轻笑着摇头:“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明白。”   他没有继续说,路君晨也装傻充愣,故作天真的扬起笑容。   事情真相是什么样的,彼此之间都很清楚。犹如一颗胀大的气球,悬在空中,等待针尖扎破薄膜的时刻。   路时栎异常疲倦的靠着墙,大脑突然变的很清醒,很平静的开口:“腺体是怎么回事,沈筠...是谁?”   空气停滞了几秒,然后他听见路君晨笑了,声音很轻,却尤其刺耳。   他们站在楼梯间的窗户边,生怕他听不清,路君晨特地凑到他耳边,将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在他移植腺体前,医院在信息库找到一个叫沈筠的omega,两人腺体百分之80相匹配。   从来没有人的腺体能达到这么高的数据,路家找到沈筠的时候,原本双方早就谈好了,临到最后沈筠突然反悔,任凭如何威逼利诱都不同意。   那时候他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加之他在毕业典礼后台发生的事,成了压倒路母最后一丝稻草。   当晚,路母用对方家里人威胁,沈筠还是没妥协,最后从楼上跳了下来,路家也趁机让沈筠的弟弟签署了同意书。   从此沈筠死了,连同尸体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路时栎身上的腺体留了下来。   路君晨:“哥哥既然知道了沈筠,那肯定也知道他跟成遂哥的事情吧,你是不知道,沈筠消失的时候,成遂跟疯子一样满世界找,只要听到沈筠两个字,就跟狗一样追过去。”   “直到,知道人死了,就为了给你腺体,被人活生生逼死的。”   说到最后,随着一声惊雷,路时栎白着脸撑住窗台上。   雨水倾斜的洒在他后背,本就湿润的上衣更湿了,吸了水的毛衣宛如沉铁挂在身上。   原来他后颈的腺体,真的是从别人身上偷过来的,难怪成遂这么恨他......   那个叫沈筠的,当时一定很绝望吧。   路时栎强撑着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时候,为什么骗我说腺体是你的。”   “这个啊,因为母亲不让我跟你说。”   路君晨很无所谓的耸肩,然后朝他眨眨眼:“也多亏了这个,让你对我愧疚这么多年,只是苦了沈筠,到最后连个尸体都没有留下,哥哥你好恐怖啊,偷了别人的腺体,还要抢别人的alpha。”   声音阴冷,不断诉说路时栎有多恶心。   靠在窗边的身子摇摇欲坠,路时栎用力扣住窗檐,灰白色墙灰挤进指甲缝里,“上次,你明明说成遂喜欢的那个人,是你。”   “我也没有骗你啊,我们曾经确实在一起过,只是后来分开后,成遂哥才遇见了沈筠。”   路时栎面如死灰,整个人都在发抖,嘴巴泛白的哆嗦,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见他这样,路君晨故作担忧的抓住他的肩膀:“哥哥,你看起来好难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吃药。”   “别碰我!”   路时栎胃部痉挛,甩开他的手往楼下走,走到下一阶梯上停住,背对着问:“成遂什么时候知道的。”   “腺体很早就知道,只不过,前段时间才知道沈筠是被你们逼死的,啊,忘了跟哥哥说,沈筠的事是我告诉成遂的,大概是,我回国那天吧,所以我过敏他才会那么慌,要是我死了,他就永远都不知道了。”   “哥哥那天很难过吧,毕竟,喜欢的人误会自己,想想都难受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路君晨就着昏暗的灯光观察路时栎。   后背挺的很直,身体两侧的手也很自然的下垂。   看不到脸,路君晨有点可惜,插着口袋往楼下走,悄悄补上最后几句:“对了,到现在为止,成遂都以为你们第一次上床,是你做的手段,真搞笑,以你这个智商,怎么可能,说起来哥哥你还真应该感谢我,要不是那晚把你骗到酒吧,你们也不可能结婚。”   “所以,你真是一个卑鄙龌龊的冒牌货,替别人的人生,偷沈筠的腺体抢他的爱人,所以,现在你也该赎罪了。”   本以为路时栎知道真相后会崩溃,谁知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趣的想拉着人转身,路时栎猛的抽回手,一句话也不说,埋头往外走。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路君晨很诧异,隔着雨帘喊。   脚下一停,路时栎在雨里低声说了句话,被鸣笛和水声盖住。最后回头看了眼曾经乖巧懂事的弟弟,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没有时间了......   他没有时间去问早已发生过的事,也没有任何能力去改变,就算真相将他扎的千疮百孔,路时栎也必须自己舔舐伤口。   当务之急,他必须阻止成遂,就算让他做什么都行,只要能让alpha消消气。   就像路君晨说的,偷拿了那多东西,他得赎罪,把这些东西全都还回去。   所以,他有什么资格和时间去唉声怨气,倒不如去做点什么。   omega背影在雨中格外消瘦,也异常坚固,踏着水坑离开老城区。   —   路时栎重回到酒吧,身上湿哒哒的被安保拦在门外。   有人眼尖的认出他是路家少爷,打哈哈的让他进去,错身时,手机里的新闻传进他耳朵里。   “塌方事件还未......成氏起诉一事......将在一周后公开庭审。”   路时栎刻意回避,直到停在包厢前,用力握了握拳头,抖着手刚准备推门,门从里面拉开。   何锡渊见到他很诧异,飞快在他身上扫了几眼,挑眉朝里说:“成少,你家宝贝来了。”   这下路时栎的脸色更差了。   包厢里的人全是那日在泳池里的人,成遂身边坐着的,也是上次那个omega。   成遂懒洋洋抬眸,嗤笑道:“稀客啊路少爷。”   包厢空气很暖和,跟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路时栎一下体验了两种温度,肩膀缩了缩。   局促的往里走了一步,不等他张嘴,成遂蹙起眉头,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第57章 给你六天时间   路时栎的头很痛,空调正对着头顶,吹的他脑子一涨一缩,像海绵似的不断挤压,恨不得将脑内空气全数榨干。   他没有听话的离开,正准备往里走,成遂一把将酒杯扔在地上,一字一句的命令道:“我让你滚出去。”   阴冷、不屑的声音穿过湿透的毛衣,精准的扎在他的躯壳上。   路时栎咬咬唇,继续迈着湿漉漉的步伐上前,隔着吧台对着alpha说:“成遂,我能和你聊聊么?”   成遂冷哼着喝了口酒,昂着头,半眯起眼眸细细打量他,视线像毒蛇一般阴冷,最后用嗤笑用作回答。   瞬时间,诺大的包厢只剩下音乐声,所有人都在看好戏,包括包厢里陪酒的少爷小姐,各路讥讽嘲笑的目光,全数投放在路时栎身上。   手指紧紧抠在一起,膝盖前一团看不清颜色的深色痕迹,将omega的狼狈全盘托出。   路时栎多么希望自己能像刚才那样,转头就走。可现实是不能,如果他又离开,不知道成遂又会做出什么事。   自尊有的时候真是一无是处。   “可以么?”   无人回答,本该热闹非凡的包厢安静的连众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路时栎又很小声的问了一句,还是一室安静。   见状,何锡渊半做和事佬似得说:“要不我们先出去,你们聊?”   成遂没说话,思索良久,起身上前,撩起他额前的头发,露出路时栎覆满难堪的眼眸。   “怎么,原来路少爷跟我还有话聊?刚才不还挺硬气。”   语气冰冷,眼眸冷漠,话里话外全都在诉控他刚才的不识好歹。   头皮被拽的生疼。路时栎一时半会没来得及掩住情绪,受伤的看向成遂,脸上的悲凉无一不在诉说他的难过,更甚至眼底的爱意也赤裸裸的摊开在外。   无法控制的呐呐道:“成遂......”   声音很小,却依旧能让人听见。   成遂含满恨意瞳孔一滞,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手指不由自主的松了几分。   “成遂,手机来电,”何锡渊摇摇手机,示意成遂接电话。   alpha立马将眼底的情绪抹开,手继续收紧,拽的路时栎头皮生疼,最后放下头发,转身,冷冷的下逐客令。“那就麻烦路少爷您等等,现在我可没有时间。”   话音刚落,让人把他拉出去。   路时栎立刻抓住门框:“不用很久了,我很快就说完,只要——”   “行了路少爷,没看成遂现在不想理你?识相的乖乖等着,”何锡渊半推半请的把他拉到门外,离开前又好心的提醒:“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以为成遂把你怎么了,赶紧整干净点,等他出来,再好好说上几句。”   厚重的包厢门缓缓关上。   路时栎在门口等了几秒,确定成遂不会出来,转到洗手间猛的往脸上泼水,撑在洗漱盆上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乱糟糟的头发下双眼充满血丝,看起来特别难看。   鼻子一酸,路时栎立刻又往眼皮泼水。捂住眼眶过了很久,再次抬头,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硬生生勾起笑容,然后转身离开。   —   清晨,天际泛白时,下了一整晚的雨也停了,紧接着天空飘起了小雪,落在地上很快化作雪水,除了车顶灯顶稍稍积雪。   整座城市瞬间多了一抹纯白的颜色。   路时栎睁开眼,正好看见侍从在处理门口的余水。目击对面街角的积雪,他立刻抬起头,一朵雪花轻轻落在头顶,接着又飘在睫毛上。   原来,今年开始下雪了。   他伸出手,细小的雪花落在手心里,过了几秒都没有融化。路时栎好奇的凑近,摸了摸手上的温度,这才不奇怪。   成遂等人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omega蹲在路边,昂着头,纤长的脖颈被拉成一道优美的弧度。   头顶落了几片雪花,睫毛细细颤抖,明明眼皮都要疲倦的掀不开,依旧固执的睁开眼,细细端详整座城市,像刚出生的孩童,好奇的打量,又惧怕的躲在角落里。   他们隔了几米的距离,成遂看不到路时栎抬手在做什么,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青色,手指也不自然的僵直。   眉头一蹙,正要上前,何锡渊勾住他肩膀,凑到耳边略带笑意的说:“啧,没想到路时栎还挺有毅力,等了你这么久,还不赶紧去安慰人家。”   说完,路时栎也转头看到他们,脸上闪过一丝欣喜,起身朝他走来,迈了几步,脚下一滞,用力捶了捶大腿,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   “成遂,你出来啦。”   omega扬起嘴角,眉眼温柔,一点也没有昨晚的凄怆。   察觉成遂在看他的手,路时栎笨拙的手背到身后。   他的手好像被冻伤了,不止发青还红肿,特别的丑,就连他自己也看不下去。   小心翼翼的打量,见成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路时栎一下子慌了,拙劣的解释道:“刚才下雪了,玩了会雪,所以手有点丑,我,我等会捂一下就好了,你别生气。”   他越是解释,成遂的脸色就更差几分,最后,路时栎呐呐的闭上嘴。   见成遂只穿了件薄单衣,本想让alpha披上衣服,想到自己这个样子,硬生生把话憋在嘴里。   成遂是什么人,没有路时栎的提点,总有人会第一时间想到,先前包厢里的omega看外面真的在下雪,立刻懂事的给成遂披上衣服。   泊车侍从此时也来了,李运小跑上前拉开车门迎着成遂上车。一行人也各自上了车,独留下路时栎和酒吧里的少爷小姐停在酒吧。   昨晚淋湿的毛衣被冷风一吹,尤其刺骨的寒,可路时栎像是感受不到似得站在原地,嘴角依旧上扬,却没有什么笑意。   过了很久,路时栎听见李运在叫他,直愣愣的回头,后座的门没有关,从他的角度看只能看见成遂泛着冷光的下颌,菱角分明。   不敢让成遂多等,他立刻弯腰钻进去,像只可怜兮兮的野狗,缩在车窗一角,主动离的远远的不敢叨扰,唯恐惹得人心生厌恶。   车内温度很高,吹的人昏昏欲睡,可路时栎却受不住。   身上的冷意霎时被暖风一吹,鼻子受不住,低声打了个喷嚏,立刻捂住嘴,用余光打量起成遂,见他高高蹙起的眉头,紧张的咽下喉咙里的痒感。   —   车稳稳停在公馆前,成遂没有说话,其余两人也不敢做声,就这么静静听着空调口传出来的风声,陷入沉默。   震动划破一室静默,路时栎紧张的挂断电话,隔着碎裂的屏幕扫见是刘叔的号码。   鼓起勇气说:“成遂,你现在有时间么?可不可以跟你聊几句?”   见alpha抬头,他立马把视线垂下,用更小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开口:“工地的事,你,一定弄错了,爸爸不会做那种事的,能,能不能宽限几天......”   意料之中没有等到回答,路时栎试探性的伸出手,还没碰上成遂的衣角,alpha倏地用力勾住他。   “滚下去。”   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   李运连忙推门而出,临走前贴心的把温度调高。   成遂把人按在皮质靠垫上,掐着他的脖子,冷漠的开口:“我有没有时间,得看你的表现。”   说着把人甩开,居高临下的双手抱胸,淡漠而又讥讽的望着。路时栎整张脸都憋红了,指甲在皮垫上深深留下刮痕。   他低声咳了几身,颤抖着手指摸在成遂腿上,顺着裤腿往上,停在皮带扣上,停了几秒解开。   路时栎用力咬住嘴唇,借着阴影把脸上的难过挡的严严实实,单膝跪在后座上,另一只手攀住成遂胸前,扬起下巴凑上去。   ’啪——’   成遂很大力地甩开,整理好衣服,推开门。   “六天,能不能让我撤诉,就看你怎么做。”   说罢迈着修长的双腿离开。   路时栎还半跪在后座上,身后是暖风,前面是能冻死人的寒风。   过了很久,他掀起眼皮,正好对上李运看过来的视线,对比此时他如此不堪的状态,勉强的笑了笑,执拗的爬起来,踩在实地那一刻,今年的第一场初雪正好也停了。   六天,他有六天时间......   --------------------   今天应该还有一章    第58章 50w买一次也够了   说好的六天,可路时栎什么都没来的及做,就过去了两天。   因为成遂压根就没有回来。   这天,路时栎穿了件西装乔装成公司员工,经过保安时,低头故作调整镜框,躲在人群中蒙混过关,动作迅速的顺着安全通道来到地下停车场。   前两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成遂说了什么,他刚到公司就都会被保安拦住,被迫止步于大厅。   在附近蹲守了一天,才想到这个法子,买了套黑色西装,把微卷的头发拉直,带了副黑框眼镜,果然很顺利的通过。   第一次做这种事,路时栎的心脏简直要提到嗓子眼里,手心紧张的冒汗,正当他松口气时,香槟色超跑从闸口缓缓开进。   他立马躲到墙柱后面,借着旁边的后视镜,看见成遂边接电话边下车,眼看就要走进专用电梯,立马冲上前。   “成遂!”   声音略微耳熟。   成遂转头,一个貌不起眼的omega,抱着褐色布袋,快步朝他跑来。   跑步的姿势很难看,可能怕怀里的东西会洒,omega用手臂小心翼翼护着布袋,身上不合身的西装皱巴巴,脸上的黑框眼镜连着额头上过长的刘海,整个人异常阴郁。   成遂立马皱起眉头,正准备开口,熟悉的信息素先一步传进电梯里。   淡淡的药香布满狭小的梯箱里。闻到这个味道,成遂脸上的疲倦不着痕迹的散去几分,就连眉间也舒缓开。   路时栎跑到电梯口,撑着墙深深吐了口气,抬起头时,扬起笑容把手伸长:“你还没吃早餐吧,我,我特地给你做的。”   “之前,你不是说想吃吃广式早餐,我去外面学了下,师傅说我做的好,你尝尝好不好吃。”   献宝似得把袋子拉开,透明的玻璃盖里面盛满了海鲜粥,隔开的虾饺晶莹剔透,往深处看,还能看见第二层摆满了点心。   等了很久,成遂都没有接。   地下室很冷,路时栎先前淋了雨又吹了风,憋不住咳了几声,连忙不安的收紧手指,涨的脸都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成遂看见他这个样子就很烦。   故作委屈的坚强,实则懦弱的不行。   alpha冷眼看着他,直到有一辆车开过,成遂才施舍般的接过袋子,不等路时栎欣喜,转手扔进垃圾桶。   “说吧,这次要多少钱。”   这话说的很大声,弄的刚下车的人频频往这边看。   路时栎面色苍白,尴尬的低下头,盯着脚下不适宜的皮鞋,低声说:“没,没有,我就是——”   成遂没有心情等他说完,掏出卡甩在地上:“醒了,拿了钱赶紧走!我倒要看看,剩下的几天,你是继续从我这里拿钱,还是能让我改变主意。”   说完踩着卡,乘坐电梯离开。   路时栎眼眶湿润,在泪水落下前,抬头把水汽倒回去,忽略其他人怪异的眼神,走到垃圾桶前,把alpha扔掉的袋子捡出来。   滚烫的粥全部倾斜的倒了出来,虾饺混在白色米粒里看起来特别的脏,玻璃盖也碎了,露出底层的点心。   精心准备的早点,就这么被扔了。   委屈几乎是一瞬间浮现。   我真的是给你送早餐来的,没想要拿钱。   成遂会这样想也不无理由,之前,为了拿钱,他用身体换了50w。   所以,只要做过一次,就会被盖上标签,永远揭不开的那种......   事情回到三天前。   他们订好六天的约定那晚,路时栎接了个电话,结束通话后,他在庭院待了很久,回到卧室时,成遂正好洗完澡出来,见到他就跟没见到似得,若无其事的擦着头发往门外走。   刚打开门,路时栎从后面倏地抱住他。   “成,成遂,我,我们......”   做。爱吧。   后面那几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发抖的移到成遂身前。他不敢看alpha的眼睛,抖着手,顺着腹肌往下走。   心脏跳的很快,一下比一下重,砸在胸腔上,仿佛在提醒他继续往下走。   路时栎忍着颤栗,鼓起勇气踮起脚往成遂嘴边凑。   两人碰上时,成遂愣住了,因为omega下一秒动作生涩的敲开他的唇部,轻轻推着他往床上走,甚至还释放了轻量的信息素。   这是路时栎第一次释放信息素,用来引诱自己的alpha。   能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信息素极其不稳,却仍旧让成遂红了眼,暗哑着声音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路时栎没有说话,用行动告诉对方此时他非常清醒。   完全标记后,alpha跟omega的契合度极高,尤其是alpha,面对omega的信息素,几乎没有抵抗力。   几乎是一瞬间,成遂双眸布满欲。望,根本受不了omega青涩的引诱,翻身把路时栎压在床上。   成遂完全被欲。望所支配的野兽,动作粗鲁,几乎没有在乎路时栎的感受,只顾着满足自身的需求。   床幔颤巍巍地摇摆。   路时栎一向都依着alpha的,很何况现在自己有求于人,更是忍着痛,结束这场没有情感的性。事。   直到最后,成遂好像清醒了些,对上路时栎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愤慨,却又抵制不了信息素的控制。   猛地的把路时栎翻过身,用力咬住他的腺体,力气大的几乎要将腺体咬下来。   撕裂感连着后颈直达头顶。路时栎痛得手指发麻,嘴巴被自己咬出血,铁锈味布满整个口腔。   事后,成遂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前,路时栎从被子里伸出手。   成遂冷着脸回头,见着omega嘴边的血迹,冷哼着甩开。   “等,等一下,”路时栎强撑着坐直,再一次急切的抓住alpha。   “成遂,你,你能,给我钱么。”   这话是几乎用光了他所有力气说的。   没有等到成遂开口,路时栎卸下肩膀,耷拉着起身,满身的伤痕看的人触目惊心。异常卑微的说:“我需要钱,你能给我么。”   沉默布满整个房间,等了很久,成遂烦躁的起来,再度进来的时候,往他身上甩了张卡。   “50w,买你一次也足够了。”   等成遂离开后,他打了通电话。   “钱我拿到了,什么时候给你。”   “一共...50w,你别问我怎么拿到的,总之你快点送过去。”   约定什么时候把卡送过去,结束通话后,路时栎再也忍不住了,捡起地上的银行卡。   卡边缘很尖锐,扎在肉里还是有点疼,路时栎摩挲了半天,最后终于哭了,拿着自己买身得来的50w,用力甩在床上。   “你真不要脸。”   --------------------   又是短短的一章,虽然不太长,但还是想要小星星,好亮好亮,闪闪发光的那种~    第59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   回忆结束,路时栎快速调整好心态,故作无事的捡起黑卡,抱着袋子站在一边等成遂下班,等到晚上9点,alpha都没有出现。   地下室的车辆渐渐减少,每经过路时栎身边都会停一会,询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拒绝第三个人的时候,终于来了位他认识的。   暗红色轿车拐了个弯停在他身侧,路时栎以为挡住道了,往里侧着身子移了移。   “路先生,”beta推开门,快步向他走来。   路时栎转过身,惊讶的看着来人。   “袁小姐?”   来人是成遂的助理,之前来公司找成遂,就是她好心告诉自己办公室在哪里。   见到袁雨柔,路时栎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含糊闪躲,尴尬的拉开一丝笑容,正想着如何打破僵局,谁知袁雨柔又转回车内,拿了件袋子给他。   袁雨柔:“路先生,上回您落在办公室的东西,一直没见您来,就擅自作主收起来了。”   袋子里面装着件奶白色毛衣,是成遂给他买的。   看见毛衣,路时栎立马联想到毛衣的由来。   一个月前,他正在育儿所帮忙彩绘,身上被捣乱的小家伙弄的乱七八糟,正巧成遂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两人见面的时候,成遂看他满身的颜料,立刻嫌弃的让他脱了,开车到Even 店里拿了两套衣服,其中有一件他怎么都找不到,没想到在办公室。   路时栎接过袋子向袁雨柔道谢,分开前,他问了成遂的消息,才知道原来人早就离开了。   不难想应该是不想看见自己。   他抬头看了眼拐角的可视镜。   仪容不整,面色苍白,身上穿着皱巴巴不合身的西装,和脸上的黑框眼镜将整个人衬托得很阴郁。   又内往外散发的颓废将他整个包裹住。   真不知道袁小姐刚刚是怎么认出他的,难怪成遂看到他脸色那么难看。   连忙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白毛衣,大步离开地下室。   ─   “嗯,等会到,不用,你在那边等我。”   成遂挂完电话,没理会其他人的挽留,朝身后摆摆手,迫不及待的松开领带。   刚推开门,身上的酒气被室外的冷空气吹散,粗旷的酒气远远往外传开,除了自身的信息素,更多的是浓烈的威士忌气味。   成遂这会头胀的厉害,看路都有点重影,暗骂了几句,给司机发了个地址。   顺着泊油路绕了一圈,重回到停车点,余光扫见车边的人影,神色一颤,整个人愣住了,下意识加快几步,借着路灯,用力看着那人。   omega穿着咖色呢子大衣,里面套了件白色毛衣,偏着头蹲在车边,身体微微往车底侧,试探性地拿着东西往车底探。   轮胎前面缩了只小猫,瑟瑟发抖的摆出警惕的姿势,妄图用凶狠的眼神吓退‘敌人’,只是身上湿漉漉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   面对递上来的美食,小猫略有挣扎,最后还是没有妥协,无奈下,omega把东西放在地上,蹲着往后推了几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小猫这才放心的舔舐。   察觉来人没有威胁,小猫示好的在omega的手心上蹭了蹭,抬起下巴,对着来人软软的叫了几声。   omega笑眯眯地抱起小猫起身,柔和的侧脸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意外的亮眼,成遂不可置信的开口:“沈筠......?”   抱住小猫的人影动作一滞,久久没有回头。   成遂顿了几秒,又问了一声:“小筠?是你么。”   alpha的口吻很奇怪,不似惊喜反而很惊讶,好像很意外在这里见到。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慢放似得能用肉眼看见漂浮在空中的灰尘。   成遂连呼吸都轻了几分,艰涩的再一次开口:“沈筠?”   omega没有说话,抱着小猫的手臂收紧,勒的小猫软软的叫了几声,没有攻击性的贴着omega。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成遂开始变的很烦躁,又怕把人吓走,耐着性子轻声说:“是你么?”   说到沈筠两个字时,alpha的语气明显带有颤音,与此同时,omega把头往怀里的小猫凑了凑。   远处时不时传来轮胎跟地板的摩擦声,他们隔着几米宽的过道,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惶惶不安。   不安的是成遂。   因为他难以启齿的发现,如果真的是沈筠,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反而内心深处夹着一丝陌生的情绪。   往更深处想,他竟然希望...不是沈筠。   这是什么鬼想法!   成遂捂着额头往后退了几步,用力摇摇头,待眼前清明,握着拳头大步上前。   还没碰上,从靠近的那一秒,成遂就知道不是沈筠,空气中环绕着淡淡的木质香混着一丝药香,这个味道,他只在一人身上闻到过。   路时栎。   成遂生生停住脚,不可察觉的呼了口气,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脸上的紧张散了,取而代之地挂上一抹淡淡的轻松。   很快的,又蹙起眉,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omega抱着小猫往后走了几步,碰倒脚边的纸袋,花束凌乱的倾倒在地,没有察觉,踩着鲜花一直停在墙边。低着头,过了几秒,又昂起头:“成遂,你出来啦。”   见到他脸上讨好的笑容,成遂气闷的点了根烟,抽了几口,扔在地上用力碾碎,力道大得似乎要把地板踩穿。   路时栎丝毫不怀疑,成遂更想一脚踩在自己身上。   路时栎神色自若的笑道:“等了你好久,你终于出来了,怎么喝这么多?胃有没有不舒服?我带了药,你要不要——”   “闭嘴!”   忍无可忍的打断,成遂被一连串的话问到头更疼了,连着原本没有感觉的胃也开始抽疼,带的胸口闷得慌。   怎么会把路时栎看成沈筠?   看来是喝到假酒了,在心里愤恨的骂了何锡渊几句。   想到路时栎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愤怒直直烧到脑袋顶,一双眼眸满是阴郁,俊美的脸庞生生添了几分阴鸷。   偏偏路时栎像是没有看见,在口袋里掏了掏,递给他一张黑金卡,正是白天他扔给路时栎的那张。   成遂冷着脸:“什么意思?”   路时栎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把小猫往上面托了托:“早上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想找你拿钱,就是看你这几天没回家,想问问你什么时候——”   “谁告诉你我在这。”   说到这事,路时栎嗫嚅的不敢说,成遂眉头一瞪,吓得他立刻结巴的开口:“嗯,我,找人问的......”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把卡还给你。”   成遂的脸色更差了,在路灯的加持下,脸上的阴影如同一团黑墨。半响,咬牙切齿的说:“你跟踪我?”   “没有。”   路时栎赶紧摇头,嘴笨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可他的确找人打听了消息。   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托起小猫,对着成遂怯弱而又讨諵風獨家好道:“你看,我刚在路边捡到的小猫,它的左腿好像受伤了,我想带它去宠物医院,对了,以前你不也喜欢养小动物,我们带它回家吧。”   成遂,我们带它去医院吧。   成遂高大的身躯不可控制的晃了几下。   头疼欲裂,在酒精的刺激下,alpha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泛着重影。   路时栎跟沈筠的样子重叠,两人蹲在路边喂猫的场景,抱着小猫笑的样子,在说去医院的时候的笑容,最后,由沈筠消失,化成路时栎局促不安的勉强笑容。   彻底将他从醉意中拉出来。   小猫的左腿确实呈不自然状态,可惜,成遂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后面那两句吸引了,猛地抓住路时栎的手腕,小猫凄烈的喵了一声,从身上摔下去。   路时栎紧张的去捞,被成遂大力甩在墙上,左肩连着肩胛骨被撞的发麻。   “谁告诉你的!”   盛怒中的alpha根本不可控的释放体内的燥感,可不择言的骂道:“路时栎,你给我适可而止,别试图模仿他!就你也配?想要钱直说,要么就像上次那样,用身体换,也就50w一次,老子还给得起!别给我整这些虚了,看到老子就他妈恶心。”   “你是个什么东西,就你?还想代替他?”   路时栎被吓傻了,他根本就没有模仿别人,什么代替的,听的他整个人都懵了,不明白成遂在生什么气。   见成遂提起他用身体换钱的事,路时栎胸口猛地扎进根刺,羞耻感爬满整张脸。   他忍住想哭的念头,第一时间就是道歉,可成遂根本不听,擒在肩膀上的手掌像一把淬着毒的冰刃,能将他的骨头生生劈断。   骂了一阵,成遂突然收回手,颓废的往后退,此时一辆漆黑的车开过,车灯照亮alpha的左侧,路时栎睁大眼睛,惊恐的冲上前把人扑倒,   两人摔在地上,胳膊肘瞬时传来一阵剧痛。   “成遂,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疼,”捂着没有知觉的手臂,路时栎想去查看成遂有没有事。   “滚开!”   成遂毫不留情的甩开他,用背影对着路时栎,语气生硬的说:“以后不要穿白色衣服,丑死了。”   说罢迈着长腿离开。   路时栎转头,见开车的正是李运,从车上下来就不停的给成遂鞠躬,准备向他走来时,被成遂呵斥住。   车尾气无情的绝尘而去,路时栎艰难的爬起来,盯着深色的泊油路面发呆。   过了一会,小猫歪歪扭扭的凑到他身边,用鼻子蹭着他的手指,高高抬起下巴,对着他喵喵叫。   路时栎用没受伤的手把猫咪抱起来,猫咪亲昵的蹭了蹭他,似乎在担心他的手臂,对着胳膊肘又喵喵叫了几声。   “你在担心我么?小咪你真好,不过我一点也不痛,谢谢你啦。”   小咪用软糯的喵声回应。   一人一猫坐在地上,路灯将他们影子拉的很长,孤寂而又落寞的画面被成遂尽收眼底。   alpha闭着眼抵在靠背上,长叹一口浊气。   见鬼,胸口为什么这么疼。   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很快成遂把一切烦躁都归于路时栎的不知好歹。   又想到等会要去沈家,alpha握紧拳头用力砸在车窗上,震得李运心脏一跳,战战兢兢的放慢速度。    第60章 怎么全是路时栎   车快抵达沈家时成遂突然改变主意掉头回公司。   跌跌撞撞冲进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相框看了很久,慢慢抽出照片把折角展开,露出藏在相框背面许久的人影。   照片里的第三人是个omega 。   头发有点自然卷,两鬓的碎发弯曲在额角边,跟其他omega不同,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张扬的笑容,勾着成遂的肩膀对着镜头比了手势。   沈筠。   他的爱人……   死死盯着照片里的沈筠,似乎要将对方的面容印在脑海里,可挥之不去却是路时栎抱着小猫,孤寂、落寞,相互依靠的样子。   成遂用力拽着相片,妄图把某个身影从脑海里扫去。   结果是失败的,他没办法控制大脑不去想。   颓废的摊在地上,成遂拿着酒瓶往喉咙里灌,直到胃受不住也不知痛的喝。   嘴里喃喃低语的叨念沈筠的名字,可脑子还是浮现的是另一道身影。   那么瘦的蹲在街边   察觉自己忘不了,成遂愤怒的把酒瓶砸在地上。   他妈的!怎么全是路时栎!   —   凌晨,砸累了睡过去的成遂被急促的铃声吵醒,不耐烦的拿起手机,屏幕显示是路时栎的电话。   立刻烦躁地挂断,把手机扔在桌上跳了两下滚到地上。   身上的酒气很重,经过一晚的发酵冲鼻的难闻。   成遂嫌弃准备脱上衣,看到手中的照片顿了一秒,视若珍宝的把照片重新夹回相框,这回没有把照片折起来,明晃晃展现在阳光下。   像是提醒自己似的,成遂特地往座位的方向挪了挪,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见沈筠的笑容。   成遂脱下衣服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冲去宿醉后的疲倦,然而昨晚的梦境依旧缠绵不休的纠缠大脑。   明明一直在想沈筠,可最后在他梦里出现的依旧是路时栎的影子。   不止是他的样子,两人相处的场景一整晚不停在梦中循环。两人浇花的场景,在影音室的倾诉,最后到他们在公园游玩的场景。   路时栎满身依赖信任,以及在海边满眼爱意的表白,和知道真相的瞬间,脸上表情层层碎裂。   终于等到这一天,可成遂并没有感到快感,反倒是胸口像被打了一拳,闷得他喘不上气。   他把一切都归于信息素和完全标记的后遗症,毕竟,路时栎身上的腺体是属于沈筠的,而沈筠…才是他所爱的人……   可为什么,他好像很久没有梦到沈筠,反而是路时栎一直不停的出现。   一定是腺体和信息素的影响!   “成遂......”   恍惚间,成遂好像听见路时栎怯弱无助的叫他,迅速睁开眼,绕了一圈没有见到人。   气恼自己白日也会想,低声咒骂了句一拳打在墙壁,骨节破裂,冒出的鲜血很快被水冲淡,顺着水流消失不见。   瞬时间,淋浴间只剩下水声和alpha不稳的呼吸。   成遂烦闷的抱住脑袋,过了一阵抬头撩起碎发。   事情好像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不可承认,自从在海边听了路时栎的告白,他最初的目的似乎动摇了。   再看到文志昊等人戏耍omega时,当即胸口涌上一股暴躁,要不是经人提醒,都要忘了是他要求的。   后来,何锡渊问他是不是把自己玩进去了,对路时栎产生了感情。   他竟然沉默了几秒,对上对方看戏的样子,立刻否认了,接着用更恶劣的口吻和行动证明,他讨厌路时栎。   都是因为他,沈筠才会死,才会消失。   所以,他恨路时栎,又怎么可能会爱?   更何况恨和爱本就是两个字,怎么能混为一谈。   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被假象迷惑,眼前却又浮现在酒吧里路时栎下跪的场景,然后变成omega蹲在路边玩雪的模样,最后是拿着卡躲在被子里哭。   一想到路时栎主动引诱他上床,竟然是为了钱,成遂气的胸口打鼓,恨不得把人抓起来揍一顿,敲开那个蠢货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废料。   竟然敢想出这种馊主意,简直气死他了。   突然,他又想起昨天地下室里,路时栎穿着西装翻垃圾桶的背影,和抱着小猫怯生生问他可不可以去医院。   alpha狭长的桃花眼不可察觉的颤抖。   昨晚,应该摔到胳膊了吧,看表情应该很痛,可他还是走了。   意识自己在担忧路时栎,成遂骂了句脏话。   不断提醒自己路时栎就是个不光彩的小偷,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放过路氏,要么,就是为了钱。   眼眸瞬间冷了,成遂将最后一丝暖意藏的严严实实,然而所有的伪装,在接通电话后,像蜘蛛网般的龟裂。   “请问是路先生的家人么?路先生发生了点状况,现在在市中心医院……”   后面说了什么成遂没听清楚,冷着脸挂断电话,深深吸了口气,披上大衣迈出门。   —   成遂到医院的时候,路时栎还没醒来。   护士换完药水,转身见一个高大俊美的alpha走进病房,身上还带有浓重的烟味,正准备把人叫出去,看清对方的脸,对比患者手机里的照片,知道是患者的alpha,于是对着他简述了路时栎的病情。   成遂没有耐心听,冷声问:“怎么回事?”   “成总,没想到真的是你,好巧好巧。”   从门外挤进来个beta,从身上穿着的老旧的棉袄能看出此人并不富裕。beta搓搓手,对他谄媚一笑道:“是我,路先生是我救的。”   beta迫不及待阐述救下路时栎的经过,其中特别将自己的英勇事迹往上夸了几个台阶。   成遂受不了对方的自吹,不耐烦的让人说重点,这才明白事情的经过。   先前,路时栎抱着猫去宠物医院,在岔路口遭到几人的攻击,目击者很快把人制止,报警后把人送到医院。   施暴者都是工地塌方受伤者的家属,跟了路时栎几天了,昨晚见他一个人不方便,还抱着猫往医院送,气不过他家出了这么大事还能这么悠闲,冲动之下动了手。   路时栎一时不慎,被砸伤了头。   送到医院时,整张脸都都是血,好在除了皮外伤和轻微脑震荡,没有其他大碍。   beta还在不停休的说费了多大劲才把人送到医院来,成遂把钱甩对方身上把人打发走。   房间里拥挤的摆了三张床,成遂从来没来过这种病房。   水盆水壶搁在床下,嘈杂的电视声发出沙哑的电流音,要不是空气中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成遂简直都要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最靠窗边的床躺了个beta,左脚吊在半空中,嘴里咬着水果好奇的看着他们,被成遂瞪的收回目光。   嫌弃的往里走了几步,这才看清路时栎闭着眼,躺在中间那张床铺,额头上的绷带格外刺眼,扎的成遂太阳穴生疼。   原本纯白的毛衣沾了血迹,还裹了灰尘,脏兮兮的扔在床边的凳子上,   昨天还满是劲的给他送早餐,这会像没了呼吸趟在床上昏迷不醒。   良久,成遂走到窗边打了通电话,再度返回病床边,弯腰撩开路时栎的碎发,看着抱扎整齐的绷带,深深叹了口气。   这么蠢,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omega脸上的血迹还没擦干净,成遂用手指在上面蹭了蹭,察觉手底有动静,立刻收回手,往后退开。   下一秒昏迷的人睫毛动了,挣扎的睁开眼。   醒来的路时栎看见成遂时,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眼底闪过一丝迷茫,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往alpha的方向抬。   “成遂?”   先前刻意讨好的口吻消失不见,有的只有委屈和难过。   敏感的察觉成遂没有不悦,路时栎鼓起勇气去拽alpha的衣角,还没碰上,就被不作声的推开。   眼眶瞬间湿润,生怕成遂会走,撑起身往床下走,被进来查房的护士呵斥住。   “唉,你别动啊,脑震荡可没那么容易好,赶紧躺下,想不想吐?脑袋还晕不晕?”   omega反应很慢,到还是乖乖坐了回去,唯有眼睛一直盯着成遂不放。   护士看他这个样,识趣的收拾好东西,快速检查状况后离开。   剩下他们单独在一起。   这回路时栎也清醒了,在漫长的沉默中,率先开口:“你怎么来了?我没事的,就是送小咪去医院的时候没注意,就——”   铃声打断他后面的话。   成遂没有接,掏出手机看了眼,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一变,甩下一句:“我很忙,以后这种事别打电话。”   “等下——”   走到门口时停住脚,路时栎暗下去的眼眸猛然一亮,接着被对方后面的话生生掐灭,面如死灰的拽紧被子。   成遂背对着他说:“还有2天,就算你把自己弄死了,也不会改变我的想法,苦肉计对我没用,倒还不如换种方式,还能有点希望。”   与此同时,护士拎着宠物箱走了进来,正巧听见这句,差异的抬头,对上成遂的眼睛,生生闭上口中的话。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放下箱子离开,走到护士站时,又看见alpha站在走廊尽头,脸被阴影整个罩住。   真是个奇怪的人。   她端着药水再度返回病房。   omega抱着宠物箱,隔着可视板跟小猫说话,嘴里念叨着他没有、痛不痛、很快就好了之类的话。   听的护士满头雾水,最后去隔壁房换药时,电视在放新闻,屏幕播放的照片,正巧是刚才散发出生人勿近的alpha。   护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个是成家的少爷啊,那病房的omega,就是路家那位了,难怪两人相处的那么奇怪。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成遂刚才的表情,太奇怪了。   --------------------   头脑不清醒的一天,好像跟成遂一样脑子被酒灌醉了,晕乎乎笨兮兮的……    第61章 成遂,你不要忘记沈筠   成遂坐在驾驶座上,修长的手指压在方向盘上敲击,良久,推开门站在车边点了根烟。   深邃的眼眸透过烟雾注视对面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细细打量几年未见的区域。   黑口区。   除去表面虚假的繁华,掩盖底下的罪恶和肉*呼之欲出。   成遂狠狠吸了口烟,吐出烟雾的同时轻轻叹了口气。   时隔几年,终于,又一次踏上黑口区这片区域。   熟练的穿过1号街口,成遂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不等敲门,铁门从里拉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沈亚宁拎着袋子被门口的人影吓了一跳,看清是成遂,热情的邀请人进门。   进门后成遂没有坐,拿出张卡放在桌上。   沈亚宁立刻推回去:“成哥,让你来真不是要钱,这段时间你对我们已经够照顾了,只是房子被爸爸他们买了,堂哥留下东西我不知道放哪里,思来想去,还是给你好了。”   说完走到里屋拖出一箱东西。   里面全是沈筠读书时的笔记和摄影留下来的影集,最贵重的东西就只有放在摄影包里的单反。   款式很老,看起来也不值钱,确是沈筠当年省吃俭用攒下来买的,从保管程度来看,应该很宝贵。   除此之外,最下面压了本相册,珍惜程度,甚至比相机保管的更好。   成遂拿出相册,拂开盒子上的灰尘,打开盖子,露出里面深蓝色的皮质册集,最中间烫金字写着:My angels——沈筠&沈蘅。   对于另一个人,成遂一点也不陌生。   沈蘅,是沈筠常挂在嘴边的弟弟,也是他最愧疚的人。   沈家兄弟从小父母双亡,留下他跟弟弟寄养在沈亚宁家。   年幼时,沈筠带着弟弟在后山玩,太阳落山后,3岁的小沈蘅不见了,什么办法都想了,人还是丢了,于是这件事成了一根刺,深深扎在沈筠心上。   成年后的沈筠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弟弟,结果一年年过去,失望一次次大过希望,就连成遂也参与过,可沈蘅就像石沉大海,彻底消失在人海茫茫中。   成遂沉思许久,翻开相册,入眼的是一大一小的身影。   小的坐在凳子上,大的从后面抱住弟弟,两人脸贴脸,朝着镜头咧开嘴角。   两兄弟其实长的不太像,哥哥的脸型略微圆润,弟弟的下巴稍尖,看起来很瘦弱,唯一相同的除了眼睛便只有自然卷的头发,像羊毛一样顶在头上。   “那个是蘅蘅,”沈亚宁见他一直盯着照片没吭声,开口说道。   认为成遂是想知道沈筠的事,沈亚宁倒了杯水放在桌上,跟成遂聊起往事,其中还包括沈家兄弟的趣事。   说到最后,沈亚宁眼角布满水汽。   低头调整了下心态,抬头时,眼底的悲伤消失的无影无踪,半愤怒半难过的恳求道:“成哥,求你一定要给堂哥报仇,他那么好的人,就这么被人逼死了!到最后,我连他的尸体都没见着!”   “还有那个路时栎,拿着堂哥的腺体活了这么多年,他倒好,活的开开心心,可我哥呢?!落得这么个下场!成哥你一定要帮堂哥报仇!”   嘴里一口一个报仇,成遂没说话。等沈亚宁歇斯底里的吼完,才发觉alpha一直在看着相册。   急忙收住口。   他怎么忘了,成遂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自己刚才在乱说什么。不安的观察成遂脸上的表情,可惜没看出任何情绪。   临冬,空气中的水分被抽干似得很干燥。   跟黑口区其他房子不同,沈家老宅是那种平房,门口院里种了棵桂花树叶子全都掉光了,光秃秃的没有半点人气。   冰霜爬满玻璃窗,朦胧的照出两人的影子。   等了很久,成遂开口说:“尸体去哪里了。”   “不知道...换完腺体,就不见了......路夫人说给堂哥找了个好地方,但是,但是后来我们又去问的,一直见不到人——”   “为什么要签字!”   成遂猛地抬头,双眸迸发精光,直视沈亚宁的眼神无比犀利。   沈亚宁被看的往后退了几步,心虚的低下头,羞愧的低声说:“因为,那时候...我们缺钱。”   钱钱钱,又是钱!   成遂生气的把桌子踹开,怒吼道:“为什么不来找我!就为了钱,你们就把沈筠买了,你们有想过他的意愿么?!为什么擅自作主!”   没人能阻止暴怒中的alpha。   除了沈筠留下来的箱子,室内所有的摆设全被成遂砸了个干净,沈亚宁不敢阻止,把自己缩在墙角不去触碰alpha逆鳞。   砸完后,成遂像是被抽掉筋骨的野兽,瘫在墙边奄奄一息的舔舐伤口。   经过刚才的风卷残云般的扫荡,没有地方能下脚,沈亚宁瑟瑟发抖的拾起落在地上的照片放在桌上。   成遂抬头,从侧面看过去,上面正是他和沈筠还有赵琦的合照,这张跟他办公室里的是一样的。   许是不怎么接触空气,四角没有氧化发黄。   成遂拿起来看了很久,盯着omega脸上的笑容,十分安静的开口:“沈筠走的时候,痛不痛苦。”   沈亚宁垂下头,轻轻回:“从那么高的楼跳下来怎么可能不痛苦,就连后悔都来不及。”   成遂倏地握紧拳头,然后摊开掌心把脸埋在里面,睁着眼睛透过指缝对上沈筠的笑脸,怎么也想不透,沈筠那么开朗耀眼的人,为什么会选择没有回头的方式离开。   选择跳楼,是最没有办法后悔的,就算中途想回去都没有办法。   他痛苦的闭上眼,脑子浮现最后见到沈筠的场景。   omega笑着对他说找到弟弟了,还问他穿什么衣服,自己跟小时候像不像,蘅蘅看见他会不会认不出了。   他难以想象,当沈筠满心欢喜走到医院匹配血型,资料进入医院信息库那一刻,就已经被人盯上腺体。   从无奈答应到最后竭力不从,甚至选择用死来解决。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真相被掩盖在重重迷雾之下。成遂很内疚很自责,当年,沈筠跟他说去医院时,自己为什么没有陪着他一起?   如果我陪他去就好了,那沈筠就不会被路家找到,也不会被人夺去腺体。   都怪他。   想到这里alpha红着眼往墙上砸去,本就有伤口的骨节这下裂的更开了。   两人的眼睛都红红的,尤其是成遂,整个人陷入难以自拔的困境中,在里面挣扎、叫嚣着。   沈亚宁看不过去,别开脸,安慰道:“成哥你别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哥哥最后的愿望就是找到蘅蘅,如果成哥你帮他找到,我想他在那边也会很开心的。”   —   临走前,成遂只拿了相册跟单反。沈亚宁站在门边,看着alpha沉默离开的背影,开口把人喊停。   “成哥!”   成遂脚下一停,微微转头,高挺的鼻梁泛着冷光。   沈亚宁想了好久,搓了搓手,轻轻说。   “你能不能别忘了哥哥,如果连你都忘了,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话音一落,成遂身体晃了晃,重重嗯了声,迈着步子坚定地离开。   黑色大衣消失在街角,余留寒风凛冽的呼啸。   离开沈家之后成遂没有马上离开,沿着街道走到河岸边。   河水急促的往下流游,裸石零零散散落在两岸。   成遂跨上桥,望着脚下的流沙小岛,仿佛看见沈筠在下面朝他挥手。   再一瞬间,又看见沈筠倒在血泊中,紧接着就是无力的躺在手术室中,明明还有呼吸,周围的人却只想着取他的腺体。   最后剩下后颈血淋淋的伤疤。   你别忘记他——   这几个字像魔咒一样在围住成遂,顺着空气飘进身体各个部位,无处不在的提醒他不要忘了沈筠。   成遂猛的往后退,手上的东西全都洒在地上。   单反、相册,还有...他的手机,上面赫然显示13分钟前,路时栎给他发过一条短信。   他捡起手机,手指停在上面许久都没有按下,脸上闪过一丝困惑,然后变得茫然,最后闭上眼。   桥梁上的路灯从上照在alpha的脸上,睫毛在下眼脸上投出一层阴影,成遂再度睁开眼时,眼里所有的情绪消失殆尽,余剩下冷漠,淬着寒意。   他怎么可能会忘,永远都不可能忘。   视若珍宝的捡起单反,手指一滑,毫不犹豫地删掉短信。   转身离开桥时,alpha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黑色暗影,冷寂、孤傲。   冷风吹来成遂暗哑的声音,散在空气中久久没有散开。   “嗯,找我说的做,全部放出去,不留余地,全面打击……”   --------------------   沈亚宁不是新人物哦,前几章出现过~   顺便求个海星评论呀,争取明天继续更!    第62章 可以去死啊   听到新闻的时候路时栎正办完离院手续。   头顶广播一字一句的播报消息,他提着宠物箱静静走到电视前,不可置信的看着里面的画面,手上原本轻飘飘的单子压得他都要喘不上气。   医院大厅的暖气很足,跟外面简直是两级对比,可路时栎却觉得浑身发凉,冷的他手心直冒冷汗。   电视里,成遂一袭深色西装坐在沙发上,手指搭在膝盖上,嘴角漫不经心的勾起一丝笑容,明明带着笑意,却让人感受不到人和温度,精致的五官都淬着寒意。   面对记者的穷追不舍,alpha没说话,等提问环节结束,才施舍般的抬头。黝黑如墨的眼眸仿佛能穿过镜头直射到路时栎身上。   他几乎下意识往后退,撞到路人还被骂了几句。   小咪待在宠物箱里焦躁不安的喵叫,路时栎没有心思安抚,低头哄了几句,再度抬头成遂已经消失在镜头后面,余留下助理面对镜头。   袁雨柔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的陈述有关事件。采访很简短,几乎只有10分钟时间便匆匆结束,可说出来的信息量却非常的大。   有关路氏偷税漏税的证据直接大咧咧摆在明面上,还有工地塌方的整个事件,以及高层撞死人逃逸的旧事也被捅了出来。   用成氏的话来说,就是见不得路氏卖惨博同情,不忍真相被掩盖。   新闻画面一转,到了路父住院的病房,执行人员从里面推着移动病床离开中心医院,路母面色苍白的跟在后面,等路父被推上车时,再也承受不住昏倒了。   跟路时栎有过一面之缘的omega神色慌张的接住,涨红了脸叫医生。记者见缝插针的对着曾经高高在上路夫人拍摄,同时,也对准陌生的omega。   暗道。为什么刚才有人叫这个人少爷,原来的路时栎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出现?   嗅到爆点的记者像闻见肉香的狼犬,疯狂对着几人拍摄,一片混乱下,冲在最前面的记者的摄像机被打掉了。   这下更说不清了。   画面到这里就已经终止了。   路时栎后脑勺更疼了,就连昨天接好胳膊都隐隐钝痛,抱着箱子疾步躲到角落。他不相信父亲会做这种事,一遍遍拨打电话,算最后终于接了。   没等他问事情的真相,就听见刘叔说路母在急救,这下他彻底慌了,要问的事全都忘的一干二净,准备去陪路母,结果听到电话那头突然出现的omega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该用什么身份去探视?   不,他什么都没有。   颓废的结束通话,路时栎很用力握紧手机,想了许久,重新打了个电话,静静听完对面的说话声,沉默的挂断,招手拦下出租车,来到成遂公司楼下。   —   冬日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没有刺皮的灼热感,却照得路时栎心焦,尤其是后脑勺上的伤口,几乎要被太阳烤焦了。   为了更好的清理伤口,医生把他后脑勺一小块头发剃了,咋眼的白色绷带远远看去就很触目惊心。   他已经在楼下等了3个小时,没有见到成遂出来,也找不到机会进去,为了不错过人,硬生生在最中央站了这么久。   保安拿着对讲机直盯着他,似乎路时栎只要有一点动静,手上的电棍就能敲上来。   不用想,一定是成遂特地跟下面的交代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警惕一个伤痕累累的omega。   周围打量的目光很肆意,路时栎像是感受不到,执拗的挺直腰,昂着头往里张望,终于,看到成遂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成遂的表情很凝重,对着电话里快速说话,后面跟了好几个部门主管,个个夹着包垂头丧气的跟着。   “成遂!”见到人出现,路时栎立马走上前,被盯了很久的保安左右拦住。   听到声音成遂顿了一秒转头,看到路时栎就跟见到陌生人似的,脸上表情没有半点变化,施舍般的挑眉,似乎在诧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路时栎妄想挣脱保安的辖制,动了几下没挣脱开,只能就着姿势开口道:“成遂,我能不能跟你说几句话。”   本以为成遂会拒绝,他早就想好下一句该说什么,谁知成遂很爽快的答应,收起手机,“2分钟。”   他吞了吞口水,飞快看了眼后面的主管,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他要说的事,不大想让其他人听见。   成遂可没什么耐心,见他半天不说话,沉声说还有一分钟,急的路时栎不管不顾的开口:“你不讲信用,明明没有到时间。”   此话一说完,成遂眼睛冷冷的斜着看向他,眼底的讥讽十分扎人。   “不讲信用?”成遂冷笑道:“我是答应给你6天时间,可并没有说,不会对付路氏。”   明明不是这样的!   路时栎想反驳,张张嘴,又无力的闭上。他能说什么,成遂讲的并不无道理,当时确实只是说给六天时间撤诉……   巨大的恐慌将他整个包裹住,路时栎手指发麻,几乎都要抓不住箱子。   而成遂像是打击不够似得,半眯起眼眸,十分轻描淡写的开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我直白的告诉你,就算给你一个月半年,都不可能让我撤诉!”   “再看看你这几天做了什么事,能值得我放弃起诉?送早餐?打几通电话?还是继续把头摔破装可怜?路时栎,你也就这点能耐,什么都做不了,就你这个样子,活着简直让人倒尽胃口!”   无情冷漠的话一声声砸在他身上,几乎要把人砸进地低。   路时栎难堪的抱紧宠物箱,凭借着小咪的叫声,才能堪堪稳住。   等了很久,就在成遂准备转身离开前,路时栎很轻的说:“是...不是,我把,我把腺体还给你,你就能放过爸爸......”   哪成想成遂更生气了,暴躁的上前拽住他的领口,瞳孔睁的很大,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压下心底的颤栗,路时栎颤抖地重复完,alpha毫不留情的甩开手,用下巴指着他,“永远都不可能!”   “除非,你把沈筠还给我。”   这怎么可能。   路时栎眼眶发红,知道alpha在为难他,同时,胸口涌上一团愧疚,都是因为他。   手指不可控制的交叉扣着,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留下浅红的月牙印,路时栎咬住下唇,低声下气道:“我…我没……办法让他回来。”   成遂恶劣的勾起嘴角,附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当然知道,或者……”   说完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独留路时栎面如死灰的站在原地,满脑子都是alpha最后的六个字。   你可以去死啊——   手指一松,宠物箱重重摔在地上,小猫凄惨的叫声吓得路时栎连忙把它抱出来。   --------------------   大概率还有几章虐,不过放心,现在成作精有多作,后期就有多惨,要一视同仁的~    第63章 活着,真是一个笑话   初雪过后天气迅速降温。   行人裹上厚厚的外衣,露在空气中的耳朵薄红,甚至连呼吸中都带着雾气。   医院十字路口排了条长龙,轮到路时栎他们过斑马线时,前方突然冲出一辆自行车。   司机猛的刹车,他跟着惯性往前倒,额头磕在硬皮质后座上扯着后脑勺钝痛,手边的宠物箱也滚到前面。   坐稳后连忙捡起宠物箱,里面早已没了小咪的影子,可路时栎依旧小心地放在手边,然后扭头,看了眼逐渐变小的医院大楼。   小咪他刚才还给它主人了。   根据小咪脖子上的号码,他联系对方约在医院见面,确定来人真的是小咪的主人后,十分不舍的还给对方,拎着空了的宠物箱转到住院部。   在打听路母病房时,路时栎被护士用质疑的目光看了很久,还是另一名护士告诉他房号。   临走前,护士埋怨同事随意透露病人消息,随后被告知说是路家儿子,诧异的看着路时栎走远的背影。   后面说了什么路时栎一概没听见,刚靠近病房,被刘叔无奈地拦在门外,无论怎么说,都不让他进去。   两人在门口僵持了很久,直到omega从里开门。   “你走吧,以后不要过来了,现在记者这么多,你也不想被人拍到,打扰妈妈休息吧。”   omega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就连看他的眼神都没有半点怨恨,却让路时栎瞬间白了脸,心生愧疚的垂下头,久久不敢跟对方对视。   毕竟,他这个冒牌货面对正主,怎么能做到理直气壮。   整整难以形容的心情充实全身,路时栎难堪的想把自己藏起来,可是,他真的想知道母亲怎么样了,想确定人有没有事。   透过门缝看见病床尾部,盖的严严实实,半点影子都瞧不见,路时栎往前走了一小步,再度被拦住。   路时栎低下头,小声说:“刘...先生,能不能让我见一下母...路夫人。”   omega叫刘木森,听到他口误,脸上也没有一点变化,就算面对夺走他身份的冒牌货也都神色自若,客气的拒绝:“不好意思,现在不太方便,你还是先回去吧。”   “那...路夫人现在还好么?”   “多谢关心,脱离危险期了。”   话说到这,已经很明显在赶人,他要是再不识相,只会惹得人更烦。   路时栎尴尬的离开,躲在楼道里,妄想寻到机会能进去看看母亲。   期间看刘木森有条有理的打点,甚至面对公司来人也不露怯,对偷溜进来的记者更是客客气气的把人弄走。   一点破绽都没有显露出,相比之下,自己真的太难看了,明明两人经历相似,为什么性格一点也不一样?   原来真正的路孩子,不管经历了什么,都是如此优秀,跟他真的一点也不一样。   刘木森在回路家前过的很不好。   小时候被绑架后,他扭转了好几个家庭,最后被送到了私人福利院。   明面上是福利院,底下干的却是人口贩卖的勾当,所以里面的小孩根本得不到好的照料。而且每月都会有小孩失踪,又或者是意外死亡。   也不知道刘木磊是怎么用omega的身份留到18岁,直到在一次去医院治疗时,跟路母迎头撞上。   想到这里,路时栎拎着箱子往门外侧身,很认真的打量刘木森,见他跟路母相似的眉眼,能想象到当时路母是何等的震惊。   因为两人长的实在是太像了,无论当时是谁,只要见过他们,都会产生强烈的疑惑,转而思索两人有什么关系。   所以路母暗自把刘椽叫回来,瞒着所有人着手调查。   谨慎的私下抽血化验,暗暗查明当年的绑架案,以及路时栎回路家前后的所有事,终于,她十分确定,路时栎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在医院遇到的青年。   至于为什么挑上路时栎,除了两人年纪一致又都是omega,大概是因为他们都曾被关过南城最大的人口贩卖组织。   当年,有人故意将两人身份对换,假的回了路家,真的去了福利院遭罪。   挑事的人,是路二老爷。   至于目的无非就是憎恨路远维夫妇。   十多年前,路二挪用公款后又醉驾撞死人后肇事逃逸,被董事会联合除名,除了留在名下的房产,几乎没有多余的金钱来源。   对于开销大手大脚的路二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却在得知路远维夫妇准备收养小孩,把自己的孩子送过去。   估计从那时候开始,所有针对路远维夫妇的报复就开始了。   公司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工地出事前,路母开始着手调查,苦于涉及的内容太多,寻找证据变得异常艰难。   又逢上路氏受创、路父受伤,没有精力去细查,唯让人有一丝安慰的,就是她真正的孩子回来了。   喜极而涕的迎回刘木森,心疼他受苦的同时,也把路时栎在心里的位置逐渐透明化。   甚至还半有点埋怨路时栎夺取她跟亲生孩子的相处,丝毫没有在意,被领回路家,一切都不是路时栎能做主的。   没人在意路时栎是否自愿,都只会谴责他偷取别人的人生,享受属于别人的疼爱。   至于路时栎到底是谁的孩子,父母又是谁,无人知道,只需要明白,被丢弃的棋子,也就失去存在的意义。   —   车子穿过大半个城市游走在江边,计价表的数字越跳越高,在过三位数时,司机终于忍不住说:“小伙子,你到底要去哪里,都绕了这么大半天了,能不能给个准数,我还要赶着去交班。”   不等人开口,又隔着后视镜继续说:“伴侣之间吵架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啥事说开就好,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要不你告诉我个地址,把你送回家。”   很显然司机也察觉这个神情落寞的omega心情不好,喋喋不休的劝导。   路时栎没有打断,默默听完后笑着道谢:“谢谢你师傅,把我放在前面图书馆停下吧。”   司机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奇怪,最后还是把车停在路口,等人下去前,多嘴又说了句:“小伙子,千万别做傻事,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路时栎点点头,付完款,推门走到图书馆。   自从休学后,他已经很久没来了,依稀记得读书哪会,他总是喜欢周末待在这里,一坐就是大半个下午。   跟记忆里不大一样,图书馆门口重新上了漆,顶上换了块招牌,规模好像也扩大了,阅读区增加了很多位置,只不过人少的可怜,几乎都是空的。   路时栎也不是来看书的,只是想起上次段小蕴跟他说自己要过生日了,问他能不能参加生日派对。   生日当天他在海边,拿小怡手机跟他通话时,透过网线都能感受小朋友的难过,路时栎抱歉的保证回来给他带礼物,段蕴故作大气的说不要,让他在外面好好玩。   语气可怜巴巴的,以至于后来小怡给他打电话,狂笑着说她从来没见过小家伙这么委屈的样时候活像个被人抛弃的小狗狗。   想到这里,脸上拉开一丝微笑。   小朋友还跟他说报了绘画班,想不到送什么东西,正好送一套彩铅好了。   钻进文具区,挑了套儿童专用的环保彩铅,又绕过架子选了套相册回到收银台结账。   外面飘起细雨,路时栎没拿伞,被困在门口,瞥见旁边的咖啡馆,把礼物挡在肚子下面弯腰跑进去。   里面是diy咖啡馆,可以选择进吧台做,也能让店员教,路时栎也是想找一个地方躲雨,随意点了杯坐在角落。   等待的过程中,路时栎拿手机翻看照片,里面存了很多段蕴小朋友的照片,除了亲子主题那天拍的,还有很多是他找小怡要的。   也不知道小怡从哪里找的,除了育儿所还有很多在别的地方拍的,更甚至还有缩小几个型号的小小段,光着脑袋流着口水,还有单独拍的小脚丫。   越看越欢喜,路时栎又转回图书馆买了更多工具,正巧咖啡馆边上有自动打印照片机,连上手机把照片逐一打印。   就着馆内灯光,路时栎把照片剪出不同的边框,从小至大的贴在相册里,每过个年龄阶段,抬笔在上面留言,写下寄语。   咖啡冷了,铺在上面的奶沫往下塌,光是看,就很影响味蕾。   路时栎一直保持低头的姿势,脖子胀的酸痛,放下笔撑了撑懒腰,拿起咖啡喝了口。冷掉的咖啡苦的整个喉咙都充实着涩味。   果然,他还是喝不惯咖啡,尤其是冷掉的,简直太苦了,为什么有人会这么喜欢喝。   不过一苦人倒是清醒了。   揉揉着眼睛继续制作,直到所有页面填满,拿起相册一面面检查,确定没有问题,把相册放进盒子里盖上,用绸布不慎熟练的打了个结。   结特别丑,瞬间降低好几个档次,无奈,只好厚着脸皮救助店员。   店员问清楚送谁的,从后台拿了一小撮干花,在袋子上系了个很漂亮的结,还额外送了一小束花。   完成相册后,路时栎把剩余的照片收拾好塞进袋子,最边上的照片滑出来落在地上,顺手弯腰捡起,翻了个面。   瞬间,路时栎脚有点发软,撑着桌子立直时眼前发黑,勾着杯子带到地上,啪嗒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褐色液体流满一地,有的还溅在腿上,他下意识裸手去捡,被赶来的店员制止。店员匆忙拿了篓子跟拖把,把碎片捡起来拖干净,三两下打扫干净。   路时栎突然有点难过,为什么他总是把事情搞砸,笨手笨脚的太蠢了。   沮丧的道歉,店员摆摆手说没关系,让他有什么需要可以让她帮忙,离开前担忧的问:“先生,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又一个人。   难道表现的这么明显?   路时栎摇摇头:“没有,我,刚有点低血糖。”   “那您如果有需要可以叫我。”   “谢谢。”   等人离开,路时栎把藏在身后的照片露出来。里面是他和成遂,拍照地点是亲自活动那天。   alpha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除去嘴边的弧度,路时栎发现对方眼里没有半点温情。   瞬时鼻子发酸,就连视线也变模糊,在其他人注意这里前,把脸埋在臂膀里用力蹭了蹭。   好吧,他终于承认,这段时间他真的好累,接二连三的真相都快要把他都要砸进深渊。   父母是假的,名字和身份都是顶替别人的,所以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他的父母是谁,他的家…在哪里。   他已经没有自己的家了。   毕竟,他的alpha也是别人的。   世界这么大,A市这么大,竟然没有一个地方容纳的下他。   路时栎苦涩的憋住眼泪,垂头看向照片,盯着成遂的脸看了许久。终于,他该从虚假的幻境走出来了。   也该从先前的爱意中走出来了,承受属于他的债。   可是这一切都不是他自愿的,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怪他,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因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拿了别人的东西?   沾沾自喜、傻不拉几的故作聪明、不要脸,简直太恶心了……   其他人也是这样看他的吧,大家一定是这样想的。   一想到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路时栎就撑不住了,肩膀高高耸起,抽出一只手盖在后脑勺上。   自己活着,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64章 尘埃   事情过了这么久,路时栎终于在这一刻情绪失控,先前的故不在意,其实只是他善于把任何伤害过滤,拙劣的保护自身。   路时栎紧紧咬着牙,把头埋得更低,纯黑的眼眸闪烁着不解。   他不明白,明明只要乖乖的不惹事,周围的恶意就会少很多,可为什么,只多不减。   在没被送回路家时,他从记事起就一直关在南城。   不足十平方的狭小笼子里关了十几个小孩,仅用一层黑布盖在笼子外面,每逢下雨,他们就会瑟瑟发抖把自己抱紧。   因为这样,才能减少身上被雨水淋湿的面积。   干瘦的身躯满是污渍,大家每天最盼望的就是洗礼日。   会有人带他们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就连头发都梳得很整齐,实在梳不开的,就会被剃光头,路时栎就曾有幸被剃过。   那次是他第一次参加洗礼日。   上面觉得他是个omega,准备给他好好收拾一番,谁知路时栎原本漂亮的自然卷长发,变的特别脏乱,弄了半天都梳不顺,正逢外面来人,只好把头发全都剃了,把人推到前厅。   前厅跟他们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灯火辉煌,内饰装修的富丽堂皇。   他们一行6个小孩站在最中央的台面上,灯光灼热地照在他们身上,亮的眼睛都睁不开,不适地用手挡眼睛,立马会被鞭子抽,害怕的放下手,战战兢兢挺直后背。   台前坐了很多人,脸上带着各类野兽面具,只余一双双眼睛露在外面,迸发出骇人的光泽。   姿态傲慢、眼神贪婪的看着他们,遇上瞧上眼的,‘野兽’身后候着的侍从就会举起号码牌。   他们6个人全都是omega,路时栎很显眼,只因他顶着一个光头,在其他打扮漂亮的小伙伴的衬托下,很讨人嫌。   结果就是无人选上路时栎,他又被重新丢进笼子里。   第二天,又被抓出来被狠狠地打了一顿,因为有人说他看见路时栎偷偷藏了东西,并且在参加洗礼日前,故意把头发弄脏。   当年路时栎关进南城时年纪很小,没人注意他,直到某次点人数时,首领一看到路时栎就被吸引住。   除去人瘦了点,相貌相当的好看,尤其是长到肩膀的头发,衬着怯生生的黑眼睛,就像个娃娃。   这种相貌很讨喜,所以特地让把路时栎头发留长,还获得每日都能洗澡的‘特权’,就因为这事不知道受到多少欺负。   毕竟大家都生活在泥潭里,却偏偏有人可以每天都很干净。   凭什么?   有妒恨就有欺凌,尤其是同样悲惨的日子里,看到有人比自己过的惨,简直能安抚被扭曲的情绪。   于是路时栎度过了一段很悲惨的日子,被殴打扯头发都是小事,接连几天吃不上东西,没人理他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明明都被关在笼子里,其他人互相依靠,渡过漫长而毫无希望的日子,只将路时栎剔除在外。   小时候不懂,只觉得是不是他不听话,看起来不乖巧,所以没人跟他说话?   于是他努力讨好每一个人,面对某些恶意只要笑脸相迎,过个几天,大家的态度就会好很多。   路时栎真的很努力在活着,小心翼翼的生活,害怕走错一步,就会被讨厌,被丢弃。   就在他终于以为寻得属于自己的家,可到头来,还是能随手被丢掉。   那么微不足道,如同空气中的尘埃。   那段日子太深入骨髓,所以直到现在,他都用那时候学到的自我保护方式,来包裹被扎的千疮百孔的内心。   没想到,还是很痛……   “叮铃——”   风铃声打破路时栎的回想。   抬头看过去,一名omega带着8岁左右的孩子从门口进来。   男孩一进门就垫着脚趴在吧台上,指着柜台里的蛋糕撒娇道:“妈妈,我要吃这个~”   妈妈无奈的弯腰说了什么,男孩翘着嘴巴重新点了份糖量低的蛋糕,待吃了一口后,脸上重新挂上微笑。   门外又走进来个alpha,走到两人身边,笑着在omega脸上亲了一口,又在儿子头上拍了拍。   他们很相爱。   路时栎瞳孔微闪,脸上浮现一丝羡慕,思绪飘得很远,茫然的想。   他的父母是不是也这么相爱?他们现在在哪里?这么多年有没有找过他,还是说,早就忘了他。   后脑勺猛地抽痛,皱着眉摸住伤口,等缓过劲,肺部堵着一口气,闷的他很用力的咳嗽。   “先生?先生?”   路时栎咳了几声松开手,愣愣的看着手心的鲜血,半响没有反应。   店员吓了一跳,本想说店里要打烊了,见状立马问:“先生?您还好么?需不需要去医院?”   摇摇头,路时栎带着鼻腔音开口:“谢谢,我没事。”   说完拿纸擦掉血迹。   店员担忧的看着路时栎,想了想,走到后台端了杯热水递过去。   再次道谢后,路时栎头还是晕晕的,在桌上趴了很久,直到店员换好衣服,为难的看着他,才发觉外面天都黑了。   收拾完东西推开门,外面还在下雨。他拿出手机,黑频的没有反应,眼睛很慢的眨了眨,又傻傻的摇摇手机,还是没反应。   没电了……   找了一圈身上没有现金,这下麻烦了,一点钱都没有。   屋檐积水急促的砸在地上,路时栎半蹲在路边盯着地上的水圈发呆,店员锁门又被吓了这往后退。   得知他手机没电又没有钱,哭笑不得的重回店内扫了个充电宝,又帮他打了个车。   路时栎没有拒绝,毕竟他现在确实很窘迫,道谢完留了联系方式两人分开。   一波三折,等回到公馆已经半夜了。   公馆没有人,路时栎蹑手蹑脚走到二楼偷摸进房。把礼物放进抽屉,正准备离开前,手机叮的一条短信传来,在黑暗中震的人莫名发慌。   路时栎打开锁,是一封没有署名没有留言发来的压缩文件,接着又一条短信发来,还是个压缩文件。   熟悉的发短信的顺序,瞬间让他想起在海边收到视频的那晚。   难道又是路君晨?   很快否定答案。   所有事都说明了,路君晨也没必要继续跟自己暗着来。   路时栎思索片刻,点开第二条内容。   下载速度很快,完成后是个压缩文件,点了解压,这回解压的速度很慢,等到百分之九十九,卡住了,一直停在原位不动。   天上闷了声惊雷,他心口猛的一跳,不详的预感涌出。   窗户没关紧,狂风将窗帘吹的到处乱飞,影子印在室内像个张牙舞爪的幽灵。楼下的花盆也被风吹倒,摔碎的陶瓷声被大雨包围。   路时栎走到窗边,扑面而来的暴雨倾泻般砸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了,半眯起眼摸索到扣边用力关上,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这下身上全湿透了,擦了下眼皮,路时栎解开外套,脱到一半,楼下传来声巨响,很快门被大力踹开。   成遂浑身酒气出现在门口,单手撑在门框,半低着头,额前的头发耷拉着。   身上直往下滴水,在脚边形成一滩水渍。   正当路时栎犹豫要不要过去时,成遂的身体晃了晃,抬头,眼神扫见他时,犀利至极。   “原来你在啊。”   成遂冷哼着一把甩掉衣服,冲到他面前,单手掐着他的下巴,愤恨道:“我倒是小瞧你了,说,谁指使你的!”   --------------------   下一章入v,应该是周三,当天更新6000字   感谢大家支持~    第65章 内鬼   闪电划过天际,天空刹那间通亮,路时栎清楚的看到成遂充满愤怒的眼眸,漆黑如墨。   此时天空又炸了道雷,比刚才那个还要响,隔着窗户都震的心脏闷痛。   成遂削薄的唇部一开一合,路时栎听不清,耳朵被巨雷震的嗡嗡作响,电流声好像把他震傻了,呆楞的看着alpha眉间的怒意。   “别他妈哑巴,说,你把资料给谁了!”没有得到回答,成遂几乎没了耐心,虎口加重力量道。   很快路时栎的下颌就青了一大块。他抬着下巴,艰难的问:“什么资料?”   “行,你继续装!”   冷笑着甩开手,粗暴的拽着人走到书房,单脚踹开门,毫不留情的把路时栎甩进去。   今天除了咖啡路时栎什么都没吃,根本没力气也还来不及站稳,踉跄的重摔在地。   额头撞在矮圆凳角边,金属装饰扣锋利的划开眉骨,鲜血顺着眼皮流下,睫毛被沾湿,搭在眼皮上很重。   路时栎缓慢眨了下眼睛,地上多了朵暗红色的血渍,在米白色地毯上格外刺眼。   见到这幕,成遂呆了一秒,握紧拳头准备上前,目光涉及房内二人,生生止住步伐,神色复杂的看着omega。   书房还有其他人,赵崎和助理袁雨柔。   目光经过赵崎,路时栎表情有一瞬间裂痕,狼狈的蹭掉额角的血迹,撑着膝盖站直,憋住嗓子的痒意,“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成遂倚在门边,冷着脸摆手,袁雨柔连忙在电脑在按了几下,把屏幕转向他。   电脑在播放视频,背景是书房,角度是从上俯视拍摄的。   视频很短,前面1分多都没有动,直到他推门进来,到拿文件出去也只有几分钟,全程没有任何声音。   播放结束没人按暂停,电脑又循环播放,播到一半,路时栎终于想起,几个月前小陈让他帮忙送文件那天,他进来过。   “是不是你,”成遂没有半分情绪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路时栎等了一秒,迟疑的转过身,点头道:“是我。”   下一秒成遂脸色骤变,沉的和窗外的天气一样。   猛地把人逼到书柜前,咬牙问:“为什么。”   “上次小陈让我拿——”   成遂往柜子上锤了下,玻璃哗啦碎满地,阴着脸说:“你说小陈让你拿的?”   路时栎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更是察觉只要承认,等待他的不只是这点,但他还是犹豫的点头。   这下不止成遂,其他人脸色也都变了。   房内气氛一度降到冰点,紧张的绷成一张网。   像是听见什么搞笑的事,成遂低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听的路时栎倏地浑身冒出冷汗,心底的不安扩大。   笑够了后,成遂缓缓抬头,嘴角向上拉出道残忍的弧度,一字一句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资料给谁了?除了小陈还有谁是内应,背后的人是谁?”   最后一句话纯粹是吼出来的,吓得路时栎脸色瞬变,连连摇头:“我不知道,那天我是进来拿了文件,你也知道的,我们还一起——”   说到这里他呼吸一滞,别开头,幽幽补上一句:“那天,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没有——”   “别给我扯没用的!”   路时栎反应有些迟钝,莫名的反问了句:“那什么才是有用的。”   空气停顿几秒,成遂深深看了眼omega,轻描淡写的说:“我需要知道真相,其他的无所谓。”   其他的无所谓。   仅仅六个字,就把他压抑这么多天难过再度全数掀开。   他好想问,那什么才是有所谓的,可是他不敢,害怕问出口,仅有的自尊也会被人踩在脚下。   已经够难看了,他不想变得更难堪。   瞬时间路时栎特别想哭,鼻子无法控制的抽搐,眼眶很快聚拢水汽。   他用力陷着手心让自己清醒,垂下眼眸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抬头,眼里的水汽褪的一干二净。   “发生什么事了,成遂,你能跟我说一下事情的经过么?”   他故作镇定的问,可是成遂压根没想回应,十分不屑的让助理解释。   袁雨柔说的很简便,把重点说完退到一边。   路时栎听明白了。   成氏有内鬼,所有有关Mio合作项目资料全部外泄,导致两家合作暂停,何家趁虚而入,重新跟Mio牵线。   这几天成遂一直在查,除了被揪出来的小陈,最关键的人没有冒出头,直到查看书房监控,才看到路时栎进出过,离开前拿走的黑色资料袋正是他们丢失的。   监控就是铁证,证明他进来把文件带走。   他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越想越难受,突然太阳穴猛地针扎般生疼,接着胸口一刺,条件反射佝偻着背,嘴巴大张着呼吸。   赵崎要起身,站了一半,对上好友的眼神硬生生坐回,担忧的看着omega。   路时栎顺过劲,气虚地抬起头,十分无力的解释:“不是我,我没拿。”   没人回答,成遂一直背对着他,宽阔的后背挺的很直,像堵墙一样,把他隔离在外。   室内很暗,无人注意他的额头聚满豆大的汗水,脸色白的吓人,嘴唇也乌青。   路时栎双目无法聚焦,看东西都是花的,却能从重重叠影中,找到成遂的影子。   半带委屈和难过问:“你不相信我?”   成遂斜眼轻轻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走到桌边。过了很久,才说:“路时栎,你别逼我恨你。”   你别逼我恨你。   路时栎眼眶红了,仅仅六个字就让他有想哭的欲望。   小声呐呐道:“我没有。”   他知道成遂有多想证明自己,对公司的事又有多在乎。   丢失文件性质很恶劣,往小了说公司保密不足内部泄密,往大了直接有损企业信誉,关乎后续所有合作项目有很严重的影响。   Mio是跨国集团,为了这次合作所有人准备了很久,仅仅这一下,就能把之前做的所有努力统统消除。   事情波及很广,必须赶在事情扩大前赶紧找到内应,阻止事情恶化。   现在只有他跟这件事有关,他得赶紧想起来,要快!   咽下喉咙里的异物,路时栎强迫自己冷静,使劲回想有关文件的事。   首先,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内应,可其他人不信,事情的关键点在他身上,肯定是在这里出现纰漏。   越想大脑越糊,除了成遂毫无情感说出来的六个字,他想不到任何细节。   手指用力扣在一起,路时栎魔怔的蹲下身咬着手,哆哆嗦嗦的说:“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赵崎看不过去,上前劝道:“成遂,我是不相信时栎是内应,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认识Mio的人?”   成遂:“监控怎么解释?”   哑言,赵崎勉强道:“那天他不是给你送资料?我也碰见了,对,就是那天,还是我把人送楼上去的......”   说到后面悻悻然住嘴。   他也没办法了,只希望路时栎能自己解释,毕竟视频里看的清清楚楚,出门拿的是黑色资料袋。   赵崎费力想那天遇到路时栎的细节,脑子猛然一闪,说:“时栎,我记得那天见你拿的是黄色资料,怎么出门的时候,拿的是黑色。”   “我一直拿的是黄色,没有见——”   停住嘴,路时栎记起那天,他确实在桌子下面看见过黑色资料袋。   “对,我想起来了,那天拿了东西准备出门,确实在桌下看见了,只不过我没有拿,捡起放在桌上就走了。”   这就难了,偏偏还真的见过,赵崎为难的抱有最有一点希望开口:“那,有没有人可以证明,你没有拿出去。”   绞尽脑汁想了半响,路时栎倏地抬头,“有,那天出门我碰见了吴嫂。”   “行,我去找人。”赵崎兴奋的冲到外面,带着妇人进门:“人来了,你问她。”   成遂没有说话,像孤傲的审判者,站在审判庭上等着犯人主动踏进牢笼。   见状路时栎心脏骤冷。   他这是认定我就是背叛者,就连问一句都不屑。   路时栎撑着膝盖站直,蹲得太久动作又急,眼前黑了几秒,头更痛了。   强撑着痛感急切的问:“吴嫂,一个月前,你是不是在书房门口遇见我,看见我拿了资料袋出的门?”   吴嫂没有很快回答,脸上有些莫名其妙。   “你好好想一下是不是?”   路时栎急了,他担心吴嫂说没见过,毕竟她针对自己不是一两天,不是他要把人想的那么坏,只是这个节骨眼,他真的没办法不害怕。   想到这里他往前走了一大步:“吴嫂!”   吴嫂被吓得往退了步,眼睛眨了下说:“对,我想起那天遇见过路先生,他说过来给少爷拿文件。”   燃起希望,路时栎急忙说:“什么颜色。”   “记得好像是——”   说得很慢,赵崎都被急死了,插嘴道:“你能说快点嘛,到底是什么颜色,给个准话啊。”   吴嫂歪着头,很使劲的想了半天,面露难色道:“对不起赵先生,我不太记得了。”   这话一出路时栎简直要哭了,如果吴嫂想不起来,那就没人能证明他是清白的,成遂更不会相信他。   不管不顾的抓住吴嫂的手:“吴嫂,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   他不想让成遂误会他,唯一的希望就在吴嫂身上。   面露哀求的说:“求求你了,再想想好不好。”   可能是路时栎的表情实在过去哀切,赵崎面露不忍,跟着说:“吴嫂,麻烦你在好好想想,这事很重要。”   在两人轮番说辞下吴嫂沉默了很久,慢悠悠的开口:“好像是......黑,黑色的。”    第66章 都是我做的   暴雨如注,闪电将漆黑的天空劈成几块,狂风吹开窗户,雨水顺势灌进书房,冷风也迫不及待涌进,吹在身上深入骨髓的寒冷。   地上积满了水,书桌也湿了,很快室内的暖意被冷气代替。   路时栎后背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傻了,喃喃自语道:“不是的,她在说谎……”   他明明没有拿,不是他。   下意识看向成遂,对方冷冷的瞟着他,额角的青筋,嘴角的讥讽无一不在诉说。   他不相信你。   alpha满眼里的寒意犹如一把利剑,刺进胸膛里,能生生把人撕裂。   他无助的往后退,躲开成遂犀利的目光,垂下头颅用力咬住嘴唇。   口腔渗满铁锈味,从舌头传到嗓子眼里,那股味道很做呕。   让他恶心的想吐。   时间过得很慢,赵崎受不了无止尽的沉默,准备开口,路时栎倏地抬起头,惨白的面庞在暗室中格外注目。   “吴嫂,我希望你在好好想想,那天我拿的到底是什么颜色,”路时栎握紧拳头,一字一句说道。   口气带了几分尖锐,与此同时划过一道闪电,吴嫂抖了下肩膀,急忙往后退到墙边,哆嗦道:“路先生,隔了那么长时间,我真的记不清了,您说是黄色就是黄色吧。”   吴嫂双目渗着惊慌,看起来似乎异常害怕。   这一幕简直更火上浇油,路时栎没法保持冷静。   “不是的,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要这么说。”   快步走了几步,吴嫂直接把身体侧过去,拒绝面对他。   伸出的手僵在空中,随后缓缓垂在腿边。   他都忘了,吴嫂怎么可能帮他,这里的人只会看他笑话,他怎么忘了。   路时栎转头,眼底燃起最后一丝希望,“不是我拿的,吴嫂在撒谎,真的不是我。”   他急切的想要告诉成遂,想要证明自己没有,可吐出来的解释苍白无力。   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发热的眼眶滚着水汽,路时栎努力睁大眼睛,告诫自己。   不要哭,求你了,不要哭出来!   成遂冷酷的表情似乎有些融化,眼神一凛,最后还是把他扯开,讥讽道:“别装了,就这,你要我怎么相信。”   两人隔的很近,可这句话过了很久才传进耳朵里。   路时栎想说自己没有装,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该怎么办,他应该怎么做。   一时间,除了狂风暴雨的声音,便只有钟表的滴答声,也被无情的掩盖。   手机不适宜响起,袁雨柔挡着话筒接通,听完后,迟疑的开口:“成总,Mio那边来电,说给你发了条信息,让您看完...就能知道了。”   成遂打开手机,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一张张滑过照片,目光停在最后一张上,手指猛的收紧,倏地看向路时栎。   如果瞳孔能冒出火,路时栎丝毫不怀疑他早就被烧死了。   成遂用力把手机甩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自己看!”   路时栎蹲着捡起手机,被里面的照片吓得软在地上。   照片是他和陶沐州,勾着肩在晚宴说话的,一张张往后翻,最后是他拿着黑色资料袋给陶沐州的场景。   “还有什么要解释,”成遂冷漠的问。   摇摇头:“这不是我,不对,前面是的,最后一张不对,我没有给他,里面的人根本不是我,我——”   “路时栎!”   成遂沉声打断他,厉色道:“说!人去哪里了?把东西拿出来,我还能看在两家的面子上放过你。”   alpha已经忍到极限了,体内的暴躁因子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路时栎没法回答,他怎么知道陶沐州在哪里,不断重复不知道不是他没有拿。   烦透了这种说法,成遂一脚踹在椅子上,粗暴地把路时栎拽起来,盛怒中对着omega高高举起手。   赵崎:“成遂!”   拳头停在路时栎脸前几厘米。   掌风扑在脸上,路时栎不可置信的望着成遂,胸口像是堵了团棉花,软绵绵涨的心脏缺氧。   受不了路时栎用这种眼神看他,成遂别开面,生硬道:“告诉我人在哪里,或许,我还能顾及一丝情分。”   什么情分,不都是作戏么。   路时栎低着头,肩膀往下耷拉着,神经质的摇摇头。   他不想解释了,这些天实在好疲倦啊。   身体累,脑子也累,心更累,他真的好想一觉睡醒,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是现实太残酷,还是他太没用。   路时栎眼睛红的很厉害。   憋了这么久,所有的不解和委屈全数涌上头。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因为自己喜欢他,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羞辱我?   思想的折辱还不如身体的折磨。   路时栎肩膀一垮,很轻的点头,几次挪动嘴唇,最后昂起下巴,罕见的强硬的对成遂说:“对,全是我做的,是我把文件拿给陶沐州,都是我。”   话音刚落,猝不及防被揪住领子。   成遂动作很快的把他压在书架上,名贵摆件跟藏书一股脑摔在地上,瓷片砸碎落在脚边。   后背撞的生疼,头被厚书狠狠砸了,脑子瞬间发懵了。   路时栎脸憋得通红,下意识扣着对方的手想拉下来,越挣扎,alpha的力量越发集中。   成遂手背青筋暴凸,凶狠的瞪着他,一字一句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时栎悲伤的看着成遂,硬生生扯出嘲讽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因为,钱——”   又是因为钱!   成遂愤怒的往书架上打了一拳。   柜子猛然晃动,震的路时栎后脑勺生疼,和额头前后两处伤口夹击,痛的他大脑一片空白。   呼吸倏地异常困难,瞳孔猛然放大,下巴高高昂起,挣扎中,对着成遂脸上甩过去。   ‘啪——’的一声让所有人都惊呼的抽气。   盛怒中的成遂愣了一秒,半阖着眼皮盯着他。   视线意味不明。   其他人看不见,可路时栎却看得很清楚,alpha愤怒的瞳孔深处,藏着一小簇挣扎。   来不及想成遂在挣扎什么,此时他的大脑极度缺氧,身体各处的疼痛无一不在叫嚣,嗓子眼里也在发出急促的抽气声。   霎时间脸上毫无半点血色。   赵崎吓呆了,赶忙说:“成遂!你他妈松手!”   拉了几下没动静,赵崎骂道:“艹!成遂你给我清醒,他是路时栎,你的omega!”   听到这话,成遂神色一滞,突然松开衣服。   路时栎顺着架子滑到地上,佝偻着身子大声咳嗽,肺都要咳出来,还夹着呕吐声。   “时栎?你怎么样了?还好么?”甩开成遂,赵崎急忙上前,着急的问。   一直在猛烈地咳,动静很大,带着额头上的伤口不断涌出血,几乎半边脸都是。   视线受阻,路时栎左边眼睛完全睁不开,半睁着另一只眼,抬头对着赵崎摇头,隐约听到有人倒吸了口气。   傻着去找声音来源,寻了一会没找到,上眼皮又湿答答的,随手擦了下,鲜红粘稠的液体留在手指间。   哪里流血了?   路时栎缓慢眨了下眼睛,又流了一滴落在手上,他又擦了下,这下手背也粘上血迹。   转头盯着地上的碎片,他看见自己左半边脸全都是血渍,左眼框也红了,鲜血渗在里面。   慢慢从里面流出一滴滴的,透明的带点浅红色的液体。   赵崎蹲在他边上,急切的说着什么,路时栎听不清,指了指耳朵,随后胃部灼热,难忍的按在腹部。   胃里像有把刀横插在里面生生搅动,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跪在地上,深深弯着腰,后背骨节结结分明。   “时栎!”   赵崎看路时栎半张脸都是血,还不等他有所反应,路时栎弯着腰呕出一口血喷在地上,有的还溅在他脚边。   “医生,快叫医生!”   赵崎慌神的叫医生,被人用力抓住手腕。   转头,路时栎低着头轻轻摇头,抬手用力擦掉嘴边的血迹,越过他定定走到成遂面前。   两人双目相对。   突然,路时栎低声笑着朝成遂摇头,见成遂不悦的蹙起眉,一把拽住alpha的衣领,将人拽着弯下腰。   “成遂,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也这么傻,咳咳咳——”   意料之中见到成遂阴鸷的脸,路时栎满意的松开手,可眼底依旧闪过一丝伤痛。   低头咳了几秒,迅速将嘴边的鲜血吞进肚子里,再度抬头时,勾起笑容继续说:“仅凭监控和几张照片,就能判定是我?咳咳,咳,真不知道,咳咳,你是怎么咳咳——”   话没说完路时栎就支撑不住,又弯下腰猛烈的咳嗽。   就算没说完,成遂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本该惊讶路时栎的变化,也被怒意冲的一干二净。   盯着路时栎脸上的笑意,他第一反应是对方竟然敢跟跟自己摆脸?   更是有一种事情不受掌控的气恼。   霎时,怒意达到了极点,余光扫见对方脸上的解脱,联想到路远维,立马明白了。   路时栎在激怒他,只要他动手了,利用舆论很快就能把路氏的指控风向,转到他身上。   这一点倒是人成遂很诧异。   没想到路时栎也会想到这一出,就是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好主意。   可惜让成遂失望了,这点倒确实是路时栎自己想到的。   见alpha没有失去理智,路时栎有几分失望,继续准备激怒时,大脑刺痛感越来越重,几乎搅得他难忍的抱住脑袋。   见到这幕,成遂双手环胸,昂着下巴嘲弄的看着omega在自己面前做戏。   等了许久发现人真的不对劲,正要碰路时栎的肩膀,赵崎猛地拍开他的手。   “别碰他!”   说完着急的询问路时栎哪里不舒服。   成遂冷冷看着赵崎安抚omega的这幕,心里布满阴霾,收回手插在口袋里,用力卷成拳型。   赵崎没有在意好友越发阴郁的脸色,急忙让袁雨柔打电话。   袁雨柔也慌了,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吴嫂倏地夺过手机,口气生硬道:“赵先生不用紧张,路先生估计是吃坏了东西才这样的,喝口水就好了。”   喝你妈的水!   气的赵崎顾不上年纪不年纪,冲着吴嫂吼:“你见过吐血喝水能好?你给我试个看看?”   吴嫂很畏惧赵崎,把手机还过去。   电话接通,正准备开口,手机再度被夺走,见是成遂,袁雨柔推了下眼睛站在一边不做声。   赵崎很惊讶,焦急道:“你干什么,还不叫医生。”   “你先回去,有事再联系。”   丢下这句话,成遂一把拽起路时栎的胳膊往外面走。   路时栎没力气,无力的半软着跟在后面,经过门口撞在门框上软了下去,嘴里又呕出一口血。   成遂动作顿了一秒,皱了下眉,最后还是把人推进卧室。锁门,面无表情说:“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赵崎傻了,他一直知道他们这群人挺混蛋的,但没想到成遂会这么无情,好歹是相处了这么久的人,就算是做戏也会产生感情。   将成遂推回过道,指着门:“你给我开开。”   成遂不动。   “你给我把门打开!”   还是没有回答。   卧室里一声声咳嗽声听的人心惊胆战,声音像是从破败风箱里传出来的,沙哑难听。   赵崎慌张看了眼转头看向成遂,对方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他受不了,对着成遂脸上就是一拳:“你没看见他不对劲么,你tm的给我打开,他会死的,会死的!快打开!”   冷不丁挨了一拳,成遂往后退开用手背擦着嘴角,往边上啐口气,倏地抬头,眼里挣扎着情绪,最后,讥讽道:“行了,他可没那么容易死。”    第67章 成遂,你会后悔的   没那么容易死。   这六个字说的轻飘飘,仿佛路时栎的命在他眼里可有可无。   赵崎双目充血,满脸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字面意识。”成遂扭着脖子冷声说:“赵崎,你管得是不是有点太多。”   低头点燃香烟,成遂眯着眼睛吐出烟圈,“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吴嫂送客。”   不容置疑的下逐客令,吴嫂立刻请人下楼。   赵崎愤慨道:“你以为我想管?你不叫医生路时栎会死的,你知不知道?”   “请赵先生离开。”   “好的少爷,”吴嫂冲仆人使了个眼色,上来两个beta想驾着赵崎往下走。   “去你妈的滚开!”   赵崎甩开两人,从后面勾住成遂按在地上,拳头毫不客气往alpha脸上砸,一下比一下狠,骂道:“成遂!你他妈不是人,亏我拿你当兄弟,你他妈心是冷血的吗?啊?”   成遂一直忍着没有对赵崎下手,脸上挨了几拳。   颧骨泛青,英俊的脸庞瞬间变得狼狈,待拳头再度往脸上砸时,成遂抬手抓住,反手一扭把赵崎反压在地上。   粗喘着气:“你闹够了没有,老子不还手是给你面子,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再闹别怪我不客气。”   “有本事你打啊,今天你不把我打死,这事我管定了!”   成遂本就憋着气,闻言毫不客气往赵崎身上揍。   两人扭打成团,吴嫂快急死了,嚷嚷着别打了,其他人心惊胆战的想上前,被殃及无辜。   很快赵崎脸上也挂满彩,狼狈不堪的闪头,找准空隙说:“行,你要打,找个时间继续,算我求你了,你让路时栎出来行不行,他刚吐血了,你没看见?”   话音落,刚好一拳揍在成遂嘴上。   这次打的很重,赵崎手骨节都震的发麻,这才发现成遂没有动静,从被推到墙边,就异常的安静。   成遂歪着身体瘫在阴影中,一言不发。   早在在赵崎提起吐血时,他的胸口就猛然刺疼,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绕在脑间。   为什么,胸口会这么闷,比在书房看见路时栎委屈的眼神,和半张脸都是血那会还要闷。   到底是怎么了。   用力擦了嘴抬头,仿佛能穿过门看到路时栎缩在卧室一角,佝偻着腰咳嗽,额头嘴角不停溢出鲜血。   他一定痛吧。   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揪紧赵崎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松开。   很轻的说了声:“我不会让他死的......”   声音特别小,就连离得最近的赵崎都没听清楚。   神情恍惚的半撑起身,目光对上手上的腕表,成遂的大脑瞬间挤满各种声音,吵得他无法得空思考。   成少,你他妈该不是跟路时栎玩真的吧。   哈哈哈,怎么可能,路时栎那种货色怎么能入成少的眼,对吧成少?   成遂哥,沈筠...早死了,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当年他从楼上跳下来,就被母亲挖走了腺体,移植给了哥哥,尸体也不见了,唯一现在留在世上的只有路时栎后颈上的腺体,如果...我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成哥,你能不能别忘记哥哥,如果你忘了,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阿遂!我找到蘅蘅了,你说他还会记得我么,一定记得吧,我们以前就长的像,头发都是卷的......   头涨得弯下腰,按着头想把脑子里的杂音甩出去,余光看见赵崎急切的让人开门,这一举动立刻惹得成遂收敛全部表情。   静静打量好友良久,他眼声一凛:“赵崎,你别告诉我,你对他有意思。”   “艹,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快快快,开门啊!”赵崎嚷嚷着让吴嫂拿钥匙。   一把扣住赵崎的肩膀,成遂沉声说:“你先离开。”   “你先让我进去看看。”   成遂:“我说了,你先离开,他就算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何况陶沐州还没找到,等人找到,你再来看他死了还是没死。”   挣扎的动作一停,赵崎立刻转头,透过门底下的缝隙,隐约看见里面虚幻的光影,斑驳陆离,就像路时栎刚才脸上的悲凉。   失神的想:刚才,应该没有听见吧。   令人失望的是,路时栎不光听见了,还听的格外清晰。   路时栎保持被扔进来的姿势。   听见门外两人在打架,费力的往门口挪,还没挪多远,就听见成遂冷酷的声音,像无形的利箭穿过门缝扎进来。   神情专注的望着房门,路时栎脸上闪烁着委屈、茫然和不知所措。   刚才是成遂在说话吗,是的吧,听声音应该是的。   苦笑着垂下头,路时栎用额头抵在地毯里深呼吸,逼着自己把咳嗽憋进嘴里,堵在胸腔闷哼。   后背跟着一颤一颤,憋了会实在受不了的剧烈咳嗽,血液咳在地上,炸开鲜艳亮丽的红色花瓣。   路时栎赶紧堵住嘴。   他一直没松手,手指扣在肉里,指缝渗血出鲜红色,头顶跟额头上的血液淌在地上,颤抖的左眼睫毛挂着水珠。   吃力地勾桌边的水杯,砰的砸在地上,明明有地毯保护,还是摔得粉身碎骨。   神色恍惚的去捡,手指满是血痕也没反应,直接抓着玻璃碎片往边上放。接力撑直身体摇摇晃晃往门边走,靠着墙,佝偻着腰,气息虚弱的喘气。   “赵崎你疯了吧,有必要为了路时栎跟我翻脸?”   “你才疯了!刚才说的什么屁话,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是我兄弟,我才不能让路时栎出事。”   迷糊不清的争吵传进来。   路时栎安静的听着门外争论不休的言论,和互殴的动静。   脸上非常淡然,似乎外面发生的事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可最后一句话,还是无情的将他拍进深渊。   “如果这样,那就死了算了。”   死了算了。   脸上的面具层层崩裂,往后退了几步,死死盯着门板,似乎要透过厚重的木门看清成遂,想要知道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时间凝固了几秒,路时栎倏地按在墙上大口呼吸,从深处传来的气堵住喉咙。   呼吸异常困难,他把手扣进嘴里,眼角都憋出水渍,最后猛地咳出声。   门口争吵声停了,路时栎想应该是自己的咳嗽声传出去了,捂着嘴转身往回走。   刚踏出一步直直摔在地上。   他没有力气了。   地毯粗糙的磨着皮肤,扎的脸很痒。他埋在臂膀里把呜咽声吞下,牙根用力咬着,整个身体慢慢蜷缩成团。   这种姿势让人很有安全感。   于是,他抱住膝盖一点点收拢,肩胛骨高高凸起随着呼吸颤抖,像濒临死亡挣扎的飞蛾,马上要被烧死了。   他真的要承受不住了,为什么这么累,好累啊,实在太累了。   —   路时栎在地上待了很久,听见锁扣开锁的声音,上眼皮缓慢的掀起,将眼底的水光盖在睫毛下,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挪到窗边。   omega身影在暗夜中很单薄,仿佛要被狂风带走,摇摇欲坠的倚在凳子上。   赵崎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路时栎低着头,身型瘦的都能看见凸起的骨头。   路时栎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瘦了?   他小心翼翼走了几步,目光瞬间被桌上沾血的玻璃片吸引。   血指纹在上面留下复杂的花纹,增添几分妖艳,像盛开到极致的花,用尽所有力量绽放,随后枯萎凋零。   赵崎心惊的快步走了几步,快靠近路时栎时,僵硬的停住脚,几次张嘴声音都无法吐出。   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路时栎弯腰捡起脚边的枕头,若无其事的开口:“我没事,多谢赵先生关心,刚才谢谢你了。”   “没,没事,那个...眼睛怎么样了,刚刚好像流血了,我让人——”   “赵先生。”   路时栎平静的打断他后面的话,抬手摸了摸额头,还是没有转身,就着姿势说:“就划了下皮,没事,问题不大。”   赵崎还想说什么,路时栎打断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陶沐州,我这点小事不打紧的。”   此时空中飘进一丝酒香,窗边的路时栎用力揪紧枕头,竭力遏制想发抖的肩膀,狠狠在手背上一掐。   状似无事的继续说:“不过我有办法找到他。”   这句话他是对成遂说的,不管alpha是什么反应,是嘲讽还是不屑,这一切对他来讲都无半点关系。   他现在只想把一切都结束。   一室安静,三人都没说话,若有如无的血腥味顺着窗边飘进。成遂皱了下眉,往房内迈了一步。   酒香的信息素更浓了,路时栎难忍的半垂下头,松开枕头,死死抓住自己的胳膊。   omega对alpha信息素格外敏感,尤其是标记后的依赖感,是深入骨髓的。几乎是成遂走进来的一瞬间,他立刻想委屈的往alpha身上靠。   太无用了,真的太难看了!   你为什么就抑制不了!   路时栎从来没这么讨厌过自己,更甚至恨为什么腺体移植那么成功,如果有排斥反应,是不是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   如果一切起源都是腺体,那,如果他把腺体还了,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   这瞬间,路时栎真的很想把腺体抠出来,可是,他欠的不只是腺体,更是一条人命,这是他永远都不能还的......   为了报复他和路家,成遂精心编造的谎言把他们耍的团团转,如果把所有事情全都结束,他就能离开了。   也许,还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或许,他们还在等自己。   垂头深深吸了口气,此时路时栎头脑特别清醒,有条有理的说他能找到陶沐州。   作为交换,他要求成遂在这件事结束后,取消对路家的控诉,并且帮助路远维脱离舆论。   成遂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时间一点点流逝,路时栎无法继续强忍嗓子里的痒意,从肺部深处传来的叫嚣就快要破口而出。   终于成遂说话了。“吴嫂,打电话让全叔过来。”   说完这句立马转身离开。   暴雨还在下,淅沥沥落在地上炸开水花。成遂倚在柱子前,沉默的看被暴雨砸的七零八落的灌木丛。   赵崎隔着走廊,看好友呆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身影,踱步上前。   两人没有说话。过了很久,赵崎烦躁的掏出烟,咬在嘴里深深吸了口,含糊的说了句话,夹着暴雨传过去。   “ 成遂,你会后悔的。”    第68章 没关系,拔出来就好了   后半夜,折腾半晚的倾盆大雨终于歇了,整座公馆也终于归于安静,除了二楼尽头的卧室。   全叔赶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小问题,谁知看到路时栎这幅惨状,气得他直往楼下冲,好在赵崎把人拦住。   老医师冷静后,冷着脸把吴嫂等人赶出去,独留了赵崎在房内。   仔细检查omega全身的伤口,全叔的火气再度涌上头,嘴里一直在骂成遂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动作倒是很轻的给人包扎。   前前后后的处理完,直到路时栎猛然侧身咳嗽,手心上触目惊心的血渍,才让老人家停住咒骂。   沉默的看完路时栎的嗓子,又按了按肺部,眉头深深拧在一起。   赵崎跟在后面注意到全叔脸上的凝重,小心翼翼问:“全叔,时栎怎么了?”   老医师没有理他,摘下手套就让路时栎去医院,同时打电话给自己的学生,让人在医院等他。听到这里赵崎慌了,连忙让路时栎起身。   叫了几次omega都没动。   跟他们的慌张不同,路时栎十分平静,靠着枕头礼貌拒绝。见他这样,赵崎简直急死了,好声好气的想把人糊弄下来。   谁知往常好讲话的路时栎压根不动,温和的说自己没问题,就不麻烦大家送他去医院。   说完,不好意思的拉开一丝笑容:“全叔,抱歉,这么大晚上还麻烦您过来,我没事,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见他这样说,老医师的脸瞬间黑了,让他赶紧起来,可路时栎十分倔强,一直笑着说自己没事。   拗不过omega,两人都没了办法。   只好开药。路时栎刚吞进喉咙就呕了出来,得知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立刻让人送粥上来。   粥煲的很浓稠,飘在空中的香气反倒让路时栎提不起任何食欲,强压着吃了几口,又呕了出来。   弯腰时,全叔看到路时栎隐藏在后脑勺的伤口,连忙按住omega的肩膀,这才知道他刚出院,后脑勺被人敲击的事件。   吃什么吐什么,不正是脑震荡的后遗症。   全叔没忍住对着路时栎教育起来,见他满脸虚心接受,但还是不愿去医院的态度气死了,没办法,给人吊了瓶营养液,收拾东西下楼。   ─   两人一前一后的下楼梯,远远见成遂孤身站在窗边,周身烟雾缭绕,手边的烟灰缸全是烟蒂。也不知道抽了多久,积累了这么多烟头。   主厅没有开灯,成遂神色不明的盯着窗外,连夹在手指间的香烟都快要烧到手指都没察觉。   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异常显眼。   全叔本想说话,想到楼上那个孩子,冷哼一声,拎着箱子率先出门。   赵崎跟在后面,经过成遂时,酌情考虑之下,还是说了路时栎的情况。   “时栎后脑勺伤口裂了,额头上的划痕有点深,刚给他简单处理了,为了后续修复可能还是需要去医院缝针。”   赵崎顿了一秒,继续说:“他一直在咳嗽,刚又吐了血,全叔说肺部可能受到感染。”   alpha依旧没有动,安静的像一尊人像,冷漠的没有半点情感。   赵崎实在为路时栎感到悲哀,没有继续往后说,披上外套跨出门。   成遂把烟按在烟灰缸里。“为什么不直接送医院。”   “他不愿意。”赵崎回头,低声说:“要不,你去劝劝他。”   等了很久都没听到成遂回答,赵崎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合上门前,暗暗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赵崎和全叔离开后,其他佣人也都将自己藏了起来,生怕在这种情况,惹火上身。   主厅又恢复先前的寂寥。   成遂掀起眼皮看了眼二楼,又点了根香烟,抽了几口越发烦躁,按灭后抬步上楼。   停在门前等了几秒,挣扎许久,推开门。   室内,路时栎正伸长手去够水杯。   手指快碰上杯壁前,又控制不住的咳嗽,嘴角涌出鲜血,于是他用扎着针头的手去摸纸巾,血很快倒流进输液管,血液快速流失。   偏偏路时栎像是感受不到,继续抬手。   中途被人塞了张纸巾,低声说了句谢谢,擦完嘴角后抬头,看见是成遂,脸上表情瞬间凝固,温和的笑意逐渐消失。   疏离的往后退,垂下眼眸,用过长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恐慌,塞进被子里的手用力握紧拳头,针头绞在血管里卡的生疼。   手背立刻泛青肿胀。   这一切成遂都没有察觉,只觉得路时栎的安静很异常,看的人很不舒服。   从上盯着omege的睫毛,开口:“赵崎说你不想去医院,为什么。”   路时栎依旧没有抬眸,平静道:“都是些小毛病,没必要去医院。”   一句话彻底堵死成遂接下来的话。   两人间的气氛很尴尬,往常还有路时栎主动打破僵局,这会也不知道是累还是痛,半靠在枕头上没说话,对应额头和后脑勺上的绷带,整个人异常的虚弱。   突然,成遂想起赵崎说他一定会后悔的话,心中莫名带了些许不安。   立马将这话从脑中剔除掉,正欲开口,路时栎抬头,黝黑的眼眸无神的看着他。   “你怎么上来了。”   没等alpha回答,路时栎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他为什么上来,侧身把手机打开递过去。   “正好,周越刚给发我了行车记录仪,有拍到那天,我的确只拿了黄色牛皮袋。”   成遂没有接,于是他主动点开视频。   播放结束,路时栎继续说:“进去大概有10分钟,加上找文件的时间,怎么也不够找人转移文件,书房监控被人动了手脚,我那天是在地上发现Mio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就走了,出门前还踩到一枚胸针,那时候应该就有人在里面。”   “吴嫂有问题,那天出门,她见到是我很诧异,而且刚才被逼问时,我并没有说是什么颜色文件,她很快就说黄色,说明她是知道。   “如果书房有人,那吴嫂一定是守风的人。”   一口气说完,路时栎又低声咳嗽,完了后望向成遂,眼神毫无波澜。   不知道为什么,成遂受不了对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高傲的抬起下巴,冷声道:“就凭这个,就能让我相信你?”   路时栎的表情很无所谓,似是不在乎对方信或者不信,拉了下被子盖住小腹,“没关系,你可以问周越,他现在还在国外,过几天就回来了,这种事情他还不至于骗你。”   “我知道吴嫂跟了成家很多年,但背叛这种东西,说来就来,你不妨好好查一下,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咳咳——”   这会路时栎实在止不住,捂住嘴咳了许久。   成遂突然不耐烦,打断道:“行了,这事你不用管。”   说完准备离开,衣摆从后被拽住,omega十分固执的继续说:“我能找到陶沐州,你相信我。”   被缠的受不了,成遂烦闷的回头,正好看见路时栎脸上浮现出难过的神情,在他转身前,又迅速消失。   静了几秒,成遂终于点头同意。   路时栎这才松开手,收到一半,被人大力抓住。   吊水的手背这时不止泛青,整个都肿了,针头歪在血管里,只要看都能感觉到痛意。   成遂周围骤然散发出不悦的气息,想也没想的拽着人。   “去医院。”说完想把人从床上抱出来。   路时栎神色淡然,抓住alpha的手腕,用力拉开。   成遂错愕道:“搞什么,你没看见手肿了?”   “没关系,”路时栎按着针头从血管里扯出来,“只要拔出来就好了,问题不大。”   是啊,只要拔出来就行了。   问题不大。    第69章 请节哀   眼神空洞,决然地拔掉手背上的针头,路时栎的表情跟动作完全不一致。成遂从来没见过omega这副样子,仿佛对什么都毫不在意。   只诧异了一秒,忽略心底某处悸动,冷声说:“闹到这个地步也差不多行了,别蹬鼻子上脸。”   话里话外都在说路时栎在胡闹。   手背在拔掉针头后,肿的更高了,路时栎却觉得成遂的话比针头更伤人。   “我没闹。”路时栎若无其事的把躺回床上,背过身,握紧拳头道:“我真的没有闹,只是有点累了,成遂,我想睡觉了,你就让我睡一下吧。”   最后几句话说的气丝虚弱,给人一种他快要死了的感觉   一瞬间,成遂的怪异感越发强烈,再度把人从被子里拉出来,手臂有力的挟住omega挣扎的动作,往楼下走。   路时栎动了几下,力气特别大,直接从alpha身上坠落,膝盖侧腰和手肘硬生生磕在实木地。成遂立刻去拉他,路时栎受不了,猛然拔高声调道:“别碰我!”   察觉自己太过反常,又压低声音,和往常一样,柔声说:“我自己可以起来。”   几次挣扎才爬起来,在差点滚下楼梯时,成遂把人打横抱起,谁知omega全身战栗,控制不住的颠颤,手指额角全都冒出冷汗,就连脚趾都在抖。   这下成遂终于慌了,所有的仇恨愤怒全都化成紧张和恐慌。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看到路时栎这个样子,他真的很害怕。   甚至手指都在发麻。   几乎是下意识把人搂在怀里,像之前一样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不怕。”   这次却没有用,路时栎依旧在抖,alpha越是靠近他的反应更大,用力挣扎着想要脱离成遂的怀抱。   路时栎高高抬着头,嘴唇大张却吸不进任何空气,肺部又疼痛难忍,手指发僵的按住胸口,就连赤。裸的脚趾头都撑的很直,就算是这样了,他还是止不住的往栏杆的方向挪。   这一幕正好被返回来的赵崎二人看见,从他们的视觉看,alpha像是要把人往楼下推。   赵崎愤怒的把成遂推开,把人抱进车里奔向医院。   人进抢救室时前,路时栎突然清醒了几秒,接着疯狂挣扎,嘴里喃喃着:“不,不要,我进去,不想欠他的了,不,要,不要。”   医生是全叔的学生,见是老师亲自带人过来,为难的不知道应不应该打镇定剂。   此时,成遂突然走了进来,定定看了路时栎几秒,抓着人压在床上,凑在耳边说:“如果你不配合医生,我马上就让路远维进监狱。”   omega瞬间停止挣扎,可眼里的悲伤彻底止不住的涌出,不断小声说道:“我听你的,求你了,不要。”   没等到回答,路时栎执拗的想爬下床,被成遂又一次按在床上。   白炽灯照在成遂的后脑勺上,五官全都笼罩在阴影里,看起来格外的阴冷,比空气中的冷流还要刺骨。   “你先进去。”   期待了这么久,最终只得来这四个字,路时栎瞬间感觉自己濒临奔溃边缘,偏偏成遂就是不松口,非得让他先进去。   人终于送进急诊室,偌大的走廊只剩下成遂和赵崎。   赵崎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对着成遂揍了一拳,“成遂,你真他妈不是人,我们要是晚回来一步,你是不是要杀人!”   “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滚吧,他什么都不欠你的,什么鬼腺体,全是——”   骤然停住,冷冷看了眼成遂,赵崎背过身:“以后不要过来了。”   听到这里,成遂才有所反应,抬起头,讥讽道:“赵崎,你是不是搞错了,路时栎是我的合法omega,你才是没有资格的那个,该滚的人是你。”   两人又扭打在一起,直到医院保安赶来,才停歇。   急诊室顶的红灯幽幽反射在地上,身形狼狈的alpha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静待了很久,最后,成遂转身离开。   走的很干脆,因为,他发现自己受不了在门外无止尽的等待,更不能承认,他竟然在担心路时栎。   高大的身躯若有若无带着丝颓废。   —   初雪过后天气越发寒冷,寒霜在车窗上盖了层薄薄的雾气,将里面的人影照的模糊不清。   助理披着寒意回到车边,隔着窗户对李运耳语几句,又转身绕到拐角。   “成总,您说的没错,吴嫂拿了文件就打了电话,我让小王跟着,果然堵到宋浩,两人被抓了个正着,正在里面候着。”   成遂闭着眼,脸上的疲倦很深,听完李运汇报,微睁开眼看完手机内容,烦躁的扔在座位上。   小雨急促的从天空落下,配上阴沉天气,下的人心生烦躁。   李运侯在车边不敢催,注意里面有动静,立马拉开车门,恭谨的撑开雨伞,向alpha方向倾斜,落后一步举着伞,不急不慢穿过长巷,停在一破旧的平房楼里。   老居民楼大多人都搬走了,只余几户人家苟在破败的楼房里,剩余的都是流浪汉聚集场所。   在成遂等人经过时,神色麻木的流浪者浑浊的眼球一亮,对上身后的保镖,压下心里那一丁点火苗,继续抽着劣质香烟,目送几人走到深处。   成遂到的时候,扣着帽子的beta红着脸正对着助理骂,两鬓花白的吴嫂站在一边,两人见到他,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相比吴嫂哆嗦着低头,beta倒只是脸色不好看。   进门后成遂并不急着开口,沉默的叼着香烟。助理从后递上文件和手机,上面详细记录了吴嫂跟何氏来往的所有记录。   对接人是宋浩,何锡渊手底下做黑事的副手。   成遂没有翻记录,看到宋浩,便明白了所有事,让他没想到的是,吴嫂还真是内应。   他垂着眼皮,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将烟头碾压在地面上,踩的四分五裂。   周围气压很低,吴浩性子急,受不了,可想到何少的交待,硬是在这么冷的天,憋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水。   最后,还是没憋住,率先说:“成少,您这是干什么,我就是一过来给您送请帖的,这架势,都把我弄懵了。”   说着手往怀里伸,被保镖眼疾手快的反扣肩膀按在地上。   “成少,误会,这都是误会,可不兴动手的啊。”   成遂施舍般抬起眼睛,偏头,对着beta阴鸷笑了几声,抬脚停在宋浩脸边。“哦,原来是送请帖啊,我怎么没听说何锡渊最近有什么活动,行,拿出来看看。”   宋浩没动,汗水顺着脸颊落到地上。   冷笑的蹲下身,单手从对方怀里掏出一把刀,随后掐住宋浩下巴,用刀柄拍了拍beta的侧脸,“宋浩,这么久没见,人没长进,这胆子到是变大了不少。”   “成少说笑了,我宋浩一直都这样,要是哪里惹的您不快,实在对不住。”   要说以前宋浩还真不敢跟成遂这么说话,现在不知道借了谁的胆,梗着脖子说:“成少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跟何少两人是朋友,就这么把我扣着,要是被何少知道了,容易伤两边的和气。”   “和气?”成遂本就很烦躁,这下直接抬手往宋浩头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嗤笑道:“主人的嘴脸还没学会,就敢跟我吠。”   说完一脚踩beta脸上,单手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像是等着成遂似的,一接通,何锡渊惺惺作态的声音顺着话筒传来。   “喂成少,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何贵干?”   “没什么,就你家的狗跑错到别家地盘乱吃东西,这不正好拉闹肚子,刚好被我捡到。”   宋浩这会疯狂扭动肩膀,成遂脚下猝然用力,beta立刻发出凄惨的叫声。   跟beta疼痛难忍的状态相比,成遂半燥半怒的堵住另一只耳朵,“听听这叫声,看来确实吃多了,如果何少不急着把狗要回去,我这最近没什么事,正好帮你好好调教调教,免得见到什么东西都吃,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你想怎么样,”何锡渊的声音比刚才沉了许多。   成遂半眯起眼,沉声说:“刚抓狗的时候,跑了只老鼠,溜的太快还没来得及抓着,何少帮我把老鼠抓回来,这只狗,说不定还能对你喘上几口。”   “陶沐州不在我这。”   “三天,把人给我送到跟前。”   没耐心继续跟何锡渊玩虚的,成遂挂断电话让人拎起宋浩往外拖,经过吴嫂时停都没停。   妇人哭喊着让成遂原谅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家中不争气的儿子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不得已才偷文件,下次不敢了。   此时刚跨出门的成遂停了,吴嫂以为是自己的说法让alpha改变主意,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在听到成遂接下来说的话,知道自己彻底在成家呆不下去了。   成遂站在门边,毫无情感的说:“吴嫂,你说儿子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可前段时间,有人见他从车行提了辆车。”   吴嫂支支吾吾不敢说,布满皱纹的脸煞白,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瘆人,过了许久,泄气的点点头:“对不起少爷,我只是一时迷了心窍——”   成遂不再听吴嫂后面的解释,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后座的手机刚刚安静,屏幕显示6个未接来电,全是赵崎打来的。   自从把路时栎强硬送到医院那晚,他们已经有一周没说话,这会给他来电,除了路时栎出事,没别的事能让赵崎主动给他来电。   脑中突然闪现路时栎进急诊室时,渴望的目光,成遂抽烟的手一顿,接着又想到赵崎对路时栎这么上心,脸瞬间更冷了。   他没有回电话,转而来到城西一处隐秘的咖啡厅,看到里面的人,眼神一凛,将路时栎抛在脑后。   袁雨柔提前到了有一会了,见到成遂进门,连忙起身介绍对面的陌生alpha。   看到对方满脸络腮胡,怎么也让人想不到这人是赫赫有名的梁冬群。几年前,给沈筠和路时栎换腺体的主刀医生。   两人见面没有废话,在确定资料无误后,袁雨柔把卡和密码用信封装着递过去,梁冬群接过信封立刻带上围巾,临走前,说:“成少爷,当年所有的资料全都在里面,希望您说到做到,能尽快安排我出国。”   成遂没有说话,袁雨柔立刻带着人离开,进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的beta。   身材矮小,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冒着精光,确定是成遂本人后,把文件拿出来。“成少爷,您让我调查的事全都在里面了。”   beta停顿了一秒,继续说:“时间过了太久,所以调查有点困难,好在这次去南城,遇到一位老友。”   成遂接过文件,盯着上面的封条,“确定没问题。”   “确定确定,这次我还专门去监狱探视,找到当年一个头儿,保证绝对是真的。”   摆摆手,袁雨柔从包里又拿出一个信封,beta笑眯眯接过。   头顶上的空调口往外吹着暖气,就算是这样,咖啡还是冷了。   成遂看着两封文件,率先打开梁冬群的资料,一页页翻过去,详细的记录了两人的身体检查报告,针对腺体的配备数据,足足记录了半年。   手猛的握紧,翻到最后一页,盯着最上面的确认死亡四个字,眼眸迸发出的火焰足以将人烧死。   他一个字一个字往下查看,直至最后,看到医院的盖章,成遂才真的确定。   沈筠死了。   握紧拳头,成遂把文件甩在地上,“把人给我叫回来!”   袁雨柔推了推眼镜,退到外面打电话,很快又走了回来。“成总,梁医生说,知道您接受不了真相,所以他刚发了张照片,里面是...沈先生坠楼的照片,建议您...还是不要看了。”   成遂垂着头不吭声,周身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压迫感十足,幸好袁雨柔是beta,不受信息素的影响,面不改色的捡起文件整理好。   “成总,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请节哀。   最无力的安慰,最致命的三个字,比什么都来的干脆。   成遂冷着脸:“出去。”   等人走后,alpha把脸埋在手心里,指腹用力的发白。   沈筠真的死了,那他这么多年的等待成了什么,成遂不断的在心里质问自己,在脑中寻找沈筠的模样,最后化成两人最后见面的场景。   阿遂,你等我带蘅蘅回来,介绍你们认识,他很懂事也很听话,你要是见了他一定会喜欢的,对了给你看他小时候,像不像洋娃娃,也还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对,还有沈蘅,沈筠死前一定想找回弟弟。   成遂连忙开打另一份文件,抽出里面的资料,最上面的照片是他之前看过的幼年期的沈蘅,乌黑透亮的眼眸,黑色短卷发,对着镜头腼腆的笑着。   没有耐心看中间,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见到照片的那一刻,成遂像是被人拽住心脏,窒息般的崩溃。    第70章 他‘死’了(修)   照片中,omega半靠病床,黝黑的眼眸流淌着如流水般柔和的光芒。   熟悉的五官轮廓,比现在稍显稚嫩的面容,正对着镜头腼腆一笑,温柔而又坚韧。   是十几岁的路时栎。   鼻子上插着吸氧管,身上还穿着淡蓝色棉质病服,配上黑色卷发衬的皮肤略显苍白。   身边摆满了医疗仪器,周围的空气和物件全都充斥着死寂感,他却像颗微不足道的星星,不停的散发微弱的光,明明就快要坠落了,却拼命用尽全力,证明他曾存在过。   资料被捏的翘边,成遂死死盯着照片,他怎么都没想到,沈蘅竟然是路时栎。   怎么可能,那他做的这些到底是什么?!   一张张翻阅资料,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证明都是假的,然而,真相往往很残酷,在你坚定不移认为某件事怎么都不可能,反而会再度把你拖进深渊。   颓废的瘫在座位上,成遂把头埋进手掌。   简直太可笑了,他为了沈筠疯狂报复路家,甚至把所有罪责全都压在路时栎身上,到头来,反而成了一场笑话,那他长久以来的报复,到底是什么。   报复似的翻到前面,夹在中间略窄的几张纸掉在地上,扫到上面的内容,成遂目光一滞。   上面记录了omega从小到大的经历。72岁被拐到南城,转而到被认错回到路家,中间缺失了4年时间没有记录,只有回路家时,一连串的医疗诊断,证明了消失的时间中,年幼的路时栎经历了什么。   胳膊上的陈年旧伤,和后背新添的伤口,都溃烂了......   成遂几乎压着呼吸,堪堪看着照片和文字简述,甚至还没看完,猛然把纸反扣在桌上,咖啡哐当一声泼了出来,顺着桌沿急速流到地上。   溅起的褐色液体粘在alpha的皮鞋和裤脚,布满污点。   成遂没有反应,视线依旧紧锁着资料,仿佛能透过这些,看到那时候的omega。   路时栎幼年遭遇了太多难以言喻的苦难,正因为这些遭遇,他才能一次又一次忍受常人所不能忍的痛苦。   因为,他早就遭受过更加绝望的日子。   要说有什么能压垮,无非就是,让人得到后再度失去,让他一无所有,重回到阴沟里。   他做了什么,他对路时栎都干了什么。   胸口再一次刺痛,这一次比任何时候都要久,几乎让成遂直不起腰。   用力按住胸口,alpha睁着双眸,在看不到的情况下,脸上浮显的尽是茫然。   他在心痛路时栎?   不对,他只是在替沈筠难过,他的沈筠,心心念念在心上的蘅蘅,就是夺走他腺体的人。   他只是因为路时栎是沈蘅,所以才产生愧疚,一定是这样的。   成遂把自己深深陷入困境,一刻不停的告诫自己,他在为沈筠难过,不是因为路时栎。   但事实是,他却没有一秒钟不在想。内心深处在叫嚣、挣扎。   一座巨大的天秤衡在成遂心中摇摆不定,可他不知道,在还没想通的情况下,一切都晚了。   袁雨柔进来的时候,成遂还未清醒。   beta踩着高跟鞋倚在门边,整洁的发丝凌乱,气还没顺过来,急促的开口:“成总,医院来电话,说。”   “路先生...去世了。”   应声而落,窗外又下雪了,比初雪大了许多,整座城市再度变得白茫茫。   霍然回头,成遂涨红的双眸犀利的扫向beta,暗哑着嗓子,“你说什么。”   “路先生,他今早离世了。”   此刻成遂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理智一步步被洪水吞噬殆尽。   —   雪下得很急,很快医院前庭积了层薄雪,将本就冷寂的空气变的更寒。   成遂下颌绷的很紧,车还没停稳,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脚步凌乱的踩着积雪停在医院门前,坚挺的后背带有点狼狈。   赵崎窝在楼下抽烟,脚边堆了七八根烟头,见到他来,捏着香烟按灭,半讥讽道:“成总这么忙,还有空过来。”   alpha沉声说:“人在哪。”   赵崎没做回答,冷笑着带人乘电梯回到病房。   冰冷的病房透着浓浓的寒意,冻到骨髓中的冷,扎的人喘不过气。   白布下的人形很单薄,仿佛跟床榻融为一体,侧边垂下的手指上戴了枚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柔光。   同款戒指成遂也有一枚,只是他从来没有戴过,甚至都不记得给扔哪了。   成遂面无表情的看着白布,垂在身侧的手指却不可控的细微颤抖。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腹部仿佛被刺穿,寒风迫不及待灌进体内。   赵崎看了两眼,收回目光背过身,一丝不漏的讲述路时栎去世的情形。   经过上次的抢救,路时栎情绪逐渐恢复正常,留在观察室这段时间人都是好的。   医生说病人精神压力过大,建议旁人多开导,能缓解焦虑期。   赵崎守了几天,不断给人讲乱七八糟的小事,到清晨,实在扛不住躲到外面抽了根烟,回来的时候,路时栎已经躺在血泊中抽搐。   距离医院3公里处有个工地,渣土车司机疲劳驾驶,经过医院门口拐弯,没注意omega站在路边,等回过神打方向盘,车头早就迎面撞上。   路时栎去世的时候很痛苦,被车撞后有几个小时的抢救时间,可人刚抢救清醒,又遭遇猛烈撞击,让原就虚弱的omega更没有多少意志撑过来。   医生宣布抢救无效,赵崎立刻给成遂打电话,等待他的全是忙音。   赵崎:“既然来了,把单子签了。”   护士拿着单子靠近,白纸黑字印在上面的死亡二字刺的成遂眼睛发黑。   拍开笔,冷斥道:“滚开,谁跟你说人死了!”   吼完摇摇欲坠的晃了几步,撑着墙扭头看着尸体,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颓废不堪,低声呢喃:“他没死。”   见状,赵崎眼露讥意,“行了,活着的时候你把人当狗,现在死了,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有什么用,死都已经死了。”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现在做什么都晚了,全都迟了。   成遂艰难迈着步子,抖着手想掀开白布,用力拽着边角,几番挣扎下颓然松开,倒在墙边。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幡然醒悟。不可否认,从看到了无生命迹象的白布时,他长久以来的坚持早就层层崩塌,终于正视埋在心底的真实。   他对路时栎竟然不止是恨......   “死都死了,你就放过他吧。”   听到这句,成遂猛然眼底清明,倏地回头瞪着赵崎,咬牙切齿道:“我说他没有死!”   赵崎愣了一秒,随后别开头,“死没死,你掀开看看不就清楚了,成遂,我早就说过你会后悔的。”   “滚!”   —   赵崎没在激怒成遂,踏着白雪离开,驾驶车辆上了高架,绕了一整圈,重走小路回到A市。   再三确定周边没人,推开别馆厚重的大门,上到三楼。   卧室门正好打开,护工端着饭菜,见到赵崎恭敬的垂下头。   “赵先生。”   赵崎:“人怎么样了。”   “中午醒了一直到下午都坐床上没动,晚些时间坐到窗边看雪,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听到什么东西都没吃,赵崎看了眼护工手上冷掉的菜品,吩咐人重新做一份,轻手轻脚走进室内。   落地窗边坐了一人,厚重的外衣把他衬托的很瘦,背对着门,沉默的看着窗外。   听到有人进来,下意识缩了下肩膀,赵崎连忙停下步子,隔着很远距离轻声问:“怎么不吃东西,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想吃什么我让人做。”   观察对方没那么紧张后,赵崎迟疑的往前迈了一步,“头还晕不晕,医生说你得多休息,先睡一会,等会起来吃东西好不好。”   omega没说话,低头想了半响,转头。   后脑勺上的绷带从后绕到额头,和眉骨上的纱布贴在一起,往下对应的黑色眼眸没有半点神采。   本该躺在医院的路时栎,还活着。   原来路时栎趁着赵崎不在,套了件外衣偷溜离开医院,过马路时差点被车撞,好在赵崎及时赶到,干脆将计就计,把人转到别馆。   中途找了个‘尸体’,如果成遂真的掀开白布,就会看见里面躺着的不是路时栎。   在窗边不知道坐了多久,路时栎嘴唇都发青了。嗓子沙哑道:“赵先生,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时栎,你现在状况不太好,等身体好点了我再安排人送你去国外,先安心休息一会,很快了。”赵崎以为是问什么时候走,边走边打开墙上的壁灯,鹅黄色的暖灯驱散了些寒意。   “不是,”路时栎摸了摸手背上的针头,按着后颈,力气大的柔软的腺体都被按的变形了。   “我想问,什么时候能让我离开,要去找陶沐州。”   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找人,赵崎简直想把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的构造是什么。   半生气道:“不用找了,这事本来跟你就不相干,成遂就他妈的脑子有病,你别理他。”   “都说好了——”   “什么说好了,连成遂都找不到的人你能找到?”说完立刻觉得自己说错话。   说了句抱歉,耐着性子继续说:“时栎,你没必要这样,这样也太......总之,什么都没有自己重要,你先休息,我,我下去看看。”   说完急匆匆离开。   赵崎走后,室内属于alpha的气味散了。   路时栎藏在袖子里冒冷汗的左手霍然松开,积了一整天的力气,终于在刚刚那一刻全数消失。   疲惫的埋进椅子里,双脚踩着软垫,整个人倦缩成团,侧头看着窗外的雪景,思绪飘的很远。良久,喃喃道:“怎么不想离开,只是......”   现在还不到时候。   就这么逃走,也太难看了,要走,他也得走的干干净净。   --------------------   抱着稿子我来了!这章写的很艰难,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某个大傻昨天写完没有存,今天哭着重写的……    第71章 怎么可能喜欢   距离假死过去了三天,一点有关路时栎去世的消息都没有传出来。   赵崎猜成遂根本就没信路时栎死了,看来离开A市的计划要提前。   往别馆打了通电话,得知今天omega到现在都躺在床上休息,隐隐感觉有些怪异,没做多想,叮嘱把人看好,套上外套走到会议室。   会议结束,秘书跟他说成遂来了,赵崎心里一咯噔。   该来的总还是要来。交代助理整理记录,下午2点开部门会议,走到室内反手合上门。   成遂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听见人进来,动也没动的开口:“人在哪。”   赵崎走到桌后解开扣子,倒了杯酒,“找错地了成总,死人总不能扎推往这跑,晦不晦气。”   “我没空跟你扯,把人交出来,”成遂明显没了耐心,浑身压抑着火气。   “我说了,人不在这,早死绝了,要找人,倒不如去下面找找。”   听到这句,成遂睁开眼,不怒反笑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也不会来,赵崎,我是真没想到你还有助人为乐的癖好,玩上瘾了也该有点眼力劲,最后一次,人你他妈的弄哪去了!”   “死了,尸体你不都见着了。”   成遂注视着赵崎,冷哼着起身,掏出戒指甩在桌上,“别把我当傻子。”   那晚,待所有人离开后,成遂瞪着垂下床的手看了许久,人冷静下来才察觉哪里不对劲。   手指不对。   两人结婚前,成菀琼压着他测量手指围度,同行的还有路时栎,那时候他比现在还瘦,骨架小,于是手指围度特别窄。   婚戒特地找人定制的,路时栎常常把戒指带手上,从来没取过,以至于在无名指指根留了圈浅印。   白布下的‘路时栎’没有。   戒指被光线折射出影子投在桌面,灰色阴影中的光圈飘着灰尘。   成遂看了两眼收回目光。   他拒绝承认,当时看到手指不对,巨大的惊喜瞬间冲上头,暖意驱散周身的阴霾。   满脑子都是,人还活着。   嗓子发痒,成遂掏出烟叼在嘴里,“你他妈识相的赶紧把人给我弄回来。”   声音很干涩,细听还能带点苦味。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崎还在装傻,说人不在他这里,被弄的烦躁了,松开领带,“都说了人死了人死了!我就搞不懂了,现在你整这套有什么用,脑子被雷劈了?玩什么浪子回头。”   “现在知道人好了,后悔了?”   赵崎没注意成遂越发阴郁的脸色,夹着对路时栎的同情,一股脑把什么话都扔在成遂身上,骂道最后,喝了口酒还准备继续。   成遂倏地抬头,眼眸迸发出冷意,“够了,我问你人在哪。”   “死了!”赵崎也来了火。   势均力敌的两个alpha对峙着,谁也不先后退,忽然,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助理声音透过对话机传进来:“赵总,成先生助理有急事找成先生。”   “进。”   袁雨柔停在门口,推了推眼镜,拿着手机说:“成总,管家来电,说路先生回来了。”   此话一出,成遂默不做什么,好像早就知道人会回来,反倒是赵崎惊讶道:“不可能,他明明在——”   话脱口,赵崎立马知道被摆了一道。   果然,成遂嘴角上扬,彷佛终于等到猎物掉进陷阱的猎人。   赵崎:“你坑我?”   成遂冷笑道:“是你他妈玩我,把人交出来!”   “玩你麻痹,我要不把人带走,他要被你活活逼死了!你就不能放过他,到底欠你什么,非要把人真的逼死才甘心。”   “成遂,咱俩从小穿一个裤裆长大,你他妈哪点屁事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他,明白吗,你他妈爱上他了,你这个傻逼!艹,你什么时候才能承认。”   赵崎不明白都到这个地步了,成遂为什么还不承认,明明对路时栎很在乎,非要用仇恨蒙蔽双眼。   他看得很清楚,成遂那么高傲的人,如果真不在乎路时栎,不会在知道别人戏弄人时,发那么大脾气,嘴上说着玩玩,实际早就一头栽进坑里。   赵崎拒绝把人交出来。   成遂太阳穴胀的突突直跳,猛然吼道:“你知道什么!他是沈蘅!”   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挣扎呼之欲出。   赵崎诧异的停住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成遂咬牙切齿道:“他是沈蘅。”   愤怒的情绪瞬间凝结成霜,赵崎哑然道:“那他就是——”   后面的话嘎然而止,只要认识沈筠的,就一定知道沈蘅。   沉默一瞬,成遂颓然重倒在沙发上,终将困扰已久的东西摊开,幽幽道:“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无论以后跟谁,他都不可能再和路时栎发生任何关系,抛去其他的不说,就单单一个沈筠,两人便再无可能。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成遂都不肯承认对路时栎的感情。   在他看来,除了恨意,两人间的牵扯只有名义上的法律关系,还是摇摇欲坠,随时都能结束。   直到路时栎真实身份被揭示,更加证明,他之前做的所有愚蠢事,和自以为是的报复,全都可笑至极。   所以,怎么可能。   赵崎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下意识说:“你别告诉路时栎,知道真相,他真的会崩溃的。”   omega已经不能再承受任何打击了。   这几天,他亲眼见路时栎越发清瘦,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在一个地方一坐就是整天。   要是让他知道,身上的腺体是自己哥哥的,因此还间接的让人死了,那他该有多痛苦。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狗屁事。   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过了许久,赵崎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放手吧,说真的,你俩就算在一起了也挺折磨人的,倒不如就这样散了。”   “不行!”成遂立刻否定。   赵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   成遂自己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脑子乱的一塌糊涂,但听到赵崎让他放手,他受不了。   只要想到omega要离开自己,以后会跟别的alpha在一起,两人会上床,路时栎会像对他那样对待别人,满眼都是对方,崇拜他依赖他,甚至有可能生个该死的小孩,暴怒瞬间从体内迸发。   “他不能走!”   赵崎烦了,“怎么就不能走了,他是个人,不是你养的阿猫阿狗,开心逗着玩玩,不行了就踹上两脚,成遂,求你了,做个人行不行,就当为了沈筠,放过他弟弟吧。”   “就是因为沈筠,所以,他不能走。”   成遂找着借口,憋半天,说:“我答应了沈筠,要帮他找到弟弟。”   “你放屁!”赵崎真的要被两人气死了,一个长了脑子不说话,一个长了嘴不会说。   “别跟老子说这些鬼话,对路时栎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似的,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说完甩手要走,成遂一把将人拦住,“把人交出来。”   “要人没有,要命,也不给!成遂,你瞧瞧你这个样子,难不难看。”   成遂脸色沉的如黑墨般,压低声音道:“骂够了也差不多该消停点,我和他的事容不上你插嘴,赵崎,今天不把人交出来,别想踏出这扇门。”   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赵崎先软了。   成遂从小就好面子,这么任由他骂了这么多,已经是忍到极限,再联想到路时栎灰暗的面色,叹了口气。   别开脸道:“行了,怕了你,西山别馆,我告诉你,见到人什么浑话都别说,更别提沈筠,我,怕他受不了。”   成遂没吭声。   踩着油门到了别馆,成遂下车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披着寒雪冲进里屋。   本以为终于能见着路时栎,结果得知人不见了。   赵崎跟在后面,还没来得及了解事情原委,就看成遂暴怒的揪着人领子怒吼。上前把人拽开,“说好了不犯浑,你怎么就不听劝。”   “听个屁,路时栎不见了!”   这会成遂真的慌了,涨红着眼,瞪着赵崎,“你他妈把人弄哪了,把他给我交出来!”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盛怒中的alpha根本听不见任何劝,一个劲问路时栎在哪,说到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念叨。   赵崎也在一阵诧异后,回过神,听完护工的简述。   中午,护工给路时栎送午餐,敲了很久门里面都没有动静,奇怪的开门,门从里面反锁,立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管家立马拿来备用钥匙开门。   一室冷寂,窗户大开,本该躺在床上的omega不见了。   赵崎听完心里一颤,房间在三楼,那么高,人是怎么离开的。   冷静的看着陷入困境的成遂,一字一句说:“成遂,你说为了沈筠才要把人找回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点像。”   成遂沉默的松开手,再度抬头时,眼里已经恢复清明。   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转身离开。   “他会回来的。”   路家的事还没解决,他一定不会走。   成遂笃定人不会走远。回到车内,掏出烟咬在嘴里,盯着别馆三楼窗户大开的房间,手指被烟头烫了才回神。   眼神一凛。   人不会走的,就那点本事还能走到哪去。    第72章 醉酒   近日A市动荡不断,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塌方事件,并没有因为时间削弱热度,反而在成氏起诉路远维的加持下,将事件推到高潮。   本该早就开庭初审,不知道什么缘由,一再延迟。   先前大肆报道的记者也像统一收到风声,除了之前发过的通告,全都默不作声,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因为某些事,所以成家打算平息事件。   傍晚,成遂刚结束和Mio的会议,皱着眉反手把门用力关上,揉着太阳穴站在窗边,想到刚才Mio高层负责人的嘴脸,面目表情的脸瞬间一沉。   对方抓住资料外泄的把柄,要求他们让利百分之3的点,否则将会考虑终止合作,还说何家已经给出5个数的点。   说到这里成遂懂了,无非就是勾着两家把成本压到最低。   没想到Mio还玩这种把戏,只是不知道何锡渊在中间做什么手脚。   想到何锡渊,成遂脸色更加阴沉。   上回他把宋浩扣了,何锡渊找他谈过一次,没带来陶沐州,谈判失败,到现在宋浩还困在他手里。   中途何锡渊让赵崎做局,想缓解两人关系,可惜赵崎这些日子忙的不见人影。   别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成遂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路时栎消失了几天,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赵崎暗地里找了不少人去找,全都一无所获。   跟赵崎相比,成遂很平静。   在他看来路时栎迟早会回来,毕竟除了这里,他没有任何地方能去。   这些年,omega被养的什么事都做不了,整日除了在别馆待着,无非就是去找周越。   天这么冷,身上又没钱,能在外面呆多久,到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等了几天,直到昨天还是没消息,成遂心下一跳,还没等他多想,周越回了国,冲进办公室对着他打了一拳,嘴里骂骂咧咧要成遂命,离开前还嚷嚷着路时栎瞎了眼才认识你。   成遂‘啐’着抬手擦了下嘴角,看周越被保安带走,心下很不耐。   烦透了一个二个把路时栎当宝,站在高处指责他,明明是自己的omega,凭什么让别人来指手画脚。   不爽的同时,成遂头一回生出不受控的不安感。   路时栎真的会回来么?   很快将茫然从脑内抹去。一定会的,路时栎那么在乎路家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一定不会有问题。   冷静的处理完公司文件,成遂没有回公馆,去了赵文圣哪里喝了一整晚酒,醒来时头疼欲裂,看了下时间,才凌晨四点。   夜深人静,借着酒意,成遂颓然的重倒在垫子里,褪去忙碌,空下来的脑子再度浮现omega的身影。   他妈人到底去哪了。   成遂用力按了下发胀的脑袋,费力的翻开手机,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上回路时栎发的。   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吃饭,往上看全是omega发的消息,都是些芝麻小事,而他也就偶尔回个一两个字当回应,大多都是无视的。   余光被地上闪光的东西吸引住。   是戒指,成遂摇摇晃晃的捡起来,恍惚间想到两人刚结婚那会。   当时他们还住在老宅,因为被迫跟人结婚,成遂满肚子火气没处撒,干脆就懒得回,偶尔回一次,看到路时栎怯生生的样子,就倒尽胃口。   有次,他刚跟赵崎几个飙完车在酒吧嗨了一晚,司机把他送到老宅,迷迷糊糊躺在主厅睡了。   醒来路时栎就站在一边,手上拿着被子保持准备给他盖的姿势,看到他睁开眼,连忙支支吾吾的解释,怕他躺在沙发睡觉会着凉,所以想给他盖被子。   路时栎当时的神情十分不安,在他的视线下手脚并用,紧张的额头都淬出汗液。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好像嫌弃对方多管闲事,是把人赶走了,还是做了什么别的事,他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成遂拿着戒指滑在地上,定定看了几眼拽紧。   酒精刺激得大脑很乱,路时栎的身影一帧帧在成遂眼前浮现,跪在床边给他擦身子,陪着他处理文件到深夜,影音室内安抚、陪伴......   脑内转了一圈,诧异的发现他对路时栎的记忆太少了,几乎随便一想就没了。   而且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更久远的甚至都想不起来,能想起来的,大多都是路时栎跟在后边的迁就和顺从。   “路...时...栎......”   喃喃念了几声,成遂胃部突然难以忍耐的绞痛,从来都没这么痛过,几乎让他站不直身,除此之外更是有股未知的恐慌充实全身。   摸到酒杯猛然往嘴里灌,自虐似得喝了一杯又一杯,胃部的灼热烧到嗓子眼里才停下。   成遂往四周看了两眼,没有看到意料中熟悉的人影,颓然的垂下头,低声又念了几句,茫然而又委屈,愤然拿起手边东西一顿乱砸。   “你他妈死哪去了,再不回来老子就把路远维送进去!”   等赵文圣听到包厢传来的巨响,连忙赶下来,扫过凌乱不堪的室内,一眼看到成遂醉醺醺地倒在窗边,身边全是碎掉的酒瓶,手紧紧拽着什么东西。   神情恍惚,眉间布满愁意,嘴里不停念叨着在哪里。   —   “夫人,成总还在——”   袁雨柔还没说完,办公室门已经被推开。   听到声音的时候,成遂飞快的退出界面。   扭头,许久未见的成宛琼梳着高发髻徐徐进门,又看到后面跟着的beta,脸瞬间变黑。   把手机扔在桌上,成遂双手环胸,垂着眼眸懒洋洋的说:“稀客啊,什么风把成夫人吹过来了。”   按照往常成宛琼早就怒了,今天反倒笑面迎迎,姿态优雅的坐下。   “成遂,路氏这个事你做的很好,及时抽身,还能让舆论全都倒在那边,几年不见,还是长进了不少。”   成宛琼开口就是夸赞,把撩头发到耳后,继续说:“对了,我听唐叔说路时栎不见了,还是适当的找找人,别让别人觉得我们成家不厚道,实在不行,到时候人回来你们可以把婚离了。”   成遂点烟的手一颤,火机掉在地毯上。   不露声色的叼着空烟,半嘲弄道:“以前逼我跟他结婚的是你,现在要我离的也是你,成夫人,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任凭你放在脚下踩。”   这话说的是毫不客气。   成遂叼在牙齿上的香烟头被咬的斑驳,插在口袋里的手用力揪成团,盯着地毯上的眼眸,似是能将它烧成灰烬。   成宛琼有点尴尬,“以前两家交好,逼着你跟他联姻也是没办法,那孩子我也知道,人不讨喜又闷,不合你口味,现在机会正好,离了你还能找别的,你李叔家的omega前两个月刚从国外回来,人我见过,是你喜欢的类型,你看到一定会——”   “够了!”成遂厉色说道:“成夫人,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管。”   “怎么不能,他们路家垮台是早晚的事,你跟他牵扯在一起没什么好处,我这是为了你着想。”   成遂静静听着成宛琼说完,由衷的生出一丝悲哀,他没想到成宛琼还是那么狠,面对昔日曾‘疼惜’过的人,可以做到如此狠心。   而他骨子里也流淌着这种血液,看来他们成家混蛋,早就从上辈开始就往后延续。   成宛琼没听到回答,理了理衣摆还要说,成遂掀起眼皮。“够了,我自有分寸,你别瞎往里面动手脚,我先走了,成夫人您慢点。”   说完随手披上大衣转到门外,转而抬脚走到天台,撑着石灰色水泥墙,疲惫的蹙着眉。   身后传来细琐的声音,成遂不用看也知道谁来了,收敛情绪,冷笑着站直。   庄辕峰停在不远处,“成遂,你对路时栎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走。”   又来一个。   成遂简直要气笑了,无视庄辕峰的问话,单手点燃香烟,深深吸了口准备离开。   往常这样庄辕峰早就识趣的不说了,见成遂要走,伸手把人拦住。   “赵崎说他离开时身体很差,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那样。”   言语言外都在数落成遂,听的他躁意更深,骂道:“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我问你把他——”   面对庄辕峰,成遂基本上都是无视,听到他这么关心路时栎,胸口涌出一股气,仿佛要把身体炸裂开。   “行了姓庄的,什么时候我的事轮到你来插手,识相的赶紧滚远点,”   憋了这么几天,成遂终于不再冷静,烦躁的离开天台,对着垃圾桶猛的踹一脚,“妈的!”   焦躁不安使得思绪尤其不清白,离开公司独自开车绕着岩纵山飙了一圈,回到公馆的时候手脚全都冻僵,脸色发青。   新来的管家见状,连忙招呼人把全叔喊过来,被成遂摔门的举动吓着不敢动弹,听到里面让推酒进去,忙不迭地送上。   成遂窝在影音室里不停的喝酒,胃部根本承受不住这么猛烈的刺激,痉挛抽搐的叫嚣着让alpha停住。   而成遂根本不在乎,几乎是自虐般的往里灌,喝到最后人倒在沙发上。   突然发现屋子好空,风口往外吹着暖气风,还是冷的人受不了,无法压抑的空虚钻进骨子里。   明明是熟悉的地方,成遂却觉得周围好陌生,胸口仿佛缺了个口。   管家心惊胆战的在门外候了很久,听到里面没动静,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还没迈进去,佣人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指着大门,半天都说不上一句全话,急的推开管家,不顾礼仪的冲进去。   成遂眼框发红的盯着墙壁发呆,佣人冲到他面前,喘气道:“少...少,少爷,路先生他...他回来了。”    第73章 我们离婚吧   成遂缓慢眨了下眼睛,脸上闪过迷茫,顿了几秒,立刻挂上一丝不可察觉的喜色,踩着酒瓶推开门。   动作急切的撞倒走廊装饰,经过拐角,被酒烧过的胃部突然抽疼,摇晃着身躯撑在圆柱前。   这段时间,成遂一得空便用酒精麻痹神经,胃早就受不住。   佣人跟在后面,犹豫该不该上前,还没做出选择,成遂猛然弯下腰。   “少爷!”   站在主厅的omega闻声转头,看到成遂甩开beta的手,大步走了几步又弯下腰。   又犯胃痛了。   他立马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最后咬着牙收回脚,沉默不语的盯着脚尖。   成遂停了一秒抬头,消失几天的路时栎站在主厅中间。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许是酒精成分过高,成遂没察觉自己看路时栎的眼神有多热烈,接近贪婪。   头顶上的纱布变得灰扑扑,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羽绒服,宽大的袖口下手指泛红,不自然僵在腿侧两边,裤腿也是湿的,沾着暗色污垢。   乍看之下,跟街边窘迫的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甚至比流浪汉更狼狈。   看到路时栎露在外面的手腕,成遂立即皱起眉,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手还没碰上,omega条件反射的别开头。   很小的一个动作让成遂僵住。   路时栎在抗拒他,和那晚一样,从心底抵触他的靠近,脸上划过失落。   喝了很多酒,成遂大脑多少不大清醒,执拗的想去拽路时栎,再度被omega动作轻柔的闪开。   霎时胸口堵上口气,憋的人难受的慌,涨的脸都红了。   气急败坏的收回手,冷哼道:“你还知道回来。”   声音虽然很冷,细听还是能听见生冷声线下的沮丧。   路时栎根本没细听,又或者是沉浸在自我催眠中,他甚至不敢抬头,害怕看到alpha的瞬间,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又会不受控的崩塌。   竟然好不容易做好决定,就不要再被任何事物影响。   深吸了口气。   熟悉的信息素吸进肺部,游走到身体各个器官,往常让他心安的气息,此时宛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拽住他的心脏。   路时栎又开始抖了,他记起暴雨成灾的那晚,alpha冷酷无情的拽着他的样子,把他像扔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居高临下的轻视他。   类似的事情太多了,酒吧里屈辱的下跪,还有象征卖身的50w,无一不在提醒他alpha有多么残忍,自己又多贱。   看到路时栎肩膀细微颤抖,成遂抿了下唇,动作迟缓的伸出手。   这次omega没有躲,任由他扣住自己,只是牙齿用力咬紧下唇,生生把苍白的唇部染上几抹红。   手掌下的肩膀很薄,印象中路时栎还没有瘦到这种程度,好像他一用力,人就会消失。   成遂人处于半醉状态,被路时栎回来的消息冲昏了头。   他就知道,路时栎一定会回来的,想把人拉近点。   路时栎以为成遂又要羞辱他,手指暗暗拧成拳头,后背防备的收紧,没等来下一个动作,意外的发觉成遂真的只是抓着他肩膀而已。   即使这样,路时栎还是没法安下心。   脚往后缩了一小步,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间的距离。隔的不远,即能让alpha继续抓着他,又能在危险动作来临前,迅速抽离。   成遂看到路时栎警惕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情绪,还没理清是什么,路时栎轻轻开口:“成遂。”   紧张的拽了拽衣摆,暗暗告诫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半冷静道,“我找到陶沐州了。”   一句话不仅将成遂从醉酒中拉出来,更是让他清醒的想起,两人现在的处境。   僵了半响,成遂略不自在的收回手,生硬的略过路时栎停在桌前,手用力的按在面上,“嗯,知道了。”   原本以为要承受成遂的冷嘲热讽,冷不丁得来这么轻飘飘的话,一时让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呐呐‘啊’了一声,接着一室无声。   悬在墙壁上的钟摆哒哒发出秒钟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响耳。   路时栎这些天一直躲在外面寻人,冷空气过后乍一下吹到热气,身体立即承受不住,弯下腰又开始咳嗽,沙哑的噪音彻响主厅。   咳了几身突然头疼,两处伤口刺激的他太阳穴突突得疼,苍白的面色瞬间煞白。   看到omega佝偻着身子咳嗽,成遂清醒了半瞬,接着收敛方才焦灼的喜色,重新恢复面无表情,吩咐道:“打电话让全叔过来。”   说罢拿起车钥匙就要离开。   见人要走,路时栎连忙憋住声音,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可目的还没达到,不能就这么让成遂走了。   “等下!”   急切的把人喊下,路时栎急步停在沙发边,“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你应该信守承诺,把父亲放了。”   闻言,成遂出门的脚步一停。   都已经不是路家的人了,还心心念念想着人。   成遂背着身,忍不住冷言讥讽道:“你都被路家踢出来了,还这么卖命的给人做事,到底是你犯贱,赶上趟的遭人嫌。”   路时栎洗胸口猛然一刺,这才是成遂的真面目,什么温情全都跟他沾不上边。   可能除了沈筠,才能让alpha展露温柔。   除此之外,其他人在他面前犹如蝼蚁般,用脚就能轻易碾碎。   路时栎心中苦笑,拽紧拳头,第二次对成遂冷声道:“这是我的事,就算是我贱也是愿意的,成遂,你答应我找到人就会放过父亲。”   成遂回头,上半脸被掩盖在阴影中,路时栎看到他的瞳孔闪动,竟然看到对方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忧伤,甚至还有点懊悔。   情绪很怪异。   不等他细想,被成遂接下来的举动吓住了。   alpha踩着地毯停在他跟前,细细打量许久,肩膀霍然一沉,成遂压着他把脸侧的头发撩开。   他几乎是下意识想把人推开。   动作还是晚了一步,成遂看清了路时栎脸上的伤口,伤疤丑陋的盘旋在额头,经过这几天淋雪吹风,早就难看的要命。   成遂呆了,手指细细颤抖着摸上去,碰上去的那一刻,路时栎的自尊再度被人掀开,接近失声般开口:“放开我!”   他立刻松手,看到路时栎颤巍巍推到墙边,靠着冰冷的大理石缓解。   和那晚一样的癫狂,成遂悲哀的发现,他现在就只是碰一下,路时栎都受不了,稍稍释放一点信息素,妄图安抚路时栎,结果却看到更为惊惶的omaga。   高度匹配的信息素再也安抚不了,反而会让路时栎惊恐不安。   成遂的酒彻底醒了,清醒的明白,两人间有着无法跨越的横沟。   沮丧的收敛气息,退到门边,静静看路时栎恢复正常。   缓过神,路时栎半喘着气,背着他从怀里掏出个U盘:“资料全都在里面,陶沐州还没来得及发,人就在城郊西边的废弃工厂,只要你给律师打电话,我马上带你去找他。”   “好,”成遂毫不犹豫的应下,立刻给律师打电话让人撤诉。   alpha的干脆直接堵了路时栎的说辞。   还以为要多磨上几句,这样正好,省得他费劲心思去磨。   达成共识,路时栎立刻迫不及待的带人去找陶沐州。   成遂没人让司机开车,没有旁人在,路时栎把自己紧紧贴在窗边。   城西远离市区,经过一段颠簸的碎石路,成遂沉默不语的把车停在路边。   路时栎解开安全带,“得走一段路,车开不进。”   熟门熟路的带着成遂穿过杂草林,入眼的巨大水泥烟囱里在工厂中央。   路时栎走在前面爬上水泥台,头也不回的说:“人就在里面。”   急切的往楼上跑,脚下踏空,眼看就要惊险的摔下去,成遂从后面把人捞在怀里。   发现怀中人立刻发僵,成遂苦笑着松开手,继续跟在后面。   两人穿过A区,顺着残破的架空层渡到C区,成遂亲眼目睹omega如何熟络的穿梭在工厂内。   他难以想象,路时栎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又如何在这种地方存活,等到了临时搭建的栖身之地时,成遂眼眶发热的握紧拳头。   路时栎停在脏兮兮的帐篷前,等了一秒,垂下头匆忙道:“我把人叫出来,里面很乱,你不用进来。”   矮身钻进破烂不堪的空间里。   成遂透过缝隙,清晰看到内里的场景。棉絮摊在水泥地上,上面搭了层薄薄的夏凉被,木板边立着个小火炉。   路时栎费力的从被子里往外拉人,干瘦的手腕拽着比他大很多的人形,动了几下没了力气,半跪在地上咳嗽。   成遂再也看不下去,咬着后槽牙掀开帘子,对上路时栎惊讶的眼神,脱下大衣盖在omega身上。   “闪开。”   单手一把将陶沐州拎在手上,一言不发的扛着人回到车内。   车内三人,一个昏迷不醒,一个冷脸沉默,剩下路时栎拽着alpha的大衣焦躁不安。   空调口徐徐往外吹着暖风,路时栎很想把衣服脱掉,又怕惹得成遂不快,憋了很久,成遂开口。   “你就在这种地方待了几天?”   路时栎点了点头,“嗯,找到陶沐州的时候他刚好受了伤,有人在抓他,我们不能去医院,在小诊所待了几天没了钱,就到这里住下来了。”   说的轻飘飘的,一言两语概括这些天发生的事。   怎么找到人的一概不提。   路时栎搓了搓手,手上的冻疮露了出来,还有手上发脓的伤口。   是刀伤。   成遂眼神一冷,拽着路时栎的手腕,死盯着中间的伤口,咬牙切齿道:“谁弄的!”   声音大的让后座昏迷的陶沐州抖了几下。   路时栎不自在的往回抽手,被alpha用力拽住,几次挣扎,终于放弃抵抗,任由成遂拿着手。   成遂展开他的手,被刀横切手掌的伤口全数露了出来,伤口深的几乎要刺伤他的眼睛。   沉声道:“我问你谁弄的!”   说完就要查看路时栎身上有没有其他伤口。   路时栎疲惫的轻轻抵住成遂的手,摇摇头:“不小心弄的。”   这些天他很太累了,精神一直紧绷着,几乎没睡过觉,实在没精力猜测alpha突如其来的关心是另有目的还是心血来潮。   “重点不是这个,陶沐州昏迷前跟我说了很多,你要小心何锡渊,很多事我讲不清,总之你等他醒了自己问吧。”   他顿了一秒,继续说:“他手里还有何锡渊涉黑的证据,应该可以帮的上——”   “谁问你这个了,”成遂往车上摔了一下,车鸣声在空旷的郊区刺耳的响起。   成遂拽着omega的手不放,头抵在方向盘呆了一秒,猛然把路时栎拉近怀里,正要开口,路时栎轻轻推开他。   避开成遂的目光,路时栎疲倦的看了眼窗外,盯着烟囱看了许久,转头:“成遂,现在我对你已经没用了。”   “我们,离婚吧。”    第74章 让我离开   路时栎神色很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成遂未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艰涩的开口:“你要离婚?”   点了点头,路时栎平静的收回眼神,看着手掌上的刀痕,很轻的说:“对,我现在这个样子对你没半点用,路家也如你所愿,经过这次算是彻底翻不不身,你要的报复,这些远远都够了,我继续待在你面前除了碍眼,没半点用处。”   再继续留下来,除了惹人烦厌,就是自讨没趣。   这两年时间里,路时栎早就清楚,成遂不会喜欢他,但内心还是藏着丝期待,妄想早晚有一天,他喜欢的人也会对他好。   可是事实是,成遂为了报复,故作深情的跟他玩虚假游戏,无一不证明,自己那点期待有多可笑。   亏他真的以为,alpha认真了。   “所以,我们离婚吧。”   再一次重复离婚二字,天知道路时栎费了多大的劲才压住颤音。   在心里唾弃自己还是那么没用,原以为一定可以做到洒脱,到头来还是可悲的发现,面对成遂,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城墙,还是不可预料的崩塌。   成遂猛地拉着人转身,一字一句的说:“路时栎!你有本事在说一次。”   用力拽紧裤子,路时栎眼里的挣扎呼之欲出,“我们,离——”   “闭嘴!”成遂飞快的打断omega。   听到路时栎说要离婚,体内升出的恐慌冲上头顶,满脑子都是不能让他离开,就连成遂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   对上对方害怕的表情,成遂压抑住火气,刻意压低声音:“我先带你回去,你现在不舒服,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不回去,你带陶沐州走吧。”   路时栎一刻也不想继续呆,他怕现在不走,以后会更加舍不得。   既然要断,还不如尽早了断。   想推开门离开,成遂先他一步把人锁死,充满怒气的眼眸迸发出火光,发动车子往主路行驶。   路时栎慌了,他不想回去,不想回到冷冰冰毫无人气的公馆里。   只要回到那里,哪怕闻到里面的空气,他就抑制不住想呕,会发自内心的发颤,在里面发生过所有事,一涌而上的堵在脑子里,不断提醒他,自己有多下作,有多难堪。   所有人都见过他有多卑微,他不要,不想继续活在讥讽嘲弄的日子里。   慌不择路的去拉门,门打不开。   转头,小声哀求道:“成遂你让我走吧,我保证,一定走的远远的不打扰你,不会再出现,不会碍你的眼,好不好,你不是看到我就恶心,那我就躲开,行不行。”   每说一句,成遂脸色越发难看,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高高突起,面无表情的面具,被路时栎一口一句离开撕的碎。   咬牙切齿道:“不行,跟我回去。”   “为什么!”   听到成遂拒绝,路时栎几乎要疯了,眼看就快到公馆,不顾一切的去抢方向盘,车头失去控制,直往护栏上冲,成遂惊慌的把方向往右打死。   ‘砰——’的一声,车头撞在树干上冒烟。   路时栎根据惯性往前冲,成遂眼疾手快的把人拉住,摇摇发晕的脑袋,想去查看omega,被拒绝的甩开。   “你放过我把,求你了......”   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累,路时栎垂着头,苦笑着喃喃低语。   成遂也不好受,看着路时栎这幅样子,想抬手触碰,最后握紧拳头收回来,狠心的别开头,“谁说你什么不欠?可别忘了,欠我的永远不止这些。”   此话一出,陷入焦虑的路时栎霍然停住呢喃。   霎时间,除了窗外的呼啸声,只余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   成遂说完这话,拉开门走到门外,在车顶上用力一锤,咬牙走到副驾驶把路时栎拉出来,冷声说:“所以,别想离开我。”   永远也别想。   成遂打电话让人处理车子,抱着人一步步往山上走。冷风吹在身上没有半点寒冷,反倒更让人心绪不宁。   —   路时栎最后还是被带回公馆,中途跑了一次,被管家发现报告给成遂,alpha直接让人把门窗全都锁了,派了保镖全天24小时在门口守着。   吃饭有人守,睡觉有监控,除了进卫生间,其余没有任何私密空间。   他以为成遂是在新一轮的折辱,结果等来的却是平静到可怕的日子。   安静的空间能使人发疯。   路时栎现在一门心思要离开,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次次都被抓了回来,最后一次,他躲在卫生间里砸烂镜子,拿着碎片威胁保镖放他离开。   成遂闻讯赶来,见到他癫狂的模样,往常胜卷在握的脸色煞白。   管家跟在后面好声好气的劝人不要冲动,路时栎还是不肯,用力盯着成遂,嘴里念着让他离开。   很明显,omega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成遂垂在身躯的手指紧握成拳头,趁人不备,猛地冲上前把碎片夺下,手臂被划开长长的血痕,在灰白色空间格外吓人。   管家连忙让人拿医疗箱。   没在乎其他人在做什么,成遂把人死死按在怀里,俯身抵在omega的头顶上,闭着眼任由怀里的人对他动手。   路时栎抬手在成遂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力道大的在脸颊留下指印。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战战兢兢等着alpha狂怒。   意外的没有反应,成遂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手臂的血顺着手指一滴滴流在地上,路时栎的手也沾上血液,他愣愣的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的影子,终于受不了,推开alpha往外冲。   刚走出一步再度被人挟持。   成遂把路时栎按在床上,被对方的眼神刺痛了,用手盖住黝黑的眼眸,感受手心底下湿润的睫毛。   呆了一秒,成遂用额头隔着手掌,感受omega的不安...和抗拒,难以控制的将唇挪到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动作做完,察觉自己为什么这么反常,成遂立马退后,手掌还留在omega眼睛上,遮住对方看他的眼神。   他这是怎么了?!   最后,在全叔赶来给人打了一针镇定,路时栎才安静下来。   整晚的闹剧终于落幕,路时栎还是没能离开,陷入昏睡前,咬着牙看了眼alpha,抗拒的抽回手,即使在梦中,在成遂靠近时,都受不住微微颤抖。   成遂守了整晚没睡,也盯着路时栎看了一晚,在天蒙蒙亮时人醒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立刻敛去脸上所有情绪,不冷不热的背过身。   —   那天过后,成遂再也没有回过公馆。   下了几天的第二场雪也停了,庭院覆满白色雪堆。   路时栎站在二楼盯着楼下佣人清理雪堆,等众人收拾好东西,他也做好决定,套上外套把门打开,不出意外,保镖看到他立马警惕的转身。   往常带有笑意脸没有半点表情,看到保镖如此,路时栎神色淡淡的开口:“给成遂打电话,就说,我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我要跟他谈谈。”   成遂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仓库处理内鬼,听到路时栎要跟他面谈,以为听错了,换了套衣服回公馆。   停在卧室门前,成遂顿住,保镖有眼力劲的离开。   在门口等了几秒推开门,omega穿戴整齐的站着,听到人进来,头也没回道:“你来了。”   自那晚过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平静的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成遂没了那晚的迷茫,路时栎也没了癫燥。   相安无事的共处一室。   过了许久,成遂率先开口:“什么事。”   路时栎没回头,轻轻说:“陶沐州醒了吧。”   alpha用沉默代替回答,路时栎也就知道人醒了,自顾自的说:“该说的他应该都跟你说了,想要的东西你也拿到了,就差最后一步是不是。”   成遂皱了下眉,他最近是在对付何锡渊不假,但路时栎是怎么知道的。   “东西在我这里。”   此话一出,成遂立刻盯住omega的后背。   知道成遂起了兴趣,路时栎继续说:“除了陶沐州给的证据,还有我在找人时,意外撞见何锡渊跟人进行毒品交易,有视频,有了这个,我想何家暂时跟你掀不起什么风浪。”   说完这些,路时栎还是没回头,一直用后背对着成遂。   拿不住alpha到底是什么心思,路时栎想走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要急切,克制自己不要慌。   冷静的说:“只要你让我离开,我马上把东西给你。”   这是路时栎第二次用把柄跟成遂进行交易,却已经能够很熟络,不等alpha同意,转身走到枕头底下拿出个手机。   “里面记录了何锡渊涉黑的记录,视频放在另一个地方,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发给你。”   路时栎抛出一枚诱饵,等待alpha上钩,可让他失望的是,对方一点也不感兴趣,转而问:“当时,你怎么找到陶沐州的。”   听到这个问题,路时栎想到那几天,皱着眉头避开话题。   成遂往前走了一步,omega立刻僵住后背,见状,成遂放弃追问,匆匆扔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医生让你不要走动,别,总是站在窗边。”   没等回答,成遂憋着气逃到书房,霍然往墙上一踢。   妈的,他到底怎么了。   看到路时栎冷漠的背影,他几乎克制不住想冲上前,抓着omega的肩膀,质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他不能……   路时栎在抗拒他,拒绝他靠近,只要离近一点,整个人会陷入癫狂。    第75章 他没死!   元旦前天,街边挂满庆祝节日来临的彩灯,常年冰冷的灰白色大楼频幕上,循环播放跨年倒计时图标,给冬日的寒冷天气增添几分色彩。   成遂给司机提前放了假,开着车子回到公馆,收起黑色长柄伞踏进门,管家迎面而上,献媚的递上姜茶。   见成遂拿着杯子凑在嘴边,管家开始汇报路时栎一天的行程。   跟前几天一样,不是躺在床上就是坐在窗边,一整天不说话,面对精心准备的食物没有表现嫌恶或者喜欢,心情好就吃上几口,大多数都是剩的。   “路先生从今早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送上去的东西全都与原封不动的退回来,水也没喝,这没吃东西,我也不敢给他吃药......”   听到这里,成遂动作一停,管家立刻收住嘴,心里直打鼓,战战兢兢的等成遂发话。   成遂脸色很黑,沉声道:“他不吃东西,你们不会想办法?”   管家吓的连连解释,成遂没空听她念念叨,听到路时栎又没有吃饭,冷着脸三两步走到楼上,正要推门,烦躁的躲到书房抽了根闷烟。   等再度返回卧室,一进门,路时栎正好从椅子上起来,看到成遂眉头轻轻皱了一眉,安静的走到床边。   成遂拽住他胳膊,“为什么不吃饭,全叔说的话你没听见?还嫌身体不够差,非要再进一次医院是么?!”   路时栎垂着头,被成遂碰到的地方,针扎般的触觉,激起毛细血管迅速收缩。   呆了一秒,大力挣脱成遂的手,一言不发的退到柜子前停下,垂在腿侧两边的手指神经般的抽搐。   这一幕看的成遂眼中直冒火。   又是这幅样子。   冷漠的无声的抗议,抵触自己的靠近,拒绝任何有关他的一切讯息。   胸口气的简直要爆炸,成遂拽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声音变的温柔,软声说:“你也不想打针是不是。”   还是没理。   怒气攻心,成遂简直想把人抓回来,强迫人吃,又想到全叔说的,尽量不要刺激omega,一定要安抚他顺着他。   继续耐着性子说:“路伯父过几天就出来了,你不想去看看他?”   听到这句路时栎动了,成遂趁胜追击道:“这几天你不吃饭,瘦了很多,面色也不好看,路夫人看见了一定会很心疼的,你也不想让她看到你这幅样子对不对。”   “你先乖乖吃饭,到时候我带你去看他们。”   omega抬头看了他一样,成遂心下一松,以为把人说动了,结果路时栎只是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不用了。”   他们怎么可能愿意看到自己,如果不是他的存在,路家根本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从宣告公司破产,到被人过街喊打,还差点让路父面临牢狱之灾,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路时栎垂下眼皮,过长的睫毛在下眼脸上渡了层暗影,嘴角轻轻扯了扯,勾出一丝苦笑。   既然事情能平稳落幕,也该主动退出不属于他的人生,更何况真正的路家孩子回来了,他这个冒牌者也该识趣。   成遂往前走了一步,略急切的说:“这么久没见,你也该去——”   “我说了不用!”路时栎提高声量打断,倏地往后靠在柜门上,金属扣抵在后腰,顿时扎的他条件反射侧身。   成遂连忙朝他走了几步,路时栎惊恐道:“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不要动!”   握住扶手的手指发白,对方的每一步接近,都会令他痛苦不已,从体内发出的战栗,一刻不停的告诫自己,成遂有多残忍,不能让对方靠近自己。   alpha给omega的伤害足以让人产生生理反应。   他会颤抖,会想吐,鼻子会发酸,眼眶会湿润,可令人发笑的是,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他没有真正放下成遂。   故作冷漠的面对,只不过是他可笑的盔甲。   如果真的放下了,面对成遂的时候,他不会有任何反应。   缓了一阵,路时栎抿着嘴唇抬头,仔细打量着成遂,顺着坚硬的下颌线游走到高挺的鼻梁,最后停在对方的眼眸上。   就是这个人,足足让他喜欢了十多年的人。   将他从黑口救了出来,稚嫩的肩膀背着自己穿过一条条长巷,到现在,他依旧喜欢着成遂,只是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让他痛苦。   他所有的不堪全都是成遂给的,可悲的是,到现在他还是未真正狠下心。   路时栎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   用力掐住手心,冷声说:“你不必要勉强自己跟我玩虚的,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恶心,想要视频,直接把我放了,马上发给你,一举两得,你好我也好,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   此话一出,成遂立即顿住,他没想到在路时栎的眼里,他做这些都是有目的的。   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尊石像,气的成遂咬牙切齿的想骂人。   最后还是憋在嘴里,好声好气的说:“你先吃饭,等会还要吃药,完了带你去楼下走走,花圃你很久没去整理了吧,刚看了下都枯死了,今晚跨年,你不是一直很想去数倒计时,等会就带你去好不好,还有——”   “成遂。”路时栎很冷静的打断道:“你不用做这些,只要让我走,视频可以随时给你。”   “放屁!”   成遂气恼道:“谁要你那破玩意,老子现在让你吃饭,你吃不吃。”   路时栎用沉默代替回答,成遂从来没见这么难搞的omega,说的口都干了,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狠狠往墙上一砸,胳膊上的伤口瞬间沾湿了衬衫,看到路时栎转头,成遂立刻把手放下,把脸上的戾气收敛的无影无踪。   路时栎表情不变,云谈风轻的收回眼神:“等你想通了,我就把视频给你。”   视频个屁!   成遂气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最后找了个借口逃了,临走前特别轻的合上门,回到书房一鼓作气的把东西摔在地上。   “妈的,谁教他的,艹,准是周越哪个傻逼。”   边摔边骂,发泄完怒火,摔在沙发里闭着眼,想到路时栎这段时间的‘冷暴力’,烦躁的把靠枕摔在柜子上。   这阵子,成遂简直用尽所有耐心来哄,偏偏路时栎像是被冰封住的冰雕,无论自己说什么,他还是不停往外散发着冷气。   之前那么温柔的人,反倒现在混身长满倒刺,顺着摸无事,倒着摸简直能把人扎死。   偏偏他还拿对方没办法。   简直憋死他了,成遂这一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心里一阵苦笑,成遂调出室内监控,想看看路时栎的反应,谁知看对方像没事人一样躺进被子里,仿佛刚才那点破事对他来讲无关紧要,气的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在地上。   周越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冷笑着骂了几句,成遂没心思跟人扯,用内线让保镖放人。   周越翻着白眼进卧室,率先对着监控竖了个中指,走到床边,对着路时栎嘀嘀咕咕说了几句,omega立刻坐了起来,让佣人送饭,甚至乖乖吃了一大半。   刚才所有的倒刺全都消失,露出从前温和的笑意,静如死水的双眸也重新燃起光彩,看的成遂胸口闷的慌。   已经很久了,只有每次周越来,路时栎才会表现的和平时一样。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路时栎噗嗤一声笑了,眉眼弯弯,露出白色的牙齿,整个人像是又活了过来。   成遂立刻按下键,看着omega的笑脸,过了很久,抬手隔着屏幕摸到路时栎的脸颊,指腹接触到的是冰冷。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路时栎露出这么开心的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都是苦涩带着讨好意味的微笑,是游泳池那会,还是知道沙滩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已经记不清了......   手机震动打乱一室寂静,成遂没有理,摩挲了几下屏幕,最后颓然收回手,定定看着里面的路时栎,按下关机键。   走到卧室门前,站了几秒,转身离开。   —   成遂一路狂飙回到公司,助理在办公室外,见到他推了推眼镜:“成总,何先生在会议厅等你有一会了,想跟您约5点见面,您看——”   “不见!”   砰的一声把门摔上,成遂刚解开领带,何锡渊不顾阻拦冲了进来。   朝他愤怒道:“成遂,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刚在路时栎那受了气,这会有人赶上来找骂,成遂是一点也不客气,“妈的滚蛋,你他妈的谁啊。”   何锡渊一看就是很久没休息好,双目发红,身上还带着股浓浓的酒气。   “把陶沐州交出来,我马上就走。”   成遂没理会,嗤笑着往内室走。   见他要走,何锡渊急了,推开袁雨柔上前把人拦下:“把人给我,我立马退出Mio合作项目,以后你们成氏有的项目,我一点也不参合,CIN的股份我个人给你百分之十,怎么样?看在我俩这么久的交情,你把人给我,立马签合同,我何锡渊说到做到。”   话说到这个地步,成遂知道把人逼急了。   要是早前,说不定他还心动,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路时栎冷漠的脸,没心思跟人谈。   冷笑道:“你他妈阴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我俩的交情,何锡渊,我还没这么大度,你就等着警察上门,说不定和法院传票一起。”   说完让保安把人拉出去。   快被拉出门,何锡渊不死心的说:“你就不想知道沈筠当年为什么要跳楼?为什么完了尸体又不见了。”   听到把沈筠牵扯进来,成遂脸冷了,脚步不停的离开,何锡渊提高声音道:“他没死!”    第76章 选择   话音刚落,何锡渊看见成遂后背一僵,喜道:“真的,沈筠没有死,活的好好的,只要你把陶沐州给我,我马上带你去找他。”   成遂立在门边,半响笑着说:“何锡渊,你说人没死就没死,你怎么不跟警。察说自己没罪,送客。”   “是真的,沈筠真的没死,放开!”何锡渊挣扎的扭动,见成遂不为所动,破罐子破摔的放狠话道:“成遂!你可别后悔!到时候有你求我的时候!”   后悔?   一个二个都把他当什么人,他成遂做的事从来没有后悔一说,嗤笑着摔上门,面无表情的解开衣扣,脱掉衣服进浴室。   双手撑着墙,成遂把头埋在喷头下。   胳膊伤口裂了,他像是感觉不到,任由花洒剧烈冲刷,流出来的血被稀释的混进水里,看着水缓缓流进地漏,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围着浴巾出门。   系领带时心绪依旧不宁,弄了几下干脆抽掉。   回到办公室处理文件,看了几页项目部拟定计划,开完简短会议,等一切处理妥当,成遂闲下来的大脑瞬间想到何锡渊说的话。   ‘沈筠没有死,还活着好好的。’   对方说的很笃定,甚至知道沈筠是坠楼,而且还知道尸体不见了。   这事被路家藏的很深,何锡渊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沈筠真的没有死?   立刻把这一可能否定,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前脚刚知道路时栎是沈蘅,沈筠就出现了。   将隐隐不安的念头甩开,按着太阳穴翻开合同。   “成总,董事会马上要开始了,夫人他们刚到,”袁雨柔隔着门提醒成遂时间。   成遂合上资料,临走前调出公馆监控,见路时栎和周越待得好好的,安心进了会议室,进行长达几个小时的年度会议,等所有事结束,夜幕早已降临。   深夜,江边聚集了很多人,冒着寒风早早占据绝佳位置,等待倒计时开启。   成遂站在高层,看到对面的荧幕,还差30分钟。   想起路时栎单薄的背影,拿起手机给公馆打电话,无人接听,蹙着眉,又不情愿的给周越打,谁知也没人接。   成遂慌了,以为omega出事了,正要出门,管家回了电话,口吻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明白。   察觉不对劲,成遂急声说:“路时栎在哪。”   管家胆战心惊,结巴的说:“您今天走了没多久,周先生接了个电话也走了,路...路先生在房里待了会,说想去楼下走走,等大家发现不对劲,人...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   这四个字犹如巨雷劈在成遂身上,“什么时候的事。”   “两...两个小...小时前......”   两个小时,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告诉他,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成遂怒了,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现在才告诉我,妈的,都死了啊,连个人都看不住!”   管家战战兢兢挨骂,成遂愤怒的把电话挂断,调出公馆几小时前的监控,见路时栎从卧室出门,走到庭院呆坐着。   长椅上的积雪被打理的很干净,可这么冷的天,让路时栎在外面待那么久,连个毛毯都没送,暖炉也没备。   露在外面的皮肤冻的通红,耳朵都要发紫了,成遂简直想把照顾路时栎的人全都开了。   只是现在没空做这些。   成遂第一时间想到周越,怀疑是不是他把人带走了,打了几通电话没接,没了耐心,直接冲到对方公司。   周越刚跟客户谈完,得知路时栎不见了也很吃惊,看样子不像做戏,这下成遂更慌了。   要是在周越这里,还能知道人的行踪,现在彻底失去消息。   猛然想起路时栎冷漠的模样,恐慌穿进心脏拽的死死的,被困住的器官一下比一下跳的重,垂在胸口闷得慌。   他是不是又走了。   你就这么想离开自己,成遂的身体摇摇欲坠,愤怒不甘一涌而上,接着颓然坐下。   周越:“你怎么看人的,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人就不见了?他还没好,这大晚上能走哪去。”   两人一个颓废一个急,突然,成遂手机惊响,是何锡渊。   成遂一愣,立马想到何锡渊里走前放下的狠话,心突突直跳。   “成少,在干嘛呢,”何锡渊的声音带着得意,细听还有点醉意,夹着嘈杂的音乐背景声,刺耳难听。   成遂冷着脸不作声,何锡渊也不在意,呵呵一笑:“今天下午出门玩了一圈,顺便把成少家里的omega带了过来,现在正坐着跟我喝酒,成少什么时候过来一起啊。”   “你要干什么,”成遂冷声道,“我警告你,别碰他!”   “哎呦,成少生气了,我好怕啊。”   有人配合的哈哈大笑,成遂耳尖的听到路时栎闷哼的声音,猛地收紧手指,“何锡渊,你要是敢碰他一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成遂说到做到,别他妈找死!”   何锡渊的手段他很清楚,路时栎到了对方手里,会发生什么事他不敢想象。   “成遂,你是不是搞错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求你,态度端正点。”   说完一阵慌乱,何锡渊的声音拉远,过了会又凑的很靠近,对着另一头说:“小宝贝,跟你的alpha说上几句,告诉他这里好不好玩啊,哈哈哈,说话!”   听筒一声巨响传来,成遂胸口跟着一抽,立即吼道:“何锡渊,我艹你妈,你敢动他。”   “我就动了,你还能把我怎么着!”   成遂恢复冷静,现在不宜跟何锡渊起冲突,得把人稳住,他才有时间保证路时栎的安全。   忍住躁郁,成遂示意周越联系唐叔,边走边说:“你要人,我马上把陶沐州给你带过去,在我来之前,你保证不能再碰他一下。”   “啧啧啧,瞧瞧我们成少,原来这么在乎路时栎啊,感情之前都把我们当傻子,说什么随便玩,现在怎么就变了。”   如果成遂在场,一定会发现对方瞳孔溃散,意识很不清晰。   听到成遂这么说,何锡渊满意的笑了,拍了拍头罩黑布的omega,恶劣一笑:“好啊,你拿陶沐州过来换人,我保证完整无缺的把人送到你手上,不过,我们现在来做一个选择题。”   “我手上有两个omega,你要是姓路的,还是姓沈的。”   成遂猛然停住,握着车门上的手拽地紧紧的。周越跟在后面急死了,以为路时栎出什么事了,用口型说:搞什么啊,还不快点过去。   成遂脸色阴翳,沉声说:“别开玩笑,你在哪,我把人送过去。”   “这哪能随便开玩笑。”   何锡渊一把扯下路时栎头上的黑布,掐住他的脸,左右看了两眼,瞳孔里兴味十足,把手机扩音器打开,“说了沈筠没死就是没死,宋浩,给成少发过去。”   手机很快收到照片,成遂冷着脸点开,看清里面的人影,钥匙瞬间坠在地上。   周越凑上去看,是一个陌生的omega,闭着眼躺在床上,口鼻上插着氧气管,正纳闷这人是谁,成遂浑身冒出尖刺般往外扩散出浓郁的信息素,味道大的连他这个beta都能闻见。   “看见了吧,沈筠可是活的好好的,只不过,你要是晚了,他可就不行了,毕竟,他在床上躺了这么些年,就靠哪点氧气吊着。”   何锡渊背着光,斯文诡异的脸上阴森森的,凑到路时栎耳边闻了闻,omega立即咬着下唇避开,密密麻麻的恶心从胃部泛出,脸上的厌恶很明显。   眼里迅速闪过怒气,接着抬手摸了下路时栎,不顾他的抵触,抓着后脑勺上的头发,迫使人昂起头。   意有所指的继续说:“成少,赶紧做决定,是要沈筠,还是要路时栎,就等着你发话,我手下人忙着呢。”   成遂没有很快作答,沉默使的时间变的越发漫长,路时栎的衣服被冷汗湿透了,眼睛直盯着手机。   屏幕上微弱的光芒深深刻在瞳孔里,斑驳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使得脸色越发苍白,路时栎死死咬着牙,用力甩开何锡渊一把夺过手机,定定看着没吭声。   见状,何锡渊哪点烦躁没了,抱着胸口看好戏,等了会没耐心,“成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唧了,实在不行,我直接让人把氧气拔了,也就不为难你了,对了,多说一嘴,拔了氧气,我可不知道人还能活多久。”   “何、锡、渊!”听筒传来成遂咬牙切齿的声音,艰涩道:“你别逼我。”   “我可没逼你,只是人命关天,晚一步,这么活生生的人可就没了,”何锡渊说这话的时候,特地摸着路时栎的脖子,不让人躲避。   “再说一次,是要路时栎,还是沈筠。”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路时栎明白了,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冷得他都快要拿不出手机。   成遂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已经知道了。   嘴里尽是苦涩。   突然,路时栎发难的拿起桌上的酒瓶,转身狠狠砸在何锡渊身上,撑着膝盖往外跑,矮身躲过旁人拦阻,乍眼看到外面一片黑暗,接着手机光摸索着奋力向前。   被赶来的保镖按住肩膀,拖着甩进包厢。   何锡渊摸着胳膊,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往地上啐了口气,夺过手机戾气十足道:“成遂,我耐心有限。”   对面说了什么,何锡渊呵得发出冷笑:“不可能!”   两人持续说了几句,宋浩弯着腰凑到何锡渊耳边提醒,成遂有可能在拖,闻言,何锡渊警惕的看了眼通话时间,立即逼着人做决定。   路时栎半跪在地,身后人见他挣扎,把人直接按在地上。   omega侧着脸,目光还是执拗的看向手机的方向。   何锡渊也在看他,“最后一次,成遂,你是要路时栎,还是沈筠。”   路时栎听不到对面在说什么,刚刚被打的那一巴掌,直到现在耳朵还是嗡嗡作响,蝉鸣和电流声,甚至从耳朵引到头顶。   何锡渊一直在逼成遂做选择,忽然,不知道听见什么,看路时栎的眼神让人惊悚的发毛。   阴翳的笑出声,把手机扩音再度打开,“成少,您刚说什么,麻烦再说一次。”   成遂的声音犹如沉石,一字字的砸在路时栎身上,彻底击碎omega最后一道防线。   “沈...筠,我选,沈筠。”   窒息从四面扑面而来,压的路时栎浑身发凉,胸口传来钻心的痛。    第77章 灼伤   何锡渊心满意足的扔掉手机,拽着人往房间走。   路时栎立刻疯狂挣扎,拗不过胳膊上的力量,慌忙无措地看着孤零零躺着的手机。   恐惧的扣住地板,力道大的指甲下渗出鲜血。   他害怕的下巴发怵的打颤,隐约知道自己进去后会发生什么,猛然喊道:“成遂!”   无人应答。   omega凄楚的呐喊引人发笑,没有人在乎路时栎现在有多害怕,嘴里说着荤话,让何少别把人玩死了,他们也想尝尝。   视线拉长,路时栎眼里的希翼越来越暗,直到埋在阴影下,彻底失去光亮。   室内温度很高,路时栎生出一身冷汗,猛地生出股劲,扣住门框往外跑,走了几步被人从后面拽住头发。   头皮撕裂的疼,路时栎踉跄往后倒,胳膊肘用力往后怼,撞的何锡渊骂道:“敢跑,妈的,等会干死你!”   路时栎充耳不闻,抓着头上的手回身,对着何锡渊肚子就是一拳,没有收敛一点力量,打的人松开手。   何锡渊卸了几份力量,往地上啐了口气,一脚把路时栎踹在地上,人跌跌撞撞摔在吧台上。   酒瓶桄榔散落一地,路时栎身上被酒液淋湿,整个人异常的狼狈,捂着肚子蜷缩在地,苍白的紧绷成一条线。   此起彼伏的口哨响起,场面十分热闹。   何锡渊吸了点东西,见他敢对自己下手,用脚踩着路时栎的手,掐着他的下巴面朝手机。   “路少爷,别挣扎了,成遂现在正赶着去救沈筠,你还妄想他来救你啊,啧,真是太天真了。”   十指连心,路时栎不知疼痛的往外抽手指,对着何锡渊挤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看的何锡渊火冒三丈,骂骂咧咧把人拽上二楼。   门在路时栎面前慢慢合上,只留下一道小缝,暖暖的照在眼皮上。   霎时,他像回到了小时候。   在黑口跟路君晨分开后,他被人锁漆黑窄小的房间,过了很久,戴着帽子的alpha从缝隙里,发现瑟瑟发抖的小时栎。   小alpha砸烂门锁,稚嫩的脸颊蹭满了灰,惊讶的看着omega,小心翼翼的把他兜在背上,轻声安抚道。   “你别怕,我带你离开。”   偷摸带着人离开,又为了混淆视线,把他藏在河水桥下,“你在这里乖乖别走,我去把他们引开,很快就回来,你不要害怕,诺,这个给你,用它代替我陪你就不怕了。”   小omega听话的呆在原地,等了很久,带着恐惧慢慢睡着了,醒来时,小alpha还是没回来,把他送到医院就不见了。   护士告诉他是一个叫成遂的alpha带他过来的,在之后,两人见面就已经是宴会上。   只是对方已经不记得他了。   就是那次,路时栎彻底把自己困在牢笼中。   原来以前那么温柔的人,也可以这么残忍,小时候的‘成遂’早就随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喜欢的是那个背他离开恐惧的‘成遂’。   而不是现在这个成遂。   陌生的令人可怕。   何锡渊把他扔在床上,在alpha扑上来的时候,路时栎突然忆起南城人贩集中区。   他和其他小孩子关在笼子里,每个人身上挂着编号,上面的数字代表各自的代称。   那时候,干瘪瘦小的小时栎每天最期待天亮,他会扒在缝隙看天空、日出。   天朦朦亮,橙黄色的太阳从地底下钻出来。   霞光万里,将整个大地包裹在怀中,照进小时栎清澈透亮的眼眸,太阳越升越高,他的眼睛也跟着睁大,脏兮兮的小脸挂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身下的草堆很扎人,甚至散发着恶臭,却是那时候唯一丝的温暖。   ‘洗礼日’被挑上的小伙伴被带走,剩下的继续回到笼子,隔一段时间又会有新的小朋友进来,也有熟悉的面孔。   重新回来的小伙伴脾气变得异常暴躁,看守人受不住,把人抓走,带回来时满身是血。   受伤没有治疗,很快就奄奄一息,最后死掉,再然后被抬走扔在不知名的角落。   所以路时栎被带回路家时,他很害怕,见过太多被‘退’回去的状态,比之前更不如,所以他很小心的讨好每一个人,害怕被赶走。   感受过阳光的温暖,谁愿意重新回到阴沟里生活。   路时栎从小就唯唯诺诺,努力走好每一步,对上别人恶意的伤害,也只会小心翼翼把伤口藏起来,躲在角落默默安慰自己。   他不想重新回到窄小的笼子,他想沐浴在阳光下,被暖意包裹着。   明明他已经很努力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是他太贪心了,所以要接受惩罚了是么?   路时栎眼睛涨的生疼,他要忍不住了。   原来执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这么的累,那么的疼,疼到骨子里的。   他知道靠进太阳会被灼伤,但没想过喜欢一个人也会被烧死。   失神的路时栎少了些许挣扎,何锡渊三两下扯开衣服,露出苍白肌肤。   这段时间路时栎极速消瘦,身上没多少肉,病态的美感刺激了alpha,何锡渊失去耐心,几下把衣服全部拉开,冲着上面咬下去。   脖子上很快留下齿痕,渗出血丝。   看见血丝何锡渊更兴奋了,手下没个轻重,把路时栎掐的青一块紫一块。   刚才开玩笑的那人说的不无道理,何锡渊在性。事上有几乎变态的心理,身下人越是凄惨他就越兴奋。   双目充血,兴奋的在上面留下更多痕迹。   不够,还不够。   何锡渊不满路时栎像个死人一样,一开始还能欣赏,久了就没味了。   朝着犹如死物的路时栎打去,边打边怒道:“你哭啊,你哭了我就放了你。”   路时栎没有如他所愿的留下眼泪,更别说发出声音。   何锡渊要的可不是这种,他要路时栎哭,要反抗要挣扎,然后痛哭流涕的求他,这些反应会让他更兴奋,尤其是进去的一瞬间,简直爽爆了。   想到这里何锡渊满足的涨红脸,仿佛看到路时栎躺在身下挣扎的过程。   可惜没有人配合他,不满的拿出黑色项圈,上面勾着链条。   路时栎听见金属碰撞的哗啦声,回过神,何锡渊正好把东西往他脖子上扣,冰凉的皮质项圈贴着皮肤。   见到项圈路时栎立刻回过神,他想到小时候惨死在面前的大哥哥,身上就挂着一样的东西。   瞳孔涣散,路时栎癫狂的往床边爬。   何锡渊懒洋洋拉着链子,把人按在被子里:“你再跑啊,我让你再跑,你还以为自己是路家少爷,没人敢动你?就连成遂都不要你了,还妄想谁会来?”   “乖,陪我好好玩玩,不要想着成遂了。”   一口一个成遂,路时栎嗓子发出呜咽的哀叫,犹如一只溃死的野狗,爬在地上苟延残喘。   项圈死死卡住喉咙,他都要绝望了,不顾一切地用力扭动身体。   越是挣扎何锡渊越兴奋,解开扣子贴上去。   路时栎转身朝着对方胯下一踹,趁着alpha吃痛,拿起烟灰缸狠狠往头上砸,人晃了几下倒在床上昏死过去。   凌乱的床单全是血渍,何锡渊趴在上面没动静,路时栎用脚踢了下没反应,惊恐的贴着床头急促喘气。   是不是死了?   颤抖地把手放在鼻子下面,察觉微弱的气息,松了口气。   惶惶不安的看了眼门缝,楼下依旧嗨的不行,没人注意上面发生了什么。   忍着疼痛,路时栎小心翼翼挪到窗边。   推开窗户,冷意扑面而来。   二楼离地面不远,边上有颗树,如果他能跳上去,就能顺着树干回到楼下。   上次三楼都能走,这次也可以。   严冬时期,吹在身上的风刺骨的冰,路时栎随便套了件衣服,没有一丝犹豫,翻身坐上窗台。   摇摇晃晃找了个姿势准备起跳,脚下一滑差点整个载下去。   重新站起来,目测好距离,准备跳前,路时栎最后看了眼门缝,扭头的瞬间一丝水汽从眼眶甩出来,落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再见了成遂。   毫不犹豫的往下跳,瘦弱的身影栽在树干上,顺着往下踩在地上,背影一瘸一拐的消失在暗色中。   整点一过,空中顺势飘起小雪,意味新的一年来了。   浑身漆黑的车悄悄驶近,复式楼门前的alpha没注意有人靠近,叼着烟搓了搓手,缩着肩膀站在背风口。   成遂让人停车,按下车窗,面无表情的打量复式楼,眼眸漆黑如墨,在深夜里像匹狼。   复式楼安的是双面玻璃,从外面窥视不了里面的场景,门口站了两个alpha,院子站了三个,人不多。   成遂朝手下使了个眼色,面无表情拿着枪直往外冲。   赵崎把人拽回来:“你疯了!拿着这玩意冲进去,明天头条准是你,冷静点,等里面放松警惕再进去。”   “不行!”成遂甩开赵崎,疾步走到院子。   赵崎骂了句脏话,连忙跟上:“成遂,你听我的,现在进去不是时候,再等等。”   成遂红着眼,额角的青筋暴涨,忍着燥意道:“不能再等了!路时栎在何锡渊那个王八蛋手上,他会做什么事你还不清楚?你给我起开!一刻也等不了!”   何锡渊会用什么手段,大家都心知肚明,成遂一点也不敢想,这么长时间,路时栎会发生了什么事。   他胆子那么小,肯定吓疯了。   成遂越想越恐慌,思绪反倒很冷静,绕到后门三两下解决看守的人,拎着枪冲进大厅。   宋浩几人叼着烟围着桌子打牌,见到成遂他们,吓得连忙把手往后腰掏,刚抽一半,成遂阴翳的朝地板开了一枪。   一脚踹开宋浩:“人在哪!”   宋浩硬气的不做声,反倒嘲讽的说:“成少,您来的太慢了,路时栎估计早被咱们家何少玩死了。”   成遂冷着脸,把枪口抵住宋浩眉间,“你他妈有种在说一次。”   beta也只是壮着胆逞口能,真的被枪对着,早怂的不行,咬着牙沉默。   成遂可没那么好讲话,对着宋浩手心开了一枪,毫不犹豫踩在伤口上碾压,残忍道:“先留你一条命,咱们慢慢玩。”   环绕一周,成遂立即走到二楼。   空气若有如无留着omega微弱的信息素,恐惧、无助、绝望混在一起,成遂胸口猛的一抽。   何锡渊揉着脑袋骂咧咧的出门,看到成遂,神色一僵,还没做出反应,alpha怒不可遏地把人按在墙上。   见到对方半裸上身,裤子大敞,成遂瞳孔猛然紧缩,勾着人甩在地上,一拳拳揍在何锡渊身上。   胳膊上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又裂开了,顺着袖口流到手背,砸的何锡渊满脸鲜血。   “何锡渊!老子说的话你是不是当耳旁风!敢对路时栎下手!”   何锡渊吸了东西,神志很不清,软着身子任由成遂下手,癫笑道:“这可不怪我,咳咳,是你自己选的沈筠,成遂,我没想到路时栎的滋味这么好,早知道我就提前下手,何必等这么长时间。”   “还有,刚才你在电话里说的话,路时栎可什么都听见了,哈哈哈。”   成遂动作一滞,被对方找到空隙,摸到地上的枪,对着他开了一枪。   子弹贴着成遂脸边擦过。   枪响将楼下的赵崎惊住,更是让成遂回过神,冷笑着抬起手重重的砸在何锡渊下颌,掰着对方的手指反向折。   惨叫声彻响,成遂阴着脸,捡起地上的枪对准抱手狂叫的何锡渊,正要扣下扳机。   赵崎冲上来,抓住他的手:“成遂!你给我冷静点,这一枪下去,可就彻底完了!”   alpha根本听不进,满脑子都是路时栎。   赵崎扯不动,劝道:“你拿着枪,时栎看到你这样会吓到的,听我的,把枪给我。”   提到路时栎,成遂神色松动,手一松,枪斜着摔在木地板上。   顺着残留的信息素,成遂走到门前,颤抖着按在把手上,深吸了口气,推开门。   冷风呼啸而来,所有的气味全都融化在冷风里,鲜血覆在床单上,格外吓人。   窗户大敞, omega不见踪影。   成遂脸上阴霾密布,额角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鲜血。   跌跌撞撞走到床边,高大的身躯轰然崩塌,弯腰揪住床单,上面鲜红的血液深深印在眼里。   不会的,不会的......   低着头,成遂强迫自己冷静,再度抬头打量室内。   没有性。事过后的味道,路时栎信息素也不浓,冲鼻的只有血腥味,目光对上玻璃烟灰缸上的血渍。   成遂眼前一亮,迅速在房内找人,看到窗边的血脚印,喜色瞬间凝固。   窗外雪越下越大,很快就要把脚印覆盖,成遂冲到窗边,立即毫不犹豫撑着窗沿往下跳,赵崎只来得及碰到对方的衣角。   “成遂!你他妈干什么!”   成遂晃了晃,起身头也不回道:“我去找他。”   路时栎肯定很害怕,他得尽快找到人。   巨大的恐慌使得心脏狂跳,成遂意识到,如果现在不找到人,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了。   “沈筠怎么办,人还躺着。”   成遂顿了一秒,想到电话里路时栎闷声哼痛,艰难的握紧拳头,下定决心的回头,眼神坚定道:“把人送中心医院找全译,我,找到路时栎马上就来。”   沈筠已经安全了,不会有人用他的命来威胁,所以,他现在得找回路时栎。   omega一定很害怕,他得把人找回来。   肩上落满白雪,成遂一刻不停的沿着脚印前行,衣服里流下来的鲜血覆盖手背,顺着手指落在地上。   无名指上的银色圈也被鲜血包裹,在黑夜里,暗淡无光。   --------------------   有关文   其实从前面就能看出,本文整体节奏稍慢,加之埋了很多线,所以得一个个解开   理解宝们想快看,这几天也有想很多,最后还是决定按原本节奏继续,如果突然加快,相信各位也会觉得我不用心了   有关成遂   ps:渣攻不洗白!说到他对小路的情感,是复杂的,是混乱的,可以用糊里糊涂形容,所以我私下都叫他成大傻…   任何人都没办法很快接受,喜欢上曾无比厌恶的人,加之对小路的折辱,更没办法承认,只能借口用沈蘅的身份,‘迫使’自己对小路好   (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有关本人   这是作者第一本(之前都瞎写的),从大纲到现在过程挺煎熬的,感谢每天给我鼓励的大家,爱你们呦,晚安~    第78章 两不相欠   冬日的第三场雪下的很不留情,漫天风雪肆虐的吞噬整座城市。   路时栎逃出来后,漫无目的地奔跑,直到上了跨江大桥依旧没停。   江风从两侧灌进领口,寒雪落在脖子里冻的皮肤发红,纤长的睫毛挂上冰霜。   浑身很冷,可路时栎胸口异常的滚烫,他感觉一切都要结束了。   喘着气持续跑,跟对面的母女迎面相撞。   小女孩手上的仙女棒散落一地,看着雪地里的烟花,女孩撇撇嘴就想哭,最后憋着眼泪,委屈的蹲在地上捡。   路时栎缓过神,往后退了一步,捡起脚边的仙女棒递过去,细语道:“对不起小朋友,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   小女孩耸了耸鼻子,抬头看到对面的小哥哥,有些害怕的往后躲到妈妈怀里。   见状,路时栎局促的拿着仙女棒,低声说了声抱歉,埋头越过母女往前走。   “哥哥。”   小女孩轻轻拽住他的手,征得妈妈同意,摘下脖子上的围巾,垫着脚,对着路时栎高高举起手:“你脖子都冻红了,给你,小心感冒哦。”   愣愣的弯下腰,戴有孩子体温的红色围巾一圈圈绕在脖子上,路时栎傻傻的道谢:“谢谢。”   “不用谢。”   女孩笑眼弯弯,从怀里拿出打火机,笨拙的点燃他手上的仙女棒:“哥哥不开心的话,一根烟花就可以解决哦,等它燃烧完,所有的烦恼全都会消失不见啦。”   妈妈对着女孩招手,两人朝路时栎挥挥手,一前一后的离开。   疾雪急速落在桥面上,路时栎拽着围巾,半呆地站在原地,眼眸深处印着仙女棒散开的形状,璀璨夺目。   消失不见?   真的可以么......   火光从顶端往下燃烧,几秒结束,火丝挣扎的跳跃几下,很快被风雪散去。   路时栎脸上的灰暗消失殆尽,长久以来的心结似乎也解开了,见脚边还留有一根,蹲在雪地里捡起。   待两根全都烧完,他如释负重的展露微笑,没有任何讨好、卑怯的情绪,带着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期待。   他该走了,早就应该离开不属于他的这座城市。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阴错阳差的介入不属于他的人生,除了弄的遍体鳞伤,更是让路时栎彻底明白。   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可能拥有,有些岔路走一半,就该回头了。   路时栎扎了下脖子上的围巾,拿着烧完的仙女棒,步履轻快的迈开步子。   那他去哪里呢?   去西南吧,听说那里风景很美,人也少,这样他就能一直在一个地方不走了,也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如果去了那边,他得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只是自己除了会画点画,好像没什么会的了,别人会不会不要他。   想到这里,路时栎脸上闪过一丝苦恼,随后将这点烦恼抛在脑后。   不管了,时间这么长,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学,但是这样一来,就免不了得跟人交流。   这一点最让路时栎恐惧。   他害怕陌生人,却不可否认内心的孤独感,渴望拥有又害怕失去,他有尝试改变,但交流的过程中,他的笨拙,他的不善言辞,给人一种孤僻感。   没人喜欢这样的人,于是,他越发愿意独处,躲在暗处观察。   “你这样可不行,没什么好怕的。”   路时栎给自己打气,加快步子想离开大桥,忽然,alpha浓郁的信息素被风吹在耳畔。   是成遂......   路时栎脚下一僵,走了几步停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地上的白雪,脸上却一点也不意外。   差点忘了,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   “路时栎!”   成遂急切的把人拽进怀里,用力扣住路时栎的后脑勺,喃喃道:“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成遂做了很多准备,在选择沈筠那一刻,身体某处不断传来崩裂的声音,撕的他身体各处疼的要命,尤其在看到床上的鲜血时,那股劲儿更重了。   直到路时栎待在他怀里,所有疼痛全数消失,就连体内缺失的东西也归回原位。   原来,路时栎对他这么重要。   他把人抱的更紧了,力道大的像要把人揉进体内。   幸好,他还在,幸好,还来得及。   路时栎没有挣扎,任由成遂抱着自己,先前所有的抗拒和癫颤全都没了。   等了很久,他轻轻抬头,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安静的跟成遂对视:“你来啦。”   说完往后退开,低声问:“你找到沈筠了么,他脱离危险了吧,你怎么不陪着他。”   两人相视,路时栎口气和眼神平静得吓人。   成遂不知道如何开口,他知道路时栎听到了,在omega最无助的时候,他选择了沈筠。   这是什么解释都无法挽回的决定。   选择了沈筠,就代表他抛弃了路时栎。   成遂无法解释,艰涩转移话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时栎笑了,嘴角上翘,温柔的能将风雪融化,“没有啊,我很好。”   一句话将他之前的恐惧全掩盖住。   路时栎的心情从来没这么轻松过,甚至能平静的跟成遂说:“你快去陪他吧,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需要你照顾,我自己可以——”   话说一半,路时栎急忙住嘴。   他怎么忘了,成遂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不着痕迹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外套被风吹开,跟围巾相连的皮肤中间,露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成遂瞳孔猛缩,死死揪住大衣,眼里的盛怒溢出眼眶,愤怒道:“何锡渊他对你怎么了,他——”   “他什么都没做,”轻飘飘打断,扯开成遂的手,路时栎理了下围巾,“你快去吧。”   什么都不说,成遂很焦虑很不安,这种感觉,比之前路时栎抗拒他的靠近还要明显。   两人明明相隔很近,他却有种触摸不到路时栎的感觉。   成遂慌了神,双目充满红血丝,拽着路时栎,异常艰难的张嘴:“你跟我一起去,你知不知道,他是——”   后面的话被他咽在肚子里,只是执拗的让路时栎跟他走。   路时栎没兴趣知道,更没想法跟成遂走。   被弄得烦了,猛地甩开手,提高声音道:“成遂,你能不能别逼我了!你让我过去干什么,看沈筠躺在床上的样子,是想让我愧疚死么,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非得我死了你才会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就不该招惹你,就不该喜欢你。   他早该死在移植腺体前的那个晚上,又或者死在十多年前那个仓库,烂在下水道里,更甚至死在南城的那段日子。   路时栎终于把内心深处的情绪,一层层剥开。   吼道:“为什么从来都没人问过我的意愿,擅自作主给我安排,到头来,所有的罪又压在我身上,我又有什么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全部都是你们给我安排的,为什么都要怪我!”   “移植腺体是我愿意的?莫名其妙被带回路家是我愿意的?跟你结婚是我愿意的?把沈筠害成这样是我愿意的?”   路时栎情绪很激动,边说边往后退。   前阵子跨江大桥出了场车祸,撞烂的护栏仅拉个道警戒线。   江风很大,路时栎被狂风中吹的左右晃,人离护栏特别近,成遂看的心惊胆战,心脏刹那间猛然停滞跳动。   “时栎,你先过来,我们过来说,”成遂声音发颤,哑着嗓子哄道:“没人怪你,真的没人怪你,听话,你过来好不好。”   “骗人!”   路时栎毫不犹豫戳穿对方的谎言,“你们所有人都在逼我,我明明什么都不要了,可为什么你们都不放过我!是不是因为我好欺负,所以你们一个二个把我踩在地上!我下跪的样子是不是很贱?看我像条狗一样被抛弃,你们很开心是不是!”   “我只想有自己的家有错么?大家都有的,就我没有!我到底有没有家人,这世界上还有没有人在想我,如果有,他们为什么都不来找我,我到底哪里不好,做错了什么?”   雪越下越大,路时栎每退后一步,成遂呼吸就困难一瞬。   成遂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小心翼翼挪了一步,伸出双手,声音发颤道:“你没错,乖,你过来好不好,听我的,你先过来。”   见omega停住脚,还没等他松口气,路时栎突然退到护栏边,站在缺口上方摇摇欲坠,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抱在怀里。   成遂:“路时栎!”   omega没有理他,低头在身上摸了摸,从口袋掏出跟铁丝,上面挂着烧焦的黑色痕迹。   不明白路时栎拿这个干什么,不详的预感一涌而出,吼道:“你要干什么,快过来!”   “我有错的,”路时栎搓了搓烧剩下的仙女棒,坚定的抬头:“我最大的错就是不该认识你。”   话音刚落,拿着铁丝猛然插在后颈,鲜血瞬间顺着脖子流出来。   “成遂,除了这个腺体,我什么都不欠你的,”不知疼痛的绕着腺体划开小口,“现在我把它还给你,现在,我和你两不相欠。”   成遂胸口仿佛也被铁丝穿透,撕心裂肺般的扎在心上。   他从来没想过,这么温柔的人,狠起来这么不要命。   路时栎面色越发苍白,脖子上的血越来越多,成遂体内的血液仿佛也跟着流失。   趁人不备,抱着人滚在雪地里,动作迅速的捂住路时栎脖子。   伤口很深,鲜血一滴滴流在成遂手上,从指缝渗在雪地。   成遂撑起身,半跪在地上,用力抱着路时栎,“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你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坚持一下。”   路时栎本就接二连三的受伤,这会消耗了最后一丝力气。   把脸上的手拍开,拒绝的别开头,路时栎不想看成遂,抱着红色围巾,缓缓闭上眼。   还坚持什么,这么累,有什么好坚持的。   幸好,一切都结束了。   成遂快要疯了,“时栎,你别闭眼,听话,我带你去医院,你醒醒!”   江风呼啸,大雪停了。   赵崎赶来时,只看到成遂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一人,身上全是积雪,夹着红色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   连忙上前,“成遂,时栎他怎么了?”   成遂垂着头,双目无声,过了很久,哽咽道:“腺体。”   “他把腺体割了。”   赵崎倒吸一口冷气。   疯了,全都疯了。   --------------------   写这章的时候在听歌,大家可以试试听着看~   《当安静的公园披上夜网,东方的夜莺徒然向玫瑰花歌唱》    第79章 我爱你   车在暗夜中飞速行驶,轮胎碾过积雪,划成一道道齿痕。   成遂沉默的抱着路时栎,胳膊上的伤口被冻的往外翻,流出来的血被吹干的黏在皮肤上。   身上单衣全都湿透了,脱下来的外套盖在路时栎身上,额前的碎发在暖空气下,依旧淬着冷意。   黝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芒,直直盯着怀里的omega。   轮胎从地面凸起的石块压过,车身一震,昏迷中的路时栎立即皱眉,伤口处的血液止不住渗透纱布,流到成遂手上。   成遂飞快稳住路时栎的头,捂住omega的耳朵,对着司机低吼道:“你他妈的给我开稳点!”   吼得司机心头一跳,战战兢兢握紧方向盘,反而又碾过石块。   成遂暴怒的涨红眼,怀里人动了。   以为人醒了,连忙捧住omega的脸,轻声唤了几下路时栎,只得来对方的咳嗽声。   路时栎咳了几声,胸腔猛地一弹,侧过身猛地呕血,喷出来的血溅在成遂手上,触目惊心。   绷不住了,成遂擦去路时栎嘴边的血液,低声呢喃道:“时栎,你坚持一下,快到医院了,很快,很快就到了,你坚持一下。”   颤抖着在路时栎额上落下轻吻,抓着坐垫,沙哑着声音命令道:“快点,开快点!”   说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全译联系血库,三言两句说完情况,捏着手机再度抱紧路时栎。   alpha的神经简直绷到极点,压抑的信息素快要到临界点,急速的发出警告。明明很暴怒了,动作却轻柔而又坚定的抱着路时栎,似乎这样才能确定人还活着。   求求你了,一定要坚持下来。   赵崎坐在副驾驶,看了眼后视镜,不忍的别过头,嘱咐司机开快点。   再不到医院,他怕成遂要疯了。   —   车子终于进入市区。   刚结束跨年倒数,街上滞留了很多行人,慢悠悠在街边行走。   十字路口很拥堵,九十秒的红灯尤其漫长,成遂他们卡在中部,进退两难,偏偏前面路段发生了交通事故,道路更加拥堵。   每一秒都让成遂很煎熬。   他等不了了。   不顾赵崎阻拦,抱着人推门而出,一刻也不敢停的穿过人群。   颠簸震的路时栎后颈剧烈疼痛,成遂立即低声安抚道:“时栎,你醒醒,别睡,千万别睡,很快就到了。”   带着人穿过闹市,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眼神,转身上了高架桥。   没有高楼阻挡,寒风凛冽地打在身上,负0下的天气能瞬间把人冻伤。   成遂脸色发青,嘴唇不正常的淤紫,皮肤上的汗毛肉眼可见的立僵。   胳膊过于用力,使得伤口破裂,更多的血液流了出来,一时间都分不清到底是omega的还是alpha的。   寒风刺骨,成遂把路时栎包的很严实,自己仅穿了件单衣在高架桥上疾跑,呵出来的气都能瞬间成霜。   眼看过了隧道就到医院了,成遂不顾立标上的禁止行人通行,抱着路时栎扎进隧道。   隧道里面也堵起长街,赵文圣抱着人坐在跑车里,跟着音乐摇头,余光扫见街边行跑的两人,眼珠子瞬间瞪大。   赶忙揉了揉眼睛,拍了张照发群里,问大家这人长的像不像成遂。   下一秒,赵崎立刻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哪里看到的,说完A区隧道,对方立刻让他看住成遂,他马上就过来。   赵文圣傻了,他没想到真的是成遂,甩开身上的omega,急急下车。   “成遂!”   成遂没听见,他现在浑身血迹斑斑,四肢几乎是机械的迈动,满脑子全是医院,直到人从后面拽住他,才被迫停了下来。   赵文圣气喘吁吁的弯腰喘气,缓了几秒抬头,这才看清楚成遂狼狈的模样。   还不等他诧异,成遂瞟了他一眼,连忙摘下他头上的帽子,给怀中人带上,又扔下冷透的外衣,扒掉他身上的大衣,小心翼翼给人披上。   这一系列操作看傻了赵文山,往怀里那人看了眼,见到路时栎的惨状,立即吓呆了。   正要开口,成遂抬头,急切的说:“车在哪。”   “啊?”   “我问你车在哪!”   赵文圣吓的一抖,往后指了指,成遂见还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放弃的抱着路时栎继续跑。   黄色灯光照在两人身上,成遂跑一段,便低头对怀里人说上几句话,直至消失在隧道口。   赵文圣呆呆站在原地,过了一会,给赵崎打电话:“哥我没拦住,你先别骂我啊,成遂他怎么了,我看他抱着路时栎——喂?喂喂喂?”   电话终止,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屏幕,赵文圣返回车内,忍不住翻开手机。   照片拍的很模糊,依稀看到成遂很慌,往常高傲的姿态全数消失,只剩下恐惧不安,视若珍宝的抱着路时栎。   这是怎么了,成遂不应该很厌恶路时栎?   是他眼花了,还是成遂疯了?   正如赵文圣所想,成遂现在跟疯子没什么两样。   出了隧道终于到达医院,alpha整个人冻的不行,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知觉,手指肿胀的发白。   全译在门口等了很久,看到成遂,立刻让护士把床推出来。   拒绝其他人,成遂轻轻把路时栎放下,流血的手用力握着对方的手,两人血液交融,直至送到急救室里,才不舍的松开手。   阻隔门砰的一下在成遂眼前关上。   红灯亮,照在走廊泛出幽冷的光。   漫长的等待,成遂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没有听护士的劝区包扎伤口,固执的站着,犹如死掉的雕像,站在门外捍守属于自己的宝藏。   这是第三次了,自己第三次在急救室门外等路时栎。   第一次是他们还没结婚前,偶然捡到发病的omega,第二次,是在他的盛怒下把人送了进去。   第三次,是路时栎自己割了腺体......   那么弱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除了把人逼到绝路,没别的说法。   想到路时栎决绝的把铁丝扎进后颈,成遂猛地岔气的退了一步,抱着脑袋。   你都干了些什么,把人逼成这幅模样!   倏地往墙上砸了一拳,成遂颓然的坐在地上,高昂的头慢慢垂下,盯着满是血迹手掌看了半响,手用力握紧戒指。   —   人送来的很及时,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抢救,路时栎终于脱离的危险,不幸的是,腺体彻底坏死,为了保住路时栎的命,医生做了腺体摘除手术。   全译推了推眼镜:“至于路先生能不能醒,就看他的求生意志强不强。”   成遂没吭声,越过全译看向无菌室的路时栎。   omega很安静,穿着浅蓝色病服躺在床上,忽略周围的医疗仪器和嘴上的呼吸机,像只睡着的猫咪。   见状,全译收起病例:“少爷,你要是想进去看路先生,24小时就可以了,现在还不行。”   成遂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清楚,伸手按在玻璃上,隔着玻璃摸着路时栎苍白的脸。   几天过去了,omega没有半点清醒的意识,由于摘除腺体,人还待在无菌室。   赵崎脱下隔离服,不意外的又见到成遂站在窗户边,眼神一直黏在里面的路时栎身上。   眼眶泛红,胡子拉碴,整个人十分落魄。   这些天,成遂上午回公司处理事项,一结束立刻来医院,来了也不说话,就站在无菌室外看,待到第二天清晨,又匆忙赶去公司。   接连几天,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   叹了口气,走到兄弟身边并排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抽出烟叼在嘴里。   成遂这下有反应了,抽出他嘴里的烟扔掉,“他不能闻烟。”   赵崎立刻收起打火机。   两人就这么站了许久,赵崎终于待不住,烦躁的绕头道:“成遂,你别这么一副样子行么,路时栎又没事,医生都说身体机能还没恢复,不可能那么快的,你就放心好了。”   成遂蹙眉道:“你声音小点。”   赵崎哽住,随后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早就跟你说了,你他妈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幸好人没事,你们这些破事都是误会,听我的,等人醒了,你把沈筠是他哥的事一说,什么事都解决。”   “不行!”   “怎么不行?沈筠还活着,让时栎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他准马上就好了,你要是说不出口,我来说。”   “不可以,”成遂猛地转头,“赵崎,你要是告诉他沈筠的事,我跟你没完!”   赵崎怒了:“凭什么!”   成遂没理他,回头,手用力贴着玻璃,眼里的情绪一涌而出。   半响,沙哑道:“赵崎,咱们这么长的交情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算我求你了,一定不要告诉他。”   我怕他受不了。   知道沈筠是他哥哥,路时栎一定会崩溃的,他那么渴望家人,最后却间接害的他唯一的亲人,半死不活的留在世上,一定会疯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让路时栎恨他好了,只要人还好好的活着,其他的成遂都无所谓了。   失去路时栎和恨他,成遂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现在他只想人好好的活着。   再度哑着嗓子恳求道:“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赵崎不明白,但他从来没见过成遂这幅模样,颓废、懊悔的低声下气的求人。   烦躁的吸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瞒着也不是个事。”   成遂贪婪的盯着路时栎,最后握紧拳头,下定决心道:“我会安排他离开。”   既然在自己身边这么痛苦,那就把人送走,离他远远的,这样omega永远都不会受伤了,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   想到这里,口腔猛地用上血腥味。   成遂咽下嘴里的液体,最后隔着玻璃摸着路时栎的脸。   等人醒了,他就把路时栎送走。   这一刻成遂感觉被扼制住呼吸,卡的胸口闷疼,终于承认,原来他早就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对路时栎产生了感情。   可惜太迟了,自己知道的太迟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路时栎情愿割掉腺体都要离开,可想而知对他有多失望。   这几日,所有的压力终于在这一刻全数爆发,沉甸甸的重量,几乎要将成遂压垮。   “我会送他离开...离我远远的......”   这样路时栎就不会害怕了吧。   成遂涨红了眼,隔着玻璃,对着病床喃喃道:“对不起,时栎,你快醒过来,只要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说到最后,alpha顺着墙壁滑在地上,把最后几个字吐出,在幽静的长廊久久不散。   我爱你......   --------------------   来晚了来晚了,大家七夕快乐~    第80章 抽取治疗   深夜,成遂把车停稳,反手关上车门,看了眼手机上的名字,蹙着眉挂断,抬脚走进电梯。   梯箱缓缓上升,半封闭式空间里失重感很强,成遂闭着眼靠在墙上,几秒过后,提示音响,走到侧边消毒区熟练的清洗双手。   全身杀菌结束,成遂顺着长廊走到深处,跟往常一样,沉默的站在玻璃窗前。   护士从无菌室出来,见到走廊外高大挺拔的人影,一点也不意外,对着成遂点了点头,识趣地拎着药水离开。   之后尽量减少来无菌室的次数,把独处的时间空出来留给两人,毕竟,一晚上的时间,也就那么几个小时。   这些天,护士早就知道,躺在里面的omega,正是前阵子闹的沸沸扬扬的路家少爷。   手术过了这么多天,路家没有一个人过来,除了成先生,也就赵先生来过几次。   更让她诧异的是,明明外界报道两人关系非常不好,可这段时间,成先生只要结束工作就会来医院,甚至比她还要尽责,一整晚不休息的守。   等到清晨返回公司,深夜又继续回医院。日复一日,英俊帅气的alpha多了几分沧桑,眼球就没褪去过红血丝,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护士有的时候怀疑,如果路先生一直不醒来,成先生会不会精神崩溃。   毕竟,就连她这个beta,都能察觉alpha身上的信息素,快要到爆发的临界点了。   想到这里,护士回头看了眼成遂,见对方站在玻璃窗外,一动不动守着人,突然生出几分羡慕,成先生对他的omega真好。   也不知道路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拥有这么好的alpha。   护士想的什么,成遂一点也不知道,眼睛直盯着床上的人,害怕错过对方任何动静。   距离割腺体那晚有十天了,路时栎一直没醒,躺在无菌室里,安静的就像没有存在感的空气一般。   明明身体各项机能全都正常,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醒。   成遂捏着山根,深邃的眼睛疲倦的闭上。   忽然,病床上的路时栎身体猛地一抖,心电检测仪急促的发出警报,平稳的波浪线极其不稳的起伏。   成遂立即把手按在墙上,急切的隔着玻璃喊:“护士!护士!”   护士连忙戴着口罩,换上隔离服赶到无菌室,查看完路时栎的瞳孔后,连忙呼叫内线,全译带着助手从楼梯急速冲了进来。   事发突然,来不及转移病患,全译当即在无菌室抢救。   抢救的过程中,路时栎很痛苦。   全身抽搐,呼吸异常困难,呼吸面罩只有呼出来的雾,吸进去的氧却没有多少,最后胸腔高高弹起,一口血喷在面罩上。   无菌室的玻璃很大,成遂跟路时栎仅仅隔了一面玻璃,看到抢救的整个过程,第一次觉得跟死亡这么近。   各项仪器发出急促的电鸣声,路时栎的喉咙仿佛被扣住,每一次咳嗽,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插在成遂的胸口上,慢慢割裂,搅得人痛不欲生。   巨大的恐慌把成遂全身包住,他的四肢冰凉,恨不得自己代替路时栎躺在病床上。   一阵抢救后,全译摘下口罩,头上布满汗液的出来,飞速说:“少爷,路先生身子控制不住颤,很不配合,现在他不适合打镇定剂,只有一个办法,你跟我进去,释放信息素安抚路先生。”   释放信息素?   路时栎都没有腺体了,他们之间哪有什么联系。   成遂艰涩道:“没有腺体,我的,信息素没有用。”   全译:“没有办法了少爷,我们必须要试一试,现在给路先生打镇定剂,副作用很大。”   闻言,成遂迅速换上隔离服,踏进这么多天,他一直没下定决心进来的空间。   路时栎身上还穿着浅蓝色病服,脸被白色灯光照着,眉间紧锁,嘴唇微张,呼吸间的气促声,一声声扎进成遂耳边。   成遂戴着口罩走到病床边,在各种仪器交织的电鸣声中,颤抖着轻轻握住路时栎的手,往外扩散体内的信息素。   浓郁醇厚的信息素迅速充实整个无菌室,护士是beta,很快承受不住压力,白着脸给自己打了针剂,被全译安排在一边递东西。   “老师,患者开始心衰!”   全译抬头看了眼屏幕,立刻说:“少爷!”   成遂紧紧握着路时栎,持续不停的扩散信息素,可无论如何,路时栎一点也没有反应,依旧癫颤不已,瞳孔溃散,高高昂起脖子。   见到路时栎痛苦的模样,成遂第一次体会什么叫无力。   没有用,他的信息素一点都没有用。   倏地抿紧嘴唇,成遂把信息素量提到最高。   路时栎癫颤的胸腔缓解了点,就连呼吸也平复了些,全译喜道:“少爷,路先生好点了,快!继续!”   成遂什么都听不见,一直在释放信息素,直到全译把他的手拉开,才回过神。   由于过度消耗信息素,成遂虚脱的瘫在凳子上,见路时栎恢复正常,颓然的吐出一口气,后怕的盯着自己的手。   幸好,还有点用。   仿佛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抢救中,成遂眼睛没有聚焦,虚虚看着某处。   全译把人安排妥当,再度返回,见到成遂的模样,让护士去拿营养剂过来。   成遂没有接,沉声问:“怎么回事?”   “跟摘除腺体有关,按道理切除腺体后,不会有这么大反应,路先生这个案例,我还是第一次碰见。”   听到有关腺体,成遂太阳穴猛跳,“他以前接受过腺体移植,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全译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想了想说:“就算是腺体移植,只要后期腺体源没有跟身体产生排斥反应,定量注射平衡剂,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明显是其他原因,具体是什么,我需要路先生以前的病例,才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几年前的病例,哪有那么好找,尤其是暗地里做的手术,更不可能留有什么证据。   想到主刀医生,成遂眼前一亮,立刻起身走到无菌室。   路时栎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上领口上刺目的鲜血扎的人生疼。   成遂摸了下路时栎苍白的脸颊,轻声道:“很快就没事了,等我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心率监测仪的电鸣声。   —   梁冬群被带到医院的时候,一点也不诧异,似乎早就知道成遂会找他。   从口袋里掏出u盘放在桌上:“成少爷,这是当年手术室内的监控,不过看也看不出什么,毕竟,当年早就被人销毁了后半段,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我了。”   成遂也不啰嗦:“你要什么?”   梁冬群摇摇头,讽刺道:“我现在这个样子除了钱还能要什么,成少爷是个爽快人,上次跟你合作很愉快。”   钱能解决的不算事,成遂立即让助手开了张支票,上面没有填数字。   梁冬群收起支票,立即一五一十说起当年那场手术。   当年在移植腺体前,梁冬群的女儿被路二老爷找人绑了,威胁他给路时栎注射一种ch10药剂。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给omega注射了,手术成功,他也就没了利用价值,为了避免他泄露真相,路二老爷把他女儿杀了,他自己在逃跑的时候,车子侧翻摔进沟里。   成遂听到是路二老爷,脸上闪过一丝厌恶,顾不得其他想法,挥手让人闭嘴,把全译喊了进来。   听完是ch10药剂,全译惊讶道:“ch10是违禁药,你怎么弄到的!”   成遂眉头紧蹙:“什么违禁药?”   十多年前,国际上有个著名的腺体专家,发明了种药物,可以进一步让omega控制发情期,当时出来就遭到很多人反抗,尤其是alpha。   专家顶着压力压力进行实验,结果实验失败,参加实验活下来的omega没几个,实验终止,专家被判入狱,ch10从此成为禁药。   成遂这时已经没有耐心,他只想知道有关路时栎的,其他的一点也不关心。   拽着梁冬群衣服问:“为什么要给路时栎注射,有什么目的!”   alpha此时的状态很糟糕,梁冬群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道:“听说是...有人用ch10药剂改良了,也不知道路二跟谁在合作,用在路先生身上,应该是,是为了测试。”   对方每说一字,成遂身上的暴虐更加深一寸。   忍着盛怒,成遂一字一句道:“所以,你们就给他注射了?”   把路时栎当作实验的白鼠,就为了给那个该死的药剂测试。   想到路时栎抢救时,痛苦的样子,成遂恨不得把眼前人杀了,只不过,现在就算把人杀了也没有用,当务之急,得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深深吸了口气,对着全译说:“当年参与实验的人,除了那个什么狗屁专家,还有没有别人。”   全译摇了摇头。   见状,成遂倏地眼前发黑,定了定情绪,飞快看了眼监控里安静躺着的路时栎,压抑着慌张:“不可能。”   alpha目光无神,想到有注射ch10死亡的案例,更是让他慌到极点。   “一定有!当年不是有人活下来了,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全叔,你好好想想,一定有的。”   全译也不好受,想了半天,闪过一个人的影子,“有的少爷!当年我有个同学,参加过ch10的研究,后来因为反对药剂,被实验室除名,他应该有办法!”   希望有的时候真的能拯救即将崩溃的人,成遂立刻挂上喜色,让全译联系好友,连夜带着昏迷中的路时栎赶往目的地。   在飞机上的路途中,路时栎又发作了一次,有了上次的经验,成遂立即释放数倍信息素,好在没有上次那么惊险,很快平复了病发。   终于到达w市,成遂见到了全译口中的好友,意外对方是个omega。   在来的路上,对方早就听全译说了整个过程,让助手把人推进无菌室,在成遂要跟进去时把人拦住。   omega挑着眉,上下打量着成遂,说:“你是他的alpha?”   成遂冷着脸没做声,omega没有在意,转身打开电脑:“老全,你们运气好,前阵子正好结束实验,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可以保证人没事。”   有超过一半的把握已经很高了,成遂急忙问:“什么实验。”   omega笑着把电脑转过来,指着上面说:“抽你的信息素就可以。”   不是释放而是抽取,从腺体里面抽。   全译立即反对道:“不行!绝对不可以,从腺体里面抽风险太大,少爷,你绝对不可以抽!”   腺体连着脊椎和大脑,如果从里面强制抽取,跟拔骨没什么区别,如果过程发生什么状况,甚至有可能瘫痪,或者脑死亡。   全译是看着成遂长大的,坚决不允许他做这么危险的事。   omega双手抱胸,等着决定。   成遂抿着嘴,毫不犹豫道:“可以,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   “少爷!”全译快急死了,“就算有过半的几率,也不能保证完全没事。”   成遂冷静道:“我已经决定好了,不用多说。”   就算只有百分之40,他也要试,只要路时栎没事,什么都可以,更何况只是抽个腺体而已。   成遂下定决心,不顾全译的反对,在责任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omega把单子夹在资料里,好心的补上一句,“成先生,要提前告诉你,为了不影响信息素的作用,抽取的过程不能打麻醉,你可要想清楚,现在反悔还来的及。”   “不用。”   甩下最后两字,成遂大步离开,黑色大衣消失在走廊。    第81章 后遗症   距离春节还有一周,跟市中心热闹的氛围不同,疗养院很安静,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气,更是徒增几分冷清。   江律摘下手套,回头,成遂正好从仪器上下来,取下脖子上的固定器。   看成遂这么快就能起身,江律挑了下眉。他没想到对方身体素质这么好,不愧是优质alpha,都第三次抽取腺体素了,除了些小症状,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要知道从腺体抽取信息素没那么简单,加之不能注射麻醉剂,过程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江律很好奇,很想知道面前这位公子哥,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好心提醒道:“成先生,你最好还是先休息一下。”   成遂动作没停,走到柜子边穿上衣服。   这不是第一次遭到对方的冷脸,两人除了第一次见面说了几句话,更多的都是他唱独角戏。   看了眼手机,江律勾起一抹笑容道:“前几天路先生醒了。”   果然,下一秒成遂立刻转头,“什么时候醒的。”   “三天前,”双手放进口袋,江律故意把话题转到腺体上:“对了成先生,既然人醒了,那接下来我们得进行最后一步,手术前,你最好暂停工作留在w市。”   成遂难得有耐心,等人说完,迫不及待的问:“他人怎么样。”   江律:“状态不错,比想象中的好,白天还能醒上几个小时,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就是到了半夜,人特别容易惊醒,还有——”   话还没说完,成遂已经快速离开,江律看着消失的人影,不屑的努努嘴。   —   出了诊疗室,成遂等不及电梯,顺着楼梯道穿过灰色长廊,来到住院部。   跟诊疗室不同,住院部全是暖色基调,病人穿着统一的米白色病服,在一片浅色环境下,成遂深咖色身影格外显眼。   成遂没有在一楼多待,走到顶楼才放慢脚步。   整层楼很安静,人也不多,在拐进特护病房前,成遂突然停住脚。   他不确定,路时栎现在会不会愿意见他,毕竟,他们最后一次对话,是路时栎在他面前,决然割腺体的时候。   沉默的站在原地,成遂想了很久,最后理智率先败下了阵。   他只想知道路时栎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就只看一眼,只要确定人没事,他马上就走。   下定决心,成遂悄声无息的走进,意外的发现门外蹲了个小孩,趴在地上,在纸上歪歪扭扭写字。   写完踮起脚,贴着玻璃高高举起手。   接着小家伙笑呵呵的点头,跑回隔壁房间,拖了个小板凳,站在上面摆了个动物造型。   成遂看不到里面,只看见小孩隔着玻璃玩得不亦乐乎。   大概玩了十多分钟,小孩皱起眉,担忧的看着里面,敲了敲玻璃,连忙穿着拖鞋跑远,拉着护士过来。   护士看了眼窗户,连忙打开门。   以为路时栎突发状况,成遂连忙从角落出现,门边的小孩立即好奇的转头。   两人对视,小家伙先是迷惑,随后眼睛睁的老大。   这时,护士从里面出来,悄悄关上门,“小笛,说了多少次不准打扰哥哥睡觉,你怎么就是不听,乖,快回自己房间。”   强制把小孩抱进病房,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吓了一跳,“成先生,您怎么来了,真不巧,路先生刚睡下,估计得傍晚才会醒。”   成遂没说话,越过她看里面,护士连忙把小孩挡住,笑着说:“对不起成先生,小孩子不懂事,下次一定不会打扰路先生休息了。”   正当护士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门口这尊佛请走,小迪从床上跳了下来,指着成遂说:“你是小路哥哥的alpha对不对。”   笃定的口吻,吓得护士连忙捂住小孩的嘴道歉。   小笛拉下护士的手,高声说:“我知道你,哥哥来的那天,你也在,你为什么不进去看小路哥哥,身为alpha,照顾自己的omega不是应该的么,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哥哥每天都很难受。”   小家伙每说一句,护士心跳就跟着猛跳,还以为成遂要发火,谁知道alpha只是让她离开。   护士走后,成遂站在病房内环绕一周,看到床上的卡通画,拿在手里。   小笛脱掉鞋子爬上床,“这是小路哥哥给我画的,好不好看。”   成遂看着纸上的小恐龙,低声回:“好看。”   小笛得意道:“那当然,小路哥哥画的画可好看了,他还给我画过画像呢,他有没有给你画?”   给他画?   自然是没有的,不是路时栎不给他画,而是成遂根本就没耐心,可以说,以前的他甚至认为,路时栎画的这些都是些没用的。   不伦不类,没有半点艺术含量,端不上台面,还浪费时间。   而且路时栎应该也知道他不大看的上,几乎从不在他面前画。   小笛坐在床上开心了一阵,接着双手抱胸,对着成遂指责道:“不过,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小路哥哥每晚都会做噩梦,好多护士姐姐在他房里,有次我偷偷去看,哥哥身上插满了管子,不停地咳嗽,看起来好恐怖。”   成遂倏地捏紧薄纸。   怎么可能不想来,他恨不得每天陪着,可问题是,路时栎要是见到他,病情估计更加加重。   想到路时栎躺在床上咳嗽的模样,成遂后脑勺倏地发涨,连着后颈顺带着整个后背撕裂般疼痛。   弯着腰按在床沿上,成遂眼前被一圈黑雾笼罩,过了几秒,彻底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小朋友最是敏感,察觉眼前这个叔叔不舒服,担忧的拽着成遂的手:“叔叔,你怎么了。”   成遂顺着声音找到小笛的方向,“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在跟小路哥哥玩什么。”   “唔,就是在说话,小路哥哥不能出那个房间,我怕他每天无聊,所以趁护士姐姐不在跑过去跟他玩,叔叔,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陪哥哥。”   成遂愣了半秒,摇头道:“我就不了。”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所以不能去?”   成遂没有吭声,摸着手上的戒指,轻轻点了点头。   “做错了事,只要你认真道歉,哥哥肯定会原谅你的。”   小孩的世界真的很天真,成遂笑得很苦,轻声说:“有些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无论再怎么道歉,永远都不可能获得谅解。”   所以,道歉是最无用的东西。   —   成遂在小笛房间待了很久,直到小朋友瞌睡,摸索着把人放在被子里,按下铃,等护士赶来,冷静让江律过来。   江律赶来的时候,成遂佝偻着腰待在护士站,囡豐太阳穴上青筋爆突,腺体留下的针孔涨得通红。   艰难的抬起头,成遂双目没有聚焦,眼白部分彻底成了红色。   抽取腺体素的后遗症,该来的还是来了。   江律急忙让助手把人送到急救室,成遂一把拦住他,在失去意识前,说:“打电话联系赵崎。”   赵崎带着袁雨柔连夜从A市飞来,成遂短暂的清醒,忍着剧痛把公司的事安排妥当,等其他人离开,让赵崎打开邮箱,调出最后一封邮件。   看到里面的内容,惊讶道:“成遂,你疯了!”   “我没疯。”成遂冷静道:“进手术室前,你一定要让路时栎签下这封文件,记住,只能让他看见最上面的,后面的不能让他知道。”   赵崎:“不行!我不能眼睁睁——”   “赵崎!”   成遂后背又猛地生疼,憋着最后一口气道:“我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别跟我杠,我想了很久,本来想过段时间,可现在来不及了,听清楚,只能让他知道前面的。”   “可是——”   “没有可是!我已经想清楚了。”   生硬的打断,成遂抓着好友的袖口,一字一句道:“手术的事你一定要保密,记住,永远都不能让路时栎知道。”   “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什么都不要说。”    第82章 元宵节(免费章)   正月十五,疗养院还挂着过年留下来的挂饰。   护士夹起病例,拿着A4纸走到特护病房,见床上的omega醒着,笑着说:“路先生,今天这么早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时栎缓慢的眨了下眼睛,虚弱的摇摇头。   把床调高,护士把病例挂在柜上,把画纸对着路时栎展开:“路先生,今天是元宵节,小笛知道你不能吃汤圆,特地给您画的。”   画纸上有两个小人,围着中间的大碗,里面躺了五六个白胖胖的汤圆,面上画着各种搞怪的表情。   右下角歪歪扭扭写着:元宵节快乐!希望小路哥哥每天都开开心心,小笛留。   路时栎吃力的伸出手,护士连忙把画纸往下放了点。   盯着图里的汤圆,路时栎眼里笑意加深,嘴角扯到伤口,倏地咳了几声。   护士急忙把画纸拿开。   过了几分钟,路时栎逐渐平缓,示意想要笔和纸,半躺在床上给小家伙回了幅画,画到一半累的拿不动笔,护士连忙把床调平。   看他还指着画,不赞同的摇头:“不行,路先生您现在不能画了,等会还要治疗,晚点再画好么,小笛也在化疗,等会你们可以说说话。”   路时栎面露失望,倒还是乖乖点头。   护士熟练的拿报纸念当天新闻,都是些很零碎的事,听的人昏昏欲睡,路时栎却听的很认真。   为了配合治疗,任何电子设备都不能进房间。路时栎每天清醒的时间很少,除了听护士口述新闻,就是等隔壁小家伙化疗结束,两人能隔着玻璃玩上段时间。   他们从来没说过一句话,当然,以他现在这个状态,就连张口都是困难的。   从路时栎清醒当天,熬过头两天,后面都是半昏半醒,每天除了这点空闲,剩下的都是在各种诊疗室里移动,一去就是大半天。   治疗过程很煎熬,但路时栎却难得的很轻松,非常积极的配合医生。   就连江医生都说过,第一见到这么省心的患者。   某次,江律笑着问他痛不痛?   路时栎笑了笑,说都不痛的,接着被送进下一个诊疗阶段,满头大汗的结束疗程。   到了后半夜,白天的疼醒似乎全都挤压到晚上,疼到清晨昏昏睡着,醒来又是重复的一天。   护士念完一半,门口传来敲门声。   赵崎率先进门,路时栎看到后头的两人,眼里溢出光彩。   周越牵着卢怡,见路时栎要起来,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大步走到病床边:“唉,你别动啊,看到我们有这么开心啊。”   路时栎一扫先前的灰暗,强打起精神,甚至很虚弱的说了句:“你,你们,怎,怎么,来了。”   他以为自己说的很大声,其实其他人只看到他很小的张了张嘴。   omega现在比之前还要瘦,原本脸上还有点肉,现在全没了,乌黑的小卷发也剃了,戴着帽子,半睁着眼看着大家。   露在外面的胳膊全是针孔,脖子上缠绕着绷带。   见到路时栎这个样子,卢怡眼睛瞬间湿润,倏地拽紧男友的胳膊,抖着嘴咬住下嘴唇,把哽咽吞进肚子里。   周越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受,眼框发红,深深吸了口气道:“时栎,我们来看你了,对不住啊,前些日子太忙了,弄到现在才来。”   路时栎摇了摇头,正想张嘴,周越急忙打断道:“对了,育儿所的孩子知道你生病了,都给你写了信,等你有点精神点了,抽空看看,还有段韫,你还记得那个小家伙么,今天非得跟着一起来,被他姑姑逮着一顿猛揍,要是你看到了,要笑死。”   周越最会调节气氛了,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得,看到路时栎这个模样,再也说不下去,勉强的拉开笑容:“还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拉着卢怡靠近,扣着女友的肩膀,轻声道:“小怡怀孕了,我快要当爸爸了。”   听到这句,路时栎激动地张张嘴,无声道:小怡,要,要,当妈妈了......   卢怡勉强压下嗓子里的颤抖,轻轻抓住路时栎干瘦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是啊,我都要生宝宝了,你得快点好,我想,想让你第一个抱他......”   闻言,路时栎乏力的身躯,似乎瞬间有了力气。   激动的想起身,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倒在枕头上,只得伸出手,颤巍巍贴着omega的肚皮。   月份不足,现在还感受不到有动静,路时栎却仿佛能摸到。   里面有个小生命,很小很小的。   小怡要有宝宝了,会是个帅气的beta还是omega,又或者,有可能会是alpha么?   很小心的贴着准妈妈的肚子,路时栎想了很久,看了看卢怡,又看了眼周越,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略有些急促的想说话,刚说一个字,就没劲了,手也要抬不起来。   路时栎突然有点难过,难道,他现在就连说话都不行了,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小怡说,结果只能像个快要死的人一样,躺在这里。   卢怡快要憋不住了,从听到时栎出事的当天,就一直没睡好,这会看到人了,这才发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低声道:“时栎,你得快点好啊,我的宝宝还等着叫你干爸爸。”   闻言,路时栎笑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笑的弯弯的,对着好友用力的点点头,吃力的做了个口型。   几人围着病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声音很轻,仿佛大一点,就会把人惊住。   赵崎从进来就没有说话过,看了眼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叫护士带着路时栎去治疗室。   卢怡是孕妇,不方便去,走到电梯就停了下来。   路时栎躺在床上,朝着电梯外的卢怡轻轻挥手,两人相视对笑,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卢怡转头趴在周越怀里,眼泪止不住的流。   —   那边,路时栎也在电梯门关上后,脸上的微笑淡了许多。   他疲倦的阖上眼皮,呼吸比刚才还要弱了。   赵崎一直在注意他的反应,见状,在电梯门开的瞬间,把人推进诊疗室,江律早就在了。   几人把路时栎推到无影灯下,把管子插在后颈。   助手打开侧门,另一组护士把人推了进来,跟路时栎平列放在一起。   alpha眼睛被纱布包着,江律按着他的侧颈,在针管扎进后颈时,他偏头对着路时栎。   眼睛只能看到点光源,alpha似乎知道omega在他身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射下,应该微微有些泛黄。   耳边是仪器启动的流声,他一直盯着路时栎,在剧痛袭来前,咬着下唇,扛过一阵阵裂痛。   撕裂感从腺体处往上下游走,连到大脑压迫神经,瞬间,大脑快要炸开,眼前又归为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江律说结束,仪器声也减弱,两人一个进内门,一个渡到对面房间。   厚重的阻隔门切断两人间的联系。   又过了一天。   等路时栎被推回病房时,周越和卢怡陪他过了个短暂的元宵节,小笛也第一次跟他的小路哥哥握上了手。   一室和睦,赵崎站在门外,沉默的看着走廊尽头,立着的高大人影。   寂寥冷清的长廊,把那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   各位宝,实在抱歉,三次元有突发状况,需要请几天假,等我忙完了马上就更~   由于事发突然,有点措手不及,所以此章设为免费章,我们下章再见,爱你们~如果可以的话,厚脸皮麻烦大家关注下作者专栏?????    第83章 醒了   夏季,还没到七月,有着‘火炉’之称的W市已经热得不行了。   疗养院门前的油柏路使劲往上冒着热气,就连养在池塘里的鱼都热的躲在池低,少了些热闹。   住院部很安静,空调徐徐往外吹着冷风,尽职地驱散空气中的燥热。   翁楠希端着药水推门,坐在窗边的人听到动静,扭头,清秀苍白的长相,黝黑的眼睛还带有一丝茫然。   是路时栎。   跟住进疗养院那天没什么区别,又好像有点不一样,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   经过长时间的治疗,路时栎身体最后那点底子也透支了,在疗养院养了大半年,能下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了。   由于一直待在室内,皮肤透出丝不健康的白,也不知道在阳光底下照了多久,晒得的脸颊都透出点红晕,增添了几分气色。   看翁楠希盯着他手上的专业书,路时栎把书往边上藏了藏,笑着说:“楠希,你来啦。”   对上路时栎无辜的表情,翁楠希气就不打一处来,把东西放在桌上,哼哼道:“让你多休息就是不听,还在太阳下看书,也不怕把眼睛看坏了。”   路时栎心虚道:“就看了一会,没事的。”   还说只看了一会,鼻子都渗出细汗,怎么可能。   翁楠希是心疼路时栎的,从送到W市治疗,一直是她照看,也知道他的性格,努努嘴道:“行了,不跟你争,过来,吃药了。”   路时栎知道惹得人不开心了,乖乖吃完药,低着头,拿着棉签反手涂药。   见他如此配合,翁楠希这才松开眉头,说:“江医生让你去趟诊疗室,我带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过去。”   拒绝楠希的好意,路时栎乘坐楼梯走到另一栋,期间遇到其他病人,互相说了几句话,错开走进大楼。   诊疗室没有人,路时栎敲了敲门走进去,这才发现江律在里间,带着眼镜在桌上写字,看到他,不着痕迹半盖住单子。   最上面是他的名字,路时栎顺着往下看,到配型者一栏,名字被挡住了,正欲开口,江律率先说:“来啦,来,先坐下。”   示意人坐在凳子上,江律检查了一番,拉下衣领露出后颈部位,本该有腺体的地方空空如也。   狰狞的伤疤歪歪扭扭覆在光洁的皮肤上,颜色很浅,按照当今的医疗水平,完全可以把痕迹去掉。   只是路时栎不愿意做祛疤手术,也不按时擦药,要不是翁楠希发现的早,伤疤估计比这个时候还要深。   为此,他还被念叨了大半个月。   江律没说什么,摘下眼镜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问这句话的用意不是问他身体怎么样,而是在问,没有腺体和信息素,有没有感到不适,毕竟,没了这两样东西,他一辈子都无法像一个正常的omega。   其实江医生的顾虑路时栎全都知道,作为一个omega,失去腺体和信息素,可以说和beta没什么两样,严格来说,还不如beta。   关于这一点,路时栎很释然,他并不纠结自己是个beta还是omega,只要能轻松活着,比什么都好。   对于现在这种生活,他很满足。   笑着说:“恩,好像没什么问题。”   江律知道路时栎是真不在乎有没有腺体这回事,虽然早就有预料,但还是很感慨。   一年多的时间里,路时栎做了不下几十场抢救手术,还有每日每月的治疗,身上留有的针孔数不尽,尽管如此,从来都不吭声,不喊痛。   柔弱的外表下,尽是倔犟和执拗。   既然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他也没必要多管闲事,履行检查结束的时候,路时栎问:“江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现在还不行,要多观察一段时间,现在刚好就想着出去,到时候出了问题怎么办。”   江律依旧用原来那套搪塞他,这会路时栎倒是不如之前那般好糊弄。   路时栎抿了抿嘴:“我现在已经好了,这几次复查都没有什么问题,不用在疗养院继续待下去,这样也是浪费大家精力,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只是,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想来也是没问题的,出去后我会按时吃药,准时复查的。”   江律倒是第一次听路时栎主动跟他说这么多话,一连串直接把他堵得死死地,也不知道在下面练了多久。   只是他这种老狐狸,路时栎怎么可能斗得过,三言两语就把人打发了。   等人走远,掏出手机:“喂,人又吵着要出院,我这边实在拦不住了,你赶紧找人处理,下次我可就不帮着说话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江律不耐烦道:“我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麻溜的自己过来,下回我直接把人放了,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两人说了几句,最后,江律气呼呼地挂断电话,嘴里骂骂咧咧。   —   从诊疗室出来,路时栎没有回住院部。   穿过花园来到休闲区,急匆匆走到二楼,不出意外,alpha在里面等了有一会了。   路时栎关上门:“抱歉,我来晚了,赵先生等了很久了吧,不好意思。”   赵琦其实来了有一会了,拉开凳子说:“没事,才来没一会,刚去江医生哪里了?”   “嗯,今天要做复查。”   “没什么事吧?”   “没事,就跟以前一样,赵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很生疏的称呼,赵琦知道路时栎不太愿意跟自己闲聊,把文件拿出来推过去,几张A4纸摞在一起,最上面的五个字,印得比正文大了很多。   离婚协议书。   看到这几个字,这一年里,被他刻意遗忘的人,再度浮现在脑海中。   桌下的手猛地揪住裤子,霎时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等了好几秒,拿起文件,遒劲有力的签名扎进瞳孔深处,往日的难堪一股脑钻进脑子,压得他呼吸都有点困难。   明明都没有腺体了,他却觉得后颈滚烫,仿佛在喋喋不休的提醒他某些事。   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对方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没想到胸口还是堵得慌。   那种深深的疲倦和恐慌,从四面涌来。   路时栎吐了口气,把注意力从某个人身上拖了回来,匆忙看了最前面几条,拿着笔在上面签字。   赵琦阻止道:“等等,你怎么都不看就签。”   “不用,跟上次差不多,”说着刚写完一个路字,合同被赵琦抽走。   对上他诧异的眼神,赵琦略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几下:“那个,那会你都没什么意识,再仔细看看,这可是大事,你也不想以后有什么事吧。”   路时栎想了下,确实,离婚还是要断干净点,虽然他认为成遂应该不屑玩这些把戏,但关乎到以后,还是得仔细看看。   协议书一年前赵崎就给他看过,那会他没精神,看到一半突然犯病,被人推进手术室,事情也就拖到现在。   赵琦看着路时栎的侧脸,冷不丁说:“时栎,你就不想知道成遂怎么样了?”   话一出口,他看见路时栎手指一停,接着翻开下一页,若无其事道:“啊,他过得还好么。”   “不太好,前段时间被人黑了,就是何——”   话没说完,赵琦想到去年跨年那晚,立刻闭上嘴。   什么不提偏偏提这个,果然,路时栎脸色白了几分,手指用力捏着纸,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赵琦连忙转移话题,转到周越家里的双胞胎,路时栎才慢慢恢复正常,脸上浮出一丝笑容。   见状,赵琦心下一松。   他可不想路时栎再出点什么事,就这点小身板,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还有某个人,估计也得疯。   闲聊了会,路时栎看到手腕上的腕带,想到自己这么久的治疗费,开口说:“赵先生,我想问问,我治疗的费用是多少,这么长时间麻烦你了,等我出院,一定想办法还你。”   听到这话,赵琦脸色有点尴尬,“不用,都是些小钱。”   “要的,不能让你白给钱,只是我手上没钱,可不可以宽限段时间。”   路时栎很固执,赵琦没了办法,想到某个颓废的影子,坐直后背说:“时栎,其实这么久都是成遂出的钱,如果你非要给的话,问他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轮到路时栎僵硬了,很生硬的说:“我就不打扰他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问问。”   不想参合任何有关成遂的事,路时栎选择性忽略赵琦后面说了什么,也没有看协议中间,直接翻到后面准备签字,赵琦又一次把协议拿走。   赵琦心虚的避开他的眼神,“我刚看了下,拿错了,你等我电话,我们下次约。”   说完急匆匆离开,剩下拿着笔的路时栎满头雾水。   —   接到赵琦电话的时候,路时栎正好洗完澡,跟楠希说完情况,穿了个白T出了疗养院。   W市的路况他不太熟,幸好赵琦约的地方没多远,坐公交只有2站就到了,如果步行,应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时间还早,路时栎决定步行。   走了段时间,跟着导航拐进小路。   街道变得拥挤,两侧停满了小车,各色小吃诱惑路人的味蕾,小贩吆喝的叫卖声从街头窜道结尾,除了吃的东西,还有衣服摆件玩具,大咧咧放在地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路时栎从没见过,兴致勃勃盯着街边两侧,脸上全是新奇、有趣。   在小路耽搁了会,快到茶馆的时候,只剩五分钟,赶忙加快步伐,刚到,赵琦正好下车。   两人隔着的距离不远,路时栎打完招呼,很快就看到车后座的那人。   车窗开了一半,露出alpha坚硬的下颌线,薄唇紧闭,就算闻不到信息素,他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   熟悉的身影,看的路时栎浑身发僵。   成遂。   --------------------   悄咪咪出现一会?    第84章 手没拿稳   明明天气很炎热,却让人徒生出冷汗,冻得他四肢发冷,脖子更痛了。   记忆还停留在下雪的那晚。漫天的暴雪,鲜血汹涌的从后颈流出,血腥味带着他回到何锡渊的别馆里。   四周的嘲讽,和踢打在他身上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衣服被撕碎,何锡渊宛如地狱的笑声,还有电话里alpha的决定,是击溃他最后的防线。   回忆一帧帧在脑中刷过,路时栎感觉自己又回到那个夜晚,冰冷的铁丝扎进冻僵的皮肤表层,鲜血从伤口处不受控的流出。   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还未褪去的笑意,此时异常难看。   从成遂的角度看的很清楚,见他如此防备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赵崎打哈哈道:“唉,忘了跟你说时栎,成遂他刚好来这边出差,我想着你不是有很多地方不清楚,直接问他好了。”   成遂知道赵崎是什么意思,他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还约了路时栎。   气恼赵崎自作主张,让他如此狼狈的状况下跟人见面,严重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车子停在茶馆正门,泊车小弟敏。感的察觉气氛很微妙,缩回让车开走的念头,余光偷偷瞄着这头。   路时栎脸色十分难看,不停告诫自己没什么大不了。   默默给自己打气,深吸了口气,对着车子弯腰,半恭敬道:“成先生,好久不见。”   简单的一句话,听的成遂脸色骤变,青一阵白一阵。   路时栎倒是松了口气,原本以为,面对成遂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没想到比想象中要简单。   有了一次,接下来进展更顺利了。   没了之前的手足无措,往年的卑怯、拘束全都没了,甚至好心情的看了眼车内,奇怪成遂在车内都带着墨镜。   他没有多想,继续说:“成先生,赵先生说我的医疗费都是您给我出的,谢谢你这么照顾我,我想问问一共花费了多少,等我有能力的,一定如数还给你。”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中,alpha的手已经握成拳头。   每一声生疏的‘成先生’,都让成遂额头青筋凸起,尤其是最后一句话,顺着热风灌进车内,几乎要把人吹化。   等我有能力,一定如数还给你。   撇得干干净净,说得明明白白,就是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不想欠任何东西。   在路时栎醒来前,成遂想了很多,两人见面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omega还会和之前一样抗拒、害怕,又或者是厌恶,瞪着自己的眼神会是充满恨意和愤怒。   什么都设想过,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平平淡淡,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就连面对赵崎都比看他时熟络些。   对他,就跟陌生人一样,不,可能面对陌生人,路时栎都能毫不吝啬展露微笑。   想到这里,成遂胸口泛酸,浑身散发出的低气压,使得车内温度骤降。   抬头,透过墨镜片看向路时栎,顺着干燥的嘴唇往上游走,对上omega明亮的眼眸,往常充满依恋爱意全都褪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疏离、有礼。   看的成遂十分不爽,正欲开口,瞟见路时栎被太阳晒的淬出汗,将满肚子话咽下,没有吭声,让司机开车离开,离开前,不可察地瞪了眼赵崎。   赵崎被看的莫名其妙,招呼路时栎跟他先进去,还很热情的给人挡了挡太阳。   殊不知这一幕又被成遂看在眼底,气恼的摔下合同,看到上面写着的离婚协议书,这才清醒,颓然倒在靠垫上。   明明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他妈的怎么就那么不爽!   —   傍晚,茶馆很安静,路时栎背着包跟在赵崎后面,拐到包厢时,赵崎接了个电话,接着让他陪着去挪车,说交警来了。   路时栎觉得很奇怪,明明刚才赵崎是从成遂车上下来,怎么这会就要挪车。   更加没有想,以赵崎的个性,会是怕被贴罚单的人?   两人出了茶馆,绕到隔壁走到一半,赵崎又说有点远不去了,等重新走到了包厢的时候,成遂已经在了。   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懒懒靠在椅子上,脸上引人瞩目的墨镜依旧没有摘。   注意路时栎打量的目光,成遂微微坐直了点,脸往左边侧了侧,扫了眼窗户,见身上没有什么破绽,又把头转回去,谁知路时栎早就没看他了,跟在赵崎身后像个小媳妇,规规矩矩落座。   见到这一幕,成遂又看了眼赵崎。   包厢装饰的古色古香,雕刻镂空屏风立在路时栎身后,左手边是赵崎,右边是沏茶小姐,成遂隔着桌子坐在他对面。   沏茶小姐熟练的泡完茶,给三人面前的茶杯倒上茶水,颔首合上门。   赵崎拿着文件递给两人,凑到路时栎跟前,指着中间一条说,改了这里。   两人靠的有点近,成遂脸色一黑,掩盖似得拿起茶杯灌了口,茶水呛到嗓子猛地咳嗽,惊得其余两人齐齐看向他。   路时栎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低着头,指着条款问:“赵先生,请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问的是财产分割的条款,里面列举了很多离婚后,路时栎将会得到三套房产。   其中有处别墅,总价值差不多有九千万,这还不算什么,成遂还从个人股份中抽取百分之10转到他名下,后面还零零碎碎写有别的。   大致看完,路时栎捏紧手指,嘴唇抿成一条线,心情十分不悦。   有些自嘲的想,合着他离婚后,还成了小半个有钱人?   他不知道成遂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总而言之,他一点也不想跟成遂有半点接触,就连这次会面都不想多待一秒。   路时栎:“我都不要。”   赵崎为难的瞥了眼成遂,继续游说道:“时栎,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而且你现在身体不好,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还有......”   路时栎说完不需要,就不再开口,任凭赵崎怎么说,就是不答应,无声抗议的拒绝。   成遂坐在对面,路时栎所有表情全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成遂终于说了第一句话,“为什么。”   说完便看见路时栎眼底掠过丝慌张,双肩一僵,手指略不自在的握紧,所有的微动作都是下意识的,看的成遂很难受。   压下心里的烦躁,成遂身体往前凑了凑,说:“为什么不要。”   路时栎立刻往后面挪,似乎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让他有安全感。   避开alpha的视线,说:“成先生,我和你的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既然现在能终止,对谁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你不必给我这些,我也不需要,你帮我垫付的医疗费,已经足以我对你感激不尽了。”   路时栎停了一下,端起茶杯润了下嘴唇,“关于医疗费,我以后一定会还的,可能需要时间,但你放心,我一定会给的。”   又一次,又一次表达自己不想欠他的,听得成遂一阵上火,口气瞬间冷了:“在还没有离婚前,这些都没必要说。”   “如果我那时候如果没进手术室,婚姻关系应该那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所以,还是分清楚点好,不过还是很谢谢成先生,如果没有你,估计我现在还不能好好坐在这里。”   分清楚,分清楚,分什么清楚!   路时栎说的很清楚,也很有条理,退进有度的礼貌,堵得成遂很无力。   他很想破口大骂,最后还是忍住了,气恼道:“不,用,谢。”   怎么听都有种憋屈,赵琦第一次看成遂吃瘪,暗道活该,遭报应了吧,够你受的,最好气死你!   其他人的心理活动,一点都没影响到路时栎。拿着签字笔把财产分割的条款一划掉,又认真的在旁边标注,准备划第二项时。   成遂:“等下!”   对上他不解的眼眸,十分生硬道:“这个留着,之前你提供的资料,帮我解决了何锡渊,按照市价,这些就当给你的补偿。”   听到何锡渊的名字,路时栎脸色瞬间煞白,握笔的手开始发颤,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成遂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连忙起身道:“我——”   “成先生。”路时栎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强装镇定道:“不用了,如果非要说,那就和医疗费相抵,如果没什么问题,我想我们可以签字了。”   这下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路时栎十分爽快的签下名字,推到成遂前面:“成先生,该你了。”   成遂板着脸等了几秒,在离婚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落下时,两人唯一的关系也解除了,路时栎的腺体也没了,更不用去清洗标记。   从此,两人彻底成为了陌生人。   突然成遂有些后悔,他不要路时栎就这么离开,可又找不到任何理由说服对方。   沏茶小姐进来倒茶,经过成遂身边,脚踩着地毯边缘,踉跄着差点摔道,幸好手拿的稳,没把杯子泼了。   “对不起成先生,”对方连忙道歉。   无视对方的道歉,脑内生出个念头,在杯子放在他手边时,故意没拿稳,褐色茶水全都洒在桌面上,黑色笔迹被浸湿了,在液体下变得模糊不清。   目的达成,成遂压住多余的情绪道:“手没拿稳。”   赵崎立马懂了,故作可惜道:“哎呀,全都看不清了,我只带了这一份来,怎么办啊。”   这时,路时栎还拿着签字笔,看着成遂一派镇定的模样,又看了看赵崎夸张的样子。   面对两人这么拙劣的演技,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第85章 我好像‘骨折’了   路时栎不知道成遂是什么意思,他看的很清楚,明明就是故意的,还非说没拿稳。   如果今天不签,下次还得见面。   想到这里,路时栎的心情更不好了,抿了抿嘴说:“没关系,刚进来有看见前台有打印机,有电子版就行。”   成遂的脸瞬间一黑,天知道为什么茶馆还有打印机这种东西。   给赵崎使了个颜色,赵崎秒懂,正要开口,路时栎皱着眉头道:“赵先生应该没有带吧,上回你给我发了,我这里有存档,我去打印。”   说着拿着手机往外走,避之不及的模样弄得成遂十分烦躁,等人一走,猛垂桌子:“你发什么电子版给他!”   赵崎哪里知道还有这一出,“怪我?你自己发神经又不想离了,之前装什么大度,不提就不完了。”   成遂气恼道:“我不提,你以为路时栎就不会提?”   “行了行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是要放人走还是怎么的,给个准话。”   成遂憋了半天,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你玩什么,弄得我——”   话还没说完,路时栎拿着手机推门而入,掀起眼皮,看了眼他们,低声说:“没墨了。”   声音不乏带着失望。   成遂眼底闪过一丝庆幸,面上反而展露好可惜的模样,十分虚伪道:“实在不行,下次?”   看的赵崎十分嫌弃,不要脸的很多,反倒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唉,自己的兄弟,再傻逼也得帮。   赵崎跟着演戏道:“对对对,要不我们约下次吧,这也快到饭点了,我在这附近定了包厢,一块去吃点?”   路时栎没有答应,面无表情的背着包:“你们先去吃吧,我去外面找找打印店。”   这下成遂没法保持面上的平和,咬牙切齿的盯着路时栎。   omega一点不看他,转身就要走,急忙把人拽住,起身的动作很快,除了眼前发黑,脊椎也跟着刺痛。   像是被狗咬了口,路时栎猛地甩开手,迅速往边上让了一步,垂着眼皮道:“成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的要跟他划清界限,成遂几次深呼吸,生硬的挤出一抹笑:“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不会耽误很长时间,吃完再去找。”   这话很耳熟,听的路时栎心底发笑。   类似的话他以前经常说,卑微的祈求alpha能施舍他一点时间,得来的回应,除了虚假,更多的便是羞辱。   脑海瞬间闪过酒吧的情景,在众人面前,他和条狗一样恳求成遂能给他一点时间,结果就是在路边窝了一晚上。   第二天,他还得装作无事,顶着更多的耻辱和白眼,舔着脸对成遂扯开笑意,还得摇着尾巴讨好,忍着疼痛装傻。   用力抓住背包边缘,路时栎忍不住讥讽道:“原来成先生也觉得,一顿饭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以前怎么就那么忙,就连一分钟都抽不出。”   闻言,成遂愣愣地松开手,眼里掠过丝悔意。   先前乱七八糟的破事,终于轮到他了,原来这就是现世报么。   路时栎实在不想待下去,只要看见成遂,窒息般的恶意便会再度扑在身上,压的他很累很累,没有顾礼节扭身就走,头也不回的离开茶馆。   直到背影消失,成遂站在桌前像一尊石像,良久,往实木桌腿上踢了一脚,力道大的桌子贴着地板发出呲啦的刺耳声。   赵崎:“跟桌子斗什么气,赶紧追啊。”   成遂骂道:“追什么追,你没看他见到我和看到鬼一样,老子还追,追个屁!”   说完又踹了一脚,正巧踢到底下的金属扣,痛的他的脸憋成猪肝色。   突然,路时栎去而复返,成遂立刻忍着痛,故作无事的把手插。进口袋,看到他手上的A4纸,脸色几番变色,咬着后槽牙,‘虚弱’道:“赵崎,你过来,我脚好像骨折了。”   瞥见路时栎在看自己,身子一歪,营造出一副很痛的感觉。   路时栎不是傻子,知道成遂是故意的。虽然不知道玩什么把戏,但算是明白今天签不成了,不甘心道:“有那么痛么。”   连连点头,以为路时栎在关心自己,正要开口,omega飞了个白眼,凉凉道:“哦,那我先走了。”   目送人离开,成遂还保持着姿势。   赵崎憋不住了,模拟口吻道:“你过来,我脚好像骨折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装,还骨折,怎么不给你脑子折折,可亏得你想的出来!”   成遂自觉落了面子,黑着脸挪了一步,脸瞬间爆青,剧痛从脚底传到头顶。   “喂,别装了,人早就走了,没人看你。”   成遂憋着气,一字一句道:“装,你,妈!”   看样子不太像装的,赵崎用脚踢了踢,见成遂猛吸一口气,这才确认。   真的又好气又好笑,任劳任怨的把人拖到车里,毫不吝啬的嘲讽:“活该!”   痛的没法反驳,成遂冷着脸坐在车后座。   赵崎看了眼时间,说:“这个月又要去抽了吧,医生说还要几次,这么一直搞下去,受的了么。”   成遂没吭声,先是把墨镜摘下来,揉了揉眼角,再睁眼前立刻戴上,把光线阻隔在镜片外。   “不知道,问这么详细干什么,开你的车!”   “你以为我想问,还不是怕你哪天真瞎了瘫了。”   “死不了。”   赵崎要被怼笑了,“行行行,你牛逼,我就问一句,你刚不签字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想跟人好好处,干脆点把人追回来啊,磨磨叽叽可不像你的风格。”   成遂没说话,在车子停在十字路口前,点燃香烟叼在嘴里,低声说:“不知道。”   第二次说不知道。   成遂很迷茫,明知道不该阻止,结果死皮赖脸做出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愚蠢行为。   猛的吸了口烟,烟嘴被牙齿咬的变形,烦躁地吐出烟圈,把烟头用力按在烟灰缸里。   该放手的。   他永远也忘不了,路时栎在他面前,决然地割掉腺体。   鲜血从脖子翻涌而出,温热的血液落在雪地里,浑身是血的omega撕心裂肺地朝他怒吼,宣泄所有的不满,控诉声一句句砸在他身上。   一直以来,路时栎在他面前表现的都是温顺、听话,似乎没有任何底线,纵容他对自己的伤害。   故此,成遂一直都以为,不管怎么做路时栎都不会离开,永远都会停在原地,对他展露微笑。   殊不知再温顺的人一旦爆发,堪比一颗沉默的炸弹。   想到刚才,路时栎迫不及待的想脱离关系,面对厌恶的人,还能压抑所有厌恶和焦虑,笑着主动打招呼,成遂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   因为不在意了,那也就无所谓了。   果然啊,温柔的人就连恨都像一根软针,没有存在感的扎在胸口里,却能生生磨的你,疼痛万分。   墨镜下的眼眶发热,成遂咬着牙闭上湿润的眼睛,omega冷漠的面容浮在大脑里。疏离的举动生疏的称呼,成遂愤恨地砸了下车窗。   妈的,烦躁!   —   最终离婚协议还是没签成,双方约定下次见面。   但那天过后路时栎一直没有接到电话,联系赵崎,人在国外没时间,让他打电话给成遂。   这是不现实的事,他才不想跟成遂有半点纠葛,如果可以,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见。   这天,路时栎例行检查结束,又一次询问出院事项,这次江医生很干脆让他办理手续,叮嘱他每月回疗养院注射针剂治疗,并且给他开了一个月的药剂。   路时栎安静的站在一边,江律见他还没走,放下钢笔问:“怎么了?”   嘴唇几次嗫嚅,他开口道:“江医生,我能问问,提供信息素的那位先生是谁?我想当面谢谢他。”   每月除了注射针剂,他都要进行信息素放射治疗。   但他从没见过提供信息素的那位先生,虽然每次都躺在同一处手术室里,等他清醒人早就不见了。   江律沉吟片刻说:“配型前都是签了保密协议,职业操守让我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对方是个alpha就行了。”   略有点失望,倒也在意料中,点点头道:“嗯,谢谢你江医生,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把这个给他?”   弯腰把袋子拎起来,里面是一幅裱框好的画像,画布中间站了个人影,身上穿着浅色衣服,光影下的五官被虚化的看不太清晰。   路时栎有点涩意,似乎觉得这点礼物有点拿不出手,低声说:“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还是想跟他转达道谢,我没什么东西可以回报的,只会画点画,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拜托了江医生。”   这回江律没有拒绝,接过袋子放在桌上,看他还有点失落,安慰道:“不要多想,把身体养好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事,至于信息素的事,就当各取所需罢了。”   “好,谢谢您江医生。”   —   办完出院手续,路时栎给周越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出院了,周越立刻咋咋唬唬要接他回A市。   其实他不打算回A市,那座繁华的城市在他的回忆中实在太糟糕了,所有的不堪和狼狈,布满城市里的每个角落。   而且他很喜欢W市,认识新的朋友,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这个念头很早之前就扎根在脑海中。   跟周越说完打算,果然收获雷霆咆哮,好声好气安抚好友,结束通话,对着天空撑了个懒腰。   真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只是现在麻烦的事,他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   成渣:妈的,为什么这么对我,烦躁!    第86章 顺便相个亲   正午,路时栎顶着大太阳蹲在路边,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滑动,一页页租房信息看的人眼花缭乱。   翁楠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得知他在找房子,兴致勃勃介绍自家姑姑的房子,拉着人一脚油门停在老居民楼前。   “时栎,你看这里怎么样,上一个房客退租有大半年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租出去,虽然不是那种高档小区,不过治安很好的,对了,我就住在这栋后面,以后还能串门。”   房子在三楼,是那种小二居室,房间不大,但有一个超大的阳台,连着卧室和客厅,面朝南面,阳光暖暖的照亮室内。   只需看一眼,路时栎就想住在这里,连连点头,笑着说:“谢谢你楠希,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这有什么的,那我让姑姑过来,你们签合同。”   说完跑到楼上,没一会,带着一个穿着花色连衣裙的妇人走了下来。   双方签完字,翁姑姑得知路时栎是外地人,又是侄女的病人,爽快的没有要押金,还热心肠的说自己开了个早餐店,以后让他过去尝尝她的手艺。   最后拉着他的手,说她们家楠希人有多么乖。   很明显姑姑会错意了,以为路时栎是侄女的心上人,弄得双方红了脸。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楼上的牌友嚷嚷着要开局了,翁楠希连忙拉着姑姑回到楼上。   室内恢复寂静,浮在空中的尘埃在阳光下绕着圈圈。   路时栎费了大半天打扫卫生,来回购买必需品,到了傍晚给自己下了碗素面,吃完倒在沙发上长呼一口气。   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家了,虽然是租的,地方也不大,但从现在开始,他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赶出去。   看着周围的一切,路时栎脸上的笑意从白天就一直没褪。   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住的问题,接下来就是找工作。   之前在疗养院,试着往网上投了好几份简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理由是他们需要有经验的美术老师,他从未有过教学经验,对方不相信也正常。   不死心的又打开软件,入眼雷打不动的消息界面,泄气的退出页面,用被子盖住脑袋。   果然,事情不可能一直那么顺利。   待在被子里闷的一头细汗,没一会累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耳边一直有声音在响,摸到手机,“喂?”   周越:“我的祖宗,你终于醒了,给你打一晚上电话愣是不接,再不接电话,我得抱着你干女儿去找你了。”   看了眼屏幕,果然有十多个未接来电。   揉了揉眼睛说:“抱歉,昨天太累了,没注意听,茵茵怎么了?”   “这不是又闹着要干爸爸抱,吵了一晚上,非要去找你,周茵池!你干什么,把东西放下,翻天了是不是!”   电话那头吵得不可开交,配合周越气急败坏的声音,软糯糯的声音贴着耳朵边响起:“栎...栎...叭叭。”   “唉,茵茵,”听到小宝贝的声音,路时栎笑的眼睛弯弯,柔着声音说:“最近乖不乖呀。”   “拐...好拐。”   路时栎听到周越小声说了句:“乖?把人折腾个半死这叫乖?”   暗道好笑,果不其然,小家伙发现自家爸爸在说她坏话,嘤嘤几下哇哇大哭,周越连忙低声哄。   抽空说:“唉,不说那么多了,昨天你不是说要在W市定居,之前我爸在那边投了个小区,里面给我留套房,你要不要过去那边先住着?”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房子了。”   “找到了?!”   周越没想到路时栎动作这么快,前脚说要定居,后脚就找到落脚的位置。   正要多问几句,保姆抱着小儿子出来。两个小家伙吵得他的头都要大了,问了地址,说过段时间来找他,不等回答匆匆挂断电话。   时间刚到6点,路时栎慢吞吞洗漱完,下楼买早餐。   在小区里转悠了半天,拐角的早餐店生意很火爆,走进门,发现翁阿姨站在前台。瞧见他过来,热心的往碗里勺了一大碗鱼肉料子,配上白色汤汁,看的人食欲大开。   勺了碗鱼汤抿了口,鲜嫩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化开。   路时栎眼睛一亮,又往嘴里勺了几口,一会功夫鱼粉就见了底。准备扫码,翁阿姨说什么都不要他付钱,趁着对方忙,把钱转了过去。   余光扫到墙上的招聘信息,路时栎收住脚,走到房东大姐身边,不好意思道:“翁姨,请问,您这里是不是在招聘店员?您看我行么?”   翁姨停住手,上下扫了眼路时栎,说:“小伙子,我这里的活可不轻松,希希说你才出院,能受的了?”   “可以的!”连连点头,路时栎脸有些红,“我可以的,没,没那么虚。”   见她还有点不太相信,连忙说:“我真的可以!”   在路时栎的坚持下,翁姨半质疑的想了下,最终答应。   带着人熟悉后厨,边走边说:“一个月4500,5点上班,下午3点下班,2周调休一天,包早、中两餐,一个月只能请一次假,多了一次扣100。”   “嗯嗯,谢谢翁阿姨。”   在早餐店忙活了一天,终于把该学的都摸清楚,走之前还特地抢着把卫生做了,勤快的模样看的翁姨不知道有多喜欢。   目送人离开,翁姨感叹道:“可惜啊,是个半残的omega。”   —   晃眼间过了一个月,天气越发炎热,在户外待几个小时,都能把人烤化。   路时栎熟络把垃圾倒进厨余垃圾袋里,把碗端到后厨,坐在马扎上弯腰洗碗,洗完放进消毒柜里,又转到前台给客人点单。   眼尖的发现有人离开,在下个客人来前,利索的收拾碗,招呼人坐下,趁着人少点,偷偷往嘴里塞了颗药。   忙碌了整个上午,临近中午人更多了,大多都是外卖员,快到2点,人才少了许多,厨师炒了几盘菜,招呼他们几个过去吃饭。   早餐店加上翁阿姨,也就他和厨师肖叔两人。   肖叔是个40岁的beta,留着络腮胡,如果不看身上穿的衣服,还真不觉得是个厨师。   听说以前还是大酒店的主厨,后来被徒弟陷害,这才跟翁阿姨两人投了个小早餐店,这次招人也是因为增加了中餐,人手不够,这才被路时栎找上门。   三个人围在方桌上解决中餐。   翁楠希踩着小高跟走了进来,嚷嚷要加副碗筷。   咬着筷子问:“时栎,这里累不累?姑姑有没有压榨你,要是虐待你告诉我,我打电话帮你投诉。”   翁姨骂道:“死丫头,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路时栎偷偷咧了下嘴,“挺好的,翁姨和肖叔都挺照顾我。”   “人家小路可比你靠谱多了,让你帮我端个盘子,简直跟要了你半条命。”   翁姨对路时栎满意的不得了,做事不嫌辛苦,人也不偷懒,弄得她天天说,找到一个好员工。   相处了这么些天,她对路时栎也差不多了解了。   单身的omega,社交圈子简单干净,人靠谱脾气好,相貌又长的靓,说白了,就是个好o,就应该娶回去好好哄着。   唯一的就是没有腺体,这对omega来说简直是致命的缺陷。   可翁姨还是不死心,旁敲侧击打听路时栎喜欢什么样类型的,想当红娘的心蠢蠢欲动。   又开始游说道:“时栎,上次跟你说的那事你想的怎么样了?梁博虽然有个小孩,但人家可是大公司里面工作的,人长得端正,你要是愿意,阿姨给你俩牵个线。”   拿筷子的手一僵,路时栎略不自在的咽下米饭,含糊道:“嗯...嗯...”   “你别光嗯啊,阿姨跟你说,梁薄真的很好,希希也见过,对了,他家小孩也跟你在一个疗养院治病,叫小笛的小家伙。”   梁小笛。   这下路时栎有印象了,住在他隔壁的小孩,那上次见到的那个alpha,应该就是阿姨口中的梁博了。   明白阿姨的好意,只是他现在实在不想接触alpha。   婉拒后,红着脸收拾碗筷,拉着翁楠希离开,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窘迫。   翁楠希跟在后面哈哈大笑,“你就这么怕我姑姑啊。”   “不是。”略有些羞意,路时栎放慢步伐道:“阿姨太热心了,我,我有点......招架不住......”   下午3点,太阳正当头,晒的皮肤灼热。   翁楠希盯着他的白净的侧脸,托着腮说:“说真的,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就算不处对象,结交个朋友也是好的,梁博人真的挺不错,要不,先接触接触。”   路时栎认真想了半响,正要拒绝,陌生来电响起。90字开头的座机,以为是诈骗电话,本想直接挂断,鬼使神差的接通。   “喂?”   “请问是路时栎先生么?”   等了半秒,路时栎说:“是的,请问你是?”   “你好路先生,我们这里是蔓绘少儿绘画中心,在网上看了你的简历和画,不知你是否有意向来我们公司工作?”   巨大的惊喜撞的路时栎胸口直跳,本以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多半是黄了,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突然。   连连说:“有的有的。”   “那好,请你于本周六下午3点,在xx地址面试。”   “好的,我一定到。”   挂断电话,路时栎难掩兴奋的分享,“楠希,我,我被看上了。”   听他说完,翁楠希笑道:“恭喜恭喜,这周六去面试?”   “嗯!”等了一秒,想到早餐店的工作,“如果我去了,那翁姨那边怎么办?”   “想那多干嘛,这可是好事啊,对你能力的认可,再说了,你还没被聘上,别瞎操心,安心去就成么,不过你就准备这么去?”   路时栎不解的看着她,“不这么去,那怎么去。”   翁楠希算是无语了,勾着他的手说:“第一次见面,当然要给人留下个好影响,你看看自己头发有多久没剪了?还有,除了白t你还有什么别的衣服?”   他从没参加这么正式的面试,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太好,问:“那怎么办,要不,我等下去楼下剪个头发。”   “请问路先生您今年几岁啊,楼下大爷那手艺,你是打算顶着寸头去?”   “其实,我觉得,寸头也挺好的......”   受不了他这么糟蹋自己,翁楠希翻了个白眼,拉着他来到国贸,把人压在凳子上,跟理发师说完要求,不顾他的反对,愣是把鸡窝一样的头发打理干净。   侧边的头发被剪短,垂在额前的刘海稍稍用发蜡往上梳,露出清秀的脸庞,嘴唇有点干裂,到不影响整体观感。   镜子里的omega很好看,虽不说到很精致的地步,却给人种舒适感,尤其是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淌着柔光。   垂下来的睫毛微微颤抖,莫名带了点勾人意味。   翁楠希放下杂志凑近,围着人看了一圈,从后面抱住他:“哇,原来我们家时栎这么漂亮,太迷人了算了算了,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理发师也在一边跟着起哄,夸的路时栎的脸更红了。   结巴道:“没,没有,你别胡说。”   “才没有胡说,正好,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她笑的贼兮兮道:“今天这么好看,要不要顺便相个亲吧,梁博就在附近,我叫他出来,你们见一面。”   话音刚落,镜子后面传来一声巨响。声音特别大,还夹着道歉声。   翁楠希伸长脖子,只看对面坐了个人,报纸整个挡住脸,从颤抖的幅度来看,应该处于极度生气的状态。   看了两眼没了兴趣,拉着路时栎继续说:“第一次相亲紧张很正常,你就当练练手,不行咱就换一个。”   像是警告似的,对面整个台子被扫在地上,手背青筋暴凸,光从抓扶手的力道来看,怒气冲天。   又在路时栎探头时,不悦的情绪迅速缩回体内,猛地把帽子戴在头上,身子往下滑了滑。    第87章 要跟野男人跑了!   对面那人很奇怪,看身型有些眼熟,路时栎多扫了两眼,正要细看,突然,翁楠希兴奋的跑到外面,没一会又冲了进来:“梁博过来了,就在外面,我带你去找他。”   路时栎结巴道:“什...什么,你怎么把人喊过来了。”   “哎呀,就在附近很方便的,走走走,我刚跟他说你同意见面,他马上就结束工作找你。”   不等他说话,拉着人跑出去,喊道:“梁博!”   路边停了辆黑色桥车,车边站了个alpha,低头在iPad上记录数据,听见翁楠希的声音,抬眸,看到路时栎时,表情有一瞬间惊艳。   收起iPad,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咖啡递过去,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梁博,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你...你好梁先生,”路时栎很慌,结巴打招呼。   梁博笑了笑,绅士的往后退了一步,:“希希跟我说你们来国贸,我正好在这边工作,上次还没感谢你帮小笛,今晚就我做东,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   梁博很有礼,察觉路时栎很拘束,没有道破真实目的,从另一方面邀请路时栎共进晚餐。   最不会拒绝这种,又有翁楠希的助攻,被磨得没有办法,路时栎轻轻点了点头。   上车前,梁博先帮翁楠希拉开副驾驶,后绕到后座打开车门:“路程有点远,你可以先睡一会。”   没有坐在副驾驶,路时栎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小声说了句:“谢谢。”   梁博莞尔一笑,“不用谢。”   看他睫毛上落了根断发,下意识摘下,对上路时栎诧异的眼眸,梁博说:“抱歉,职业习惯。”   两人凑的很近,alpha比omega高了个头,微微弯腰,从旁人的角度来看,几乎要贴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成遂的脸阴沉的能滴出墨,明明在三伏天,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窟,气的把帽子往地上一扔,冷着脸往门外冲。   赵崎立刻把人抱住,“哎,我的祖宗,你又要干什么。”   “我操他妈!他敢碰路时栎,起开!老子弄废他!”   他怎么敢!怎么敢碰他的omega!   要是眼睛能杀人,那个陌生的alpha早就死了千八百回。   “你他妈放开!”成遂在店内大发雷霆,怒火一股脑冲上头顶,用力挣脱挟制。   赵崎差一点没抓住,忙说:“你现在过去有什么用?别忘了,人家现在跟你有什么关系,过去不是自找苦吃,消消气,消消气。”   “消个屁,人都要跑了!”   成遂咬着后槽牙,浑身的暴怒肆虐的往外扩,一脚蹬开凳子,愤怒地甩开赵崎,抓着门扶手就要出门。   赵崎使了个眼色,吓傻的造型总监忙招呼其他人,一齐抱住人,苦笑着看着满地狼藉。   完了,这下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店内混乱不堪,门外两人有说有笑,也不知道alpha说了什么,路时栎没了一开始的拘束,甚至对着那个人展露微笑,看的成遂格外的刺眼。   该死的,路时栎竟敢对着其他人露出这种表情!   死死瞪着两人,昂贵考究的衣服变得凌乱,脸上的墨镜都歪了,强光照在瞳孔,火烧似得疼,后背也开始涨痛。   这一切成遂一点都感受不到,只觉得路时栎要跟野男人跑了。   眼看人就要上车,成遂使劲挣脱,“松开!老子让你松开,你他妈不要命了是不是!”   盛怒中的alpha根本没人可以拦得住。   甩开众人冲出去。下班高峰期,人潮将他们隔开,成遂远远看人钻进车内,一溜烟开不见了。   日的余晖洒在alpha的肩膀上,看起来特别的落寞。   —   酒店顶楼套房。   空气很浑浊,烟雾弥漫,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闻起来十分难受。   赵文圣搂着omega推开门,看到满室狼藉。   成遂瘫在地上,也不开灯,抱着昂贵的名酒,不要钱似得灌往嘴里灌,喝的见底,扔掉酒瓶倒在地毯上发呆。   整个人十分阴郁、颓废,弄得赵文圣大气都不敢出,迟疑的坐过去,在赵崎进来时,做口型问:他怎么了?   赵崎没吭声,见他这个样子,赵文圣了然,估计又是和路时栎有关。   这一年,只要有关路时栎,成遂就跟疯子一样,他都要见怪不怪了。先不说别的,就从何家的下场来看,还有路二的结局,就没人轻视路时栎在成遂心中的份量。   所有人都不懂,明明一开始不见成遂对路时栎有多上心,偏偏这会就成了alpha的逆鳞,谁碰都要沾的一手血。   成遂把酒当水一样灌,赵文圣突然有点感慨,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猜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成遂,也有人治的一天,感慨的同时,心里多少有点不以为然。   安慰道:“天涯无处无芳草,成哥,没必要在路时栎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别忘了当初,是谁说绝对不会把自己玩进去的,你就是不甘心,改天我给你介绍几个,辣的纯情的都有,实在不行,我给你找个路时栎那样的,包你分分钟把人忘了,那种货色不值得。”   成遂动作一停,一字一句道:“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   “我说那种货色不值得”   “闭嘴!”猛地拽住赵文圣的领子,一拳揍在对方脸上。   赵崎忙把人抱住:“你疯了!”   赵文圣傻了,嘀咕道:“艹,我哪里说错了。”   “少说两句!”赵崎呵斥道,把人甩在地上,骂道:“成遂,你到底要干什么!”   成遂闷了口酒,嘀咕了句,赵崎听不清,又问了一嘴,结果摸到老虎的尾巴。   alpha把酒杯碰的甩掉,口气很委屈,似乎在控诉,低吼道:“他妈的,他要去相亲!”   赵崎:“相亲不很正常,你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人家去认识别的alpha这不是人之常情。”   “不行!”   他是我的!   满脑子全是今天下午,路时栎跟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还对人笑,最后满心‘欢喜’跟人上车。成遂直接失去理智,晃着身体就要去找人。   “不行,我要去找他!”   赵崎忙把人逮住,“你现在去找人有什么用,当初是你自己说让路时栎走,现在算什么意思?就算路时栎现在马上跟人结婚,跟你也没半点关系。”   “怎么没关系!只要我没签字,人永远都是我的!”   —   夜幕降临,路时栎他们结束晚餐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跟翁楠希两人告别后,正准备上楼,梁博从后面喊住他。   “时栎,”关上车门走到他面前,梁博把袋子递过去,“这个给你,感谢你上回帮小笛。”   袋子上印的logo路时栎认识,东西不便宜,连忙摇头道:“梁先生严重了,您不用这么客气,上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全是楠希,我,我就是传了个话而已。”   路时栎不愿意收,神情慌张,似乎不知道怎么拒绝才合适。   alpha轻笑了声,正色道:“希希那边我也有准备,那个丫头不坑我不像她的性格,东西不贵重。”   等了一秒继续说:“不用有压力,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礼物。”   “那...谢谢你,梁先生。”   梁博似乎又笑了,温柔的说:“快上去吧,虽然是夏天,晚风吹多了还是容易感冒,听希希说,你跟小笛一样都容易生病,回去早点休息。”   好像被当成小孩子了,不知怎么的,路时栎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没,没有,那我先上去了,再见梁先生。”   “再见。”   梁博一直站在楼下,直到路时栎消失在楼道里,转身回到车内。   翁楠希等的都无聊透了,见他回来,调侃道:“怎么样,时栎人是不是很好?”   “嗯,很好,”梁博笑着回答。“就是,太容易害羞了。”   “别说了,还不是因为他之前的那个alpha,我告诉你,那个人啊......”   边听边把车子掉头,梁博余光扫见路边静停的跑车。   没有任何灯光,驾驶座上的人把手垂在车窗外,闪烁的烟头,在深夜里,看起来极其危险。   —   路时栎回到家,把礼物放在柜子上,正准备打开看,立马接到楠希的消息,直白的问他喜不喜欢梁博,后面一连串的夸梁博有多好。   看得他一阵无奈。梁先生确实很好,很温柔,对他很有礼,知道他没有腺体,还结过婚,都没有任何轻视。   今晚的晚餐相处的很融洽,梁先生从头到尾都很在乎他的感受,对方很尊重自己,把他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   可他现在真的没做好准备,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上次的跟头摔得太狠了,以至于现在,他就只想一个人好好过日子,更何况他现在跟成遂,还有法律上的关系没有解除,更不能投入新的感情。   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准备回消息,刚打一个字,手机瞬间黑屏,等开机的过程,路时栎先走到浴室洗澡。   躺在浴缸里,舒服的呼了口气,白日里的疲倦全都被水卷走,剩下软绵绵的困意绕在身边,快要合上眼前,恍惚间,听到客厅发出砰砰声。   以为是幻听,他没有在意,洗了把脸从浴缸出来,刚套上T恤,砸门的声音更大了,震得整栋楼都在响,直到对门嚷嚷着吵什么吵,这才确定的确有人敲门。   大晚上谁会来找他。   头发都没来的及擦,路时栎忙去开门,看到门外的alpha,瞳孔霍然睁大,下意识把门关上。   成遂冷笑着把手卡在门缝里,贴着铁门,声音在深夜里,格外的阴森。   “晚上好。”    第88章 值几个钱,滚!   楼道间的白炽灯接触不良,忽闪的灯光照在成遂身上,徒添几分森意。   浓郁的酒气从缝隙中冲进来,路时栎心脏跳的飞快,他不知道成遂怎么找到这里的,来不及思索,只想着把人推出去。   成遂懒洋洋的任由他推,过了几秒没了耐心,抓着门稍稍用力。   老旧的铁门吱呀被打开,高大的身躯挤了进来,他反手关上门,低头说:“我就过来找你说说话,这么怕我干什么。”   边说边扯开领带,什么前些日子的风度、伪装,这下全都撕开,露出恶劣的本质。   路时栎下意识发抖,被压迫的退到桌前,手指用力扣着边缘,死死咬住下唇,“你,你要干什么!”   闻言,成遂嗤笑道:“我说了,只是来看看你,顺便问问,相亲的滋味怎么样,想必让你很满意,毕竟,第一次跟人见面就能跟人那么亲密。”   今天下午那人是成遂!   “你跟踪我?!”   路时栎气的胸口直颤,他没想到成遂会这么过分,猛然想到对方能找到他的地址,倏地抬头:“你还监视我?”   成遂懒散地耸耸肩,偏头想了想,说:“如果我说没有,你应该不信,对,从你出疗养院开始,我就知道你住在哪里。”   “疯子!”路时栎破口大骂,转身往外跑。   成遂一把将人按在墙上,贴着他的后背,愤怒道:“你才知道我是疯子,我告诉你路时栎,只要我没死,你就别想离开我!还敢跟别的alpha约会?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敢随便跟人走,要不是那个护士在,今晚他是不是就要上来陪你睡?你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人弄死!”   “你,你不要胡说,我们两个清清白白!”   肩膀很痛,胸口更疼,路时栎的脸涨的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怕的。   他完全弄不清成遂想干什么,两人早就互不相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甚至还要牵扯到其他人,想到成遂睚眦必报的手段,冷的他大热天四肢冰凉。   鼓起勇气,开口道:“跟梁先生没关系,你不要乱来!你,你要是,敢找其他人,我,我跟你没完。”   没想到他还护着人,甚至还不惜威胁自己。   就半天,两人就认识了半天,成遂气笑了,“就算我找他,你能拿我怎么办。”   路时栎愣了。   对,只要成遂想做的,根本没人能拦得住,更何况他这么微不足道,又能做什么。   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压得他很重,由衷的感觉心很累。   阳台上还放着他挑选的盆栽,在夜风中飘荡,还有精心布置的客厅,所有的一切,都显示了路时栎对新生活期许。   不该的,不该这么妥协。   猛地推开人,提高声音道:“对,我是做不了什么,但这里是我家,你走,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再不离开,我马上报警!”   成遂想去拉他,路时栎顺手拿起手边的东西砸过去:“滚!”   alpha的脖子被锐器划拨,看到鲜血,路时栎徒然生出恐惧,他害怕的咬紧,口腔被被他咬出了血。   铁锈味化在嘴里恶心的让人想吐,肩膀开始不自然的颤抖,瞳孔都发直了。   明显的不对劲。   又开始发病了。   成遂大脑瞬间清醒,盛怒褪的一干二净,后悔刚才口不择言,急道:“时栎,你放松,慢慢呼吸,我,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你,你不要怕,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乱说的,你别紧张。”   把人抱在怀里,成遂不断的安慰焦虑的路时栎,十分后悔自己喝了点酒就不管不顾,明明知道他不能受刺激的。   “我错了,你先放松好不好,不要害怕。”   “成遂,你这个畜生,给我滚开!”   路时栎什么都听不进,铁了心的要甩开他,力气特别大,甚至不顾胳膊上的疼痛,执拗的扭动身体,挣扎中,摔在沙发里,头撞在沙发角上。   成遂连忙松开胳膊,用手垫在棱角和头部中间,低声安抚。   过了很久,omega的情绪稳定了。   成遂静静看着他,发颤的问:“你就这么想我走。”   呼吸还是不顺,甩开成遂的手,说:“你松开。”   “不放!”   不顾路时栎的拒绝,他把脸埋在脖子里,贪婪的嗅着对方身上的香气,让他安心的木质药香没了,只有洗发水的香气。   眼眶湿润,想要摸摸路时栎的脸,手还没贴上去,后脑勺一重,玻璃碗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血腥味飘在空中,眼前瞬间发黑,脸上的墨镜在剧烈的动作下,往下滑了几寸,露出猩红的眼球。   路时栎看不到,只觉得成遂压在他身上好重,都快要喘不上气了,同时心脏跳的飞快,一下下撞在胸上。手中的碎片锋利的边角陷入肉里。   刚才那一下已经把他所有勇气都用了,后怕的喘着气,咬着牙想把人从身上推开,摸的一手湿意。   是血。   这下人慌了,张了张嘴,最后拽紧拳头,别开脸轻声说:“你走吧。”   成遂不动,把人抱的更紧,力道大的仿佛要把人镶在怀中,低沉沙哑的声音,苦涩的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   听到这话,路时栎愣了几秒,突然好想笑,他也这么做了,躺沙发上肩膀笑的一颤一颤,笑得成遂很慌,手下意识想去碰他,被一把拍开。   路时栎收住笑声,讽刺道:“成遂,你这样下去有意思么,我们之前有什么非得见面?还是说你还没玩够,这次又想玩什么?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玩不动了,也玩不起,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好不好。”   omega的每一个字,宛如尖刀,一个个刺在他胸上,心如刀绞,成遂从来没这么痛过,哑着嗓子说:“没有,我只是想....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路时栎毫不犹豫的打断,任由成遂将他抱紧,盯着天花板幽幽道:“从头到尾,你有没有给过我机会?我求了你那么多次,这次就当可怜我,放手好不好。”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任何恨意,越是这样成遂越慌,宁愿路时栎打他骂他,也不要对方这么平和的跟他商量,求自己放过他。   成遂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任何事。   从小到大,他除了在成宛琼面前低过头,在哪里都是横着走,也没人不会买他面子,做事也都不计后果,更不可能有后悔的念头,但现在他真的怕了。   无声的抱紧人,嘴唇贴着他的耳朵,艰涩道:“以前是我混蛋,不是人,我们重新开始行不行,我知道错了。”   水渍沾湿了耳垂,是alpha的眼泪。   那么骄傲的人,哭了。   路时栎睫毛跟着一颤,霎那间心软了,轻轻叹了口气,“成遂,我和你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现在只是不甘心,除此之外,你想想,我对你有什么特殊的?”   成遂急道:“怎么没有!你是我的omega!”   听到这句,路时栎放声大笑,“我是你的omega?在你把我当狗一样玩,用父亲威胁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的omega。”   “我——”   路时栎不待他说完,继续说:“何锡渊打我的时候,我的alpha又在哪里?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真的要死了......你是真的要逼死我......”   他的表情很痛苦。   跨年夜的那晚简直成了他的噩梦,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晚到底经历了什么,有多少次相信成遂会来,可现实又是一次给了他一巴掌。   抽的人好痛。   猛地把成遂推开,把痛苦的情绪掩在睫毛下,低声说:“现在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有点太晚了?”   什么都晚了,在知道真相的那刻,他的心就死了一半,剩下的,早在大雪掩盖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时栎懦弱而又卑微,讨好别人是他的本能,忍受周围的恶意是他的自我保护,但不代表他没有尊严,在成遂一次次将他踩在脚下时,终将所有的爱意,撕得粉碎。   没有去看成遂的表情,路时栎站起来,“你走吧,离婚协议你签不签也没多大关系,等法院判也就几个月的事,以后,我跟你...就不要再见面了。”   omega的后背很单薄,发梢上的水渍打湿T恤,贴在皮肤上,显得人越发脆弱。   后颈的伤疤,扎眼的印在成遂的瞳孔里,无一不在提醒,先前做的蠢事,没那么容易忘掉。   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   猩红的眼眸变的更红了,连着太阳穴涨得生疼。   再怎么悔恨当初,也追悔莫及了,路时栎想彻底把他从生命中拨开。omega受伤了,不会再喜欢他了。   可他,不能没有路时栎。   真的不能没有......   当路时栎浑身是血的趟进手术室时,他已经做了决定,只要路时栎能醒来,他保证走的远远的,再也不打扰,随即而来的腺体的问题,打破了他的计划。   一次次手术,到人一点点康复,计划还是赶上日程,可当路时栎真的要跟别人在一起,他没办法说服自己。   他接受不了。   哑着嗓子,略委屈的说:“要见面的,你是我的omega。”   路时栎很无奈,他真不明白成遂到底要干什么,他们之前都分的那么干净了,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   “成遂,你别那么幼稚了,我跟你永远都没可能,你回去吧,今天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等明天酒醒,什么都好了。”   “我没醉!”把人抱进怀里,恳求道:“时栎,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该死,我混蛋,你要我怎么做才能解气,你说出来,就算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别犯傻了,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值几个钱。”   把手扯开,路时栎低头走了几步,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心软,一字一句道:“就算你死了,跟我也没半点关系,滚!”   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在成遂开口的前一秒,很轻的加上一句:“可别忘了,还有个沈筠。”   成遂僵住,手缓缓垂在身侧。   这次来w市前,他去看了沈筠。记忆中的人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安静的躺在床上,就跟睡着了一样,可怎么也找不到当初的那种感觉,看着对方的头发和眼睛,脑海浮现的却是另一个面孔。   乌黑的卷发,单薄的肩膀,浑身插满了管子,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无一不在牵动他的心脏。   沈筠的事没法解释,也没办法给自己开脱。成遂艰涩张嘴,在路时栎明亮的视线下,那句我喜欢的是你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路时栎先说:“别说你现在喜欢的是我,已经忘掉沈筠了的这种话,也就骗骗其他人,我真的再也不敢信了,更何况,我们之间,不单单只有沈筠。”    第89章 好走,不送   起于沈筠,落也沈筠,但归根结底,他们之间的横沟,除了沈筠,更多的是羞辱和欺骗。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过程更加不堪,现在妄图重新开始,简直是痴人说梦。   两人之间就好比一团麻线,乱糟糟的理不清,唯有剪断,才能各自安好。   不想深究成遂今晚来的目的是什么,路时栎疲倦的叹了口气:“你走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没精力跟人纠缠,路时栎把地板整理干净,捡起垃圾放进厨房,关上灯准备回卧室。   成遂猛的拉住他,哑着嗓说:“我承认,是,我...是喜欢过…沈筠,但是,我现在爱的是你。”   听到这话,路时栎觉得特别好笑。   由衷的感觉心很累,看着地上的影子,轻声道:“别说了,这话你自己说出来,都不觉得可笑么。”   谁都可以说爱,唯独从成遂嘴里听到,太假了。   成遂急了,连忙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路时栎摇了摇头,掀起眼皮,反问道:“如果你真的爱我,会那么羞辱我?”   成遂猛然停住,嘴边拉出一丝苦笑。就知道omega不会信,毕竟一开始,就连他也不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筠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直用眷念目光看着他的路时栎。   怯弱无能,明明一无是处又惹人烦,却从某天开始,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   察觉到这点,成遂慌了,不愿意接受竟然对路时栎产生感情,在其他人的提出找乐子的时候,他没有拒绝。   当看到路时栎被关在杂物间,瑟瑟发抖的模样,第一次生出后悔的念头。   悔恨和愤怒一涌而上,气的他怒火中烧。   故作不在意,还是被何锡渊发现了,在言语的刺激下,竭力掩盖唯有的一丁点念头,不断提醒自己不能,他不能......   —成遂,你该不是把自己玩进去了吧,可别忘了,你最开始的目的。   —对不起成遂哥,我没办法阻止妈妈他们,那个时候,时栎哥快死了,妈妈没办法,所以就……对不起成遂哥,你别伤心……   —成哥,都是路时栎,都是他害死了哥哥,你一定要帮哥哥报仇。   全都是他自以为是!   路时栎明明从头到尾,一点都不知道,却要承受他可笑至极的报复。   成遂一直以为,无论怎么样,路时栎永远都不会离开。   对于这点他很有把握,可当人真的要离开,恍然大悟的明白,其实不能失去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路时栎的存在感很弱,跟沈筠不一样,两人的性格完全相反,你甚至会自动忽略还有这么个人,可他又像空气,随时随地的存在,一点也不能缺。   果真被赵崎说中了,报应来的这么快,他悔的肠子都青了。   夏季的夜晚就连风都是热的,没有白日的燥意,吹在身上还是很烦躁。   路时栎不想继续纠缠,“你走不走?”   看成遂不吭声,转身走到门边换鞋,冷漠的背影,彰显出他的决然。   永远都不会原谅。   成遂双眼酸涩,突然把人抱住,“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停了一秒,继续说:“当年,手术一结束沈筠就不见了,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消息,我找了他很久,再后来,路君晨告诉我...沈筠死了,是被路家逼死了。”   “我以为,你们只是夺走沈筠的腺体,听到路君晨说沈筠那时候有多痛苦,我真的快崩溃了,那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想,满脑子只有报复,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想到自己做的蠢事,成遂收紧手臂,沙哑道:“我知道,以前干了很多混账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但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补偿你,我真的要疯了,不管做什么满脑子全是你,吃饭也是睡觉也是。”   路时栎实在听不下去了,挣脱开,低吼道:“够了,你现在说这些,是想我做什么?还是又想出什么法子折磨我!”   成遂顿住,停了半秒苦笑道:“没有,我只是......”   明白他以前到底有多过分。   紧紧抱着人,呢喃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路时栎表情很复杂,别开头说:“从来就没有什么开始,哪里来的重新。”   “怎么没有,难道你忘了,我们一起——”   “什么都没有。”   成遂把话憋进嘴里,拉着路时栎转了个圈,换了种语气,软着声音说:“好,我不说了,你不喜欢,以后我再也不说了,算我求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保证,保证再也不犯浑了。”   路时栎深深吸了几口气:“不可能。”   无论以前有多么喜欢,他都不敢了。   只要看见成遂,那段灰暗的过往一股脑冲进大脑,挤的他头疼欲裂。   如果喜欢一个人,需要这么没尊严,那就算了吧,就算再怎么犯贱,摔了这么多跟头,也该醒了。   “你走吧。”   又要赶他走,成遂哽咽道:“对不起时栎,我真的错了,求你让我重新照顾你好不好,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证明,今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再次把人拉住,路时栎毫不犹豫的把他甩开,快步走到客厅中间。   背过身,狠心的一字一句的开口:“这辈子都不可能,包括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想见到你。”   声音重重砸在成遂身上,几乎压的他快要站不稳。   等了半秒,苦笑道:“没想到你这么狠,一点机会都不给。”   路时栎拽紧手指,“拜你所赐。”   颓废的卸下肩膀,猩红的眼眸红的似血滴。   沉默的把墨镜戴正,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眼路时栎,后背挺的笔直的站在沙发边,对他的离开没有半点留恋。   晃了晃身子,哑着嗓子喊了声:“时栎......”   无人回答。   苦涩顺着胸口蔓延开。成遂清醒了,不甘心道:“我会回来的。”   路时栎眨了眨眼,对他这话毫不怀疑,无奈的同时,没想过要搬家。   好不容易定下来,凭什么是他要走,想来就来,反正…他再也用不着怕成遂,死都死过了,剩下的这条命,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可睫毛不停的发抖。   指甲用力地掐进肉里,路时栎定了下心,轻声说:“好走,不送。”    第90章 我来洗碗   凌晨四点半,天还没亮,路时栎就到了早餐店。   往常该通亮的小店,被辆香槟色桥车横在门口。   翁阿姨站在车边,探头往里看,见着路时栎,赶紧跟他说:“哎,这什么人啊乱停车,我这马上要开门了,这个车停在门口,我怎么做生意啊,也没留个电话,上哪里找人去。”   这车路时栎很眼熟,上次在茶馆,成遂就是开着这辆车。   那晚成遂说会再来,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过了几天没见到人,长呼一口气,看来高高在上的成少爷,只是说说而已。   最后人还是来了。   没想到成遂不仅知道他住哪,还知道他工作的地方,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对方的掌控之中,霎时,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难道他真的要离开这座城市,才能摆脱成遂。   只见着车没有人,可生意还是得照常做。   路时栎放下背包,腰上扎了个围兜,把地板全都拖了一遍,将桌子凳子摆放整齐,从消毒柜拿出昨天洗好的调味罐,在后厨里一个个装满放桌上,又转回后厨帮着处理配料。   一切做完,已经五点半了。   天空泛白,街上开始零零散散有了行人,熟客正准备到店内吃早餐,看到门口的那辆车,还以为没开门,路时栎赶紧招呼人从侧面进来。   “原来开了门啊,门口停了这么辆车都没看见,还准备到别处随便吃点。”   翁姨:“哎,开的开的,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停在这我生意都没发做了,唉,像我们这种小本生意,一天不开张不得喝西北风。”   路时栎端着碗放在桌上,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很过意不去。   生意难做,如果因为他导致今天生意不好,一天就要亏上好多。   看了看门前的车,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联系成遂,街口就出现个熟悉的身影。   成遂单手拎着纸袋,越过脚下的水坑,裤脚不可控的沾了泥点,骂骂咧的踩了下脚,看得出来很嫌弃。   看到路时栎脸上一喜,几步跑到他跟前,看到路时栎眼睛下面的青色,皱了下眉:“昨晚没休息好?眼睛都是肿的,等会我去买个冰袋给你敷一下。”   “不用,你——”   “还没吃早餐吧,看看想吃什么。”   不等他说完,成遂一把将他按在凳子上面,拉开纸袋,把里面包装精致的早点依次摆在桌上,足足有十多样。   成遂:“我记得你喜欢吃广式早点,特地去贤庄楼给你买的,你肠胃不好吃不了重口味,我让厨师往口味淡的做,你吃的甜,不过大早上吃太甜了不好,粥放的半糖,你尝尝喜不喜欢。”   撕开筷子,成遂贴着他坐下,献宝似得夹起虾饺,殷勤地放在他嘴边:“虾饺是现做的,很鲜,你吃一下好不好。”   路时栎嘴唇动都不动一下,拒绝的把头往边上挪。   成遂勉强的笑了笑,换了个点心说:“不喜欢?那试试这个,都是热的,等会冷了就不好吃了,时栎,你就尝尝行么,我真的很早就去了,一直看着师傅做的,你就试一下,不喜欢还有别的,总会有你爱吃的。”   说到最后,几乎都是喃喃自语,都不知道在说吃的,还是在说别的。   早餐店的灯泡泛着黄光,暖色光线投在路时栎睫毛上,卷翘的尾部微微颤抖,像蝴蝶一样飞进成遂胸口里,刮的心脏生疼。   忽略路时栎的冷淡和拒绝,低声说:“你就吃点吧,我真的等了很久......”   眼里的小心翼翼和希翼,看的路时栎心脏颤抖地跳了跳。   成遂在讨好他。   路时栎最不会拒绝这种,宁愿成遂跟他来硬的,也不要对方用这种方式,之前他笨,成遂突如其来的示好,让他一脚踩进泥潭,滚的一身狼狈。   现在又掩去所有的暴躁,用同样的方式,一样的温柔细致,但他再也不要被迷惑了。   没有接筷子,指着门口的车,“你,你把车开走。”   “好,我等会就开走,你快吃早点,你身子虚不吃早餐等会该不舒服了。”   说着要拉他坐下,路时栎避开他的手,绷着下巴说:“快点,开走。”   旁桌就餐的客人,包括翁姨也好奇的看着两人,眼神在成遂身上转了一圈,立马知道这人非富即贵,瞧瞧手上的那块表,少说也得有个好几百万。   我的个乖乖,小路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钱又帅的alpha。   成遂脸上有点挂不住,好脾气道:“好,我现在去挪车,你乖一点,先把早餐吃了,我马上回来。”   车开走后,门口的空气都流通了,路时栎看也没看桌上的早点,本想直接扔掉,想了想,把东西收好放在桌边,钻到后厨。   翁姨和钟叔两人齐齐看着他,他立即装傻,抱起桌上还散发着热气的包子吃起来。   翁姨好奇道:“小路啊,刚才那个alpha是你...朋友?”   “不是,我不认识他,”回答的非常快。   不认识能大清早的特地过来送早餐,还想继续问的,被钟叔拉住。   咽下嘴里的话,憋的她难受死了,一直猜测人到底是谁,瞧瞧刚才那个架势,应该是追求者了。   难怪不愿意跟梁博见面了,有个这么优秀的alpha,想来也没怎么看的上其他人。   成遂回来没看到路时栎,精心准备的早点,又原封不动的放进纸袋。   表情十分难看,抬头,在狭小的早餐店内扫了一圈,看到里面的坏境,眉头紧皱。   之前在外面看门牌就猜到地方不大,但没想到这么差。   几张桌子分布在不足百平的空间,堪称前台的位置更加拥挤,墙体堆满了矿泉水饮料,几乎没有坐的地方,勉强只能站着。   之前下面人汇报路时栎找了份早餐店工作,本以为就算不是那种高档门店,起码环境不会这么差。   在这里就餐的人多半鱼龙混杂,路时栎就在这种地方待了一个月,成遂脸上一沉,想也没想的抬脚走进后厨。   撩开帘子,里面的空间更窄,中间的桌子就占了大部分场地,炉子在左边,连着前台的窗口站了两个beta,惊讶的看着成遂。   路时栎就缩在板凳上吃东西,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吃的很急,想必是要赶着人少快点吃完。   成遂什么话都没说,拉着人就要走。   路时栎还没咽下去,被他这么一拉,卡在嗓子里涨得脸通红,成遂立刻松手拍他的后背。   他忙往后退了一步,抵着冰箱上说:“你进来干什么,这里不能进,出去。”   “不能进?我要是不进来,都不知道你在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还这么脏,吃坏肚子怎么办。”   对这里的卫生情况堪称担忧,不顾路时栎的拒绝,强硬**带着人走。   这话一出,不说路时栎,翁姨率先不高兴了,隔着玻璃嚷嚷道:“诶,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大早上车停在我门口耽误我生意到算了,现在还乱说话,我这儿哪里脏了?我可是有证的,你别瞎说。”   成遂没有理,拉着人说:“跟我走。”   路时栎拽着桌子不肯挪一步,“我还要上班。”   “上个屁的班,哪有这么早上班的,你看看自己状态有多差,还嫌医院没住够,”成遂气的要死,他早就该把人带走,省的待这么多天。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抱。”   说着就要来抱他。   路时栎赶紧躲开,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燥的,青一阵红一阵,烧得慌。   知道翁姨两人在看,成遂的脾性又大,要是他不配合,指不定今早得被吵成什么样。   “我,我自己走。”   理了理腰上的围兜,特地加快步跟成遂隔开距离,走到门外,轻声道:“要说什么赶紧说,等会我还得进去。”   他只想快点说完离开,快6点店里人会越来越多,人手不够会忙不过来,况且,他也不愿意单独跟成遂待一起。   成遂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手上拿着纸袋,挑了叉烧包凑到他嘴边,“还是热的,快趁热吃,等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路时栎抿着嘴不动,成遂也不急,大有一副你不吃我就不走的架势。   两人僵持不下,路时栎看到有人看他们,无奈地张口吞下,吃完就要走,成遂从后面一把拉住他,又一个虾饺夹在嘴边,犹豫了下,又吃了下去。   看他这么听话,成遂脸上的笑意加深,又夹了几个,看路时栎都乖乖吃了,心里突然有点酸。他们有很久没这么心平气和的相处了,每次见面路时栎都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里,拒绝他的靠近。   成遂痴痴的看着路时栎的眼皮,等人吞下,还要拿粥,这下无论怎么样,路时栎都不张口,别开脸说:“成遂,你没必要做这些,我说了,我和你以后没可能的,你为什么就是要凑上来。”   成遂脸色不变,收起早点,“吃饱了吧,明天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带,法式的怎么样?”   “不,不要,明天不要过来了。”   “忘了你不喜欢吃西餐,还是中餐比较合适你的口味。”   成遂根本不顾他的拒绝,自顾自的决定明天的事。   路时栎实在不明白,那晚都说的很明白了,成遂为什么还要做这些无用的事。   垂下头,过了阵抬头,认真的说“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这样让我很困扰,已经影响到了我的工作。”   人越来越多,认识路时栎的看他跟一个陌生的alpha在一起,好奇的凑头看。   赶紧把身体往里躲了躲,明显的想跟成遂拉开距离。   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成遂生硬的说:“没有任何保障的地方,你把这称之为工作?”   路时栎沉吟片刻,苦笑道:“成遂,我和你不一样,如果不工作,我可能连顿饭都吃不上,可能对你来说,这个小地方根本不如你的眼,但对我来说,很重要。”   说完匆匆走进店里,逃避似的开始一上午的忙碌。   成遂站在原地,手上冒着热气的粥突然有些烫手,烦躁的垂了下墙体,明明知道路时栎倔,他还说这些,指不定又把人推远了。   懊恼刚才又说错话了,拍了拍脸上的肌肉,重新扬起笑容回到店里。   路时栎正好把桌上的碗筷抱进后厨,摆好马扎准备洗碗。   眼前多了双皮鞋,沿着修长笔直的裤腿往上看,alpha面带笑意的看着他。   以为成遂又要做什么,紧张的看了眼主厅,人来人往,还没人注意到后厨,戒备道:“你又要干什么,我还要上班,你能不能别闹了!”   闻言,成遂脸上闪过一丝失落,接着重新勾起嘴角,撸起袖子蹲在他跟前,夺过他手上的布,扶了扶脸上的墨镜,笑道:“我来洗碗,你刚吃完休息会。”    第91章 没有捣乱   路时栎正要拒绝,成遂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把碗洗干净,不等他开口,拿起洗洁剂挤了一大坨落在瓷碗上,扑鼻而来的柠檬香气,瞬间充实整个后厨。   看到他挤洗洁剂的举动,路时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成遂把每个碗上都挤满了,略嫌弃的拿着清洁布在上面使劲擦,一点谁都不沾水。   透明液。体在碗面上很滑,滋溜从手上溜出去,砸在盆子里水花四溅,同时伴有巨大的破碎声,不止洗的那个碗碎了,叠在盆子里的都裂了。   两人身上全都溅满了水花,尤其是成遂,膝盖以下全都是,皮鞋上沾满了泡沫,在安静的气氛中一点点消泡,剩余的残留在上面留下深色印记。   路时栎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身上的水渍,脸上也是,鼻尖上沾了点,睫毛上也有,在微微颤抖的幅度下落在脸上。   成遂偷瞄了下他的脸色,看出人有点生气,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时栎,你别生气,刚才这碗太滑了没拿住。”   路时栎没有理他,沉默地盯着四分五裂的碎片,拿过垃圾桶,准备裸手将碎片捡起来。   “别,我来捡,”成遂立刻抓住他的手腕。   路时栎反应迅速躲开。   后厨地方窄,到处都是配料,眼看就要撞箱子上,右边又是成遂,咬咬牙,转身往后面一倒,扑通一声坐进水盆里。   钝痛从尾椎骨传来,震得脊椎都麻了。   成遂忙把人抱起来,担忧的查看道:“哪里痛?是不是这?”   说着手往后腰去。   痛也就那一会,路时栎看他伸手,什么痛感都没了,急忙把手拍开,“你走开,不要碰我。”   按着腰,避之不及的撤开。   成遂脸上闪过一丝黯然,轻声道:“我不碰你,你别怕。”   等路时栎稍微平静点,和声说:“你身上都湿了,车上有衣服,我们先去换衣服好不好,等会要着凉。”   说着想拉他,又怕他不高兴,只好隔着距离游说。   路时栎抿着嘴不动。   这时翁姨探出头,入眼的便是两人僵持的局面,停了一秒,说:“小路,碗洗完了没?完了出来收个桌子,没地方坐了。”   成遂抢先说:“没时间。”   这下路时栎脸色骤变,生气的把成遂推开,“你,你出去,我说了你不要耽误我工作。”   这次不再犹豫,把人大力推出后厨。   成遂急了,想撩开帘子进来,路时栎死死抓着不让掀,他又不敢使劲,后厨那么多杂物,还有碎片,他要是一使劲,时栎磕哪儿碰哪儿,他得心痛的要命。   低声哄道:“时栎,你让我进去成么,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你让我进去。”   alpha高大的身影投在帘子上,路时栎看了眼,隔着帘子说:“你走,不要在这里捣乱了,我真的很忙,没有时间陪你玩,你快点离开。”   照别人这样说,成遂早就火了,可不知怎么的,没有半点脾性,满脑子全是又把人惹生气了。   到算是比上次强点,没有赶他走,也没有喊他滚,好歹还算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上几句话,甚至还吃了他的喂的早餐,就算是顾及店内其他人,也让他觉得,两人距离没有以前那么远。   心里一酸,成遂苦笑着想。   他成遂什么时候这么低过头,路时栎仅仅就吃了他的早餐,没有喊自己滚,心里就跟抹了蜜似得满足,只是现在,他又搞砸了。   低声细语的说:“时栎,我没有捣乱,我是真的想帮你,看你那么累,我心里难受,你就让我进去成么。”   帘子一动不动,下摆露出路时栎白皙的指节,力道大的发白,死死捏着布,抗拒成遂踏进后厨。   成遂心里难受,继续说:“你好歹去换个衣服好么,你身体还没好全,等会感冒还得请假,岂不是更耽误时间,听话,先去换衣服,我不进去。”   里面一直都没动静,成遂暗淡的垂下手,轻声说:“现在回去换肯定来不及了,我把钥匙放前台,衣服都是新的,全都是你的尺寸,你放心,我没有耍什么把戏,只是不想看到你生病……”   店内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的叫嚷声跟后厨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过了很久,帘子上的手松开,路时栎走了出来,低头越过alpha,拿着钥匙快步离开。   回来的时候,身上换了件奶白色上衣加咖色休闲裤,不大不小,穿在身上正正好。   抬头,扫见站在前台的alpha,愣了愣。   早餐店的空调制冷效果不好,三伏天能热的冒烟,前台又是最热的地方,没有风扇,成遂上衣被湿透了,碎发垂在额前,也湿了。   不熟练的收钱,捏着五块十块的钱,在柜台里找零,缺少纸票,还得佝偻着腰把手伸到最里面掏硬币。   成遂人长得高,缩在前台怎么看都憋屈,客人又不认识他,虽然看上去是个非富即贵的alpha,第一眼好奇,第二秒唯有填饱肚子才是重点,嚷嚷着快点下单找钱。   矜贵的成少爷没有半点不耐烦,动作虽然不快,但处理得有条有理,甚至屈尊的说好话,让人等等马上就出餐。   见惯了傲气凌人的成遂,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找完钱,成遂转身朝里面说了几句话,转身就看到了路时栎,眼睛一亮,立即扬起笑容。   路时栎捏了下手心,什么话都没说,逃避似得钻进后厨。   他困惑的靠在墙上,满眼都是成遂的笑容,和忙碌的身影。   成遂傲慢自大,从来都不在乎其他人,现在为了他窝在这么一小方地,他到底要干什么……   还是说又有什么把戏,而他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成遂这样高傲的人,做这样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倦怠的坐在马扎上,意外的发现碎掉的碗全都处理干净,水盆换了水,地上的污渍也被拖了,弄得不干净,很明显拖地的人,还不熟练。   想到是谁弄的,路时栎皱了皱眉头,烦闷的把手泡在水里。   没事,成遂坚持不了几天,等新鲜劲过了,就不会再来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路时栎内心却有一丝不确定。   最近成遂已经做了太多让人诧异的事,如果真的每天都来,他该怎么办。   浸在水里的手指骤然收紧,路时栎自嘲的笑了,这样温柔细致的成遂,他又不是没见过,要是再傻不愣登的栽进去,指不定又要脱一层皮。   还是得想办法让人离开,可谁能劝的动成遂?   他瞬间想到了成夫人,如果联系她的话,说不定……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算了,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可能成遂明天就没了兴致,贵公子体验生活,仅仅一天就够了。   接下来的几天,成遂没有如他所愿,一直按时按点的到,甚至来的比他还早,第一次见的时候,他都傻了。   alpha撸着袖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打扫卫生,帮翁姨调配料,还帮肖叔杀鱼,被鲜血溅到身上,脸色很差,憋着呼吸把剩下的做完,走到外面吐气。   看到他,勉强的拉出一丝笑,等他转身时,快速躲外面呼吸。   成遂的背影很狼狈,路时栎看了几眼,这才想起成遂最讨厌腥味,任何东西只要有一点腥,都能让他难受得一天都提不上劲。   翁姨取下袖套,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到成遂,笑着说:“这个小成,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那种目中无人的alpha,没想到这些天下来,还真是个实诚的人,第一天跟我说要留下来帮忙,我还以为他这种公子哥是说笑,没想到还真做的有模有样。”   路时栎收拾着前台,闷闷地说了句:“他就是目中无人。”   “什么?”   “没…没有,翁姨,上回肖叔说才十点鱼就不够了,我们要不要多进点货,最近生意好像比以前好些。”   翁姨笑的眼睛都眯上了:“那可不都是小成的功劳,自从他来了,你就躲在后厨不出来,可没看到小成有多招人喜欢,那些常年不吃早餐的年轻人,听说我们店里来了个帅气的alpha,天天都来关顾。”   又是夸成遂的,路时栎这几天都要听出茧了,埋头把柜台收拾干净,匆匆说:“我去扔垃圾。”   在门口遇到成遂,步子停了一秒,错身跟人分开。   成遂痴然的盯着路时栎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   这天,结束一天的工作已经快3点半了。   因为这段时间营业额超标,翁姨热情的要请大家吃晚餐,还特地让成遂也一起来。   柜台里没说话的路时栎,成遂知道他不想自己去,正要拒绝,翁姨就说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就一起吃个饭,要不了多少时间。   翁姨笑眯眯地拉着路时栎,劝道:“小路啊,就一起去吧,咱们好不容易聚一次,下次可就没机会了。”   说完对着成遂挤眉弄眼。   路时栎知道翁姨是故意的,加上肖叔也难得的开口,想着不是单独跟alpha,轻轻点了点头:“一起去吧。”   成遂兴奋的简直能跳起来,压抑着情绪,附和道:“好,好,我们一起去。”    第92章 没那么大度   翁姨定的餐馆不远,距离晚餐时间还早,路时栎干脆就在店里等着,顺便算上周的收入。   成遂等了一会起身离开,走之前特地又看了下路时栎,见人头也不抬,回到车里闷闷地抽烟。   从车窗正好能看到omega的头顶,软软的发丝白净的额头,怎么看都觉得性子很软,就是这样的人,搅得他心绪难安。   这段时间,他死皮赖脸的赖在早餐店不走,每天起早贪黑,什么不要脸的事他都做了,就想着能跟人贴近些,就算路时栎从来没理过他,只要能这样看到人,他就心满意足了。   想以前,他什么时候这么舔过一个人,谁见到他不是哈腰弯背,现在窝在这么个破地方,每天给人端茶倒水,想想就他妈的操蛋。   成遂烦躁的倒在靠垫上,不知不觉摁灭一缸的烟头,闻着身上的烟味,想起等会得吃饭,路时栎闻不得烟味,开了换风,等车内烟味散去,重新换了套衣服。   —   等到6点半,翁姨带着翁楠希来了,几人一起到了餐馆,在包厢坐了一小会,成遂推门而入。   看到成遂的时候,翁楠希第一下还没认出来,认出是谁时,脸色骤变,紧张兮兮的凑到路时栎耳边:“时栎,成…成先生怎么来了。”   路时栎没有解释,从他的眼神里,翁楠希大致猜到点,   她是知道的,在疗养院的时候,路时栎白日里温柔友善,正常的看不出一丝破绽,一到晚上就开始疯狂的尖叫,褪去伪装,整夜歇斯底里的呐喊,诉说他的恐惧…和难过。   不知道曾经经历了什么,让他这么害怕,翁楠希曾经问过,路时栎只是笑着说做噩梦了。   江医生知道后,安排心理医生会诊,过了很久,omega晚上的症状才好点,只是偶尔还是会发作,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猜得到,跟成遂有关。   捏紧路时栎的手:“别怕,咱们不理他。”   路时栎等了半秒,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现在他一点也不怕,现在成遂对他而言,仅仅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对陌生人而言,他有什么必要害怕。   晚餐吃得很慢,除了路时栎,其他几人聊得很欢,往常话多的翁楠希勉强搭了几句,便安静的不说话,翁姨还很奇怪的问了句,被她打哈哈糊弄过去。   余光偷瞄了眼成遂,看他在盯着路时栎,紧张的往前挪了点,挡住alpha的视线。   成遂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轻飘飘看了眼护士,透过墨镜,都能看出里面的警告。   看的翁楠希一抖,怂的缩了下脖子,好在成遂的注意力被路时栎吸引了,等人挪开视线,这才松了口气。   她都要忘了,这位成先生的脾气可不太好。   不知不觉快九点了。   翁姨拍了下脑袋,“坏了坏了,家里的狗还没喂粮,估计要吵翻天了,我得赶紧回去。”   肖叔今天也很兴奋,喝了点小酒脑袋有点发晕,拒绝成遂送他的举动,乘着微风散步离开。   成遂把车停在门口,路时栎跟翁姨住的同一栋,翁楠希就隔了小段距离,正好一趟把人送完。   等翁姨和楠希上车后,路时栎说什么都不愿意上车,无论谁劝都不挪步。   把车门关上,对着里面说:“翁阿姨,我还有东西要买,你和楠希先回去,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   不等她们开口,挥挥手转身就走,背影怎么看怎么坚决。   成遂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那股难受的劲怎么都顺不了。   他就只想跟人多待一会,路时栎都不肯,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   路时栎是有多不想跟他在一起。   方向盘上的手指倏地捏紧,一直观察的翁楠希忙说:“谢谢成先生送我们回家,谢谢了。”   alpha冷冷的瞧了她一眼,比空调口的冷风还要冻人。   —   夏日的晚风很暖,路时栎顺着主路来到便利店买了点小零食,又在店门口逗了下店主养的小狗。   天空响了个闷雷,路时栎这才发现时间很晚了,看这天气估计很快就要下雨,又回到便利店买了把伞,顺着主路往回赶,走了一段,发现身后一直有灯光,转头一看,熟悉的车头跟在不远处。   又是成遂。   他不是送翁姨她们回去了么,怎么跟上来了。   想也没想快步行走,转身钻到巷子里,他就不信,这里成遂还能开车进来。   成遂看路时栎拐到巷子里,立刻下了车大步跟上,“时栎!”   路时栎没有理,埋头往前走,拐弯的时候被成遂抓住胳膊。   天彻底黑沉下来,风夹着湿气吹在身上,带了点凉意。   巷子里就他们两人,没有路灯,路时栎马上想起一年前。条件反射的甩开对方的手,什么话都没说,面色发白地继续走。   成遂:“时栎,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口气满是恳求,听的路时栎很燥,烦闷道:“别跟着我。”   没有其他人,白日里的故作镇定和无事,全都被他抛在脑后,只想赶紧离开,不要跟alpha单独待在一起。   偏偏成遂像是没有感觉,一直跟到出租房楼下,眼看人要上去,再次把人拦下。   这回路时栎没有甩开他,倏地回头:“成遂,你是不是很闲,你玩够了赶紧回去行么,不要再出现了。”   成遂动了动手指,沙哑道:“我只是想...看你安全到家。”   这话一出,路时栎嘴边勾出一抹淡淡的嘲讽笑容,“安全?只要你不在,我比什么都安全。”   成遂顿住,艰涩的开口:“那等你上去…我就走。”   路时栎倔强的立在原地,大有他不离开就不走的意思。   两人离的很近,成遂从上往下看着时栎的额头,心里一动,抬起手刚要碰他的头,路时栎轻轻别开。   手僵在空中,成遂整个人像被定住的木偶,受伤的看着omega。   过了许久,路时栎轻轻道:“成遂,你别自欺欺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当作没发生,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弄得大家都难堪。”   闻言,成遂如雷劈了下晃动身体。   果不其然,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被他刻意回避的问题,还是被端到台面上了,撕开彼此体面的遮羞布,露出内里的不堪,提醒他曾经做过的错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的。   alpha眼里闪过痛苦,张了张嘴,路时栎瞟了他一眼,抢先开口:“让你留在店里的是翁嫂,一起吃饭是店内聚餐。”   停了一秒,想到某些事,脸色苍白了几分,继续说:“成遂,我还没那么大度,有的事不说,不代表我已经忘了。”   路时栎每说一句,成遂脸上就难看一分。   抬眸,定定看着路时栎,见到他疏离的姿态,成遂明白了。   omega表现出来的冷漠是真的,面对自己没有癫狂也是真的,因为已经不在乎,所以无论他以什么方式出现,路时栎都不在意,因为放弃了。   成遂面色骤然变色,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路时栎是个什么意思。   对待陌生人,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因为不值得。   路时栎可没有管成遂是个什么反应,踩着楼梯回到出租屋。   远离alpha后,满身的警觉豁然一松,瘫在墙上大口喘气,心脏扑通狂跳,拿雨伞上的手柄全都被他的汗打湿了。   他还是没适应单独面对成遂,尤其是晚上,更会让他想到很多不堪的回忆。   他所有痛苦的来源全是因为成遂,那些事,他只要想起就会冷的浑身发抖,刻在骨子里的痛感没那么容易忘记。   果然他还是不够坚强,更是低估了成遂的新鲜劲。   缓了一阵,起身到阳台收衣服,窗外划过一丝闪电,闷了很久的雨倾盆而下。   赶紧加快速度收,余光扫见楼下黑色的身影,路时栎定定看了几秒,面无表情的关上窗户。   雨水霹雳吧啦地打在窗户上,加上狂风,吹的玻璃呼呼作响。   停在路两边的桥车,起此彼伏的疯狂鸣叫。   成遂站在楼下抬头,看到阳台上的人影毫不犹豫的离开,落在脸上的雨水像是给了他一耳光,刮的他生疼。    第93章 枪声   路时栎洗完澡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他像往常一样冲了杯牛奶,躺在床上看电视。   播放的是什么内容,他其实一点都没看清楚,注意力全被桌上亮屏的手机吸引住。   响了很多遍了,尽职尽责的提醒他,楼下还有个人。   在下一通电话打进来前,路时栎起身走到桌边,按下关机键把手机仍进抽屉,电视都没关,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耳朵。   雷声顺着耳朵微小的缝隙飘进耳朵,震的脑袋嗡嗡作响。   W市今晚的这场雨下的格外大,狂风暴雨夹着电闪雷鸣,仿佛要将整座城市淹没。   小区里的老树枝条被吹的左右摇摆,叶子不堪负重的脱离枝干,被风卷在空中。   雨越来越大,急促的砸在地上。   成遂站在雨中,身上全湿了,从头发到皮鞋,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得,看起来非常狼狈。   手指紧拽着手机,仿佛抓着一把救命稻草,可每一次的给他的,都是冰冷的待接听和忙音。   已经十几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明明路时栎刚才说的很清楚,也很给他面子,现在站在这里算个什么事,自取其辱么。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话筒传来机械的说话声,即使这样了,成遂还是一次次拨打关机的号码,找虐似得一遍遍听,直到楼上的灯灭了。   此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亮堂了一瞬,成遂颓然的垂下手,眼睛死死看着三楼亮灯的房间,久久没有离开。   忽然,窗边出现了个人影,成遂眼睛一亮,着急的高声喊道:“路时栎!”   明明都看到人了,路时栎却不给他半点回应,把半开的窗户关上,再度消失在窗边。   成遂呆在原地,过了半秒,气恼的把手机摔在地上。   他想冲上去,就门口那扇破铁门,随便踹上两脚就能破开,可他不能,也不敢,担心会又吓到路时栎,使得两人的关系再度下降到冰点。   虽然现在也没好道哪里去,但好歹路时栎还给他留了点面子。   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风水轮流转,成遂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为人考虑了,就怕让路时栎不开心,和个傻子一样站在楼下,用苦肉计这种掉脸的伎俩,妄图让路时栎心软,就没想过,对方早就不在意他了。   况且就他现在,能用什么理由上去。   雨落在身上很冷,就跟跨年夜那晚一样冷。   成遂自虐似得在楼下站了一晚上,整晚脑子都很清醒,不断回想两人在一起相处的日子。   从开始的陌生到熟悉,路时栎越来越依赖他,脸上的笑容也多了,看他的眼神永远充满爱意,那样温和无害的omega,也慢慢在成遂心脏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中,留下一小方痕迹。   直到真相大白的那天,路时栎再也没有笑过了,即使面露笑容,也是卑微至极,小心翼翼的就怕哪点没做好,又会惹怒成遂不快,转而会施展更多的报复。   他知道那时候的路时栎一直在扛着,接连不断的真相和打击,压的人都快喘不过气,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断的哀求他帮帮自己,而他是怎么做的,用路家威胁他向自己下跪,误会他,侮辱他,甚至说过让人用死来抵消他的怒气。   一帧帧闪过路时栎的身影,成遂痛苦的抬手,一拳拳砸向树干,粗粝的树皮把手指都磨烂了,都没有停。   他在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成遂一遍遍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愚蠢到把罪责放在路时栎身上,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承受他的怒火,想到他做的愚蠢的事,成遂悔恨交加。   身体踉跄的退到树下,成遂弯着腰,嘴里喃喃低语:“对不起时栎,对不起......”   可道歉又有什么用,有的事一旦开始,就永远都没有回头路,欠下的债,总有一天会还的。   成遂想,只要路时栎能原谅自己,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会对人好上千倍万倍,补偿他犯下的错事。   只是路时栎再也不需要了,也不稀罕,更甚至是厌恶他的靠近。   —   次日,天还没亮路时栎就醒了,提前收拾好东西,还没到点就拿着钥匙出门。   昨晚没睡好,状态有点萎靡。   眼睛下面泛着青色,用力拍了拍脸,踏出楼梯间时,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风卷残云般的雨后,满地的落叶和烟头,狼狈至极的alpha像是被定住了站在原地。   路时栎呆了一秒,诧异成遂竟然还在楼下没走。   看到他出现,成遂挪了步僵硬的腿,沙哑道:“你起来啦。”   路时栎捏紧袋子没有作声。   苦涩勾了勾嘴角,朝路时栎伸出手,毫不意外看见omega闪躲的动作。   成遂心理难受极了,低声说:“时栎,我知道我以前混蛋,现在说对不起也没任何意义,你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你说出来,就是别不理我成么,你这样我太难受了。”   冷漠、疏离,简直能挖掉他的心脏。   路时栎没有回答,成遂急了,用力的抓住他的肩膀重复的问,说到最后,状态甚至有些癫狂。   路时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他不知道成遂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执着,但他现在没有精力去揣测,更不敢多想,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路时栎有点紧张,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说:“成遂,我不管你现在到底有什么目的,总之,你以后真的别来了。”   成遂急切的抓住他的肩膀:“没有目的,我只是想跟你好好的。”   他多想回到以前,在什么都来得来得及的时候,及时阻止事情变得越来越严峻。   路时栎不想成遂碰他,生气的往后退了一步说:“不会,我昨晚说的很明白了,以前的事我没办法忘记,也不可能释怀,我跟你之间,除了哪张薄薄的纸,就再也没有任何牵连。”   成遂哑然,艰难道:“所以,我们还没有离婚。”   路时栎顿住,捏了捏手心,轻声说:“你以前说过,就是一张纸而已,随时都可以结束,你不会忘了吧。”   你不会忘了吧,你不会忘了吧——   简单的一句话,听的成遂胸口绞痛。淋了一晚的暴雨,就算再强的身体也扛不住,成遂面色惨白,嘴唇几次嗫嚅,咽下嘴里的话,   —   周六,时间刚过正午,店里正好是高峰期,路时栎麻利的收拾完桌面,看了眼时间12点半了,还有2个多小时到面试时间,按计划2点走,应该不会迟到。   就怕路上堵车就麻烦了。   翁姨撩开帘子进门:“小路啊,你下午不是要去面试,现在没什么事,今天就早点下班,别耽误事。”   “翁姨,不用的,我就2点走来的及。”   路时栎连连摇头,本来因为私事请了一个小时假去面试,现在店里这么忙,要是现在走,翁姨和肖叔两个得忙晕了。   翁姨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毛巾,笑着说:“没事,要是面试成功,请我和你肖叔吃个饭就成,赶紧走吧,等会堵车迟到就不好了。”   说着把他被赶出后厨,让他赶紧走,口里的关切弄得路时栎十分不好意思,但翁姨说的对,今天周末,肯定容易堵车。   把前台收拾干净,背着包匆匆离去,走之前扫了眼拐角处停车位,上面停了辆铁皮三轮车,前些日子的香槟色桥车不见了,连带着不见的还有成遂。   自那晚后,成遂就再也没来过早餐店,店内又重新恢复三人的状态,仿佛成遂的出现,就像一场梦一样。   甩了甩头,路时栎把人从脑子里剥去,赶到公交站等车。   他住的地方距离面试地点有一段距离,转了2趟才到了目的地。   路时栎很少坐公交,摇的头脑发胀,下车的时候脚踩在地上都是虚的。   离开老城区的平楼窄巷,高楼大厦把行人衬托的很小。路时栎没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繁华,按着胃找了个饮品店,过了大约十几分钟,发晕的感觉才好转了些。   跟着导航找到位置,看到蔓绘两个字,路时栎本就紧张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上,捏了捏文件夹,深深吸了口气迈进门。   “你...你好,我是今天下午过来面试,请问,许老师在么。”   前台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看到路时栎,头也没抬,按通内线:“许老师,面试的老师过来了,对,是那个路先生,好的,我让他进来,路老师是吧,你跟我进来,许老师已经到了。”   走到里面,路时栎才发现比外面还要大,墙面贴满了学生的画作,透明柜台里各式各样的奖杯,看的他越发紧张。   穿过走廊停到办公室前,前台姑娘敲了敲门,隔着门喊了声:“许老师。”   “进。”   声音不大,但路时栎手心还是淬出了汗,捏着文件夹都湿了。   门缓缓推开,他咽了口水进门,走到办公桌前,自我介绍道:“您好许老师,我是今天来面试美术老师岗位的,这是我的简历。”   —   离开蔓绘的时候已经临近6点了,路时栎兴奋的抱着文件,一路飞奔到跟翁楠希约好的商场。   翁楠希远远就见到他开心的模样,料想今天的面试应该很顺利,调侃道:“看来今天的结果很不错啊,以后是不是要叫你路老师了~”   路时栎双颊绯红,一半是跑的,一半是喜色,用力点了点头:“嗯!我被留下来了,只是我没有教学经验,得先跟主课老师的课,还有,许老师说我,我没有教师资格证,得赶紧报名,走的时候还帮我联系了个机构,我明天就去报名。”   “一开始真的好紧张,蔓绘里面好大,我还以为要被拒绝了,没想到许老师一点也不嫌弃我,他人真的好好。”   路时栎一直在说,翁楠希看得出来他很兴奋,笑着附和道:“那先恭喜路老师啦,今天这么顺利,是不是可以请我吃个饭。”   “好,你想吃什么。”   两人有说有笑的讨论今晚的晚餐,到了火锅店菜刚上齐,翁楠希接到疗养院的电话,她负责的病人临时出了点问题,必须马上赶回去。   翁楠希撅起嘴:“哎呀,好不容易能消停一晚,最后还是要去加班,好没劲啊。”   路时栎安慰道:“那我陪你去吧,正好也没事。”   “不用啦,菜都上了不能退的,你自己吃啦,下次记得要给我补上,我还没来过这家店吃过,你先试试好不好吃。”   “好,晚上太晚我去接你。”   “嗯嗯,我先走了。”   翁楠希走后,路时栎看着一大桌子的菜,有些头疼,最后怎么吃也撑不下了,揉着肚子离开火锅店,快到家的时候,已经10点了。   这几天W市晚上一直在下雨,路时栎刚进小区,天空就飘起了小雨。   垂着头冲进楼道,珍视的擦去文件夹上的雨水,甩着头发开门,进门的一瞬,察觉屋内有点不对劲。   他习惯出门的时候,把拖鞋放在墙边,现在鞋子一只留在了门边,一只躺在客厅里。   但是门锁又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路时栎警觉的拿起柜子上的小刀,往里走了一步。   下雨天,往常被月光照的透亮的阳台,此时一片黑暗。   路时栎第一时间看向阳台,什么都没有,走到卧室也没有,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刚摸到开关,惊悚的感觉从指尖游走到头顶。   陌生的气息从卫生间传来,里面有人不止一个,有好几个,   霎时间,路时栎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提着心往后退,退到门边时,一个人从后面捂住他的嘴。   “呜呜——”   “嘘,时栎是我,”熟悉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   路时栎没想到身后的人是成遂,认为他又在耍把戏,气愤的挣扎,抓着alpha的手往下拉,怎么使劲都扯不开,急的他干脆一口咬下去。   成遂眼睛都没眨,知道他在害怕,忙把人搂进怀里,面容严肃的盯着卫生间,表情很冷,对路时栎说话时,却异常温柔。   “我先带你出去,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带着人往门外走,突然,卫生间里冲出来两、三个凶神恶煞的alpha。   来着不善。   对方几人也看见了他们,手往口袋里放,成遂扫见来人口袋里的管状物体,反应迅速的把路时栎扑在地上,抱着人滚到墙边。   ‘砰砰——’两声,一枪射在地板一枪打在沙发角,硝烟味散开,紧绷的空气拉成一张网。   路时栎睁大了眼睛,闻到空气中,带有若有如无的血腥味。    第94章 伤口好痛,痛死我了......   窗户被风刮的生生作响,成遂背靠着墙,把路时栎按在怀里挡住他的视线,偏头,盯着开枪的那个人,眼神阴鸷冷漠的能淬出毒。   为首的alpha应该认识成遂,看到他出现有一霎那惊讶,没有轻举妄动地站在原地戒备。   双方仅仅隔了个客厅的距离,成遂看了眼落在地上的手机,又扫了眼不远处大敞的大门,凑到路时栎耳边说:“时栎,等会数到3,搂紧我不要松手。”   察觉怀里人在抖,成遂没有移开视线,继续盯着黑衣人,把路时栎的脸往颈窝上埋,安抚似的在头顶亲了下,捏了捏他的耳朵,小幅度的安抚受惊的omega。   路时栎瞬间僵住,想要脱离alpha的范围内,成遂倏地把他往身后挪,子弹贴着他打在刚才的地上,留下个弹孔。   时间仅过了几秒钟,却被拉的格外漫长。成遂找准时间把手机掷过去,alpha果真对着它开了一枪,爆炸声彻响。   趁机抱着人冲到外面,砰的一声关门。   没有往楼下走,把车钥匙顺着楼梯间隙扔下去,轻轻撞击的栏杆声,把声控灯拍响,接着把路时栎藏在三楼废弃的杂物间,毫不犹豫就要往楼上跑。   路时栎从后面抓住他,手指力道很大,苍白的脸上挂着惊慌,瞳孔深处的无措看的成遂心里疼的要命。   他知道自己的omega很胆小,时间来不及,成遂没有多说什么,摸了下他的脸,轻声说:“在这里等我,没事的别怕,我很快就回来了。”   往外两三步跑到顶楼。   直勾勾盯着成遂离去的背影,看着对方肩膀上的深色印迹,用力擦了擦脸,手指上被对方的血迹,烧的指腹灼痛。   成遂到了天台,解开领带,抄起地上的木棍在手上掂了掂,没了路时栎在,他脸上的温情瞬间没了,阴森森的裂开嘴,墨镜下,猩红的眼眸可怖的吓人。   缓过劲的三人冲出门,对视一眼,稍矮的alpha去了楼下,另外两人上了天台。   拿着枪的alpha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踩在水泥地上。   天台上没有人,几张被遗忘的床单被淋湿了沉甸甸的挂在铁丝上,没有任何人的影子,警惕的走到背面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两人面面相视,准备返回楼下。   带枪的黑衣人先回了楼下,落在后面的alpha半蹲着系鞋带,冰冷的雨水落在肩上,突然有种自己被盯上的错觉,猛的回头,看到空旷的平台,松了口气。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alpha系完正要起身,看到地面瞬间僵住,地上除了自己的影子,另一个更高的黑影像一团黑雾,笼罩在头上。   迟缓地抬起头,看到人的那一刻,毛骨悚然的凉意充满全身。   成遂蹲在门上的水泥平层上,右手拿着木棍,面露狠戾,嘲弄地看着他。   alpha正要张口,成遂直接跳了下来,一棒子甩在他脖子上,单手抓着头发往墙上砰砰撞了两下,alpha瞬间发晕,软绵绵摔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alpha甚至都来不及发出惨叫,刚张开嘴,成遂用棍子卡在口腔上,揪着衣领生拖到门后,戾气十足的对着太阳穴锤了一拳。   人彻底昏死过去,成遂冷哼着甩着棍子,嫌弃的把昏死过去的alpha往后踢开,踱步走到门边,抬起棍子在铁门上敲击。   撞击声在深夜尤其的刺耳难听,刚走到三楼的黑衣人立即停住脚,握着枪重返回天台,在踏出门前,对着门后开了一枪。   扑了个空,同伙不知生死的躺在地上,黑衣人暗叫糟糕,正要转身,腰间抵了个圆柱,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   成遂没有废话,把人挟持着就要跟上一个人绑一起。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冷风,他只来得及抬手护住后脑勺,后背连着脖子的地方被狠狠敲击,撕裂般的疼痛传来,震得太阳穴生疼。   闷哼地虚晃一下,持枪的黑衣人找准时机,反手对着身后开了一枪,也不管有没有打着人,开完连着同伙一同想要把成遂拿下。   成遂侧腰中了一枪,鲜血很快从伤口流了出来。他咬着牙,俊美的脸庞满是凌厉,没有时间了,路时栎还在等他,得赶紧解决。   想到还有个人在楼下找人,要是发现了路时栎,成遂一点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废话,冷声道:“让何锡渊滚出来。”   此话一出,两人面面相视,没想到成遂这么快就猜到他们背后的雇主是谁。   其实他们也很纳闷,为什么何锡渊费那么大功夫,就只为了找一个没什么用的omega,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只管抓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持枪的黑衣人说:“成少爷,我们也不想为难你,那个omega是何先生指明要的,你把人交出来,我们兄弟也不为难你。”   很显然,两人并不知道成遂的脾气,让他把人交出来简直痴人说梦,更何况他们开口就是要路时栎,简直在找死!   眼眸微眯,成遂狠戾的一脚踹在同伙胸前,抓过黑衣人持枪的右手一扭,反手摔在地上,一拳揍在对方脸上。   几人扭打在一起。   成遂本就不是好惹的,对方又摸到他的逆鳞,下手根本就没什么轻重,单方面压制着对方两人,在又一次被成遂踹倒时,黑衣人啐了口气,眼里划过道冷意。   既然成遂这么不识相,那他们也没什么好顾及的,没人知道成家少爷今天也在,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人做了。   在道上混的久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身上没背上点事也没办事继续待着。   跟同伙飞快对视,意会到对方的意思,两人不动声色的往两边走,把成遂围在中间。   脖子上的血迹和雨水混在一起,成遂冷哼着撸起袖子,根本就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在对方冲上来时,动作迅速的弯腰躲过对方的袭击,拽着黑衣人的领口使劲往后锁,勒的人眼前发黑,在另一人冲过来后扔在地上,冷酷的扭着他的手腕,趁人吃痛,把两人的手用碎布棒了个死结。   处理好两人,一刻没停的冲到楼下打开杂物间,本该安静待着的omega不见了。   猩红的眼眸瞬间充满怒火。   就在他快要失控时,身后响起一声动静。   是楼梯口!   成遂立即转头,看到身后的一幕吓的他心脏都要裂开了,低吼道:“放开他!”   路时栎被人挟持了。   脸上淤青,嘴角破损,白净的脖子上还有红色指痕。   成遂愤怒道:“我艹你妈!你敢碰他!”   稍矮的alpha被盛怒的成遂吓了一跳,拿着枪抵在路时栎的太阳穴上,看到成遂着急的模样,当着他的面,抬起手指抠动扳机,“别动,枪走火了可不要怪我,把棍子扔了,靠墙站好!”   成遂用力收紧手指,等了一秒松开手,神色轻松的往后退至墙边。   alpha很满意他的配合,得意的抬起枪往楼下指了指:“下去。”   成遂往他们的方向走了一步,alpha警觉的抬起枪往路时栎脸上怼:“老实点,别刷花招!”   矮个alpha不认识成遂,只当是路时栎的姘头,觉得对方也就光长的俊点,没什么本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乖乖听话。   殊不知自己的兄弟,被眼前这个看不起的男人,五花大绑的扔在天台淋雨。   路时栎脸上被枪口压出红痕,成遂瞳孔猛缩,死死瞪着alpha,眼神阴鸷狠戾。   忍着怒气走踏出一楼铁门,拐弯时,摸到墙上褪色的对联,一把糊在对方脸上,把人扯进怀里,单手挡住路时栎的眼睛,拿起铁棍砸在对方脑袋上,鲜血瞬间喷出。   等人倒在了地上,也一直没有停手,用力砸了几下。   人早就没了威慑力,成遂依旧不解气的踹了几脚,搂着路时栎背过身,着急的打量,“时栎,你有没有事,我不是让你别出来,怎么就不听话,给我看看。”   路时栎脸色有点苍白,除此之外,到也没什么地方不同。   不着痕迹的用手臂隔开两人的距离。成遂以为人被吓住了,正想把人重新抱进怀里,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侧腰,侧了下身子挡住流血的部位,低声安慰着:“好了没事了,有我在。”   路时栎什么话都没有说,拽过成遂,看到对方侧腰上的伤口,面色更差了。   抿了抿嘴:“你怎么在这里。”   问的成遂表情一滞,他要怎么告诉路时栎,其实这几天他都在。   看着omega出门上班到点下班,看到路时栎对人笑,有多想冲上去把人按怀里,不给任何人看,明明在以前,这些都是自己的,可是他不能,要是被路时栎知道,又得冲他生气。   到了晚上,等到三楼的灯灭了才敢从暗处出来,站在楼下猛吸烟,跟个偷窥狂似的盯着漆黑的窗户。   他妈的,自己怎么就成了这样的人。   成遂苦涩的吐了口气,只是现在他十分庆幸,幸好自己一直跟着路时栎,看到人上楼后过了很久都没开灯,觉得不对劲,好在赶在出事前,把人护住。   还拿了枪,想到这里成遂一阵后怕,他没想到何锡渊关在里面,还有本事来找路时栎的麻烦。   看到他的表情,路时栎猜到了,呼吸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又跟踪我。”   成遂立马说:“没...没有,对不起时栎,我就是担心你,你看今晚就——”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厉声打断道,路时栎没想到成遂还是在跟踪自己,捏紧拳头道:“我说过,我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不需要你。”   不需要你。   四个字和尘铁般砸在他身上。   成遂晃了晃身子,苦涩夹着失意,咬牙道:“不需要我?要不是我,今晚你早不知道被掳哪里去了,路时栎,你怎么就这么...狠......”   狠到一点好话都不说,明明自己都中枪了,流了那么多血,路时栎竟然一点都不在乎他。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就是他妈的舍不得,就算路时栎现在在他伤口上撒把盐,只要是他给的,自己就愿意受着!   低吼道:“我他妈就是贱,赶上门的遭你嫌弃,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让我听点好话,就算是假的也行,别那么让我难受行么。”   就连演戏都不愿意,路时栎是有多讨厌自己。   成遂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委屈,气恼的往墙上锤了一拳,不解气又砸了一拳,和个疯子一样说:“你要是恨我,你直接说出来,别这么个冷淡模样,老子看的痛死了,你到底我怎么样才肯罢休,你说啊,你说出来啊!”   成遂每说一句,就自虐似得打一拳,指骨全都流血了,在深灰色水泥墙上留下五个血淋淋的痕迹。   路时栎看着没什么表情,其实手指一直在抖个没停,看到成遂这幅模样,他很害怕,尤其是腰间的枪伤,鲜血刺目。   可他不能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知道,今晚要不是成遂及时赶到,以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躲的过三个有备而来的alpha。   用力捏紧拳头,路时栎开口说:“够了成遂!今晚的事谢谢你,你回去吧。”   成遂怒道:“我不!”   路时栎抿着嘴,正欲继续开口,瞄到成遂身后的人影,想也没想的把人推开,后背被人猛的敲击,闷哼地踉跄。   成遂猛的睁大眼睛,倏地把人踹开,偷袭者最后一点力气就在刚才那一下,被暴怒中的成遂踹得往后飞了几米远,挣扎几下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看到路时栎受伤,成遂那点烦躁消失的一干二净,颤抖着手贴着他的后脑勺,摸到湿润的液体,急道:“我带你去医院。”   说完就要把人抱起来。   路时栎抬手挡住,垂着头想了一瞬,掀起眼皮说:“你刚才救了我,现在应该算我还给你了,你快走。”   眼睛一酸,成遂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卡的生疼,委屈道:“我不说了,你别赶我走,跟我去医院成么,你流血了。”   说着说着,眼泪终是止不住流了下来,成遂摘下墨镜,擦了把眼睛,把自己埋进路时栎怀里,虚弱道:“我也流血了,你带我去好不好,伤口好痛,痛死我了。”    第95章 能持续多久?   收到消息的助理赶了过来。   成遂看路时栎不同意,执拗地站在楼下死活不走,助理战战兢兢的看着老板身上的鲜血,吓得悄悄给成夫人打了个电话。   最后,成遂面色都发白了,搂着人的胳膊就是不放,助理怕出事,跟着在边上劝,路时栎才松口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成遂全程都拽着路时栎的手,生怕一松手,人就不见了。   —   知道成遂受伤的时候,成宛琼正在国外,连夜坐飞机赶到W市,在路上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何锡渊买凶伤人未遂,冲着路时栎来的,结果成遂中枪,满身是血的送进医院。   又是路时栎!   成宛琼很生气,早在成遂疯了似得报复何家时,她就该想到这些,而不是等到现在。   当初就不该让成遂自己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赶到急诊室的时候,成遂正好包扎完伤口。   衣服上血迹斑斑,一出手术室嘴里,嚷嚷着问路时栎怎么样了,挣扎的要从床上下来。   路时栎那边早就结束了,安静的坐在诊疗室里,一言不发。   听到成遂叫嚷的声音,起身拧开门。   看到他出现,成遂立即噤声,眼巴巴地盯着人看,小声说:“时栎,你身上还疼么,怎么没躺着休息。”   路时栎没有理他,对着一旁的成夫人弯了下腰,“伯母,好久不见。”   成宛琼二话没说,抬手朝他扇过去。   路时栎没躲,硬生生挨了一巴掌,本就有淤青的脸颊又添了几分红,手指上的戒指贴着皮肤划了道口子。   “妈!”   成遂忙要下来,跟在后面的保镖立即把他拦住,成遂暴怒,不顾刚包扎好的伤口,吼道:“谁给你胆子敢拦我?他妈的松开,滚!”   成宛琼看到儿子这幅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都是你这个倒霉货!祸害完路家,又要来害我们,我倒是小瞧你了,一副唯唯诺诺的嘴脸,被地里尽是些下做心思,你到底有完没完!要把成遂害成什么样子你才肯罢休。”   成遂忙说:“妈!你骂他干什么,不关时栎的事,滚开,妈的老子要你松开!”   他越是这样,成宛琼越上火,再度抬手,成遂忙踹开人,挡在路时栎面前替他挨了这一巴掌。动作幅度太大,鲜血又一次渗透纱布。   这一巴掌成宛琼没有收劲,他左半边脸都是麻的,口腔隐隐有血腥味。   成遂就没顾得上自己,手指凑到路时栎脸边,心疼道:“对不起时栎,都怪我,你别生气,带你去擦药好不好,等会就不疼了。”   看到儿子低三下四的哄人,成宛琼气死了,也不知道路时栎给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成宛琼气道:“把人给我拉出来!”   成遂把人护在身后,“妈,你到底要干什么!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你瞎掺和什么,谁告诉你我在这里,小唐,是不是你!”   被点名的助理忙缩着肩膀躲在后头。   “我干什么,你自己说说都干了些什么破事,从何家那会我就不该让你自己处理,看看都是些什么破事,我要是晚来一点,你是不是要把命搭上去,就为了这么个玩意!”   成宛琼很少说话这么难听,这次看到成遂中枪,终是忍不住骂道。   成遂不以为然,任她骂一点也不还口,听到后面一句不乐意了,蹙着眉说:“这是我自己的事,跟时栎无关,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还有,你要打人冲我来,别吓着他。”   成宛琼听到这句,气的脸发涨。   成遂没顾成夫人气的发抖的模样,转身道:“对不起时栎,脸是不是好疼,”看到他脸上的伤痕,成遂感觉比他腰上的枪伤都要痛。   “今晚是不是吓到了,对不起,是我没把事情处理干净,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何家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听到何家,那晚的记忆涌进脑子里,瞬时间,路时栎脸色煞白。   他知道到何锡渊为什么不放过他,何家倒台的事他从新闻上看到过,何锡渊被羁押,何家所有的产业全部被封,其中关键性证据,就是他提供的。   这次来,想也是为了报复他。   倏地捏紧拳头,成遂立即闭嘴,转了个话题说:“我带你去擦药好不好。”   他没说话,余光扫到成遂腰间的纱布,想到对方是因为什么中的枪,一时间五味陈杂。   成遂看到了,以为人还没缓过神,安慰道:“不痛的,就是血看起来很吓人,你别担心。”   说着就想贴近点,路时栎立即往后退。   捏着衣角,等了几秒说:“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口气十分冷淡,仿佛成遂受伤,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影响。   众人视线全都扫在路时栎身上,尤其是成宛琼,简直能用眼神杀死他。   成遂没有什么反应,他都要习惯了,只要路时栎肯跟他说话,心里就甜的跟蜜一样。   听到他说要走,忙把人拉住:“等下,时栎,我——”   找不到借口,眼珠子一转,下一秒肩膀软了,靠在omega身上,“再陪陪我好么,医生说我不能乱动,撕——头好疼,你抱抱我,就一下,跟以前一样成么。”   又来这一招,说什么不能动,明明刚才还能把保镖一脚踹飞。   成遂拿捏准了他的性子,知道他吃软不吃硬,甚至不顾形象,就这么在众人面前,又是恳求又是撒娇,看的其他人叹为。   从来都没人见过成遂这幅模样,只有小唐,见怪不怪的站着。   成遂‘虚’道:“刚流了好多血,缝针的时候好痛,看到你一下就好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神情骤变,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碍于成遂往常的余威,没一个人敢笑出声。   路时栎听不下去了,要是成遂再继续说,他都要被成夫人的视线扫死了,倏地把人推开,匆匆说:“我走了。”   说什么都要走。   没了办法,成遂暗自咬着牙,横心地把身子往边上一倒,露出腰间的纱布,最中间的部位,早就被鲜血渗透。   “我又流血了……”   路时栎容易心软,可此时说什么都不肯软一步,无论成遂说什么,就是要走。   成宛琼看不下去了,气道:“路时栎,没想到你这么狠,成遂为了你都成了什么样了,你要是有点良心,就不该一次次伤他!”   成宛琼还要继续挖苦,成遂板着脸拦住,一字一句道:“我说了,跟他没关系。”   即使是自己的母亲,成遂也受不了她这样说路时栎,没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这些事,全都是他该!   以前有多混蛋,现在就有多后悔,就他这点小事,跟以前路时栎承受的,简直排都上不了号。   现在,只要路时栎开口说要他去死,估计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只要…人能原谅他……   路时栎垂着头不吭声,静静听着两人对话,等周围都安静了,轻轻推开成遂。   抬眸,对上成夫人精明的眼眸,生怯的扣了下手指,成遂马上就想来楼他。   往边上躲开,鼓起勇气说:“成伯…夫人,这次的事,是何锡渊冲着我来的,可是…成遂受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敢看身边人的表情,继续说:“如果不是成遂,谁会来找我这个小人物的麻烦,就…就算我曾经和何家有什么矛盾,那也不至于费这么大功夫,说到底全是…他自己招惹的,跟我无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成遂没有发脾气,盯着他发颤的睫毛,知道他的omega在怕。   叹了口气,“对,跟你没有关系,我让小唐带你上去休息,今晚就不回去了行么?”   路时栎没有答应,继续说:“明天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这回成遂没强留,定定看着他,柔声说:“好,那让小唐送你回去。”   等人走后,成遂立刻安排人守到居民楼下,把今晚抓到的人送回本家。   何锡渊竟然敢动路时栎,那就该承担所有后果。   眼里闪过一丝狠戾,看来是他下手太温柔了,以至于某些人还能活着蹦哒。   是时候把何家的事处理干净了。   腰上的枪伤和脖子上的擦伤,不停的往外冒血,医生忙把人拉进去重新包扎。   成遂通过电话给手下人吩咐,刺痛从腰部传来,眉头都没皱一下,在小唐进来汇报时,堵住话筒。   小唐:“成总,路先生上楼休息了,楼上下还有门外全都安排了人。”   成遂道:“门口?”   “成总您放心,路先生不知道。”   冷淡的嗯了声,继续对着电话那头说,末了,想起路时栎明天还要上班,又吩咐小唐派人跟着。   成宛琼看他都这样了,还一直想着帮那个omega,愤怒的拍着桌面起身。   指着成遂说:“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到底还要得罪多少人!”   “看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有哪点像我成宛琼的儿子,低三下四的讨好,结果他是个什么态度,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们结婚!马上给我滚回A市!”   成遂眉头一皱,说:“不行,我不能走,他还没有脱离安全,我已经够对不起他了,绝不能再让他受伤,绝对不可以……”   他整个人很狼狈,头发凌乱满身血迹,嘴里念叨着路时栎的安全。   要不容易盼着人好了,要是再出点什么事,简直是要他的命!   成宛琼气笑了:“成遂,你是我儿子,是个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从小到大你顺惯了,就喜欢跟你犟的,顺着你的就上不上眼,当初那个沈筠也是,现在这个路时栎也是。”   “当年为了沈筠半死不活,现在为了路时栎也是,结果呢?你把沈筠找回来了,除了好生照顾着,怎么就没像当年那样要死要活。”   成遂抓紧手机,低吼道:“行了,不要再说了。”   成宛琼就是要把人骂醒,继续说:“现在对路时栎这么上心,弄这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你的喜欢能持续多久?儿子,听妈一句劝,跟我回去,过段时间就好了。”   成宛琼每说上一句,成遂就越痛苦。   面色惨白,垂下头想了很久,坚定的抬起头:“他们不一样。”   一点也不一样!   对于沈筠他是愧疚的,尽可能想要补偿,去弥补年少时的遗憾,可路时栎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愧疚……   成宛琼说:“哪里不一样,可别忘了,路时栎现在这幅样子,全都是你造成的,还妄想重归于好,有可能么。”   呼吸一滞,成遂艰难的弯下腰,镜片上印着地上灰白的地砖。   做过的那些狗屁事,任谁都不可能受得住。   过往直压的他喘不过气,喃喃道:“一年不行那就十年,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就算他能原谅你又能怎么样,”成宛琼冷笑着盯着他,幽幽补上句:“可别忘了,路时栎可是沈筠的亲弟。”    第96章 “暴露”   周一,路时栎结束工作,赶在约定时间前20分钟,匆匆忙赶到疗养院。   江医生不在办公室,医师助理告诉他江老师会诊去了,让他先等等。   路时栎坐在长椅上,手上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等会治疗前要吃的药,隔壁是等会要进的诊疗室,即使已经进去过很多次,对于即将开始的治疗,他还是很紧张。   每月月中,是信息素治疗的时间,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很害怕,长达几小时的治疗,带给他的不止是疼痛,更多的是无法控制身体的恐惧感。   冰冷的手术台,灼目的无影灯,即使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依旧能感知药物注射到他体内。   整个治疗的过程很简单,熬过最开始,路时栎后面就昏迷了。   昏睡中,一股令人心安的气息把人包裹住。   路时栎知道是那个alpha在安抚他,好几次想睁开眼皮看看是谁,刚看到点光线就被挡住视线,在药物的加持下重新陷入昏睡,醒来的时候,只有江医生站在他床边。   “时栎?!”   收回视线,翁楠希抱着文件,看到他很诧异,快步走到他身边问:“你怎么来了?今天有治疗么?我怎么没听江医生说?他通知你了?”   路时栎:“没有,上次诊疗江医生订的时间。”   “是么?可是我这边没有接到通知,是不是你记错了?”   路时栎想了想,确定没有记错时间,上个月诊疗结束,离开前江医生特地告诉他这个月中过来。   “可能是江医生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对了,问你个事。”   翁楠希没有继续问,紧张兮兮地拉着他躲到一边,悄悄问:“时栎,我听李叔说前两周晚上你屋里有动静,后来看见你被人带走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成先生又为难你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路时栎一愣,脸色不太好地摇摇头说:“没事,李叔应该听错了,没发生什么事啊。”   翁楠希不信,低声说:“怎么可能,他还说听到枪声了,肯定是成先生来了,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路时栎摇摇头:“真的没有,护士长在叫你,快过去吧。”   明显不愿意透露,翁楠希虽然很想知道,但看他的表情,还是咽下嘴里的话,满脑子疑惑的离开,走之前让路时栎等等她,两人一起回去。   人走之后,路时栎坐在长椅上呼了口气。   没想到那天晚上还是被人看见了,难怪最近李叔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李叔住他楼上,平时见面也就寒喧几句,他现在忙着跑两边的工作,跟邻居并没有多少交集。   近几次两人碰面,李叔看他的表情欲言又止,好几次他都想直接问,如此看来,幸好自己没有开口,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自从枪击那晚,路时栎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上午去早餐店帮忙,下午到蔓绘跟课,似乎那晚的惊险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但他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按照何锡渊恼怒他的程度,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想对付成家没那么简单,但对付他可就不需要什么手段。   想到成家,成遂中枪的模样浮现在眼前,路时栎眼皮跳了跳,不由自主的捏紧手指。   —   会诊结束,江律回到办公室,看到等候的路时栎,眉头一挑说:“路先生,你怎么来了?”   路时栎站起身:“江医生,今天16号,不是要信息素治疗么?”   江律想起来了,皱了皱眉头说:“抱歉,最近太忙了,忘记通知你下周再来,提供信息素的那位alpha前几天受了伤,这个时间点不太合适。”   听到alpha受伤,路时栎有点焦急,忙问道:“受伤了?那位先生现在还好么。”   “恢复的不错,但现在还不能提供——”   ‘笃笃笃——’   助理敲门而入,本要开口,瞟见路时栎在,闭上嘴,凑到江律耳边说了几句话。   路时栎只看见江医生脸色骤然变黑。   “他这是在找死!”   说罢对上路时栎的眼睛,憋着气道:“路先生你先坐一会,我去处理件事。”   两人匆匆离去,剩下他独自坐在办公室内。   路时栎今天从一大早起床到现在,忙了一天,到了这会有点困意,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隔着老远就听见江律的吼声。   “你不要命了?!我说了现在不合适,晚个几天死不了,你现在这么急着来,出事了怎么办!”   江医生和助理站在安全通道门口,对着里面的人说话。   路时栎看不清对面是谁,直觉告诉他,可能是提供信息素的那位alpha。   心脏忽地突突直跳,按耐住紧张的心情,路时栎贴着门往楼梯口看。   江律对面的人看身型很高大,目测身高有185+,头上戴了顶帽子,让路时栎失望的是,脸上还戴了副墨镜,下半脸用口罩盖住。   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   江律气急败坏的骂道:“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别想着动这个歪脑筋,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非得真的瞎了你才甘心。”   对面那人又说了什么,江律一直骂骂咧咧道:“不行!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知道你心急,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出了事,你让他怎么办?现在只有你可以让他保持正常人的状态,离了你,接下来他该怎么活!”   气恼的拽住对方的衣领,把人往外拽了点,alpha的一侧暴露在光线下。   路时栎立刻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alpha警觉的察觉左侧尽头这里有动静,倏地转头。   从他的角度来看,alpha的身子僵了半秒,随即拍了拍江律的肩膀,低声说了几句,消失在楼道口。   江律深深吸了口气,恢复往常的状态,转身看到路时栎,笑着走到他面前:“路先生你怎么出来了。”   路时栎眼睛一直在看合上的安全门,心不在焉的开口:“有点困,刚出来洗了个脸,江医生,刚才那个alpha,是不是提供信息素的那位先生?”   江律不着痕迹的挡住他的视线,“不是,刚才那个是之前的患者,对了,今天不能治疗我带你去复查一下,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半强迫的带着他回到办公室。   路时栎不死心的回头,助理笑眯眯往他身后走了一步,见他疑惑的看着自己,问:“路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没…没有……”   走廊恢复宁静,消防通道的门拉开一条缝。   alpha盯着办公室的门,骨节分明的手拉下口罩,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回到办公室,江律给路时栎开了几个单子,让助理带着人下去检查,确定人进去后,忙让alpha进来。   alpha一进门,抬手摘掉脸上的墨镜。   要是路时栎还没有走,一定会认出,他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的alpha,正是成遂。   江律掀开成遂的眼皮,看到血红的瞳孔,神色十分凝重。   踱步走到身后,拉下领子,腺体周围红肿的可怖,连着颈部骨头,往下延伸的脊椎骨节不正常的泛青。   江律:“成先生,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吃药。”   成遂没有回答,不用他说,江律也知道对方一定没有遵循医嘱。   身为医生,江律最烦这种不听劝的病患,生气的开口道:“你再这样下去,别说路先生,你自己熬不熬的过去还是个问题。”   成遂把玩着打火机,漫不经心的说:“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给你钱是干什么的。”   江律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正要开口,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两人正要回头,路时栎站在门边,“江医生,我忘了——”   成遂倏地僵直后背,身上的关节像是被卡住,整个人完全被定在原地。   路时栎扣着门框,瞳孔定定盯着背对他坐着的alpha。   --------------------   大家中秋节快乐呀,今天都吃啥馅的月饼啦~?   (剧透一下,没有发现(??ω??)?!)    第97章 惊险   谁也没想到路时栎会突然回来,就连江律也愣住了。   助理气喘吁吁地跟上,看到路时栎进了门,暗叫糟糕,瞟了眼室内的场景,立在外边不敢吭声。   路时栎在门口站了会,越看越觉得坐在江医生对面的那个alpha很眼熟,犹豫地往里走了一步,江律立马开口说:“路先生,不是让你去做检查,怎么回来了,阿亮带路先生下去。”   助理忙走了过去,想引导人出去。   路时栎没有动,目光一直锁定没任何动静的alpha,咬了咬嘴唇说:“请问——”   “老江!”   门口匆匆走进一个alpha,身上穿着银灰色西装,看到路时栎,很欣喜道:“原来路先生在啊,正好,我就不用让老江传达了,这不上次开车跟人撞了,今天没办法提供信息素得挪到下周,实在不凑巧,下周还得出差,估计还得等一周了。”   “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幸会幸会。”   说着朝路时栎伸出手。   眼前这个alpha才是给他提供信息素的?   迟疑地伸出手。   对方笑脸盈盈的跟他握手,“我姓刘,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跟路先生清醒的见面,说来还真是惭愧,路先生最近怎么样?老江说你恢复的很好,这么一看确实气色好了很多。”   “您…您好刘先生。”   刘先生很健谈,路时栎结结巴巴的回答,三言两语的就被对方给绕住了。   尽管刘先生跟他表现的很熟络,可路时栎还是很疑惑,对面这个alpha给他的感觉很陌生,就算两人第一次见面,但也不可能没有半点熟知感。   更何况,很多次都是在对方的安抚中昏睡,不至于这么奇怪。   可能是路时栎脸上的怀疑太深,江律走到两人中间,“正好正好,诶,竟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去做个检查。”   说着带着两人离开办公室。   在楼下复检的时候,哪怕路时栎看到仪器上的匹配值,还是不太相信。   之前,无论他怎么问江医生提供信息素的alpha是谁,对方一直都不告诉自己,现在怎么又这么干脆告诉让他们见面?   有蹊跷。   直觉告诉他这个刘先生不是的,绝大性可能,是留在办公室的那个alpha。   不用看正脸,只需看到一个背影,他就莫名觉得对方熟悉。   待众人没有注意他,路时栎寻了个机会回到三楼,站在门口细细喘气,瞪着门把手看了许久,咬着牙推开门。   alpha还没有走,听到开门的声音,侧了侧身体,露出半张侧脸。   墨镜和口罩依旧戴在脸上,把脸包裹的很严实。   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这一小细节,看的路时栎心下大震。   一股不可思议的想法涌进脑海里。   不会是……不会是……   僵硬的迈了一步,等了几秒,快步跑到椅子后面,张嘴道:“你——”   “路先生!”   江律慌张地跑进门,挡在他面前,“刘先生还在楼下等你,还有最后一项没有做完,咱们快下去吧。”   这次路时栎没有听话,抿着嘴往后躲开。   正要开口,一直没说话的alpha站直身体,沉着嗓子说:“江医生,不用瞒了,看来路先生是知道了。”   说着摘下头上的帽子,一件件取下墨镜和口罩,露出熟悉的面孔,对着路时栎开口说:“你好,路老师。”   路时栎呆住了,“许…老师……怎么是你!”   许老师轻笑道:“看来路老师吓到了,没错,一直都是我给你提供的信息素治疗。”   路时栎怎么都没想到,提供者竟然会是他的老板,诧异的同时,还有股说不上来的失落。   路时栎低声说:“那…联系我去工作,也是您……”   “对,上次听江医生说你想出院,还有在找工作的事,所以自作主张的用学校名义给你打电话。”   闻言,路时栎更失落了,他一直以为,蔓绘联系他是諵風獨家因为自己的画,没想到最后还是因为‘熟人’,才能进去工作。   许老师看出他情绪不对,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令人心安的气息绕在周身,路时栎对这个气息很熟悉,每次诊疗,最后都是这种香水味。   打消了他最后一丝顾虑,路时栎没继续纠结工作上的事,笑着抬头说:“谢谢您许老师,一直想当面感谢您给我的帮助,之前还给您画了幅画作为感谢,现在看来,实在是说笑了。”   听到这话,许老师的动作停了半秒,路时栎没有注意,一直念叨着感谢,最后问:“希望您没有笑话我画的丑。”   许老师的画作他是看过的,想到自己送什么不好偏偏送了画,这下脸红的都抬不起来。   许诺瞥了眼办公室内的隔间,浅笑着勾起嘴角,“路老师说笑了。”   —   江律带着他们重回到一楼。   过了很久,许诺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用脚踢开内门,扑鼻而来的烟味,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成遂蹲在窗边,嘴上咬着烟嘴,抽废的烟头密集的堆在脚边。   许诺啧了声,走到他身边,弯腰闻了闻他身上的烟味,嫌弃的捂住鼻子,“成遂,这回又帮了你一次,下次怎么回谢我?”   成遂眉头紧锁,烦躁的把烟按在地上,哑着声音说:“记着。”   “嘿,还记着,我说你这是赊账赊上瘾了?不行,现在兑现。”   成遂现在很烦,没空跟许诺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甩了甩胳膊道:“别忘了当初是谁把你捞出来的,要是不乐意,我不介意把你送回去。”   许诺脸色一僵,心里暗骂了句操蛋,笑着说:“行行行,您开心就好。”   江律进门,看到满室烟雾缭绕,骂道:“成先生!你不要命了别人还要,我这里是医院,禁止吸烟!”   成遂耸耸肩,表示清楚了。   江律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没办法,谁叫对方是他的病患。   忍着怒意说:“先下去检查。”   刚被路时栎打断,江律只匆匆看了眼成遂的腺体,脊椎和眼球的异样需要进一步检查。   “不了,下次再说。”   刚才差点被路时栎发现,成遂可不想继续待在医院,要是再来一次,指不定全被拆穿。   赶忙离开疗养院,回到酒店,小唐抱着文件开门。   成遂一刻不停的处理公事,结束完视频会议,疲惫的躺在沙发上揉太阳穴,想到白天疗养院的事,深深吐了口气。   幸好许诺来了,要不然还真的瞒不过。   看来下次得错开时间,成遂这么想着,突然,想到刚才路时栎对着许诺笑的模样,气恼的拿起枕头摔在地上,随即又屁颠屁的捡回来,珍视的抱在怀里。   这是路时栎和他一起参加亲子活动拿的奖品,不能随便乱扔……   想着想着,成遂心头涌上股心酸,抱着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深深嗅了口气,闷声喃喃的念叨路时栎的名字,怎么听怎么心酸。   小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这个模样,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成遂没有动,闷声吼道:“滚进来。”   小唐犹豫的把文件拿了起来,小心翼翼道:“成总,新开发区的建设工程,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的。”   成遂头也没抬,依旧抱着枕头,“放着出去。”   “好。”   小唐心下一松,正要出门,房间电话响了。   成遂不想接,对方也一直不挂,吵的人很燥,没了办法,小唐忙接通:“喂?”   听了一句,脸色骤变,拿着话筒,战战兢兢道:“成总,是…是是何先生。”    第98章 原来你也有今天   凌晨,空无一人的郊区飞速驶过辆桥车。   成遂用力握紧方向盘,想到路时栎在何锡渊那个疯子手里,他就慌的不行,胸口犹如停了把剑,似乎稍有不慎,就会扎进心脏,把里面搅的四分五裂。   来不及细想何锡渊是怎么出来的,满脑子全是路时栎惧怕的模样,恨不得一秒到达目的地。   紧绷着下巴,一言不发的踩下油门,扬起的灰尘卷在轮子里,在道路上留下道深痕。   废弃工厂越来越近,刚到路边,成遂猛的踩下刹车,轮胎和地面的接触发出刺耳的噪音。   等在门边的人立马上前搜身,确定他没有带任何危险物,推搡着人进去。   刚进门,成遂一眼就看见了路时栎,双手向上,用绳子吊着手腕挂在顶上,瘦弱的身躯在空中摇摇晃晃,吊在上面的手指充血的涨的发红。   何锡渊站在人下方,满脸笑意的盯着成遂,手上的遥控器一颠一颠地抛。   怒气猛的冲上头,咬牙切齿的开口:“何,锡,渊!”   何锡渊的状态很差,面目阴鸷双目充血,咧开嘴道:“好久不见啊成遂,没想到还真的只有路时栎才能把你引出来。”   看他向自己冲来,何锡渊意有所指的摇摇手上的摇控:“成少最好听话点,吓到我了,保不齐手一抖,人可就没了。   成遂怒道:“你他妈你敢碰他试试看!”   何锡渊冷哼一声,“我有什么不敢?!拜你所赐,老子现在什么都没了,我还怕什么!看来成少不太信啊,那就试试看好了。”   毫不犹豫按下键,昏迷状态的路时栎极速往下坠,成遂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吼道:“住手!”   何锡渊还真的停了,他憋了口气,压低声音说:“何锡渊,你把人放了,要报仇直接冲着我来,你别搞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哼,别把我当傻子,证据是他给你的,我现在这幅模样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公司破产,资金冻结,顷刻之间何家变得一无所有,这一切全都是这两个人搞的鬼,尤其是成遂,无论他做什么,都执意要将证据交给警方,害的何家在自己手上毁了。   他怎么能不恨!恨不得一刀杀了成遂。   只不过,他现在找到更能折磨成遂的法子了,比直接让人死了更解气。   自上打量着成遂,突然,何锡渊笑了,把绳子又往下坠了点,这次下降的速度非常快,在距离地面3米左右的位置又停住。   看着成遂慌张的样子,何锡渊又把人往上拉了几米,最后把人停在地面30公分处。   来回折腾,吊在空中的路时栎逐渐清醒,眼睛眯了眯,看清自己此刻的状态,瞬间吓得面色惨白。   怎么会在这?他明明——   “哈哈哈,成遂,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也太好笑了吧。”   噩梦般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路时栎定眼一看,扫到何锡渊的脸,惊悚密密麻麻爬满身体。   似是察觉他醒了,何锡渊笑着转头,对上他的视线,笑眯眯的打招呼道:“晚上好啊,小宝贝。”   说完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把,大力掐住下巴,阴冷道:“真是好久不见,我可被你害惨了。”   “我艹你妈,把你的手拿开!”成遂急忙往前面冲,跟在后面的人忙把人按住。   何锡渊冷笑着把路时栎的下巴抬高,对准成遂说:“快跟你的alpha打个招呼,hi~”   路时栎用力挣扎,把下巴从对方手上脱开。   他的抗拒使得何锡渊怒气丛生,抓着他的头发往后一拉:“我跟你说话在看哪?啊!上次的事还记得吧,也是时候算算账了!”   何锡渊高高抬起手,成遂眼眸冒火,抓着旁人的手往前一摔,抬步就要走到两人跟前。   何锡渊连忙从口袋里抽出小刀,卡在路时栎下巴上威胁道:“别动!再走一步我马上割开他喉咙。”   双手全麻,路时栎的脖子被迫拉长,锋利的尖刀卡进表皮,鲜血冒了出来。   成遂捏紧拳头,犀利的盯着洋洋得意的何锡渊,忍着怒意道:“何锡渊,你冷静点,我们谈谈,你把人放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何锡渊歪头想了会,“行,要我放他很简单,就麻烦成少您先跪下磕个响头,心情好了,什么都能商量。”   他在故意为难成遂,以alpha高傲的自尊,绝不允许自己做出有失脸面的事。   工厂内部很空旷,除了一台废弃机器,其他地方杂草丛生,斑驳的墙体上还留有红油漆写的大字。   成遂顿了顿,抬眸看向路时栎。   立刻明白成遂想要干什么,张嘴喊道:“不要!成遂我不需要你为我——”   话没说完,肚子上挨了一拳,何锡渊威胁的掐住他的下巴,“我让你讲话了么,闭嘴,这么喜欢说话,那就上去凉快凉快!”   没了耐心,按下按钮再度把人升到最顶,在昏暗的灯光下晃动。   成遂快步走了几步,在何锡渊拿起遥控器时,生生止住步伐。   咬着后槽牙,说:“好,我做!你先把人给我完好无损的放下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别忘了,你何家还有人没进去,你自己不要命,可别忘了你弟弟还在上学,你再敢动路时栎一下,把老子逼急了,我可什么都顾不上了。”   何锡渊什么都不怕,就格外在意自己的弟弟。   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犹豫,皱着眉把人放下。   路时栎刚踩到实地,那边成遂就被人踹的单膝跪地,几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何锡渊挟持着路时栎,仿佛拿捏住alpha的命脉,成遂捏紧拳头,一动不动的任人打踹。   拳头砸在身上的搏击声,在厂内彻响,还有路时栎的抽气声。   看他真的没有抵抗的行为,何锡渊拿起钢管狠狠砸在脖子上,眼睛猛的一黑,脊椎瞬间发麻,骤然软在地上。   几人下手更狠了,尤其是何锡渊,边打边骂:“成遂,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以前不是挺他妈牛逼,现在怎么就和个死狗一样?”   一下下用力地砸在成遂身上,其中有几棍打在腹部和头部,嘴角瞬间溢出血渍。   成遂一言不发的咬着牙,瞪着何锡渊里的眼眸里烧着愤怒。   “还敢瞪我?你有本事起来啊,弄我啊,不是要我命么,你来啊,啧啧啧,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为了个路时栎,你还真他妈的下跪了。”   明明有反抗能力的,可成遂偏偏任由其他人对自己下手,就因为路时栎在对方手上,他实在是太怕了,担心路时栎会出事。   他犯了太多错事,让他的omega受了太多委屈和苦,现在,他只想着人能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只是,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太狼狈、太难堪了……   不想被他看见……   成遂扭头,对着路时栎做了个口型。   别看,闭上眼睛,别看我。   路时栎眼睛红了,哑着嗓子喊:“成遂,你起来,我不要你为我这个样子,快走!不要管我,我说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快走啊!”   无人应他。   路时栎十分害怕,他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受,只觉得嗓子被人狠狠勒住,卡的他喘不上气。   他不要成遂为他做这些事,两人明明都没有任何瓜葛,为什么成遂还要这样。   根本不想多想成遂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只觉得,这样一来他又要欠成遂的了,他还有什么可以还的?   什么都没了,他没有办法去还……   路时栎:“你起来啊,快起来!”   声音带着不可察的颤抖,不可否认,即使再怎么告诫自己,看到成遂这副模样,胸口还是泛着疼,那股钻心的痛,卡在身体里磨的他没办法忽视。   绳子把手腕磨的血迹斑斑,路时栎疯狂挣扎的扭动手腕,咬着下唇,盯着正前方的混战。   单方面的挨揍,成遂把身体转到左边,借用机器挡住自己狼狈的模样。   他不想被路时栎看见。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何锡渊打累了,啧的一声把棍子扔掉,让人拿了份合同,按在铁面上:“既然成少这么配合,干脆把这份一起签了,我向你保证,你的宝贝时栎,马上给你放了。”   成遂摇晃着身子起身,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一个地方是好的,擦伤的部位渗着鲜血。   接过合同一看,脸瞬间凝结成霜。   何锡渊这次捅的篓子很大,旗下酒吧涉嫌贩。毒,甚至向未成年人兜售,证据确凿,够他判个重型的了。   手里的合同是酒吧股份转让协议,如果成遂签了,即使他不知情,跟案件也脱不了干系。   成遂眉头一皱,咳了几声,咽下口里的血沫,说:“你要拖我下水。”   何锡渊耸耸肩,表示就是这种想法,看他没有拿笔,抬手一挥,beta立即掐着路时栎的脖子,威胁的扬起手上的匕首。   成遂拽紧拳头,“要我签可以,给他松绑。”   何锡渊这边人这么多,不担心成遂会出什么幺蛾子,让人把路时栎放了。   “成少,这会可以签了吧?”   “让人到我身边来。”   屁事还真多,何锡渊努努嘴,路时栎被人推搡着来到成遂身边。   立刻把人拉到身后,看着他手腕上的伤痕,倏地转头,瞪着何锡渊的眼眸闪过一丝犀利。   “今天的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何锡渊没功夫听这些话,只想成遂赶紧签字,不耐烦道:“赶紧签。”   成遂用力搂紧路时栎,单手接过钢笔,按着合同就要签。   路时栎慌张的抓住他的手,成遂低头,询问他:“怎么了。   艰难的摇头道:“不要签。”   更多的话他说不出口,只一味的重复要成遂不要签字。   成遂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迟疑的靠近他的额头,路时栎肩膀僵了。   察觉到他的不自在,难受的垂下手,苦涩的叹了口气:“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第99章 我…杀人了   成遂刚签完名,何锡渊忙把合同抢走,看到上面显眼的名字,兴奋的让人拿印泥,“手印!”   身上满是血污,尤其是腰间的枪伤伤口,在剧烈的殴打下破裂,汗水粘湿了发丝,贴在额头上衬的眉毛下的双眸,漆黑如深潭。   微眯了眯眼,成遂不动声色拽紧身后的路时栎,握着钢笔说:“拿过来。”   无论有多狼狈,成遂的姿态依旧很傲慢,对着何锡渊半命令道。   越是这样何锡渊反而不觉得奇怪,把合同连着印泥送过去,催促道:“快点快点。”   漫不经心地靠近,在两人距离缩短时,动作迅速的反手抓住何锡渊挡在身前,锋利的钢笔尖端抵在大动脉附近,低吼道:“别过来!”   事态发展的很快,其他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工厂前面是一大片破败空地,水泥缝里钻出的野草,在夜风吹的左右晃。   成遂单手挟持何锡渊退出工厂,另一只手死拽着路时栎贴在身侧,警惕的盯着对面几人,脸上尽是嗜血的冷漠,压低声音道:“想要活命,就让他们滚出去!”   何锡渊咬着嘴不吭声。   成遂撇了眼车的距离,阴冷的开口:“是要我划开大动脉,还是老子直接把你喉咙刺穿,不管哪一个,隔这么远的距离,还没到医院你他妈就凉透了。”   威胁的把钢笔往里按,再往深处走一毫米,血就能贴着钢笔喷。射。   冷汗直流,最终何锡渊败下阵,挥手让人退开。   成遂视线没转,边退边说:“钥匙在口袋,时栎,你先去开车。”   路时栎拿着钥匙跑到车边,钻进驾驶座,怎么拧都没动静,看了眼仪表盘,下车一看,这才发现四个轮胎全都被扎破了。   抬头说:“成遂,轮胎破了,开不了。”   成遂没有意外,看来他早就想到了,观察了下四周,除了左侧茂密的树林,其他地方没有任何遮挡物。   路时栎暗自焦急,突然,看到何锡渊把手往口袋里掏,想也没想喊了声:“小心!”   伴随着话落音,成遂闷哼着弯了下腰,先前中枪的部位停了把小刀,幸好反应很快,没有插进去,但伤口撕的更开了。   鲜血很快流了出来,拿钢笔的手没松,成遂舔了下嘴里的血腥味,夺过何锡渊手上的匕首,往对方的大腿上一插,撕心裂肺的叫喊在空中盘旋。   路时栎跟了上来,看到成遂腰间的血,脸色煞白。   成遂忙把身子往何锡渊身后挡了挡,“没事,一点擦伤,现在没有车,我们得先离开这里,时栎,你能不能走,我...现在不方便抱你。”   有什么不能走的,他什么事都没有。   路时栎暗自捏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的走到两人跟前,当着成遂的面,一把抽出何锡渊大腿上的匕首,沉默的转到身后。   “你...你们先走,我跟在后面。”   声音很明显的不稳,成遂都能看到他的肩膀在颤,甚至都能感觉到路时栎的害怕。   但他什么都没说,深深看了眼路时栎的后背,脸上闪过一丝柔情,低声道:“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发抖的手霎时一僵,在成遂看不到的地方,路时栎的表情简直比哭都难看。   成遂压着何锡渊,路时栎拿着匕首跟在后面,警惕身后的人。   有何锡渊在,他的手下多少顾及自家老板的生命安全,没有跟的很紧,几人钻进林子里,借着茂密的树丛藏匿踪迹。   三人身形狼狈,尤其是成遂,身上就没一处是好的,相比之下,路时栎的状态实在是好太多了。   进了树林周围全都暗了下来,只有月光穿过树叶间隙的零星光点,洒在几人头上。   突然,走在前面的成遂踉跄的晃了晃身子,撑着树杆弯了下腰,粗声吐气的声音在安静的林中很明显。   路时栎忙快步上前,刚要碰到alpha的后背,手僵在几厘米外,神经般地抽动手指,下一秒就收了回来。   冰冷的刀柄被他手心的汗沁的很滑,用力握紧,很不自在的问:“你...怎么了?”   成遂背对着他,头也不回的说:“没事,踩到树枝了。”   路时栎没有再问,看样子是相信了。   成遂掐着人继续往前走,步伐凌乱,拿钢笔的手有点不稳,细看能看到在发抖。   他看不见了,彻底看不见了。   眼前一片黑暗,嘴里的血腥味很浓,后颈涨得要爆炸,连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压得神经痛的要命。   是抽取信息素的后遗症。   什么时候不发作偏偏是这个时候!   成遂一点都不害怕,就算真的失明,他也不太在乎,最怕的就是他还没有把路时栎带出去,以他现在的状态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摸了摸领带上的暗扣,在上面点了两下,发送位置后,成遂咬着牙寻了个隐秘的位置,把何锡渊嘴堵住,拿钢笔插在他的大腿里,冷着脸搅了几下,冷静的看着对方疼到扭曲的脸,低声威胁着:“别耍花招!”   说完侧着身子喘气,等气顺了,寻着路时栎身上的气味,扭头道:“时栎,别担心,小唐马上就带人过来,先坐一会。”   成遂整个人埋在阴影里,路时栎感觉他很不对劲,时间很紧迫,后面还有人在搜寻,按照成遂的性格,不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来。   是不是刚才的混战,伤到哪了。   知道自己不该多事,可成遂受伤...多少跟他有点关系。   路时栎还在思考,成遂猛地佝偻着腰,压抑的咳嗽声从嗓子眼里涌出,咳了几声,徒然半跪在地,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见状,路时栎没有犹豫,冲到他身边,“成遂,你怎么了。”   成遂摇摇头,擦掉嘴边的血,不动声色的挡住脚下的血迹,“没事,你怎么过来了,快过去。”   没听到路时栎的回答,成遂顿了几秒,正要开口,突然,感受一股气息靠近眼睛,这才发现脸上的墨镜不见了。   连忙垂下头挡住眼睛,还是晚了,路时栎已经看见了。   他颤抖的开口:“你...你的...眼睛。”   成遂还想掩饰的转头,路时栎不给他机会,抓着他的下巴把头转过后,凑近看,才发现成遂的眼睛比他刚看见的还要严重。   眼睛没有半点焦距,猩红的眼眸在星点月光下看起来格外可怖,除了红眸,瞳孔也是红的,周围的血丝布满眼周,一度连到太阳穴附近。   抖着手在成遂眼前挥手,看到他没有半点反应,路时栎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成遂不是不走,而是他看不见了。   知道路时栎看见了,成遂瞬间有点慌,张张嘴想要说,路时栎打断道:“是刚才...是不是何锡渊打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成遂表情有一刹那僵硬,接着肩膀一松,“我不想你担心,没关系的,应该是——”   “什么叫不想我担心,你都看不见了!”   他的语气很慌,成遂听出来了,心中燃起巨大的喜色,抓住他的肩膀,结巴的问:“时栎,你,你在担心我?”   路时栎顿住,抿着嘴往后退开,僵硬地别开脸:“不是,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自己那么愧疚,毕竟你是因为我受伤的。”   成遂停住上前的步伐,胸口仿佛被人拿刀在里面生剐般的疼。   艰涩道:“是,是啊,你不用愧疚的,这些都是我欠你的,我心肝情愿。”   这话什么意思两人都懂,路时栎没说话,紧绷的脖子透露出主人的心境并没有他表面那么平静。   成遂苦笑的靠在树干上,想到跨年夜那晚,凌乱的别馆和满是血迹的雪地,路时栎站在桥上摇摇欲坠的身体,悔恨和懊悔像海浪似得把他卷进深海,缺氧般的窒息压的他浑身无力。   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我知道现在再怎么道歉也于事无补,但是时栎,我求你了,求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以前…我真的是瞎了眼的混蛋,分不清对你感情,把你对我的好当作理所应当……你就给我一次机会行么,让我好好补偿你成么,你身体又不好,一个在外面我真的很担心。”   路时栎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   他能说什么,让他忘记成遂对他做的那些事,忘记自己曾经有多下贱,他一点都做不到,只要看见成遂,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股脑塞进脑子里,撞的他好痛。   就算以前再怎么喜欢,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怎么可能继续回头。   身后又传来咳嗽声,一声声破败沙哑的声线,听的路时栎很难受,想到成遂刚才为了救他,竟然会真的下跪,任由其他人打踹,心脏猛地抽了抽。   成遂低头咳了几声,让他朝思暮想的omega一点也没有回头,悲哀地垂下手指,胸口又涌上口气,下一秒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接着身子一软,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路时栎倏地转身,看到成遂下巴全是血,地上也是,吓得脸色煞白。   眼看成遂整个人快倒在地上,路时栎不管不顾地搀住人:“成遂!”   这会成遂半点力量都使不上了,除了手臂还能动,整个上半身瘫在路时栎身上。   他搀扶着成遂的腰,摸到一手鲜血,这才想起前段时间成遂中枪的事。   湿润粘稠的液体一直在往外流,烧着他的指尖发麻,耳边是成遂的呼吸声,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眼眶发热,路时栎咬着牙问:“成遂,你怎么了,为什么站不起来,你哪里不舒服,你快起来。”   成遂像是察觉到他的无措,吃力的抬手,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刚张开嘴,嘴里又溢出鲜血,留在路时栎并不算干净的浅色T恤上,还有脖子上,血迹斑斑的吓人。   成遂一直在吐血,路时栎手无足措的抱着人:“成遂,成遂。”   随着路时栎焦急的呼喊声,何锡渊的手下也搜了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路时栎不敢再呼叫,抱着人僵在原地。   不止他,何锡渊也听到了,呜呜着要发出动静,成遂不知道从哪里使出劲,寻着他的位置,猛地拔出对方腿上的钢笔,抵住他的喉咙小声的威胁道:“闭嘴!”   接着费力的张口:“时栎,你快走,别管我,快点!”   路时栎不肯,不顾成遂拒绝,把他藏在粗壮的树干后面,用杂草盖住,又走到何锡渊身边确保人没有松,一切做完就要走。   成遂听到他的动静,知道他要干什么,低声吼道:“路时栎,你给我过来!”   路时栎没有理他,埋头就想往林子里钻,成遂强撑着树强行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看不见,但非常精准的寻到路时栎的方向,把人压在身下,恶声恶气道:“你别他妈的找死,给我乖乖待着。”   他不肯,倔犟的想把人引开。   成遂现在没什么力气,眼睛又看不见,看他实在不听话,吼道:“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在这里等着也是死。”   成遂真的要被他气死了,恨不得把人敲醒,就他这个小身板,怎么跑的过那些专业打手。   哄道:“时栎,你听话好不好。”   路时栎还是坚持要走,一直挣扎的扭动身体,突然,动作一停,成遂还以为他终于肯听话了,下一秒肩膀一阵剧痛,有人从后面通了他一下。   闷哼的倒在地上。   何锡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拿着地上的钢笔,阴狠地一下下插在成遂的后背上,专门往同一个部位扎。   后背阵阵刺痛,成遂看不见,但他知道是何锡渊,想也没想的把路时栎抱进怀里,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人,   一声不坑死死抱着路时栎,把人藏在怀里,不让何锡渊伤到他半寸。   何锡渊本就精神不大正常,这下使足了劲要把成遂弄死,还有他怀里的那个路时栎,两个人都该死!   愤恨的下手,根本没个轻重的想置他们于死地,可除了成遂受了点伤,被他护在怀里的路时栎分毫未伤。   何锡渊像个疯子一样往成遂身上捅,成遂却像感觉不到疼痛,抱着他,贴着他耳朵安抚道:“不要怕,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抛弃你了……我会保护你的。”   路时栎心脏猛的抽动。   这话像块铁石一样砸在身上,把他封起来的内心,砸出一道道裂痕,从最中间往外扩散,像蜘蛛网般把他卡在上面,吊的他喘不上气。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   就当他呆愣的这一秒,何锡渊捅红了眼,疯了似得捡起石头,眼看就要砸在成遂后脑勺上。   路时栎连忙把人往后拖,可成遂185+的身高压在他身上,使劲用力也就只挪了几米远。   人很快跟了上来,恼怒路时栎的多事,对准他露在外面的脚上一踩,脚踝立刻传来钻心的痛。   听到他呼痛的声音,成遂愤怒的回头,吃力的往后回攻。   因为后遗症发作,此时的成遂根本不是何锡渊的对手,几次下来全是落在下风。   这样下去不行。   他拖着身子,用尽所有力量把人压在地上,夺过对方手上的钢笔,一拳揍的何锡渊懵了几秒。   对方很快回过神,咬着牙把人反压在地,摸到手上的石头,砰砰往成遂头上砸了两下。   砸的他大脑鸣响,成遂咬着牙往上一揍,身上人的动作徒然一停,接着重重的摔在他身上,抽搐了几下,没了声音。   成遂还没喘过气,就听见路时栎慌张的颤抖着说:“我…我杀人了,杀人了……”    第100章 把人还给我!   路时栎站在树下,双手握着匕首,上面的鲜血淬着冷意。   呆滞着站在原地,看着何锡渊的‘尸体’,徒然松开手跪在地上,湿润的泥土透过裤子,沁得他膝盖好冷。一直喃喃道:“怎么办…我...杀人了.......杀人了,他他死了。”   何锡渊一动不动的身子彻底吓坏了路时栎,后背上的血洞一刻不停的提醒他,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   他竟然杀人了,把何锡渊杀死了。   成遂什么都看不见,路时栎惊慌失措的声音,里面的无助和害怕,听的他胸口好疼。   咬着牙把何锡渊推开,忍着疼痛挪到树边,抬手想安慰路时栎,手刚碰上他,路时栎用力把他拍开,脚步凌乱的往后退。   “你别过来!”路时栎厉色阻止成遂接近他,失手伤人的举动,让本就胆小的omega口不择言道:“我杀人了,你...你别靠近我......我会,我会——”   路时栎还拿着匕首,成遂恼怒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担心他伤到自己,双手立在胸前,和声细语的安抚道:“时栎,你听我说,你是为了帮我,你没有错,你听话,先把刀给我好不好,等会伤到自己了。”   路时栎什么都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何锡渊倒在地上,鲜血直流的场景,他的身上甚至还有何锡渊的血,脸上也有,粘在皮肤上很恶心。   胃部痉挛,搅得他呼吸一滞,握着匕首弯下腰,干呕了许久,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听到路时栎呕吐的声音,成遂捏紧拳头,在胸口又一次涌出血时,把铁锈味的鲜血吞了下去,摸索着路时栎的方向前进,好几次摔在地上,强撑着又爬了起来。   “时栎,你刚才是正当防卫,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乖,你先深呼吸慢慢吐气,对,就这样,慢慢呼吸。”   在成遂的安抚下,路时栎的呼吸逐渐平复,可心跳依旧跳的很快。   他紧紧抿着嘴,飞速看了眼地上的‘尸体’,脸色煞白的垂下头,看到手上的凶器,倏地扔在地上,往后快步走了几步,被树枝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成遂忙往声音的方向走,摸到路时栎冰冷的手指,顾不得他会不会生气,捧着他的脸,压低声音道:“路时栎,你给我振作起来,认真听我说!何锡渊挨的那一刀是他罪该万死,他贩毒,像他这种人死不足惜,更何况他还没有死,他还有呼吸,听着,你别怕,我带你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有呼吸。”   从手指上传来的颤抖,无一不说明,他的omega现在有多害怕。   路时栎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抖,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   把手放在衣服上使劲的擦,刺目的鲜血变淡了许多,可路时栎的惧怕还是没少半分,最后,他抬手用力咬着手臂。   成遂没有呵斥他,顿了一秒,把路时栎的手扯了下来,卡着他的下颌,把自己的手背塞了进去。   成遂他浑身上下都很痛,尤其是腺体和后背,简直是有人拿着刀在上面剐,再怎么痛,都比不上心脏的疼。   剧痛从手背处传来,牙齿深深陷到肉里,隐约都很看到血从齿痕里流出来,成遂一动不动,任由路时栎把手背咬的鲜血淋漓,一只手扣在omega的后背上,低着头,轻声说:“乖,不要怕,你没有杀人......”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路时栎恢复冷静地松开成遂的手时,alpha整个手都麻了。   成遂没有吭声,把手藏在身后,问道:“好点了么?”   路时栎点了点头,想起成遂现在看不见,垂下眼皮轻声道:“好了。”   语气还有点微颤,但没了之前的慌张。   冷静下来,路时栎才发现自己还被成遂抱在怀里,往后退开,低声说:“谢谢你。”   怀里瞬间一轻,成遂苦笑着摇摇头:“没关系。”   w市是著名的旅游城市,空气污染指数很低,在郊外甚至能看到很多星星。   树影斑驳,月影婆娑,夜景很美,可看到此景的几人却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   何锡渊还躺在树下一动不动,路时栎鼓起勇气往前走,快到‘尸体’边上时,又停住了脚。   成遂立马跟在后面,紧紧拽着他的手:“别怕。”   路时栎没有理,犹豫走上前,踌躇良久,把手伸到他的鼻子下,探出‘尸体’还有呼吸,猛地吐出憋在胸口的气,大口大口喘气。   一直跟在后面的成遂,听到动静,紧捏着的拳头豁然展开,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看来先前安抚路时栎的话是对的,何锡渊真的没有死。   正当两人都松口气时,漆黑的林子传来搜索的声音,听声音不太像之前那伙人。   可也不太像小唐。   成遂蹙着眉,把路时栎捞进怀里,动作敏捷地转到树后躲了起来,刚藏起来,他们刚呆的地方就停了几人。   是几个alpha。   跟何锡渊的手下不同,脚步很轻,从他们的动静来看,全都带了家伙。   成遂看不见,路时栎却看得一清二楚,来人手上全都拿着枪,为首的alpha的手背上甚至还有血迹,还没有干,一滴滴往下滴血,掉在地上,混进湿润的泥土中。   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成遂抱着人一动都不敢动,咬着牙,正要张口,对方率先说了:“学长,这么久没见,怎么才见面你就躲起来了。”   阴郁的声音有种莫名的耳熟感,但成遂实在想不起对方是说,沉吟片刻,不动声色的说:“你是谁。”   对方轻轻笑了笑,往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成学长,你不会连我都忘了吧,当年我可是跟在你后面转悠了好几年,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   “我是段睿坤啊,学长,小坤。”   听到小坤二字,成遂想起来了,以前总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alpha,段家的老么,只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知道是谁后,成遂并没有放松警惕,“小坤,好久不见。”   段睿坤又笑了笑,“成学长想起我来了啊,真开心,不过学长,我们这么久没见,为什么你要把我的omega偷偷藏了起来,作为学长,你这样欺负我,是不是不太好。”   口气阴阳怪气,成遂听的很难受,总感觉对方的语气很奇怪。   “omega?小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见过你的omega。”   听到这句,突然,段睿坤有些生气,跺了跺脚,提高声音说:“怎么没有,沈筠学长明明被你带走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   “你偷了我的omega!把我的沈筠还给我!你这个小偷!”    第101章 段睿坤   沈筠是他的omega?   不止路时栎,就连成遂也没想到对方说的omega就是沈筠。   信息量太大,两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段睿坤咒骂了几句,怒气冲冲地走到他们面前,倏地把成遂踹倒,愤恨地在他身上踩了几脚,边踩边骂道:“都是你,我们明明过的好好的,要不是你横插一杠,我和学长怎么会分开!你把学长藏哪里去了,把人还给我!”   成遂眼睛看不见,身上全是伤口,之前跟何锡渊的博弈,早就耗尽了力气,单手撑在地上低声咳嗽,嘴边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很快把泥土都染成了红色,远远看过去格外可怖。   单手挡住段睿坤后面的攻击,滚了一圈半跪在地。   成遂擦了擦嘴,沉声说:“原来那个人是你。”   听到这话,段睿坤动作一滞,步履凌乱的冲到他面前,提高声音道:“学长跟你说的?他醒了是不是,他是不是醒了!”   见他不说话,段睿坤换了种语气,哀求道:“成学长,求求你了,告诉我学长在哪里好不好,我好想他,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逼他的,我错了,你让我见见他好不好。”   很明显段睿坤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   成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撑着树干站起身,“段睿坤,当年沈筠眼瞎了才会把你当弟弟一样宠,你囚禁他这么多年,用人威胁他折磨他,你——你他妈就是条疯狗。”   段睿坤:“不是,我爱他,怎么可能会伤害他,都是因为你!”   “别自欺欺人了,从你和路君晨设计他开始,你就没资格说这些!”   “我不能,那你就能?!口口声声说喜欢学长,结果转头就跟别人结婚。”   “我那是——”   说到这成遂硬生生压住后面的话,不安的往路时栎的方向偏头。   段睿坤看见了,收敛脸上的神色,怒气全都消散开,玩味地绕到路时栎身边上下打量着,看了好半天才开口说:“你就是路时栎吧,原来筠筠的腺体是给了你啊。”   动作迅速的把路时栎压在地上,撩开他的头发,瞪着后颈上的疤痕看了几秒。   突然,咬牙掐住他的脖子:“学长的腺体去哪里了!你把它弄哪里去了,你这么不珍惜学长给你的东西,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同意学长给你移植腺体,要不是你,学长也不会跳楼——”   路时栎被他掐的面目涨红,半句话都说不出。   “段睿坤!你他妈放屁!沈筠为什么跳楼你自己还不清楚!”听到声音,成遂吼着就要冲过去,被其他人团团压住。   段睿坤就这么盯着路时栎的侧脸,突然松开手,痴迷地摸着他的脸,恍惚的喃喃道:“学长......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学长,你不知道你睡着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错了,我答应你,我放你回去找弟弟好不好。”   呼吸到空气,路时栎佝偻着腰咳了几声。   咳嗽声让段睿坤回过神,沈筠的样子散去,眼前又变成路时栎的模样,英俊的脸瞬间阴沉下来,生气地重掐住他的脸,怒道:“都是你,要不是你学长就不会对我生气——”   “段睿坤!”成遂高声打断道:“你不是想知道沈筠在哪里?你把他放开,我告诉你。”   闻言,段睿坤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像是才听到什么意思,听话的把手收到后面,还屈身把路时栎拉起来,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话。   “不可以...学长说不可以伤害小...蘅...学长知道会生气,生气了就...不会理我了……”   趁段睿坤愣神,成遂不动声色的让路时栎到身边来,等人走到身边,一把将他往身后拉,绷着下巴往后挪。   段睿坤没有察觉他的动作,一个劲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   什么他知道错了,不该伤害沈蘅,一会脸上又满是怒气,说要不是学长不乖,他也不会让人惩罚学长,后又说成遂该死,什么活该,要让人整死他之类的话,最后弯下腰,喃喃念着沈筠的名字。   从段睿坤的只言两语中,路时栎半知半解的听着,听到最后,他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耳朵一热,成遂把他的耳朵挡住。   带着他撤离到何锡渊‘尸体’的左边,耳尖的听到身后树丛的细琐声,不露声色的继续往后面撤。   等声音越来越大,把路时栎往后一推,小唐带着人正好出现,把路时栎接住。   看到老板狼狈的模样,小唐几人急红了眼,立即准备上前跟段睿坤对打。   成遂把将人挡住,想到沈筠跟他说的,捏紧拳头。   “走。”   他们的离去对段睿坤没有半点影响,他依旧站在原地,嘴里一直喃喃自语,脸上一会满是喜色,下一秒瞬间布满愤怒,整个人奇怪的很。   立在他身边的手下也见怪不怪,只是在成遂他们走远时,低声说:“少爷,他们走了。”   他这才回过神,迷茫的神色一停,阴鸷的眼眸闪过一丝厉色。   “少爷,何家这个怎么办?”   段睿坤不屑的瞟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何锡渊,努努嘴:“没用的东西就扔了。”   “是,”手下让人把人抬走,上前走了几步递上手机道:“路先生的电话。”   屏幕上闪着路君晨三个大字,段睿坤看到就烦,要不是路君晨,他的学长也不会被何锡渊当作筹码跟成遂交易。   想到这里,段睿坤脸色瞬间又不好了,抓起手机摔在地上,屏幕闪了几下电话断了,露出手机上的合照。   要是路时栎看见了,就会发现正是成遂办公室桌上的照片,不同的是成遂和赵崎被裁了,待在沈筠身边的,就是眼前发疯的alpha。   屏幕上的沈筠脸上多了条裂痕,段睿坤神经似得捡起手机,珍视的擦了擦,最后在上面亲了一口。   “学长,你等等我,我马上就找到你了……”   等他找到人,绝对不会让沈筠再离开他一步。   —   成遂被人架着回到车上,无力的躺在座椅上喘气,在车内灯的照射下,alpha满身的狼狈全数露了出来。   路时栎站在车门外没上车,成遂以为他不想跟自己一起坐,把身体往窗户边上移,“时栎,你先上来,我们先离开这里。”   没人说话,成遂偏了下头,正要张口,身边的座位往下陷,路时栎坐了上来。   车子平稳而又迅速的启动,司机目不斜视地开着车,后座两人谁也没有开口,短暂的平和在车厢内流动。   成遂身上一直在流血,淌在皮质坐垫上落下一圈深色痕迹。   小唐从后视镜看见了,担忧道:“成总,您...您身上一直在流血,我们先去医院吧。”   成遂摇摇头,后颈连着后背的钝痛刺激他的大脑都是痛的,没什么力气说话,气丝虚弱道:“去找赵崎。”   “可是您——”   “闭嘴!”成遂哪里都是痛的,可现下最重要的是把路时栎送到安全的地方。   何锡渊背后的人出现了,所有不明的地方全都明了了。   原来沈筠的失踪是段睿坤在后面搞鬼。   以刚才段睿坤的疯狂劲,他不会善罢甘休,很有可能把所有的手段全都报复在他们身上。   成遂自己倒觉得无所谓,危险的是路时栎,必须保证他的安全,不能让人出事。   段家没何家那么好对付,早年黑道出家,洗了几十年,早就把那点儿污点洗没了,但整个A市上层全都清楚,段家根本和表面上不同,背后那些个黑事,处理得很干净,不让人找到半点把柄。   而段睿坤作为段家唯一的alpha,前些年被藏得严严实实,成遂认识他的时候,还不知道他就是段家人,从烟南毕业后两人就没了联系,再次见面就是段家举办宴会的时候,那时候才知道跟在屁股后面转悠的学弟,背后来头这么大。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筠的事,背后的那个人会是段睿坤。   用沈筠最在乎的弟弟威胁他,谁知道在换完腺体后,沈筠选择了跳楼自杀,结果没死成,被段睿坤困在身边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沈筠醒来的时候,成遂早就从对方口中知道了,唯一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现在看来,是段睿坤后背的势力太强了。   难怪沈筠死活不告诉自己,那个人到底是谁。   勉强地撑起上身,成遂小心翼翼的开口:“时栎,你先跟我回A市好不好,你现在一个人呆在这里不安全,段家很不好惹,等我处理完段睿坤,你再回来好么?”   路时栎的脖子刚被掐的淤青,想了半瞬,抿了抿嘴,最终还是把疑惑问了出来:“段睿坤是谁,为什么他要说沈筠是他的omega,当年我换腺体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成遂顿住,转移话题道:“我们等会再说好么,全叔在赵崎哪等着我们,回到A市我会把所有的事全都告诉你行么。”   路时栎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几个小时的遭遇,磨灭了身体里最后那点机能,回到安全地带,各处的疲倦全都涌了出来。   虽然身体很累,可路时栎更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段睿坤的眼神让他很奇怪,明明自己不认识他,对方却像对他很熟,看他的视线除了仇恨,还有点羡慕和...后怕。   为什么要羡慕他?   成遂没听到他说话,十分不安的想去碰路时栎,后颈突然神经抽动的剧痛,下一秒,嘴里呕出一口污血喷在路时栎裤子上,接着身体一软倒在座位上。   “成总!”小唐急得解开安全带往后探。   中间隔了段距离,成遂又高大,他看了半天都看不清楚成遂此时的状况,看了眼路时栎,对方的表情掩盖在阴影下,他看不清,本能的想应该是跟之前一样的冷漠。   老板都这样了,为什么他还能做到这样的无动于衷。   小唐也顾不上成总醒来会不会怪自己,半生气道:“路先生,成总都这样了,就算你之前再怎么怨恨他,有关人命,你能不能搭把手把人扶起来。”   说完这话,车子一阵颠簸,成遂的身体跟着往前坠,卡在座位间隙中,小唐摸到老板,半跪着把人拉起来放在后座,弯着腰用安全带把人固定住。   收回手重新坐到副驾驶,余光扫见路时栎还一动不动,忍不住又说:“路先生你真的太狠心了,你都不知道成总为了你做了什么。”   后面还要说什么,被手机铃声打断,压低声音对着话筒汇报成遂的状况,说到受伤的状况,电话对面发出一声巨响,很明显在发脾气。   小唐又看了眼路时栎,看他还没有反应,半带气恼的捏紧手,对着电话说:“成总现在昏过去了,身上全是伤,后背被扎了好多个伤口,上次的枪伤应该也裂了,流了好多血,刚才见面的时候,成总的眼睛好像也看不见了——”   小唐最后又说了什么,路时栎没听进去,右手还维持着刚才护着成遂头的姿势,留在上面的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土壤的湿气跟腥味混在一起,闻起来特别难闻。    第102章 你好,我是沈筠   热风暖阳,立秋已经过了有半个多月了,天气仍旧很炎热,阳光透过T恤晒在皮肤上很烫。   这种天气就算在室外待上几分钟,都能流很多汗。   庭院里,佣人们顶着大太阳在庭院里整理,几番来回折腾,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做到最后还剩下最里面的花圃,拎着工具站在阴影里休息,闲暇期,嘴碎的聊起前段时间回来的omega。   “路先生今天还是没有去医院,听说成夫人派人来请了几次,他都不去,就连问也不问,哎,你说他们以前的关系是有多不好,少爷都那个样子了,路先生怎么一定反应都没有。”   “不知道啊,估计小叶知道,整个公馆只有他是老人,你想知道直接去问他啊。”   稍高的beta连连摇头,“别别别,我可不敢问他,”等了一秒,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倒是听说,少爷以前对路先生很不好,以前还动过手,好几次把路先生送进医院,还差点死了。”   “什么?!”   “你小点声!要是被听到了我就完了!”说完又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跟人说起听来的‘往事’。   路时栎坐在沙发上,左边是敞开的窗户,两人的对话清楚的随着风灌进室内。   小叶端着茶杯走进,轻声说:“路先生,您今天看了一下午的书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看久了对眼睛不好。”   路时栎‘嗯’地合上书,抿了口茶水重新放在桌上。   窗外两人窸窣的说话声还没有断,隐约能听到‘少爷’和路先生的称呼。   小叶眉头一皱,踱步走到窗边,狠狠瞪了眼嘴碎的佣人,把窗户用力关上,略有些不安的看路时栎的神色。   路时栎垂着眼皮,脸上没有半点情绪,看的小叶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不安的搓了下手说:“路先生,你别听其他人胡说……”   说这话的时候小叶有些心虚,到底有没有胡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路时栎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有在意,继续低头看书,可上面的字他是一点都没有看进去。   自从上次绑架事件过后,他被强制带回A市有一段时间了。   时隔一年,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原本以为又要承受周围人的白眼,没想到除了成夫人隔三差五的责骂和刁难,其他的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公馆的佣人除了小叶全都换了,说话没有阴阳怪调,更没有鄙夷,所有人都很尊重他。   可路时栎还是很不自在。   小叶一直在看他的脸色,想了想,还是张口道:“路先生,您不在家的这些日子,花圃都是少爷打理的,当年你种下的雏菊,也是少爷养的,我们连碰都不让碰,还有楼上的画室,也是他每天去整理,对了,还有——”   “小叶,”路时栎轻声打断道,端起茶杯一口喝光,“麻烦你再帮我倒杯茶。”   小叶顿了顿,知道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临走前,忍不住开口说:“路先生,少爷一直都在等你回来,他真的很想你。”   过了好几秒,没有等来回答,小叶失望的拿着杯子走远。   等他的身影消失,路时栎挺直的后背豁然一松,良久,走到窗边,隔着玻璃看着被照料的很好的花圃,一看就知道被人精心呵护过。   路时栎看了很久,嘴边勾出一丝嘲意,转身靠在墙上,低声说了句:“有什么用,养的再好看,也都是看主人的心情来养的。”   余光扫见有人进来,路时栎赶紧回到沙发上抱起书。   小叶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赵崎,看到他,路时栎拿着书的手指猛地收紧。   赵崎瞟见了,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成遂今天醒了,清醒过来就闹着要见你。”   路时栎呐呐的‘嗯’了声,等了半响说:“他怎么样了?”   “状态很不好,眼睛还是没有恢复,何锡渊那小子下手太狠,成遂能醒来还真是谢天谢地了。”   听到这句,路时栎垂着头嗯了声,接着就没有再说话。   赵崎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说:“时栎,你难道真的不关心成遂到底怎么样了,他这次可差点就没命了,不是,我不是怪你,就是,唉,我知道成遂以前挺不是人的,要是我早就揍他的,你这样也没错,就是...在这个时候,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别的我不多说,你就看他一样,让他别发疯了,再来一次,我真怕他下一次就真的醒不来了。”   路时栎没有动,赵崎根本弄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这两人搞得他卡在中间很矛盾,一方面是知道路时栎没错,再一方面,成遂这段时间的萎靡,看的他真的很难受。   赵崎:“不管你什么想法,现在跟我去趟医院。”   路时栎避开他的手,“我不想去。”   倔犟的摇摇头,他拒绝的很彻底,一点余地都不留。   看的赵崎一阵窝火,提高声音道:“路时栎!就算你有什么气,能不能等他好了再说,看在他为了你连命都丢了,就去一次成么。”   路时栎咬了下嘴,抬头说:“我从来都没有要求成遂为了我付出性命,我很感谢他,但是,你们,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了。”   所有人都会在他面前强调成遂为了他都做了些什么,一遍遍重复,生怕错落一点。   越是这样,路时栎就越接受不了,仿佛一道枷锁把他困在中间,让他想要离开的心情更加迫切。   赵崎也忍不住了,怒道:“你这是说什么话!成遂这段时间做的事,你难道都看不见?”   路时栎不想继续听下去,转身走到书架前,用力捏了捏木架,下定决定道:“他只是第一次遇到我这么不听话的人,时间久了,自然会淡了兴致。”   在他看来,全都是成遂的自尊心作祟,高高在上的成少爷,第一次遇到反驳他的人,怎么可能不激起胜负欲,就和最开始的打赌一样,好胜心大过于一切。   赵崎呆了,急忙说:“你怎么能这么想?成遂要真是一时兴起,怎么可能同意抽——”   猛的收住,赵崎咒骂了句脏话,压下烦躁感道:“要真是因为这样,他会为了你被何锡渊弄得个半死?”   路时栎哑然,等了好久,结巴道:“所以,我才很感谢他。”   赵崎简直要被路时栎气死了,怒气冲冲地把人拽过身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赵崎败下阵来,好声好气道:“好,不说别的,你就当做普通朋友去看他一下,成遂为了要见你把医院都闹翻了,你就给个面子,去一趟成么?”   想到成遂要死要活的抹黑从床上往下爬,赵崎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气堵在嗓子眼里。   气恼成遂活该,又觉得这样的路时栎太过绝情,说来说去,两个人互相折磨,不光他们本人,就连他都要被两人给搞死。   在路时栎同意去医院时,松了一口气,一刻不停的拉着人来到医院。   还没进门,远远在长廊遇到个意想不到的人。   赵崎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路时栎推走,动作晚了一步,还是被那个人看见了。   “请问你是不是路时栎?”   路时栎呆愣着看着对面轮椅上的omega,深色瞳孔浅色的卷发,对方脸上笑意盈盈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全是柔和。   这是个很温柔的omega,在对方的注视下,路时栎感到一种亲切感,却被对方接下来的话,冻的浑身僵硬。   omega推动轮椅停到他面前,定了定看了他几秒,说:“你好…我是沈筠。”   --------------------   写的快今天应该还有一章!    第103章 不能手术   轮椅碾过冰冷的大理石瓷砖,细细的齿轮声被长廊扩大了几倍,搅得路时栎心神不宁。   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气味,闻起来并不好闻,刺鼻的异味使得他大脑很混乱。   路时栎推着轮椅,扶手上的皮质护套被他握得发热,手心也出汗了,两者贴在一起,湿润的触感弄得他很焦躁。   推着轮椅停在医院的花园里,路时栎安静得站在沈筠身后,盯着对方的后背看了几眼,不安的垂下眼皮。   他就是沈筠,他们终于见面了......   这个人,曾经被自己盗用腺体,阴错阳差的被他抢夺爱人,害得对方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度日。   想到这里,路时栎羞愧的咬着下唇,低声说:“对不起......”   听到道歉的沈筠很诧异,转动轮椅跟他面对面,看到路时栎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愣了一秒,扑哧一声笑了。   笑得路时栎很奇怪,掀起眼皮,对上沈筠含笑的眼眸,直接呆了。   他以为会在对方脸上看到愤怒,或者是责怪,然而全都没有,沈筠的脸上全都是柔和,甚至看向他的时候还有一点宽慰。   路时栎曾经想过很多次两人见面的情形,沈筠看到他会是什么状态,朝他怒骂还,是充满恨意的控诉他这个偷盗者,什么情形都设想过,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沈筠笑完后,脸上划过一丝柔情,对他说:“我可以叫你栎栎么?”   路时栎还来不及开口,沈筠探身握住他的手,细细打量着,最后略带激动的想要起身,挣扎了几下,无奈的坐回轮椅。   沈筠单手抓着扶手,朝他挥手道:“栎栎,你过来一下。”   路时栎听话的走了过去,沈筠昂着头望向他,又说:“你蹲低点,让我看看。”   他又蹲了下来,这下变成沈筠从上俯视着他。   沈筠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不顾路时栎僵硬的状态,从额头摸到头顶,最后停在他的耳畔,用大拇指按住他的脸颊。   他手指特别热,贴在皮肤上有点灼烫。   沈筠在他脸上搓了搓,下一秒弯腰把他抱紧,闭着眼把脸埋在路时栎脖子里。   沈筠的动作其实有点过了,路时栎对于陌生人从来都有种抗拒感,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沈筠的动作下,他并没有过多的反感,甚至还觉得有些莫名的亲切,仿佛两人很早之间就该是这样的。   两人凑得很近了,在沈筠摸到他后颈的伤疤时,路时栎骤然回过神,无错的把人推开,结巴道:“对不起,我,我把你的腺体弄坏...坏了,对不起,我那个时候太...痛了......不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筠看到他这个样子,深深叹了口气,想到成遂跟他说的,心下一阵复杂。   坚定的抓着他肩膀,“栎栎,你不用跟我道歉,永远都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可是我——”   “没有可是,”沈筠摇头打断道,“当年的事你不清楚,腺体是我主动给你的,你没必要跟我道歉,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路时栎听不太进,只觉得自己把别人的东西弄坏了,还有成遂,对,还有沈筠的alpha,也被他抢了。   这下更难受了,想到沈筠变成这样,跟他也脱不了干系,路时栎直接陷入更深的名为自责漩涡里。   低声说:“还有成遂,我真的没有设计跟他结婚,我什么都没有干。”   沈筠胸口刺痛,抱着他说:“栎栎,不要再说了,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全都是路君晨和段睿...坤使的手段,反倒是你......”   因为他的原因,承受了那么多委屈和痛苦,那个时候路时栎该有多难过。   沈筠醒来的时候,成遂全都跟他说了,知晓真相的时候,他恨不得把成遂暴揍一顿,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弟弟,被成遂这么对待,气的他拿起床头灯,狠狠砸在成遂身上。   成遂没有躲,站在原地任由他泄愤,沈筠也不客气,碰到什么东西就仍到成遂身上,他的脾气可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和,当年跟alpha打架,能揍的对方跪下地上喊他爸爸才肯罢休。   他气冲冲从病床上下来,嚷嚷着要去找弟弟,成遂一把拦住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恳求他,不要告诉路时栎两人的关系。   当时他不接受,认为成遂在逃避责任,就在他执意要走时,成遂倏地在他面前跪下。   成遂:“沈筠,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混账事,你怎么打我骂我都不会还手,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告诉时栎你是他的亲哥哥,我怕他知道后会崩溃的,这事对你不公平,但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他,求你了……”   如果知道害得自己的亲哥哥成了这副样子,路时栎绝对会受不了,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任何打击。   所以,成遂宁愿把真相埋进土里,也不要硬生生展露给路时栎看。   沈筠清楚地记得成遂当时的表情。   高傲的alpha执拗的跪在地上求他,一遍遍向自己道歉,诉说自己有多么混帐,伤害了他们兄弟二人,害得路时栎三番两次进急救室,无论他以后怎么恨他,成遂只求一件事,不要伤害路时栎。   当时沈筠也自顾不暇,本以为终于逃脱段睿坤的纠缠,谁知道对方依旧不依不饶,消停了段时间,就在沈筠以为段睿坤看开了,结果那个疯子竟然找上成遂。   路时栎看到沈筠突然蹙眉,腿上的手用力抓着膝盖骨,以为他那里不舒服,担忧道:“沈先生,您哪里不舒服么?   沈筠用力摇了摇头,把段睿坤从脑中忘掉,打起精神说:“没有。”   正要继续说什么,赵崎急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对他说:“时栎,成遂现在情况很不好,你们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咱们赶紧过去!”   说着就拉着人要走。   路时栎跟着走了几步,又停住脚,转身想把沈筠推回室内。   沈筠拒绝了,用力抓着他的手腕,最后,松着肩膀说:“栎栎...你可不可以,喊我一声哥哥。”   此话一出,赵崎脸色骤变,路时栎则诧异的看着沈筠,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筠推着轮椅往后挪了点,隔了点距离看着路时栎,似乎要把他的模样印进心里。   等了会,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上面是藤编状的镂空小球,不舍得摸了下,把项链递给路时栎,“以前我有一个弟弟的,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如果我没有弄丢他,应该长得跟你一样乖巧,我知道这个要求听起来很奇怪,但能不能...喊我一声哥哥。”   路时栎没有接项链,愣愣的看着沈筠,忽然觉得对方看起来很眼熟,可他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沈筠,那这种股熟悉感从哪里来。   “我......”   对上沈筠的眼眸,路时栎迟疑片刻,开口道:“哥...哥。”   沈筠的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眨了眨眼睛,“哎。”   花园里的人逐渐多了,他们站在水池边,池子里的锦鲤沉在水里畅游,偶尔有一两只往水面上跃。   一阵热风吹过,路时栎的眼睛被灰尘迷了眼,抬手揉了揉眼皮,眼花的看见沈筠眼里有丝水汽,正想看明白点,对方转着轮椅背过身。   “等会见。”   路时栎望着沈筠的背影,等了一会,跟着赵崎匆忙离去。   等两人离开,沈筠扭头,眼眶发红的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蘅蘅,哥哥爱你。   —   路时栎他们到病房时,门口聚了很多人,除了成夫人成老爷,庄辕烽也在,公司股东,还有几个跟成遂交好的几人,就连常年不露面的成老爷子也在。   每个人脸上都很凝重。   看到路时栎过来,成宛琼气的大声说:“你还知道过来,路时栎,你知不知道成遂这个样子是为了你!”   说完就要冲上来,被成老爷子喊人拦住。   成老爷子脸上的疲倦很深,七十几岁的老人家,仿佛瞬间老了许多,考究的唐装下摆凌乱,拿着拐杖的手指发白,对着路时栎开口说:“你过来。”   瞬时间,路时栎成为所有人的焦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挪动脚步上前:“爷...爷。”   成老爷子喊他过去,之后又没有说一句话,深深看了他两眼,说:“孩子,之前苦了你了,成遂是我没教好,你不过来看是对的。”   路是栎不知道怎么回,呐呐道:“没...没有,这次是成遂救了我,我该过来的。”   成老爷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眼病房,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道:“成遂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想跟他离婚他不同意,等手术过后,爷爷给你做主,你先进去劝劝他,等手术结束,我就帮你们两人离婚,如果你不想看见他,爷爷向你保证,成遂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按道理路时栎应该感到一阵轻松,可他从众人的反应中,察觉是不是成遂出了什么事。   一股强烈的不安充实全身,明知道不该问的,结果还是开口问:“爷爷,成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成老爷子摇摇头,说:“没有,他恢复的很好,你先进去吧,他还有话想跟你说。”   路时栎还想问,小唐在一旁推开门示意他进去。   乳白色的门在身后关上。   病房内很冷清,成遂躺在床上,身上到处都是纱布,脸上脖子上还有肩膀,全都包满了,看起来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   手背上还插着针管,用胶布封住口。   最惹人瞩目的是眼睛上面包着的纱布。   听到关门的声音,成遂没有任何反应,侧了侧身体,说:“爷爷,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同意的。”   过了半响,都没有听到声音。   安静的空间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过了一会,成遂像是察觉到是谁来了,倏地转身,就算遮着眼睛都能看到alpha的急切心情。   成遂咬着牙撑起身,想要去碰他,扯到太阳穴上的筋,想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欲盖弥彰的挡住腰上的伤口,小心翼翼道:“时栎,是不是你。”   路时栎没有回答,成遂已经等不及了,摸黑的想去找他的位置,手勾到水杯,‘啪啦’一声摔在地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找不到人,成遂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玻璃深深扎进脚底板。   像是感觉不到疼,踩着玻璃往前走,地上落满了鲜血。   路时栎忙呵斥道:“别动!”   听到声音,成遂乖乖站着没动,在路时栎带着他坐回床上是,实在忍不住把人楼紧怀里,喃喃道:“时栎,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耐着性子把人哄下,等成遂冷静点,路时栎往后退了一步。   他实在不敢看成遂此刻的状态,多看一眼,他就会想起废弃工厂和树林里发生的事,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捏紧拳头,路时栎说:“爷爷说你不同意去动手术。”   成遂手指一僵,抽回手,闷闷道:“我不能去,去了就不能......”   后面的话说的很小声,路时栎一点都没听清,刚刚见了沈筠,满脑子都是混乱的。   又看到成遂这个惨样,还有门外人凝重的神色,一时间,他只想着把人送到手术室,口吻难得强硬道:“不行,必须去。”   成遂别过头,说:“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个不行,时栎,你别听我爷爷乱说,手不手术都没关系,我养养就好了。”   路时栎又说了几句,成遂一直不同意,气的他说:“成遂!你能不能不要让其他人担心你了!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幼稚!”   成遂倏地回头,兴奋道:“你也在担心我是不是。”   路时栎动作一滞,缓缓吐了口气,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听话,赶紧准备去手术室。”   成遂不依不饶,非要他说明白,挣扎着又踩在地上,想要把人抱紧怀里。   突然,脑袋一抽,成遂抱着脑袋猛地弯下腰。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医生让助手强制把成遂往床上绑,成遂愤怒的甩开其他人的手,一个劲叫路时栎,谁都压制不住。   身上的伤口又绷血了,成老爷子重重剁了下地,沉声说:“成遂!我还没死,你就要翻天了是不是!”   成遂呆了一秒,接着哽咽的开口:“不行,我不能手术的爷爷,不可以。”   所有人压制不住,只得把目光放在路时栎身上。    第104章 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路时栎一句话都没说,沉默地站在角落里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被刘海挡住。   成遂一个劲的挣脱医生的挟制,力气大的都把人都甩开,嘴里嚷嚷着:“我不做手术!”   挣扎的过程中,病房被他弄得一塌糊涂。   看的所有人乍舌,除了部分人见过他这个样子,剩下的哪里见过成遂这个模样。   成宛琼正要开口骂人,被成老爷子瞪了一眼,咽下嘴里的话,恶狠狠地瞪着路时栎。   成老爷子敲了下拐杖:“你不做也得做,把人给我绑起来!”   保镖立即上前,三两下把成遂按在床上。   成遂吼道:“滚开!”   他的样子很难看,被人按在床上疯狂挣扎,身上的伤口在挣扎中渗出鲜血。老爷子面色铁青,冷着脸让医生打镇定剂。   “你敢!”   成遂不同意,手臂一直在动,医生为难的按着手臂,身边的助手手无足措拿着药剂,几人面面相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路时栎安静的盯着地板,过了很久,掀起眼皮看了眼成遂,视线从腰部移到肩膀上的纱布,停到眼睛上时,轻轻开口:“成遂。”   声音很小,可成遂一下子就听见了,立刻停住挣扎,转头面对路时栎的方向。   众人也跟着看向他。   路时栎他不知道要做什么手术,可看老爷子和成夫人的表情,想必问题很严重,而且,跟他有关。   对上成遂眼睛上的纱布,路时栎想到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掩盖似得别开来脸说:“你快进去吧,别耽误手术时间。”   “不行,这件事不用你管,赵崎!谁让你把他带过来的,快把他带回去。”   说着把左边的保镖推开就要下床。   “成遂!”路时栎实在忍不住了,提高声音道:“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没闹”   成遂想解释,可话到嘴边着急的想下床,保镖又把他按下去,成遂瞬间来火,正要动手,看了许久闹剧的老爷子一拐杖砸在他后背上,打的成遂倏地佝偻着腰。   这一下没有收敛力气,成遂弯着腰半天呼不出气。   不等他喘顺气,又是一拐杖打在他手上,接着就是腿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后背,包扎好的纱布被侵染成红色。   老爷子问:“你去不去!”   成遂抿着嘴不吭声,又是一棍,老爷子继续说:“去不去!”   Alpha还是不动,这下老爷子彻底怒了,深棕色木制品高高抬起,路时栎眼睛一跳,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拐杖狠狠打在成遂身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看你脑子是不清白!”   成遂脑子一重,身体踉跄地半跪在地,撑着床沿,低声咳了几声,嘴角溢出来的鲜血喷在地上。   擦了擦下巴,成遂沉声说:“爷爷,我现在很清醒,我说了,我不做手术。”   老爷子身体虚晃几下,咬着牙,浑浊的眼球定定看着不肯服软的孙子,抬起拐杖又往成遂身上打。   成遂抿着嘴承受,把脸往内侧转,用后脑勺对着路时栎。   看到他这副模样,路时栎倏地捏紧拳头,胸口止不住的泛酸。   在废弃工厂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因为他,成遂被何锡渊抓住把柄威胁下跪,被羞辱被殴打,即使这样,他也不愿让自己看到如此落魄不堪的场景。   察觉内心的松动,路时栎欲盖弥彰的别开头,不去看就好了,可棍子和身体碰撞的那一刻,声音仿佛穿过人群直达他耳边。   老爷子边打边问,成遂就是不松口,其他人也不敢劝,只得看着暗自焦急。   就在老爷子要继续挥时,拐杖被人拽住,老人回头,路时栎松开手:“爷爷,我能跟成遂单独聊聊么。”   —   等人全都退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路时栎问:“为什么不手术。”   成遂按着桌子起身,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背对着开口:“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现在这个样子……跟我脱不了干系。”   路时栎看似平静的脸色下,藏着自己都不清楚的急躁,看不见东西的成遂更加不知道。   稳住呼吸,成遂说:“何锡渊的事本来就是我招惹的,把人逼到绝路也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说起来又是我把你害了。”   路时栎垂下头,“成遂,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   成遂脸色煞白,他知道路时栎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到以前自己说过的蠢话,懊悔不已。   呐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做手术,你这样做不就是想让我欠你的。”   如果因为他,导致成遂终身失明,他会一辈子带着愧疚渡日。   路时栎抠了下手心,大脑瞬间想到了很多,看到成遂后脑勺上刺目的纱布,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叹了口气,说:“成遂,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目光,一味的任性。”   “如果你不手术……”路时栎等了一秒,迟疑道:“成家不会放过我的。”   听到这话,成遂猛地回身:“不会的,他们不敢——”   还是这样。   路时栎轻轻摇了摇头,打断道:“成遂,从我们结婚到现在这个样子,你一直没有尊重过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一味的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如果你真的还想我好,就去做手术。”   一室无言,成遂从路时栎说完话开始,身体就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站着。   许久,疲倦的松下肩膀。   他单手撑在墙面上,手背上的针孔被青筋包围着,指腹都被他按的发白,似是在做什么挣扎,手指垂下来的那一刻,人也坐在了病床上。   “好,我答应你。”   听到成遂同意的那一刻,路时栎提起来的心豁然一松,这才发现自己手心湿了,就连后背也是汗。   路时栎开口:“那,我先回去了,你…先休息一下。”   刚拉开门,成遂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听完后,路时栎倏地捏紧门把手。   “时栎,等手术结束,你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病房很安静,除了出风口的风声,没有一丁点声音。   成遂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又听不到路时栎的声音,巨大的恐慌从四处涌出,蔓延到各个角落。   嘴唇很干,成遂舔了下唇,“可以么。”   又是一阵安静,直到成遂快要放弃的时候,路时栎才开口道:“好。”   不等他燃起喜色,门被人关上。   成遂坐在原地,等了很久,把脸埋进手心里低声笑了。后背高高耸起,两侧的肩膀一颤一颤的,纱布的颜色又变深了。   病房外,路时栎背靠在门板上,听到里面的声音,心脏似乎被人用手用力抓着,捏的他呼吸很困难。   成老爷子站在他对面,看到路时栎满头大汗,拍了拍他的肩说:“谢谢你孩子。”   路时栎还有些没缓过神,呆了几秒才说:“没关系……”   —   路时栎躲进厕所,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捧着水往脸上泼,微卷的头发贴着脸边,额头上的碎发直往下滴水。   直到整个人清醒后,双手撑在水池两边,甩了甩头,茫然的看着镜子。   满脑子全是老爷子刚才说的话。   “孩子,爷爷知道成遂以前做了很多事,伤害了你,在这里爷爷先向你道个歉,是我没有教育好他,现在爷爷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在手术结束前,不要离开A市,等他好了,让人送你回去。”   当时他怎么回的,好像只是点了下头,后面又说了什么他一定都没听到,可能看他没什么心思,成老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走了。   “成遂需要冷静一下,孩子,你也要好好想想。”   想什么,他能想什么,只要一闭眼,他就会想到噩梦般的回忆,现在又多了他和成遂重逢的事,所有的事一帧帧刷过。   最后停在废弃工厂上,他从上看着成遂跪下,转场变成成遂跟何锡渊在树林里的博弈。   吵得他一刻都停不下来,有的时候甚至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成遂冷漠的姿态,和护着他的模样,让他搞不清,成遂到底那一面才是真的。   他真的怕了。   真的被之前成遂的‘喜欢’弄怕了……   他一直呆在洗漱盆上愣神,直到口袋震动,回神接通:“喂……”   “时栎,你在哪,我先送你回去。”   路时栎捂了下额头,说:“我在厕所,马上过来。”   “行,我在一楼等你。”   路时栎整理好情绪,跟赵崎碰面时,发丝都还是湿的。   赵崎多看了两眼,想问他刚才干什么去了,还是改口说:“周越刚一直没联系的上你,找到我这里来了,等会到车上,给他回个电话。”   “好。”   心不在焉的回答,经过花园时,余光扫到水池。   赵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想到什么,蹙了蹙眉,正打算带人从另一条道走,路时栎已经开口说:“今天我见到沈筠了,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看起来是个很温柔的人。   赵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口说:“啊,沈筠人很好。”   路时栎又问:“那个,他不是跟成遂……怎么又和段睿坤有关系。”   提起段睿坤,赵崎叹了口气:“这事说起来话长,总之姓段的就是个神经病,脑子有毛病也不去医院治,放出来到处害人,搞得到了,我们先上车,周越估计等的很烦了,你快给他回个电话。”   --------------------   被朋友叫到外面来了,二更会有点晚,大家不要熬夜哦,么么~    第105章 原谅我,又骗了你一次   两人一同走到停车场,在车边看见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袭黑衣的段睿坤蹲在地上,脚边落了一地烟头。看到他们过来,穿过赵崎直奔路时栎。   赵崎忙把人挡住,骂道“段睿坤!你他妈还有胆子敢过来。”   段睿坤没有理他,对着路时栎说:“你刚才是不是见到沈筠了,你们说了什么,你是不是跟他告状了,路时栎,我警告你敢乱说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路时栎一句都没有听懂,段睿坤给他的感觉很差,像个疯子一样,很像想象沈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看他不说话,伸手就要抓他,路时栎冷着脸把手拍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让开。”   段睿坤脸瞬间一黑,正欲开口,赵崎把人拽过去耳语几句,对方竟然很快就消了火,离开前还恶狠狠地盯着他,直到路时栎上车,都能感受对方怨恨的目光。   低头扣上安全带,路时栎看了眼后视镜,看到段睿坤表情不变地站在原地,怎么都想不通,到底那个地方得罪了他。   只有沈筠了,两人唯一的交集点就是沈筠,可他们两个一点也不熟,为什么要说他向沈筠告状?   这话实在是太矛盾了。   —   赵崎把人送到公馆,等路时栎进门,才掏出手机,看到成遂给他发的信息,烦躁的挠了下头发,往方向盘上摔了下,再度返回医院。   等路时栎想起把手机落在副驾驶时,车子早就没影了。   轮胎留下来的痕迹往山下蔓延,他看了两眼,总觉得赵崎走的这么快,是不是成遂出了什么事。   在客厅等了很久,真的坐不住了,上楼走进书房打电话。   待接听的嘟声响了很久,最后又变成忙音,这下路时栎更慌了,换了个号码,过了很久对面接了。   “喂?”   路时栎说:“成遂在哪。”   对面愣了一秒,说:“成总还在房间里休息。”   “你去看一下。”他总觉得刚才成遂答应的太快了,总感觉有点奇怪,催促道:“快去!”   这下他听清楚是路时栎的声音,看他这么急,忙拿着手机往房间走。   赵崎刚从里面走了出来,接过电话:“时栎,怎么了?”   听到赵崎的声音,路时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赵崎?”   “嗯,是我,刚成遂找我谈公司的事,怎么了?”   “没,没事,我手机落你车上了。”   “现在还没谈完,等我这边弄清楚给你送回去。”   “好的,谢谢,那个——”   路时栎还想说什么,赵崎已经挂了,他等了一秒也扣上电话,心底那点不安依旧没有消散。   深夜,公馆大门传来车轮声,躺在沙发上的路时栎猛地挣开眼,脸上没有丝毫困意,大步走到门外。   赵崎正好停稳车,脸上的阴郁在看到路时栎的时候,重新挂上笑意,“怎么还没休息,手机我还打算拿给佣人,正好直接给你省事。”   把手机递过去,准备离开前,不经意的说:“成遂刚做完检查,医生建议过几天再做手术,不用担心。”   说着很快就走了,整个过程连五分钟都没有。   路时栎在门外站了会,才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没有入睡。   时间一晃,终于到了成遂做手术的这天,路时栎接到电话,说成遂昨晚转院到首都,让他在家里等消息。   赵崎还给他发了个视频,视频里成遂躺在移动床上被人推进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一亮,视频就断了。   看到成遂进了手术室,路时栎才终于放下这些天的不安。   其实他一直都害怕成遂最后会反悔,既然人进去了,也就没事了。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管家走到外面开门,进来的时候,路时栎听到轮胎在地板上的摩擦声,扭头,沈筠正坐在轮椅上跟他对视。   管家泡好茶放在两人面前,沈筠看路时栎这么拘谨,率先拿起茶杯抿了口,打破僵局道:“栎栎,你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   被人看穿,路时栎脸一红,说:“不是,我只是很诧异,您会来找我。”   两人的关系并不熟,可以说还有点尴尬。   他们之间的事,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嗓子眼里,无论是呼吸还是吞咽,都会堵在中间。   沈筠看出他的不自在,眼里闪过一丝疼惜,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泼在大腿上。   路时栎忙起身给他擦拭,还想撩起他腿上的薄毯,查看有没有烫伤,掀毯子的手被人握住,正要抬头,沈筠轻轻按住他的头,目光直视着路时栎后颈上,狰狞的伤疤。   紧接着脖子一热,沈筠弯腰摸着他伤疤,声音略带不稳的说:“那个时候很痛吧。”   路时栎忙要捂住,下一秒沈筠便把他抱紧怀里,眼眶一红,嘴唇嗫嚅,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   蘅蘅,对不起,都是哥哥没用,没有保护好你。   路时栎被紧紧抱着,本想起身,被脖子上的水渍定住了,维持着原有的姿势,任由沈筠抱着自己。   大致过了几分钟,沈筠放开他,眼睛还有点发红,说:“不好意思,看到你就让我想到我的弟弟,情绪一时间没控制的住。”   自己到底跟沈筠的弟弟有多像,路时栎没忍住直接把话问了出来,对上沈筠错愕的眼眸,意识到自己又揭伤疤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好奇,”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沈筠安静的他说完,摸了摸他的头,“你们一点也不像,你就是路时栎,谁都不像你。”   路时栎红着脸点了点头,良久,终于忍不住问:“当年,您为什么要把腺体给我,还是说,妈...路夫人逼迫你的。”   沈筠一点也不意外他会问这些,思索了下,开口:“路家没有逼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只是中间有一点不愉快,时间过了太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还想继续问,沈筠没有接这个话题,不动声色的转移道:“栎栎,我听赵崎跟我说,成遂现在还在追你,才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这下路时栎脸色瞬间煞白,摇摇头道:“您别误会,我——”   “你这样是对的,”沈筠神色淡淡道:“成遂从以前就目中无人,不找个人整治一下,还真的能上天。”   没想到沈筠会说这些话,路时栎脑子一下子没跟上,他还以为对方会跟其他人一样斥责自己,把成遂害成这样,尤其他还是成遂从前喜欢的人。   像是看穿他什么想法,沈筠说:“我和成遂的事早八百年就结束了,那时候年轻,什么都不懂,成遂那个傻逼,蠢得和个傻狗一样,你别理他。”   口气很不客气,路时栎呐呐地垂下头。   沈筠又说:“那个现在这样是他该,栎栎你不要有任何愧疚,这些都是他欠你的。”   “现在人应该在手术台上,照他那个样子,还是别好了,反正之前那么蠢,干脆当个瞎子算了。”   听到他骂成遂,路时栎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点头表示知道。   而本应该在手术室进行手术的成遂,正待在首都医院的重症室里。   孤寂充实着冰冷空旷的房间,成遂坐在窗边,蒙着纱布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外面的风景,只看到一片黑暗。   护士轻手轻脚的放下药,说:“成先生,今天该吃药了。”   成遂动了下头,“放下出去。”   护士立刻离开,从监控看成先生并没有吃药,成遂倏地把头对着摄像头:“滚。”   吓得她立刻关掉监控,焦急的给医生汇报。   成遂在凳子上坐了很久,摸索着桌子移到床边,没有喝水,生吞下药片。   倒在床上,忍着身体各处的剧痛,摸了摸眼睛上的纱布,费力从枕头下掏出一条项链,中间挂着戒指。   他把戒指捏紧,半响,房内响起一道疲倦的声音。   成遂亲了口戒指,轻声道:“对不起时栎,我又骗了你一次。”   原谅我又卑鄙了一回——    第106章 就算是假的,他也要当真   成遂选择了保守治疗,他骗了所有人,除了成老爷子和赵崎,其他人都以为他在首都进行手术。   赵崎说他疯了,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他很清醒。   他不能手术,路时栎现在还需要他的信息素治疗,如果在手术过程中,他发生了什么意外,路时栎就再也没办法好了。   他真的的承担不起手术失败的后果,实在是怕死了。   如果不同意,路时栎肯定会被为难。   下定决心后,成遂跟成老爷子两人长谈后,老爷子语重心长地扔下一句话,忍着怒意走了,还得瞒着众人,把成遂转院,假装正在手术的事实。   赵崎很好奇,明明一开始成老爷子很坚决,怎么说了几句话,就同意成遂做出这么疯狂的决定。   成遂沉默良久,说:“因为我不想以后像他一样后悔。”   闻言,赵崎就没继续问下去,任劳任怨的把人送到首都,给路时栎发完视频,成遂又被推出手术室,孤零零躺在床上。   由于选择了保守治疗,成遂的恢复期变的很长,外伤基本上快好了,可失明的状态一直都没有好转,尤其是脊椎问题。   在治疗的过程中,成遂几次突然昏倒,最后一次昏迷醒来时,成遂怎么都站不起来,医生这才知道他之前有从腺体抽取信息素的行为。   没想到他还做了这么危险的事,医生立刻给成老爷子打电话,老爷子当天赶到首都,一句话没说就要抬手打人,看到成遂一脸淡漠的说:“爷爷,就算您打死我也不会改变事实,倒不如让医生想想办法。”   看到他这副模样,老爷子气的半死,又对他没什么办法,只得让人换治疗方案。   第二套方案相比第一套更痛苦,成老爷子看过一次。   成遂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躺在仪器上疼的浑身发颤,过了一轮还得做复健,整个行程下来几乎是瘫着被人退出来。   看着成遂满头大汗,成老爷子幽幽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成遂没有任何表情,沉默的坐在椅子里,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经过几轮治疗,眼睛能看到一点光,可脊椎问题依旧没什么起色,就连出行都变得困难,都要依靠轮椅。   医生面色凝重的建议成遂接受手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赶了出去,赵崎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一幕,好脾气的跟医生道歉。   一进病房,把手机扔床上:“这几天时栎一直问我你怎么样了,今天还要跟着我来首都,再这样下去我真没办法瞒了,你自己跟他说。”   成遂偏了下头,摸到床边的资料递过去。   赵崎接过一看,瞬间烦躁。   又是离婚协议,他都帮着两人整了这么多回了,没一次离成了的,现在又来一次,他是真想不通成遂的脑回路在想什么。   “我他妈成了你两跑腿的?不去,到最后你肯定又得后悔。”   成遂:“不会,我已经签好名了,你直接拿给他。”   成遂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体比之前清瘦了很多,身上的衣服都空荡荡的,整个人很憔悴,手背密密麻麻的针孔,看起来格外可怖。   床边放着支架,还有轮椅,分明是给无法行走的人准备的。   赵崎看了两眼,提高声音说:“你,你怎么了!轮椅是怎么回事。”   成遂这才想起,这次忘了让护工把东西收起来。   不在意的开口:“太累了,懒得走,行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回去把文件给时栎。”   赵崎可不信,冲到外面,过了会返回病房,双眸涨红,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不说。”   他怎么也没想到,成遂现在会站不起来了,难怪每次见面,成遂都在床上,他早该想到的,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   知道赵崎知道了,成遂自嘲的笑了:“说了有什么用,让你过来看我现在有多废物,什么都做不了,就连走路都要依靠别人。”   说到后面成遂的情绪变的很差,刺激的眼睛和太阳穴涨疼,倒在枕头上捂住脑袋。   见状,赵崎也不敢多说,深深呼了口气:“行,我不问,你就告诉我,你这次离婚说的是不是真的,时栎那边你打算放手了?”   “没有。”   “那你干什么又要整这一出。”   过了很久,成遂才说:“我不想让他看见这个样子。”   现在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每天瘫在床上什么都干不了,这跟残疾有什么区别?   成遂怎么会让路时栎看到他这个样子。   疲倦的垂下手,成遂睁着眼‘看着’赵崎,“这么狼狈,不想被他知道。”   更不想吓到他。   成遂口吻很悲怆,赵崎忍不住别开头,想想他们这么操。蛋的事,拿起协议书走到门口。   “你可想清楚了,这次签了,你们两就再无任何关系了。”   成遂点了点头,“嗯。”   没关系,路时栎答应过自己,等他好了,会给他一次机会。   就算是假的,他也要当真。   —   路时栎再一次拿到离婚协议,在律师的操作下,签下名的那一刻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松气的同时,心底深处,有酸意堵得他很难受。   兜兜转转终于签完字,他和成遂终于成为陌生人,乱成麻的事情也理清楚了,是时候离开了。   整理完行李,路时栎拖着箱子停在院子里,出门前,转身走到花圃,在里面待了几分钟,盯着在风中摇曳的雏菊愣神,弯腰摘了一朵塞进口袋,抬脚离开。   赵崎倚在车前,看到路时栎过来一脚踩灭烟头,返回驾驶座。   去机场的路途很安静,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到了门口,路时栎拿着行李下车,远远就看见周越在门口等着了。   赵崎送到这里就没走了,路时栎慢慢走了几步,徒然抓紧托杆,下定决心返回来。   两人相对,路时栎抬头说:“成遂是不是出事了。”   赵崎点烟的手一滞,抽出烟,舔了下嘴唇说:“没有,手术很成功,上次去,他都能‘看’见了。”   “那为什么这次签名,让你带律师过来,还…还有我,我给他打电话,成遂从来没有接过,赵崎你别骗我,是不是手术失败了”   赵崎:“没有,成遂在重症室,医生不让拿手机,你别瞎想。”   路时栎咬了下唇,略吞吐的说:“那为什么,他同意签字……”   如果不是出了问题,成遂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明明之前一点都不愿意。这一点不得不让他多想,手术是不是失败了,所以才有这个决定。   赵崎顿了顿,用力咬了下烟嘴,眼里闪过一丝疲倦,开口:“因为他想尊重你之前的决定,”等了一秒又说:“也想跟你有个新的开始,时栎,我知道成遂之前很混蛋,我不说让你原谅他,但你能不能看他这次死里逃生,给他一个机会。”   后面这些话是赵崎擅自做主说的,他实在看不下去成遂病怏怏的阴郁的样子,躺在床上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只有提到路时栎,才有一丁点生气。   路时栎垂着头,赵崎看不清他表情,也猜不到对方到底在想什么,连日的烦躁也都化成无力。   作为局外人他能说什么,走到后备箱拿出纸袋递给路时栎,说:“路上注意安全,到了W市给我发个消息,这里是成遂让我给你的,等到了,找时间看看吧。”   沉默地接过,手袋子不是很重,勾在手指上还是勒了一道红痕。   周越一家人看到他过来,两个小家伙一前一后地把人围住,叫嚷着要干爸爸抱。   路时栎笑着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脸上却有点心不在焉,周越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没有多问,把闹腾的小家伙抱走,“时栎,真不打算留在A市?你一个人在那边我和小怡真舍不得。”   路时栎低声笑了笑:“隔得又不远,放假我会回来的。”   周越:“行,等小怡休假,我们带着两个小家伙去投奔你,记得把时间抽出来,可不能放我们鸽子啊。”   “不会的。”   两人多聊了会,广播开始播报航班。   路时栎收拾好东西,走到安检口,轻声哄着粘着他不放手的小家伙松手。   两个小家伙察觉他要走,一个劲的拽着他的衣服,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了,周越忙让保姆把人抱走,下一秒,哭天震地的叫声吵得耳朵都要聋了。   两人无奈的相视一笑,周越摇头说:“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儿子要疯了。”   “嗯,下次见。”   “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别憋在心里,记得要跟我说。”   路时栎动容的红了眼眶,点了下头:“知道的,你快走吧。”   两人分别,路时栎刚进闸口,身后传来一声很耳熟的声音叫住他。   回头,意外的发现沈筠坐在人群里,见他回头,跟旁边的人耳语几句,那人点了点头走到他身前:“路先生,沈先生让我把这个给你。”   又是一个袋子。   路时栎看了眼沈筠,对方笑着让他收下。   他站在闸机口,后面的人都开始催促他快点,路时栎往边上挪了挪,再抬头沈筠已经被人推远。   周越凑过来,说:“时栎,那个人是谁,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太眼熟了。”   “他就是沈筠。”   路时栎第一次见到沈筠,也觉得对方很熟悉,但他确定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更让他奇怪的是,沈筠对他的态度。   这些天,沈筠时不时到公馆,问他以前的事,甚至还会问他小时候在路家过得好不好,还会给他带自己做的点心。   太怪异了,上次他忍不住问,沈筠只是笑了笑,说感觉两人很投缘,看到路时栎就会让他觉得很舒服。   关于这一点,其实路时栎也一样,跟沈筠的相处中,并没有想象中的违和感,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   可能,两人确实很投缘。   上了飞机,经过一小段颠簸,远离地面上到高空,路时栎倚在窗边,从上往下看缩小几倍的A市,瞬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这一次是彻底要离开了。   从A市飞到W市,4小时后,路时栎拍着脑袋上了摆渡车,回到出租屋内,已经是凌晨,累的他倒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被冷风吹醒的,肚子也应景的咕噜叫了几声。   飞机餐并不好吃,路时栎勉强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这会肚子也饿脑袋也涨,摸到手机准备点外卖,一连串消息蹦了出来。   除了周越和赵崎,沈筠的头像也亮着红点,都是问他到了没有。   一一回复消息,正准备锁屏,下一秒路时栎鬼使神差的把对话框往下拉,成遂的头像安静地躺在最下面。   以前的头像换了,是一个地上的黑色影子,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路时栎知道是什么。   是公园那次,段小韫拿成遂的手机胡乱拍的,拍的很糊,隐约能看到两人贴在一起。   路时栎叹了口气,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扫到桌上的纸袋。   先是把沈筠给他的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是在医院看到的那条。知道这个对沈筠很重要,他忙给对方发了个消息,过了很久都没有收到消息。   他小心的收好,手指碰到边上的袋子,赵崎给他的被扫到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都摔了出来。   深蓝色首饰盒扣在地上,路时栎蹲在地上把东西捡起来,看着上面的暗纹,忽然心脏的跳的很快,扑通扑通撞的胸口很重。   咽了下口水,指腹在上面停了几秒,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路时栎眼睛一下子红了,脑中瞬间闪过很多画面,全是这些天,成遂的举动。   用力眨了下眼睛,路时栎确定是以前的那枚戒指。   他还以为早就丢了,没想会在成遂手上。   手发抖的把戒指拿出来,摸到内侧多了半圈凹凸的纹理,就着灯光往里看,看清里面的文字,憋了许久的情绪瞬间崩塌。   与此同时,成遂刚结束一轮治疗。   等医生全都走完,一直闭着眼的alpha睁开眼,深邃的黑色眼眸藏着深深的倦意。   浑身上下没一处是不疼的,针扎般绞在伤口里。腺体全天二十四小时痛,还有眼睛,这些都不是让成遂受不了的。   脊椎的问题导致他无法正常行走,这才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实。   像个残废,做什么都需要别人推,还有几次甚至连手都抬不起,那一刻,成遂所有的自尊被重重地踩在地上。   活了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不堪过。   但只要想到路时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值得了。    第107章 学会尊重   两年后,W市。   距离春节还有半个月,街上早就有了过年的氛围,到处张灯结彩,就连树上都绑了红带,等待新年的到来。   路时栎跟楠希约好买年货,收拾好教案,正准备打卡下班,许老师边打电话边从外面进来。   看见他似乎有点意外,一瞬间顿了顿,随即点头,转身进了办公室。   敏感的察觉许老师的表情很不对劲,隔着玻璃都能听到他在说什么,对着电话很吼。   过了几分钟,路时栎听到里面摔东西的巨响,下一秒人推门而出,怒气冲冲走到前台,紧接着争吵声从门口传来,参着怒骂和摔东西的声音。   路时栎忙跟了上去,在拐角处看到大厅站着一个陌生的alpha,怒气丛生地拽着许老师的胳膊。   前台老师早就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声,其他也同事纷纷探头。   许诺膘了眼他们这边,所有人忙把头缩了回去,故作无事的翻资料。   许诺忍着脾气,把alpha拉了出去,过了半个小时面色苍白的回来,衣服凌乱,从领口处隐约能看见脖子有些许红痕,嘴角也有点破皮。   路时栎什么时候见过许老师这副模样,跟其他同事八卦的神情不同,路时栎匆匆收回目光,跟许老师打完招呼就要离开。   “路老师,”许诺从后面喊住他。   路时栎回头:“许老师,有什么事么。”   说话的时候,他刻意不去看许诺身上跟往常不同的地方。   许诺也有点累,没有多说废话,开口道:“过完年学校要派一名老师去乡下支教,在L县,本来是我自己去,这边出了点小事,想了下准备派你过去,路老师有没有时间。”   还不等他回答,许诺又说:“这次很重要,我不想随便派人下去,你的能力我很清楚,等支教结束,还有,年后学校要开分校,我准备让你当新校区执行校长。”   两年前,路时栎进蔓绘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到现在不止是主教老师,去年还被提到教学主管的岗位。   为人踏实、工作认真,尤其是学生家长都很喜欢他,所有棘手的班级到了他手上,就没有不服的,还有招生这一块,比很多老练的招生老师业绩都要好。   因为某个原因,除了在学校,他们还会在疗养院见面,许诺还有好几次撞见路时栎在备课,每个班级每个孩子都被他设定了成长档案,记录了开学时的基础,制定每月计划。   这一切许诺全都看在眼里。   路时栎诧异道:“我?许老师,支教那边我没问题,只是当执行校长的事情,我现在能力还不够。”   “你在工作上什么样我很清楚,好了,这些事能过完年再说,对了,下周我要出差,治疗的事我问了江医生,可以提前到这周,周五可以吧。”   许诺明显不想多说,确定他时间没有问题,拿着包出门。   路时栎在楼下等公交车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alpha,强势的把许老师拉上车,一脚油门飞驰而走。   —   去买场的时候,楠希打电话临时加班,年货还是没买成,路时栎随便解决完晚餐,刚回到家,便接到江医生电话,说的跟许老师的是同一件事。   路时栎多嘴问了一句许诺身体的状况,得知他没什么问题,这才稍稍放下心,问:“江医生,请问我这种情况,信息素治疗还需要多久。”   江医生:“这次结束,等检查报告出来才能知道,你恢复的很好,不出意外之后缩到半年一次。”   路时栎顿了顿,正要说什么,江医生仿佛有什么急事,很快就挂了电话。   听着那头的忙音,很奇怪江医生说的时间,上次明明说一年一次,怎么突然又改了?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不是江医生做的。   放下手机,江律双手交叉,凝视对面的成遂,良久,深深叹了口气说:“说了,我说你这是何苦,少一次对他的身体都不会有很大影响,无非就是点小问题,反倒是你,必须停一停,不能再抽了。”   接连三年,连续30多个月抽取信息素,就算是再健康的alpha都不能承受,跟何况成遂,遭受了那么多事,拖着病重的身体,不听劝阻的执意要抽。   成遂不做声,过了会抬头,黑色帽檐下的眼睛安静的和死水一样。   他比之前瘦了很多,但相比出事的那段日子,起色好了很多。   成遂不想说话,连夜赶到W市,仅在飞机上眯了半个小时,马不停蹄的跟人谈合作,几小时的对决,解决公司的事情,立刻赶到医院。   下周要飞一趟国外,跟路时栎治疗的时间撞了,只能提前。   江律不耐烦道:“听到没有。”   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成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敷衍的嗯了句,起身离开,剩下江律在办公室里气的拍桌子。   成遂离开疗养院,车头一转,熟练的把车开到老小区,停在路边,过了一个小时,等楼上关了灯才推门出去。   抬头望向楼上,直到后半夜,双腿乏力,忍着头疼,半靠在树干上喘气。   他还不能久站,到这会早就不行了,可成遂不想回车里,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清醒的离路时栎这么近。   成遂是去年站起来的。多天的复检是非常人能忍受的,尤其是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恢复的可能性更少了。   成遂又心高气傲,不让任何人看到他复建的时候有多狼,每一次把身上摔的青一块紫一块,直到医生隔着门板砸门,才肯回到轮椅开门,呈现给众人的依旧是那个高傲的成遂。   直到去年,再一次开门,成遂的轮椅就被收到角落,不用再依靠别人,也不用在每月抽取信息素的时候,让别人把昏睡中的路时栎抱上床。   他能站起来简直堪称奇迹,医生早就断定恢复的几率少于百分之30,这么多天,没人知道成遂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只有成遂自己明白。   站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有多么想路时栎,恨不得马上飞到W市。   可惜他不能,还没有到时间,必须要忍到月中,借着抽信息素,才能短暂的跟路时栎接触,等人快醒前换许诺进来,自己则躲到隔壁,贪婪的看着人离开。   这两年,成遂没有找人跟踪路时栎,除了知道他在做什么工作,其他的一概不知。   只要知道他安全,比什么都要好。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现在这副样子太丑了,成遂不想再让路时栎看到自己任何落魄的一面,即使再忍不住,也必须要忍。   他得给路时栎足够的多的安全感,不能做出任何让他反感的行为。   以前他不懂,经过这次成遂才彻底明白,喜欢一个人,最先做到的就是尊重。   一直待到后半夜,成遂强撑着回到车内,翻出药,倒在嘴里干咽进喉咙,苦涩也顺着口腔一路滑到胸腔。在驾驶座歇息片刻,等到腿恢复,才驾车离开。   背影在夜色中格外落寞。    第108章 胆小鬼   过年前两周,蔓绘也放假了,路时栎在群里发完放假通知,换了套衣服准备出门。   今天周五,正好是跟江医生定好去疗养院的日子,许老师那边估计已经出发了,他得快点出门。   拿上钥匙,刚拉开门,被门前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路时栎往后退了一步,握着门把手,诧异道:“沈先生!您怎么来了?”   沈筠带了个黑色鸭舌帽,坐在轮椅上抬头,看到路时栎,咧开嘴笑道:“好久不见,”说完给后面人挥了挥手,等人走后,又说:“过来看看你,栎栎不欢迎我么?”   路时栎忙摇头:“怎么会。”   沈筠笑眯眯把路时栎从头打量到尾,见他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问:“要出去?”   “嗯,今天要去疗养院。”   一听说去疗养院,沈筠把礼物和行李一股脑全塞到他手上说:“走吧,我陪你去。”   说着把轮椅转了个圈,示意他过来帮忙   这下让路时栎原本想拒绝也不好开口,把东西放进屋锁门。   路时栎开着车,等红绿灯的空挡间,偷偷瞄了眼沈筠,诧异他怎么过来了。   自从上次分别,路时栎一直没跟沈筠见面,但奇怪的是两人一直都没断联系,隔三差五的互通短信,虽然基本都是沈筠联系他,但路时栎也从开始的不自在,到现在慢慢习惯,甚至到熟悉的程度。   隔着电话是一回事,面对面在一起,还是让他有点奇怪。   忍不住侧头看了看,正好对上沈筠含笑的眼睛,忙把视线收回,故作镇定看着前面的斑马线。   临近过年,购买年货的人很多,商店到处挤满了,就连街道都被车辆堵的死死的。   他们在路上堵了很久,到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停好车,路时栎把轮椅从后车厢拿出来展开,搀扶沈筠坐上去,给江医生发了个消息,又转身到后座拿包。   合上门,视线扫到隔壁车上的alpha,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多看了两眼,记起是跟许老师认识的那个alpha。   alpha原本在看手机,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半睁开眼,冷漠的扫了眼路时栎,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   两人一同上电梯,路时栎在诊疗室外边遇见了许老师,面色不予的站在窗边,身上的烟味大的隔老远都能闻见。   沈筠也看到了许诺,总感觉人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问道:“栎栎,那个alpha就是给你提供信息素的?”   路时栎说:“嗯,多亏了许老师。”   如果不是许老师,他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从腺体抽信息素,是非常人能接受的痛苦,他私底下问过楠希,得知抽信息素的后果后,找到江医生说自己要放弃治疗,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别人遭受这么多痛苦。   江医生没同意,路时栎拗不过,干脆直接不来疗养院,最后还是许老师在学校把他堵住,说现在放弃等于他之前受得罪全都白费了。   两人长谈后,路时栎被劝服了,只得在工作上帮学校分忧,尽自己最大力量报答许老师,但每次诊疗,一想到许老师抽信息素有多痛苦,都会让他愧疚很久。   许诺接了通电话,没说一句话便烦躁的挂断,低声咒骂地转身,看见路时栎和沈筠,尴尬僵在原地。   刚要张口说话,江医生的助手戴着口罩出来,让他们去做准备。   换好衣服,两人分别从两扇门进去。   沈筠在门口给路时栎比了个手势,自己则被助手推到等候室。   时间过了很久,沈筠等的都要睡着了,路时栎那边还没有动静。   看了眼时间,距离人进去已经过了有2个小时,怎么人还没出来。   移动轮椅走到门外,拐弯前,余光猛地扫见许诺的身影,边上还站了另一个alpha,两人看起来在吵架。   许诺还穿着蓝色手术服,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褶皱,一点也不像抽了信息素的样子。   沈筠眼神一凛,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正要跟过去,许诺愤怒的对着alpha脸上揍了一拳,揪着对方的领子,一同进了楼道。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本该在手术室的许诺,反倒出现在这里。   一切都很违和。   沈筠脸色一沉,重回到诊疗室外面,正巧助手开门出来,看到沈筠心下糟糕,急忙把人拦住:“这位先生,还没结束你不能随便进去,先生!”   助理把人挡住,抓着轮椅把手往后推,沈筠反手拍开,里面又出来几个护士,想拦住人,沈筠拿着手边的玻璃瓶扔过去,不顾劝阻强硬地闯进去。   目光对上里面的人,浑身瞬间发僵。   手术室里,路时栎躺在最中间,左边挂着帘子,另一张床上正是成遂。   成遂正满身是汗,异常艰难的从床上挪到地上,站了几秒,又重重摔在床边,看到地上的影子,倏地抬头。   两人对视,一个慌张,一个震惊。   成遂身上的衣服和刚拆下来的仪器,足以证明现下这种情况,不用多说,沈筠已经大致了解了真相。   除了刚看到沈筠的那一秒有些慌张,成遂立马恢复常态,还来不及解释,路时栎的呻。吟声从另一边传过来。   成遂急忙撑着身躯,大力掀开帘子,曲着身子把昏迷中的路时栎抱进怀里,细声安抚。   “结束了结束了,全都过去了,一点也不痛,没事……”   路时栎闭着眼,被人用力抱在怀里,额头上的细汗止不住的往外冒,似乎在经历极度痛苦的事,浑身不停地颤抖,牙齿也在哆嗦个没停,好几次都要咬到舌头。   成遂低下头,手轻轻拍着路时栎的头,嘴唇挪到他的额头前,另一只手伸到他嘴边,把手指伸进去。   很快被咬出血,成遂眉头都没皱一下,一直在耐心的重复不痛了,别怕之类的话,一直到路时栎渐渐平复,江医生才走了进来,熟练地拿着纱布给成遂处理伤口。   弄好手上的,转到成遂身后,让他把头低下,把领子往下拉,露出后颈的腺体。   沈筠这才看到成遂的腺体,狰狞红肿的伤口,更往下的青筋暴凸。   处理完伤口,许诺走了进来,跟成遂换了个位置,代替人守着路时栎。   成遂站在床边,深深看了眼路时栎,跟着助理从侧门离开。   沈筠沉默地跟在后面,走到休息室,开口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成遂理了下衣服,漫不经心的说:“出事那会。”   三年前——   沈筠没想到那么早就开始了。   这么久,难怪自从见面以来,从没闻到成遂身上的信息素味,每个月来这么一遭,怎么可能有。   刚刚抽了信息素,成遂身上没什么力气,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这下被沈筠知道了,也没什么好瞒着了,往后倒在靠背上,虚脱的闭上眼。   见状,沈筠意识到什么,提高声音说:“两年前你是不是没有做手术!?”   “嗯。”   成遂很平静。   被骗了,所有人都被骗了。   沈筠握紧扶手,低声问:“为什么?”   成遂捏着太阳穴:“因为不能。”   绷不住了,沈筠生气道:“有什么不能,成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找死!不接受手术,这么要命的关头还敢继续抽信息素,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我怎么不知道,”成遂倏地睁开眼,眼里的隐忍、挣扎,看的沈筠一怔。   他从来没见过成遂这么痛苦过。   成遂看了眼隔壁的手术室,压低声音低吼道:“我什么都知道,但我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路时栎去死,要是手术失败,没了我的信息素他怎么办,没人能救他了!沈筠,我说我能怎么办!”   现在还不能断了他的信息素,如果自己死了,他又要回到那段痛苦的日子,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那么的无助脆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消失。   成遂痛苦的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所以我不能出事。”   所以我不能出事。   短短几个字,沈筠听懂了,明白成遂是什么意思。   倒吸口气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栎栎。”   成遂猛地抬头,“不行,不能告诉他!”   “他有知情权,你难道打算永远瞒着他?”   成遂别开头,咬着牙说:“对,沈筠,除了赵崎只有你知道,我拜托你别告诉时栎。”   “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你这样瞒着有什么意义?要是你真的出事,到时候你想让他崩溃么。”   沈筠不能理解,甚至觉得成遂这样做一点意义都没有。   “只要你们不说,”成遂捏紧拳头又松开,“我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   他宁愿死,也不要从路时栎眼里看到对自己的可怜,更不要路时栎因为这些,对自己产生额外的愧疚。   “这些都是我该承受的。”   一时间,沈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呐呐道:“那你打算之后怎么办。”   成遂等了一秒,说:“没什么,我只希望他感快好起来,其他的,都不重要。”   每当看到路时栎痛苦的模样,成遂的心就像被刀反复割,恨不得自己过去代替。   一室安静,沈筠受不了无止境的沉默,转动轮椅走到门边,刚拧开,成遂从后面开口。   “沈筠谢谢你,没有告诉时栎,你是他哥哥。”   沈筠待在门边站了很久,毫无任何情绪地开口:“听着,我只是为了我弟弟。”   —   路时栎清醒的时候,沈筠就坐在他身边,脸上表情看起来很奇怪,手上的水果被刀切的乱七八糟。   脑子还有点晕,他半撑直起身,“沈先生。”   听到声音沈筠回过神,对上他时勉强拉出一丝笑容:“醒啦,给,吃完苹果我们回去吧,你不是说等会还要去买年货。”   苹果已经不成样子了,果核都要被切出来了。沈筠把东西塞到他手上,挪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吃完我们就走吧。”   “好……”   在休息室待了一二十分钟,路时栎收拾完东西,推着沈筠乘电梯到地下室。   齿轮跟地板摩擦的声音,被空旷的声音阔的很大。   路时栎揉了下眼睛,总感觉这次治疗,跟前几次不太一样,似乎很疲倦,身上还有点酸痛,尤其是后背。   眯了下眼睛,忽然,他感觉有道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回头又什么都没看见。   以为自己看错了,刚走到车边,透过窗户见着对面有道很熟悉的背影。   看起来。   很像成遂。   心脏突然跳的很快,路时栎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沁汗,地下室的温度也升搞了点。   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路时栎猛地转身,对面的人影迅速往边上闪躲,他立马喊道:“等等。”   追上去,刚绕了个弯,人影都没见着,只剩下道墙。   路时栎不死心,往墙前走了几步,肩膀被人抓住。   “路老师,”许诺从后面扣着他,诧异道:“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于此同时,沈筠也推着轮椅赶了过来,“栎栎,怎么了?落东西了?”   路时栎没说话,大步走到墙壁后面。   什么都没有,只余一面光秃秃的墙体,在地下室幽冷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路时栎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摇摇头道:“没…事,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许诺确定车子驶离后,抽出眼叼在嘴里,含糊道:“出来吧。”   浅灰色墙后走出来一人,弯着腰,单手撑着墙喘气,身上的黑色大衣被墙灰蹭的很脏,头发也乱了,整个人看起来好不狼狈。   许诺斜着眼,用力吸了口烟,也不知道在说谁,嗤笑的骂道:“胆小鬼。”   成遂没有理会,拍了拍衣服说:“多谢。”    第109章 有个大老板   沈筠腿脚不便,路时栎选了个相对清净的超市,心不在焉的把车停好,推着轮椅进了卖场。   挑选东西的时候,路时栎几次没听见沈筠叫他,看出他没什么心情,沈筠提议明天再来,两人随便买了点东西准备回家。   回程的路途更久了,主路和辅道全都排起了长龙,车子几乎是挪动的形式,堵的饶是路时栎这种好脾气都想发火。   疲惫的回到家,两人都没了做饭的精力,随便点了些外卖,吃完路时栎出门丢了趟垃圾,再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滴滴答答在地毯上落下一圈深色水渍。   沈筠忙推着轮椅上前,“栎栎,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把额头上的雨水擦掉,路时栎勉强的笑着说:“刚没注意,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么不注意,快去洗澡,等会感冒了。”   “好。”   路时栎找好衣服钻进浴室,没一会就出来了,张罗着给沈筠拿衣服。   沈筠一把将他拉住,示意人坐下,把路时栎手上的衣服拿走,“栎栎,从医院出来你就魂不守舍,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跟我分享一下么。”   许是沈筠给他的感觉很亲切,路时栎动了动嘴唇,想了会,迟疑的开口:“我…今天好像看到成遂了……”   沈筠心下一紧,想到成遂在医院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情绪。   表情不变道:“怎么可能,成遂还在A市,你看错了。”   不可能看错。   一开始他也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但他确信今天下午,在地下室看的影子就是成遂,可找过去又变成了许老师。   太奇怪了。   沈筠摸了摸他的头,问:“栎栎,能告诉我,你现在对成遂是什么感觉?”   刚做完治疗,路时栎整个人很疲倦,防备心卸下了很多,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么抗拒,但要问他对成遂什么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沈筠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看他这么困惑,问道:“你现在还恨他么?”   路时栎道:“没有。”   等了一秒又开口说:“可能有吧,但谈不上恨,我只是……不想,他再因为我出事……”   两年前的枪击和绑架,在路时栎的心里留下了巨大阴影。   废弃工厂的威胁殴打,树林里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里,身上没一处地方是好的,转到医院里,成遂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猩红而又无神的眼眸直视着他,卑微地向他伸出手。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大脑越来越紊乱。   这两年,路时栎白日里让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断地提升自己,一刻不停的吸取知识,一方面是为了证明,另一方面,则是让自己不去想混乱不堪的往事。   他没有打听成遂手术结果如何,也没有人告诉他成遂现在怎么样了,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轨。   旁人都觉得他走出来了,只有路时栎自己知道,在经历那些事后,他变得更乱了。   成遂做的这些事,让本就杂乱无章的生活,变得更加一塌糊涂。   有什么意义,何锡渊这件事本就跟他扯不上关系,他没必要去想,可成遂在下跪的那一刻,丢弃了引以为傲的尊严,甚至差点成为一个残疾人。   他真的还不起……   路时栎把脸埋进手心里。   沈筠见不得他这样难受的模样,弯腰凑近路时栎耳边,轻声说:“栎栎,你认真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着成遂。”   路时栎飞快的摇摇头,他怎么还敢继续爱,这个字太沉重了,甚至都快要把他砸进深渊。   见状,沈筠突然觉得成遂很可怜,但他并不同情,即使为了路时栎抽信息素,成遂真的死了,他也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弟弟,能健康平安。   可是否健康,关键又系在成遂身上。   真是个死循环。   最后,沈筠摸着路时栎柔软的头发,无声的安慰,许久才开口说:“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栎栎,你要直面自己的内心,不要欺骗自己。”   —   沈筠没有回A市,跟路时栎一起过年。   两人窝在出租屋里过了个简单而又温馨的年,沈筠还给他买了新衣服新鞋子,甚至连内裤和袜子都备齐了,弄得路时栎十分不好意思。   沈筠笑着让他收下,“新年长辈给小辈买新衣服是正常的,寓意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我比你年长几岁,也算半个长辈,就当我这个做哥哥的送你了。”   霎时,路时栎眼眶发红。   他从来都没有收到这种新年礼物,以前在路家最多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晚饭,然后就是让他自己拿卡去买东西。   这种来自长辈特殊的祝福,二十多年,第一次收到。   路时栎鼻子有点酸,眨巴眨巴眼睛,从鼻腔里重重发出一声嗯。   十五还没过完,路时栎就要上班了,许老师发的第一个通知就是让他准备支教的事情,让他不用回学校。   沈筠又在w市待了一周,一直到路时栎要下乡,才返程。   坐了3个小时的高铁,路时栎背着大包小包转到绿皮火车,嘎吱嘎吱摇了8个小时,才到了L县城。   L县是一个山区小县城,而路时栎支教的是L县里的村子,接头人接到他后,两人坐着小摩托开了半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听说是一回事,等到了村庄,他才知道这里比想象中的更落后。   整个村子加起来也才不到200人,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打光棍的单身汉都没有几个。   路时栎见了村长,村长带着他在村里转悠了会,停到一处锈迹斑斑的破旧铁门。   操着乡音普通话,指着门说:“路老师,这里是咱们村里的小学,有46个孩子,高年级有7个,剩下的都是低年级,大多数二、三年级的孩子比较多。”   路时栎听了好一会才听明白,在心里记上孩子们的班级,想着等会回去做计划。   村长带着他往里走,指着最里面正在建筑翻修的三层小楼说:“去年,咱们村来个人个大老板,在这里瞧上了就有那些山,说是搞旅游,花了好多钱租了咧,还给我们修路,大老板真是个好人啊,看到学校又是漏雨塌方的,又花了好大一笔钱,给我们修楼,还号召村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工作,开的工资跟外面都差不多咧,还给我们请了好几个老师,路老师你是我们第四个老师咧,咱们村从来没这么多个老师,多亏了大老板啊,咱村里的娃娃有福了。”   村长很健谈,拉着路时栎聊了很多,大多数都是围绕着大老板展开话题,说人有多么多么好,从来没见过这么没有架子的alpha。   说的路时栎都有点好奇对方是个什么人。   两人说着说着,遇到另外三个老师,一个未标记的男omega和已标记女omega,剩下的那个男beta,是他们的主任。   几人互相打完招呼,村长还热心的带路时栎去找大老板。   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路时栎实在是很困,看村长兴奋的模样,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点头。   穿过碎石堆,到了吊脚楼,远远看前面站了个alpha,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头上戴了个安全帽,背对着他们朝山上比划。   村长乐呵呵的提高声音:“老板!咱们村的新老师来了。”   alpha没听见,指了指吊脚楼,又指着对面的山头说话,一边的工程师低头记录。   村长加快步子跑了上去,兴奋的开口:“老板,咱村的新老师来了,教画画的,人可嫩生了,我带他过来见见你,路老师!路老师,来来来。”   跑了这么远的山路,路时栎双腿都要打颤了,跑了几步,喘着气说:“您…好,我是新来的老师,我叫路时栎。”   话音刚落,alpha后背猛得停住,指着山头的手倏地收进口袋。   村长站在边上乐呵呵说话,路时栎又累得头晕眼花,都没注意alpha反常的举动。   临近晚上,山上露气加重,山谷冒出来的雾气照的周围雾蒙蒙的,不一会,天空飘起了小雨。   来L县前,路时栎还在打吊水,感冒还没好,这一天来回折腾,脑袋更重了,眼压胀的眼睛很干涩。   此时吸了点冷空气,嗓子眼痒痒的,捂着嘴巴闷声咳嗽。   听到咳嗽声,alpha像是才回过神,怪异的嗯了声,什么话都没有说,急忙往吊脚楼上走去。   背影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余下村长和路时栎站在原地。   村长正奇怪大老板今天怎么回事,整天跟在老板身后的beta飞速跑了过来。   beta撑开雨伞支在路时栎头上,“路老师好,我带您先去休息,这一路坐车很辛苦吧,唉,今天太忙了没时间去接您,实在对不住了。”   特别殷勤得带着人往另一处吊脚楼走,雨伞全都倾斜了,自己整个肩膀全被雨打湿了也没在意。   路时栎不太受得住这种,忙摇头自己来。   beta笑眯眯的左顾右盼,就是不应,抽空看了眼边上的吊脚楼,暗自告诫自己,老板上了的omega,他得把人伺候好了。   村长摸着光溜的后脑勺,看的是云里雾里,一拍额头,恍然大悟的心想:大老板就是大老板,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路坐车这么辛苦,还拉着人到处逛,太粗心了!   逃回吊脚楼的alpha从上看着路时栎的身影消失,气愤的往窗沿锤了一下,掏出手机:“许诺!你搞什么鬼,我让你派老师,他妈的你让路时栎过来算什么事?”   许诺现在正烦的不行,在电话回吼道:“没老师了,爱要不要,不要你就把人扔那别管!”   啪的一声电话断了,剩下成遂在吊脚楼气的捶墙。   送完路时栎回来的beta正好看到这一幕,以为自己办事不利,正要把自己隐身。   成遂倏地回头,双眸凶狠地瞪着beta,那一瞬间,beta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细胞都要被冻死了,寒毛都竖立起来。   老板要不就不发飙,要发就是能把屋顶掀了的那种。   正当他以为成遂要飙时,成遂咬牙切齿骂道:“滚过来!”   赶忙屁颠屁颠跑过去,一个白色塑料袋迎面朝他飞来,忙把东西接住,打开一看,全是感冒药剂。   傻傻地抬头,他凶狠的老板还是一副黑脸。   “给人送去,要是感冒加重了,你就滚回去!”   —   路时栎被分到跟男omega住在吊脚楼二楼,两人一个睡左侧一个在右边,中间隔了一米宽的过道,里侧的窗户都是镂空的,仅用帘子隔开。   原计划今晚所有老师去学校开会,路时栎喝了beta好心送来的药,人还有点昏昏欲睡,强撑着从床上爬出来。   刚套上外套,李老师敲了敲门,隔着门板说:“路老师,今晚的会议取消了,张主任让我过来通知你。”   路时栎:“好的,谢谢你李老师。”   “没事,对了,晚点村长举办了欢迎会,等会我来叫你,你感冒了吧,先睡一会,我先走了等会见。”   “嗯,李老师再见。”   晚上山上温度很低,路时栎躺在床上反倒冻得浑身发颤,哆嗦着摸到楼下厕所,想洗个热水澡。   放了半天水都是冷的,抱着衣服走到外面,刚好遇到吊脚楼的村民,告诉他机器坏了,好心的带着他换了个楼。   这一座吊脚楼比他们住的地方更大,洗澡的地方还分了干湿分离。   路时栎抱着衣服钻进去,刚脱下毛衣,赤。裸的上身立马被冷的一激灵。   弯腰撩开帘子,手摸到扶手,正要开门,看到磨砂玻璃上投出的影子,瞬间呆住了。   是alpha。    第110章 大型修罗场   乡下的磨砂玻璃门很薄,在昏暗的暖黄色光线下,从外看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alpha半弯着腰,单手撑在墙上抹了把脸,扬头把额前的碎发撩到头上。   路时栎甚至能看到对方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没想到里面有人,还是个alpha,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像是被火烫了似得,倏地收回手往后退。   脚跟碰到地上的铁桶,铁皮跟水泥地摩擦的声,在狭小的空间格外刺耳。   糟糕!   水声一停,alpha沉声道:“谁?”   路时栎紧张的不敢吭声,连自己没穿衣服都忘了,抱着毛衣往外冲,跟进门的omega迎面相撞。   “路老师?”曹哲没想到路时栎也在,诧异道:“你怎么在这?”   曹哲是跟他住在一起的男性omega,拿着一叠新衣服,最上面是一条黑色内裤,手正搭在裆中间。   路时栎看到曹哲也很惊讶,视线扫到对方身上穿着的衣服,脸一下子红了。   所幸光线不强,曹哲没有注意到,注意力全被对方赤。裸的上半身吸引了,余光扫了眼他身后的影子,大脑瞬间想到什么,脸色猛得一沉,看向路时栎的眼神变得很不友好,隐隐带着敌意。   路时栎没有注意曹哲看自己的目光,看到舍友穿着性感,身后又有一个alpha在洗澡,猜是自己打扰到别人了。   开口说:“吊脚楼没热水了,村民带我来的,抱歉,我没想到这里还有人。”   曹哲不相信,仍旧带着戒备的防着。   夜风顺着门缝灌进室内,路时栎没有穿上衣,这会被风一吹,才发觉身上凉透了,沁入骨子里的冷,冻得他浑身发抖,脑子越来越重,压在脖子上很酸。   曹哲正要开口,厕所门吧嗒一声扭开,alpha出来了。   两人同时一震,曹哲立马换了副表情,伸长脖子往里看。   这会路时栎不好意思继续留下,埋头说:“我先走了。”   匆匆说完就要走,可门只能容纳一人,曹哲站在中间没让,眼睛直勾勾盯着门慢慢打开。   alpha腰上围着浴巾,看到门外的两人,眼神一凛,抓起浴袍套在身上,在腰上紧紧扎了个结,把身上档的严严实实。   厉色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曹哲连忙换了个口吻,粘着嗓子甜腻道:“成总,您洗好啦,我帮你把衣服熨好了,您试试,不行我再去整理一下。”   说着往里走,经过路时栎时,肩膀不偏不斜地把人撞开,谁知道直接把人推到柜子边。   胳膊被边角的木刺扎了进去,柜子上储物罐也晃了两下,直接摔到地上变的四分五裂。   路时栎低着头,眉头都没皱,直愣愣看着地上的碎片。   这个声音——   动静太大,成遂把视线转到一直没说话的omega身上。   背影非常熟悉,就算只看到后背,成遂立马认出来人是谁。   霎时,成遂烦躁表情变得很精彩,憋的脸都黑了,恨不得把自己重新关到厕所,永远都不要出来。   艹,路时栎怎么来了。   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之前嚣张气焰全都消失不见,惶惶不安地瞥着沉默不语的omega。   偏偏曹哲像是感觉不到,一个劲往他身上贴,“成总,您怎么头发还没冲干净就出来啊,我帮您洗洗。”   成遂脸色更难看了,和看到鬼一样往后退,想发火又不敢说话,甚至还往厕所里躲。   曹哲就跟个傻子一样,看成总没想往常一样冷着脸把自己丢出去,大着胆子上前,动作迅速往成遂身上靠,捏着声音说:“成总~快穿衣服吧,等会乡亲们都要等我们了,太晚了不好。”   听得成遂鸡皮疙瘩起了一地,飞快往后退,余光扫了眼路时栎,后背冷汗直冒。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是吊脚楼的村民,后面跟着路时栎很熟悉的人。   赵崎叼着烟,看到里面的三人,先是看了看柜子前的omega,又斜着眼睛看到成遂身上的曹哲,挑了下眉:“成遂,你他妈艳福不浅啊,这是准备玩——”   “闭嘴!”   成遂恨不得时间回到几分钟前,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开门!   一直沉默的路时栎动了,转身,开口说:“好久不见赵先生。”   不光成遂,这下赵崎也吓得烟头从嘴里掉在地上,结巴道:“时栎?”   意识到什么,马上转头望向成遂,好友的脸涨得比村长后院的猪都要肿,还有他边上满脸的春心荡漾曹哲,最后把视线重新转到路时栎赤。裸的上半身。   我咧个去……这是什么走向……?   神他妈大型修罗场……   厕所的雾气还没散,接触到冷空气,在玻璃上起了层水雾。   湿气浮在空中,弄得路时栎很不舒服,被风吹过的脑袋昏沉沉的。   曹哲后知后觉的察觉,他们三人有什么不对劲。   尤其是新来的路老师,跟成遂之间,两人的关系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但曹哲是什么人,刚来的第一天就打听清楚成遂的背景,知道这个alpha很有钱,多金又帅,身边还没有omega,可不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alpha。   一门心思讨好人,就想着一招飞上枝头。   不死心的往前凑:“成总~”   成遂心下一跳,挡住人,压低嗓子生气道:“曹老师,我敬重你是村子里请的老师,请你自重,赵崎,把人送回去。”   赵崎恨不得马上就走,这么个尴尬局面,他是一刻都不想待。   拽着不甘心的曹哲,连同老乡一起离开,走之前贴心的把门关上。   隔间只剩下路时栎跟成遂两人。   这是两人离婚以来,头一回见面,没想到是这样的局面。   尤其是自己还没穿衣服。   路时栎简直觉得脸丢尽了,忽略心底那一丁点不舒服,开口道:“好久不见。”   成遂像是傻了,只点了点头,刚回过神,路时栎已经不想继续呆下去,忙去拉门。   成遂可不想他就这么走了,抬手把他拉回来,没注意力量,直接把路时栎拽的一个踉跄,被迫转身往前栽。   为了稳住身体,路时栎随手抓了个东西,碰到软绵绵的物体时,都没想到是什么,用力一拉,成遂也跟着往前晃。   浴袍被扯开,赤。裸相贴,两人全都愣住了。   手底下是成遂温热的皮肤,路时栎连忙撒手,成遂又把他拉住,解释着:“时栎,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俗套的开头。   路时栎晕的根本不想说话,胃部涨涨的,一股作呕的感觉从嗓子眼里冒出。   勉强开口:“让开。”   成遂不让,看他面色不愉,扣住他的肩膀,急切道:“时栎你别误会,我跟他没关系,真的,我发誓!”   孤a寡o,大晚上守着人洗澡送衣服,只要是个人都能想到两人的关系。   可路时栎根本没往深处想,成遂这么急切的模样,反倒让他有点多看了两眼成遂,这一看不要紧,转头就看到对方赤。裸的上身。   水渍顺着皮肤纹理滑到脖子上,经过喉结处,停滞一秒,接着缓缓流到胸口。   他忙垂下头,视线对上成遂腰间的疤痕,挣扎的动作停了。   深深吸了口气,“我没误会,成遂,你先松手,我头晕。”   成遂本不想松,可看他面色苍白,听话的把手撒开,规规矩矩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前倾。   要是路时栎抬头,看到成遂这副乖巧异常的模样,绝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可惜他现在头重脚轻,折腾一天,终于没抗住,佝偻着腰:“呕——”   吐了成遂一身。   参杂着咳嗽和呕吐声,路时栎弯腰呕得昏天暗地。   吓得成遂把人捞进怀里,“时栎,你怎么这么烫?”   摸了下涨红的脸颊,又碰了碰额头,“发烧了!”   头晕目眩,现在路时栎看什么都是晕的,感觉天花板和水泥地换了个位置,身体忽冷忽热,下一秒,整个人晕乎乎的合上眼。   “时栎!”   成遂把人托住,解下浴袍包在路时栎身上,抱着人冲出门。   看到赵崎等人,视线停都没停一秒,吸着拖鞋三两步冲到楼上,把路时栎裹得严严实实,自己就套了件外套,回到一楼,奔着夜色冲了出去。   山上刚刚下过雨,他们住的吊脚楼只在主路修了路,其他地方全是黄泥巴,尤其是落雨过后,坑坑洼洼的泥坑积满了水。   赵崎在后面喊了半天,成遂愣是都没听见,一个劲的跑,生怕耽误一点儿时间,在地上落下一串脚印,小腿和浴巾下摆全是污点,拐弯前,脚下打滑,差点摔地上。   赵崎傻了,连嘴上的烟烧到尾巴都没发现,看着成遂披着羽绒服,下身仅仅用浴巾围着,踩着凉拖鞋在泥巴路上跑,喃喃道:“没有理智的alpha真他妈的恐怖——”   这边,成遂抱着人往村医处跑,浑然不觉自己的造型有什么不对劲。   到了地方,直到村医的小孙女指着他说:“爷爷,为什么大老板今天要穿裙子呀?”   小腿凉飕飕的透风,成遂这才想起刚才赶着出门,好像没有…穿裤子……   冷着脸僵硬的站在原地。   小姑娘又开口道:“爷爷,大老板的脚好脏啊,比二娃的还要脏。”   村医扫了眼成遂狼狈的模样,忙捂住孙女的嘴巴:“边上玩去。”   呵斥完孙女,村医笑着说:“成老板,您来啦,哎呦人怎么烧成这样了,放床上放床上。”   顾不上面子,成遂小心翼翼把路时栎放好,厚着脸皮道:“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你要不要先去换个衣服,我这里没空调,这么冷的天,冻感冒可就麻烦了。”   “不用了。”   成遂不想走,看到路时栎生病,一刻也不想离开,摸了摸发烫的额头,眼里的疼惜溢出眼眶:“他身体不好,麻烦您赶紧看看。”   村医:“好咧。”   许是看成遂很重视这个病人,老村医看的很仔细,开了药水给人吊水,转头看到成遂下半身的造型,实在是糟心。   这么体面的老板,今天这是怎么了。   心里嘀咕,嘴上却不敢说出口,想了想说:“老板,我这里有新衣服,给我儿子买的,您要不要先换上,要是人醒了您这里生病了,可得不偿失。”   村医劝说了很久,成遂握着路时栎的手,终于点头答应。   可看到拿出来的裤子时,再也抑制不住的抽搐嘴角。   深绿色直筒破洞裤,尤其是膝盖上的破洞,可能是怕冬天穿太冷,里面还加了肉色内衬布。   面前是热情的村民,身后的是昏迷的路时栎,权衡之下,成遂咬着牙说了声:“谢谢。”   --------------------   求助,耳鸣有什么好办法么,呜呜呜,叫了好多天了,睡觉都睡不安稳,难受(((?? ̄?? ̄?)??))    第111章 谁是你老板娘!别乱喊!   凌晨,山村被夜幕笼罩在一片黑暗下,吊脚楼也没有透出半点灯光,除了村卫生所昏暗的白炽灯还亮着。   窗外隐约能听到鸡鸣声,炊烟缓缓从灶台飘出,天还没亮,村子里已经有人开始忙碌。   路时栎醒来的时候,浑身乏力,整个人像是被床黏住,软绵绵的没半点力气。   手背吊着水,药水顺着针头流进血管,除了胶布周围泛凉,小臂手心全都是热的。   半撑着身体,看到手掌下的热水袋,路时栎奇怪的打量周围。   室内摆了几张床,简陋的盖着白色床单,不远处的透明橱窗内放着各种药品,隐隐能看到人影走动。   这是在哪?   记忆絮乱,路时栎只记得自己冷得受不了,想洗个热水澡,然后曹哲进来了,再之后厕所门被打开,成遂走了出来……   迷茫的表情瞬间一变,吃力地坐直,路时栎环绕四周,没有看到成遂,要不是两人还说了话,他甚至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村医走了进来,看到路时栎醒了,笑着上前:“哎,老师您醒啦,看样子烧退了,幸好幸好,要是出事了,我可担不起责任啊,咱们村好久没来老师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村医很热情,一直问他习不习惯,最后给他端了白米粥,“病刚好,就给你准备了白粥,老师您别嫌弃啊。”   路时栎抱着瓷碗,干燥的嘴唇被热气一吹,变得湿润。   他喝了几口粥,沙哑道:“谢谢你老师傅。”   “不谢不谢,”村医笑呵呵得摆手,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开口说:“不用谢我,多亏了大老板送你回来,晚一步可就没那么好受啰,哎,大老板真是个好人啊,是咱们村的大恩人,今天还……”   手指一用力,白粥差一点从碗沿洒出来。   路时栎掩饰得垂下眼皮,轻声说:“老师傅,是老板送我来的,那他人去哪了。”   “唉,奇怪,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下子不见影了,“说着往门外找去。   路时栎坐在床上,整个人被身上深棕色羽绒服包裹着,上面散发着淡淡得不可察觉的酒香。   是成遂的信息素。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巨响,听起来是什么重物摔地上的声音。   以为是村医发生了什么事,路时栎单手拿着吊水瓶,刚走到门口,跟村医撞了个正着。   “老师你怎么下床了,赶紧进去,等会冻着了。”   路时栎问:“刚才怎么了?”   村医生气道:“估计又是后山的黄鼠狼,天天往这里偷东西,等哪天让我逮住,可要那个畜生倒霉,咱们进去吧,外头冷,估计那个畜生没偷到东西躲起来了。”   点了点头,路时栎的目光一直停在地上湿漉漉的影子,顺着水渍扫到树丛后面,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背影刚消失,成遂从树干后面露出来,呲牙咧嘴的按着腰,骂骂咧咧的扯了下裤子。   —   路时栎这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上午又吊了大半天的药水,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面色还是很差,时不时咳嗽。   因为他突发状况,村长昨天准备的欢迎仪式也取消了,看路时栎刚好就要去学校报道,忙让他回去休息,等身体好全了再回学校也不迟。   原本路时栎还在推脱,想到学生,害怕自己把病菌感染给孩子,便老实的窝在吊脚楼休息,空闲时间不是在备课,就是在去卫生所的路上。   期间学校主任来看过他,村长更是一天两次,仿佛他染了什么重病,一股脑送了很多补品。   包装精致,一看就不是在乡下能买到的,是谁送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除了某个大老板,还有谁。   路时栎默不作声的收下,等人走了全都仍在角落碰都没碰一下,像是收到风声,村长又来过一回,明里让他注意身体好早日返校,暗里一直在暗示他,大老板有多关心他之类的。   表面上点头,等村长离开,直接连同后面送的东西全都送给认识的村民,说自己一个人吃不完。   谁知道第二天,住在吊脚楼的村民全都收到礼物,包括所有工人还有下乡的老师,这下他就算想拒绝也没法。   这天,村民又收到大老板送的礼物,每个人都有,到了路时栎他们住的吊脚楼,足足比其他人多了一倍。   路时栎拎着礼盒返回房间,面无表情地盯着房里莫名出现的暖水袋。   边上正准备离开的beta助理献媚一笑:“路老师,您身体还没好吧,山里晚上温度低,老板体恤各位老师,让我给你们拿个暖手的,先将就一下,过几天就安排人过来按空调。”   说完逃跑似得溜走,剩下路时栎立在原地,曹哲正好走了进来,刚要开口,看到他的暖手袋,以及跟他们不同的礼物,哽在喉咙半天支不出声。   酸溜溜道:“成总对你可真好啊路老师。”   路时栎没有说话,礼貌地把人请出门,背靠着门板,看了看柜子上的东西,目光移到床上孤零零的暖手袋,抬脚走过去。   捏着毛茸茸的布料,从下面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天气冷,晚上记得暖脚。   用力捏紧拳头,路时栎走到窗边打开抽屉,十几张纸条安静的躺在里面,上头写满了字,全都是这些天,莫名其妙出现在他身边。   吃饭的时候,打吊水的时候,收到的东西里面也夹着,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   除了成遂,没有谁那么无聊。   大力关上抽屉,路时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愤,生气的把暖手袋仍到柜子里,直接眼不见心不烦。   刚打开电脑,余光扫到窗边突然出现的一抹绿,和便签纸上的笑脸,再也忍不住了,‘砰’的一声盖上电脑,外套都没穿,便夺门而出。   村里昼夜温差很大,清晨和夜晚树上能结霜,到了中午,太阳又会把人晒得出汗。   路时栎一路打听,到了半山腰上远远便看到某个熟悉的影子,面色不愉道:“成遂。”   周围很嘈杂,除了机械轰鸣的声响,还夹着吆喝声。   成遂正在跟工程部对接,猛然间听到路时栎的声音,忙抬头扫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在策划上画图,直到被人拽着衣服,不耐烦的回头,看到路时栎白净的小脸,表情瞬间呆滞,签字笔啪嗒一声摔到地上。   成遂紧张地转身,结结巴巴道:“时栎,你,你怎么来了,这里脏,你快回去。”   他还没做好准备跟路时栎见面,人怎么就来了。   想到自己刚从洞里爬出来,身上肯定特别脏,英俊的alpha表情瞬间变得铁青,悄悄用手擦了擦袖子上的泥巴。   走了一大段山路的路时栎脸很红,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纸摊开,质问道:“谁允许你进我房间的。”   成遂猛得一僵,忙说:“没有,我真的没有进去。”   看他不承认,路时栎这些日子憋得脾气全都爆发了,“不是你还有谁,难不成是它自己蹦跶进去?纸条就夹在你送的东西里面,你还想抵赖?”   成遂扫了眼装隐身的beta,知道又是这人自作主张,他明明只让人把东西送过去。   恶狠狠瞪着beta,心里想着等会再收拾,嘴上解释道:“时栎,我真的没有,我只让人把东西送给你,其他的都没有做。”   路时栎气道:“那村长和村民是怎么回事。”   成遂心虚了,红着脸说:“因为你不收,我只好给大家一块送了。”   好一个一块送了,路时栎彻底爆发了,指着他说:“你做什么能不能光明正大的来,搞什么偷偷摸摸的把戏!”   声音很大,好多人都伸长脖子往他们这边看,成遂撇了一眼,众人忙收回,只是耳朵依旧对着这边,还自以为旁边人听不到得偷偷八卦。   “这个斯斯文文的omega是谁,竟敢跟大老板对着干。”   “嘿,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老板在追这个omega咧。”   “啊,那曹老师怎么办,我还以为曹老师以后是咱们老板娘,还让我家口子去给人送了好多东西哩。”   “搞错了搞错了,这个才是我们老板娘,你没看见老板看见他什么脾气都没了。”   路时栎没听见,一个劲在说话。   挖机带出很多灰尘,整个山头全都雾蒙蒙的,他吸了很多灰尘,情绪激动的咳了几声。   成遂忙把人拉到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倒了杯水递过去:“时栎,你先别说了,先喝口水。”   棚子比外面安静许多,但还是有人来回进出。   冷静过后,路时栎这才意识到现在人很多,没有接杯子,压低声音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自从到村里,两人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意外相遇的场景实在太尴尬了,加上发烧,这次才算正儿八经的碰面。   成遂呐呐道:“啊,我怕你感冒加重。”   路时栎:“所以你就偷偷摸摸?”   成遂不知道怎么解释,苦笑着吃下闷亏,小声嘀咕道:“没有偷偷摸摸。”   这话刚好被进来的工程师听见,诧异了看着自家老板,又看了眼路时栎,拿着手上的合同不知道现在该不该说。   而看到他的成遂眼睛都要发光了,找到理由了!   匆忙说:“时栎,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咱们等会再说,我,我先走了。”   掀开帘子落荒而逃。   路时栎看着帘子下摆,生气的把纸条放下,暗暗骂某个人胆小鬼,敢做不敢当。   冷着脸出门,回程的路上遇到一群工人,其中一人看见他,谄媚地喊了声:“老板娘,您慢走啊。”   闻言,路时栎脸色好不难看,一向好脾气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谁是你老板娘!别乱喊!”   —   在村里里又待了几天,直到回学校报道,路时栎都没再无缘无故收到纸条,成遂也没有出现,心想人总算消停了,可他知道,alpha一直没有离开。   他的课很少,一周只有四节课,多出来的时间除了在学校里呆着,就是到村里的卫生所帮忙,剩下的就帮着乡亲打下手,把时间安排的很充足。   这天,他和往常一样,沿着泥巴路回吊脚楼,经过水塘时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冻得他猛地一哆嗦,加快步子往回赶。   听到身后的声音,路时栎皱了下眉,不动声色裹紧外套,回到住所飞快地洗完澡,熄灯。   曹哲等人这几天去山下办事,整个吊脚楼只剩下路时栎一人。   院子里的拴着条老黄狗,对着暗色吠了几声,没一会又恢复安静,大致过了五分钟,一个人影乘着夜幕悄悄摸进楼里。   正是成遂。   月光从窗口窜进房间,零零散散洒在木板,成遂不敢大口呼吸,蹑手蹑脚踩着楼梯来到二楼,小心翼翼摸进左侧,熟门熟路地走进小房间。   对房间的熟悉程度,一看就知道做了很多回。   确定路时栎睡着了,从怀里掏出东西放在柜子上,临走前,还是没忍住走到床边。   先是摸了摸额头,确定人没烧,又绕道床尾,手还没伸进去,就感觉被子里的冰冷。   没有热水袋。   成遂眉头一拧,随即想到路时栎应该是不愿意用他给的东西,心里一阵难受,又不敢发出声音,抹黑找到热水袋充上电,憋屈的蹲在角落等红顶变色。   等待的过程很短,没一会跳了灯,拿着热水袋就要往脚下放,撩开被子,手刚要往里探。   “你在干什么。”   冷不丁听到声音,成遂一个激灵抬头,撞上路时栎清明的没有半点睡意的眼睛,慌的他赶紧起身,后脑勺重重撞到墙上凸起的装饰。   钝痛一路蔓延到太阳穴,成遂整张脸涨成猪肝色,配上心虚的表情,滑稽的不得了。   路时栎坐在床上,身上穿着毛衣,一看就知道没有睡。   从上看着成遂,慢悠悠道:“还说没有偷偷摸摸,请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问的他哑口无言。   成遂脸色爆红,手上的暖手袋几乎要把他的手掌烫穿,嘴唇几次蠕动,支吾道:“我,路过。”    第112章 要脸有什么用,有老婆重要么   路过?   路时栎被气笑了,“我倒是不知道,从哪里路过能绕着弯跑到这里来?”   成遂住的地方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方向,更何况这些天,为了工程进度,成遂等人几乎是住在山上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室内没有开灯,就着窗外的月光,成遂的脸黑的和煤炭一样,除了尴尬就是别扭。   就不该手欠,充什么暖手袋,被正主逮着了,还说了个这么蹩脚的狗屁理由,就连成遂都想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从路时栎的角度看过去,成遂拿着暖手袋窝在床边,眼睛飘忽不定,特别心虚的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路时栎双手抱胸,等着人给解释。   成遂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抿着嘴,眼神直往门外瞟。   见状,路时栎冷哼道:“成先生,你什么时候有偷窥的嗜好了,天天往楼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怪癖,人人称赞的大老板,也不怕被笑话。”   “没有!”成遂可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可他受不了路时栎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   几番挣扎,干脆走到床头,一把将路时栎塞进床里,用被子把脖子塞得紧紧的,仅露了个头在外面。   在路时栎惊讶的目光下,成遂厚着脸皮把暖水袋塞进被子,最后还碰了下他的脚,接触到一片冰冷。   不满的蹙起眉,把暖水袋往下放了放,弯着腰把他的脚握在双手里,嘴里还责怪道:“这么大个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脚都冷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又想打针。”   双脚被对方温热的体温笼罩着,路时栎傻了,呆愣了一秒,立刻往回抽,“干什么!松开!”   不顾他挣扎的举动,成遂单手用力抓着脚按在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把他固定在床上,沉声说:“听话,别动。”   路时栎现在怎么可能听他的,忙扭动身体,“成遂!你疯了是不是,快把我放开。”   挣扎中,成遂被踹了好几下,路时栎还一巴掌打到他脸上,侧脸很快起了红痕。   成遂疼的用力咬紧牙根,又不敢使劲,怕弄到路时栎,只得狼狈的躲着。   两人一来一回在床上‘打架’,吊脚楼的床是架空木制的,稍微翻身稍微大点,就会嘎吱嘎吱作响。   这会动静这么大,从外听上去简直跟要散架似得,要是被人听见,还以为两人在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   成遂烦了,一个用力把路时栎压在身下,语气半严肃道:“让你睡觉不睡,闹够了没有!”   说完用被子把他围住,双手撑在枕头两侧,从上俯视着路时栎,结果不知怎么的,自己的脸反倒越来越红,眼神又开始飘忽。   路时栎脸颊微红,由于刚才的挣扎,原本整齐的头发凌乱的铺在床上,微卷的黑发曲卷在额角,嘴唇微张,细细喘着气。   成遂眼眸一闪,不可察觉的咽了下口水,喉结干渴的上下滚了几下,扫了眼路时栎嘴唇,立马别开眼,声音沙哑道:“你别看我!”   声音很气恼,反倒在责怪他。路时栎怒了:“谁看你了,我让你松开,听见没有!”   说完用力动了下肩膀。   成遂眼眸更沉了,声音逐渐变得危险,压低声音说:“别动了。”   这下路时栎哪里听得进,恨不得把人踹到山沟沟里,气道:“你管我!滚开,我呜呜——”   路时栎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alpha豁然凑近的眼睛。   感受到嘴唇湿润的触感,正要破口大骂,眼前一黑,成遂把他的眼睛盖住,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脸,用力迫使他扬起下巴。   两人的呼吸缠绵的交织着,成遂在他脸上摸了几下,指腹的薄茧刮得脸有点疼,在路时栎反应过来前,立马换到耳垂,亲昵的捏了捏,随即穿到头发丝里,抱着人用力拥吻。   成遂的动作很轻,仿佛害怕把路时栎揉碎了,只是小心翼翼贴着唇部,一点也不敢进行下一步。   离开唇部前,成遂又忍不住俯身在他嘴上轻轻吻了吻,松开手前,他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脸上生生挨了一巴掌,这下跟之前的巴掌打了个对称,两边脸一边一个,红彤彤的,整的跟过年似得喜庆。   路时栎:“你,你不要脸!”   说完又打了他一巴掌,成遂没躲,反倒被打的很开心,眼里都透出一丝喜悦。   他想清楚了,短短一瞬,成遂想明白了,与其这么躲着偷着,还不如直接上,脸什么的,要不要无所谓,反正路时栎答应过给他一次机会,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不要脸,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要脸有什么用,有老婆重要么。   想着想着,成遂又心猿意马起来,心动不如行动,可看路时栎那么生气,踌躇的换了个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两口,最后还在又在两边脸颊上左右亲了一口,唇部离开前,发出一声巨大的‘啵——’响。   被成遂一系列操作整傻了,路时栎气呼呼瞪着他,要是眼里能喷火,恨不得把人烧成灰烬。   趁人不备,把人推到地上。   成遂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还不等他回过神,路时栎噔噔从床上爬了下来,赤裸着脚往他身上用力踹了几脚。   手头摸到什么就往成遂身上砸,边打骂:“臭不要脸的混蛋!我让你亲,让你亲!”   枕头被子全都摔了个遍,路时栎还不解气,愤恨地擦了擦嘴,拿起桌上的书一股脑全砸上去,其中还有本厚重的辞典,对准成遂后背砸去。   眼疾手快的挡住,手臂还是被打了,疼的成遂忙外跑。   路时栎一路追到一楼,把成遂打跑了,远远看不见人影,站在一楼生气的把本子摔在地上。   跑的急,外套鞋子什么都没有穿,路时栎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生气的回到二楼。   看到满是狼藉,还有床上孤零零躺着的暖手袋,打开窗户,抓起东西往外丢。   “真是个混蛋!登徒子!不要脸!”   路时栎怎么都没有想到成遂会强吻他,嘴上残留的信息素味,弄得他忙跑到浴室,把浑身洗了个遍。   顶着一头湿发回到房间,又傻了。   之前乱七八糟的房间,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被子还被换了套传单,铺的整整齐齐,一点褶皱都看不见,甚至还贴心的把散落一地的教案书本,按之前的顺序收拾好,就连被他仍在一楼的本子,也被捡了回来。   这下路时栎更生气了,三两步走到床边,拿起枕头就要丢,一张纸条轻飘飘落了下来。   拿起一看,除了个认错的哭脸,后面还画了个小人,背着藤条摆出可笑的姿势。   路时栎看了几眼,冷哼地把纸条揉成团,本想丢到窗外,最后还是仍在桌上。   吊脚楼重新陷入安静,仿佛刚才的争吵都是幻觉,就像一场梦,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新换的床单,一点都感觉不到之前的混乱。   路时栎冷静过后,本着不跟自己别扭,躺进被窝里,这才发现,被子很暖和,往下的位置被放置了暖手袋。   往下掏出一看,正是他之前丢的。   路时栎难以言喻,叹了口气,用被子蒙住脑子,翻了很久的身,才沉沉睡去。   过了很久,成遂又摸了上来,这次没有进去,把门拉开一道缝,看到床上拱起的被子,这才安心的合上门离开。   回程的路上,成遂想到今天自己不要脸的行为,自己都笑了。   摸了摸被打的红肿的脸,反倒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殊不知其他人看到是个什么感想。   第二天,村子传出谣言,说大老板半夜偷香,和新来的小老师大半夜‘打架’,床都要坏了。    第113章 改变   谣言很快在村里传开,总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但凡谁家里出点鸡皮蒜毛的小事,没一会工夫就被摸透。   有关大老板和小老师的绯闻越传越烈,什么整座楼都在抖,‘嘎吱’声连天都能要震亮,就连半夜路过的村民听完都能羞红脸。   厉害啊厉害!   村里好久没这么猛的料了,这下出了这么个稀奇事,怎么能不让人津津乐道?   只是苦了路时栎,在跟第N个村民解释后,已经放弃了,自动屏蔽某些话,权当耳边风,吹吹就过了。   而成遂这边,被抓包后也不再躲了,一扫之前的萎靡状态,几乎天天找着机会就往路时栎身边凑,越发不要脸皮,死皮赖脸的粘着人。   工程部有谁找不到老板了,只需打听打听路老师在哪,绝对一找一个准,堪比雷达还要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老板在追求新来的路老师。   献殷勤的一个月雷打不动的往学校跑,围着人嘘寒问暖,只要路老师眉头一皱,生怕哪里受委屈了。   用赵崎的话来讲,俗称舔狗。   村里气温低,现在这种季节又常常下雨,只要天色一沉,成遂就从山上跑学校送伞。   要是路时栎自己带了,就跟着后面送人回家,要是他不要,拐着弯让学生给,自己淋雨回去。   每到饭点,又准点给人送餐,想尽一切办法,在路时栎面前晃悠,就连学生都知道了,有路老师在地方,准有大老板。   两人都单身,这让村里人起了撮合两人的意思,时不时在路时栎面前提起,弄得他很尴尬。   某天,路时栎帮着主任往山上送东西,正巧遇到成遂一瘸一拐的从洞口出来。   本来还没事人样儿,看到路时栎抱着资料站在帐篷里,脸色一变,身体立刻瘫在赵崎身上,嘴里嚷嚷着自己好疼好疼,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脚断了。   装的赵崎眼睛一抽一抽,逃到外边狂笑。   路时栎没想到成遂这么夸张,眼皮一跳,忙装作无事把东西放桌上就要走。   主任是个有眼力见的,也是最热衷撮合两人的那伙人。   “唉,路老师让我来,你心细,帮医生打下手给成总包扎伤口。”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过去,看到成遂装可怜的模样下,得逞的笑意,气的他把纱布用力扎了个结。   疼的成遂皱了下眉,医生忙让他轻点,还半恼怒他下这么重的手。   很显然,新来的医生并不知道alpha的心思。   都疼的龇牙咧嘴了,成遂还乐呵呵的说:“不疼,一点也不疼。”   类似这样的事很多,偏偏路时栎又奈何不了。   而且成遂现在还学聪明了,知道他每次不给好脸,干脆每次来学校都带着村长。   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视察学校,关心下乡老师的心理状态,他差点没忍住,一拳揍在成遂脸上,把对方那虚伪的嘴脸打飞。   什么心理健康,只要不看见成遂,他健康的很!   村长和其他老师都在,成遂名义上还是自己的老板,又是村子里的大恩人,不能拂面子。   只好憋着气,告诫自己要忍住,一声不吭地站在离成遂最远的位置。   成遂一看就是直奔他来的,本来还在走在前面,转头一看,人跑那么远,立马不开心了。   山里还下着小雨,淅淅沥沥把路时栎的头发蒙上层水汽,就连肩膀都湿了。   成遂忙钻过去,把伞往他头上顶,“时栎,怎么没带伞,可要注意身体啊,小心又感冒了。”   路时栎皱着眉,正要把人推开,刚抬头,对上前面几人的视线,碰到伞柄的手指立即发僵,抽了几下,重新塞进口袋。   成遂乐开了花,声音更柔和了,“山里天冷,跟城里不一样,你刚来还不适应,可千万别在感冒了,等会我让小张给你送感冒药。”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便携式暖手宝,强硬的塞进他手里:“刚充好,暖暖手。”   几乎碰到东西那一瞬,路时栎就起了心思要扔。   成遂连忙把伞塞到他手里,一溜烟走了,跟着村长聊起学校修建事项。   又来这一套!   路时栎可烦死他了。   知道他不好当其他人面发脾气,成遂就像掌握了什么财富密码,每次都当着众人的面,送完东西就跑,一次比一次熟练。   弄得路时栎可劲的气。   没见过这么烦人的,以前那个高傲到极致,死要面子的成少爷去哪了,只剩下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大老板。   学校不大,众人很快就转完了,回办公室的途中经过老教学楼。   光秃秃掉漆的平房,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小萝卜头,看到窗外的人群,好奇的睁着眼往外伸脖子,按在桌上的小手冻得泛红。   成遂在门口停了几秒,快速打量完教室,皱着眉对助理低声吩咐,转头跟村长说了几句话。   路时栎站的远,加之浠沥沥的落雨声,隐约听到什么改造。   突然,村长跟原村里的李老师双双红了眼,郑重其事地朝成遂举了个躬,起身时连连道谢。   尤其是村长,情绪激动地拽着成遂的胳膊,嚷嚷着要谢谢老板。   小山村真的太穷了,从几十年前穷到现在,成遂的到来,几乎让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村长,挺的比直的后背,深深弯了。   “成老板,咱们村遇到您,真,真是我们的福气啊,先前咱们还以为,你跟外面那些个老总一样,都瞧不起咱乡下人,没,没想到……真是惭愧啊,是咱们成见太深了。”   村长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遇到这么没架子的大老板,简直是他们村的万幸,亏他们之前还各种干扰,不想落到坏人手里。   “谢谢老板,真的太谢谢你了,真是个大好人。”   任由老村长拽着胳膊,成遂一点也没嫌弃对方,静静听完村长说话,安慰的拍了拍对方佝偻的后背。   “老乡严重了,其实——”话说一半,成遂顿住,飞快看了眼身后闷声不吭的路时栎,低声说:“我就是一个商人,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不,你跟咱见的那些老总不一样。”   村长固执的认为成遂是他见过最和善的老板,站在泥巴路里一个劲的夸奖。   殊不知,要是几年前遇到成遂,对方就是他口中自大到目中无人的老板。   成遂没有面露一丝不耐,好脾气的听到最后,直到村长说自己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有好报。   表情一滞,不自在的松开手,低声说了句众人听不懂的话。   “不会有的……”   成遂不奢求有什么福报,只求他心里的那个人能正眼看看自己,他真的改了。   脸上的表情比哭都要难看。   助理好奇的看了眼,立马收回眼神。   奇怪,都说成总有多难伺候,他怎么感觉除了脾气差点,倒没有坏毛病。   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对下属也很大方,为什么前辈离职前,叮嘱自己要夹着尾巴做人,别让成总抓着小辫子。   助理哪里知道,成遂之所以这样,全都是因为某个人的话,才让alpha学着改变。   可他明白的太晚了。   成遂看了眼路时栎泛着凉意的下巴,胸口猛的一缩,狼狈的转身,丢下几句话匆匆离开。   村长和其他老师还在谈论成遂的善意,其中有个老师问:“路老师,你和成老板以前是不是认识?”   路时栎垂着头,手指僵硬的扣着伞柄,勉强的笑了笑,不想回答的态度很明显。   见状,其他人也不好继续问,即使好奇两人间的关系,也没必要自讨没趣,回到办公室准备课件。   人陆陆续续离开,本就不宽敞的办公室仅剩下路时栎。   打量探究的视线一散,强装镇定的伪装豁然一松,靠在凳子上,眼睛无神的盯着斑驳的桌面。   口袋温热,路时栎把暖手宝拿出来,定定看了许久,拉开抽屉,里面躺了好几个同款,最下面压着纸条,全是成遂准备的。   还有冻疮膏。   自从几年前被冻伤后,路时栎就落下每年长冻疮的毛病,也不知道成遂怎么知道的,不仅给他准备暖手宝、冻疮膏,不管他用不用,在他能看见的地方都备了。   办公室,教室,吊脚楼,只要路时栎活动的地方都有。   成遂变了,开始懂得尊重、体贴人,真的变了好多好多……   药管安静的窝在抽屉一角,就像等着被人发现。   许久,一只手伸进去,拆开药管外包装,挤出白色膏体抹在手骨上,一点点揉开膏体,淡淡的清香散开。   刘海挡住路时栎的表情,从外看不出一点情绪。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抹黑色影子躲在走廊外,透过破开的玻璃窗户,痴痴望着室内。   —   周五,路时栎只有一节课,结束后,刚踏出门,便看到助理站在学校的小操场。   见路时栎抱着画册出门,三两步跨上前:“路老师,成总今天去镇上谈合作,没时间过来,等会又要下雨了,特地让我给你送伞。”   说完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还有这个,成总让我给您的。”   定眼一看,是个小蛋糕,奶油歪歪扭扭,看起来不怎么精巧,最上面的巧克力装饰都歪了。    第114章 早就死透了   乡下的日子很平静,不知不觉,路时栎来村里也快有三个月了。   远离城市的喧嚣,生活节奏也脱离了忙碌,仿佛时间都变慢了。   路时栎也适应了这种慢节奏,每晚入睡的时间越来越早,睡眠质量急速提高,随之而来的体重,也跟着往上走。   当然,这跟热情的村民脱不了干系,更是和某个alpha有关。   成遂追求路时栎的举动,不是一般的献殷勤,忍了头几次,路时栎终于受不了了,在成遂过来时,豪不给面子的把东西扔掉。   没有办法,成遂只有让旁人送,自己则恬着脸频频出现在各个角落。   得知他的想法,路时栎也不给面子了,再一次把助理关在门外。   助理窝在门外,任凭他怎么敲,路时栎就是不开门,直到隔壁曹老师忍无可忍的推开门:“有完没完,我还在备课,能不能安静点!”   门外安静一瞬,接着beta小声的隔着门板说:“路老师,我把东西放门口,您记得早点吃,老板做了很久,废了很多心思,您行行好,就尝一口,让我好回去交差。”   房间没有半点声音,助理不甘心在外边侯了十多分钟,紧闭的房门给了他回答。   深深叹了口气,耷拉着肩膀离开,满脑子想着该如何交差。   脚步声远去,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曹哲探出头,见路时栎弯腰把纸袋捡起,瘪了下嘴道:“成总对你可真好,路老师真是好福气啊。”   语气阴阳怪气,听起来怪别扭的。   路时栎没有理,曹哲对他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没必要理会。   见状,曹哲更气了,心里那股子嫉妒得要命,路时栎不仅在学校受人喜欢,私底下跟人关系也很好,尤其是成老板,恨不得把人捧天上去。   凭什么一来就获得这么多人的喜欢。   曹哲恶狠狠盯着他的后背,视线扫到路时栎脖子的位置,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语气说:“今晚村里有婚礼,别忘了。”   回应他的是关门声,气的曹哲猛地踹了下木板,连着木地板跟着震动,接着就是毫不收敛的咒骂声,顺着门缝传进室内。   屋外的动静一点都没有影响到路时栎,刚把纸袋放桌上,手机便迫不及待响铃。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路时栎直接静音,回到窗边。   —   傍晚,褪去红霞,夜幕降临的同时,村里的炮仗和敲鼓的声音,震得整座山头都热闹非凡。   一扫先前晚间的宁静,张灯结彩的红色布满整个寨子,最惹眼得还属最中间装扮喜气的吊脚楼,被众人围在中间。   每逢节日,或是哪家办喜事,全村人都得聚集这里,由村长举行仪式。   立在院子里的篝火台围了一圈矮桌,竹藤编制的椅子,全都绑上红绸带,桌上的酒壶筷子,也都在上面贴了喜字。   婚礼开始前,寨子陆陆续续来了人,路时栎和其他老师一同到来,乡亲们热情的把他们迎到席位。   刚坐下,路时栎察觉有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抬头望过去,成遂坐在对面,看到他忙扬起笑容,对着村干部耳语。   暗道不好,果然,下一秒,坐在他边上的主任跟人换了位置,成遂乐呵呵坐下。   没有坐自己的位置,而是贴着路时栎,趁他没反应,心疼的抓住他的手。   上下翻看,见手上的冻疮消了,笑得和傻子一样,亲昵的探身道:“手快好了,还痒不痒?回去带你去看医生,把冻手的毛病彻底治好,每年来一次,可受不了。”   路时栎顿了一秒,压低声音道:“你松开。”   成遂不听,装傻的抓着他的手,身体越靠越近,从后面看,就像把人搂在怀里。   在外人的眼里,两人就像新婚夫妇,omega似乎在生气,英俊帅气的alpha,宠溺的哄着怀里的娇妻,眼里的爱意比天上的月亮都要亮。   成遂不听,反倒伸出另一只手绕到他身后,“刚又去后山帮着摘板栗了?弄得身上这么多树叶,手也被扎了吧,下次小心点,带手套去。”   成遂就跟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的叮嘱,暗地里丝毫不给他挣脱的机会,凑到他耳边说:“时栎,这么多人,给我个面子好不好。”   面子,谁要给他面子!   路时栎挣脱的动作更大了,成遂不敢使劲,软声道:“宝宝。”   听到这两个字,路时栎呆了一秒,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某个不要脸的alpha,咬牙切齿道:“谁是你宝宝!少说瞎话!”   他憋得满脸通红,飞快看了眼周围,其他人忙收回视线,可脸上的揶揄和了然,无一不证明,他们全都听见了。   更甚至他班上的学生,一脸茫然的问:“阿祖,大老板为什么喊老师宝宝啊。”   成遂更得意了,摸了摸下巴,认真道:“他是我老婆。”   刷的一下,路时栎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是被那句话燥得,用力把人推开:“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   成遂像是没眼力见,一点也看不出路时栎的暴躁,又幽幽加上句:“老婆~”   忍无可忍,路时栎一个抬手,alpha顺势倒在地上,身上西装粘满灰尘,特地做的发型,也被滚了几根枯草。   成遂爬起来还想凑过去,村长出来了。   婚宴正式开始,成遂也不好继续粘着人,作为村里的大恩人,村长说完就邀请他上台讲话。   他心念着台下的路时栎,说了几句就要下台,被新人父母拉住,灌了好几杯白酒,好不容易脱身,身上已然全是酒气。   回到席位,成遂刚要贴着路时栎坐,又有人端着酒杯过来。   “成老板,来来来,咱好久没见了,喝个几杯。”   来人叫李癞子,村里有名的恶霸。   先前成遂他们进村动工,就属他闹得最凶,塞了点钱就不逞能了,被成遂找了个活,安排到镇上做事,要不是村里有喜事,估计人还不会回来。   李癞子喝的醉醺醺的,身材矮小的他,要立着脚尖才能够得上成遂的肩膀。   成遂被他一碰,表情瞬间冰冷,不露声色的往后退开。   偏偏他一点感受不到,哥俩好的拉着成遂说话,看到席位上的曹哲,眼睛猛然一亮,说:“成老板刚要来找小曹老师吧,瞧瞧我这个眼力见,该死该死,我自罚三杯。”   说完往嘴里灌酒,喝高了,后打了个酒嗝结巴道:“这,这么久没见,你和曹老师成了吧,嗝——上,回在塘里,你俩搂在一起,我就,知道,啥,啥时候轮咱们喝,喝你们的喜酒啊,把人标记,得,得负责啊。”   离的近的人全都听见了,包括路时栎。   其他人纷纷看向曹哲,看到他脖子上的阻隔贴,了然得想,难怪用东西贴着,原来是被标记了。   又扫了眼成遂,最后把目光锁定在路时栎身上,嘴多的人早就开始嘴碎了。   路时栎也看到曹哲脖子上的阻隔贴,拿筷子的手一僵,当作没看见,拿起杯子喝了口,随即被里面得果子酒呛得咳嗽。   原本听到说标记,成遂的脸色已经黑了,见路时栎咳嗽,忙把李癞子推开,半蹲在藤椅边,“你不会喝酒,逞什么能。”   说着就要拍他后背。   路时栎冷着脸把手拍开,拒绝的别开脸。   本该沮丧的成遂反倒笑了,“时栎,你在生气对不对。”   没人理他,成遂一点也不生气,乐呵呵追着人问,一点也没有往常的模样,看的李癞子一阵纳闷。   正要开口,坐在一旁的曹哲突然说:“李癞子,你别瞎说,我跟成先生可没有半点关系,上次的事都是误会。”   “怎么可能,我都看见你俩贴在一起。”   “那是…那是成先生照顾我。”   越描越黑,成遂面色一沉,倏地站直身。   曹哲吓得心下猛跳,想到自己手上的王牌,强压下那一丁点不安,再度开口说:“对了路老师,一直都忘了问你,来了这么久,你的alpha怎么从来没来过?”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把视线看向路时栎,眼里的诧异都要溢出眼眶。   路老师有alpha?他不是单身么?怎么又冒出个alpha?那成老板怎么办?   难道路老师其实早就结婚了,那为什么要跟成老板玩暧昧?   还是说,路老师脚踏两条船——   一时间,众人眼里的震惊和质疑,都要把路时栎射死。   这种不检点的人,在那里都饱受谴责,更何况在他们这种小山村,那是要被唾沫淹死,往以前讲,都是要浸猪笼的。   乡亲们小声的讨论声,全都传进耳朵。   拿着酒杯的手指发白,路时栎胸口有种说不上来的气闷,白皙的小脸涨红,也不知道是被篝火照的,还是气的。   曹哲很满意自己制造的场面,还嫌火不够旺,慢悠悠起身:“路老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我说错什么了么?还是说——”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大力推在地上,桌上的果盘酒杯,散了一地。   成遂把路时栎档的严严实实,满脸暴虐,瞳孔阴郁,看向曹哲的眼神就像看什么死物,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伪装的和善,在旁人触及底线时,终于急不可耐的暴露本性。   感受路时栎在他身后颤抖,成遂的心犹如被刀在割。   忍着怒气,低吼道:“够了!”   一看就知道成遂正处于暴怒边缘,压抑着怒火,给足了婚宴面子,不愿把事情闹大。   以成遂的性格,根本不在乎这点,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在顾及着路时栎。   往日的伤疤被当众揭开,不用想,都能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曹哲这番举动,更是将两人平和的表面再度撕开。   成遂忍着火气,低声说:“曹老师喝醉了,小李,送人回去。”   息事宁人的态度很明显,只要曹哲见好就收,一点事都没有。   可曹哲被嫉妒冲昏了头。   都这样了,成遂还护着那个破鞋,不管不顾地抓住路时栎的衣领,倏地往下拽,同时扯开后颈的肉色贴。   本该是腺体的部位,被丑陋的疤痕占据整个位置,恶心的像条爬虫。   全都看见了。   路时栎心下一凉,顾不得体面,狼狈的躲开曹哲的手,面无表情的表情下,隐隐有要破碎的裂痕。   曹哲恶意地笑了,故作害怕的说:“腺体?!原来路老师做了切割手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是早点知道,我肯定不会看的,我就想“知道,路老师是不是真的被人标记了,然后又被——抛弃了。”   “真的很对不起啊,只是我没想到路老师真的是…被标记过的omega啊。”   被标记过的omega,腺体被切割的omega。   这两个信息,对这个闭塞的小乡村来说,简直就像颗炸弹,炸的悄声无息,却震得所有人惊诧。   路时栎忍不了,倏地抬头:“曹老师,就算我是被标记过的omega,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闲着没事,倒不如坐下多喝几杯,在宴会上闹事,就是你的作为?”   曹哲没想到他还怼自己,气道:“被标记不可耻,但你瞒着大家勾搭成老板就是你的不对,还有,为什么切割腺体,是不是因为,你就是个勾引人的婊、子!”   说到后面,几乎是侮辱了。   路时栎微眯眼,冷不丁拿起酒杯泼在对方脸上,冷冷道:“嘴巴不会说话,可以不要。”   这些年,路时栎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omega,有些事不说,不代表他真的不会翻脸。   曹哲的举动,已经惹怒了自己,没必要继续忍。   嘲讽道:“曹老师,别以为人人和你一样,做过什么事,用不着我说,你自己心里门清。”   “你这个贱人!还敢说我,你自己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曹哲气极了,抬手就往他脸上打。   ‘啪——’   声音彻响,所有人都呆了。   成遂偏着头,脸上的红痕异常显眼。   “你、在、骂、谁?有本事再说一次!”   成遂脸色越发沉,眼里淬出的阴冷,几乎要将曹哲弄死,看的曹哲心惊胆战,萌生出后悔的念头,一步步往后退。   几乎一瞬间,成遂抓着曹哲往后树林走,omega早就吓软了,磕磕绊绊被半拖着走。   就在众人以为alpha要发飘时,路时栎轻轻喊了句:“成遂。”   成遂顿住,忍着怒火把曹哲往外一推,警告道:“满嘴脏话颠倒是非的的老师,这里不欢迎你,送客!”   解决完曹哲,成遂撸起袖子重回席位,扫了眼村民,满身的戾气散的七七八八,又恢复之前和善的老板模样,先是对着新人道歉,而后走到路时栎身边。   路时栎维持最开始的姿态,在他靠近时,别开脸。   婚宴继续,最开始的插曲也被众人抛在脑后,就算好奇,也只敢在心里嘀咕。   经过刚才的事,路时栎面色很差,任谁被大庭广众的羞辱,都不太好受,连带着成遂,也跟着后头不吭声。   村长做和事佬,打哈哈的活跃气氛。   可还是有人不长眼,悄悄问打听路时栎的alpha是谁,弄得几人面色极其难看。   眼看他脸色越来越差,成遂正要说话,一直避而不谈的omega,突然站直身。   路时栎喝了口酒,冷声道:“死了。”   不等其他人开口,继续扔下一句话,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早就死透了。”   留下其他几人面面相视,尴尬的垂下头。   村长从一开始就看清成遂脸上的苦闷,看他还一直盯着人离开的方向,安慰道:“老板,既然人已经死了,咱还是有机会的,虽然永远比不上死了的人,但咱活着的还是有机会,我看路老师都把腺体割了,肯定早就忘了那个alpha,您就大胆的上,难不成还比不过死人。”   可成遂并没有被安慰到,郁闷的喝了口酒,低声说:“那个死了的alpha就是我。” !   村长傻了。    第115章 你没有扔戒指,对不对?!   成遂说这话的时候,只有村长听见了,震惊之余,隐约察觉自己触到什么秘密。   联想到两人相处的氛围,这才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忙灌了口酒压惊,装傻似得撇开头。   插曲结束,婚宴继续进行,除了少部分村民还在小声嘀咕,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新人身上。   篝火越燃越亮,炽热的火焰往外吐着火丝。   众人围着圈,在月光下跳着摆手舞,锣鼓唢呐的奏乐在山间响起,一时间,似乎整座山头全都活了。   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拢在新人身上,成遂不动声色的离开宴席,过了半个钟头,再度回到宴会。   离的近的村民喝高了摆手,隐约闻到一丝血腥味,左右张望,没见什么异常,乐呵呵又跟着跳。   成遂埋头灌了几杯烈酒,左袖口的深色痕迹,被藏在桌底。   —   路时栎离开宴席,并没有立即回吊脚楼,到学校打开电脑,整理好邮件,确认发送成功,锁上门离开。   回程的路上再度跟曹哲相遇。   曹哲浑身狼狈,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脸上的淤青在夜间看起来格外可怖。   不想跟他有接触,路时栎面无表情的跟人错身离开。   两人相交时,他明显感觉对方在发抖,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仔细听都能察觉曹哲牙齿颤抖的碰撞声。   曹哲在害怕。   至于在怕什么,路时栎一点也不好奇,往常还能维持那一丁点儿同事间的体面,自刚才撕破脸面后,也没必要做这些无用事。   曹哲冻得嘴唇发紫,看到他干干净净的模样,对比自己如此狼狈的境况,愤恨道:“你别得意!路时栎,我迟早要让你付出代价。”   路时栎神色淡然,冷静的模样又激怒了曹哲。   顾不上alpha给他的威胁,骂道:“你就是个婊——”   话没说完,路时栎猛地转身,一巴掌打在他身上,把人打的发懵,又抬脚把曹哲踹地上,顺着土丘滚到引水的山沟,摔得满嘴全是泥。   “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曹哲气疯了,气极败坏的从水沟里爬起来,指着他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对我动手,一个破鞋有什么好傲的,我要把你的事全抖出去!”   路时栎静静看着曹哲,脸上的表情明明没有半点变化,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等人发完疯,他才缓缓蹲下,轻声说:“曹哲,你闹够了没有,像个疯子一样丑态百出,也太难看了。”   许是被他的表情惊到了,曹哲后面的骂语被卡在嗓子里半天没有吐出,愣愣望着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路时栎,半响没回过神。   路时栎偏头想了一瞬,开口:“是不是我平时太好说话了,所以你认为我没有脾气?”   曹哲还没开口,他又说:“泥人都有三分脾性,有些事,你说一次就够了,刚才宴会上人多,我不跟你计较那些话,免得扰了乡亲们的兴致,但你自己犯傻,只能由上天来收拾你。”   曹哲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到了,倏地往后栽倒在地,指着他说:“你,你们还想干什么。”   听到你们两字,路时栎皱了下眉,上下扫了眼,忆起刚才曹哲狼狈的模样,猜到是谁下手的。   半嘲弄道:“夜路走多了,难免会脚滑,曹老师早点回去。”   说完转身就走,剩下曹哲站在坑里。   冷风刮过,冻得他瑟瑟发抖,半响,才懂路时栎是个什么意思。   原来,先前在婚宴上,不是他不跟自己闹,而是对方根本就是把他当跳梁小丑,任由自己像个蠢货一样吠,殊不知对方一点也不在乎。   想明白后,曹哲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成遂阴狠的表情瞬间浮进脑海里,想起alpha给自己的警告,瞬间白了脸。   完了,他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曹哲神情恍惚什么事都没做好,好几次被主任点名批评。   相安无事的渡过一周,正当曹哲松口气时,接到一通电话,整个人瞬间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愤怒的冲到办公室,朝着路时栎吼道:“是你干得对不对,路时栎!我跟你有什么仇,为什么要举报我,做这种下三滥的伎俩,还要不要脸,你个婊。子,贱货!”   其他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见曹哲激动的冲路时栎抬手,惊呼着上前。   ‘啪——’   路时栎把教案摔桌上,起身的同时,室内响起凳子跟水泥的摩擦声,扎耳的难听。   合上电脑,走到曹哲跟前,开口:“麻烦让让。”   曹哲下意识往后退,等让开,才察觉自己竟然被这个omega吓到了,阴狠的咬了下唇,提高声音骂:“你个小人,你报复我!敢做不敢当的贱人。”   闻言,刚走到门口的路时栎停住脚,头也没回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很快,曹哲就被带走了。   刚出村口,还没到镇上,车就停了。   被人推着下车,曹哲还在纳闷,扫到路边的人影,后背立马起了冷汗。   成遂倚在漆黑的车门抽烟,掐灭烟头踩在脚下碾灭,掀起眼皮,盯着曹哲的眼眸,像条毒蛇。   把袖子扎到胳膊,成遂慢慢靠近,阴影罩在泥地上,狰狞的像头猛兽。   曹哲忙往后退,慌忙说:“成总,我,我真的没有招惹路时栎了,你看,我都被他弄走了,还有什么本事,上次是我犯贱,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我,我去跟他道歉,你饶了我吧。”   成遂嘲弄的看着他,嘴边的冷笑,吓得曹哲面无血色,立马想到那天晚上,alpha警告他的模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印象中和蔼的成老板,会有那么可怖的一面。   都怪那个路时栎,都是他!   “成总,你听我说,你一定是被路时栎蛊惑了,他就不是个好东西,我亲眼看到的,他不检点,你也看到了,他后颈的那个疤,那么恶心,如果不是私生活混乱,谁会去割腺体。”   每说一句,成遂的表情越发难看,恨不得把人   “我说的都是真的!”绞劲脑汁想找证据,突然,眼睛一亮,道:“戒指,我看过他的戒指!”   话音一落,成遂瞬间顿住,等了几秒,问:“戒指?”   “对,我亲眼看到过,就在他脖子上。”   成遂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很快掩去,沉着脸上前。   曹哲吓疯了,大吼道:“成总,我们都被骗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怎么都想不通,明明之前对他很好的成遂,为什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这么恐怖。   殊不知,这才是成遂的真面目,他的和蔼亲切,全都是为了路时栎才有的。   —   曹哲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这个小山村,只是奇怪人怎么突然离开,一点征兆都没有。   有关婚宴上的谣言,很快也被解决了。   弄半天,原来是曹哲不甘成总不喜欢自己,故意诋毁路老师的名声。   而路时栎的腺体,也是因为生了场大病,才迫不得已割除腺体,为此,还在床上躺了很久,到现在,还得隔段时间去医院做治疗。   一时间,所有人都愧疚不已,对人更好了。   村民的变化,路时栎不是没感觉到,也知晓是谁在后面解决谣言,但他并没放在心上。   这天,上完晚自习,路时栎在学校待到很晚,才慢悠悠回吊脚楼。   楼下的人都睡了,他轻手轻脚的上到二楼,刚放下包,门口传来动静。   以为是主任找他,套上外衣开门。   刚拉来,酒气顺着缝隙扑面而来,路时栎立马知道是谁,赶忙把门合上。   成遂伸手卡进门,粗着嗓子说:“等等,时栎,我不进去,我就想确认一件事,你听我说完行不行。”   路时栎没搭理他,一个劲推门。   急的眼睛都红了,急促道:“戒指,你没有把戒指扔了对不对。”    第116章 山洞塌方   乌云密布,阵阵狂风刮过,树叶碰撞的飒飒声,被天空震的响雷掩盖。   ‘轰隆’声透过窗户传进办公室,白炽灯接触不良的闪了两下,接着整个灭掉。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众人都停下手上工作,各自回到班级组织学生有序离开,在暴雨来临前,还剩一位学生没走。   是路时栎班上的,年纪小,父母都在山上当工,平时都是年迈的奶奶照顾,放学晚了,都是路时栎送人回家。   今天也不例外,像往常一样带着人在办公室补习,打算等雨小点再离开。   其他老师也是这样打算,一反常态,全都窝在室内。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不知道谁先开口,聊到山上工程队的事。   听到成遂的名字,路时栎写字的手一顿,在本子上重重落下一笔,神色变得很不自然。   他是背对着坐的,没人注意这点细节,只是在提到成遂时,有人悄悄瞟了眼,接着压低声音说:“唉,今天天气这么差,估计山上又得出事。”   “不会吧,都停工几天了,不会有事的。”   “谁知道呢,前几天,不就是因为下雨,山顶滑坡,落石把路都堵了,估计山上也不安宁,要不然也不会停这么久不开工。”   说完刻意看了眼路时栎,看人没动静,还要说话,被边上的老师使了个眼色,悻悻然闭上嘴。   这些天,有心人只要一看,就猜到路时栎跟成遂两人出了问题。   以前,只要在校门口瞄上一眼,就能看到成老板的身影,笑意盈盈围着路老师转悠,从上周开始,已经连着5、6天没见着人了。   听山上做工的人说,人都是睡在帐篷里的,除了进洞就是勘察山路,似乎在用忙碌麻痹某些事。   路时栎这边也不太对,几乎从来不会出差错的人,接连好几次出问题,往常温和的表情,似乎都褪去点暖意。   时间点正好是山顶滑坡的隔天。   有人看到成遂从镇上回来,就去找了路时栎,过了几分钟,饱受打击的离开。   当晚下起了暴雨,水库被冲,上山的路被落石堵了,成遂开的车差一点被砸,所幸还没过,突发意外,巨石头连着树枝滚下。   真是福大命大,村里迷信的老人都说上天保佑,做善事的人终归有好报。   但没人知道,成遂之所以逃过一劫,多亏了手机铃响,这才没出事。   先前,成遂缠着路时栎问戒指的事,听到戒指早被他丢了之后,神情恍惚的离开。   夜幕被闪电劈开,暴雨应声而落,成遂奔着夜雨猛踩油门,车尾灯像把利箭在黑夜里甩了个尾巴消失。   路时栎从二楼看的心惊肉跳,尤其是车子贴着桥边驶过时,倏地抓紧拳头。   眼皮突突跳得飞快,一股强烈的不安把他包住。   又一道闪电划过,下一秒,路时栎冲到门口拨电话,待接听和雨声交织在耳边,还没等到电话接通,楼下突然灯火通明。   主任披着衣服:“山上出事了,就在车站停靠点边上,快,赶紧确定各班班上有没有孩子出事,尤其是住在附近的。”   停靠点是上山的必经之路,想到刚才成遂开车的速度,立在楼梯边的路时栎猛然发软。   衣服都没来的及换,打着手电往山上赶。   途中,听到有车子被埋了,路时栎脚下踉跄,赶忙加快步子,到了地方,这才发现,事情比想象中更恐怖。   泥巴混着石头,扎着树杈从顶上倾斜,修好的水泥路被压坏了,撞破护栏连到山沟。   事故车破破烂烂停在路边,司机被人抬着上了担架。路灯也坏了,借着手电灯看到的除了人,便是车。   路时栎伸长了脖子在人群里寻人,看似平静的脸上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焦急,最后查完人数,才知道除了刚才的司机,没有人受伤。   成遂没出事,但自那晚结束,到现在两人都没见过面。   窗外狂风大作,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得知路时栎他们还困在学校没走,村长借车把人送回家。   路时栎要送学生,在车里留到最后,搂着人冒雨跑到院子。   “陈奶奶?”   路时栎推开门,绕了一圈没见着人,奇怪人去哪了,身侧的小孩大喊一声,惊恐地拉着他:“老师,奶奶,奶奶摔倒了。”   大门敞开,地上撒着的谷子上倒着一人,手边还拿着簸箕,看样子是突然晕倒。   赶紧安抚小孩,路时栎跑到门口跟村长说完,两人合力把老人家抬到车上,离开前托付隔壁邻居照料,叮嘱小孩听话不要乱走。   等把人送到镇上医院,天早就黑了,村长让路时栎赶紧回去休息,想了想,他摇摇头,“我先去看看陈平,刚才肯定吓到了。”   —   狂风骤雨,整个寨子除了呼啸声,更多的是急促的对话。   山上出事了,连续几天的暴雨,施工队早就停工,封锁了施工现场,可就在刚才,勘察员检查完,刚冒出头洞口就塌了。   成遂从棚子钻出,飞速跑到事故现场,勘察员奄奄一息的被石头压住下半身。   看到他出现,众人忙抢着说情况。   “老陈要是晚一步,可就整个人埋进去哩,这可怎么办啊老板,老陈一直在冒血,咱们拉不动啊。”   周围还有人想把勘察员拽出来,成遂呵斥道:“别动!”   村民不懂成遂这是干什么,见他不让自己动,粗着嗓子说:“凭啥,再不把老陈拉出来,人就要死了,你负责么!”   成遂没有理会,走到老陈身边看了看石头埋的位置,转头说:“联系镇上的医生,让他们快点过来,记得准备血包,小李,你去山下请老村医,其他人不要动老陈,把最上面的石头往下搬,动作轻点,别弄到人。”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听着指挥行动,镇上医生到的时候,石头搬得也差不对,忙乎到后半夜,人也被救了出来。   正当所有人松口气时,成遂手机响了,刚开始还面无表情,下一秒脸阴沉的堪比天际的乌云。   手指捏成拳头,倏地抢过工人手上的矿灯,披着疾雨往二号洞口跑。   二号洞靠后,早在第一次山顶滑坡时,就被封了。   大家不知道成遂去哪,下意识跟上前,看到洞上的封条被扯开,地上还有脚印,立马知道有人闯进去了。   闪电划过,把整个山头照亮一瞬,下一秒又重归黑暗。   响雷炸开,洞口上沿被震得落了泥土,成遂的胸口也跟停滞一秒,步履凌乱地加快速度。   “老板!老板你干啥子,不能进去,危险!”   老乡从后面拽着成遂不让他进去,洞口外面都成这样了,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死命抱着人不撒手。   成遂眼眶发红,咬着牙把人甩开:“走开!”   不听劝阻的要冲进施工洞。   老乡摔到地上,提高声音说:“快,把人拦住。”   其他人忙上前,被暴怒中的成遂推开,吼道:“都他妈给老子滚开!艹,谁敢拦我老子把人废了,滚,都他妈的滚!”   见惯了成遂好脾气的模样,谁见过他这副暴脾气,惊诧之下,还是把人固地死死的。   尽管成遂是个alpha,但在这么多人的阻拦下,还是离洞口越来越远。   眼睁睁见洞口又晃了几下,堆在地上的泥土越来越多,他的恐慌越发加重,不要,不要!   “松开!”   发难似的挣脱,身上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成遂爆发所有力量脱身,坚定不移的迈开步子,踏进去的后一秒,洞口塌了。   赵崎赶过来时,正好看到成遂被石头重重砸地踉跄,紧接着整个人影给跟着消失。   “艹,他发的什么疯!”赵崎忙让人挖洞,嘴上骂着人,心里却慌得要命。   村长气喘吁吁爬到山顶,听说二号洞彻底塌了,大腿一拍:“坏了坏了,怎么都被困在里面,这可怎么办啊。”   赵崎听到这句,蹙着眉问:“什么意思?”   “路老师,还有陈平也在里面。”   这下赵崎什么都明白了,难怪成遂非要进去,转身看着被封得严严实实得洞口,咬着唇说:“挖!快点给我挖开!动作麻利点!”   注定不太平的夜晚,在暴雨中拉开序幕。   —   路时栎抱着瑟瑟发抖的陈平,低声安抚道:“没事,等下村长就派人来找我们,平平不怕。”   他的手上全是血,不是他的,是陈平的。   小孩在进洞的时候被绊在碎石上,等路时栎找到人时,整张小脸全是血了,吓得他赶紧把人抱在怀里,确定是表皮被划伤,背着人往外走。   两人在的位置很深,走到中间,整条隧道震了两下,落下的灰尘盖在眼皮上,眯了眼。   路时栎暗道不好,带着人加快速度往外移,拐弯时,隧道又震了,比上次的动静还要大,岩壁上的石头砸下来,其中有两个砸到他头上。   眼前发黑,人也摔在地上昏了几分钟,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走不动了。   陈平跪在他身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路时栎强忍着不适,安慰小孩,等人平静,掏出手机给村长打电话,刚说上几句,信号断了。   路时栎找了个三角区,在陈平的帮助下,拖动身躯藏在里面,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等待救援。   时间一点点流逝,山洞温度低,两人的体温逐渐下降。   孩子冻得牙齿打颤,路时栎也不好受,尤其是伤口还在流血,寒意似乎顺着口子往里灌,把血管都冻僵了。   陈平开始发低烧,路时栎摸到他滚烫的额头,急得把人楼的紧紧的,脱下T恤包住孩子,暗自祈祷村长快点来。   手机电量越来越低,隧道又震了好几下,路时栎赤。裸着靠着岩壁,大脑和浆糊一样粘的他思路很不清晰。   一会脑袋巨疼,一会犹如坠入冰窟,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成遂的声音。   眼睛清明一瞬,他支起头,迟钝的张嘴,“成…成遂……”   无人回应,路时栎黯淡的垂下眼皮,嘴角自嘲的笑了笑。   “时栎——时栎——路时栎——”   声音越来越大声,路时栎眯着眼,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听,偏了下头,视线停在手机屏幕上。   页面停在十分钟前的通话记录。   没有备注,只有一串数字的未接通电话。   路时栎吃力的勾了勾手指,整个人的意识很迟钝,他甚至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打的这通电话。   明明没有信号,为什么要打。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冻死时,熟悉的气息传来。   堆满碎石的拐角处闪过光线,照在路时栎身上,刺得他的眼皮跟着跳了几下。   “时栎!时栎!你睁开眼别睡,听话,路时栎,你给我醒来!”    第117章 谢谢你,让我能继续爱你   很吵,很冷,路时栎瘫在地上,抱着陈平的手臂僵硬的动不了半分。   “时栎,路时栎!把眼睛睁开,我求求你把眼睛睁开!”   成遂趴在缝里看到路时栎的惨状,喉咙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窒息从四面八方涌来。   人就躺在离他几米远的位置,但成遂却碰不到他的omega。   额头上的血迹,乌黑发紫的唇部,赤。裸的上半身沾满泥土,路时栎就像破碎的木偶,倒在地上没有一丝生机。   奋力往石头上砸了几下,斑驳的血迹粘着皮肉,骨节几乎要被自己打碎。   成遂喊道:“时栎!路时栎!”   使劲把石头往外搬,除去较小的石块,搁在两人之间的不止有巨石,还有顶在上沿的当承重的梁木,正好卡在中间,上下卡着塌陷的石头。   他勾着梁往外拉,除了带出泥沙,其余的没有半点动静。   隧道又往下塌了点,沙子哗啦往下坠,路时栎那边更危险,落了很多石头,身上覆满泥沙,从成遂的角度看,几乎要被埋在地里。   额头无力的抵在冰冷的岩石上,成遂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害怕死亡,距离死亡的距离,原来是这么近。   已经两次了,第一次是路时栎在他面前割腺体,第二次就是现在。   要是真的失去omega,他该怎么办?   愤恨扇了自己一巴掌,成遂把脑子里的杂念甩开,不死心拿起矿灯往路时栎眼皮上照。   伴随着呼喊声,omega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秒,眼睛拉开一道缝。   成遂眼睛一亮,高声喊:“时栎,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能不能动?”   路时栎冻得已经感觉不到冷,听到声音,小幅度动了动嘴,沙哑道:“冷……好冷。”   声音很小,成遂什么都听不到,视线扫到他冻僵的手指,立刻说:“听着,三角区有应急箱,镶在墙里,你找找,里面有冲锋衣,你把它套身上。”   路时栎听到了,可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使劲抬手,也仅仅是把手从陈平身上挪开。   成遂急疯了,路时栎已经冻得失去知觉了,要是再不回暖,后果不堪设想。   他趴在石头上,耐心给路时栎打气,听到空鼓声,心下一喜:“下面有绳子,你拉开。”   路时栎照做了,木箱被拽开,跟着滚下来的衣服,除了头盔还有备用的饮用水,火柴和暖身贴。   艰难的套上衣服,缓了好一会,人才回暖了点。   见他能动,成遂也不耽搁时间。   环绕一周,找到铁铲撬动石头,铲了几下,刚搬开道小口隧道又震了,路时栎听到对面发出道闷响,接着没了动静。   倏地睁大眼睛,他哑着嗓子喊了声‘成遂’,对面没有回应,过了几十秒,才听到成遂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他都听到抽气声了。   绝对出事了,路时栎把陈平放到安全区,半趴在地上挪动身子。   对面响了几下,听起来像是手砸墙的闷声,路时栎顿住,立马急道:“成遂!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成遂吸了口气,连从缝中露出,笑着说:“没事,这有个大石头搬不开。”   见他离开了三角区,不满的蹙眉:“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呆在三角区别动,我把衣服扔过去,你给小孩披上。”   路时栎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直觉告诉他,成遂那边肯定有问题。   捡起衣服盖在陈平身上,拿起手机继续往碎石堆爬。   成遂见他不听劝,呵斥道:“我让你别动,快回去!”   他抿着嘴不吭声,忽然,隧道深处传出轰隆声,手机跳了几下,彻底没电。   整条隧道完全陷入黑暗,路时栎浑身一僵,呼吸困难地爬在地上,密密麻麻的惊悚顺着手指爬到后背。   他不能待在没有光的地方,漆黑的空间,就像深不见底的黑洞,会把他拖入深渊。   牙齿哆嗦着打颤,忽然一道强光照在他身上,成遂的声音隔着石头传来,口吻温柔而又坚定:“时栎,看着我。”   他下意识抬头,灯光从碎石堆上沿的缝隙照射过来,alpha充满歉意的开口:“对不起,我忘了知道你怕黑,不赶你走了,你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霎时,路时栎鼻子泛酸,不止鼻子,还有眼睛、喉咙,全都涌上水气。   慢慢爬到拐角的塌陷处,找到光源存在的位置,路时栎紧紧贴着石头停下,身体直往矿灯的方向靠。   成遂艰难的伸出手,在他头上拍了拍:“好了,没事了。”   此时,路时栎已经回过神,轻轻点了点头。   情绪稳定,两人商议着怎么出洞。   路时栎摸到手边撬棍,配合成遂合力撬碎石堆,终于搬出个口子,他忙爬回三角区,把陈平递过去。   成遂这边刚把人放下,手指刚碰到路时栎,隧道又往下塌了,完全抵住横梁,把撬开的小口再度封住。   不能搬石头了,要是挪动一点,他们待的地方要全部塌陷。   成遂绝望了,从嗓子里发出怒吼,急躁的拍打岩石,似乎这样就能让人出来。   路时栎喘了几口气,从缝隙里看到alpha疯狂的举动,喃喃道:“别打了,我出不去了,你带着陈平快出去。”   成遂凶狠地瞪着他,脸都涨红了,低吼道:“闭嘴,我说过,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路时栎被他吼道一愣,想到几年前的雪夜,苦笑的开口:“成遂,你这是何苦,再不走搭上一条命值得么。”   “值不值得,跟你没关系!”   成遂持续往石头上撞,撞了几下没动静,力气越来越小,倒在碎石堆上。   路时栎靠着石头,悄声说:“成遂,你快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倏地拽进拳头,成遂咬着牙说:“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   路时栎愣了,说:“会死的,你不怕死?”   成遂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怕死,但…我更怕失去你。”   两人隔着石头,无言地贴在一起。   矿灯在头顶上散着光,路时栎盯着眼睛发酸,轻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成遂没说话,他继续说:“让你走不走,再晚点就真的出不去了。”   成遂依旧不吭声,手从缝隙里伸出来,小心地轻轻碰了碰路时栎。   他没有挣脱,等了一秒,问:“眼睛什么时候看见的。”   耳廓边的手指一顿,成遂低声说:“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想说。”   “……不记得。”   路时栎后脑勺贴着石头,又偏头问:“手术看起来很成功。”   “嗯,很成功。”   毫无目的对话,两人说了会便安静下来。   时间过得很慢,似乎想给两人更多的时间,可隧道的状况越发严重,成遂支起身子,抽回手继续搬石头。   但alpha状态并不能支撑他做很大的幅度。   路时栎只能从缝隙看到成遂状似轻松的脸,看不到他的状况。   成遂压住胸腔的粗喘声,过了几秒,低声说:“原来躺在床上不能动这么痛苦,那个时候,你肯定很难受吧。”   两人都知道成遂说的是什么事,路时栎垂下头,揪着衣服摇摇头:“可能吧,我忘了。”   明显不想提。   成遂苦涩的笑了笑,“对不起……”   道歉的话谁都能说,但能不能获得原谅,是另一件事。   他张张嘴说:“我知道自己做的错事,不值得被原谅,如果…如果这次能出去,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用一辈子来赎罪好不好,让我下半辈子好好照顾你。”   成遂不奢求路时栎能原谅自己,但想求路时栎给他一次机会。   回答他的只有泥土松动的声音。   成遂无力的垂下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哽咽道:“你给我个痛快行不行,我真的受不了了,每次告诫自己要放你走,但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呜呜呜——”   只要想到,以后的世界没有路时栎的存在,倒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成遂的声音被隧道扩的很大,路时栎死死咬着下唇,制止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轰隆——’一声,隧道后半截整个塌陷,石头贴着路时栎的脸砸下,他只有紧紧贴着岩石,才能立直。   哽咽声瞬间停滞,成遂猛的抬头,这时候他什么都不想了,只要路时栎能活着,他只要人活着!   发疯的把石头往外挖,隧道晃的更大了,把之前挖的口子震开,成遂嘶吼道:“过来,快过来!”   路时栎奋力往外爬,脚刚抽回去,之前站的位置就被巨石占据。   空气到处弥漫着灰尘,擦去眼睛上的泥沙,被映入眼帘的场景,吓到了。   成遂倒在石头上,左腿整个被埋住,右手极度扭曲的卡在石头缝里,手都乌青了,还死死抓着矿灯。   alpha见到他安然无恙,轻声说:“幸好你没事。”   幸好你没事。   简单得五个字,说的轻飘飘。   路时栎呆了,下意识往他的方向伸手。成遂撑起上身动了动,苦笑道:“对不起,我的手动不了,你自己过来好不好。”   原来成遂的手早就折了,靠着石头卡着,才没能掉下来。   路时栎哭了,哑着嗓子问:“你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不松手!”   最后一句纯粹是吼出来的,他使劲往前爬,跪在地上,颤抖的碰到成遂的手臂,摸到外翻的骨头,大脑全是懵的。   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成遂揉了揉他的头,温柔道:“我得把灯举得高点,你才能第一眼就看到我。”   胸口骤疼,疼得路时栎弯下了腰,瞪大的眼睛流淌着水汽。   他不知道成遂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就凭两人现在的关系,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   路时栎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成遂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好怕,真的特别怕。   但更让他惊诧的是,看到成遂奄奄一息的模样,他的心脏好疼。   原来…原来成遂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他不是该恨的么,为什么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他吼道:“之前可以走的,你,你为什么不离开!”   成遂眼露爱意,轻声说:“不会走,我说了要保护你的,你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绷不住了,路时栎跪在地上哭的很伤心,一个劲的问为什么。   成遂那里能见得他哭的这么伤心,抽出左手把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因为你是路时栎,是我永远爱的人。”   人哭的更凶了,成遂无奈叹了口气,吃力的开口:“不哭了,我又不疼,你哭个什么劲,好了好了,没事的,乖。”   无论他怎么哄,路时栎只顾着摇头,无奈之下,成遂把人拽进怀里。   轻声说:“别哭了,真的我一点也不痛,你这样哭,我的心可受不了,比手疼多了,你摸摸它,实在太难受了。”   话音刚落,胸口瞬间一暖,路时栎按在他胸前,掀起哭的红肿的眼睛,小心的问:“还疼不疼?”   他的本意只是想转移路时栎的注意力,没想到获得这么大的惊喜。   成遂摇摇头,心里燃起一股念头,抿了抿嘴唇说:“时栎,虽然我知道这样很卑鄙,很下作,但我还是想说,看我这次这么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路时栎等了一秒,沉默的把手松开。   成遂眼眸彻底没了光,灰暗的如一潭死水,正当他快要放弃时,路时栎往他左手心塞了个东西。   低头一看,圆圆的指环在黑暗中淬着冷光。   是之前的戒指。   成遂哭了,一米八几的alpha哭的和个小孩一样,单手把人抱进怀中。   压抑着哭声说:“谢谢你。”   谢谢你没有把戒指扔掉,谢谢你,还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他激动的摸着路时栎的脸,胆怯的把唇部挪到omega的唇边,隔着泥沙尘土,珍视的贴上路时栎的嘴唇。   眼泪贴着脸落在唇缝间,味道很苦、很涩。   路时栎等了几秒,抬手回抱着alpha,缓慢地闭上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该不该相信成遂,但他知道,如果成遂就这么死在他面前,永远消失,他身体深处的某个部位,似乎也会跟着消失。   隧道的声音越来越大,失而复得的惊喜使得成遂胸口暖暖的,他小心翼翼抱着自己的omega。   “时栎,我真的…好爱你。”   “嗯……”   --------------------   全文end……?   天呐天呐,嘤嘤嘤两个崽终于抱了抱了,老母亲落泪了,写到这里不知不觉这么多字了,快完结了竟然有些不舍,倒计时的开始令我有点难受,趴被窝里哭会儿 o(╥﹏╥)o    第118章 此生惟你   空气漂浮的灰尘把他们包裹着,光线越来越幽暗,矿灯跟濒临死亡的飞蛾般抽动几下,紧接着彻底熄灭。   两人互相依偎地靠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听着隧道的轰隆声。   成遂满足的抱着路时栎,身上各处的伤口不知疲倦的往外淌血。   血液快速的流失,甚至给他一种自己快要死了的错觉,可他却由衷的觉得,这一刻,是他这几年来最满的一次。   他的omega,他的宝贝,终于回来了。   成遂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一个劲的抱住路时栎,在他头上亲了又亲,嘴唇几次挪动,最终还是胆怯地咽下嗓子眼里的话。   路时栎察觉他想说什么,抬头问:“怎么了?”   成遂憋得脸都红了,往脸上扇了一巴掌。   刻意提高声音压住不稳得声线:“如果,如果这次我们出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嫁——”   后面的话被滚石的声响盖住,可路时栎还是听清楚了,顿了顿,刚张开嘴,成遂倏地抓住他肩膀,磕磕巴巴道:“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小心翼翼带着不易察觉的害怕,成遂屏住呼吸,后背僵直,就跟刚恋爱的alpha一般,害怕被自己喜欢的omega拒绝。   路时栎见过成遂无数种模样,意气风发的、发怒的、沮丧的,更甚至狼狈的都见过,却从来没有见到alpha如此青涩到害怕的样子。   眼眶湿润,抬起手摸着成遂的脸,轻轻点了点头,“我愿意。”   很简单的三个字。   成遂满足的笑了,唯恐他下一秒反悔,把手上的戒指在裤子上擦了又擦,颤抖着手说:“不能反悔,你得把戒指带上。”   “好。”   说完就伸手,成遂忙抽回,结巴道:“不对,是我给你带,还有我的,我的戒指才是你给我带。”   话说得语无伦次,可路时栎听懂了,不待他继续说,把手伸到成遂领口里抽出条项链,最中间挂着跟之前的那枚戒指是一样的款式。   成遂呆了,问:“你怎么知道。”   路时栎没有回答,反问道:“现在带么?”   成遂忙把戒指轻轻套在路时栎的无名指上,见他沾满灰尘泥土的手指,被一枚擦得泛光的戒指环住,胸口泛酸,诚恳而又郑重的低头,在戒指上落下一吻。   凑到他面前,目光坚定而又温柔的注视着路时栎,轻声道:“此生惟你。”   他们倒在废墟里双手相握,满身污泥伤痕。   成遂一直在笑,扭曲的手臂被震得一抖一抖,神情满足而又绝望。   他要得从来都不多,只求能跟路时栎相守白头,照顾他的爱人后半辈子,弥补他往年的过错,把人宠上天。   唯有跟路时栎度过余生,他的人生才能算的上完整。   二十多年的嚣张,造就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现在他特别害怕死,他想活着跟路时栎过日子,想送他上班,下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一同睡觉一道起床,睁开眼的第一秒,他便能看到路时栎。   可他现在没有办法把人送出去,他没有力气了,浑身冰冷,意识逐渐模糊。   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路时栎察觉到他的情绪,安慰地收拢手指。   死灰般的困境,在一阵巨响后,赵崎的呼喊声传进来。   成遂眼睛一亮,嘶哑的吼道:“在这里!赵崎!人在这里。”   得到模模糊糊的回应,面带喜色地抓着路时栎肩膀说:“有救了,你带着孩子快出去!”   路时栎把陈平背在背上,转头看向成遂:“你怎么办!”   “先别管我了!你们快走!”   他懂了,明白成遂是要把自己留在这里,用力摇头:“不行,你跟我一起出去。”   “听话!”   成遂急得怒吼,吼完赶紧换了副温和的表情,低声说:“你先带孩子出去,叫赵崎带人进来救我,不要耽误时间,我没事,还要等着跟你结婚呢,好不容易让你答应我,这一辈子就别想逃开我。”   隧道塌陷的声音越来越响,成遂急疯了,大声喊:“快走啊!走啊!”   用力咬紧牙齿,路时栎眼里淌过水汽,低声道:“你别死……”   顿了顿,闭着眼吼道:“你要是死了,我就重新找个alpha!”   成遂奄奄一息的笑了,气丝虚弱道:“那我可舍不得死。”   眼泪糊满整张脸,路时栎用尽全身的力量往外爬,见到赵崎的那一刻,撕心裂肺地喊道:“成遂,他还在下面,你快点!”   快去救他,快去救他!   应声而来的是隧道彻底塌陷的巨响,路时栎趴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被石头封死的洞口,整个人傻了。   忘了你怕黑,不赶你走了,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过来,快过来!   我得把灯举高点,你才能看到我啊。   不哭了,我又不疼你哭个什么劲,好了好了没事的,乖啊,我真的一点也不疼。   如果这次能出去,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真的好爱你……   此生惟你。   耳边似乎还听的到成遂的声音,可他看不到人,上几分钟还在跟他说话的人,突然就消失了,被埋在漆黑冰冷的隧道,孤零零的只剩石头泥土陪着。   赵崎指挥着众人撬洞口。   大雨肆虐的砸在地上,他的全身被淋湿,拖着受伤的腿部挪到洞口,疯狂的往外搬石头。   不会的,成遂不会出事的,他的命那么硬,怎么可能会死,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不听任何人劝告,路时栎闷不做声的徒手扒石头,指甲被掀翻,手掌被划了无数道口子,无名指上的戒指被雨水冲刷得很亮,一如路时栎的决心。   他要找到成遂。   明明说过要结婚的,不能一个人先走。   挖着挖着,脑袋一重,路时栎猛的抬起下巴,下一秒软绵绵瘫在碎石堆,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想到成遂以前总是骗自己。   如果这次真的死了,那他再也不会原谅成遂了。   永远都不会。   眼角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顺着太阳穴往下流。   赵崎吆喝着助理把路时栎跟孩子带走,神情严肃的指挥众人加快速度,晚了可就彻底迟了。   大雨磅礴,今晚山寨很不太平,二号山洞塌方把成遂埋在里面,学校里的老师也晕厥了,带着氧气面罩,连夜赶往镇上的医院。   山路弯道曲折,中途车子轮胎打滑,整个侧翻在山体边。   助理摇晃着爬出车厢,跟着医护人员把担架上的路时栎往外抬,好在村长从山上开车下来,几人吃力的把人往后座移。   昏迷中的omega脸上全是雨,眼皮被雨粒砸的毫无半点动静,氧气面罩被呼出的气渡上层雾。   于此同时,隧道内部安静的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成遂侧着身子倒在岩石边,身上全是石头,脑袋上全是血,顺着额头流满整张脸。   像个死人一样没有半点生机,护在胸口的左手被他死死握着,透过缝隙,能看到无名指上泛着丝银光。   石头松动,沙子砸在面上,下一秒,胸口的手指动了,眼皮微微颤抖。   这边,村长等人刚把路时栎送到医院,进急症室的前一秒,垂在病床边的手,动了。    第119章 我们回家(完结章)   接连几天的暴雨,终于在二号洞口塌陷后落下帷幕。   太阳从天际边冒出,橙黄色阳光缓缓照在整座山头。支离破碎的山寨,挂在树杈上的残布,疲惫不堪的救搜队,无一不彰现先前是多么的惊险。   路时栎躺在床上仍然还在昏迷中,整个房间安静的甚至只能听见输液管一滴滴落药水的声音。   眉间紧锁,整个人很紧绷,似乎处于一个极度不安的状态。   忽然,赵崎满身狼狈地推门而入。   身上的污泥还没来得及清洗,看到病床上路时栎,立马想起成遂被挖出来的场景,和怎么掰都弄不开的手指,眼里的烦闷都要溢出眼眶。   八小时前,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救搜队终于找到埋在隧道里的成遂。满头都是血,浑身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的倒在废墟里。   探了探alpha的鼻息,察觉人又微弱的呼吸,震惊之余忙让人把成遂抬起来。   成遂的求生欲十分强,整整埋了八个小时,在氧气稀薄的空间里竟然没有事,众人大为震惊,不知道成遂是怎么挺过来的,就连有着多年搜救经验的老队长都震撼了。   只有赵崎知道为什么,心酸的别开眼。   镇上医院的医疗水平不够,成遂受伤过重,赵崎赶紧差人连夜把人送回A市。   临走前,昏迷中的alpha死死拽着他不撒手,直到赵崎说人没事,才无力的垂下手,满脸心安的被送走。   看到对方手上的戒指,赵崎想到路时栎出洞时手上也戴着一枚,隐隐猜到两人的关系缓和了,可转眼间又徘徊在生死边,想起路时栎不要命的挖石头,和成遂听到人没事才肯接受救治,胸口发涨的捏了下眉头。   真他妈够折磨人的,艹!   喉咙发痒,赵崎忍住抽烟的念头,走到卫生间冲了把脸,再度回到病床时,对上路时栎微睁的眼睛,赶忙上前。   “时栎,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医生!”   路时栎吃力的抬起手,眼睛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嘴巴一张一合地吐出两个字。   赵崎立马懂了,急切道:“救出来了,人没事,你别动我叫医生过来。”   听到人没事,路时栎虚弱的拉了拉嘴角,下一秒又沉沉睡去。   赵崎急死了,以为人又怎么了,在医生反复确定只是太累了,这才呼出一口气,靠在墙上往A市打了通电话。   然而,就在路时栎清醒的一瞬间,A市中心医院的抢救室里的心率仪器波动变强。   —   三个月后。   路时栎上完最后一节课,告别依依不舍的学生,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山寨。   临走前,他绕着寨子里兜了一圈,最后独自走到被封锁的二号洞口。   自从事故发生,工程队便把隧道完全封死,只剩下洞口的形状和散落一地的碎石,除此之外,一点也看不出几个月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随着夜晚结束,所有人重新回到正规上。   唯一不同的是,村民口中的大老板,再也没有出现过。   有人猜测是不是死了,对此说法,路时栎没有半点反应,按部就班的上课,只有从他脸上越来越苍白的笑容来看,才能窥探omega的内心并没有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于是大家更加确信,大老板真的死了。   一时间,整个山寨的氛围十分低沉,甚至还有人,帮敲侧击的安慰他不要难过。   路时栎不是不知道,但他没有理睬,只有半夜的时候,才显露某些不愿被外人得知的情绪。   九十多天的等待,不知道成遂半点消息,不知道人怎么样了,伤势如何,他就像被打入囚牢的死囚,等待审判者给他定罪。   但他唯一可以认定的,就是成遂没有死。   还活得好好的。   初秋,虽然是晴天,可在山上温度并不高,甚至还有的树尖上挂着霜。   今天路时栎要回去了,结束了长达几个月的支教生活,终于要重新回到他原本的生活轨迹。   可被波动的心境,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能恢复平静。   静静站在洞前,过了许久才不堪的蹲下,藏在阴影出的眼眸被悲伤溢满。   如果人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他,为什么……还是说,他真的死了。   路时栎不信这个结果,用力擦去眼角溢出的眼泪,头也不回的离开,背影被拉的很长,远远看过去十分寂寥。   —   村长把人送到镇上,一向话唠的他异常安静,只在路时栎要下车时,呐呐说:“路老师,咱们会想你的,有空常来玩啊。”   路时栎安静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推着行李来到汇合处。   先是看到助理,在另一道身影映入眼帘时,omega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手指发抖的捏紧扶手。   用力掐了一把大腿,这才确定那个是谁。   消失几个月的成遂出现了。   两人相视,周围的熙熙攘攘没有对他们造成半点影响。   成遂穿着咖色风衣坐在轮椅上,满眼全是温柔的爱意,对他张开双臂低声道:“好久不见。”   路时栎眼眶湿润,慢慢走了几步,接着扔掉行李大步跑到alpha跟前,胸口用力吸了口气,说:“你来啦。”   “嗯,我来了,”成遂爱恋地摸着他的头,凑到耳畔轻声道:“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路时栎用力摇了下头,“不久,一点也不久。”   只要人还活着,就算等多久都没有关系。   没有轰轰烈烈,两人见面的一瞬间,平常的似乎从来没有分开过,一切如常。   时间似乎停在了这一秒,两人静静享受相见的这一刻。   夕阳的余晖披肩,彩霞无规则的布满天空,映入瞳孔里流光溢彩般绚丽。   成遂亲了路时栎一口,“想不想我?”   不等他回答,马上又说:“我可想死你了,想的我心肝疼,你要是不想我可真是亏死了。”   只字不提受伤恢复的过程,笑眯眯粘着路时栎,非要他说也想自己才行,还讨得几个香吻,心满意足的搂着人,笑的和傻子一样。   路时栎也没有提,在飞机起飞时才问:“你怎么来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成遂小脸一滞,不自在的嘟喃几句,声音很小,他一点也没听清楚。   还想继续问,成遂眼睛一转,把人捞怀里又亲了几口。   忐忑不安道:“今天你要去江律那边,我得陪着你……”   路时栎表情没变,轻轻点头表示知道,见成遂不安的神态,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他并没有说话,直到飞机落地,推着轮椅往下走时才说了一句话,使得成遂重新挂上笑容。   两人一同来到疗养院,路时栎换好衣服,进治疗室前转身对着成遂挥了挥手。   成遂站在玻璃门外回了个笑容,确定人看不见了,推动轮椅走到隔间。   跟之前的苦涩灰暗不同,这次成遂十分轻松的躺在手术台上,眼睛安静的注视着他的omega,后颈的剧痛也没有让他的表情变化,一直带着淡淡的满足,直到手术结束。   江律带着口罩,见他费劲的换好衣服,挑眉道:“成少爷,看样子把人重新追回来了,什么时候告诉他真相?”   原本满是笑意的成遂瞬间收拢所有表情,冷冷对着江律说:“要是被他知道,你这个疗养院也别想要了。”   江律也不是被吓大的,半讽刺道:“难不成你还打算留一招以后用?”   成遂懒得理他,回到观察室等着omega醒来。   在人被噩梦惊扰时,耐心十足的抱着人哄,动作细致温柔,可这一次,他不用躲了,不用再路时栎醒来前逃走,终于能光明正大的保护他的omega。   路时栎醒来时,意外的发现自己没有和之前一样满身是汗,原本的剧痛似乎也没有,就跟睡了一觉醒来,没有半点难受。   成遂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见他醒来,忙问他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摇摇头,哑着嗓子问:“许老师呢?”   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很快被掩住。成遂垂下眼皮说:“他刚有事先走了。”   “走这么快,我还没跟他道谢怎么就走了。”   醒来就是问许老师,成遂心里既不好受也有一丝庆幸,难受的是自己的爱人一口都是别的alpha,庆幸的是没有被发现。   见他念着下次见着人要好好道谢,成遂笑着连连附和:“对,下次我们得好好谢谢他。”   可能是看出成随心情有些不佳,路时栎想了一瞬,回握着他的手认真的说:“下次你陪我一起去上班把,我想介绍你们认识。”   表情不变,成遂弯腰亲了他一口,“好,我要好好谢谢他这么长时间,照顾我的omega。”   路时栎开心的笑了,重重地点头。   一室暖意,两人呆在观察室内享受温情。   成遂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倾听路时栎跟他讲述疗养院和许老师的事,刻意避开某些不堪的回忆,更多的在说趣事。   说的最多的便是‘提供’信息素的许老师,夸人有多么多么好,有多照顾他。   alpha一直在听,时不时附和几句,盯着满脸喜色的omega,心里由衷的感觉很幸福。   同时,更加坚定要一辈子把信息素的秘密瞒住,直到他死,都不会让他的omega知道。   摸了摸路时栎头,成遂故意装作吃醋的开口:“这个许老师这么好啊,下次一定要带我认识认识。”   “嗯!”   被逗笑了,成遂把脸埋在路时栎的脖子边,掩住眼里的泪水,欣慰的想。   他有多久没见到路时栎这么开心的笑了,简直能把他揉化了。   真好,现在这样真的太好了。   就让他永远没有负担的活着,比什么都要好。   “等下想去吃什么?我去买。”   “不去外面吧,我想先回家。”   “好,我们回家。”   --------------------   正文完结啦,属于他们的故事依旧还在继续~咱们番外见呀   这个结局想很久,没有很激烈的碰撞,决定在这里结束是因为在本人看来,最长久的爱意并不是轰轰烈烈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在漫长岁月中,有一个爱你的人一直陪着你,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所以在上一章也说过,成遂在快失去生命时,唯一想到的便是跟路宝过日子。   有关提供信息素,成遂不会利用这一点来获取某些同情,他是真的在赎罪甚至是一辈子都是,所以从一开始我设定的就是路宝永远都不会知道,就让他永远认为许老师是他的恩人,   最后!没想到我真的坚持完成了一本接近40w字的小说,在这里真的很感谢大家,尤其是在工作十分忙碌的情况下,你们的任何举动都是给我的动力,谢谢你们呀~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