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冷心孤女:俘虏残王爷   作者: 琴九花钿   她是性情冰冷顶级杀手,从八岁开始杀人,嗜杀二十年成就凶艳之名,任务中爆炸落涯而死,千年失控,灵魂交错。   再次醒来,她被凌虐致死,霸气回归,为了一个承诺大杀四方,报仇雪恨,杀人放火,绝不手软,搅弄后宅风云,休弃未婚夫君,静看朝堂风云变幻,一路披荆斩棘,最终浴火重生,傲视朝堂,至尊巅峰。   多年冷心冷性,只向往自由,不曾对任何人动心,原以为报仇之后干净脱身,谁曾想,刚刚重生,便遇到了纠缠陪伴一生的人,绝美飘逸而又复杂傲然的男子死缠烂打,乱人心曲! 第一章 见灵   风国京师金陵,紫金山后山,孤风寒日下,一群人正踢打着一个瘦弱的女孩儿。   “求求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呜呜呜!”王采芪抱头趴在地上,瑟缩成一团,边哭边求饶。   她的哭求,在她这些哥哥姐姐眼里,只能更加助长后者的施虐心与嚣张。   这些人,仿佛每天不欺负她,生活就没有意义一般。   “哼,王采芪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还想跟我抢男人!”王采萍满脸怒容,恨恨的踢在王采芪小腿上。   “别打……啊,大姐喜欢刘公子,我让给你……啊……”然而,她的话却并没有换来后者的认同,然而是更加肆无忌惮。   “我们两情相悦,还需要你让!呸!”   大姐王采萍听了,踩的更狠了,一脚脚下去,几乎想将王采芪的腿踩断,她自负美貌,爱上刘公子却被王采芪占著名分,她恨王采芪恨得牙痒痒。   “对,你根本就配不上刘公子!”王采忻居高临下的看着王采芪,目光恶毒在旁边看着。   “就凭你这不学无术,大字不识一个的废物,还想嫁给秀才刘公子,还想让我娘给你出嫁妆,简直是痴心妄想!”王耀祖一边踢打,一边愤怒说道。   “大姐,大夫人不是说,只要她死了,三房财产就是我们的吗,不如……”   王采敏象征性的踢了缩成一团闷声垂泣的王采芪,右手比划了个横切的动作,眉毛一挑阴狠道。   “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呜呜呜,求你们放过我!”王采芪趴跪再地上,被踢打着磕头祈求。   “不要脸的贱人,说什么都不要,却占着刘公子未婚妻的名分,还占着三房的财产不松,口是心非,忒不要脸!”   “啪啪!”几声,王采萍蹲下身来,左右开弓,朝王采芪左右脸颊,狠狠的扇起来。   “啊,啊,啊……”跪在地上,有人驾着她的胳膊,她连躲都没地方躲,几掌的功夫,王采芪的小脸高高肿了起来,头发散乱,涕泪横流,饶是如此,她眼中尽是懦弱,没有一丝凶光。   下一秒,王采芪的脖子被掐住,原本就涨红的脸被憋得额头青筋暴突,“你记住,有我在,你别想嫁给他!”   说着,右手用力一掐,而后她疑了一声,“咦?这是什么?”   “嘶啦!”一声,王采芪的交领被撕开,本就脏乱的衣服此时更是破碎,下一秒,王采萍右手一动,将她颈间佩戴的一个朽木雕刻的树叶握在手中。   “啊,给我,大姐,求求你给我……这是母亲留个我唯一的遗物了……啊!”   王采芪跪在地上身体前倾,伸手想去抢夺,怎奈胳膊给人抓着,根本徒劳,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巴掌。   与此同时,王采萍将那吊坠扯了下来,握在手中仔细把玩。   “哼,我当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块儿破木头……哼!”她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在同伴面前展示。   众人鄙夷轻笑。   “啪!”一声脆响,那本就腐朽的叶子被瞬间掰成两半。   王采芪心碎了,满面哀伤,拼尽全力挣扎着,奈何两天没有吃饭的她,根本无力挣扎:“不要啊……”   下一秒,那碎成两半的树叶,被随手往悬崖下扔去。   王采芪看着这一幕,双眸与小脸一样血红,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被王耀祖踢在肚子上,一震钻心的疼。   “大姐,只要她死了,就没有人跟你抢刘公子了!”王采忻看了看悬崖,诡笑着提议道:“不如我们把她推下去,一了百了!”   “对,只要她死了,三房便是真的绝户,三房的财产,就是我们两家的了!”   王采敏拍手,欣喜地跳起来欢呼,满脸兴奋,她在意的是三房那丰厚的家产。   众人点头,纷纷眼神锐利的看向王采芪。   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王采芪在这样的目光下浑身一抖,拼命挣扎起来。   然而,却在几个姐姐哥哥合力拳打脚踢之下,她求饶着,哭泣着,被逼到悬崖边上。   “王采芪,我看你死后怎么勾引人!”阴狠的表情乍然在光艳逼人的脸上绽放。   她的脚,狠狠踩在坐在悬崖边背靠悬崖的王采芪脸上,王采芪吃痛躲避,身体一仰,掉落悬崖。   “啊……”麻木的身体直到掉落,王采芪才醒悟发生了什么,瞪大双眼,双手在空中一震乱抓,没有抓到什么救命之物,却只抓到大姐腰间一个玉佩,身体迅速往下落去。   紫金山上长着茂盛的小树,掉落途中她惊恐万分,双手无意识的胡乱抓着,抓住一些小树的树梢,落势不减,双手也被剌出道道血痕。   “啊……”再次喊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王采芪终于不再挣扎,看着那悬崖上探出头来的几个人,她心中瞬间充斥滔天恨意。   砰的一声响起之后,又是一声闷哼,“噗……”王采芪撞在一颗树枝上,背部剧痛,喷出一口鲜血,瞬间失去了意识。   她的身体依旧犹如破布一般缓缓落下,而就在她的身体距离地面只剩不到二十米距离之时,王采芪突然睁开双眼,眼中迸发出一股狠厉的凶光。   “见鬼!”   一声短促咒骂,仰面坠落的身体仿佛游鱼一般,目光看向一个个从崖壁上延伸出来的树枝,用力去抓住每一个,这些树枝并不能承受她下坠的身体,却能阻挡一番。   原本直直坠落的身体,在她双手准确握树枝减小冲力之下,离地一米的时候,终于抱住一颗大树,总算是安然着地,只是双手……   已经血肉模糊,皮肉翻卷,没有一块儿好肉,虎口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   手肘酸麻疼痛,显然刚刚的卸力所造成的,王采芪跌坐在地上,浑身疲惫无力,脑海里乱糟糟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冲撞,包裹,侵袭,大量莫名其妙的记忆涌入脑海,她不由痛苦摇头,“啊……”   沉闷而又凄惨的叫声之后,王采芪如遭雷击,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发现一个有趣的小东西!”王采芪刚刚晕倒,一双质地柔软的靴子出现在她身侧不远,男人背着手,缓缓靠近,白皙绝美的侧脸完美的令人窒息。   男子冷然如冰锥般的目光在王采芪身上手上平静扫过,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真不错,性子坚毅,落风崖都摔不死?真是个耐用的女人!” 第二章 杀人,我最擅长   时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紫金山悬崖之下,古老而破旧的木屋中,一个女子全身泡在木桶中,氤氲的水汽缓缓升起,桶中女子却瑟瑟发抖,仿佛置身冰封之中。   长发披散,眉毛与长长的睫羽上,竟然粘着白色雪花般的晶体。   桶中水像是沸腾般翻滚,桶中女子却仿佛受惊似的突然睁开双眼,睁开之后,剧烈喘息片刻,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面显震惊。   全身不能动弹,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能感受到手脚的存在,却根本调动不了,仿佛被千金巨石压着一般,令她惊骇不已。   “这是哪里!”   声音沙哑,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   她记得自己在做任务,发生了爆炸,跳下震落悬崖,她拼命抓住树枝活了下来,她……等等,落下山崖的时候看到的那双手,似乎不是自己的……   脑海中的记忆原来并不是做梦,她……这是……   她脑海中回荡着坠崖前几个害她之人的名字,名字与相貌对上,还有他们的身份,让她陷入沉默。   突然,木门被推开,黄芪警惕的看向门口,只见飘逸男子表情淡漠,俊美绝伦的俊美脸颊上,带着探究的笑,双手背在身后,缓缓靠近,阳光之下绝美的脸上竟有些阳光之暖。   “不错不错,爷看上的身体,果然不错……”男子神情倨傲的绕着黄芪转了一圈,很是满意。   黄芪眸中含煞,双眼浑圆盯着他,冷声问:“你是谁,抓我做什么?”她惊讶的发现身体的力量正在恢复。   “爷救了你的命,从今天开始,爷就是你的主人了!乖乖听话,会有好处的!”   男子绕到一旁,将木桶旁边桌子上的一些药,继续发放在木桶中。   黄芪皱眉,眸色一寒,“主人?凭你?还不配!”   她是凌然傲世群雄的顶级杀手,骨子里的傲然,谁敢自称她的主人,哼,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啧啧,年龄不大,脾气不小嘛!”   诧然看着黄芪那冰寒孤冷中,满是决然坚毅的神情,男子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放下几片草药,气定神闲的背后,看着门外树影摇曳,道:“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爷替你治伤,你替爷试毒,很划算!”   “呵呵!划算?”黄芪冷笑,在那男子回头整理药材的同时,眼神如刀锋一般泛着寒霜,紧盯着他,就在他低头的瞬间,黄芪乍然跳出水面,几乎用了所有的力量,双手紧握,拳头直往男子脖颈击去。   黄芪出手,看准时机,向来是一击必杀。   男子似乎没有想到黄芪竟然能站起来,反应有些迟钝,略一侧头,黄芪一拳打空,娇小的身子,只穿肚兜亵裤抬脚直接踢向男子要害之处。   男子睁大眼睛,有片刻愣怔,双臂一展如雄鹰展翅,右脚急蹬地面,仰身急退,险险躲过,他目光寒冷尽是凌厉的杀气。   黄芪那一拳没有打中男子,便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也没打算踢中要害,只等男子后退之时,她便拿起墙上挂着的衣服,裹在身上,并且顺手拿起墙边一把割草镰刀。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王家懦弱废物六小姐,也有如此漂亮的身手,爷的选择果然没错。”   他咧嘴残忍的笑了,冷俊的侧脸上,雄鹰猎兔般的目光,锁定黄芪。   “本姑娘说过,想做我的主人,凭你还不配!”   话音未落,抬手抄起那排列整齐的药,全部砸向男子,草药纷乱飞舞中,黄芪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呵,呵呵!”有些愕然看着已经消失的女子,男子抚了抚胸口,惋惜的看了看掉在地上的药草,叹道:“要不是旧疾发作,凭你一个小丫头……咳咳,别想逃出爷的手掌心!”说罢,他就地盘膝而坐,闭上眼睛运起功来。   黄芪光着脚跑出木屋,手中拿着镰刀,左桡右拐直跑了两三里地,确定没有人跟来,这才力竭趴在草丛中,隐匿休息。   她的手包括每一根手指上,都裹着细布,一股浓郁的药香从双手上散发出来,不知那男子用的什么药,她完全感觉不到双手的疼痛。   “求你帮我报仇,求求你!”   一个懦弱诡异的声音在黄芪耳边响起。不,是脑海中,意识里,她震惊的左右观察,四周除了植物,连只小鸟都没有。   “是谁?谁在跟我说话!”黄芪警惕,握紧镰刀,身体僵硬,随时准备应对四面八方的攻击。   “是我!我是王采芪啊,你,占了我的身体!”那声音软软糯糯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你没死?”   “我已经死了,只是残魂断念不愿离开,我看了你的记忆,你很强大,你的生活很丰富,黄芪,看在前世今生的缘分上,你能不能帮我报仇,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   黄芪,侵占王采芪身体的灵魂的杀手代号,她现在的心情是复杂的,身为杀手,她以为这个身体的主人已经死了,她可耻的想代替她重新生活,她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终于自由了,可是没想到……有种私心被戳破的羞耻感,她的脸,突然有些发热。   “最后一个心愿?你什么时候离开!”黄芪定了定神,挑眉。   “我时间不多了,求你答应我!帮我报仇!求你!”王采芪声音很急切,仿佛有什么威胁着她。   恍惚中,脑海里噗通一声,而后砰砰砰的响,黄芪想,她应该是跪下磕头了。   她点点头,毫不隐瞒内心的私欲:“我占了你的身体,原就想代替你活下去,欺负你的那些人,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杀了他们!”   “不,不仅如此,我要王家所有人生不如死,他们不仅欺负我,还杀了我父母,求你为我和父母报仇!我只要报仇!”脑海中的声音恨意弥漫。   “好,我答应!”顺手之事罢了。   “谢谢!”脑海中又是砰砰砰的磕头声,黄芪沉默。   “杀人吗?我最擅长!”良久,黄芪笑了,脸上尽是阴森冰冷。   君子一诺,千金不移,她虽不是君子,却最重诺言。   就像任务,不死不休。   脑海里搜索着王采芪的记忆,她迅速锁定目标,而后舔唇嗜血笑道:“假借未婚夫刘熙之的名头约你上山,心狠手辣,我都自愧不如,王采芪,我会给你报仇的,你放心去吧!”   没有人回应她,耳边只听道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轻盈自然。   她真的走了吗?摇摇头,黄芪无奈长叹。 第三章 狩猎   今日是二月二龙抬头,来法华寺上香祈福,祈求粮食丰收的人不少。   黄芪趴在树林边缘的草丛里,看着延伸而上直通法华寺阶梯两边的缓坡上,走下来无数的善男信女,骄子和马车,拥挤满了整个缓坡,黄芪举目寻找了一番,迅速隐入林中,灵猿般往王家马车方向而去。   已经是下午,她在草丛里趴半个时辰,才等到王家的马车车队,如今身体力量充盈,她要狩猎了。   深呼吸后黄芪以一种鬼魅的速度,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踏上马车,一阵风般钻入了进去。   “三位姐姐好啊!”马车里,除了她要找的王采萍,还有王采忻和王采敏也在车里,黄芪咧嘴,森冷的笑着打招呼。   正好,这些人都在她报仇的名单之内。   欢声笑语瞬间戛然而止,温暖舒适的马车里,原本相对而坐的三女因为轿中突然出现的人,而瞬间拥挤在一起抱成一团:“你……你你你……你是……啊!鬼……呜……”   王采萍的声音还没有喊出来,便被一只缠着白布的冰凉小手捂住了嘴巴,那手的主人,脸颊红肿,嘴角污血,头发披散,目光阴厉,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闭嘴!”一声冷喝,低压阴沉,那冰冷的目光在三人脸上巡视,随即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再叫……我就撕了你们!”   “王,王王王……王采芪?你你,你你你没死?”二姐王采忻的小声,声音颤抖着,脸色惨白,看着黄芪。   轻笑了笑,黄芪伸出另一只手,缓缓靠近她的脸蛋,缓缓抚上她的脖颈,低缓柔声道:“你说……我死没死?”   “啊!”一声短促而又瞬间被掩住的惊叫从王采忻口中喊出,瞬间被黄芪捂住嘴,她感觉到面前之人那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僵硬小手,白润细腻的肌肤都凸起了鸡皮疙瘩,对上黄芪那冰寒彻骨的眸子,她浑身颤抖着几乎要晕过去。   “三位姐姐?”黄芪松开了手,声音轻柔的喊着他们的名字,阴恻恻的笑容,看的三人浑身颤抖,“你们平日里虐待我也就罢了,还亲手杀了我,如今我从地狱回来了,你们说……想怎么死?”   “不不不,不要杀我,我不想死!你,你要杀就杀她,是她把你推下悬崖的!只要你饶了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二姐王采忻指着大姐王采萍,王采萍脸色惨白,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你说得对,大姐确实该死!”说着,黄芪挑起已经吓呆了的大姐的下巴,看着那光彩照人的精致小脸,啧啧道:“多漂亮一张脸,怎么心肠这么狠毒呢!”   “王采忻,帮我掌她的脸!”黄芪冷笑,缓了缓手中的镰刀威胁。   “是,是,大……大姐,你别怪我,是她让我打的!”   王采忻伸出颤抖的手,干脆利索的打在王采萍脸上,每一巴掌都用尽全力。   “大姐,被掌脸的滋味如何?你现在的脸,可还配得上刘熙之?”   “别杀我,我……我会给你烧纸的!”   王采萍似乎被打蒙了,脸颊红肿,口齿不清的求饶。   “烧纸?不需要,你还是下来陪我吧!”   眼神狠厉,黄芪说完这话,抬起镰刀,瞬间一挥,那镰刀脱手而出,刀刃绕着王采萍的脖子旋转一圈,又飞了回黄芪手中,而王采萍的脖子,突然喷射出一圈血雾。   “咯咯……咕噜!”她惊骇的捂着脖子,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双眼圆睁,瞪着黄芪,脖子一歪,瞳孔失去焦距。   “啊!”   两声惊天动地的大叫瞬间响起,王采忻与王采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只见王采萍的脖子一片血红,血流如注,汩汩流淌,圆瞪的双眼中满是恐惧,无神的看着前方。   这两声惊叫,惊动了车夫和随行家丁,车夫忙停车询问。   黄芪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镰刀,遗憾的摇摇头,不知为何,手中的力道小很多,若是以前,她的刀刃绝对能割破王采萍的喉管。   而现在,只是割破一层皮,而因为王采萍下意识的后仰,气管的皮都没有破。   突然一阵胸闷,剧烈心跳,而后双手竟渐渐无力起来,呼吸也在逐渐衰竭,瞬间来势汹汹,她猛然想起木屋中男子所说的试毒,莫非……   王家家丁正在缓缓靠近,她不顾马车里惊叫之后已经晕过去的两人,她很想再往大姐王采萍脖子上补一镰刀,却因为双手无力,只能叹息摇头,略一思考,将一个枕头扔了出去,借着众人关注枕头之时,跳下马车,迅速往林中跑去。   “谁?”家丁们看到一阵残影从马车里出来,忙定睛去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只见林中树影婆娑。   身影迅速躲闪,穿梭在树林间,以密林为屏障,她飞快跑着,想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暂时修养生息。   然而,跑了不到三百米,她便狼狈半跪与地,心跳如鼓,汗流如注,她再也没有力气挪动一步。   嘴唇瞬间惨白,她用最后的毅力挪到一个较深的草丛中,将自己的身体隐藏,昏了过去,昏迷之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该死的身体,太弱了。   前世纵横刀枪弹雨,无所畏惧,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只为开一枪击杀目标,甚至驰骋在热带雨林,昼夜奔跑,身体也从未如此虚弱过。   “啊,杀人了,杀人了……”家丁小路指着马车内,死不瞑目的王采萍,身体颤抖,惊恐如见鬼一般。   “小姐,大小姐!啊……”丫鬟们看到这样的情形,所有人躲避着不敢靠近。   “发生了什么事?”大夫人掀开马车帘子,皱眉问道,显然对后面的大吼大叫很是不满。   “大,大大,大夫人,大小姐她,她她她,死了……”小路一咕噜爬起来,吓成结巴,哭着回禀。   大夫人一愣,满脸不可置信,她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诅咒大小姐,不想活了吗?”   噗通一声,小路腿一软跪在地上,吓得不停磕头。   “小的没骗您,真的,大小姐真的死了……不信您来看!”小路跪着惶恐的挪了挪位置,指着大小姐的马车。   大夫人见小路神色,不是玩笑,心神不宁的下车,只往大小姐马车里看了一眼,便震惊住步,身体晃了晃,凝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声音颤抖道:“还,还有呼吸,快,快去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   黄芪所藏身的草丛边,风轻云淡的男子缓缓靠近,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欣赏道:“不愧是爷看上的人,手段狠辣,中了噬心乱魂散还能坚持到现在,奇才!看来我的毒也能解了!”   弯下腰,将黄芪拎起来,男子轻笑:“你还是逃不出爷的手掌心!” 第四章 李代桃僵   十日后……   今日是工部尚书刘家的大日子,刘家大公子刘熙之的大婚之日,大红花轿,敲锣打鼓,风光浩荡。   刘熙之一身大红状元袍,状元帽,胸口大红花,骑着神骏的枣红马,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不停的朝四周围观的百姓拱手示意,一时间光彩照人,风光无限。   户部尚书王家,同样是张灯结彩,红罗帐幔,家丁仆从个个喜笑颜开,兴高采烈的忙碌着。   “听说今日是刘家大公子大婚的日子,新娘子是谁啊?”人群中有人问。   “不知道啊,听说刘家大公子的未婚妻是王家六小姐,几天前王家说她坠崖死了!”   “想必是另有其人吧!”   “问那么多做什么,撒的铜钱这么多,咱们一路捡着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不知是哪家小姐这么有福气呢?”   转眼间,花轿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停在王家正门前,自有管事的上前传话。   片刻之后,一个穿著庸俗,头上裹着抹额,头顶带着大红花的媒婆眉开眼笑的走在两个人前面,压着步子,缓缓走出来引路。   媒婆身侧,王耀祖一身喜庆红衣背着新娘子,脸上带着祝福和欢喜的微笑,缓慢的走在红毯上,慢慢走到大门口。   王家大老爷户部尚书和大夫人一身枣红华服,站在门口迎客,这俨然便是嫁女的姿态。   跟来围观的众人,经过打听,已经明白因果。   “原来是王家大小姐代替死去的六小姐出嫁啊!”   “这大小姐心地也太善良了!”   “也算门当户对,皆大欢喜啊!”   “我刚刚进去看了,嫁妆满满一院子呢,他们倒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可惜了那早死的王采芪,可惜啊可惜!”   见大小姐出来,刘熙之忙上前,看着那盖头下红衣潋滟,华贵淑雅的女子,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柔情如水道:“采萍!”   新娘子点点头,而后低下头,显然是害羞了,就算隔着盖头,他也能看到女子娇羞自持的容颜。   真的是郎情妾意啊!   “新娘子上花轿了!”媒婆扬声欢喜唱罢,一把把铜钱夹杂着喜糖花生桂圆等物,洒向百姓,鸣锣奏乐,百姓哄抢,王家众人脸上也都溢满笑意。   王耀祖侧身,想要将大姐放在骄子上,按照规矩,新娘子上骄之前,需得有哥哥或弟弟背着送出门来,脚不能占地的。然而,就在花轿帘子刚刚掀开,突生异变。   “慢着!”一句铿锵之声乍然爆响。   众人驻足,因那喊声实在震耳欲聋,就连奏乐声也骤然停止,所有人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一身白衣,容貌清秀,身姿瘦小单薄,脸上更是没有多少肉的女子,梳着双丫髻,一半秀发披散在身后,头上没有任何钗环装饰,却因那清冷清澈的目光,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动人的美感。   “啊……”   王家之人大部分几乎同时发出一声尖叫,呆立当场,特别是王耀祖,险些将背上的王采萍摔下来,他张大嘴巴,双目圆瞪中尽是骇然,震惊与恐惧:“王,王王王采芪!”   “汪汪汪的叫什么叫,王家什么时候养狗了?”   女子声音冰冷悦耳,纤细清灵的声音犹如箜篌般,高亢低沉,石破天惊。   王采芪没想到,十天的治疗,她病愈归来,回到王家看到的竟然是这么喜庆的一幕,她的大姐,不仅没死,还春风得意的代替她嫁人,不知羞耻……   王采萍身体僵了僵,一阵颤抖,听到王采芪的声音,惊惧之下,竟然从弟弟王耀祖身上跌坐下来,口中惊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我天天给你烧纸,你说过放过我的!”   盖头落下,当她看到王采芪近在眼前的那张冰冷笑脸时,心底里的恐惧瞬间狂涌而出,身体陡然僵硬,连呼吸都忘记了。   “啊……”王采忻与王采敏正欢喜着从院子里出来,乍然瞧见王采芪,也顿时惊叫着,往内院跑去,十天前发生的血腥一幕,再次浮现脑海。   大老爷皱眉,笑容瞬间敛去,疑惑看向王采芪,这侄女,何时变得如此气定神闲,凌然无惧,与先前的懦弱卑微相比,简直是脱胎换骨。   大夫人目光阴厉,自女儿受伤之后她便知道王采芪是被自己儿女联手害死的,自然知道儿女们看到王采芪时的惊惧,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王采芪,只见阳光下瘦弱女子讥诮笑着,脚下影子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终于相信,她并没有死。   “王采芪,这些天你跑哪儿厮混了?”   大夫人几步抢到王采萍与王耀祖身前,面对王采芪,满脸阴鸷,当先发难怒吼道,然而她话音刚落,身体一抖,定在当场。   人群中,一袭白衣一闪即逝,消失无踪,王采芪却捕捉到那人俊美绝伦的侧脸。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王采芪不是死了吗?怎么还活着,究竟是人是鬼?”   “不会是还魂吧?”   百姓议论声传入王采萍耳中,特别是那鬼与魂二字入耳,王采萍双手瞬间护住自己的脖子,狼狈的不停颤抖与后退,不停摇头,一幅见鬼的模样,脑海中回想着一个声音,“再叫……我就撕了你们!”   “谁死了?本小姐当然是人,至于为什么会失踪十天,这就要问大小姐做了什么!”王采芪邪肆一笑,上前两步,家丁慌忙拦住。   停下脚步,王采芪歪着脑袋看了一眼花轿旁边怔然的刘熙之,笑道:“刘熙之,我记得没错的话,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原配妻子还没有进门,你就急着纳妾吗?”   “你不是死了吗?”刘熙之铁青着脸,看了看已经神志不清的王采萍,良久,才咬牙切齿道。   “让你失望了,本小姐没死成!”王采芪冷笑,随即转过脸去,看向王采萍道:“十日前,大姐说与你真心相爱,甚至不惜将我推下悬崖,背上杀人害命之罪也要跟刘公子你在一起!小妹好生感动啊!”   “哗!”百姓再次哗然,却没有人插嘴,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风采韵味格外睥睨霸气的王采芪,安静的听着。   “其实当年指腹为婚,只是父辈们的心愿,谁料天意弄人,刘公子不顾父辈心愿,爱上了大姐,你们若实情相告,小妹我情愿退让,成全刘公子与大姐的姻缘,何需如此李代桃僵,欺哄世人,背弃盟约呢?”   刘熙之面色大变,他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最重信誉与品质,更何况他还是风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秀才,更是前途无量,若此时被人扣上一顶背弃盟约的帽子,他的前途,岂不是……名声尽毁! 第五章 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休得胡言乱语,本公子只是听了小人之言!”   刘熙之反驳,后退两步,与王采萍拉开距离,装作无辜受害的样子。   “小人之言,你是说户部尚书王大人骗婚与你了?”王采芪不言其他,直接将一言不发的大老爷拉下水。   刘熙之再次变色,他震惊的看着王采芪,无辜的表情再也装不出来。   这个懦弱无能,目不识丁,恶名在外的未婚妻,他是见过的。   可现在,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冰冷坚韧,一颦一笑之间铮铮傲骨,浑无畏惧,开口便能令他一个秀才哑然瞠目,简直像是变了个人,那眉眼明明没有变啊!   大夫人站在原地,胸口起伏,表情阴鸷想反驳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她被定了穴。   “小侄不敢!”刘熙之忙侧身朝大老爷拱手。   大老爷一笑,正想说什么,却突然被王采芪截了话头,惊吓道:“不敢?看来你真的认为是户部尚书王大人骗婚了?啧啧啧……”   王采芪满脸惊讶,眼角却闪烁着幸灾乐祸。   “这王采芪既然没死,果真是王大人骗婚吗?”   “诶?不对,定然是刘公子垂涎大小姐容貌,才会跟王家商量好的!一个巴掌拍不响!”   “而且,你们没听六小姐说,是大小姐将她推下悬崖的吗?”   “真恶毒啊,为了私心,妹妹都可以狠心杀害!”   “啧啧,我瞧着六小姐也没传说中那么懦弱无能啊,谣传,果然是谣传!”   “你这么一说,六小姐还挺漂亮的!”   “只是现在,不知谁会上花轿,有好戏瞧了!”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句,议论纷纷,听得王家人和刘家迎亲队伍都纷纷铁青了脸。   “不过是误会罢了,既然采芪回来了,婚事就……再议吧!”   还是户部尚书老奸巨猾,避免被人看见议论,朝百姓们拱拱手,便要往府中走,并且朝刘熙之使了个眼色。   刘熙之会意,刚要转身,便被王采芪叫住。   “刘熙之你站住!”她偏不让大老爷如愿,陡然一声厉喝,声音中夹杂着威严与凌厉,刘熙之身体不由自主的顿住,转身诧异看向王采芪。   百姓也因为这声厉喝,停止议论,目光看向王采芪。   王采芪收敛凌厉,平和柔婉的笑了,“既然花轿已经到了这里,咱们的婚事还是就此解决了吧!”   “你想上花轿?”刘熙之脸色难看,嫌弃的看着王采芪,浑身透着拒绝与轻蔑。   王采芪冷笑:“怎么?你想将我们姐妹一起带走吗?”   挑眉看了看仍在惊慌颤抖的王采萍,她勾勾唇,看来自己那天虽然没有杀了她,却也给她留下了终身难忘的记忆。   “我……”刘熙之看了看王采萍,又看看王采芪,面上一喜,鄙夷却窃喜道:“你若愿意来,我不介意带上你!”言下之意,是真想将两人都带走。   “呵呵,没想到你刘公子竟如此自视甚高,目空一切,我王家好歹也是三公之后,你一日之间娶我王家姐妹双姝,不问名,不纳采,没文定,没大礼,就想坐拥齐人之福,真是好威风,好自私呢!”   说着,眉毛一挑,娇斥道:“你纳我大姐为妾,是想打我伯父的脸吗?还是想说我大姐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甘愿为妾?”   欺人太甚,着实欺人太甚了,王采芪几句话,百姓看向刘熙之的目光便不善起来,都说读书人都是花花肠子,想坐拥齐人之福?果然自私不要脸。   自此,不知廉耻和自甘堕落也成了王采萍的代名词,伴随她一生,至死也被写在她的墓碑上。   “我,你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刘熙之辩解。   “那你什么意思?”王采芪反驳。   “对,什么意思啊,你今天究竟想带谁走?”百姓振奋吼叫起来。   刘熙之陷入沉思,带王采芪走?得罪王大人,那可是户部尚书,父亲工部是靠着户部才能如此如鱼得水。   带王采萍走?又背上背弃盟约的罪名,着实难选,随即他艰难的看了站在身侧不远,阴沉着脸的户部尚书王大人,歉然的传递一个目光。   “诸多误会,今日实不是大婚的好日子,小侄先行告退!告退!”   躬身行礼,满脸歉然与懊恼,言下之意,今日竟然是谁都不带走。   连花轿都不顾了,他低着头,快速朝来路而去。然而,当他经过王采萍身旁之时,王采萍那茫然震惊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束亮光,她一把抱住刘熙之的腿,泪水盈盈的喊道:“别走,熙之,你别走,你说过你爱我,你答应过我要娶我的,你说过要带我走的,你不能背弃誓言,你不能……”   见刘熙之离开,王采芪刚想喊他,却瞧见大姐如此失心疯的模样,不由咧嘴笑了,真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来枕头,她突然扬声道:“刘熙之,既然姐姐爱你,你也与姐姐情投意合,我成全你们,拿笔墨纸砚来!”   “你想干什么?”刘熙之面容扭曲,腿被王采萍抱住,挣脱不开,脸色青红交加,瞪着王采芪,恶狠狠道。   “休了你!”   清灵淡然的声音从那薄唇中吐出如惊雷般震慑人心的三个字,在所有人耳旁炸开,众人的眼神有些抽离,休夫?奇耻大辱!   “你敢?”刘熙之血气翻涌,厉声咆哮,青筋直突,丝毫没有读书人的儒雅谦和,吓了众人一跳。   “你既然与我大姐勾搭在一起,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挑了挑眉,王采芪笑道,她说话虽然不好听,忒直白,但却没有人反驳,纷纷点头认同。   环视一周,见没有人给她拿纸笔,她不由巡视一圈,抢过记账先生的毛笔,抓过一片悬挂在花轿上的红绸,展开就这么写了起来。   王采芪谨立休书。   盖说夫妻之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缘分所定,而今刘熙之,背弃父母盟约,变心爱上他人,且私定终身,罔顾人伦,不遵天道,不循旧约。   既已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既未曾正式成婚,此婚约作废。   祝君相离之后,再得佳丽。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书法飘逸,笔锋凌然,俨然有大家之风。   有人读了出来,百姓拍手称赞,“好,说得好,既然没有大婚,婚约作废,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嘶拉!”一声,王采芪将红绸撕下来,展示与众人面前,大声道:“今日休夫,请诸位见证!”说罢,她将那红绸,丢给刘熙之,刘熙之下意识的接住。   这一接,脸色瞬间煞白。 第六章 自取其辱   这一接,大局已定。   原本,王采芪的休书他若是不接,尚有回转回旋的余地。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休书接在手中,便是已经认同王采芪的休书。   手一抖,手中红绸缓缓掉在地上,随风飘下,与这红绸一同落下的,还有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王采芪勾了勾唇,畅快的笑了,拍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身上,“感谢各位父老乡亲作证,如今婚事已了,多谢!”   说罢,竟然是看都没再看刘熙之一眼,施了一礼转身往王家大门走去。   门框内,大老爷脸色铁青,看着那凌厉决然的六小姐,干脆利索的断了姻缘,眉毛挑了挑,甩袖离开。   百姓们敬佩的看着王采芪离开的背影,转而幸灾乐祸的看着刘熙之。   只见他脸色铁青,失魂落魄,他脚旁的王采萍不停的求着,哭着,诉说着两人曾经的山盟海誓,刘熙之充耳不闻,看了王采芪的背影半晌,一脚踹向王采萍心窝,袖子一甩,暴怒离开。   “你干什么,竟敢殴打大小姐,谁给你的胆子!”管家忙扶着大小姐免得她撞在地上,愤怒的望着刘熙之。   刘熙之却瞪了失魂落魄的大小姐一眼,怒喝:“贱人!”一句解释和道歉都没有,直接挥袖离开。   “熙之,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啊……你说过娶我的……”王采萍哭喊,精致的妆容花如狸猫,大红喜庆的嫁衣,透着讽刺。   她挣扎着,想要去拉刘熙之的衣袍,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小姐,大小姐,跟老奴回家,他不配……他配不上小姐您……”   管家一边拉,一边招呼丫鬟等上来搀扶,一时间热闹非凡。   王采芪对身后这些乱糟糟的大戏充耳不闻,心道一声活该,宁愿相信鬼话都不能相信男人的话,此为真理。   提着裙裾,抬脚就要踏入王家大门,却被一声历喝阻止,王采芪身体一顿,收回脚。   “王采芪你给我站住,你不配进入王家的门!”声音决然中满是咬牙切齿的恨。   王采芪回头,却见大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行动自如,且正站在自己身后,脸上煞气隐现。   正准备离开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突然又精神一震,纷纷围了上来。   “这是我王家的大门,为何我不能进?”王采芪转身,静雅淡然的站着,挑眉平淡的问。   “龙抬头法华寺之后你便不见了踪影,既然没有死,为何不回来?就因为你的不回来,才会有大小姐代嫁的误会,你是故意羞辱大小姐的吗?”   这话一出,百姓纷纷哗然,刚刚对王采芪的敬佩与好感,也质疑起来,是啊,她为什么不回家。   王采芪欣赏的看着大夫人,一句话将她刚刚营造的一切反转,不愧是玩心机的高手。   “既然我没有回来,大夫人是如何就认定我死了的?”王采芪反问。   百姓的目光又唰的一下看向大夫人。   “哼!你跌落悬崖,几个人能活下来!”   “那么夫人又是怎么知道我跌落悬崖的呢,谁告诉您的?是大姐吗?二姐?究竟是怎样的证据,让大夫人认定我已经死了,十日,整整十日王家甚至都没有派人到山崖下寻找过,还是夫人希望我死?”   王采芪面色阴沉,眸中煞气陡然射出,双眸如鹰般隼利的盯着大夫人,掷地有声的质问。   大夫人声音一滞,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双手紧握,浑身颤抖,愤怒的目光想将王采芪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百姓的表情也锐利起来,正常情况下,噩耗传来总要寻找一下,哪怕是收尸呢。   “之前我好像听到六小姐好像说过是大小姐亲手将她推下悬崖的,大小姐没有反驳,难怪……”   “大小姐看到六小姐的表情,跟见鬼一样!”   “心虚了吧!”   “绝对是做了亏心事了!”   “得亏六小姐福大命大,侥幸逃生!”   眼前的场景,刘家的人和花轿已经全都撤走,大小姐仍旧在叫着闹着,看到王采芪的表情瑟瑟发抖,惊慌之极,大夫人颐指气使,六小姐淡然从容,这场景,谁心虚,谁受害,一眼就能看清楚。   百姓的议论传入耳中,大夫人几乎要被气炸,自己的指责,被她几句话化解,她不明白,这真的是那个曾经的王采芪吗?她怎么感觉除了皮囊,一切都不一样了!   “究竟是谁推你的先不说,你既得救,为何不找人传讯,害我们平白担心!”   夫人不准备回王采芪的问题,转而责备起来,脸上带着慈母般的关心。   看的王采芪想要呕吐,“大夫人可真是说笑,从落风崖上落下,几乎粉身碎骨,昏迷几天,如何报信,让漫山鬼魂报信吗?”   “啊?别找我,别找我……”鬼魂二字,似乎刺激了一旁被家丁丫鬟驾着的大小姐,她激动大喊。   “还不将大小姐送回去!”大夫人眼中满是疼惜,斥责管家。   管家点头,拉着大小姐往大门而来,大小姐惧怕王采芪,死都不靠近,拼命挣扎。   最后,管家拉着大小姐从侧门进去,那耗子看到猫的心虚,令人侧目。   王采芪说完,抬脚又要进去,大夫人没有阻拦,倒是大夫人的丫鬟何秀走出来,指着王采芪骂。   “六小姐,您失踪十天,回来就休了夫君,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这十天不会是跟男人鬼混的吧!”   王采芪身体一顿,诧异看向何秀,这助纣为虐的丫鬟,最喜欢欺软怕硬,不过她说的没错,自己是跟男人鬼混,但却无关情爱。   “何秀,注意你的言辞,你的心怎么那么肮脏,一个落下悬崖的人,遍体鳞伤还能跟男人鬼混?本小姐把你从落风崖扔下来,你去试试?”   王采芪目光一冷,句句切中要害,她转身看了好奇的百姓们一眼,继续解释。   “本小姐昏迷之中被一个上山采药的大夫救下,老人家心慈救我这孤女一命,怎么到你嘴里就成鬼混了呢?身为下人毁主子名节,你是何居心?”   脸上带着被污蔑的愤怒,睫羽轻颤,青雉的小脸透着无辜,无处不可怜。   “你……”何秀无言以对,愤怒的指着王采芪。   “住口,不知轻重的丫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还不去给六小姐带路!”   大夫人斥责何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不占理,如此争吵反而会让王采芪占上风,等回了家,后宅便是她的天下,轻而易举就能将王采芪弄死。   见此,王采芪勾唇一笑,抬脚,堂堂正正的进入王家大门,这是她答应原主的承诺,她要夺回原主应有的一切,灭了王家,弄死所有曾经伤害过原主的人。   跟她拼口才和反应,简直是自取其辱。 第七章 公平?   走进王家宅院之后,王采芪左顾右盼,还是记忆里的院子,可现在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家丁丫鬟们也都是笑脸盈盈,看到王采芪之后一个个都是见鬼的表情,一路朝王采芪行注目礼。   寻着记忆里的路线,越走越偏僻,最后终于绕过花园,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简单的木屋前。   “这就是你生活了多年的家啊!”王采芪感叹,一个人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记忆里的样子,跟见到实物之时,感慨事不同的,比如现在,王采芪捏着下巴,绕着这只有两三间草房的院子转了几圈,这先前是花匠住的院子,里面放着各种锄头等东西,要多简陋有多简陋。   打开中间的屋子,透风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响声,房间里,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屋里的陈设简单,一览无余。   手指在桌子上划过,厚厚的灰层,显然是很多天不曾打扫了,“家徒四壁,四处透风啊!”   虽然她住过比这更糟糕的地方,但记忆中,王采萍房中一个庭院洒扫的丫鬟住的都比她好,简直是对原主极大的轻视。   “六小姐,大夫人唤您去中堂一趟!”   一个丫鬟悄无声息的过来,站在房间门口,幸灾乐祸的说道。   “不去,告诉大夫人,本小姐累了,要先休息!”   说着,王采芪也不嫌弃,在单薄的罗汉床上坐下,屋里,比屋外还冷。   “夫人请您一定过去!”丫鬟脸色一白,突然有些无措,重复道。   “滚!”王采芪双眉一竖,厉声道。   “啊……”小丫鬟惊叫一声,被王采芪的眼神吓到,一溜烟的跑了。   王采芪记得,这小丫头是给她送饭的,经常是嗖饭泔水,没有新鲜的,是叫田蕊吧!   她今日,不管是借着谁,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王采芪不买大夫人的面子。   躺在床上,望着房顶一角那巨大的蜘蛛网,王采芪顿时觉得,有些势单力薄,不管是在哪里,信息都是很重要的,她要发展几个心腹,为自己传递信息。   片刻之后,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很是跋扈:“六小姐,大夫人请您到中堂叙话!请您随我来!”   何秀身后,跟着田蕊,还有一些其他家丁男女,来势汹汹。   王采芪睁开眼睛,诧异的看向他们,不由长叹一声:“哎……”   “请六小姐起床随奴婢到中堂,免得不必要的麻烦!”何秀阴沉的脸上,满是威胁的味道。   “想威胁我?”坐起身来,王采芪下床,缓缓走到几人面前,握了握拳头,轻蔑一笑。   何秀眼中还真只有威胁,她逼视着王采芪,暗中朝家丁们挥挥手,敷衍笑道:“我们怎么会威胁小姐呢?奉命行事而已!”   “那就来吧!”王采芪揉了揉手腕,突然出拳,一拳打在何秀左眼上。   家丁们瞬间冲进来,却被王采芪三拳两脚踹出门去,摔在门外,其中田蕊直接被打成熊猫眼,捂着脸跪坐在地上哭,下一秒,脖子直接被掐错位,王采芪瞧见这一幕,心情陡然畅快起来。   “你敢打我?”何秀捂着眼,怒吼,她右眼青紫,脸颊肿成猪头。   “哈哈哈,打得就是你,这叫打猴给鸡看,谁敢再惹我,决不轻饶!”笑着,她在众人呻吟声中,拍拍手笑道:“请人就要有请人的态度,今天本姑娘就教教你们,什么叫礼貌!”   甩了甩手臂,王采芪冷眼瞧着他们,笑问:“大夫人他们有何事?”   “不,不不,我们不知道!”众人忙摇头摆手,很是惧怕的瑟缩。   “所以,究竟是谁请我?”   “大,大大大夫人……”田蕊见王采芪目光望来,忙惊慌回答,她捏着脖子,呼吸显得有些停滞。   “哦?”王采芪点头,手腕动了动,看向众人。   “请小姐移步中堂!”一个家丁当先反应过来,忙磕头道。   “带路!”王采芪赞赏的点点头,很好,很有礼貌。   如此震慑一番之后,气势汹汹的一群人,乖得像猫儿一般乖顺,何秀与田蕊两人,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王采芪双手交叠放在腰间,一身素白衣服,步子文雅,娉婷而来,那恬静淡然的面色,带着令人难以琢磨的睥睨神色。   却见中堂里,大老爷与二老爷坐在主位,大夫人与二夫人并肩坐在左上首位置上,正议论着什么,四人突然将脸一板,目光齐刷刷的望向门口俏立着的王采芪。   “见过老爷夫人!”规矩的行礼,让人挑不出任何错来。   “何秀,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谁干的?”   没有人喊王采芪起来,随着大夫人的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到何秀脸上,只见她鼻青脸肿的,一只眼睛呈紫黑色,拳印很是明显。   “大夫人,您可要为婢女做主啊,六小姐一言不合就动手,简直是目无王法尊卑,不将您放在眼里啊!”噗通一声,何秀跪下哭诉。   “砰!”大夫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厉喝:“王采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我的贴身婢女?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采芪自顾自站起身来,文雅而恬静的站着,脸上挂着轻松恣意的笑容,听到大夫人的责骂,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瞥了一眼地上跪着哭诉的何秀,愕然娇笑,声音轻飘飘的问:“大夫人说的是哪里话,不过是我王家一个奴婢罢了,本小姐这个主人打一个婢女犯哪门子王法,难道她的地位能高的过本小姐?”   轻蔑的目光从大夫人与大老爷身上缓缓扫过,她挑眉,话锋一转道:“或者,大老爷若是将她纳为小妾,本小姐一定会弯腰道歉,但就算她是小妾,也是我王家的奴才,本小姐堂堂三房嫡女,难道打不得一个奴才吗?”   “她是本夫人的人,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无故打了我的人,便是对我不敬,我绝不能轻易饶了你!”大夫人哑口无言,随即神思转换只见,迅速反击。   “大夫人也忒不讲理,这奴婢胆大妄为,疯狗似的闯入本小姐的院子,张牙舞爪,招呼家丁就要打我,以奴欺主,罪不可赎,大夫人若要论因由,本小姐不介意将这些一起论断一下!”说着王采芪巡视一圈,脸上再次展开轻笑。   “在座诸位定然是跟大夫人站在同一阵线的,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府尹衙门,让府尹大人断一断这尊卑上下?”   “你……”大夫人的话再次被堵,只剩下起伏不定的紊乱气息和怒红脸颊。   “住口!”大老爷见自家夫人不是王采芪的对手,当即喝止,今天王家发生的事太多了,若是连这点事儿都闹到府尹衙门,那他这治家不严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王采芪连忙闭嘴,嘴角勾起阴冷的笑,喝止的多是时候啊。   “何秀身为奴婢以下犯上,不敬主子,罚洒扫三个月。采芪,你身为后辈,如此不敬主母,罚跪三个时辰!”大老爷黑着脸,一一种貌似公平的口吻下令。 第八章 百杖   此言一出,何秀得逞的看着王采芪,得意咧嘴笑着,大夫人却不解气的瞪着王采芪,二老爷与二夫人则是一脸幸灾乐祸。   将所有人的目光收入眼底,对于大老爷所说的惩罚完全不放在眼里,倔强抬头朗声道:“大老爷这处罚是不是有失公允先不谈,大夫人没有将我当作王家的晚辈,我又何必尊她为主母?   我三房的财产,被她霸占,我的两个丫头也被她派去洗衣服干杂活,甚至我住的地方,连个院墙都没有,只是一圈篱笆,还是曾经的花匠住的杂院,敢问大老爷,这样的人,如何让我尊敬?”   冷着脸控诉的王采芪,浑身透着如实质般的杀气,戾气十足,看向大夫人的眼神几乎要将大夫人的身体射穿,房间的温度顿时下降几度,如厉鬼降临。   她如今不是懦弱无能的王采芪了,她是叱咤风云,心狠手辣的黄芪,她既答应了帮原主了断,不管这王家有多少敌人,就算孤身一人,她也要兑现承诺。   这一瞬间,她就像是个活靶子一般,将所有人的愤怒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就是为了看清,谁会最先对自己出手。   话音落,在场四人全都脸色铁青,大房与二房强占三房财产是整个王家谁都知道的事,但谁都不敢说出来,如今被王采芪揭破,仿佛心中的秘密被当众揭开,四人脸上皆是恼怒。   “砰”的一声,大老爷震怒,站起身来,怒视王采芪。   “放肆!”   面对如此宦海沉浮多年,怒目间威严顿生的大老爷,王采芪不动声色一笑,轻声道:“怎么,说中大老爷的心事了?想要杀我?您别忘了,我今天才回王家,你们就要杀了我吗?”   “嚣张,太嚣张了,跟你爹简直一模一样!”二老爷眉毛倒竖,惊讶莫名的看着王采芪,愤怒道。   “嚣张?一个婢女欺辱主子,只罚洒扫三个月,而我一个主子不过是说几句重话便要跪三个时辰,真的嚣张啊,大老爷今日若不处死何秀,咱们就府尹衙门见!”   王采芪冷着脸厉声道,满脸戾气,眸中坚决让人毫不怀疑她说此话的决心。   “你想怎样?”大老爷铁青着脸,不管怎么说,家丑不可外扬,他现在确实不敢杀王采芪。   “处死!”王采芪声音冰冷。   何秀原本得意的笑容渐渐敛去,转为惊慌,她看着大夫人,满脸恳求。   “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心肠怎能如此歹毒!”大夫人怒视王采芪,而后看向大老爷道:“老爷,不如……”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王采芪截了去,“大小姐都敢亲手杀人了,岂不是更歹毒?”   “你……闭嘴!”大夫人脸色骤变,伸出手来就要打王采芪脸颊。   手腕被王采芪捉住,冷笑:“夫人这么气急败坏做什么,难道被我说中了?呵呵!”   “放肆,你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大逆不道……”大夫人胸口起伏,脸色被气的绯红。   “正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夫人您如此动手动脚,不愧是有其母便有其子,难怪大小姐喜欢杀人!”   王采芪毫无根据的推测,握着大夫人的手一甩,直接将大夫人甩回座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逆女,大逆不道,我今日……我今日一定要替你父母教训你!来人,来人啊!”大夫人自知力量不是王采芪对手,大声叫人。   何秀见此,连忙上前抱着王采芪的腿,一幅护主的中心模样,王采芪直接抬脚,绣花鞋狠狠戳在她心窝上,痛得她满地打滚。   二夫人关心的为大夫人顺气,看向王采芪的目光,尽是崇拜与幸灾乐祸。   二老爷无措的左右看看,脸上表情精彩至极。   “都给我住口!”大老爷终于忍不住,眉毛竖起,结束这乱糟糟的场面。   何秀他是一定不会杀的,毕竟是大夫人娘家带来的人。   几经思量,大老爷没好脸色的看着王采芪,声音僵硬道:“何秀虽然犯错,但……罪不至死,不如这样,杖一百,如何?”   他虽是询问的语气,眼神却透着毋庸置疑的决然。   王采芪咬唇,不语,心中不由暗骂,自己竟然连个丫头都不如!哼,她说过要何秀死,何秀必须死!   “老爷,夫人,救救我夫人……”何秀面色惨白,不停磕头求饶。   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大老爷,仿佛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决定,但看到他脸上的坚决,大夫人识趣的闭嘴,随即朝何秀使了个眼色。   何秀声音止息,显然是有大夫人保护,无所畏惧。   既然现在杀不了何秀,让她吃点苦头也好,王采芪忙道:“那么现在就行刑吧,本姑娘等着看呢!”   不等众人反映,王采芪直接大喝道:“来人,拉出去行刑!”   她的话,似乎无形中就有一种威严,原本就守在旁边的家丁听到声音,忙蜂拥而入,连抓带扯,直接将何秀给拖了出去,将之放在早就准备好的长板上,呵嘿呵嘿的打了起来。   何秀凄惨的叫声传来,王采芪玩味的笑了。   那几个打板子的家丁莫非跟何秀有仇?打的这么干脆利索。   挥了挥手,驱散耳旁传来的声音,王采芪转移话题:“大伯父请我过来,有什么要事吗?”   她态度恭敬起来,毕竟大老爷帮她出了口气,她总要有回报吧。   见王采芪示好,大夫人冷哼,大老爷面色更难看,愤怒到僵硬道:“没事!”   热脸贴冷屁股?王采芪可不会做如此曲意逢迎的事,面色一冷,摆摆手转身,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冷声道:“既然没事,侄女就先告辞了,哦!还有……秀禾和兰芝是我娘给我留的贴身丫鬟,又是我外婆家的人,你们无权管辖,我会将她们带在身边!”   她现在孤身一人,在王家没有任何人帮助可不行,既然来了中堂,她也该要回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   在场之人纷纷一愣,这话题转变的如此快,根本没有人反应过来,无人反驳,看着她走出中堂。   一众家丁丫鬟,惊骇的看着从容淡然的王采芪,冷俏着一张脸,飘然离开,心中生出古怪的敬畏感,无人敢拦阻。   他们本想问罪的,想办法出气的。可是,王采芪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嚣张,张狂,睥睨,恣意,能说会道又有理有据,以至于他们准备好的说辞,一个都没有说出来,此时才满脸错愕,面面相觑。   耳边是何秀一声弱过一声的惨叫,不到百杖她便已经没有多少气力,看来行刑的人,并没有偷懒耍滑,打的很是结实呢,不知她能不能顺利坚持到一百杖。   刚刚走出门,便看到阶下三人缓缓走来,为首一人是一身白衣,飘逸风华,神情傲然的白衣男子。   他身后跟着提着箱子的小童,身侧则是引路的管家王充,王充态度甚是恭敬,卑躬屈膝满脸讨好。 第九章 白芷   这飘逸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悬崖下,用她试毒的男人,他很强,强到她只能识时务的任其摆布,不过他似乎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威胁,至少……   救了自己的命,还传给她几缕内力,美其名曰,为了让她更好的试毒。   “白芷?你怎么来了?”王采芪见他公然出现,不由诧异上前问道。   “嘘!六小姐,这是金陵神医白芷先生!”   王充听到王采芪不敬的询问,忙嘘了一声挤眉弄眼,只差捂住王采芪的嘴了。   王采芪古怪的上下逡巡白衣男子,眼中尽是玩味,没想到他还是有名的神医呢?下毒的神医吧!   白芷挑眉,并不在意王采芪随意不敬的目光,温和的看向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姑娘认识我?”   他装作不认识她。   王采芪瘪瘪嘴,一起生活了十天,他化成灰自己都认识,不过她却明白了白芷对她的维护。   自己刚休了未婚夫,若是突然传出与白芷这年轻人交好的消息,指不定风言风语满天飞呢。   “不认识!”勾唇一笑,王采芪也摇头否认起来。   “这不就认识了?”白影一晃,白芷的身影出现在王采芪面前,阻拦她的去路,擒住她的双手,依旧是温和的笑,笑容中没有任何冰冷傲然之色,温和中带着侵略性的笑。   王采芪身体僵硬!   这个相处十日的男子,平日里占尽了她的便宜,为了治病解毒,她认了,可今日着突然的碰触,让她很是不爽。   管家王充震惊的张大嘴巴,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此时任何表情都无法表达他心中的震惊。   “滚开!”王采芪甩了甩手,将男人挣开手,目光微寒,怒道。   然而,却并没有挣脱,下一秒却被白芷霸道的抱在怀中,头顶传来温润的呼吸,“有个性,爷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狸猫!”   感受着怀里的人儿瞬间僵硬,握拳迅速伸向自己胸口,霸道的怀抱一触即退,白芷很识时务的在王采芪发飙之前退后几步,脸上噙着得意的笑。   王采芪的拳头在白芷鼻尖一寸之处停住,愤怒的俏脸铁青,收回打空的拳头,心中腹诽,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把他揍成猪头。   “切!”转身,不再理会这个让他束手无策的男人,王采芪直接离开。   白芷则是目光饶有兴趣的注视着王采芪,嘴角噙着玩味的笑,痴汉似的望着,“六小姐?这么有趣的小姐怎么会是王家的人!”   “六小姐年轻不懂事,还请先生见谅!”   管家则是心中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对王采芪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奇怪感,顿了顿,他连忙躬身。   “白芷先生,老爷夫人们恭候多时了,里面请!”见王采芪身影消失,王充继续引路。   不知在想什么的白芷,正沉浸在那背影的幻想中,突然被惊醒,目光一冷,周围空气骤然冰冷,管家忙缩了缩脖子,又恭敬了几分。   如传闻中的一样,白芷先生真的是表面温和实则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性子啊!   “有趣,我喜欢!”   耳边瓢过的男子呢喃,令管家更是心府震荡。   “白芷先生您终于来了,多谢您能赏光,老夫感激不尽,请您施以妙手,救救小女吧!”大老爷欣喜的声音中几乎夹杂着恳求。   “在下只是听闻王家大小姐患了失心疯,好奇心起过来看看罢了,若是治不好,还请大人见谅!”   白芷声音谦虚,可那语气与表情,却格外高傲冰冷,仿佛再说,他并不是看在谁的面子上,而是好奇罢了。   大老爷脸色僵了僵,讨好笑着,毕竟有求于人。   再者,不管白芷先生是为何而来,能请到他过府,便已经是无数权贵引以为傲的荣耀了。   “请先生随我来!”大夫人竟然亲自引路,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带着白芷出了中堂,一路朝大小姐的房间而去。   王充则是将刚刚门口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给大老爷听,大老爷诧异的看了白芷几眼,陷入沉思。或许……可以利用一下王采芪将白芷先生拉拢过来……   王采芪躲在角落里,瞧着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模样,摇头一笑,转身离开。   没想到白芷身份如此尊贵。   能让身为二品大员的大老爷如此恭敬,这大夫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地位高超,只是她搜索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完全没有白芷的名字,不由感慨,原主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草包。   回想起这十日的紫金山试毒解毒的生活,王采芪不由长叹,被这个人救下,究竟是对是错,当日两人约定,她帮他试毒,他帮她一个忙。   如今,他的毒解了,可自己需要帮忙的地方太多了,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利益最大化。   直接杀人?不不不,那太便宜王家人了!   她边想边往后院洗衣杂物的院子而去,脚下生风,步履如飞,感受着这个新的身体里,那残存的一点点异样的内力,她不由想着,不如……学他一身内力吧!   “快干活,别偷懒,我看着呢!”   “啊!别打!”   “我们会努力洗的,刘妈妈你别打了!我们今天会洗完的!”   “啪!你倒是张了一张巧嘴,洗不完今天别想睡觉!”   一声声鞭响,落在身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个婆子凶神恶煞,两个女孩颤抖着声音痛哭求饶。   “一定洗完,一定洗完!”   无数竹竿搭建而成的空旷地带,竹竿上高高低低晾晒着各种颜色的衣服,帐幔,被褥,竹竿的中心,两个抱成一团瑟缩发抖的女孩儿,旁边还有握着鞭子的老妇人,满身戾气。   “还不快干活……”河东狮吼般地动山摇,刘妈妈又挥起鞭子。   吓得抱做一团的女孩儿,瞬间分开,各自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揉搓衣服。   刘妈妈手中的鞭子挥起,下一秒身体却僵在当场,手中的鞭子,她竟然扯不动。   “谁?不想活了?”她怒而回头,正好看到王采芪那满是杀气的目光,身体一颤,松开鞭子。   “六……六小姐!”刘妈妈似怀疑似肯定的问,她自然是见过六小姐的,可是十天之前的六小姐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小姐!”与刘妈妈惊骇的表情不同,两个女孩儿的脸上则满是惊喜。   王采芪目光在她们身上扫了一眼,眸中含煞,两人身上的伤痕实在太多了。   “兰芝,秀禾,你们是我的贴身侍女,从今之后跟在只能我身边,这里的人,没资格使唤你们!”说着,她甩了甩是手中的鞭子,望向刘妈妈。   “没有夫人的命令,谁都不能带她们走!”   刘妈妈似乎反应过来,不过是无权无势的六小姐,有什么好怕的。   “她们身上的伤……都是你打的吧!”   王采芪冷笑,“刘妈妈可听过什么叫因果循环?”话没说完,啪的一声,那鞭子便重重落在刘妈妈背上。   “嗷……你想造反吗?”刘妈妈乍然被抽,浑身一个颤抖,震惊之下嚎了出来。   “造反?”啪的一声又是一鞭子。   打人王采芪可是专业的,抽鞭子她更是专业中的专业,打哪里最疼,她最清楚。   于是,一鞭又一鞭的落在刘妈妈身上,直打的她滚地乱爬。   “我……现在能带走她们吗?”王采芪收鞭,挑眉邪肆的看着她,冷声问。 第十章 偷菜   “可,可可可以……啊……”刘妈妈惊恐的看着王采芪,狼狈的跪地求饶。   王采芪抬起鞭子,将之仍在刘妈妈身上,扶起兰芝与秀禾,道:“走,跟我回家!”   “小姐!”兰芝与秀禾两人感动,崇拜的看着王采芪,几乎以为看到仙女下凡,泪水盈盈在眼眶里打转。   王采芪扶着她们,笑道:“从今以后,我们三个就要相依为命了!”   刘妈妈看着如此强硬的王采芪背影,瑟瑟发抖半天不敢起来,直到相互搀扶的三人走远,她才嗷的一声站起来,往大夫人房中跑去。   大夫人并不在房里,她狼狈跑到花园,听到无数丫鬟家丁在议论何秀被杖责之事,不由又是惊得目瞪口呆,瑟瑟半晌不敢再去告状。   何秀身为大夫人的贴身丫鬟都被杖责一百,她不过是最卑贱之处的老妈子,若是被六小姐反告不尊主人,岂不是真的会被处死?   自此,任何想要打王采芪主意的人,都要思量一下何秀的下场。   王采芪带着兰芝与秀禾回到自己的房中,让她们两人坐在罗汉床上,为两人检查伤势,不由长叹。   “这是生活在地狱吗,遍体鳞伤了!”   记忆里原主也是经常被虐待的,但是相比之下,家丁丫鬟们对她出手并没有那么重,而兰芝与秀禾两人身上,到处都是青紫,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坚持一年的。   “还好我这里还有那厮的疗伤药!”王采芪从袖子里摸索半天,将这些天常用的疗伤药掏出来,递给两人。   “这个药很好用,你们两个擦一下,好得快些……”   看着两人那期待,崇敬,希望中带着巨大幸福的两人,王采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对原主与这两个丫鬟,心疼不已。   “小姐,自从十天前您去紫金山没有回来,她们都说您死了,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的,呜呜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秀禾抱住王采芪的手臂,仿佛怕王采芪会消失一般。   “小姐您是怎么逃生的,我听大小姐的丫鬟紫云说,大小姐亲自将您推下悬崖的,您没有受伤吧!”   “是啊,小姐您没有受伤吧!”   “都怪我们没有保护好小姐,辜负了夫人和老夫人的嘱托,小姐,您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小姐您怎么变了,变漂亮了!”   两个丫鬟在王采芪身上上下其手,一个要查看她的伤势,一个就知道伤心的哭,闹的王采芪有些无所适从。   “住手!”推开两人,王采芪退后两步,走出房间,关上门坐在门槛上,道:“你们自己上药,你们的问题我一个一个回答!”   她从未如此被人关心过,这两人真切的目光,关切的眼神,让她陌生又渴望,却下意识的不敢沉浸在这关心里,怕无法自拔,本能的拒绝。   这两人,是母亲娘家送来的丫头,比她小一岁两岁,特意调教好给她做贴身丫鬟的。   七年前父母双亡,多亏老夫人保护,也就是最疼她的奶奶,她们两人才能陪伴在小姐身旁伺候,可难保还是受尽苦头,一年前老夫人去世,他们唯一的庇护也没有了,三人都被欺负,甚至被赶到这荒废的花匠院子,王采芪死讯传来,这两人更是被大夫人列入必除名单。   三人隔门交谈,王采芪心情复杂,顿感前途坎坷,报仇之路,艰险复杂。   转眼日落,王采芪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好几遍,想起午饭还没有吃便已经是晚上了,不由问正在收拾屋子的兰芝与秀禾,“到吃饭的时间了吗?”   兰芝望了望门外,看了眼夕阳余晖之下一片橙红的天空,不由道:“按说晚饭早该送来了,他们是不是忘记这里还有人啊!奴婢去厨房问问吧!”   王采芪见此,若有所思,摆摆手道:“我亲自去!”   王家人会不会把自己放在眼里,至少现在的她有自保的能力。   “小姐,怎能让您亲自去呢,这些事应该让我们去做!”   兰芝放下手中的抹布,慌忙说道,身为奴婢,跑腿的事怎能让小姐亲自去。   “在家里等着,若有人闯,只管揍他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保护好自己就好!”王采芪看了她一眼,凌厉果决,兰芝不敢再说。   此时的厨房,热闹非凡,几个顶好的大厨们正在挥汗如雨的做菜,十来个家丁和丫头奋力摘菜,切菜,从各个房里借来好几个干活利索的,看样子是准备豪华大餐。   王采芪坐在房梁上,喃喃道:“难怪没有人送饭,厨房都忙的没地方下脚了,哪里有人顾得上我们!”   “手脚麻利点,这可是招待神医白芷的大餐,你,葱丝再切细点!虽然主菜已经做好,配菜也不能马虎,都精神点!”   “是!”   “你,燕窝要处理干净,一点脏东西都不能有!”   “领命!”   “王大厨,您这是要做什么大餐,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罗汉大虾,喜鹊登梅,五香仔鸽,桂花鱼条这些平日里年节才有的御菜品阶的,你们都见过,今日多加这道五彩鹿肉珍,这鹿肉,可是御赐之物,闻闻,香不香?”   “太香了!”众人附和。   大厨喋喋不休的指挥炫耀,听得王采芪愕然不已,大老爷竟然用御赐的鹿肉款待白芷,这白芷究竟是什么来头,真的只是名医这么简单?   逡巡一圈,看着那桌子上摆放的各种菜肴和最中心位置的鹿肉,计上心头,王采芪勾出一笑,翻出厨房,靠近外面对其的木柴,坏笑着点燃。   鹿肉难得,既然来偷,就要偷最贵的,至于吃完了嘛,还能嫁祸他人嘛!   “啊?烟,哪里传过来的烟,啊,外面着火了……”一个眼尖的家丁看到门外熊熊火光,不由惊叫。   厨房所有人一窝蜂的冲出去灭火,王采芪走进来,随手抓了一把灰,均匀的洒在做好的菜肴上。   而后,抱起鹿肉和一盘烧鸡,又顺手拿走一碟鸳鸯卷,转身悄然离开。   至于白芷,哼,敢轻薄老娘,吃灰去吧!   身后的呼喝声,大火燃烧声,泼水声,以及大厨看到消失的鹿肉之后的惊叫声,王采芪充耳不闻,回到房中与兰芝秀禾大快朵颐。   不愧是鹿肉,美味可口,肉质细嫩,而且吃完之后全身暖暖的,三人瘫坐在屋里唯一一个小方桌旁,毫无形象的打了个饱嗝。   “这是什么菜,这么好吃,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肉!”秀禾与兰芝两人拍着肚子,兴奋的感慨。   “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的美食就好了!”   王采芪挑挑眉,笑道:“怕是不行,天天吃鹿肉,怕是只有皇帝才有的福气呢!”   盯着万福鎏金皿,王采芪盘算着将这珍贵的器皿诬陷给谁比较好,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那两个原本惬意的身影陡然僵硬,不由诧然。 第十一章 栽赃杀人   “小姐……鹿,鹿,鹿,鹿肉?”两人齐声尖叫。   王采芪连忙捂住她俩的嘴,“嘘!你们想让所有人都听到是我偷了鹿肉吗?”   “那,那那,这怎么办啊,被老爷知道了会死的!”   兰芝焦急,蹭的站起身来,抱起万福鎏金皿就四处找掩藏之处,那娇憨惊慌的样子简直是可爱极了!   “交给我!”王采芪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笑着接过万福鎏金皿,并且将另外两个点心的盘子也抱起来,吩咐她俩烧水看家,便离开院子。   抱着万福鎏金皿悠哉悠哉的逛到一个花团锦簇的院子前,悄无声息地潜入奢靡的卧房,一拳将床上噩梦中瑟瑟发抖的人彻底打晕,将这罪证塞入其床下,拍拍手扬长而去。   紧接着,又寻摸一圈,七拐八绕的终于绕到大夫人的院子。   因今日实在是个好日子,宜嫁娶,宜迎客,宜探病,出行,造屋,开市,总之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家丁丫鬟忙碌了几天,却在一夕之间要将院子里所有的红绸全都拆掉,人手略显不足,更有王家公子小姐疯癫之下需更多人手照顾,厨房灭火更是吸引去了无数的下人。   大夫人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何秀孤独的在自己的小屋中哀嚎哭喊。   嘴角挂着邪恶的冷笑,王采芪正要行动,却突然寒毛直竖,警惕的望向西北角上方,只见那一抹飘逸白影,嘴角含这阳光的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我的小毒人又想什么毒计呢?”下一秒,白影一闪,轻飘飘落在王采芪面前,声音低沉磁性的调侃。   “自然是斩草除根了!”瞪了他一眼,王采芪心道还好万福鎏金皿已经藏好,不知这家伙看到了没有。   还没等王采芪小心思念完,俊美的脸颊已经凑近她的脸庞,如峰挺鼻轻嗅,腻腻惊叹道:“嗯!鹿肉的香味!”   王采芪面色一红,一僵又是一冷,决然否认道:“哪有?”   “呵呵!”白芷玩味轻笑。   “明知故问!”王采芪小声嘟囔,这厮忒可恨。   “你们这群杀千刀的,见我挨打就躲起来,等我伤好了,我一定让你们好看!”何秀恶狠狠的抱着枕头说道。   太凄惨了,她身受重伤,几乎被打死,平日里奉承讨好她的人,竟然一个都不在,剧烈疼痛之下,她的肺都快气炸了。   “王采芪你个小贱人,别以为打了我就能咸鱼翻身,等我伤好了,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呼呼!好疼……水,水……”   正呻吟间,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端着青瓷茶杯,递到何秀身旁。   “啊,谢谢你,等我伤好了一定……”何秀幸福的接过茶杯,低沉的心情瞬间欢喜起来。   然而,当她接过茶,得意的抿了一口,艰难转头望向那只手的主人时,顿时全身僵硬。   眼前是一张笑吟吟的俏脸,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声音冰冷道:“一定如何?找我报仇吗?”王采芪问。   “你……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何秀惊骇到结巴。   刚刚的话,六小姐一定听到了。   “送你最后一程!”王采芪笑的阴险,目光却奇异的看着何秀,像是看一个死人一般。   这是她来到异世之后亲手杀掉的第一个人,她很是回味与珍惜呢!   素手纤纤伸出,轻轻抚摸在何秀脖子上,王采芪轻笑道:“从前你欺负我的时间也不少,大夫人的命令也基本上是你在完成,所以我第一个找上你,也没什么奇怪的!”   何秀缩了缩脖子,身体不能动,浑声音颤抖道:“饶……饶了我……”   “饶了你?当初你欺辱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着饶了我?”   纤细冰冷的小手在何秀脖子上抚摸,轻柔的像是猫爪的柔软触感,却让何秀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我……我错了!对,对不起!”   “错了?”王采芪笑了,“若是道歉有用的话,杀人犯也不用负责了!”   素手微微用力,拇指与食指精准的将何秀脖子上的颈骨捏起来一截,在何秀那剧痛到扭曲变形的表情中,王采芪笑着松开了手。   “感觉如何?这个死法算是便宜你了,你只会剧痛半盏茶的时间,便会疼痛窒息而亡,悄无声息且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所有人都会以为你是受不得杖刑死的,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   “啊……呜,咳咳咳,咳咳……放!过!我!”   “你不是最喜欢管家的儿子王致吗?过些日子,送他一起下去见你!”   王采芪邪笑着,身手再次往她脖子后面一拍,将突出的颈骨归位。   何秀表情这才舒缓一些,可是却气若游丝,瞳孔缓缓散大。   还没有死,是因为王采芪不想让她这么容易就痛快的死掉,这颈椎错位之后的最后挣扎,让她好好享受一下,濒临死亡的滋味。   “你做了什么?”全程看着这一切的白芷,略显震惊,他是医者,却不曾想人的颈骨还有如此妙用。   不用武器,不流血,无伤痕,却残忍至极。   “没什么,不过是杀人罢了!”王采芪拍拍手,潇洒随意。   白芷默然,短短十日,在她身上究竟还能看到多少神奇?   做完这一切,王采芪又在大夫人的房间里闲逛起来,寻找令他们身心俱损的方法。   “东西挺多的呢!”王采芪随意的翻看着,口中喃喃自语。   这屋里琳琅满目,奇珍异宝无数,如此奢华的卧房相比王采芪的花匠工具房,简直是云泥之别。   “你很喜欢?我送你!”白芷敲她没见过世面的诧然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欠她的一件事,会很容易达成。   “不用,我喜欢自己抢!”王采芪霸气而笑。   这屋里的东西,她确实没怎么见过,整套古色古香的各种东西,这东西,见多了便也没那么新鲜了。   正瞧着,突然有丫鬟说话的声音缓缓靠近,两人连忙藏起来。   “太可怕了,你看见了吗?老爷请尊贵的白芷先生品尝鹿肉,张大厨亲自上来请罪,说丢失了鹿肉!”   “是啊,当时老爷夫人的脸色都变了,好可怕!”   “最惨的是,呈上来的那些菜上,竟然有灰尘,也怪张大厨紧张之下,竟然没有检查,让老爷丢脸丢大了!”   “当时老爷都快杀人了,还好我在外面,没有被牵连。”   “倒是白芷先生,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笑着看了老爷一眼,离开了,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帅气的笑容呢!啊……”   “我也是呢!”   躲在帘子后的王采芪听到这两人的议论,面色古怪的望向白芷,心中复杂,自己这个一石二鸟的报复,看来只成功了一半!   白芷却风轻云淡的看着她。 第十二章 放火   王家后院,原本荒凉荒废的地方,平日里连下人都不愿意过来,此时却热闹非凡。   “开门,开门……里面的人都出来!”   管家王充亲自带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护卫,举着火把,握着刀剑,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到王采芪居住的院子,嚣张叫门。   原本就不算是院子的院子,外面只是一圈简单的篱笆,若不是顾忌今日六小姐突然冰冷强硬的变化,他们早就冲进去了,这破门,一脚便能踢开。   “你们干什么?我们六小姐在沐浴,你们想造反吗?”兰芝袖子挽起,壮着胆子抱着卧房的门框,大声斥责。   她身后,秀禾全身直打哆嗦,几乎晕倒。   透过卧房的门缝,能略略看到里面氤氲的水汽,看来是沐浴无疑。   “兰芝?告诉六小姐,我们是奉老爷和夫人之命,搜查万福鎏金皿的,不敬之处,还请六小姐见谅!”管家声音生硬,意有所指。   “兰芝姐姐,他们知道了……”何秀身体筛糠似的颤抖,颤声道。   兰芝忙掐了她一下,保护欲升起,目光顿时坚定起来,强硬道:“六小姐在沐浴,你们没有听到吗?谁都不能进来!”   “王管家,我们有人证,应该立刻冲进去,若是被她们藏起来,岂不是措失先机?”护卫刘正在管家耳边低语。   饶是王管家奉命而来,可六小姐毕竟是小姐,正儿八经的主子,况且大发神威。此时此刻,他也不敢轻易惹怒她。   “请告知六小姐,我们先搜别的房间,请六小姐尽快更衣,若是耽误了搜查,老爷可是会生气的!”   “不行,你们不能进来……”兰芝关上门冲上前来。   可是大门却被刘正一脚踢开,她阻挡不及,顿在当场,转而死死守住卧房木门。   “一会儿小姐出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白芷放狠话,因没放过狠话,这话说的没有一点威慑力。   管家的带领下,护卫们举着火把便冲进来,一阵翻找,将本就空旷的其他两间房里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什么都没有找到。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卧房里。   “一定是在那里,不然兰芝不会如此死守的!”刘正提醒。   “没错,管家,东西肯定在里面。”   管家沉吟,闯入小姐沐浴的卧房,传出去岂不是丢人,让人指着鼻子骂老不修?   “你们不能进来!”兰芝听到他们谈话,顿时炸毛。   要知道小姐可不在屋里啊,万一他们冲进去,小姐不在房间,岂不是更令人生疑?   这声音焦急惶恐,管家等人眼睛一亮,坚定的认为万福鎏金皿就在房中。   与刘正对了个眼神,刘正霸气上前,一把按住兰芝肩膀,往旁边推,“滚开!”   兰芝却死死抓住门框和把手,肩膀剧痛却不让分毫,“为了小姐的清誉,你们不能进去……”   “不能进来,绝对不能进来!”秀禾双手推着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见两个丫头如此胆颤心惊,慌乱莫名,管家等人更认为屋中有古怪,绝不是沐浴那么简单。   而且,至今没有听到六小姐的声音,难道小姐跑出去消灭罪证了吗?   “不好!”管家大叫一声,招呼刘正直接踢门。   兰芝是个死心眼,面对那么多护卫的死拖硬拽,却不移动半分,狼狈至极。   就在兰芝被刘正拖走,大门被粗暴踹开的时候,一声轻厉的怒斥从屋内传来,众人纷纷住手。   “住手!”   这是王采芪的声音,听到这声音,摔在地上的秀禾与被人钳制的兰芝两人几乎高兴的流泪。   “大半夜的闯入我的院子,还如此对我的两个丫鬟如此无礼,王充,你是想造反吗?”   “六小姐?”管家大惊,顿时惊慌起来,莫名的从灵魂而来的惊惶。   “王充,你说来我这儿搜查,有证据吗?”   木门缓缓开了,王采芪头发湿淋淋的披散在身后,屋内水汽氤氲,显然是刚从水里出来。   西边树梢上,白衣飘然的俊美男子看着如此模样的王采芪,眉头皱了皱,太单薄了。   “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本不愿与你计较,可你太嚣张了……”   缓缓走到门口,王采芪冰冷的目光看向王充,就像看着一个濒临死亡的尸体。   “我……厨房烧火丫头小豆亲眼看见六小姐您出现在厨房,怀疑您将鹿肉偷走,老爷亲自吩咐我们来找万福鎏金皿,那可是价值千金的宝贝!”   管家被王采芪的眼神所摄,想想有老爷撑腰,瞬间又壮起胆来。   “小豆?是谁?”王采芪对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厨房烧火丫头!”   “让她出来与我对质,本小姐初回王家,无人问津便罢了,偏偏你还来作恶,一个烧火丫头的污蔑,一点怀疑,不询问,不探查,就硬闯我的院子,王充,你好大的威风啊!”   此时,王采芪已经将秀禾扶起来,目光冰冷的看向门外众人,走出房门的同时,顺手灭了屋内的灯光。   “是否污蔑,一看便知!”管家倒也硬气,似乎被王采芪杀人的目光看得久了,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力一般。   “哼!我的闺房是你们这些杂碎说进就能进的吗?”王采芪暴怒,直接爆粗口。   “既然是污蔑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看看,也能帮您洗清嫌疑不是吗?”   “就是,就是!”   看管家与护卫们一脸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王采芪不由怒极反笑。   “王充,既然这闺房你今日一定要进,那么咱们打个赌如何?”勾唇坏笑,王采芪说道。   “您说!”管家定了定神,两个丫鬟的拼死不让,王采芪的灭灯行为,他更加肯定了这屋里有古怪,不由很爽快的答应。   王采芪面色为难,像是赌博一般的斗争神情,就像是担心掩藏的东西被找到,又相信不会找到的感觉,沉默良久,才道:“毕竟是我的闺房,你若想查,这些护卫们是绝对不能进去的,只能你自己进去,若是找不到,你必须当着大家的面向我道歉!”   “呵呵,好!”此时,不仅是管家,就连外面的护卫们都看出王采芪的心虚来,不由哄笑起来。   房间里灭了灯,王充和打的最凶的护卫刘正手中拿过火把,自信满满的走进漆黑的闺房。   随后一阵噼里啪啦的翻找声传来,护卫们等着看好戏。   王采芪面色古怪,目光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兰芝与秀禾站在她身旁,月光如水,照彻天地,冷风清冽,王采芪未干的头发有冰冷的打在脸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闺房内,却见里面原本微弱的光芒越来越亮,渐渐的,众人张大了嘴巴,房子,竟然烧了起来。 第十三章 禁军火龙局   “啊!着火了,灭火啊!”看到里面的火光,兰芝当先大叫。   护卫们看到这个情况,忙着急的丢掉火把,四处寻找水源。   屋内的火势却像是突然爆发一般,紧紧几个呼吸间,房间里的一切就全都燃烧起来。   “快,快救火……”王采芪脸色惊慌,像是受了惊吓,她颤抖着声音,几乎昏厥。   烧死他们最好!   兰芝与秀禾两人小心的搀扶着王采芪,三人坐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狼狈,王采芪眼底闪过幸灾乐祸。   护卫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火灾就这么发生了,一切都那么出乎意料之外,他们忙着找盆,找器皿灭火。   而这院子里只有一口非常小的井口,打水需要一桶一桶的往外打,他们两桶水还没有弄出来,房子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冷风呼啸,相邻的两间房子也迅速燃烧,野火熊熊,踏过冬季荒芜的杂草,飘过干枯的树枝,一路飘向其他院落。   先是经过两个空院,最后竟然蔓延到二房三姨娘的房间,席卷刚刚灭火之后的厨房,蔓延到大夫人的院子。   看着如此阵势,王采芪竖起大拇指,无声的朝树梢上,报复心极重的某人,竖了竖大拇指。   她只是想到用火,所以才在帐幔上泼了油,打开了见风就着的火折子,原只想烧了自己屋子换大的,却没想到,这厮,弹指间烧了小半个王家后宅。   白芷这人,明知是自己偷吃了鹿肉,他却将这让他丢面子的事都报复在大老爷身上,还帮自己烧院子,太……太称心了!   “快救火,管家还在里面呢……”护卫抱着木盆,撕心裂肺的叫着可是看这一片狼藉,他心若死灰。   “对,对了,我屋里有洗澡水,管家和队长他们兴许还活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王采芪忙虚弱道。   不知这两人谁能活着出来?   护卫看六小姐如此受惊的模样,不有心中长叹,这六小姐刚刚还伶牙俐齿的,想来也不过是个纸老虎。   “王管家,跳水里,跳木桶里!”护卫对着大门喊道。   屋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回应,“嗯,嗷……啊!”还有推搡打斗声。   突然,敲锣声响起,喧闹声传来,兵戈相互交击的声音迎风而至,一群身穿甲胄的将士们闯了进来。   王采芪有些愕然看着这些突然涌进来的将士们,不由疑惑,这是什么人?王家的隐藏势力?她怎么从未见过这些人。   “啊,太好了,禁军和水龙局的人来了,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忙乱中的护卫高声喊道。   距离着火和火势蔓延,刚刚过去半个时辰,他们连小屋的火都没有灭掉。   水龙局的人,大冬天里穿着单薄的衣衫,有的甚至光着膀子,拉着水桶,抱着竹管,牛筋皮管,迎着火光,仰天呲水。   王采芪看着这些水龙局的人,与禁军的人,不由摇摇头,没想到这一番大火竟然招来了府外势力,如此更好。   事情越大越好。   打水的护卫们感激羡慕的看着水龙局的人,帮忙灭火,待火焰熄灭,院子里只剩下光秃秃的漆黑木炭,还有污泥滚滚,禁军头领李玉琦,巡视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王采芪三人身上。   “这位姑娘……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浑身甲胄的李玉琦,双眼发光,牙齿亮晶晶的,做了个自认为优雅帅气的动作,问王采芪。   虎头护心镜,甲胄的样式比与之通行的华丽复杂很多,一看就是个将军头领,只是他现在也是一身漆黑,面色黑如锅底,实在是说不上帅气。   听他称呼自己姑娘,王采芪便知道,这将军将自己当成王家的丫鬟了,不由为原主哀叹,没错啊,哪有小姐住在这么简陋的院子的。   故作镇定的眨眨眼,王采芪的表情显得有些慌乱,既然演戏,就要演到底,“多谢将军救命,臣女王采芪,见过将军,这里……”说道这里,她面色大惊,指着黑漆漆一片狼藉的闺房,道:“快,快救救管家和刘正,他们还在里面!”   李玉琦一愣,臣女?那就是官宦之家的女儿了,他上下打量着王采芪,无论从哪里都看不出这丫头有一丝小姐的样子。   “去!”指挥手下救人,李玉琦则是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墨发还挂着水珠的清丽稚嫩女子。   王采芪?废物之命就连他都听闻过,谁知竟是如此……惊慌之下,平静淡然的表情。   他走上前去搀扶王采芪,却被王采芪巧妙避过,身体歪在兰芝身上。   “这位将军,男女授受不亲,您失礼了!”   王采芪目光陡然一冷,刚刚的惊慌全然消失,她讨厌李玉琦的目光,探究中有种能将人看透的锐利。   然而王采芪如此眼神,却让李玉琦目光微微一愣,随即陡然绽放出莫大的兴趣来。   第一次见到面对他却不惊慌惧怕的女子,有趣的女孩儿。   而与此同时,李玉琦也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全身被不知哪儿来的杀气弥漫。   四处瞧去,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将军,管家没死,只是被熏晕了,还有气!另一个人却被烧焦了!”两个将士拖着浑身湿淋淋的王充,仍在地上。   至于刘正,将士们并没有将他的尸体抬出来,因为已经熟了。   “烧,烧焦了……”在场所有护卫几乎同时震惊。   管家头发散乱成一团,脸色煞白,鼻下有一圈圈灰色,显然是吸入了灰尘,胸口还有些起伏,虚弱的躺在地上。   “啊……”王采芪见此,有些惊吓的身体后仰,显然有些害怕,看了兰芝一眼,兰芝会意。   “小姐别怕,刘正是个恶人,他欺负小姐,是上天的报应,刘正他死了活该!”   兰芝拍了拍王采芪的背,声音轻柔的安慰,心中直呼爽快。   刚才出了管家就刘正最嚣张。   “嗯?怎么回事?”李玉琦本就对王采芪有兴趣,此时听见丫鬟如此说话,不由更加好奇起来。   “将军,夜晚管家带着一群人,来到小姐院子里,说今日老爷设宴,款待白芷先生,特意用了皇上钦赐的鹿肉,鹿肉却被人偷了,烧火丫头看到是小姐偷的,一言不合便要搜查,我们根本阻拦不得!”白芷说道这里她猛地吸了口气,哽咽两声,又继续说着。   “那是小姐正在沐浴,管家非要闯进来,小姐来不及梳妆,便被拉了出来,管家和刘正进去搜查,谁知,他们竟然直接放火烧了小姐闺房,火势太大,这里又没有直接可以用的水,无法阻止火势蔓延,才酿成大祸啊!”   “嗯?”将军愣然,放火?哪有人放火的时候自己还在屋里的傻子,这话……漏洞百出啊。   “只这样吗?”李玉琦又看向那群狼狈的护卫。   护卫们点点头,事情是这样的没错,只是他们也不知道为何会发展成这样的!   “那鹿肉找到了吗?”李玉琦咧着嘴,露出两排闪亮的白牙,将他黑灰满布的脸,衬托的更黑了。   “不是鹿肉,是盛放鹿肉的万福鎏金皿……”护卫回答,若是鹿肉的话,肯定也已经被烧成灰了。   “没有找到……”秀禾说着,指着气若游丝的管家,一脸怒容:“他本来就是污蔑我们小姐,当然找不到,不然也不会放火了!坏人,坏人!”稚嫩的有些孩子气的语气,让李玉琦哭笑不得。 第十四章 大老爷的误会   “既然没有找到,那本将军帮你们找!”   李玉琦挑眉,随即吩咐将士们,分散开来,往各个房间寻找。   这毕竟是二品大院的府邸,虽然意外着火,他们职责之内前来灭火,但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搜查,而是,吩咐禁军中的干练之人,分别到别的房间寻找。   “多谢将军帮忙,若是能洗清小女子的嫌疑,小女子定然感激您的救命之恩!”王采芪依旧软倒在兰芝身上,满眼感激,满面天真。   李玉琦惊艳,从看到这六小姐到现在,她似乎每说一句话,就会有一次变化,每次给人的感觉都不同,先是惊慌,而后冷厉,现在又有些天真无邪的纯真。   这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会有如此多的变化,令人忍不住的想要探究。   “既然确定了纵火的元凶,来人,将此人带走!”   对于王采芪的感激,他才不会当真,只是朝她笑了笑,便吩咐手下。   王采芪见此,却连忙坐起,挣扎着站起身来,道:“将军且慢,王充虽说是管家,但好歹也是我王家的人,还请让我先救醒他,可以吗?”   她虽然是询问的意思,却根本没有等李玉琦回答,直接踉跄的走到管家身旁,跪坐在地上,轻轻拍打着管家的胸口,扶起管家的脑袋,有规律的按着。   片刻之后,管家吐出一口水来,迷糊不轻的开始骤然剧烈呼吸起来。   “好了,好了!”王采芪欣喜!   “没想到王家有名的废物还有如此手段,果真有趣!”   李玉琦饶有深意的感叹,声音有些刻薄,仿佛在说王采芪表里不一。   王采芪只当没听见,缓缓站起身,却被李玉琦一把抓住胳膊,将她扶起来,王采芪身体有些僵硬,本能的抗拒。   “多谢!”道谢之后,侧身退开。   “小姐客气了!”他内功高强,本就是禁军统领,高手中的高手,自然能感觉到王采芪手腕的僵硬和那一瞬间流过的力量感,有些受伤,松开了王采芪的胳膊,环顾一周。   这个院子,四面狼藉,除了两截摇摇欲坠的篱笆墙,其他一切尽成飞灰。   “这院子已经无法居住,小姐不如随我去王家前厅,见见尚书大人吧!”李玉琦声音有些冷,他去见大老爷,自然是问罪的。   “好!”王采芪点头,表情有些迟疑,随即又归于平静。   看着这黑面神包青天一般漆黑的脸,王采芪不由想着这人如此看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想戳穿?那探究的明亮眼神,王采芪想想就觉得莫名心虚。   不愧是禁军的人,内功和眼界定然高深莫测。   兰芝与秀禾忙跟在王采芪身后,扶着她,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深意彼此了然。   今日的一切,是她们三个的秘密。   片刻,这个破旧的小院子里,人全部走完,只剩下一地狼藉。   中堂里,大老爷浑身脏乱的坐在太师椅上,身上的衣服皱如破布,失去了以往的威严与气度,端正的坐着,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也不知今日王家犯了什么忌讳,先是女儿成婚不成遭人耻笑,再是怠慢神医白芷,以至于白芷拂袖而去。   紧接着,又遭遇大火,火势汹涌竟然从荒僻的花园烧了好几个院子,连厨房都没有幸免,损失不知凡几。   明日早朝,嘲笑他待客无道,治家不严,管家无方的折子,定然能排满整个龙书案,哎……   铿锵的步履声传来,大老爷连忙从悲观的情绪中回转,理了理衣服与头发,迎了出去。   “李将军,多谢前来援救,老夫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走出院子,大老远看到李玉琦,他便拱手感激,躬身行礼。   “尚书大人客气了,末将怎能担得起您的行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   李玉琦皮笑肉不笑的咧嘴,受了这一礼,嘴上却很是谦让,几步走进,将大老爷扶起,表情陡然一肃。   “不是小侄说您,您这回家中失火,烧了小半后院不说,引得金陵人人惊慌,明日要准备被皇上责骂呢!”和气的拉着大老爷的手,李玉琦嗔怪责备。   “是,是,都是老夫治家不严,才会生出如此事端,老夫一定严惩纵火者!”   大老爷的目光扫过李玉琦身旁的王采芪,以为是她放的火,表情阴厉,生起杀机来。   “这可不行,纵火者末将要带走呢,这是规矩,何况还出了人命!”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表情淡然中夹杂着鄙夷,眼神中甚至有些黯然的王采芪,李玉琦强硬道。   不知为何,大老爷的话,让王采芪的心,一震悸动,那不是她自己的主观感受,倒像是这身体的本能,怕是原主以前经常遭受如此污蔑与折磨吧。   “呵呵,是老夫失态!将军随即处置,老夫定然不会多加一言,此女丧尽天良的纵火,定然要一最严厉的手段处置!”大老爷干笑,目光狠狠的看着王采芪。   今日的一切,全都因为王采芪的出现,王家才会遭遇如此多的灾难,哼,被抓去天牢的女人,不死也没了名节,如此便彻底了结了。   王采芪心凉如冰,身体晃了晃,别过头去,心中实在难受,虽然不是自己最真实的感受,但这身体却让她感觉不安,难道一辈子要受到原主的影响吗?   李玉琦松开大老爷的手,转身看了一眼黯然的王采芪,不由呵呵笑道:“呵呵,尚书大人想必是误会了,纵火者是您的管家王充。”   随着他的声音,士兵托着脸色惨白的王充,走上前来,站在大老爷面前。   “什……什么?”大老爷惊讶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将军您一定是弄错了……”   李玉琦挑眉,笑道:“没有弄错,你王家的护卫全都承认了,认证物证具在,事实如此!”   “可……”   “难道尚书大人认为本将军会诬陷一个区区管家不成?”   大老爷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玉琦堵住了想要说出的话,面色严厉,很是嚣张的看着大老爷,眸中满是审视与质疑。   “自然不会,自然不会!”大老爷一惊,忙收拾心神,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了禁军,这些皇帝身边的人,这是不成文的铁律。   “那就好!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末将需要了解一下,尚书大人方便配合吗?”   “自然,将军请上坐!”大老爷连忙挥手指向太师椅,讨好笑着,老脸微红。   眼前此人虽然阶品比他低一阶,但却是皇帝身边的人,背后又有皇后撑腰,总管宫城防卫,就算是他也要曲意逢迎。 第十五章 依法处置   李玉琦并没有坐在上位,两人分宾主坐下,李玉琦开门见山道:“尚书大人,听说贵府丢了万福鎏金皿?这才派人四处寻找,引起火灾的?”   大老爷面色突然涨红,点点头,有些尴尬。   “那器皿找到了吗?听说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呢!”李玉琦声音轻挑,突然很好奇的凑跟上前去问。   大老爷摇摇头,看向神智还有些恍惚,目光迷离的管家王充,不由长叹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啪啪!”李玉琦嘴角勾笑,啪啪拍了两下手,问道:“将东西呈上来!”   稍倾,一个甲胄士兵,抱着巨大碗状器皿,鎏金镶玉,上下各一圈福字,器皿的打底也是细小的福字,多种字体写就而成,正是万福鎏金皿。   “尚书大人找的可是这个东西?”李玉琦问。   “正是,这是在六小姐房间找到的吗?逆女,小小年纪就学会偷鸡摸狗,不配当我王家的子孙!请将军将这逆女带走,依法处置!”   大老爷见万福鎏金皿的出现,先是一喜,而后又看向一脸诧然的王采芪,顿时以为这万福鎏金皿是在王采芪房间中找到的。   李玉琦又不由一愣,表情阴沉起来。   王采芪上前两步,走到两人中间,表情愤怒道:“回禀老爷,这东西并不是在我的花匠杂院找到的!”   说着她看向李玉琦,深呼吸一下继续道:“这东西若是在我的房间中找到的,必定全是灰尘!”   “不是在你的房中找到的,将军为何带你过来?”大老爷指着王采芪的鼻子骂。   王采芪倔强的回瞪着大老爷,冷哼一声,轻笑道:“我过来是因为大夫人给我的院子已经彻底毁了,想求老爷给我准备一间好点的院子,毕竟我还是王家名正言顺的小姐,总不能露宿街头给您丢脸吧,至于与将军一起,不过是顺路罢了!”   她声音轻锐,掷地有声,言语间铿锵又有条理,让大老爷不由为止一滞,疑惑的望向李玉琦。   “正是!”李玉琦点点头道:“李小姐并不是我带来的!”   “那这东西是在哪儿找出来的?”大老爷老脸又是一红,而后迅速盯着王采芪问道。   王采芪耸耸肩,嗤笑道:“我怎么知道,这罐子又不是我拿的!”   “你……”大老爷一滞,他没想到在外人面前,这突然变得嚣张跋扈的王采芪,竟也不给他面子。   “是本将军从贵公子房中找到的!”将军摇头,对于眼前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很是不解。   “谁?”大老爷表情一僵,随即不可置信的问。   “王耀祖,王公子!”李将军很是认真的回答,随即看向王采芪的表情。   王采芪听到贵公子三字,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愤懑,她不受控制的剧烈喘息几下,眼中尽是被怀疑的哀伤道:“大伯父,明明是耀祖哥哥拿了罐子,您却让他们到侄女的房间找,在您眼里,侄女我到底是什么……呜呜呜!”   “不可能,耀祖什么没见过,怎么会去拿万福鎏金皿?”   “这东西确实是在贵公子房中找到的!”说道这里,他看好戏似的,好笑道:“听属下说,贵公子房间里满屋肉香,这器皿就在贵公子的床下,像是慌乱之下掩藏的!”   仔细观察王采芪的表情,见她惊讶,受伤,愤懑,反驳的细微表情,绝对不像是提前知道这东西所在的样子,李玉琦终于放下心来,这件事看来真的跟她没有关系。   只是如此女子,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冤枉两次,若不是自己在场,她几无立足之地啊,世上竟有如此长辈,他今日算是见识了。   那女子的倔强的表情,让她有些心疼,怜惜。   “怎……怎么会……”这一瞬间,大老爷像是老了十岁一般,丢脸两次,让他的自尊心大受打击,更何况还有自己儿子背上偷窃的罪名。   “原来王耀祖才是偷吃的贼,偷鸡摸狗,不配当我王家子孙!”王采芪反唇相讥。   大老爷脸色难看,这话,他原本是说给王采芪听的,而现在这句话,却如响亮的巴掌一般打在他的脸上。   “将军,大老爷刚刚说了,偷罐子的贼应该您带走,依法处置,劳烦将军了!”   不理会眉毛紧皱的大老爷,王采芪看向李玉琦,微微行礼,诡异而笑。   “这罐子既然是王家的事,末将就不插手了,还请尚书大人好好管教管教令公子,莫要经常污蔑好人,至于这管家,小侄就带回去,天色不早了,告辞!”   他终是要给尚书大人面子的,况且这也确实是他们自家的事儿。   “将军且慢!”王采芪叫住转身的李玉琦,声音沉冷。   她知道凭自己几句话,还弄不倒王耀祖,也不可能弄死他。因此,不在这件事上纠缠,看向面若死灰的管家。   她是个瑕疵必报的人,管家王充还没有跟自己道歉呢。   李玉琦挑眉,漆黑的画猫脸好奇的望向王采芪,一双眸子晶亮璀璨,声音上挑,笑道:“什么事?”   王采芪看着旁边虚弱的管家,冷笑道:“将军有所不知,管家奉大老爷只命闯入我的院子,并扬言,若在我院子里找不到万福鎏金皿,便要当众向我道歉,您若将他带走,小女子岂不是白被冤枉了!”   李玉琦点点头,眼中划过一抹失望,片刻便颇为赞同点头:“没错!一言既出嘛,自然要兑现的!”   “王采芪,将军面前你休得无礼,回你的院子!”大老爷沉着脸冷喝,看向王采芪的目光几乎能杀人。   “院子?哼,大老爷是不是忘了,我的院子已经被他烧了!”指着管家,王采芪义愤填膺的道。   “你……那就先睡客房!”大老爷声音一滞,瞪着她道,“这是什么时候,怎么这么不识大体!”   这么多外人在,大老爷对于王采芪连番忤逆自己,让自己在外人面前丢脸有些尴尬。   “为自己申冤难道就是不识大体吗?若是如此,这大体,不识也罢,老爷您说是吗?”王采芪理直气壮。   “我还是不是一家之主!”大老爷怒不可遏,不顾外人在场,脸色铁青,怒斥。   李玉琦见尚书大人如此,不由咳嗽两声,显示自己的存在:“尚书大人,王小姐,时间不早了,两位怎么吵,是你们的家事,至于道歉这事儿,管家我还得带走,要道歉,就现在吧!”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第十六章 羞愤吐血   管家脸颊肿起,噗通一声被那两个士兵扔在地上,狼狈的跪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大老爷,恳求的目光显得十分无辜。   “王充?落在我禁军的手里,你还是老实配合比较好,免得皮肉之苦。”李玉琦邪笑着,目光锐利的看向管家。   王充身体瑟瑟发抖,当他看到大老爷警告的目光和渐渐转开的脸,不由心中微微一寒冷,顿时明白。   “六,六小姐小的错了!”管家王充艰涩的说。   他话还没有说完,王采芪已经转身走出中堂,站在门外阶梯上,看着外面无数家丁护卫,还有禁军将士,侧身朝里面说道:“说好了当着大家的面道歉,就要拿出诚意来!”   李玉琦对着女子行为再次惊诧,歪歪脑袋,将士们搀着王充到了门外,扔在王采芪脚边。   “大声说!”李玉琦挑眉历喝,目光却精灿的看向王采芪,露出最和善的笑。   那白的有些反光的牙齿,差点闪瞎王采芪的双眼,她直接无视。   门外众人愕然震惊的看着,看着平日里在他们面前作威作福的管家王充,此时狼狈的样子,不由新生感慨和唏嘘,还有一种诡异的感觉,这王家的天,似乎要变了。   众目睽睽之下,王充眼圈通红,面色难看的结结巴巴说着:“是,我道歉,小……的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他堂堂户部尚书府的管家,什么时候如此狼狈过,就是朝中那些四品五品的朝臣们见到他,也要恭敬三分的。可如今,却要跪着道歉,颜面全无。   丢脸的岂是单单他一人,还有他的主子。   他的主人尚书大人却在中堂里,迟迟不曾出来。   在场众人心中更是震动不已,纷纷看向王采芪,遗世独立,娇美坚毅的女子。   “既然你诚心道歉,本小姐便原谅你了!”   王采芪勾唇,目光流转着彩霞般灿烂的光芒,直如深夜空中闪烁的星辰,那傲然的身姿,媚惑妖娆的笑容,更像是盛开与紫金之巅的妖芋。   将死之人的道歉,尽管不诚心,她也理当原谅。   这一笑,星光也暗淡下来,令所有人心醉。   “噗……”磕头道歉之后的王充,突然吐血,而后软倒在地,羞愤至此。   “啧啧,做错了事本就应该道歉,王充好歹是王家之人,竟然因为一个道歉气得吐血,气量狭小,太狭小了!”   李玉琦摇头鄙夷长叹,并转身看向终于从中堂出来的大老爷。   “下人不懂事,让将军见笑了!”大老爷这是出来送行的,强笑着道:“将军,时辰不早了……”   “小侄明白!”李玉琦轻松一笑,招呼兄弟道:“兄弟们,收……”工字还没有说完,他的话便被打断。   “是啊,时间不早了,本小姐也该回去休息了,不知大老爷给我安排的是哪个客房呢?”   王采芪听出大老爷这是要赶人,连忙说道,趁着这会儿人多,大老爷顾着外人在,名面上总不好做的太绝。   她把房子烧了,现在可没地方住啊。   大老爷沉默,环视一周,见几乎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他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安排王采芪住哪儿了,这些琐事,向来是大夫人安排的。   见大老爷不语,王采芪上前两步,态度显得格外恭敬,乖巧道:“大伯,我想住进我父母留给我的院子里,求大伯父允准?”   噗通一声,王采芪直接跪在地上,装可怜。   大老爷面色僵硬,还没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今日嚣张了一天的王采芪,突然跪在自己面前,不由感觉有些古怪。   李玉琦的话被打断,并没有生气,反而帮着王采芪说话:“尚书大人,自古哪有小姐住客房的道理,既然她父母给她留下的有房子,您便不该让王家堂堂正正的三房嫡女住在杂院,那院子连我家下人都不会住,您却让小姐住在,难道王家竟然清贫如此?   在下一定会如实禀报皇上,求皇上多赏赐王家一些东西,免得苛待了尚书大人!”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大老爷顿时面色巨变,忙道:“李将军误会了,采芪她只是前段时间犯了错,被罚到花房思过,现在既然回来了,理当重新回三弟留下的宅院!”   “真的是这样吗?”李玉琦显然不信。   兰芝和秀禾摇摇头。   王采芪却点点头,骑驴下坡道:“伯父会让我回父母的院子的!”   李将军已经明白,明白尚书大人说的果然是胡诌,不过是怕自己告诉皇帝罢了,看向王采芪的目光不由更加怜惜,“嗯,明日一早,禁军会来询问纵火案案情,还请小姐准备着,莫要惊慌!”   “是!”王采芪朝他感激一笑,娉婷一礼。   不管怎么说,李玉琦总归是帮了她,还是个禁军的将军,有权有势,又热心助人,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李将军咧嘴一笑,白牙闪光,他这一句话,对王采芪的看重所有人心知肚明,笑罢他已经招呼人齐刷刷离开了。   “谢大老爷成全,天色不早了,祝大老爷好睡,侄女告辞!”王采芪笑脸飞扬,身心愉悦的转身离开。   兰芝与秀禾两人小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欢喜,离开中堂之后,两人便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没想到我们真的还能回到这里!”   “小姐您太……强大了,太霸气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秀禾似乎想不出形容词来,激动的仰望着王采芪。   “你们小姐我也是被逼急了,从前事事顺从,却被他们当狗一样驱使,非打即骂,苦不堪言,都说,人经历过生死之后,便会想通,从落风崖上掉下来的时候,我便不是从前的我了,人生一世,大不了一次,有什么害怕的!”   “小姐……”秀禾眼圈红红的,不由拉起王采芪的手,心疼起来。   “不过我们现在好了,有小姐在,不用再受苦了!”兰芝也喊着热泪,眼睛晶莹。   “哭什么,你们两个日后跟着我,谁都别怕,小姐我死都不怕,活着有什么好怕的!”   拍了拍两人的背,王采芪霸气十足的安慰两人,两人却更想哭了。 第十七章 除了爷,谁都不能碰你   终于站在了沧澜院门口,漆红大门,七彩琉璃,雕梁画栋,还有那木质黑色门匾,上书沧澜院三个烫金大字,比外府还要气派。   “时隔六年,我终于又回来了!”王采芪看着眼前的建筑,扬声感慨。   “是呢小姐,当年我们被赶出去,就连老夫人都无能为力。可现在,我们终于靠着自己的力量回来了!”兰芝喜极而泣,看着大门抹眼泪。   王采芪笑着看了她一眼,自信道:“先别哭了,这沧澜院不知多长时间没有用过,里面定然脏的不行,你还是留着力气进去打扫吧!”   上前两步,推开许久未开已经落满灰尘的大门。   “啊!”   大门被推开的瞬间,三人同时短促的一声惊叫,诧然看着门内,不由愣在当场。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衣,飘然若仙的风华男子,白芷,他嘴角含笑的看着王采芪。   院子里被整理的有条有理,干净的纤尘不染,假石鲜花,阁楼堂屋,灯火通明,隐隐约约看去,与原主记忆中的场景竟是一模一样的,显然是刚打扫过的。   放开铜环,王采芪诧异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   自那禁军将军李玉琦出现没多久,她便再没有感受到白芷的气息,还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呢,却没想到,竟是在这里。   “小,小,小姐,他,他他他,他是谁啊?”兰芝与秀禾两人结结巴巴的问。   她俩一左一右的抱着王采芪的胳膊,王采芪不由好笑,瞧她俩那惊慌又惊喜的表情,不由感慨,这两人是害怕还是欢喜啊!   “他呀,就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白芷大夫,管家称他神医呢!”   “啊!白……白芷神医!”又是一声尖叫,这次两人双手捧着脸,满脸花痴状,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这两人咋咋呼呼的尖叫将王采芪吓得浑身一抖,没好气的伸手在两人额头上分别敲了一下,嗔怒道:“你们两个收敛点,别给我丢人!”   白芷双手背后,浅笑着看着三人,等三人安静了,才薄唇轻启,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来这里等你!”   “等我?”王采芪心思电转,不知何意,只觉此人表情,有些古怪。   “对!”白芷点头,侧身,让开路,很有主人公感觉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主仆三人进院子。   “天色不早了,还是请先生回去吧!”王采芪并没有进门,反而侧身,给他让路。   “我来兑现我们的约定!”白芷上前两步,看着王采芪那清澈无波的明眸,弯腰,俊脸靠近她的,很是暧昧的说着。   王采芪后退两步,与白芷拉开距离,脸上愠怒,侧过身去,将对方的神色无视,白了他一眼,摇头道:“我还没想好!”   他治疗她的身体,她帮他试毒,他解毒之后答应帮她一个忙,她需要帮忙的地方太多,她不想浪费机会。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这世上能让我白芷追着帮忙的人,你是第一个!既然没想好,那么现在就想想,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白芷上前,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的去拉王采芪的手。   十天相处,白芷经常对她动手动脚,躲避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动作,快速而不留情面。   后退两步站定,王采芪目光微冷,被人占便宜,她心中的气,一股股的上来,怒道:“白芷,我说过,你若再如此放肆,我就是拼着再死一次,也不会让你好过!”   刷刷,王采芪左右手一晃,双手顿时亮出两把短刀来,一把剔骨刀,一把切菜刀,这是她在厨房顺的,一直小心藏在身上,原想防身用,却没想到,第一次用,竟是对他。   “你就这么讨厌爷?”白芷有些失落,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   “哼!”王采芪冷着脸,警惕的看着他,像是看着仇人。   白芷甩甩手轻笑,下一秒身体瞬间原地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王采芪背后,双手抓着她的,低头在她耳边道:“你是爷选中的试毒人,除了爷,谁都不能碰!”   脑海中柔弱的女子被李玉琦扶起的一幕,在他脑海中来回闪现,心中酸酸的让他很不舒服,他不允许任何人碰她,哪怕隔着衣服也不行。   看到王采芪的瞬间,他只想将她那被人碰过的地方,印上他的印记,看着那稚嫩冰冷的小脸,他咽了咽口水。   耳旁痒痒的,王采芪挣扎,扭动,却根本无法挣脱,那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就像铁钳一般有力,使她全身无力。   她咬牙切齿,该死的内力。   脸颊突然一凉,王采芪瞬间僵硬。   白芷这厮的嘴唇,竟然贴在了她的脸上,柔软的薄唇带着男子特有的气息,这气息,令她异常愤怒。   前世今生二十多年,从未有一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脸颊的触感竟全成了羞辱。   十日的相处,动手她忍了,动嘴?她无论如何也忍不得。   “放开我!”王采芪不挣扎了,暗中蓄力。   “求我!”白芷勾唇而笑,他最喜欢看到这小东西炸毛的样子,竟低头又吻了她的脸颊。   王采芪强忍,突然媚笑起来,笑颜如雪山冰莲般突然绽放,因她表情实在冰冷,所以绽放的时候便格外媚惑,她道:“好人儿……求你!”   这一声好人儿,使白芷瞳孔微颤,朱唇轻启,那娇媚无骨的声音似春风般醉了他的耳,他的心,然而下一秒眼睛瞬间瞪得浑圆,脸色晕红起来。   只见王采芪在他分神的一瞬间,抬起右脚,一个标准的倒踢紫金冠,直直朝白芷腰下要害之处而去。   白芷身体急退,王采芪挣脱钳制,身体急转,剔骨刀挥向他的喉咙,菜刀啧砍向白芷右手。   可惜,她终究是没有内功根底的,虽然速度快,出手狠辣,却始终不是白芷的对手。   此人内功只高,深不可测。   袖子被割掉半截,白芷险险躲过王采芪凌厉的刀锋,飞身飘然跃上阁楼,眼中一闪惊诧之色,随即狡黠笑道:“小东西,这世上也只有你能伤我!好狠的心啊,若是伤了爷,你会心疼的!” 第十八章 我养你一辈子   王采芪仰头看着,她若是有内力,定然要跳上去与他缠斗三百回合。可惜,每每落于下风,肺都快气炸了。   “你若再惹我,定然不会让你如此轻松躲过!”她俏脸含煞,眸中寒霜弥漫。   “呵呵,小东西,别生气,我来是有要事说与你的!”   面对王采芪那骤冷的表情,白芷的心突然的抽疼起来,脸上忙挂着笑容,讨好。   依旧是战斗姿态,王采芪眉毛一竖,压抑这怒气,冷声道:“说!”   “小芪儿,别生气嘛!你这没良心的,我好心好意跑来给你递消息,你倒好,没有好茶好水伺候就不说了,直接用菜刀剔骨刀迎接,伤心,伤心啊!”   白芷脸皮白净,刚刚还风轻云淡,高华儒雅如神仙临世,此时却突然满脸堆笑,像是极力卖弄讨好的孩子。   王采芪不由翻了个白眼,情知这人是做戏,心中腹诽,表情更加冰寒:“说不说!不说请离开!”   “不要那么冷血嘛,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白芷伤心蹙眉,岁表情伤怀,一举一动却仍旧那么飘渺仙气十足。   王采芪脑仁疼。   “你怎么不去做戏子,瞧你这一天到晚,变脸的次数和速度,楚馆头牌都比不上你!”王采芪鄙视,这厮真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柔弱的,冰冷的,阳光的,邪魅的,儒雅的,她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真性情。   “好芪儿,收了刀罢,我们好好说说话,我探听到好多大夫人的秘辛呢?”白芷讨好笑着邀功。   王采芪不信,摇摇头,道:“你先说!”   “芪儿还是将刀收了吧,你若是喜欢刀,明日我送你好的,这菜刀着实有伤身份……”他警惕的看着王采芪手中的刀,正色道。   明眸如星辰璀璨,眨也不眨的看着阁楼上的俊雅男子。   白芷拢了拢衣领,轻咳两声,正色道:“今日给王采萍看病,她不过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我可以帮你报仇,解决了她!”   王采芪左右看了看,发现门外并没有什么人之后,忙招呼两个兰芝秀禾进院,关上大门。   “不用你帮我,报仇之事,我自己来!”王采芪眸中坚毅,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决。   “让我帮你,岂不是更快?”白芷不解。   “这王家,都是害过我的人,我要用这身体,亲手报仇!”强大的杀意透体而出,单薄的身姿格外飘摇孤独。   “既然要亲手报仇,以你的功夫,杀了他们岂不是更爽快!”   白芷挑眉,眼底深邃漆黑,仿佛蕴藏着巨大的悲伤,绝美的侧脸挂着点点心疼。   王采芪眸子陡然大亮,眸中似是有团团火焰燃烧,自信而又恨意弥漫的看着白芷。   “死有千千万万种,我偏要她们不得好死,有些痛,生不如死!”   白芷笑了,这才是相伴十日,王采芪该有的脾性,心硬如铁,铁石心肠,甚至性情冰冷的嗜杀,不像是人,倒像是地狱里爬出来报仇的妖精。   “你想让他们怎么死,我可以帮你!”白芷兴奋,自我推荐。   “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最在意的东西,等我一点一点摧毁,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王采芪咬牙切齿。   她总觉得灵魂不安,时常有些奇怪的情绪与感觉,想必是原主亡灵未走远,还影响着她。   因此,报仇就要报的彻底,解恨,顺便,在此期间,也好磨合一下与这身体的契合。   她总有些惶恐,若灵魂不稳,会不会被原主重新抢走身体。   “哎!”白芷长叹一声,摇头苦笑,突然有种无力感,分析道:“所以你那日杀王采萍失手,便想到熬鹰这等磨人的法子,恐吓他们,杀何秀立威,杀管家敬猴,陷害王耀祖,我火烧王家后宅你丝毫不怒,是想彻底毁了王家吗?”   王采芪诧然抬头,心思被看破,她也不遮掩,了当承认,“没错!”   “女儿家出嫁前靠父母,出嫁后靠夫家,不管事什么时候,娘家都是女儿的靠山,你若是毁了王家,岂不是毁了你自己?”   白芷皱眉,离经叛道的他见过,可一个女子如此背弃祖宗,离经叛道,有同归于尽的决然,他却是不曾见过的,就是男儿也比不得。   “是,女儿是要靠着父母的,可父母不在了,最疼我的祖母也不在了,这王家,早已不是我的娘家,与其让他们害我,还不如让我亲手毁了!”   王采芪冷声道,混不在意的说道,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到,王采芪指定要被当成妖孽烧死的。   “而且,就算王家不在了,我也自有谋生的手段!”   王家不在了,她才能真正自由。   白芷目光复杂,看怪物一般看着她,素来知道她是冷情狂妄的,可却不知道她竟如此绝决。   “你是我的试毒人,王家不在了,我养你,我养你一辈子!”动情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怜悯。   王采芪眉毛竖起,平静的面色陡然一冷,嗤笑:“你养我?呵呵,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是!”白芷真切的看着王采芪的眸子,下意识的伸手,去抱王采芪。   王采芪怒了,拍掉白芷伸来的手,怒道:“你们男人是惯会勾引人的,哼,别把怜悯当爱情,本小姐有手有脚,不需要别人可怜!”   她堂堂杀手界第一人,其会被男人勾引,尽管是漂亮的男人。   早已被惊呆了的兰芝和秀禾两人,目光骨碌碌的在小姐与神医身上扫来扫去,小脸红扑扑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走吧,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至于约定,我想到了,自然会麻烦你的!不送!”撂下白芷王采芪径直提起裙角,往房中走去。   陌生而又熟悉的院子,这里的场景,一桌一椅,一草一木,都与幼年父母健在时一模一样,就连灰尘都没有一粒,熟悉的形容,让这身体有种想哭的冲动。   “你……”王采芪转身回屋的瞬间,那阁楼之上的白芷立刻收敛了嬉笑,怔怔的看着她。   似乎从始至终,他总是被无视的,可自己从不轻易怜悯任何人,此时心意被无视,他的心情着实怅然的很啊。   心有些疼有些难受是怎么回事? 第十九章 似有枯竭之相   “小,小姐!”灯火通明的屋内,一声惊呼,兰芝担心的抱着王采芪的手。   阁楼上白芷心猛地揪起,心头狂跳起来,身体一闪,再次消失在原地。   “小姐,您怎么哭了……”看到王采芪脸颊的泪水,秀禾眼圈也是一红。   王采芪一愣,随即诧然,抬起手来摸了摸脸颊,有冰凉的液体在脸上,她愣愣的看着手上的晶莹,不由愣住。   “这是泪水吗?”她有些不可置信。   多少年不曾流过泪了,这不是她的感情,这是从心底里升起的莫名的悸动,似有酸涩的强烈感情占据了这身体,王采芪身体一震,惊呆了。   你还没走?她内心问着。   这话从心里问出,她感觉脑袋有瞬间的痛麻,灵魂震荡起来,让她有种非常不爽的感觉,仿佛灵魂会随时飘离一般。   这是原主父母曾经住过的房间,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看到这番场景,想是激动的流泪吧!可是真的不爽啊。   下一秒,她的身体被一个温暖的臂膀抱入怀中,王采芪微微一愣。   “你这是做什么?”她平静的说话,侧身问他。   “别哭,有我护着你!”见到王采芪泪水的那一刻,他突然有种心碎的感觉,顿时慌了,那清瘦到脱相的脸上,晶莹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无声无息,却格外令人心疼。   这瞬间,他升起了前所未有的保护欲。   被宽厚的手臂抱入怀中的瞬间,王采芪清醒了,瞬间挣脱那怀抱,她苦笑,擦干脸上的泪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就势坐在太师椅上,没了与他计较的心情,平静道:“不需要,兰芝,送客!”   白芷却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看着她脸上又重新流出来的泪水,“你的眼睛……”   王采芪摸了摸脸颊,随即晒然一笑,无所谓的道:“不过是眼里进了沙子!”   伸手快速握起王采芪的手腕,为她把脉,并且上下打量着她的面色,白芷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王采芪这次并没有挣开,而是瞪大眼睛看着他。   “身体困乏,思虑过多,神思不属,元神虚浮,魂魄不安,灵魂飘渺,似有……”白芷沉吟。   “什么?”王采芪问,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似有枯竭之相!”白芷小心措辞,目光炯炯地盯着王采芪。   王采芪瞳孔微微颤动,随即笑了起来,收回手,调侃道:“你这是看病啊,还是看相,莫不是神棍吧,你若再不走,我恐怕真被你气的元神出窍了!”   她心中明白,白芷这厮果然医术高明,她虽然不知道区区医术为何能看出她魂魄与灵魂的不稳,可她明白缘由,却不足为外人道。   掩饰几句,便又赶人,这次,却语气温和了不少,神色有些萎靡。   “好!”瞧出王采芪眉宇间的黯然低沉,白芷不再多问,落下一个好字,身影便已经消失不见。   白芷愣愣的看着消失的地方半晌,风吹来,感受着脸颊上两道冰冷,不由怅然。   “小姐!”兰芝递过来手帕,担忧道:“小姐,您怎么一直流泪,奴婢害怕!”   你见过哭着笑的吗,若是见过,那必然是喜极而泣,可你见过神色平静自然,却泪水长流无法控制的吗,诡异而又古怪,令人莫名害怕担忧。   有那么一瞬间,兰芝觉得面前的小姐,像是个木偶,灵魂被钳制,任别人控制的木偶,灵魂与身体是分离的,有不同的情感,光怪陆离又古怪之极。   “呜呜呜!”秀禾则是早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跪趴在王采芪腿上,嚎啕大哭。   沧澜院阁楼之顶,一身纤白的高挑飘逸男子,表情木然的看着灯光中,哭成一团的三人,表情一点一点的龟裂,深邃沉冷,渐渐深情。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着,任由冷风吹过,衣炔烈烈,直到房中熄了灯火,房中人儿呼吸平稳,他还是站着,等到朝阳霞彩万千,光芒普照,他的身影才消失离开。   他不明白,曲曲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豆蔻年华的丫头,面黄肌瘦的女子,怎能如此牵着他的心。   性子冰冷,顽强,脾气暴躁,满身戾气,下手狠厉决绝,简直是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样子,哪里算是女子!   “主子!您要对王家动手吗?”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白芷身旁,抱拳躬身问道。   白芷遥遥头,“密切监视王家即可,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可是……”   “没有可是,王家自会有人帮我处置!”   迎着朝阳,白芷露出浅浅微笑,他不想搅了她亲自处理的兴致。   “是,属下这就吩咐咱们的人静观其变!”   “还有,吩咐紫菀,不顾一切,帮助六小姐!”想了想,白芷似乎权衡良久,说道。   黑衣人诧异,诧异瞧了主子两眼,见主子认真神色,他终是躬身道:“遵命!”   日上三竿,王采芪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沉吟一声,觉得身体份外疲累,伸了个懒腰,继续躺在床上,愣愣发呆。   昨日一夜浅眠却噩梦连连,前世今生,梦中种种,交错交织,真实与幻境的冲击,让她精神疲惫的很。   可是梦中,有那么一幕,令她至今无法释怀。   那似乎是原主小时候,父母健在,对她宠爱有加,可不知突然发生了什么事,大老爷与大夫人来沧澜院求父亲。   接着,父亲突然中剑,抽搐而亡,母亲也在父亲之后,抽搐倒地窒息。   她躲在屏风后面的柱子旁,不知所谓的瞧着,没有人发现,后来才知道,父母是被闯入的刺客暗杀的。   可是,当初堂屋里除了大老爷与大夫人,她没瞧见什么刺客啊。   小时候不懂,现在王采芪却明白,父母的死,竟然是大老爷与大夫人所为,对外宣称被刺客暗杀,只是为了脱罪罢了,她是唯一的证人,可当时却什么都不懂。   反过来说,若她当时懂,怕早被大老爷弄死了,又怎能多活这几年。   “小姐!你醒了!”门被推开,兰芝欣喜的声音响起。   王采芪转过头,只见兰芝手中托着托盘,秀禾端着木盆,脸上虽有疲惫,却很是开心的双双走来。 第二十章 还以为送聘礼呢   伸了个懒腰,王采芪下床,这是她睡的最舒服的一张床了。   “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卯时了!”兰芝一边放下托盘,一边蹲在床前,拿起王采芪的绣花鞋,想要给她穿上。   从未被人如此服侍过,王采芪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她拍了拍兰芝的肩膀,自己穿好鞋袜,笑道:“以后咱们三个相依为命,这些小事我自己做就好,咱们人少,很多都需要你们两个操持,若是把你们两个累坏了,小姐我可是要心疼的!”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啊!”兰芝睁大眼睛,理所当然的看着王采芪,眸中还有种失宠的忧伤,仿佛不让她服侍,是多大委屈似的。   “嗯,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好!”说着,她站起身来。   兰芝抢着去过毛巾,帮她洗脸擦手,王采芪无奈,任由她忙上忙下,不在推拒。   “您是小姐,若是什么都自己亲自做,会被金陵官眷嘲笑的,以后您想做什么,吩咐奴婢和秀禾做就好……”   听兰芝唠唠叨叨,很有一番规矩的说着,王采芪不由好笑。也罢,既然来了,便入乡随俗吧。   兰芝为她梳了丱发,绑着红绳,戴上珠花,将她整张脸显得娇嫩稚气,她对着铜镜上下打量,不由摇头。   这长得也忒平常了点吧,她快十四岁了,可容貌身高,看起来却像是十一二岁左右的孩子,脸色蜡黄,就连红色的头绳都掩饰不了病态。   梳洗完毕,秀禾拿来一套红色暗纹太阳花白狐绒毛敞袖袄裙,扎眼的红让王采芪一时有些晕眩。   “这是谁送来的?”王采芪问,这么好的衣服,一看就不是她该有的,定然是别人送的。   “难道是大夫人良心发现送来的?”   秀禾摇头,笑容明亮,娇憨花痴道:“这是白芷神医送来的,除了这件,还有十来套呢,小衣,鞋子,缎子,珠宝首饰头面,环带玉佩等送来好多呢,除了内里穿的,基本上都是红色!”   “红色?”白芷脸黑了黑,扎眼的颜色。   “是呢,白芷神医派来的人说,小姐肤色偏黄,向来是没养好,红色最衬人肤白,小姐穿红色一定好看,一大早就悄无声息送来了,若不是对方说得清楚,奴婢还以为神医送来的是聘礼呢,一片喜庆,比过年都热闹!”秀禾笑脸被映衬的红扑扑的,兴奋地说个不停。   “他送你就要了?”王采芪脸色沉了沉,昨天她似乎是把他赶走的吧,为何这人要送来这些东西,难道是不想兑现承诺了?   秀禾局促,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说要问过小姐的,可是那些人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是啊,小姐,咱们沧澜院虽然表面上一如往昔,可是里面的东西,除了这些摆设,都被搬空了,若不穿这些,您就没有衣服出门了啊!”兰芝也上前帮腔。   王采芪了然,长叹,握着两人的手,道:“难为你们了,我现在没钱没权没势,你们还死心塌地的跟着我,等日后咱们自食其力再还人情吧!”   只是这么周到的安排,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能还的清。   而且白芷此人,她已经看不明白了。   从前只以为他不过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又有一身高深武功傍身,可经过昨天大老爷对他的恭敬,她才恍然醒悟,这厮的身份,定然非同寻常。   而如今,他一夜之间竟然能送来如此多的东西,众多手下潜入王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可见他并非寻常医者。   她不会是招惹了什么公侯贵胄吧。   “小姐,若是没有您,我们还在受苦呢,能跟在您身边,我们已经满足了!只求老天垂怜,别在让您受苦了!”兰芝感动,感慨道。   穿上那袄裙,王采芪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淡眉大眼,脸颊消瘦,一身红衣,潋滟妖娆,皮肤果真白了许多,凭空多出些妖媚来。   “白芷,神医,他究竟是谁?”心中猜测着白芷的身份,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就是神医啊,医术高明的神医,听说还为皇上治过病呢,他可是神仙般的人物,小姐,您是怎么认识他的?”秀禾花痴的说着听来的传言,好奇宝宝的问。   “没什么!”王采芪摇摇头,这些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们的好,眼角余光瞥见床边有几个厚厚的册子,不由问道:“这是什么,我记得睡前是没有的!”   “这啊,也是白芷神医送来的,说是小姐想要的!奴婢识字少,看不太明白!”兰芝瞅了一眼,回道。   王采芪拿起,随意翻了一下,不由肃然,只见这册子里,竟是详细的记录,有家宅田产集合,家仆奴婢年岁和如何买来,更有谁谁暗中犯了什么事儿,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小心捧在手中,王采芪感激不已,小心收起。   话锋一转,她揉了揉肚子,问:“饭食厨房那边可有送来?”   “没有!”兰芝笑道,眨着眼睛道:“听说厨房烧毁的厉害,根本没办法做饭,不过小姐的饭食,白芷的人送来了,是风云楼的招牌菜,足有十来盘呢!”   兰芝幸福的笑着,眼睛都笑没了,秀禾更是一脸花痴,眼睛里全是小星星,她们替小姐高兴啊,若是小姐能得神医白芷青睐,那帝都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别人的馈赠,接受一项,其他几项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不过,她也心安理得,毕竟自己帮他试毒,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答应自己一个承诺。   三人刚走到堂屋,便紧闭的大门外,一震砰砰砰的敲门声。   打开大门,却见管家王充的儿子王致,状似恭敬的站在门外道:“大老爷下朝了,请六小姐往中堂一趟!”   “中堂?”王采芪沉思,而后回道:“我知道了,告诉大老爷,我更衣后便去!”   说罢,关上大门,回到堂屋,看着满桌子的美食,咽了口口水。   她真的饿了,体力消耗巨大,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必得吃饭才能补充体力,别说大老爷派人来叫她,就是天塌下来她也要吃过饭才有力量应付一切。   看着精美的食物,水晶包子,鸡蛋卷,鸽子汤,药粥还有一些王采芪认不出的菜,香气弥漫,胃口大开,招呼兰芝两人一起坐下,三人大快朵颐。 第二十一章 黑脸将军   此时中堂屋内,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白芷与一个将军坐在主位,其余人皆站着,一排是甲胄齐全铿锵霸气的将士,一排是唯唯诺诺神情萎靡的家丁丫鬟,两厢站立,泾渭分明。   却不见大老爷或王家任何长辈在此。   白芷与那将军似乎在争论什么,瞧见王采芪进来,纷纷住口,两人皆眸中惊艳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红衣潋滟,神情如水淡然,两厢融合,美艳不可方物。   看到这一幕王采芪愕然,表面平和的朝那将军与白芷行了一礼,疑惑问道:“见过白芷先生和这位将军,恕王家怠慢了。只是,下人传话道老爷唤我,怎的不见他在此!”   “这位将军?”那将军指着自己的鼻子诧然,眼神十分受伤,健康的麦色脸上有些黯然。   王采芪疑惑问:“是小女子的称呼不对吗?还请将军示下!”   昨日那黑脸将军说过会派人来问话,王采芪自然小心应对。   “噗哧!”一声,一旁安静喝水的白芷,清冷无垠的脸上突然现出一抹笑容,嘴角抽了抽,放下茶碗,一双深邃的眸子尽是笑意。   王采芪眉毛挑了挑,不知这人何意。   那将军面色却一沉,脸色僵硬他蹭的一声站起身来,脚步铿锵的走到王采芪面前,目光中满是渴望地道:“是我啊,昨天救你的禁军头领李玉琦,你不记得了?”   “啊?”王采芪愕然,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恍然道:“昨晚的黑脸将军?”   “噗……哈哈哈!”   王采芪此言一出,白芷笑的更得意和猖狂了,将士们也是一个个脸抽肩耸的忍俊不禁。   “黑……黑脸将军!”李玉琦苦涩,他身为禁军统领,幼年时学艺江湖,肤色是比平常人偏黑些,可这当面称呼自己黑脸将军的,这小女子可是第一人。   “是啊,黑脸将军,将军方才还以六小姐救命恩人自居,洋洋自得认为六小姐钟情与你,可惜啊,可谈啊,怕是黑脸将军你多想了!”白芷打趣挖苦。   “白芷先生误会了,只是昨日深夜,将军救王家与水火之中,难免脸上落了灰尘,小女子看不清楚罢了,还请将军勿怪,将军救王家之恩,自有大老爷报答,小女子虽然感动,却不敢多想!”   王采芪一句话,不仅解释了为何认不出李玉琦,并且将恩怨报答都说清楚,并直接言明,她不想与这将军有感情牵扯。   “如此甚好,黑脸将军乃皇后亲侄儿,日后前途无量,寻常女子可配不上他!”白芷目光灼灼,警告似的盯着有些落寞受伤的李玉琦。   “哼!末将婚事,不劳先生挂心!”听出白芷满口讥讽,李玉琦冷声反击。   看着这风姿截然不同的两人斗鸡似的争吵,王采芪不由黑了脸,忙打断他们的话,扬声问道:“不知两位来此,有何要事?大老爷何在?”   后一句是问王致的。   李玉琦将军却抢着回答道:“采芪妹妹,尚书大人今日早朝遭陛下斥责,被拖出去打了二十板子,现已抬到后院休息了!”   “啊?”王采芪惊讶的瞪大眼珠子,清澈的明眸中满是震惊。   “我大伯好歹也是二品朝臣,文官表率,不过是夜里失火,惩罚怎会如此严厉?”她不解,面上虽然担心,眼底却满是幸灾乐祸。   “倒也不是,采芪妹妹身在内院,不知外间传闻,对王家很是不利,今日御史台有人参尚书大人,治家不严,教子纵容,不重承诺,肆意放纵,强占良田,欺压百姓,数罪并罚,只是打了二十板子,算是格外恩宠了!”   以为她是担心大伯父,李玉琦将因由说给王采芪。   “哦!这我就放心了!”王采芪点点头,这处罚确实很轻,想必是有人保着吧。   “将军今日来,是不是要问昨日着火之事?”不愿在别的地方分神,王采芪直接问他来意。   李玉琦点点头又摇摇头,长叹一声道:“这事王家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前因后果已经知晓,只是如今,王充已死,也算了结!”   王采芪心道一声果然死了,却皱眉装作不知,愕然道:“死了?管家虽然烧了房,可却是无心之举,罪不至死啊,怎的处斩这样快?”   李玉琦见她误会,摇头解释:“并非处斩,他畏罪自戕,半夜撞死在牢中,也是惨烈,罪魁已死,禁军便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了!”   “啊?撞死?那得多疼啊!”王采芪装作害怕不敢想象那场面的样子,捧着心口,作不忍状。   李玉琦见此,怜悯之心大盛,忙上前两步,抬手要拍王采芪肩膀,却被白芷凌空一指,弹出一道劲风,将他的手推开。   讪讪的收回手,李玉琦道:“事情已了,采芪妹妹心善,但也要当心别被人暗害才是!”   他警惕的看着王致。   “我们王家之人向来和睦,管家放火也是意外,必不会发生将军所想之事的!”王采芪声音轻柔,如黄莺出谷,格外天真无邪。   感激行礼,王采芪继续温婉朝李将军道:“既然事情已了,大伯父不在,小女子就不留将军了,免得传出去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亲自来此,就是为了看你一眼!”   李玉琦正色,眼神奇异的看着稚嫩消瘦的王采芪,眼底满是怜惜,“你小小年纪便没了父母,外面传闻也不好,一个人生活孤苦,当年三世叔与我交情匪浅,我理当对你照顾一些!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我让母亲给你送来!”   “呃……”王采芪呆了,“交情匪浅?没想到将军与先父母还有交情,失敬失敬,还请受小女子一拜!”   见王采芪如此客气,反倒是让李玉琦有些尴尬了,他讪笑两声道:“好说好说!”却不敢再说什么照顾的话!   那女子单薄的身姿,却傲骨铮铮,表面和气却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那……小女子替大伯父恭送将军,若有人问起,还请将军说明王家着火原因,一切都是误会,免得大伯父被人指责才好!”这次,王采芪干脆利索的撵人了。   李玉琦挠挠后脑勺,面对这平静淡然的女子,他心中怜惜,却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得其法一般,叹了口气,不甘心地拱拱手,带着人走了。   然而李玉琦走出中堂大门之后,身体却剧烈晃了晃,回头诧异看向白芷,白芷回以挑衅一眼,李玉琦霸气回视,片刻他长叹一声,挠头离开。 第二十二章 你是药引子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白芷煞有介事的说道,目光则灼热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看看他志在必得的脸,又看看李玉琦的背影,陷入沉思。   “我家之事,多谢先生了!”醒过神来,王采芪朝白芷行了个礼,这一礼是感激他往沧澜院送的东西。   白芷一愕,脸上笑容瞬间一收,刚刚的温和瞬间消失不见,心情显然是不好的。   王采芪郁闷,自己心诚感谢,他反倒生气了?   “你是爷的人,若如此生分,爷会伤心的!”   耳边传来白芷的说话声,王采芪一惊,生怕别人听到。然而,看在场其他人神色,他们似乎并未听到。   “贱痞子!”小声咕哝一声,此时她终于明白,李将军临走那最后一回头,显然是白芷与他说了什么。   听到王采芪的娇斥,白芷白净面色反而好看了些,瞬间爬上阳光灿烂之美。   “哎!”长叹一声,王采芪心中挣扎,目光上下打量着白芷,眉头蹙起。   不如就学他这身内功吧!   拜他为师?这厮看起来就比自己大三四岁,着实有些亏了!   拜他师父为师?不对,或许还有比他师父更厉害的高手,拜师学内力,迫在眉睫啊。   “哎!”又是一声长叹,王采芪告辞道:“既然没事了,那小女子就先告辞了!”说着,膝盖一弯,神思不属的转身。   “六小姐慢走,老爷吩咐了,让您见过将军之后,听从白芷先生的吩咐!”王致先是朝白芷恭敬行礼,这才面色恭敬,声音生硬道。   “嗯?”王采芪被拦心中奇怪,“为什么?”   “是啊,解铃还须系铃人,王家大小姐因杀你而心有魔障,你是救命的药引子,自然需要你出面!”   白芷浅笑着看王采芪困惑的表情,抢着回答,声音沉厚温和。   “不去!”王采芪哼了一声,道:“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什么都不懂,就不去凑热闹了,告辞!”说着,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王致站在她的身后,见王采芪对白芷无礼,直接伸手拦住王采芪,声音格外僵硬与不容置疑道:“大老爷吩咐,六小姐必须听从先生的安排。不然,王家便没你这个逆女!”   “啪!”王采芪抬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打在王致脸上,怒斥:“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做我的主,你爹都没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倒在这里教训我!滚!”   “王采芪,你好大的胆子!”门外,一声厉喝,声音尖锐愤怒,伴有雷霆之势力。   王采芪抬眸,看向快步走来的一行人,冷笑。   “我倒是谁给这狗才的胆子,却原来是大夫人,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王家姓王,不是你的天下!”   大夫人脸色煞白,神色萎靡,精神疲惫,眼神暗淡无光,显然是劳累极了,托着身子走过来,早已有气无力。   “你放肆!”大夫人怒不可遏。   “大夫人莫非忘了昨日何秀为何被打板子?王致不敬主子,也当重刑!”王采芪断然冷笑,眉宇间犹如盛开的冰冷霜花。   “他是执行老爷的命令,何来不敬!”大夫人目光阴冷,冷哼一声,不等王采芪反驳,继续说道:“王充,何秀因你而死,你还胆大妄为竟敢陷害耀祖我儿,今日我若不替祖宗教训教训你,岂非白白掌管王家这许多年!”   “来人啊!”大夫人猛地喘息,而后大喊一声,呼呼啦啦出来几十个家丁。   “大夫人惯会诬陷人,王充放火烧宅,在禁军衙门自戕而亡,夫人却怪在我头上,难道是我半夜闯入禁军大牢,害死他的不成,李将军亲自下的结论,畏罪自杀,将军还未走远,夫人若没听清楚,我这就让秀禾请将军回来与您说清楚!”   下巴一扬,王采芪的反驳令大夫人无话可说。   王采芪心中替大老爷哀叹,这夫人阴毒手段用的得心应手,却不知朝廷脸面,王家脸面,顾小失大,你老公都被皇帝打了,你还只念着给儿子女儿报仇,真是傻!   看到一旁白芷,大夫人朝他行了个礼,声音柔和了些:“白芷先生,这是我王家的家事,还请先生不要见怪,妾身一定会让王采芪配合的,绝不会累及您的医术名声!”   “庸医害人!”王采芪瞪了白芷一眼。   心道,这厮若想救人,怕是有无数方法拯救,却将重要关节放在自己身上,是想试探自己对王家是否真的如说的哪般绝情吧。   白芷浅笑不语,相当配合大夫人,不问不说。   大夫人见此,神情更加凶厉起来,人群中走出几个壮硕的护卫,手中拿着捆绳,要往王采芪这边聚集。   “小小年纪就学会栽赃陷害这等阴诡手段,此时不打死你,免得嫁与别家辱了王家世代书香的门第!”   大夫人高傲严肃,仿佛终于抓到了王采芪的把柄,痛斥道。   “呵呵,夫人如此说,可有证据?”王采芪凌然不惧,反而目有挑衅。   “晓文,童翠,路星三人昨晚在溢香院看到过你,你去那里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栽赃?”大夫人推理,推理的很对。   可是,她当初潜入王耀祖院子的时候,里面根本没有一个下人,都去灭火了。   “大夫人好生搞笑,昨晚我与两个丫鬟在破屋里梳洗,这事儿除了我的两个丫鬟,连管家和一众护卫都可以作证,怎么?夫人一句话就将我弄到溢香院了?可笑!”   她嘲讽摇头,大夫人瞳孔微闪,却并不怯场。   今日她就算栽赃,也要将儿子偷吃的行为给栽赃到这小贱人身上,只有如此,方能不影响儿子仕途。如若不然,一个偷窃,便能让儿子前途尽毁。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来人,给我捆了她!”   大夫人眼神阴鸷,灼然肯定的盯着王采芪,心中盼望莫再多生枝节。   然而,王采芪却没形象的笑了,身姿单薄,红影随风摇曳,目光清澈中闪烁着凌厉刀锋,笑声清灵冰冷,“大夫人您这么栽赃我,我就是拼着打板子,也要到府尹衙门敲一敲那鸣冤鼓的,将王家小姐公子们如何将我从落风崖上推下来,如何想谋财害命,如何被人排挤,如何被大夫人陷害,还有我父母的真正死因,全都是冤枉的呀!” 第二十三章 真的得到了财宝?   前面这些话,王采芪昨天便说过,大夫人并不在意,这毕竟都是没有证据的事,众口铄金她王家能囫囵过去。   可最后一句话,却是令大夫人着实身体剧烈颤抖一下,脸上闪过惊慌恐惧之色,眸子愣愣的看着王采芪,满眼探究,想要从后者身上看出什么。   王采芪却巧笑嫣然,风姿绰约,毫无破绽。   “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败坏王家公子小姐的名声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家丑还不可外扬,你就算不顾她们的名声,也不顾自己的吗?”大夫人斥责,淡淡撇下最后一句话,仿佛没有一听到。   竟讳莫如深至如此境地。   “大夫人扪心自问,究竟是谁心肠歹毒,你们对我日日毒打,经年累月,只因我无依无靠,你们便肆意欺凌。   如今,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怕你们,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若安安生生,本姑娘便也不计前尘仇怨,若是不安生,便也有不安生的过法!”   王采芪傲然而立,如孤梅傲雪,凌霜而开,耀眼夺目,丝毫不见往日懦弱顺从。   “你胡说!”大夫人不承认!   王采芪冷笑:“呵呵,人心自有公论,我受伤落崖之后,曾遇到好心人,若我在这里出事,他定然会第一时间将王家状告公堂,如今大老爷刚刚被皇帝斥责,夫人想必不会让大老爷惹上官司吧!”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王采芪也是无奈之举,如若不然她实在无法保证,大夫人会不会明目张胆的动手。   自己若没有人帮忙,被困在府中岂不是举步维艰。   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大夫人面露犹豫之色,王采芪失望摇摇头,转身道:“夫人想必是没事了吧,既然没事,侄女就先退下了!”说罢,不顾众人阻拦,招呼秀禾,昂首离开。   拿着绳索的护卫看向大夫人,却并没有得到指示,便愣愣的看着王采芪傲然离开。   “王家久负盛名,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饶有兴致的看着大夫人,白芷叹息摇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甩袖转身。   大夫人见此,心中一揪,忙屈膝行礼,急促道:“让先生见笑了,都是我管教不严,还请……”   “放心!”白芷背着大夫人摆摆手,显然是对王家之事没什么兴趣。   看着白芷离开的背影,大夫人双手紧握,左右踱步半晌,而后不顾形象,小跑着往畅西院而去。   留下一众护卫呆呆站立,两天,短短两天的时间,王家发生那么多事,桩桩件件都跟六小姐有关。   而如今,六小姐更是几句话下来便全身而退,反倒是大夫人惊慌失措起来,众人对王采芪,心底升起莫名的畏惧。   “老爷,不好了,那丫头怕是响起了什么陈年旧事,怎么办啊?”   畅西院内,大夫人扑到趴在床上的大老爷身旁,焦急说道。   “什么陈年旧事!平日里喊什么喊,没个规矩!”   大老爷正疼得难受,乍然听到大夫人没来由的喊,不由皱眉。   大夫人连忙收了喊声,屏退众人,凑近大老爷耳边,轻声道:“是瑜老爷的事儿,王采芪那丫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今日旁敲侧击的当众说呢,可把我吓了一跳!”   “她怎么说?”大老爷神情一肃,凌然问道。   “父母的真正死因,全都是冤枉!想必是有所察觉!”大夫人表情严肃,说这些话的时候,小心瞄了一眼门口。   “她当时才六岁,又被吓晕过去,醒来确定没有记忆了,怎会想起什么?”   “是啊,我们也正是因为她什么都忘记了这才没有赶尽杀绝,可是现在,就怕被她抓住把柄啊!”   “老三夫人的嫁妆我们还没有找到,若是被这小蹄子发现,怕是会翻起旧事!”   “不如杀了吧!”大夫人眸子一冷,杀意隐现。   大老爷沉吟,摇头,“不行,如今我刚被皇上斥责,此时家中断不能再出事故,这妮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变了个人似的,还勾的李将军对她格外上心,不能贸然动手!”   大老爷连连摇手,看向面色阴沉的大夫人道:“我知道你心中气不过,可现在时局不同了,不能轻易出手。”   “皇帝渐渐年迈,诸皇子为皇位挣得头破血流,太子虽是正统,可其他几位皇子势力也非同小可,今日我被杖责,起因虽是治家不严,实则确是被廉王一党以此为由想将我从这户部尚书的肥差上拉下来!”   大夫人皱眉听着,脸色难看,心头不悦,比起女儿,她更担心起夫君来。   “哎!还好咱们王家世代清流,皇上还算恩宠,只打了二十板子便算揭过,若再出什么乱子,怕就是数罪并罚,难逃降职罚俸,甚至皇上会质疑为夫的能力,难以在朝堂立足啊!”   “这么说,这次我们只能忍了?”大夫人咬牙切齿,心中却明白,只能忍了。   两人沉默,突然大老爷眼睛一亮,双眸中射出璀璨的星光来,有些兴奋的压抑着声音道:“夫人,三弟从小最疼的便是他的女儿,你说,王采芪她会不会知道那笔丰厚嫁妆的藏身之处?”   大夫人眼睛也是一亮,激动之下一拳打在自己掌心,附和道:“没错,或许……这妮子从前装疯卖傻,现在却变了个人,许是已经得到那笔嫁妆!”   “她今日一身红衣,质料非凡,寻常亲贵家眷都不一定弄得到,她却混不在意的穿在身上,想必是真得到了财宝!”大夫人推断起来,说着说着,两人的眼睛都亮了。   大夫人一拍脑门,恍然醒悟,满脸懊悔道:“我们真蠢,只以为那笔嫁妆会藏在王家或者沧澜院,却没想过那嫁妆许是一开始就在外面!”   “对!不错!”大老爷点头,不顾身上的疼痛,直起身来,手肘撑床,满脸惊喜,“我们只想着正常人会将金银财宝藏在家中,却没想过,只要安全,藏在外面或者托付与人,更安全!”   “老爷,现在怎么办?”大夫人满脸算计,问道。   “如此这般……”大老爷附耳说了几句,大夫人频频点头,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奢华沉暗的房间,尽显阴森。 第二十四章 妙曼倾城风姨娘   “小姐,今晨素来可怜我的海妈妈,说了一些府中趣事,小姐您听了一定会开心解气的!”   兰芝端来茶点,站在王采芪面前,抿着笑容,献宝似的说道。   “哦?什么趣事?”王采芪起了好奇之心,问道。   “原来白芷先生因大小姐的病情,昨夜竟然宿在府中,就在隔壁的星澜院,且今晨给大小姐诊病的时候,被大小姐报了个满怀,大小姐一见钟情,疯疯癫癫的看上白芷先生,哭着求白芷先生娶她,闹了好大的笑话呢?”   “哦?”王采芪挑眉,那性情如兰般孤傲高洁的男子,被强抱了?哈哈哈,有趣有趣。   “他那么干净的人,不知会不会当场呕吐!”王采芪调侃。   兰芝眼睛一亮,古怪的看着自家小姐,赞道:“您怎么知道,听说那白芷先生,当场就将大小姐甩吐血,脸色黑如锅底,差一点捏死大小姐,若不是大夫人的暗卫当下攻击,大小姐现在已经香消玉殒了。”   “噗!哈哈哈!”王采芪忍不住笑了。   “还有更好笑的呢,二小姐王采忻病的轻些,被白芷神医两针就治好了,大公子也是如此,只有三小姐,病了多日,无人医治,二夫人哭闹一场,送了好多金银玉器,房产地契过去,神医这才勉为其难的为三小姐扎了两针,三小姐立竿见影就好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大老爷被皇帝打了二十板子,老爷回来,把大少爷打了四十板子,扬言要好好教教儿子!”   “管家的尸身可送回来了?”王采芪比较关心这个,“今日瞧着王致对我表面恭敬,实则仇深似海的眼神,他莫非知道了什么?”   兰芝想了想,摇摇头道:“不会吧,管家因为是畏罪自戕,被扔到城东乱葬岗了,并未发还,家里乱成这样,老爷受了责罚,自然也无人敢去领,王致没见到管家最后一面,自然不会知道火是咱们放的,或许是心中牵挂老父,对您有些怨念吧!”   “何秀呢?”   “听说死状太惨,被王致埋了!”兰芝抖了抖肩膀,显然是被海妈妈形容的场面给吓到了。   “哦!”王采芪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王致心思深,心机重,是个隐忍难对付的。不过,越难对付,越好利用!”说着,王采芪冷笑起来。   “走,瞧瞧大老爷去,如今院子有了,我得去讨点做事的,再有就是银子这些了,总不能张嘴问白芷要钱吧!”   放下茶盏,起身,似乎想到了什么,王采芪看向房顶一角,凝神良久,遂摇摇头,领着兰芝秀禾一起离开。   “小姐,我们都走了,若是有人闯入沧澜院,便没人保护院子了!”   兰芝担忧,这好不容易要回来的院子,可不能被人强占了。   “无碍!”王采芪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笑道:“这院子,自有人帮忙看着!”   房顶一角,一个黑衣面具女子突然现身,面现惊奇。   一行三人来到畅西院正门前,却见门口还有正站着几个人,王采芪看了几眼,认出那为首的两个是大老爷的两位妾室,李姨娘和风姨娘。   李姨娘手中拉着比自己两岁的四小姐王采芝,面色担忧的等在门外。   风姨娘,风姿绰约,容颜倾城,一身青衣风华无限,更显清灵典雅,她很年轻,看起来跟大小姐年龄差不多,一颦一笑间却风情万种!   这三人在记忆里也是见过的,因为是妾室,到很少张扬,并不主动与自己为难,王采芝倒是迫于大小姐压力,打过自己许多次,她虽不记恨,但王采芝却有些怕她。   王采芪走上前去,行了礼,好奇问道:“见过两位姨娘,怎么大伯父将两位姨娘也挡在门外?”   王采芪步履清雅,笑容和善,目光清澈中夹杂着淡淡的威仪气势,缓缓走向两位姨娘,长年的杀手生涯,有些气势是伴随一生的。   李姨娘心慌,拉着女儿后退两步,面色抽搐的笑了笑,算是回礼。   倒是风姨娘举止落落大方,身姿妙曼,转身的风情也是媚惑天成,令王采芪很是惊艳。   “妾身见过六小姐!”风姨娘也回了一礼,随即笑着迎上来,上下好奇打量着王采芪,赞道:“这两日府中将六小姐传的跟脱胎换骨,神仙下凡一般,妾身先前还不信,如今看来,六小姐果然与往日大有不同了!”   她声音柔和娇娇切切的很是舒服,就是王采芪这等女子听了,也颇觉动心。   “风姨娘说笑了,不过是经历了生死,看透了世情罢,人活一世,小心翼翼难免委屈自个,不如勇敢坚强些!”   王采芪瞧风姨娘很是顺眼,不自觉的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呵呵,瞧着小小年纪,半大个人儿,便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真是可爱!”风姨娘掩唇轻笑。   王采芪会以一笑,看了看畅西院的大门,问道:“大伯父在里面吗?”   风姨娘点点头,明眸中划过一抹喜悦,道:“在呢,听说大夫人也在屋里,想必是一会儿就让我们进去了!”   “哦!”点点头,王采芪也走到门前,看着那守在门口的婆子道:“烦请通禀一声,就说我来看望大老爷!”   “是!”那婆子点头,招呼一个小丫鬟,进屋通禀。   “六小姐来这里做什么?”风姨娘看着王采芪那干瘦的身材不由有些心疼。   “我原来住的房子被王充烧了,身边服侍的只有兰芝和秀禾两人,人手不够,想讨要一些。”   “这样啊,一会儿见着老爷,我也帮你说说!”   风姨娘显得很热情,很善解人意,这热情却让王采芪有些不自在。   “两位姨娘,两位小姐,进来吧,老爷在房中等你们呢!”   何云快步从屋里走出来,朝众人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只是最后看向王采芪的目光,满眼仇恨。   王采芪混不在意,她记得,这何云是何秀的亲妹妹,两人是一同被卖入王家的,何秀因得罪自己而死,她将矛头对准自己,也不冤。   大夫人的寝房中,中间一个巨大金丝牡丹屏风,老爷趴在床上,看不清人影,李姨娘和风姨娘进入内室关心老爷,王采芪与四小姐则站在外间。   “都不用担心,老爷我没事,你们都别哭哭啼啼的,回去教导儿女,收敛着些别惹事就好!”   大老爷听着那李姨娘和四小姐哭哭啼啼的声音,有些烦躁的训斥。   那原本就在密谋如何才能从王采芪口中套出丰厚嫁妆所在的大老爷两人,此时看着王采芪,再打量着王采芪浑身上下的衣服首饰,通神的气派,不由双眼放光。 第二十五章 受宠若惊   大老爷和大夫人两人耐住性子,询问王采芪过来所为何事,因大夫人刚刚才与王采芪在中堂大吵一场,她便鼓着气坐在屏风后面,不发一言。   问明白王采芪的来意,两人对视一眼。   “你若没钱,你身上的衣服是哪里来的?”   大夫人蹭的一声站起身来,透过双面屏风,目光锐利的盯着王采芪那一身,质地上乘的衣服。   一身红衣,潋滟芳华,还有那世所罕见的白色貂皮锁边,更是价值千金。   王采芪生在现代,貂皮狐皮见的多了,并不觉得如何珍贵,但是在古代,貂皮全靠猎人打猎,很少有养殖户专门饲养这些东西,如王采芪这一身至少要用掉十多条上等纯白雪貂才能做成的衣服,可谓是价值连城了。   貂皮不少,白色的貂皮也不少,但是通身雪白,有没有色差,熟的如此好的雪貂皮子,大氅,衣领,两个衣袖,所有锁边的地方都用这雪貂来收边,这可就值钱了,非权势通天之人得不到。   王采芪看了看自己这身衣服,不由微微一愣,一时间还不明白这东西的珍贵之处,不有愕然问道:“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大夫人见她茫然,不由皱眉。   “这衣服你从哪儿弄得?”大夫人声音有些急促。   王采芪眼珠子转了几圈,恍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转了一圈,如少女般开心道:“这不是大夫人送去的吗?”   她声音清悦,一脸开心和感激的继续说道:“这衣服太漂亮了,昨晚睡前我还在愁没有衣服穿,谁知早起,兰芝便发现堂屋放着一些衣服首饰,我还以为是夫人您送过去的呢,便开心的穿了,只是这衣服太华贵,我有点配不上这料子!”   “胡说!我哪里给你送过!”大夫人面色难看,想要再斥责几句,却被大老爷拦了下来。   “咦?不是大夫人送的啊,那是谁送的呢?”王采芪陷入沉思,装蒜。   倒是一旁风姨娘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羡慕道:“方才就瞧见这身衣服,着实华贵漂亮,价值千金,没想到竟然不是大夫人送去的,难道咱们王家进贼了不成,还是出手阔绰的贼!”   听出她的调侃,王采芪心中暗赞,猜的不错,确实是贼。   大夫人知道这只是搪塞之言,明白王采芪不想明说。   “想必是你先父母留下的吧,既然穿上了,就穿着吧,丫鬟婆子你想自己去挑,就去挑选吧,只要她们愿意跟着你,你只管带回去,然后跟大夫人报备一下就好!至于月例银子,如今管家不在,让何云先给你十两用着,可好?”   王采芪瞪大了眼睛,这……这大老爷是变性了吗,怎么如此好说话。   询问的语气,关心的样子,还有那隔着屏风都能让王采芪感受到关切的眼神,这,这,这还是素日里对自己漠不关心的大老爷吗?   “呃……”王采芪受宠若惊,似乎被吓住了,一时间不敢开口。   “呵呵!”风姨娘见王采芪发呆,不由忙接口道:“六小姐真是可爱极了,都欢喜呆了,老爷这么安排是最好的了,我替六小姐谢过老爷!”   说罢,见王采芪还没有回过身来,她不由又道:“六小姐若是银子不够,我与六小姐很是投缘,到时候我来照顾你也好!”   王采芪听到照顾,投缘,不由忙醒悟过来,面上瞬间爬上欢喜道:“谢大伯父疼爱,如此甚好!”   “嗯,好,你满意就好,若是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妥,随时知会大夫人一声,你是三弟遗孤,为了三弟,我们也会照顾你的!”   说道这里,他长叹一声,懊悔道:“从前是大伯父忙于朝政,无暇顾及你,才让你受了这许多苦,我和你大伯母也是后悔不已啊,从现在开始,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听着这痛心疾首,幡然悔悟的一番话,王采芪嘴角抽了抽,下意识看向大夫人,透过屏风,却见大夫人面色复杂僵硬,那后悔的表情,是怎么也装不出来的,王采芪不由心里脑海里满是问号。   “多谢大伯父疼爱,父亲母亲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您平步青云,一生平安的!”忍着疑惑说道这里,王采芪这话也是双重意味。   瞧见两人陡然一僵的神色,王采芪不由心里笑开了花。   “大伯父有些累了,好孩子,你们都回去吧!”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所有人,大老爷与大夫人面面相觑,两人眼中同时划过一抹惊喜。   “王采芪这小蹄子,定然是知道那笔嫁妆的去处!”大夫人目光发亮,笃定道。   “言辞闪烁,似有隐瞒,她今日来问我们要钱,怕是知道了什么,要试探我们!”大老爷脸色凝重。   “老爷是说死因?”   “嘘……”   天可怜见,王采芪是什么都不知道,面色凝重的回到沧澜院,还是想不明白,今日大老爷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   也没了心思去挑选丫鬟婆子,便让兰芝去挑选一些可用的粗使丫头,自己则是躲在堂屋,心思沉重的雕刻。   父母的牌位,是在王家祠堂里,可她除了父母之外,不想去拜见别的王家之人。   于是,便找了几块而木板,亲手雕刻,就在她用菜刀和剔骨刀轮换着雕刻出第三块儿牌位的时候,一个白衣缥缈的人影,出现在王采芪身旁。   见王采芪手中这牌位上所写的名字时,不由大惊失色。   “小东西,你在做什么?”声音急促中,略有些慌张,他连忙一把夺过王采芪手中的牌位。   余光一扫,却见小几上还有两个牌位,不由又是一愣。   他来的悄无声息,因此王采芪并没有听到,直到白芷说话,下一秒她手中的牌位被抢走,王采芪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了看他,一脸莫名道:“做牌位啊?”   有什么不对吗?   “做牌位?有你这么做牌位的吗?你都做了些什么?”白芷生气,气得语无伦次,面色紧张起来。   王采芪看看手中的剔骨刀和菜刀,不由恍然道:“哦,你说这个啊,我只有这两把刀,还挺好用的!”   “呃……”白芷直接无语,直气得浑身直颤,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十六章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   “为什么要雕刻自己的名字!”白芷举着牌位,指着上面的名字,几乎将牌位贴着王采芪的鼻子,怒问。   看到那牌位上自己的名字,再看看白芷气急败坏,丝毫没有往日儒雅的样子,她不由好笑:“一家人就要在一起,多好!”   她笑着摆好父母的牌位,然后将白芷手中的牌位放在抢过来,放在中间偏下的地方。   “你看,多好!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   脸上噙着笑容,王采芪说的很是认真。   这一幕看在白芷面前却很是诡异,他突然抓住王采芪的双手,目光直直的注视着她的瞳孔,幽暗的瞳仁中尽是来自灵魂的拷问。   王采芪很不配合的脑袋一歪,笑道:“我好歹也是从悬崖上掉下来死过一次的人了,给自己雕个牌位,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人生艰难,前途艰险,亲人比陌生人更可怕!”   见白芷仍旧满脸紧张,她不由晒然一笑问:“你想什么呢?那么紧张!”   “你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是真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   白芷冷着脸,抓着王采芪的手腕,目光苍鹰看着猎物般的隼利。   “你对我?本就是猎奇嘛,还有什么感情,你可别说你爱上我了,噗……”   王采芪噗嗤一声,笑的很是嘲讽。   白芷脸色铁青,松开她怒道:“谁爱上你了!”   摆好牌位,王采芪见他一脸不爽,不由问道:“你来做什么,谢谢你送的这些衣服,我现在没钱没衣服,就先不客气的收下了,等日后发达了,定然还你!”   “发达了?”白芷一愣,这词,似乎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吧。   “嗯,我父母的财产,定然是被大老爷大夫人抢占了,我要抢回来!”王采芪颇为自信的说道。   白芷却笑了,很不客气的打击道:“你现在手下只有这两个没用的丫头,能帮你抢回来?做梦?”   “事在人为,人定胜天!”王采芪势在必得,虽然她在王家等同于盲人瞎马,但只要有时间,她定然能探听出一些蛛丝马迹。   “想不想知道你父母为什么会死,被谁杀死的?”白芷诱惑道。   今日他破天荒的听墙角,意外听到大老爷王崇与大夫人的谈话,查证一番之后立刻前来告诉王采芪,却没想到这小东西跟自己分的那么清,丝毫不将他的情谊放在心上,他心中有气,气大了。   “大老爷杀的?”王采芪接口,一点都不意外的猜测,虽然是疑问,语气却很肯定。   白芷点头,讶然看着王采芪,心中震惊,“你怎么知道?”   无法想像,究竟是怎样的人,会平静的说出杀父仇人,不带一丝仇恨,一点都不像是为人子女要报仇的样子。   这些天,他观察王采芪,这小东西有时候心中杀气弥漫,有时候又会全无杀气,却出手狠辣,就像是要完成任务一般,机械,无情。   让他看不透,猜不准,摸不着头脑,却异常牵肠挂肚。   “看来是了,他们杀我父母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不过是将这件事忘记了,昨晚一夜噩梦,什么都想起来了,哎……”王采芪感慨,好梦不常有,若有非好梦。   “原来如此!人若受到刺激,会下意识的保护自己而忘掉某些东西,现在梦到,说明你已经释然了!长大了!”白芷解说。   王采芪却觉得他这解说并没有什么道理,于是摇摇头,看着他问:“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父母?”   “因为……”白芷拉长了声音,而后闭上了嘴巴,再无下文。   “因为什么?”王采芪又问。   “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告诉你!”白芷提条件。   “什么条件?”王采芪好奇,又左右想想自己,还有什么能让他贪图的吗?   “你是我的小毒人,以后跟我别客气,我送你的东西,不要老是想着还。还有,我一会儿会送来四个丫鬟,两个影卫,两个暗卫,你得收着!”   白芷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温柔,看着王采芪的目光柔成了一滩水,要多关心有多关心。   “不跟你客气?”王采芪皱眉,讶然道:“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不跟你客气,常言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您老若是猎奇,亲不要找我,我是不会对你动心的!”   “那你把我当什么?”白芷脸色有些难堪,眼底深红一片。   “顶多算是朋友!几面之缘的朋友!”   王采芪分的很清楚,若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见到自己第一面便给自己下毒,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是相互利用。   他用她解毒,她用他报仇。   白芷气得脸色发白,薄唇紧抿,呼吸急促,盯着王采芪不语。   待看到王采芪面色丝毫不变,没有羞涩,没有掩饰,甚至连尴尬都没有,他便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在她心里,不由有些挫败。   “你怎么才能将我当自己人!不跟我客气!”白芷赌气问道。   “不然……”王采芪想了想,突然有些难以启齿,她清了清嗓子,在白芷突然发亮的目光中,试探道:“正好你说要帮我一个忙,不如……收我为徒吧!我想学上乘内力!”   最后两句话,王采芪几乎是挤着说出来的,说完,她有些心虚的瞧着白芷。   期待他答应,又不想他答应,她自己也不知为何,非常矛盾。   “不行!”白芷想也没想,拒绝的干脆利索。   王采芪眸子一暗,又瞬间恢复平静,清澈的眸子中带着询问,“为什么?”   “你资质不佳,爷不要!”他似乎在赌气,声音别扭。   “那能不能问问你师父,收不收徒弟!”   王采芪继续试探,她开始也瞧不上白芷的,但白芷师父定然是个强者。   “师父云游四海,就连我也找不到,不收徒!”白芷再次破灭了王采芪的念想。   “哦……”王采芪点头,而后耸耸肩笑道:“算了!”   她也是脑子一抽,被内力迷得颠三倒四,迫切想学,不过拜师还是要看缘分的,强求不来。   两人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僵了,白芷不语,王采芪看他不说话也没动静,不由道:“我晚上还有要事,就不留你吃完饭了!”   言下之意要送客。   白芷脸色更难看了,白了王采芪一眼:“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王采芪回以没心没肺一笑。   男人,看到女子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兴起好奇,许是因为美貌,许是因为性格,又许是因为善良,但这些好奇并不是爱,也不是喜欢,只是猎奇,当好奇心过去,便会没了那新鲜劲儿。   因此,对这样见过几面便扑上来的男人,千万别付出真心,不然,你会心碎。   王采芪认为白芷,对自己就是猎奇加好奇。 第二十七章 可爱娃娃音   是夜,夜深人静,树荫婆娑,将近凌晨,人最熟睡的时候,王采芪一身白色中衣,衣衫单薄的悄悄翻出沧澜院的院墙,辨认方向,朝杏月院摸去。   沧澜院隔壁的星澜院,一道人影,如烟如虹,随着王采芪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只见王采芪的身影潜入杏月院大小姐的房间之后,约么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便又悄悄折返回来,身影干脆利索的翻墙,进屋,钻入被窝,放心的呼呼大睡。   她却丝毫没有察觉身后的尾巴,那人看着她做完一切,又在她走后,为大小姐把脉,直到看着王采芪钻入被窝呼吸均匀,他的目光仍旧不减震惊。   又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天色微微亮,太阳还在地平线一下,光芒却已经耀亮东方半片天空的时候,杏月院乱成一团。   大小姐疯了似的,穿着白色中衣中裤,衣衫不整的踉踉跄跄起床,表情木讷,如失了灵魂的木偶般,踢踢踏踏,从拔步床走向丫鬟房间,直接抡起花瓶将熟睡的丫鬟的脸,砸的血肉模糊。   而后又走出杏月院花厅,将内外服侍的丫鬟,婆子,所有遇到的人,全都随手抓起东西,往死里砸,不见血不收手,没有人敢反抗,只能挨打或者逃跑。   行尸走肉般的大小姐一路从杏月院杀将出来,路遇无数辛劳的丫鬟,一个不留,但凡被她看到,直接砸出血,不知从哪儿找到一把榔头,马不停蹄的走到前院,将前院的小斯家丁甚至护院都砸伤好几个。   最后惊动了大夫人,十几个护院汉子同时出手,用了网兜才将大小姐控制住。   战况惨烈,惨不忍睹。   暗中观察一切的白芷唏嘘不已,这小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历,竟能像操控傀儡一般操控人。   一时间想到初遇见时,这小东西的恐怖,脑海中飞起光怪陆离的鬼怪故事,不由猛地打了个冷战。   王采芪再次醒来,又是卯时,太阳照在她身上,王家早已乱成一团,唯有沧澜院清静如初。   梳洗打扮一番,她还是昨日的一身红色袄裙,依旧是白芷派人送来的风云楼美食,依旧是主仆三人大快朵颐。   与昨日不同的是,沧澜院有仆从杂役了,都是兰芝挑选的新人,很多都是从前与她一起受苦的,她都挑选了来,也算一起聚拢取暖,他们只负责洒扫浣洗,不进厢房等这些地区,也算安全些。   诺大的院子也算有了些生气。   王采芪让兰芝亲自出去置办了香烛纸钱,大早上先给父母和“自己”上一炷香,坐在亭子里听兰芝等听来的府中消息。   大小姐早上发疯,打死三人,打伤无数人,却被大老爷严密封锁,任何人不得外传,这事,果然被压了下来。   “我昨日出府才买,市井间对咱们小姐的传言还是那么恶毒,不知道是谁说出去的,净捡着恶心话胡说!”   “许是大夫人的人刻意为之吧!”   “兰芝姐姐,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好几家金陵贵女投了拜帖,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也投了拜帖,来府中做客呢!公子小姐们都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准备迎接贵人呢!”   “啊?府中正是多事之秋,那些人为什么会过来!”   “还不是引为白芷神医的名声吗,他可是咱们金陵首屈一指的神医,寻常人难得一见,此时整个金陵都知道白芷神医客居王家,男客女客都是来看白芷的!”   “哦!难怪听说今日大小姐的闺中好友来了几个,都被晾着后被二小姐领着逛园子呢!”   王采芪安静的听着,她进府的第三日,王家竟名声大噪到如斯地步?   “小姐,听说厨房采买了一批春笋,我去要些过来,咱们自己开火做着吃,左右他们总是忘记我们,也不劳他们费心了!”兰芝不知从哪儿找个篮子,开心的跑到王采芪面前说道。   王采芪点头道:“去吧,叫上两个人,多弄些,大家一起吃!”   这春笋,是金陵春季的好东西,春天不吃笋,绝对是最大的遗憾,鲜嫩美味又营养,往年她们是吃不到的,今年怎么也不能错过。   听到王采芪的吩咐,在场丫鬟婆子们都面带欢喜,直道没跟错主子。   沧澜院大门敞开,王采芪坐在亭子里,就着烈日微风,看白芷送来的册子,是不是有走错路的人,来这儿询问,询问白芷神医在哪儿,秀禾道不知,王采芪却让婆子给她们指路。   竟还有不知好歹,仗着与大小姐是好姐妹,义愤填膺来沧澜院骂王采芪,撞鬼吓人,心肠歹毒的,王采芪直接无视。   看着那冲着白芷蜂拥而来的男男女女们,王采芪不由感慨,人怕出名猪怕壮,果然是人间至理。   有这么多美人儿相伴,想必他便没时间对自己好奇了吧。   “王家六小姐王采芪在这儿吗?”   王采芪正出神间,一个约七八岁的脆生生娇憨女子声音从门外传来,隔着老远距离,王采芪便听到她的声音。   “你是来找我家小姐的?”秀禾好奇问道,这还是第一个找她家小姐不带怒气的。   “这么说六小姐在里面了?”那女子声音清脆,吐字清晰,十分可爱。   秀禾隔着树影,望向亭中王采芪,王采芪朝她点点头。   秀禾便对那声音的主人道:“我家小姐就在里面,请这位小姐进来喝茶!”   “好!”那声音的主人欢快,下一秒,一道绛紫色倩影转入王采芪视线。   只见这女子十五六岁左右年纪,梳着高椎髻,簪赤金牡丹珠花,显得身姿高挑,长发及腰,绛紫色罗裙和夹棉绣白鹤披肩,娇俏可人,活泼动人。   声音与年龄严重不符的女子,天生娃娃音,步履活泼稳健,一看就是个有功夫在身的,她双目有神,一眼便锁定王采芪的方向,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来。   “你就是王采芪?”脆生生的童声,严肃的询问,古怪而又格外可爱。   “我是,不知小姐尊姓大名?怎的过来找我?不怕被人说心肠歹毒吗?”听她声音,王采芪下意识的便想调侃逗弄。   “我堂堂功勋世家,怎会怕那些流言蜚语!你就是把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吗,长得也不漂亮啊!”女子皱眉,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王采芪满脸疑惑,随即好笑,当面说人长得不漂亮,这女子也太直率了! 第二十八章 性情相投   “你哥哥?”王采芪一愣,随即脑海里闪过一张黝黑发亮的面颊,不由又是一阵忍俊不禁。   “怎么,很好笑吗?”娃娃音抬起下巴,仿佛被人轻视了一般,急急扬声道:“我哥哥李玉琦乃是京城十万禁军统领,有什么好笑的。”   王采芪见她护哥心切,双眼圆睁显然是急了,忙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小妹妹你误会了!”   “那你什么意思?”娃娃音双手环抱,瞪着王采芪想找回面子。   “妹妹你不知道,你哥哥那天来救火,浑身被烟熏火燎的黑漆漆的,活像只从灶里钻出来的大花猫,哈哈哈,现在想起我还是忍不住想笑,哈哈哈……”   王采芪捂着肚子,笑的难以控制。   娃娃音傲然的表情僵了僵,似乎也想象着素来严肃沉稳的哥哥,画猫般的脸,也松开了手,咯咯地笑了起来。   “呵呵!你很有意思,难怪我哥哥会喜欢你!”   娃娃音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目光明亮的看着王采芪的俏脸。   王采芪渐渐收了笑意,无奈摆摆手道:“你肯定看错了,他是天之骄子,怎么会喜欢我这么声名狼藉的人呢,不会的!”   王采芪拒不承认。   “我叫李玉嫣!”她揉着肚子,笑着自报姓名,瞧着王采芪的小脸,她皱眉问道:“我今年14岁,马上就要及笄了,看着你没我大啊?”   “呃!”王采芪看着这娃娃音,胖嘟嘟的娃娃脸,看着稚嫩可爱的模样,竟然快十五岁了,不由一愣,立刻转口道:“那我改叫你姐姐,我快十四了!”   心理年龄上,她已经三十多了,这身体,却因为营养不了却像是才十一二的瘦弱样子。   “十三岁?”李玉嫣已经,又上上下下打量王采芪狐疑道:“你看着不像啊!”   “是不是显老啊!”王采芪摸摸脸,皮肤微黄,太差了。   “不是,你像是没长开的黄毛丫头!”她自认为比王采芪大一岁,便老气横秋的评论道。   王采芪语滞,被一个十四岁的丫头说没长开?这……   “我这……天生的……”王采芪敷衍。   李玉嫣心疼的看了王采芪那瘦弱的身姿和小脸半晌,顿生怜悯与护犊之心,拉着她的手,莫名感动道:“你真好,外面那些人说你不学无术,性格乖张怪戾,回归之后,性情大变,心狠手辣,你瘦成这样,都没有说他们半句坏话,你真好!”   “呃!”王采芪被李玉嫣拉着,不由心中无奈又感激。   这孩子虽然性格直爽憨直,风风火火,却是个心思细腻的。   “里面的王采芪听着,你从小父母双亡,是大夫人把你抚养长大,你却心肠歹毒,欺负大小姐,将她害成这个样子,你没心没肺,心肠太恶毒……”   门外传来阵阵女子斥骂声,正相互拉着手的两人同时一呆。   “秀禾?外面怎么了?”   “小姐,这已经是今天第四次了,还不是大小姐的朋友,京中贵眷的女子们,要替大小姐鸣不平!”   秀禾从拐角处转过来,愤愤不平的回禀,走路一撅一撅的,气势汹汹想要打人。   “去,给外面那人送杯茶,免得口干舌燥没趣儿!”王采芪混不在意的笑道。   “哼,你竟忍得了?”李玉嫣的娃娃脸因这辱骂和王采芪的平淡反映,愤怒的脸色通红,娃娃音都变了腔调,她嗖的一声站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   王采芪一把拉着她。   “姐姐这是做什么?那不过是个奉命行事的丫头,咱们犯不着跟着这些人赌气,反正他们骂累了就走了!”   “一个丫头都敢在你这儿骂街,你们王家成什么样子了?”李玉嫣柳眉倒竖,气愤不已。   “那丫头说得对,我父母双亡,本就是孤儿,还要什么样子,能讨口饭吃就不错了!”王采芪故作伤心,满脸哀伤。   “欺人太甚!”李玉嫣打抱不平。   “我要告诉哥哥,让他来帮忙!”李玉嫣又要站起来,仍旧被王采芪拉着。   “这……怎么说也都是我们王家的家事,你哥哥也不好插手的,左右不过是骂几句,无伤大雅!”王采芪温婉而笑,显得特别懂事。   李玉嫣眼中怜悯之光顿时大盛,同时又佩服又可怜的看着王采芪,连道可怜,可怜,太可怜了。   似乎升起了对王采芪的浓浓保护欲,李玉嫣转移话题,从京中大事,小事,小姐公子的风流趣事,叽叽喳喳的一一讲给王采芪听。   王采芪正愁对外界一无所知,听她详细讲来,认真听着,时不时问些问题,李玉嫣很开心的回答,仿佛做了什么善事一般,开心的手舞足蹈。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厨房仍旧没有什么东西送来,令人担心的是,兰芝出去近两个时辰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咕噜噜!”李玉嫣面色羞红,低下头满脸无辜,揉了揉肚子,表示自己饿了。   王采芪笑道:“不好意思,我那侍女一早就去厨房弄食材了,现在还不曾回来!”   心中咯噔一声,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秀禾,你和刘妈妈,田妈妈一起,去厨房找找兰芝,别出什么事……”   说罢,王采芪心中懊悔,她不该让兰芝一个人出去的,应该多找几个人陪着她的。   看出王采芪脸上的担忧,李玉嫣道:“不会出事的,这是在你们自己家,就算厨房不给食材,也不敢怎么样的!”   说完这句话,李玉嫣心里也不安起来,这内宅的事儿,她是知道的,若是主子不受掌家之人宠爱,下人多半也只有被欺负的命。   拉着李玉嫣回堂屋,亲自端出白芷派人送来的各类点心,让她先填饱肚子。   王采芪则不安的踱步。   片刻之后,秀禾哭着跑回来,发髻蓬松凌乱,哭道:“小姐不好了,厨房的人说,今天根本没见过兰芝,我们……呼呼!”   心里又是咯噔一沉,王采芪镇定拍拍秀禾的肩膀,柔声道:“慢慢说!”   “我们分头找了好些地方,所有人都说今天没见过兰芝,她,她是不是……被人害了……呜呜呜!”说着说着,秀禾竟哭了起来。   她与兰芝相依为命多年,兰芝护了她多年,一想到会失去她,秀禾便又哭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令人羡慕的手下   王采芪沉默踱步,在李玉嫣闷头吃完了两盘精致点心之后,王采芪的目光陡然迸射出冰冷寒光。   “小姐,兰芝姐姐怎么办啊?”秀禾依旧在旁边含泪焦急看着王采芪,心中内疚:“早知道我就跟她一起了,我们两个从没分开过,有我在,还能……还能……”   “有你在能怎样,你们两个一起被抓,我定然是举双手投降了!”王采芪长叹一声,拍了拍秀禾的肩膀。   “今日家中来客虽然多,但能在王家对兰芝出手的,做不过也就两个可能,不是大夫人的人,就是二房的人,二房不掌家,事事顺从大夫人,他们就算动手,也不敢挑这么明目张胆的时候。因此,只有一个可能……”   王采芪目光亮晶晶的冷声道。   “那还等什么,小姐,我们去畅西院找人吧!”秀禾闻之欣喜,忙抱着王采芪的手臂,急不可耐道。   “咳咳咳!”   旁边吃的正欢的李玉嫣听到这话,顿时被呛得圆脸通红,一顿捶胸咳嗽。   “我……我说错了吗?”见李玉嫣如此激动,秀禾一愣,有些嗫嚅道。   王采芪拍拍她拉着自己的手,冷静道:“别急,这不是找的事儿!”   “是啊,谁会那么傻,大白天的将人弄走,还放在自己屋里,肯定不会的,我觉得你家大夫人那么精明一个人,肯定把人藏起来了。”李玉嫣符合。   “秀禾,让所有人都出去找,仔仔细细的重新找一遍!”王采芪思忖良久之后,吩咐道。   “小姐,可是我们已经找过一遍了,他们第一次不承认,这次肯定也不会承认的!”秀禾焦急,心中觉得王采芪这安排,徒劳无功。   还不如大家合力冲入大夫人房间,先确定一番。   王采芪眸子一挑,眼中满是强硬坚韧的睥睨霸气,满眼威势道:“按我吩咐的找,仔仔细细,认真的找,王家任何地方,一寸都不要放过!”   秀禾浑身一哆嗦,浑身如被电击一般,忙点点头,一股脑的跑出去了。   王采芪吩咐完,又转身看向李玉嫣,歉意苦笑道:“嫣姐姐,怠慢了,我这儿有些不清净,恐怕无法招待姐姐了,我让门房护送你离开,面得被我王家之事牵连。”   李玉嫣连忙摆手,拍着胸口道:“哥哥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让我来保护你!”   这一瞬间,她身上正义之气,侠义之心犹如涛水般汹涌暖心。   王采芪感激:“谢谢!”   “客气什么!”李玉嫣咧嘴含混不清的笑了,口中还有点心的残渣,她连忙圆脸一红,羞涩咽下。   当口中糕点吞咽完,李玉嫣十分优雅的擦擦嘴,脆生生的朝半空中叫了一声:“追星,赶月!”   话音落,两道红色武士服的劲装女子,从树梢上跳下来,恭敬跪下行礼。   “你们两个也过来帮忙!流云呢?”   流云是她的贴身丫鬟,自幼陪着她一起长大,却比她内力好很多,一直默默无言的跟在她身边,却突然不见了。   “小姐,我去给您搬救兵了!”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依旧是红衣的丫鬟,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王采芪看着她们,羡慕的瞧着李玉嫣,她没有吩咐,她的侍女便已经想到她前面安排去了,这么贴心的手下,可见,将门之家,个个能力出众。   再看看着急忙慌进来的秀禾,王采芪叹气,看来以后得给她们培训一下,什么叫处事不惊。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嫣姐姐,咱们先去厨房询问一番,找些踪迹,毕竟是不是大夫人动手,尚不确定!”王采芪感激拉着李玉嫣的手,平静道。   “好,我陪你去,正好想看看妹妹生活的地方!”李玉嫣兴奋拍手。   王采芪点点头,随后看了一眼房顶,踌躇半晌,终于还是顿住身形,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道:“房顶这位姐姐,可否下来一叙!”   “姑娘有何吩咐,只管开口便是!”   没有人出来,却有一个平和的声音从众人头顶传来。   那追星赶月两人,听到这声音,几乎同时一惊,瞬间戒备。   “你家主子呢?”王采芪想了想,问道,此时真正能被她用的人手很少,同时她也怕迟则生变,担心兰芝受伤,此事应当速战速决,她需要白芷的帮助。   “主子不喜人多烦乱,又有要事去办,并不在这里!”至于在哪儿,她也不知道。   王采芪沉默,她咽了咽口水,试探道:“这位姐姐可否帮我找一下兰芝所在!我……”   房顶女子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道:“姑娘的吩咐,我等定然从命,在下白苏,当不起姑娘这声姐姐!”   说罢,片刻沉默之后,那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派人去找,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姑娘!”   听到这干净利索的回答,王采芪这才放下了心。   她原以为这女子是不会帮助自己的,却没想到,对自己竟如此恭敬,白苏,好名字。   “谢谢你!”王采芪感激道谢。   记忆中,只有兰芝与秀禾两人与她关系最好,对她也最是忠心,为这份情义,哪怕是杀人,她也要将兰芝完好的救出来。   房顶上并没有回答,而是许久的沉默,似乎从来不曾有人出现过。   “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六小姐嘛,怎么来厨房这么脏乱的地方!您抬抬脚去别处逛,这里太脏了,配不上您的身份!”   一个腰粗如水桶,脸若大饼的肥胖女人,粗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是……”王采芪上下打量她,潜入厨房偷鹿肉的时候,她看到过此人,虽然肥胖,但干活利索,训人也有一手。   “想必六小姐您是问兰芝的吧,她根本就没有来过,如今这东厨一片狼藉,满地焦灰,您实不方便进去!”   瞧着她那脖子一梗一梗的,满脸满眼都是戒备,王采芪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与愠怒。   “啪!”抬起手,一巴掌扇在胖女人脸上,在她脸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王采芪似乎有些手疼,她吹了吹手掌,风轻云淡,霸气陡升:“让开!”   声音轻飘飘的像是情人在耳边低语,可语气冰寒没有人敢违逆。   “你……你敢打我,我……我可是大夫人的人!”   胖女人捂着脸,眼珠子陡然血红,咬牙切齿,满脸横肉,像极了发狂的野猪。   “蔡妈妈是吧!”   在李玉嫣震惊崇拜的眼神中,王采芪揉了揉自己的掌心,轻飘飘的说道,那语气,颇有气死人不偿命的蔑视。 第三十章 扎两针   胖女人捂着脸,涕泪横流,更像一直发狂的母猪,她指着王采芪淡然沉静的小脸,恶狠狠的道:“六小姐别以为带了人就可以放肆,我说兰芝没有来过就是没有来过!”   “横什么横,你们王家真好笑,一个下人竟敢对主人大呼小叫,横眉怒目的,不成体统!”流云丫头性子火爆,一如她火红的衣服。   “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王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蔡妈妈见一个黄毛丫头如此凶猛的指着自己,看打扮是个丫鬟,立刻不客气的怒斥。   “你又算什么东西?”娃娃音顿时拔高几度,护小鸡仔儿似的,走到所有人面前,指着蔡妈妈的鼻子,眼中凶光闪现。   “唰唰!”两声兵刃出鞘的声音,下一秒,亮光一闪,两柄长剑,瞬间抵住蔡妈妈脖子。   追星赶月一左一右,冰寒的剑刃一前一后贴着蔡妈妈的脖子,眸中杀气弥漫。   “啊!噗……哐当……”   一声短促的尖叫,一阵难闻的气味,紧接着是重物落地声,只见短短几秒钟,蔡妈妈便狼狈的蹲坐在地上,身下湿黄一片!   “好恶心!”秀禾跳起来,后退两步,一脸嫌弃的看着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蔡妈妈。   追星赶月二人收剑,鄙夷的看着已经呆愣的蔡妈妈,回到小姐身后,悄无声息的站定。   王采芪捂着鼻子笑了:“来人,将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拉下去!”   说罢,跨过脸羞红如猴屁股的蔡妈妈小腿,王采芪等人进入厨房院子。   里面的房顶已经不在,可灶台等一应俱全,除了角落里有些黑灰之外,其他地方,被打扫的很是干净。   刚才的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此时见蔡妈妈落得如此下场,众人不由浑身一凌,不敢上前。   厨房里里外外约有二十余人,见他们不动,王采芪便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突然目光停留在那熏黑的柴火堆角落,王采芪看着角落那挣扎的痕迹,还有那柴火枝杈上露出的隐隐一角手帕,眸光不由锐利起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将那手帕拿起,王采芪眼睛一眯,冷声问:“说实话!兰芝真的没来过?”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的目光中皆是了然与恐惧。   王采芪目光横扫,突然落到角落里一个烧火丫头身上,勾唇冷笑道:“小豆?你来说!”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冰冷中夹杂着刀锋般隼利的眸子,射在小豆身上,她顿时头埋在膝盖中间,惊恐无措的说着,充分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活在裆下。   “你知道何秀的下场吗?”王采芪见她学驼鸟,威胁道。   “砰砰砰!”那埋头的小豆,顿时跪在地上,朝王采芪砰砰磕头,连连求饶。   “说!”猛地一声厉喝,声音中夹杂着平常女子身上从不会出现的肃杀,短短一个字,似利剑般,刺入小豆脑海,她忙道:“兰芝来过,又,又走了,真的……”   最后一句真的,夹杂着哭声!   李玉嫣的目光闪闪的看着王采芪,心中震惊,此等杀敌百万才能养成的威慑,她只在父亲哥哥还有几个叔叔身上看到过,瞬间,仰慕之心升至巅峰。   此时,厨房所有人,包括掌厨在内,面色都有些难看。   “说清楚!”语气放缓了一些,王采芪鼓励地看着她。   “兰芝姑娘上午来要食材,蔡妈妈,王妈妈和恭妈妈三人不给,四人发生不愉快,吵闹了一阵子,兰芝姑娘气冲冲的就走了,再,再也没有回来!”   一口气将知道的全部说完,小豆便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哦?”王采芪将目光转向其他两位妈妈,冰锥般锋利的目光停留在恭妈妈身上,问:“恭妈妈是负责看管食材的,说说吧!”   “人老了,刚刚发生的事儿,都忘完了!”恭妈妈捶捶额头,满脸刻薄。   “记性那么不好,怎么能担任管理食材的任务,你既记性不好,回头我回大夫人,让你回家养老吧!”王采芪慢条斯理的说道。   人群中,有些人露出鄙夷的神色,有些则欢喜起来,大多都没有什么表情。   那些鄙夷的神情仿佛在说,你算老几,大夫人会听你的?   恭妈妈显然也是有恃无恐,并不接话。   “采芪妹妹,我觉得打一顿就听话了!”娃娃脸娃娃音的李玉嫣,说话很是霸道血腥。   “他们都要做饭,不能直接打吧!”王采芪唏嘘。   “不打也没见他们做饭!”李玉嫣鄙视,这些人,竟然不给沧澜院送饭,现在她还饿着呢,饿着她的罪过,怎么能轻易饶过。   “追星赶月两位姑娘,我听说江湖中有一种特别疼的刑罚,将一根针打入腰阳穴上,不干活便浑身疼痛难忍,终身不得解,疼痛到死,是专门针对那些偷懒犯人的,你们会吗?”   追星赶月对视一眼,眼中皆是茫然,不过两人却点点头,应道:“会!”   “那么,这第一针,从谁身上开始呢?”   王采芪的眸子,在王妈妈恭妈妈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犹豫不决。   最后目光停留在战战兢兢的恭妈妈身上,一指道:“就她吧……”   “你不敢,你这是私设刑堂,草菅人命!”   “就是,你一个闺中小姐,怎么知道这么恶毒的手段!”   言下之意是说王采芪心肠恶毒。   “除了掌厨和他的两个徒弟之外,在场厨房所有人,都是卖身王家的奴,是入了奴籍的,奴才们不听话,难道还要当祖宗供着不成!”   王采芪说罢,朝追星赶月两人使了个眼色道:“劳烦二位了,给这不听话的奴才扎上两针!”   追星赶月二人拔剑架在蔡妈妈脖子上的身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此时见两人步履沉稳的缓慢靠近,两位妈妈小腿打颤。   李玉嫣对于自己这两个贴身隐卫,如此服从王采芪的命令,心中诧异,同时对王采芪更加敬仰起来。   追星赶月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自从分给自己之后,连哥哥的命令都不听,此时却对王采芪如此服从,简直是奇迹。   “不,你们不敢,不敢的!”恭妈妈仍旧嘴硬,心中存有一丝幻想。   “我说,我说……求六小姐放过我,放过我……”一旁王妈妈受不得惊吓,噗通一声跪地上,边磕头边求饶。 第三十一章 28次叹息   王采芪自然不会让追星赶月真的出手,于是挥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这里是王家,外人若是出手,日后必然会留下把柄,她不愿牵连侠义心肠的李玉嫣,威胁的点到即止便好。   “那你就详细说说,仔仔细细的说!”   后面几个字,王采芪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包含杀气与威胁。   秀禾与流云不知从哪儿搬来两个太师椅,服侍给王采芪与李玉嫣坐下,追星赶月,四人往后面一站,满面威严,活像张龙赵虎王朝马汉辅佐包青天公孙策审案。   可惜这包青天太瘦弱了些。   公孙策太圆润了些。   不过此时公孙策柳眉倒竖,倒像是发胖的御猫。   “兰芝姑娘来要春笋,蔡妈妈不让给,恭妈妈不敢给,我也……不敢……不敢违逆蔡妈妈的意思,兰芝姑娘脾气烈,闹腾起来,蔡妈妈便赶人,我只是搭把手而已,后来有了推搡,也不过是大家都弄脏了衣服,后来兰芝姑娘便气怒的提着篮子走了,我出去看了,走到半路,兰芝姑娘跟海妈妈一起离开了,之后的事我真的不知道了!”   “海妈妈?”王采芪沉思,看向秀禾。   “咱们的人根本没见过海妈妈!”秀禾皱眉回答,脑海中想着海妈妈那和善关爱得笑容,不由面露不可思议道:“小姐,海妈妈平时对我们最好了,她不会伤害兰芝姐姐的!”   “未必!”王采芪轻哼,随即厨房众人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王妈妈身上。   “王妈妈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   “老身不敢!确实如此……”王妈妈心虚低头,声音越来越小。   王采芪慢悠悠扬声道:“诸位听好了,今日本小姐把话撂这儿了,谁都不能欺负我的人,等我查清事实,你们都跑不了!”   说罢,站起身来,转身离开潇洒离开。   李玉嫣等一行人张大嘴巴,纷纷愕然,这一番闹腾,众人还以为王采芪会大闹一场,杀一两个人立威呢,却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走了!   王采芪一个人走到门口,却发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身体一顿,回头看上众人。   疑惑道:“嗯?”   “哦!”秀禾第一个反应过来,小跑着过来扶着王采芪的胳膊,踩着小碎步,很是敬业的往回走,边走边朝新结交的玩伴流云吐舌头。   后花园无人处,王采芪与李玉嫣并肩而行。   圆嘟嘟的包子脸上尽是抑制不住的好奇,圆圆的眼珠子一直盯着王采芪的侧脸,几番张口想要询问,却又压抑着,一路上更是连连叹气,胖脸更是气鼓鼓的分外可爱。   “哎……”又是一声叹息。   “28次!”   “什么?”娃娃脸听到王采芪说话,立刻将脖子伸过来,双眼发光的看着她。   王采芪掰着手指,笑道:“这是你第28次叹息,嫣姐姐,你有什么想问的,直言即可,何苦如此愁眉苦脸!”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夹着尾巴走了!你都没瞧见,那些厨房的掌厨啊,妈妈啊,还有烧火丫头看你的眼神,都瞧不起你呢!”娃娃脸表情很是义愤填膺,仿佛被鄙视的是她一般。   王采芪感激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感激而笑。   “嫣儿,我在王家的地位,连丫鬟都不如,人手又少,现在又在无数眼睛的注视之下,凭借我是无法查到兰芝下落的!”   王采芪苦涩而笑,时间太短,根基不稳,她又是众矢之的,除了兰芝与秀禾,怕是没有人与自己一心。   王采芪改成李玉嫣为嫣儿,因为她实在无法看着这么青雉天真的圆脸喊姐姐。   “那怎么办啊?”嫣儿想了想,也觉得无奈,她不方便在王家出手,毕竟她只是客人。   “我查不出,有人却查得出!”说到此处,王采芪四处环顾一圈,冷笑道:“你没发现,咱们动静闹的这么大,却没有一个人来看一眼吗?”   “是哦,若是我家,早就闹腾起来了!”嫣儿煞有介事的点头,捏着下巴道:“他们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没错,所以我只需要吸引某些视线,让他们放下戒心就好!”王采芪苦笑,随即道:“我的朋友们已经找到兰芝的去向了。”   “你的朋友?是房顶上的女子吗?”嫣儿眼睛一亮,好奇宝宝似的问道:“她们是谁的人啊,好强的内力,连我的人都发现不了她的气息!”   “嗯,一个朋友的属下!”王采芪含糊其辞。   她若现在说明那白苏是白芷的属下,嫣儿怕是要惊叫起来。   “你这个朋友真不错,这么好的伸手,他也真舍得!”   李玉嫣羡慕,突然圆脸一蹦,响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立刻抓耳挠腮的问道:“男的女的?”   李玉嫣想到若是有别的男子追求王采芪,这个她颇为投契的女子,那么哥哥岂不是惨了,连兰芝的去向她都不关心了。   “什么?”王采芪正在想刚刚一陌生女子的传音,她确定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猛地被李玉嫣这一问,不由愕然。   “你的朋友啊?送你白苏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可先说好啊,是我哥哥先看上你的!”她一脸严肃的说着,那圆圆的小脸却万分可爱。   “你不能对别的男人动心,我哥哥可是世上顶顶的好男儿,错失他你会后悔的!”   杏眼圆睁,满脸严肃的逼视王采芪,似乎想让她保证自己不变心一般。   “噗哧!”一声,王采芪笑了,挂挂她的小鼻子,笑道:“你这妮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才多大?哪里会有人对我动心,哈哈哈!”   见王采芪对自己的称呼越来越亲昵,李玉嫣小脸通红,握住王采芪的手,郑重道:“哥哥真的喜欢你!”   “谢谢你安慰我,现在还是先救兰芝吧,她被绑到了一个麻烦的地方,而且被严刑拷打,必须早些就她!”王采芪转移话题,将李玉琦喜欢她的事儿给撇过去。   “啊?什么?他们动刑了?”嫣儿张大嘴巴,脸上的严肃瞬间不见,转化为惊讶,随即释然。   这奴才们犯错,别说挨打了,处死的都有,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既然找到了兰芝姐姐的位置,那我们赶快去救她啊!”   嫣儿提议,她这性子,天马行空,跳跃非常,心中想什么,立刻说出来,爽直到了没心没肺的境地。 第三十二章 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来   王采芪踱了两步,摇摇头道:“不行,无凭无据,要不回来的!”   “我们直接进去把人找出来不就行了,只要找出来……”秀禾直言不讳,她是除了王采芪之外最关心兰芝的人了。   王采芪叹息,皱眉道:“问题是怎么才能进去!”   李玉嫣也点头道:“说的没错,若是被人刻意藏起来,那地方绝对不是三两下便能找出来的,若我们明目张胆的去找,怕是会被转移,若是偷偷去抢,咱们人少,明找暗抢都不成功,只会让兰芝更加危险!”   王采芪踱步,凝眉沉思,同时不忘附和李玉嫣,“没错,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来!”   听到王采芪的赞同,娃娃脸上泛起一抹骄傲的微红,仿佛被王采芪夸赞是多么骄傲的事一般。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啊?要不传信给哥哥,让他来帮我们!”嫣儿再次提议。   在她认为,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王采芪摇头:“不妥!”   “好吧!”嫣儿颓然,又提议道:“不如我多叫些人,咱们人就多了!”   “不妥!”王采芪继续摇头。   莲步轻移,无意识的走着,突然被一双手拉着胳膊,她一愣,看向那双手的主人,愕然问:“怎么了?”   嫣儿瘪嘴,不满道:“你有别的方法记得告诉我啊,不然我着急!”   “会有办法的!”情不自禁的,王采芪又摸了摸嫣儿的小脑袋。   微风扫过院角,一阵清幽的腊梅幽香,清香扑鼻,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精神一震。   王采芪深呼吸一口气,虽然没有想到好办法,但却强打精神,拍了拍嫣儿的肩膀道:“走,继续做戏,去逼问海妈妈!”   “为什么?”嫣儿不解,不是已经知道兰芝所在了吗?   “为了保持常态,若我现在半途而废,岂不让人怀疑?我仍旧去查问,便会给他们一种我还不知道的错觉,恶人也好放松警惕!”王采芪长叹一声,眼神中尽是无奈和不得不如此的感慨。   “常态?”嫣儿似懂非懂,点点头。   秀禾引着众人,气势汹汹的往海妈妈的住所而去,这阵势,自然是做给那些暗中跟着他们的人看的。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真的是夫人让我做的,我也是逼不得已,我如果不做,夫人就要把我女儿卖到窑子里……呜呜呜!”   简陋漏风的屋子里,海妈妈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涕泪横流。   “海妈妈,我和兰芝姐姐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秀禾表情无比沉痛,一脸信错了人的悲伤。   “可是我女儿,她才十二岁,我是死了男人为了养活女儿才自愿卖入王家为奴的,夫人用小晴的命威胁我,我……求你原谅!”   海妈妈面色凄苦,满脸自责,头磕的砰砰响,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减轻心中的负罪感。   “行了行了,别磕了!”李玉嫣有些头疼。   责备也不是,不责备也不是,遇到这种事,她终是两方都心疼,想想都头疼,哀叹自己太善良!   屋内站着的,坐着的,跪着的,横七竖八将这小小的漏风屋子给占得严严实实,纵观在场众人,唯独王采芪不在屋中。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王采芪偷偷从这屋子的窗户翻出去,直往大小姐的方向而去。   虽是白天,她也没有那所谓的内力和高来高去的功夫,但她近三十年的杀手生涯,隐秘踪迹用的是炉火纯青。   凭借超强耳力和感受力的她,顺利的绕过所有来来往往的丫鬟家丁,一身红衣潋滟的径直悄悄潜入杏月院。   精致的亭台楼阁,王采芪来过几次,但每次到此,仍是觉得富贵精致。   杏月院服侍的丫鬟们,一连几天的没日没夜看护,再加上今日凌晨大小姐那一番暴力打杀,原本贴心的丫鬟们早已受伤或死去,而新分配来的丫鬟们,个个胆小畏惧,不敢靠近大小姐屋子三尺之内。   王采芪从后院翻墙而入,七拐八绕翻入窗户,直接跳入大小姐床头。   看着头上被扎了无数毫针的王采萍,熟睡中仍旧不安的面容,王采芪诡异的笑了。   弯腰,低头,在王采萍耳边柔声说道:“还不起?”   唰的一下,王采萍那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不安的神情瞬间消失,严肃冰冷,瞳孔中却没有丝毫神采。   “半个时辰之后,你要拿着剪刀,一路见谁杀谁,杀向中堂,不死不休,明白吗?”   “遵命!”蹭的一声坐起来,她点点头,声音虚无飘渺。   她脸上头上明晃晃的毫针,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满意的点点头,王采芪翻窗而出,原路返回,而大小姐,则正襟危坐与床边,双眸直直望着正前方。   沧澜院中,鸟叫虫鸣十分热闹的华庭之中,王采芪与李玉嫣分宾主而坐,看着面前秀禾捧着的衣服,不由大摇其头。   “就它了!”王采芪摇头苦笑。   “这也太难看了,不行不行!何必穿那么寒酸呢!”李玉嫣坚决否定,还是一身红衣华贵打扮的好看。   秀禾手中捧着的,是一件她自己平日里穿的交领窄秀素裙,平日里方便干重活时穿的,她表情有些尴尬道:“小姐,我觉得李小姐说得对,就是您先前被人人欺负的时候,也穿的长袖,小姐规制的款式,您现在穿这么寒酸,不是打老爷夫人的脸嘛!”   王采芪点点头,她就是要打他们的脸。   “再说,小姐您今天这一身不少人都看到了,现在突然换掉,这不好吧!”秀禾说不出道理,只觉得现在换衣服不好。   “就是,你这一身奢华美艳,突然换上一身丫头补丁衣服,这让人看到肯定以为你是故意装的!”李玉嫣拍手附和,心中却觉得王采芪十分有趣。   若是放在她身上,这么脏破的衣服,她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这衣服,连她家里的三等洒扫丫鬟都不穿。   王采芪耸耸肩膀,无奈道:“我也不想穿这衣服,可惜,先前的旧衣服都被一把火烧了,只能……”   瞧着秀禾腼腆的摸着袖肘上的一块儿补丁,面色悲恸,想是又想到了从前日日挨打的日子。   “一切都过去了!”拍拍秀禾的手,王采芪将她衣服接过去,撂下一句话,便回屋换衣服去了。 第三十三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再次出来,华庭中众人皆是一愣,只见王采芪还是那一身红衣潋滟,只是更臃肿了一些,不显难看,倒显丰韵。   毕竟现在的王采芪,瘦如竹竿,浑身上下没有四两肉,着实说不上好身材。   “采芪妹妹!你这……怎么没换!”李玉嫣指着王采芪的衣服,好奇宝宝似的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王采芪看了一眼窗外渐渐升高的太阳,深呼吸一口气。   “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出发吧!”   “啊?去哪儿?”李玉嫣等人一脸莫名。   事到如今,她们还不知道兰芝被关在何处,也不知幕后之人是谁,更不知王采芪此时胸有成竹,究竟想到什么好方法,一个个盯着王采芪的目光,充满好奇与探究。   王采芪却勾唇一笑,满脸自信道:“跟我走吧,已有万全之策!”   “去哪里?”李玉嫣再次茫然问道。   “后院,醉花亭!”   后院,醉花亭,布局紧凑别致,乃是江南园林的特色建筑,虽然不大,却移步异景,别有风味,是王家招待女客最常用的地方,琼楼雅致,花香醉人,处处怡人雅趣。   醉花亭中,大夫人与二夫人坐在主位,与四周其他各类桌椅上闲聊的京中贵女们,谈笑风生。   与贵女们一起玩闹的,是二小姐王采忻,她兴致最是高昂,似乎第一次以她为主接待女客,不由挺胸抬头,满心欢喜与傲然。   而王采敏却神思厌厌,每一个表情都是敷衍。   看她们有的下棋,有的品茗论诗,卖弄风骚,有说有笑的,远远站在月洞门下的王采芪等人,也古怪的笑了。   “见过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几位小姐,没想到你们都在这里品茗风雅,冒昧到此,不打扰吧!”王采芪行礼,声音倾悦动听,温和有礼。   王采芪等人走进,所有人都停止所有动作,看向她们,瞥见她身边的李玉嫣,不由都愣了愣。   大夫人眼角抽了抽,眼神古怪的打量一番,这才干笑道:“侄女说的哪里话,哪里算是打扰,既然你来了,就一起与众位贵女们也说说话吧!”   王采芪站起身来,撇撇嘴,心道明只这里所有人都轻视自己,还说什么说。   “见过王夫人!”李玉嫣也上前见礼,她到人家里做客,总要见过人家主母。   “真懂事的孩子,长得真俊俏!”大夫人不吝夸赞。   王家素来与李家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工作上,两家也有交涉。   毕竟,王家总管钱粮,王家世代将门,打仗粮草等都需要与户部交接,倒也有些交往。   不过,李家世代权贵,又出了个皇后,手握风国将近80%的军队,自然高人一等,因此,大夫人对李玉嫣,很是客气。   “夫人谬赞了!”李玉嫣甜甜一笑,那圆圆的娃娃脸,软糯的娃娃音,给人一种天然想要亲近的可爱感。   “这位就是六小姐王采芪吧,啧啧啧!这身行头,得不少钱吧!”   王采芪刚刚站定,便有一个粉色百褶裙的女子,走向她,啧啧惊叹,语气甚是不屑。   “价值连城呢!”   “这位小姐过奖了,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王采芪淡淡敷衍,她能看到此女眼中的嫉妒与挑衅。   只是她表现的越淡然,那小姐便越生气,不由冷哼一声,古怪道:“前天还听说,六小姐在王家衣不蔽体,干的都是脏活累活,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嘛,您这金尊玉贵的,看来流言蜚语并不可信呢!大夫人待你如此好,你却诽谤当家主母,可知感恩为何物?”   言下之意,这些传言都是王采芪故意传出去败坏大夫人名声的。   大夫人听闻此言,立刻感佩的望向那粉衣小姐,同时低下头,故作委屈的抽泣两声,抬手拭泪。   “哎,人人都知教养儿女不容易,老身无能,无法教好六小姐,死后怕无颜面三弟和弟妹啊!”   说着,她竟然来劲儿的挤出几滴眼泪,巴巴的掉在手背上。   一时间令全场空气凝滞。   这就沉不住气了,自己才刚到,她便开始反击,太性急了吧!   “哎,我一个孤儿,从小父母双亡,寄人篱下,能活着已是万幸,大夫人的养育之情,侄女感怀于心,大伯母若是自贬身份,实在不该,父母在天之灵知道我活的那么好,也定然会感激您的!”   说道这里,她感激的看向大夫人,眼圈突然通红,泪水盈盈,那表情比大夫人还要真挚诚恳。   抽泣一声,她继续道:“说不定,爹娘为了感谢您,会托梦与您的,天可怜见的,我现在连爹娘的容貌都不大记得了!泣……”   听到托梦儿子,大夫人身体一僵,泪水陡然一收,笑容也陡然变为阴冷惶惑,片刻又立刻收敛。   众人目光只顾看着王采芪,无人观察大夫人,只有王采芪将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微掀,讽刺讥笑。   大夫人的表情变化,李玉嫣也瞧见了。因此,更加相信王采芪说的话。   “哈哈哈,怎么突然哭起来了,大夫人操劳一生,给姐姐穿这么好的衣服,比大小姐穿的还好,怎么会无颜面对已故之人呢,人在做,天在看,大夫人的所做,天上众神自会回报您的呢!”李玉嫣脆脆的娃娃音说的一排天阵渴望。   她看到王采芪与王夫人两人精湛的演技,只想大笑,拼命抑制却还是笑出声来。   她双眼亮晶晶的望着天空,似乎在看着天上的星星,渴望上天能赏赐福禄给大夫人的祈祷模样,天真,真诚。   实则不想被人看到眼中的笑意。   大夫人却听得一身冷汗。   咳嗽两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硬生生的转开道:“咳咳,难得今日大家齐聚于此,不说这个了,说些高兴的!”   众人一阵安静,纷纷若有所思。   但凡能与王家交往的,都是京中贵眷,谁家没有些类似的阴私事。因此,见大夫人终止这话题,便都不再多言。   那挑事的粉衣女子,愣愣的盯着王采芪的侧脸,满脸怨愤,不满却不敢发作。   “坐吧!”大夫人随手一指,不远处一个石台,石台下方是莲花雕的石凳,上面摆着点心。   二月的天气尚且寒凉,无人坐这石凳,虽然上面铺了厚厚的垫子,却仍旧无人青睐。此时,正好给王采芪两人。   两人也不介意,道谢之后,优雅坐下。   “哎呀!”刚刚坐下,那一直盯着王采芪的粉衣女子,瞅着王采芪的广袖里面露出的一截破布,惊叫一声,待看明白了是什么,她才讽刺道:“原来六小姐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第三十四章 示弱哭闹吧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王采芪袖子。   王采芪也愕然望向自己的衣袖,先是一惊,而后又有些惊慌失措的想要藏起来,神色变幻,最后似乎放弃了,解脱了似的,坦然将这一截衣袖露在外面。   苦笑着,王采芪眸中满是哀伤自怜,偷偷瞄了大夫人一眼,似乎在试探大夫人的表情。   这番动作,让在场众贵女都看出些眉目来,不由唏嘘。   “我……我……我是个念旧的人,里面这件衣服,很是喜欢所以才穿的,并不是大夫人苛待我,大……大家别误会!”   王采芪局促的挪了挪身子,说话扭捏结巴,面色羞赧,轻抿红唇,眸中陡然氤氲出水汽来。   这衣服,自然是她故意露出来的。   别误会?   众人看着王采芪的一番掩饰与无奈,不由更误会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看这大夫人平日里说话做事贤良大度,却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坏,估计是这两天王采芪被折磨的风声传的紧,王夫人特意送些好的外皮充门面,连里衣都不给预备,做戏都不做全套,我真是开眼界了。”   “估计是没想到六小姐会出来与咱们见面,都是做给咱们这些外人看的!”   “是呢,远远的看去,锦罗玉衣,华贵异常,却没想到……”   “里面才是她真实的处境吧!”   “咱们走之后,她这一身衣服怕也要被扒走吧!”   两个女子小声议论,她们声音虽然小,在这陡然幽静的醉花亭中格外清晰可闻。   “住口!”粉衣女子猛地看向那两人,喝道:“我姑母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这小贱人有意陷害!”   粉衣女子如此为大夫人变白,更没有说服力,反而有种被看破之后的狡辩与愤怒。   姑母?王采芪打量着她,鹅蛋脸慢慢有些熟悉起来,这不就是大夫人娘家外甥女,赵红珠吗,她今日头发盘起,王采芪竟然没有认出来。   赵红珠,看发式,应该是刚过了及笄礼,风貌姿容更胜往昔,王采芪原本就没有注意她,自然没有认出她来。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王采芪装柔弱,一脸自责内疚,脸上泪痕点点,楚楚可怜。   “你别在这儿装可怜,你……”赵红珠上前两步,抬手就要打王采芪,脸上愤怒,无法遏制。   王采芪受惊,身体猛地一个哆嗦,忙躲开去,这一巴掌,眼看就要落在李玉嫣身上。   “唰!唰!”两声长剑出鞘的声音,下一秒,赵红珠脖子前后各一柄长剑,剑刃冷芒突闪,醉花亭中温度,陡然降低十度,众人心中更是一震。   “啊!”脖子一凉,鸡皮疙瘩骤起,赵红珠何曾经历过这等场面,当下便惊叫起来,花容失色。   “敢对我们李家的小姐动手,好大的胆子!”   流云上前两步,指着赵红珠的鼻子骂,抬手啪啪就是两巴掌。   赵红珠不敢动,惊怒交加,脸上瞬间浮现两个巴掌印,愤怒,嫉恨,惊慌,恐惧,骇然,无措,瞬间爬上她的脸。   她的表情五彩缤纷,煞是精彩。   李玉嫣正愣愣的看着眼前陡然发生的一起,不知该做何表情,手心突然传来一阵微痒,低头看王采芪的眸中尽是狡黠的笑。   王采芪朝她使了个眼色,而后抱着李玉嫣,浑身颤抖地痛哭起来。   李玉嫣会意,也抱着王采芪,两人双双痛哭,哭声震天。   李玉嫣边哭边眯着眼偷瞄在场众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电光火石间,上一秒,她还正专注的盯着点心,下一秒赵红珠便抬手要掌掴王采芪。   她看着王采芪倒向她的同时还不忘将自己保护起来,不由莫名感激,虽然被利用,却心里暖暖的。   李玉嫣觉得奇怪,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被人需要时,能保护别人的满足感。   心中高兴,哭的嘛,着实是伤心,伤心中嘴角上翘,不知是喜是悲。   “红珠,还不收手,速速退下!”大夫人见此,当机立断地朝赵红珠历喝。   赵红珠已经懵了,两柄剑架在脖子上,她浑身僵硬,呼吸都不敢太大,生怕脖子被割破。   “呵呵,两位姑娘,红珠只是一时气愤而已,况且并没有对李小姐造成伤害,还请看在我王家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   大夫人说话,难得软了语气,带着讨好与恳求。   追星赶月不语,目不斜视戒备赵红珠,眼角余光都不给大夫人,直接无视。   大夫人尴尬,望向鼻涕眼泪齐冒泡的李玉嫣,嘴唇嗫嚅半晌,不知从何开口。   “夫人,她要打我们小姐,我们国公爷最宠爱小姐,平日里连重话都不说一句,您王家倒好,竟敢掌掴我们小姐,我要告诉国公爷!”流云气怒不已,抢先道。   她说的是事实,这位国舅爷,同时也是风国开国功臣之后,祖上便被封为成国公,开国皇帝钦赐丹书铁劵,李家先祖的牌位被供奉在武庙中,受风国世代皇帝尊敬,百姓祭祀,可谓荣宠至极,无人匹敌。   而李玉嫣的父亲,征战一生,生有八子,却只有一女,便是李玉嫣,她更是被全族视为珍宝,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如今这掌掴虽然是被牵连的,但却已经是极大的伤害了。   “姑娘说的严重了,误会,误会!”说着,大夫人瞪着赵红珠使眼色,“还不快道歉!”   “我,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呜呜呜!”   她每说一个字,都感觉脖子上有一处寒冷刺骨,像是被利刃割破的感觉,这让她恐惧不已,话没说完,便抽噎起来。   见立威也差不多了,李玉嫣抬起头来,边擦眼泪,边抽噎,边下令道:“追星赶月,你……你们退下,别……别伤人!”   她说话磕磕巴巴,更像是被吓得。   “多谢李小姐宽宏大量,不计较红珠之过,王家感激不尽,过后定然上门赔罪!”大夫人忙拉过红珠,感谢一番之后,安慰起红珠来。   追星赶月两人相视耸肩,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铿锵飒爽的站在李玉嫣背后。   经过赵红珠的打岔,大夫人根本没办法解释王采芪衣服的事,她根本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气氛沉闷起来,众人望向王采芪的目光,竟渐渐有了些怜悯。   那瘦弱的身子,小脸上颧骨突出,手背上没有一点肉,乍一看还以为是骨爪,瘦的可怜,若是被精心养着,怎么会养成这个样子。   再看看这衣服,大了何止一圈,不像是按着王采芪的尺寸裁的,倒像是……大小姐的尺寸。   众人上下打量着王采芪,低声议论纷纷,衣服能作假,肤色和胖瘦,身材做不了假吧,再看看大夫人与赵红珠两人刚刚的表现,众人心中倾向,便显明了。 第三十五章 花痴不愧是女人的天性   “大夫人,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醉花亭外,一个丫鬟浑身是血地跑过来。   穿过月洞门,在满亭娇滴滴的贵女中间穿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一手捂着左肩,一手撑地,艰难焦急道:“大夫人,不好了,大,大,大小姐她,又,又又……”   “啊!”贵女们平日里娇生惯养着,连杀鸡都没有见过,平日里见只小鸟受伤都吓得不行,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一面,当即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慌忙躲开。   大夫人见丫鬟如此模样,心中已明白几分,不顾身旁的赵红珠,惊站起来,严肃问:“大小姐又病发了?”   担心女儿砍人杀人的事情被这些贵女们知道,影响女儿声誉,大夫人只说病发。   “是,大夫人,小姐病发了,她神志不清,往,往,往中堂去了,我们都拉不住她,夫人您想想办法啊……”丫鬟几乎哭着,无措的说道。   “中堂?”大夫人身体一震,脚步急速往月洞门方向走了两步,又突然站定,看着一个个目光茫然的贵女们,歉然一笑。   “诸位小姐们先喝茶,老身去去就来!”   大夫人匆忙说罢,还不忘朝王采忻使了个颜色。   二夫人从头至尾一直没有说话,气定神闲地看着这一切,见大夫人直接忘了自己的存在,长长一叹。   王采忻欣然领命,忙站起身来,招呼诸位贵女落座,丫鬟们奉上茶点,众人却依旧心有余悸。   “王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受了惊吓吗,怎么还把人弄伤了?”一个蓝衣女子拍着胸口,显然是吓得不轻,心有余悸道。   “我大姐姐平日里最好了,这次染病来势汹汹,哪有力气弄伤这丫头,各中缘由,等母亲回来,便了然了!”王采忻落落大方一笑,模棱两可的说着。   “我听说这疯病可不容易好呢,太吓人了!”蓝衣女子继续平复心情,瞪大眼睛煞有介事道:“有次去彩云轩的路上,瞧见一个疯病的男人,当街发起疯来,口吐白沫,全身颤抖,躺在地上挣扎,吓死我了,果然没几天,听说那人便死了,发疯的时候死的,王大小姐也是这种病吗?”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脑海中同时想象着高傲一世的王采萍,口吐白沫,倒地颤抖的狼狈模样,不由齐齐打了个冷战,冷战过后,有的担心,有的幸灾乐祸。   终归女子们的友情,大多不真。   王采忻也是一笑,却又很快收敛,脸上的表情瞬间由嘲讽换成担忧,解释道:“姐姐不是那疯病,是受了惊吓而已!”   “二姐,听说大姐的病是白芷神医亲自看的,白芷神医可说能治好吗?”王采芪静看这一切,终于找到插嘴的话头。   “白芷先生出手,自然是药到病除,哪有治不好的道理!”王采忻立刻反驳,瞪了王采芪一眼,很是骄傲的说道。   众人见王采芪称白芷神医,王采忻却称先生,这神医与先生相比,自然是先生更亲近些,不由瞬间目光发亮的看向王采忻。   “二小姐,您见过白芷神医?他这次会过来吗?”   “听说他就住在你家后院,他现在去哪儿了呢?”   “刚刚我们都没有瞧见白芷神医!”   “他长得一定风流倜傥,绝世无双!”   “快说快说,神医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听着这叽叽喳喳的询问,王采芪扶额,花痴不愧是女人的天性,到哪个时代都一样。   王采忻却被大大满足了自尊心,那众星捧月的感觉让她大为风光,她笑着连连摆手道:“各位姐姐一个一个问,我答不过来呢!”   这话一出,表明她真的见过白芷神医,听这语气,还跟神医很熟,众人目光又亮了几分。   李玉嫣瘪瘪嘴,拿起糕点放入口中,不屑道:“好看吗?”   王采芪揉了揉她的脑袋,见她吃的起劲儿,不由笑道:“长得嘛,确实好看,难怪这些人发狂!”   “不好看,没我哥哥好看!”她抓着王采芪的手强调,哥哥是最好看的。   有些宣誓主权的意思。   王采芪随口附和:“是是是,你哥哥最好看!”   李玉嫣喜笑颜开,看着王采芪的眼珠子都发起光来,仿佛做了月下老人一般欢喜,连诱人的点心都放下了。   那边热热闹闹,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答。   王采芪走过去,加入了问答大军:“今日大姐姐发病,白芷神医是不是会去,我们去看看可以吗?”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的目光更亮了,她们本就是为了白芷神医才来的,今日若能见到岂不是三生有幸?   “不如咱们先去大小姐房外等着,说不定就能遇到呢!”   “没错没错!”   “快走快走!”   众人说着,争先恐后的走出醉花亭。   王采忻见围着自己的人一下子全走了,望着王采芪的目光大恨,同时她也不甘示弱,提着裙裾,追了出去。   瞬间,人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王采芪与李玉嫣等人,还有一个一直被当作摆设的二房夫人。   “二伯母!”王采芪看了看端坐的二夫人,走过去行了个礼,好奇的问:“二伯母怎么一直没说话,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二夫人对王采芪,显然是并没有什么好感的,但却一直没有离开,王采芪猜测,定然是跟自己有话要说。   果然,二夫人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周没有别人,便站起身来,脸上挂着温和随意的微笑,眼神随和中却有些戒备与恳求。   “妾身知道六小姐如今与众不同了,手段也高明了,你与大房的恩怨,我们二房不想参与,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敏儿。”   她语气真挚,略带恳求,但她说的话,却令王采芪心中恨意陡然弥漫。   “二伯母说的哪里话,我与从前哪里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被欺负的命罢了!”王采芪自殇自怜。   “别人不知道,但我却清楚的很,你这身衣服,决不可能是大夫人给的,她素来小气,就算是给大小姐,也根本不会置办这么贵重的行头,定然是你自己的吧,你现在既然发达了,还请对我们二房宽宥一些!毕竟我们从头到尾都……”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王采芪冷声打断。   “二夫人是想说从头到尾都没有欺负我吗?当初去打我,分我父母财产的事,你二房可没少做啊,现在倒想撇干净了?没门!” 第三十六章 怎样才能放过我的孩子   二夫人身体晃了晃,讶然的看着眼前这个虽依旧瘦弱,却满目威压的六小姐,与记忆里的影子,天差地别。   长吁一口气,她强压惊讶与怒气,认命道:“你想要什么,才能放过我的孩子!”   王采芪突然笑了,笑容如牡丹绽放般绚烂,她赞道:“二夫人平日里隐藏的真好,明明那么聪明的人,偏偏装的憨厚少言,原来是七巧玲珑心,才能在大夫人眼皮子底下如此尊享富贵!”   “六小姐见笑了,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只要不过分,我会满足你!”二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点点头,王采芪道:“好,我先想一下提什么要求,大房的仇没报之前,我是不会动二房的,我也不想处处树敌,日后我们能和睦相处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留下这么一句话,王采芪拉着李玉嫣走了。   二夫人长叹一声,体内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一般,她狼狈的跌坐在椅子上,摇头苦笑:“我若不装聋作哑,大哥大嫂岂会容我夫妇到今日!”   “夫人!据我所查,沧澜院有高人守着,属下探不进去,但六小姐的富贵,似乎跟三夫人的嫁妆无关!”   二夫人的贴身丫鬟,双十年华,目光镇定,声音铿锵,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她果然遇到靠山了!不然怎会如此有恃无恐!”二夫人眸中光芒闪烁,目光复杂的看着月洞门方向。   “高手无疑,看来咱们除了大房之外,连三房也要防着了!”丫鬟眸子幽暗,眼底却闪过一抹斗志。   那守在沧澜院的高手,很渴望与之一战。   “月影!”二夫人凝视着丫鬟的双眼,突然唤了一声,声音中包含警告:“切莫冲动!”   “夫人放心,没有夫人的吩咐,我是不会擅自动手的!”月影躬身,听话顺从道。   “杏月院如何了?”二夫人端坐与椅子上,淡定从容的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晃着茶中翠绿的茶叶,漫不经心的问着,此时她的神态,颇有诸葛隆中论天下的从容,胸有成竹。   “大小姐用剪刀杀人,已经死伤二十多个了,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月影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似乎想不明白大小姐的病情为何变化如此之快。   二夫人摇摇头,眸中满是精明道:“大夫人定然不希望太多人看到,因此,我不能去!”   她必须将自己从这事里摘出来。   “这白芷神医莫不是假的吧,医术怎的如此之差,好好的人,反而越治越严重了?”她面露疑惑与不解,大胆猜测。   “这其中缘由,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   二夫人摇头,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自己坐在醉花亭中赏花,却让月影暗中去瞧。   王家中堂,今日难得的热闹,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走了一茬又一茬,却仍不停有人送来拜帖,想要入王家拜见一下户部尚书大人。   怎奈户部尚书大人被皇帝打了,屁股开花根本无法出来迎接,只能让新任管家王充之子王致,前厅接待。   大公子本来也应该出来的,可大公子偷盗之名被传了出去,关了禁闭。   白芷神医天不亮便出去了,根本不在府中,更不会出来帮忙迎客。   外院无人主事的王家,客人们大多说明来意,送来礼物,喝两盏茶便告辞离开,有些家中病重的,宁愿花时间在这儿等着,以示诚心。   敢来此的求医问药者,大多都是有些官身的,大家彼此相熟,无人主事,倒也不尴尬,纷纷诉说家中病人的情况。   眼看将至午饭时间,众人也大多想告辞,却忽然听到不远处的槅门外,哭求哀嚎等渐渐传来,越来越大,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管家王致当先歉然一笑,行了一礼,出去看,却是一去不回。   众人更加好奇,便纷纷朝槅门外走去,却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无法言语。   只见槅门外,多色五彩石拼铺而成的石子路上,两旁矮树黄花中,一路迎春花苞的包围里,一个衣衫凌乱的女子,一手握着一把剪刀,浑身鲜血淋漓,血风腥臭,扑面而来。   女子头发散乱,乌黑长发披散肩头,脖子一圈是一条浅红的细线,像是曾被砍头造成,只穿肚兜长裤,身上披风破破烂烂随风飘摇,她挥舞着剪刀,谁靠近她便刺向谁。   双眼无神却出手狠辣。   丫鬟婆子们身上也多有血丝,显然也受了伤,但她们投鼠忌器,对那女子本就不敢用蛮力,被伤的更惨。   隐隐约约听着那些丫鬟婆子们口称小姐,小姐,为观众人不由更是大惊。   片刻,大夫人仪态全无,踉跄着从弯道后拐过来,气急败坏的就要扑向小姐,却被丫鬟们拦住。   大夫人跌坐在地上,突然瞧见槅门外目瞪口呆的一众男看客,更是惊吓的花容失色,历喝:“王致,还不送客!”   王致醒悟,从丫鬟婆子中挤出来,走到众男子面前,关上槅门。   “诸位大人,实在抱歉,家中突生变故,需要处理,诸位大人的请求,我们老爷定然会如实转告白芷大人,还请诸位先回去,有消息了,在下亲自到大人家中报信可好?”   “呃!好,哈哈,告辞,告辞!”众人心领神会,抱拳告辞。   谁家都有点隐私。   刚走到门口,却见王家大老爷,户部尚书大人坐在太师椅上,被家丁抬了过来。   众人一愣,纷纷上前见礼。   “见过尚书大人!我等冒昧前来,还请大人不要见怪!”   大老爷端坐太师椅上,脊背僵直,拱拱手算是还礼,脸色尴尬,僵硬笑道:“诸位同僚客气了,今日之事,让诸位见笑了,老夫治家不严,才会出现如此状况……”   并非他托大,摆架子不还礼,实在是他被打的疼,根本无法站立,不过在场之人都是官阶比他低的,倒也无人介意。   “下官懂得,谁家都有些居心不良之人,试图坏了规矩!”众人附和,免得大老爷尴尬。   “今日之事,还望诸位莫要说出去,老夫感激不尽!嘶……”   大老爷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猛地嘶了一声,便坐在椅子上弯腰行礼,态度极其真诚。 第三十七章 将之轻柔抱在怀中   “我们今日来此,是为了求见白芷神医,却没想到……什么都没有看到,白芷神医哪里……   还请大人多多帮我们陈情,我们救人心切,还请白芷神医妙手救治,有什么需要都好说!”   黄耿,詹事府从四品少詹士,太子的人,虽然只是从四品,但却在众人面前高出一等,说话客气却语含威胁。   那意思说,你若不求白芷神医出手医治,他便把这事儿说出去,并且白芷神医有什么需要,他尽数答应。   大老爷苦笑,无奈道:“承蒙黄兄弟看得起,白芷神医的性子老兄我实在做不了主,不过老兄我一定会尽全力,成与不成,听天由命吧!”   “呵呵,这是自然!”黄耿一顿,点点头。   白芷神医之名,风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也无法保证他会出手医治谁,这一点众人都明白。   但尽人事罢了。   “王致,将我准备的礼物,送给各位大人!”   大老爷朝王致点了点头,大老爷身后托着托盘的众人,走上前来,恭敬将手中紫檀木盒递给众人。   “这是上月有幸得到的海南宝珠,还请诸位不要嫌弃!”   此言落,他都说了不要嫌弃,若是不要,便是嫌弃,众人拱手,欣然领受。   为了表示诚意,大老爷亲自送这些大人出去。   刚出了中堂,众人转弯走出二进院子,迎头便瞧见一袭白衣的男子,飘逸潇洒而来,步履飘逸,浑身仙气缭绕,俊美的容貌令人移不开眼睛。   见到此人,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停了脚步,恭敬的站立。   白衣男子显然是有心事,乍然看到众人,微微一愣,随即淡然的,绕过众人,走入二进院。   众人目瞪口呆,这被无视的也太彻底了吧。   “这个,白芷神医!”大老爷见白芷直接将他也给无视了,不由嘴角抽了抽,立刻招呼抬椅的家丁,转身行礼。   白芷止步,转身,眸子微冷:“何事?”   表情淡漠,眼神冰冷,语气傲然,态度嚣张,也只有白芷,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是如此表情。   “小……小女的病情……”大老爷看了看四周那一个个渴慕的眼神,抿了抿嘴唇,有些尴尬。   在如此众多的同僚面前,他实在无颜提起疯狂杀人的大女儿。   众人见户部尚书大人,见到白芷神医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畏畏缩缩,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啊……”一声尖叫传来,尖锐的女子声音,凄惨而又无助,穿破众人耳膜。   白芷听到此声,眉头一皱,下一秒,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众人惊骇忽视,而后纷纷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赶了过去,大老爷一马当先,被四人抬着,冲在前面,将送客的事忘的彻底。   中堂前的空地上,青石地面铺就,平整光滑,中间一个纯铜大缸,缸中几尾鲤鱼激动的跳来跳去,似乎也想看热闹。   中堂东北角,那手持双剪的疯癫女子,手上鲜血随着她的动作,甩向四面八方,血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显得格外渗人,有的血滴中,还夹杂着肉沫,让赶来的众人,浑身打颤。   女子四周,倒卧者五六个丫鬟婆子,皆身受重伤,唯有一个红衣貂绒女子,抱着手臂,试图阻止疯癫女子的杀人行为。   她表情痛苦,瘦弱的身体在微风中摇晃,五官纠结的皱在一起,嘴唇张开,显然刚刚的那一声凄惨喊叫,是她发出的。   红衣女子身后,一群莺莺燕燕瞪大双眼,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血腥一切,仿佛身在梦中,不敢置信。   然而,令她们如坠梦中的一幕再次刺激了她们的眼睛。   只见一身白衣缥缈的男子,瞬间出现在红衣女子身后,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之轻柔抱在怀中,蹲在地上,目光中充满心疼与愤怒。   “白,白芷先生?”人群中的王采忻惊呼,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人人敬仰的神医白芷,竟然将王采芪抱在怀中。   “啊?白芷神医,他就是白芷神医!”   没见过白芷的少女们,纷纷惊呼,却一个个眼冒金星,看着白芷怀中的女子,不由痴想,若被抱着的是自己,该多好啊!   有人开始懊恼,刚刚冲上去的怎么不是自己。   “我才离开半天,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愤怒的声音暗藏关怀,白芷沉着脸,眼睛如激光般扫视王采芪全身,担心她受伤。   王采芪虚弱的笑了笑,轻声道:“你总算回来了!”   “什么?”白芷心中微动,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里萌芽,让他不由自主将怀中女子抱的更紧了。   她在等自己吗?   握着王采芪手腕,感觉并没有内伤,他稍稍放下心来。   “我的丫鬟兰芝被抓了,我需要你的帮助!”王采芪眸子镇定中夹杂着恳求。   白芷的心,顿时软成一滩水,点点头。   两人说话声音很小,旁人无法听到,只觉两人私语,一看便知关系匪浅。   “啊!”   当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白芷与王采芪身上的时候,大小姐却双手举着剪刀,往李玉嫣身上刺去。   李玉嫣惊慌失措的躲避,电光火石间左突右闪,慌不择路间撞入偏角的一个小房间,顿时两道惊呼声顿时响起。   “啊!”   “救命啊!”   娃娃音喊救命,难以想象惶恐受惊的女孩儿惊呼,若被刺中,将会是怎样的场景。   大老爷口中发苦,他虽不认识,但今日来此的小姐,可都是重臣贵眷,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推脱。   “还不快去救人!”大老爷拍着腿,焦急命令。   一众早已目瞪口呆的护卫们,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股脑全都冲入偏僻房间。   为观众人也都跟了过去。   “啊?”   偏僻小屋的门大开着,斜侧里,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被绑在床柱上,浑身上下的衣服上道道鞭痕,触目惊心。   “哎!”大老爷满面羞愧,又是丢人的一幕,今日他王家出的丑,真够多了。   大小姐双手仍旧握着剪刀,眼神空洞,眼眶血红,状若疯魔,被护卫死死抓着肩膀,动弹不得。   李玉嫣脸色发白,颤颤巍巍的被追星赶月搀扶着,双眸无神,想是被吓傻了。   “兰芝!你怎么在这里?”王采芪惊呼。   “我们找了你一上午了,你去哪儿了?谁把你打成这样,呜呜呜!”秀禾扑上去抱着兰芝就是失声痛哭。 第三十八章 求神医救救她   兰芝脑袋耷拉着,脸上巴掌印,鞭痕等伤痕累累,任秀禾如何摇晃,仍未醒来。   被白芷禁锢在怀中的王采芪,瞧此时无人注意他们,一个挺身忙从白芷怀中挣脱出来。   “救人要紧!”王采芪轻声说了一句,感激看了白芷一眼,快步往小屋跑去。   “啊……”岂料她刚跑两步,身体一轻,下一秒,身子便又跌落在温暖的怀抱中,她轻声惊呼,而后又连忙噤声。   瞥见怀抱主人那冰冷的脸,轻问:“你干什么?”   “芪儿不是受伤了?哪里走得动!”言下之意,想要演戏演成功,必得让他抱着,不然不合作。   白芷翻了个白眼。   一身白衣飘逸出尘,怀抱一袭红衣,潋滟芳华,一男一女如那鹿子百合花,白与红的纠缠,绝美而惊艳。   所过之处,一众男女皆惊羡纷纷让路。   秀禾已为兰芝解开绳索,小心将兰芝扶着,一边摇着兰芝一边求救的看向众人。   “小姐,帮忙,帮忙叫大夫,兰芝她,还没死……”   没有人理会,谁会在意一个小丫鬟的生死,他们所在意的,是这小丫鬟为何被绑在这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瞧得津津有味。   “兰芝!”王采芪被白芷抱着,终于走到了小屋门前,看着屋内浑身是伤的兰芝,她心中懊悔不已。   没想到,短短半个时辰,她便被打成这样。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王采芪。不,准确的说是抱着王采芪的白芷。   一向清冷孤傲,就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白芷神医,竟然会抱着这么个王家恶名在外的废物六小姐。   眼珠子和下巴掉了一地。   大老爷等人的表情更是精彩。   见众人目光异样,王采芪挣扎着下来,扑到兰芝身旁,并恳求道:“求神医救救她!”   “嗯?”白芷冷漠的俊颜上,嘴角微微上扬。   他眸光晃动,眼神沉定的看着王采芪的目光,含着挑衅与侵略的勾子,仿佛再说,你求我?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听到这干瘦的六小姐竟然求白芷神医去救一个贱命的丫头,不由心中更是打翻了五味瓶,复杂不已。   高傲如白芷神医怎么可能会出手救个丫鬟。   “放肆,怎能劳动白芷神医如此辛苦!”大老爷朝王采芪冷喝,而后转向王致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我的萍儿,我的萍儿啊!”大夫人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将大小姐裹的严严实实,哭喊的甚是凄苦捂住。   似终于想到了什么,她忙望向白芷求道:“白芷先生,求你,求你救救我女儿,求你救救她!”   白芷不动如山,微微皱眉。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表情古怪起来。   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瞧见发疯的大小姐,大家都顾着王家的颜面,不曾点破,却没想到,这王家夫人自己倒是沉不住气,将大小姐身份点破,在场众人是站也不是,躲也不是,一个个惊讶的无以复加,已经不知该如何控制脸上的表情。   “先前萍儿已经好些了,今早却不知为何又严重了,白芷先生,求您救救她,您一定要尽心救她啊?”   大夫人继续喋喋不休的问,话语中带着一些对医者的不信任。   白芷眉头拧的更深了。   “哼,在下医术不精,救不了贵府大小姐,也就只能给丫鬟治治病!”声音平静温和,却满是讥讽。   他甩了甩袖子,竟直接走到兰芝身旁,蹲下,为她把脉。   满场震惊。   秀禾顿时喜极而泣。   王采芪蹲在兰芝身旁,焦急问:“兰芝的伤怎么样?”   长叹一声,拿开手,白芷叹道:“下手极狠,若不尽快医治,手和腿怕是要废了。”说着,他修长的手指摸了兰芝受伤的手与小腿,兰芝昏迷惨白的脸上顿时一震抽搐。   “什么?”王采芪目光陡然一凌,寒气随之蔓延。   “能否将她弄醒!”王采芪冷着脸问。   白芷点点头,“可以!”手一挥,一道劲风拍在兰芝脑门,兰芝咳嗽几声,缓缓醒来。   与此同时,白芷手脚麻利的亲自为兰芝上药,看的一众贵女贵客们惊羡不已。   “咳咳,咳咳咳,小,小姐……”一瞬间泪水朦胧了眼眶:“小姐,你终于来了,我……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不是做梦,我来救你了!”王采芪泪水盈眶。   头一次,面对一个人的信任,她如此无力。   “是谁伤了你?”眸中凉意弥漫,王采芪冷声问。   兰芝目光游离,在一众围观之人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年轻的布衣青年身上,缓缓抬手,虚弱道:“他,王致!”   “他为什么打你!”王采芪目光冰冷,杀意弥漫锁定王致。   “他问我……知不知道宝……”   她话还没说完,大夫人突然哭闹起来,竟不顾身份的跪在地上,大声求道:“求白芷先生先救救我的萍儿!”   “哼!”大老爷比大夫人早一秒发出一声长哼,清了个长长的嗓子。   原本就被眼前这一切弄的发懵的众人,此时更加蒙了。   宝?宝什么?话说一半真真是挠人心肺啊。   “王致……你竟敢随意殴打我的人,谁给你的胆子!”王采芪见大老爷和夫人打岔,目标对准王致,厉喝问。   王致抿嘴不语,目光却偷瞄大老爷。   见他目光,王采芪心中已了然,缓缓站起身来,质问:“你说是不说?”   “来人,将这擅自动刑的奴才关起来,稍后审问。”大老爷见王致面露怯懦之相,忙大声道。   “大伯父如此着急,是不是知道什么?”王采芪调转矛头,对着大老爷。   “一上午都乱糟糟的没个清静,你姐姐和你侍女都受伤了,需要医治,还有这么些丫头家丁护卫都受了伤,先让他们去疗伤,其他的稍后再说!”大老爷大义凌然道。   “这些是我造成的吗?还不是大小姐亲自拿着剪刀杀人,见谁杀谁?”   王采芪此言刚落,大小姐那边又疯狂起来,顿时多了两个人去压大小姐,这才压制些,只是这姿势,着实难看。   众人见此,不自主的后退远离,生怕被波及。 第三十九章 谁都不许走!   “行了行了,赶快收拾收拾,病者为大!”,大老爷朝护卫们使了个眼色,护卫们驾着大小姐,就要往外面走。   “夫人请起,在下受不起您如此大礼,你府中这大小姐性格乖戾,作出如此行径,还有何可救,沉塘了事!”   白芷为兰芝上了药,正了骨,又喂了药丸止痛,瞧见依旧跪着的大夫人,冷哼一声,挥挥袖子,便直接撵人了。   “白……白芷先生,我……妾身刚刚不是故意的……”大夫人不起,依旧满脸恳求。   “滚!”粗俗的字在这么优雅的人口中说出,竟也带着几分飘逸。   大夫人讪讪,还想再说什么,大老爷却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不敢再言,心事重重地后退。   “慢着,谁都不许走!”眼瞧着大小姐已经出了小屋门槛,王采芪当即大喝。   声音冰冷,厉如洪钟,在场之人皆浑身一震。   “今日之事不说明白,谁都不许走!”   王采芪似变了个人一般,傲然隼利的站着,目光如电,从大老爷大夫人等人身上一一扫过。   “啪!”大老爷面色铁擎,浑身颤抖,猛地拍了一下太师椅,指着王采芪喝道:“混账,你想干什么?疯了不成?”   “大伯父,今日正好有各位朝中诸位大人和贵眷在场为证,我的侍女在自己家里被绑架,被滥用私行,您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一个交代!”   王采芪梗着脖子,一身红衣,目光坚定执着,俏脸上散发着正义之气。   “交代?什么交代!你是我王家的人,她是我王家的丫鬟,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管家教训一下,何需交代!”   大老爷面色涨紫,唾沫横飞,气得直接从太师椅上站起来,撅着屁股,姿势奇怪的狼狈站着。   “大伯父,我是王家的人,可兰芝与秀禾却是我母亲娘家送来的,她们的卖身契都不在王家,就算是王家的奴婢,挨打也该有个缘由吧!”   深呼吸几口气,王采芪瞧着大老爷那越来越黑的脸,不由更加趾高气昂质问:“难道大伯父在朝堂上挨打,皇帝大人连惩罚您的缘由都没有告诉您吗?”   被王采芪的诘问下了脸面,大老爷气得浑身颤抖,口中发苦,他被皇帝打了,本是丑事,他堂堂二品户部尚书,被皇帝赏板子,自然得有理有据,令八方心服方可动刑。   可如今他若承认皇帝打的有理有据,他便得给在场众人一个处置兰芝的理由,可这理由,偏偏是不足与外人道的秘密。   “治家不严,教子无方!”   正在他犹豫不决,左右思量之时,一个浑厚铿锵的声音从二门转角处传来,众人纷纷转头瞧去。   一身短打扮的武士劲装男子,仪表堂堂,身体雄壮,走路铿锵有力,身披透明紫杉,腰间一柄镶嵌着耀眼红玉宝石的长剑,气宇轩昂的走来。   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便是他说的,当时他就在正殿上,皇帝处罚下来,还是他的手下打得板子,这其中缘由,他知道的最清楚。   “李将军!见过李将军!”王采芪见他出来声援自己,朝他感激一笑,微微行了个礼。   李玉琦朝她点点头,而后走向李玉嫣,瞧着妹妹气息恹恹的样子,不由脸色一沉:“小姐怎么样?”   “哥哥,我没,没受伤,就是被吓着了!”   见到哥哥,李玉嫣瞬间打起精神,一把抱住哥哥的手臂,撒娇的同时,还指了指被众人抬着的王采萍。   李玉琦扫视一圈,朝大老爷等人抱抱拳道:“王大人,今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不管多小的事,总要有个说法!”   “是,自然!”大老爷苦涩附和。   “贵府这几日,先是闹出了孤女死而复生,长女冒名代嫁,深夜纵火行凶以至上达天听的丑事,怎么只隔一日,便又生出这些事故来,尚书大人这官位是不是做的太平稳,以至于忘了朝廷法度吗?”   他说的冠冕堂皇,也不算危言耸听。   大老爷听得浑身战栗,身心剧痛之下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这受伤部位又是一番剜心的疼。   “哎呦……哎呦!”   “多谢李将军直言相荐,大伯父,您的人,绑了我的侍女拷打,侄女只想要个因果,让在场诸位评个是非对错!”王采芪严肃道。   她看着大老爷的表情,心中狐疑,又看看大夫人的表情,心中更是惊讶。   最初,她只是猜测,兰芝是大夫人让王致抓的,可现在的情况来看,大老爷也参与其中。   兰芝只是一个小丫头,平日里干粗活什么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愿意,竟让她受如此重的拷打。   “不不不,这事儿我并不知道!”大老爷摊摊手,一脸无辜。   王采芪冷哼道:“好吧,既然你们都不说,兰芝可还醒着呢!”   说着,王采芪看向脸色已经恢复了些的兰芝,柔声问道:“兰芝,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你,那些歹人拷问了什么,你一一说出来,有我在,谁都不能只手遮天!”   “好大的口气啊!”大夫人嗖的站起身来,指着王采芪的鼻子怒道:“别以为我现在不敢动你,这王家是你大伯父的,这家里,我们想走就走,你倒在这里装老大,好威风啊!我偏要走!”   说着,大夫人提起裙子,便拉着大小姐,往外拽。   大小姐却纹丝不动,空洞的瞳孔看着虚空,双手双脚被护卫们拉扯着,手中的剪刀却始终没放下。   “不许走!”王采芪命令的口吻说道,大夫人不理,大小姐却陡然发狂起来。   猛地用力挣脱那六个出神的护卫,剪刀直朝大夫人心口插去。   大夫人吓得双眼圆瞪,骇然愣在当地,不躲不闪,呆若木鸡。   还是距离最近的李玉琦眼疾手快,挥手抓住王采萍手腕,猛一用力。   “啊……”扭曲而又尖锐的喊声从大小姐口中发出,诡异不已。   “住手,不要弄疼我的萍儿!”大夫人顿时心口抽痛,生怕将军出手没轻没重,弄伤了王采萍,阻止道。   “伤了本将军的妹妹,怎么?本将军还不能出手吗?哼,再者,本将军这是救你!”李将军冷哼一声,甩手将大小姐扔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萍儿!”大夫人又是一惊,下一秒却被眼前的场景吓到。   只见大小姐面容刻板,双目无神,扬着剪刀,又杀了回来,众护卫见此,连忙再次扑上。 第四十章 轻敌了   烈日骄阳穿过稀疏云层照射在众人身上,所有人都微微眯起眼睛,安静的看着,现场这诡异的一幕。   “兰芝,你说吧!”见终于平静下来,王采芪再次说道。   “是,小姐!”兰芝坐起身来,长吸一口气,目光有些飘忽。   在场所有人都站着,唯独她和大老爷是坐着的。   “奴婢被管家王致带人绑了之后,放在这里,他们只问什么夫人的嫁妆藏在哪里,就是小姐的母亲,王家三夫人,夫人的嫁妆,我小小年纪哪里知道啊,因此便答不出!”   “我娘的嫁妆?”王采芪愕然,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原以为兰芝被抓,许是自己这两天太嚣张了,大夫人会收买兰芝,会欺负兰芝来打击自己,却没想到竟然扯上母亲的嫁妆。   “是的,我被送入王家的时候,小姐当年六岁,我只有四岁,哪里知道什么嫁妆,我回答不出,王致便问我,小姐你是不是身怀宝藏!”   她一脸莫名其妙,委屈巴巴的看着王采芪,哭道:“小姐啊,咱们两天之前住的是漏风的破瓦房,身上没有一文钱,哪有什么宝藏,我自然不知,可王致还是不放过我,让我好好想想,我实在想不出来啊!”   王采芪冰冷的目光落在大老爷与大夫人身上,心中的念头与曾经模糊的记忆交织推断着。   这一场面,令在场不少人面色惊愕中带着恍然,贵女们茫然不知,男客们却多少知道些曾经传闻,望向大老爷的眼神古怪起来。   “王大人,真的是你做的?”沉默中,黄耿突然抑制不住好奇,问道,从前的事,他知道一些。   大老爷摇头,坚决否认道:“不是,此事我完全不知!”   “王致,你为何要抓兰芝,问她这些事?谁指使你的!”话锋一转,大老爷厉声冷喝,吼得王致浑身一个哆嗦。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致骇然道:“没有,没有!”   这两声没有,不只是没有问,还是没有指使。   “王致,你祖上便在我王家为奴,老夫自问待你父亲和你都不薄,家中外院的一切事物全由你和父亲打理,我给了你钱财和体面,你家的田产铺子也有十多亩。如今,当着诸位的面,你说清楚,只要如实回答,我便不计较你的背叛之罪。”   大老爷沉思良久,终于算是找到一个推脱的方法,背叛,将王致说成是叛徒或者细作,也算急中生智了。   王致却身体一僵,对上大老爷威胁的目光,苦涩的笑了。   大老爷这句话分为两段,前一句是他一家祖祖辈辈的性命全在大老爷手里,第二句是只要他不供出老爷,他们一家除了他,都能活。   王致沉默了,挣扎了,最后释然了。   心一横,他抬头怒视王采芪,恶狠狠道:“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作主张绑了兰芝来拷打的,六小姐,因为你,我父亲被误会放火烧宅,在牢中撞墙而死,他死的冤枉,是你害了他,若不是你,我爹就不会死,是你,是你害死了他!”   王致心情激愤之下,蹭的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匕首,竟要刺杀王采芪。   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在王采芪面前交汇,白衣飘渺挡在王采芪身前,紫衣刚毅,拔剑打掉王致手中匕首,长剑在空中挽了个剑花,剑尖颤抖直指王致咽喉。   “你找死!”李玉琦怒道:“你父王充,众目睽睽之下放火烧宅,惊动了皇上,还是你王家护卫的见证,他在牢中不等询问便畏罪自杀,与六小姐有何干系?这件事有本将军作证,岂由你胡言乱语,出言诬蔑。”   王采芪安静的看着,不发一语,见王致心情陡然激动,她心念一动。   “李将军,小心他自杀!”   可惜,她的提醒终究是晚了,就在李将军长剑直指王致咽喉的同时,王致自己将脖子伸出来,狠狠撞在剑刃上,脖子喷血,瞬间倒地身亡。   “他,他畏罪自杀了!”大老爷见他自杀,松了口气,叹道。   “大伯父的手段,侄女领教了!”王采芪讽刺。   众人看向大老爷的目光,越发古怪起来,听过一些当年三房夫妇死亡传闻的人们,更加坚信了曾经的一些流言蜚语。   贪财好利,贪权享乐,野心勃勃,杀弟夺位,抢占家财,竟可能是真的。   “芪儿何意?”大老爷装作不知。   “无他,大伯父你且记着,因果报应,循环不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伯父做过什么,心里最清楚!”   王采芪心中气怒,她今日被动还击,本以为安排的天衣无缝,可她终究是没有查清楚。   没有查清楚父母的死因究竟是为何?   脑海中回荡着白芷的密语传音,他说,他知道她父母的死因和大老爷的图谋。   输了,她终究是轻敌了。   不,她没输,不论如何,今日所做的一切,大老爷定然没脸见人,自家闺女在家砍人,衣不蔽体,伤风败俗,有伤风化,还让那么多人看到如此丑事,王家的风评,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想必这段时间京中贵眷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少不了今日王家所发生的一切。   再瞧瞧那一个个看客鄙夷,幸灾乐祸,玩味的表情,大老爷羞愧的面色青灰一片。   “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丢去乱葬岗喂狼!竟敢来我王家作乱,让我查出幕后之人,定然饶不了他!”大老爷凶神恶煞的放狠话,同时也是在警告在场看客们。   “不如大人将这件案子交给下官吧,下官主管刑狱,下官一定查个水落石出,解大家的疑惑!”   憨直的刑部小小六品律令主事,还想妄图过问户部尚书家的内宅争斗,有点不知死活。   “呵呵,大人公事繁杂,老夫就不劳烦大人了!”大老爷婉转拒绝,同时记住了这人,伺机报复。   “他也就顺口一说,大人别放在心上!”   那律令主事身旁的人拽了拽他的袖子,阻止他再说话,抢先回了大老爷的话。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告辞,告辞!”   那人拉着律令主事,朝众人的方向拱拱手,拽着主事便走了。   “我们也该走了!呵呵,告辞,告辞!”   男子们,相互拱手,谦让,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集体失忆,连地面上的血迹都完全无视,相互告辞着,告退离开。 第四十一章 我陪你回去   哗啦啦的片刻间,中堂院的人走了个干干净净,仿佛这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跑的那叫一个快。   王采芪心中不平,却只能按下,与秀禾一左一右扶着兰芝,也道了声告辞,礼也没行,便也离开。   “六小姐!”   “芪儿!”   “采芪妹妹!”   刚走几步,身后几个声音同时响起,王采芪步子一顿,缓缓转身。   “今日多谢几位相助了,小女子日后定然回报!”王采芪的话有些冷淡,突然便拉开了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刚刚小屋发生的一切,太杂乱,所有人都乱糟糟的,虽然大家的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她与白芷身上,但不知究竟,虽有几分猜想,却大多不会太深,如今自己只要将关系拉远些,流言蜚语想必会少点。   见她客气感谢,喊她的三人表情都有些受伤。   “采芪妹妹,你怎么这么客气啊,我们是好姐妹,你有事,我一定会帮你的,我陪你一起回沧澜院!”   李玉嫣撅着嘴,瞪了哥哥一眼,眼中深意不言而喻,而后她欢快地跑到王采芪身旁,拉着她另一边胳膊,天真撒娇。   流云小丫头笑嘻嘻的朝秀禾吐了吐舌头,抢过兰芝的另一只手臂,代替王采芪搀扶兰芝。   瞧见这可爱娃娃脸,王采芪心中的愤怒消散几分,宛然一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道:“小丫头,我怎么能忘了你!”   “可是你哥哥来了,不陪他说说话吗?”王采芪看了看李玉琦,笑道。   “我陪你回去!”李玉琦笑这眨眨眼,感激的看向自己妹妹。   “呃……我的院小,再说,你是外男,不方便……”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好妹妹,我们兄妹俩一起帮你,我看谁敢说出什么闲言碎语来,谁敢说,我就……让哥哥砍了他!”娃娃脸上一脸杀气,满是威胁。   “好吧!”瞧了眼颤颤巍巍站着的兰芝,王采芪点点头。   兰芝身体不便在外面太久,王采芪不再拒绝,左右她并不在意这些虚礼。   “既如此,就让在下也一起吧!”被凉在一旁的白芷开口,笑了笑,背着双手,不等王采芪答应,便当先走在前面,颇有当家主人的气派,竟引路起来。   “呃……”王采芪瘪瘪嘴。   多他一个也不多。   “一起走吧!”点点头,拉着娃娃脸的手,几人一前一后的往沧澜院走去。   “哎,哎?白芷神医,我的萍儿,您……”   “别喊了,还不嫌丢人吗!”   大夫人刚出声便被大老爷打断,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大老爷长叹:“她究竟知不知道嫁妆的去向?”   他的心思,竟都在那失踪的宝藏上,可见本性,极其凉薄。   “老爷,怎么办啊,萍儿她,萍儿她的清白名声全毁了,现在又这副样子,以后可还怎么嫁人啊!”大夫人伤心欲绝,抱着大小姐痛哭。   “什么怎么办,我堂堂尚书的女儿,怎会嫁不出去!”大老爷自信满满。   “老爷,夫人,大小姐怎么办啊?”护卫们累的不行,问道。   “怎么办?还不快去请大夫!”大老爷怒吼,招呼家丁抬起太师椅,他也走了。   留下大夫人与被捆住的大小姐,还有一众家丁仆从,受伤的丫鬟,在血泊狼藉的风中凌乱。   “啊……放开我,杀,杀……”大小姐胡乱的喊着,声音穿破凄冷的风。   她衣服单薄,二月中旬的天气还是很冷的,这半天的闹腾,大小姐小脸与胳膊已经发紫,行动也有些僵硬,却仍不忘杀人,不忘挣扎。   “夫人,依小的看,还事把大小姐捆了吧,免得她伤人伤己啊!”护卫刘正抱拳提议。   平日里如娇花一般的大小姐,此时凶煞如夜叉,饶是他一个有武功傍身的七尺汉子也心中瘆得慌。   “你敢绑我的萍儿?”大夫人目光陡然凶厉,瞪着刘正,怒喝。   “小的不敢,可这天寒地冻的,若再不将小姐送回去,怕是要冻伤了!”   “是啊,夫人,大小姐金尊玉贵,一直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啊!”   护卫钱龙附和,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再看看满地血迹斑斑,无奈道。   长吸一口气,大夫人哀叹道:“捆!”   “今日这里发生的事儿,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本夫人定会让他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大夫人出言威胁。   护卫们连连点头。   沧澜院中,王采芪将兰芝等人安置好,来到华庭,却听见他们竟在吵闹。   “白芷,以咱们两家的关系,你可不能跟我哥哥抢人,听到没有!”娃娃音声音不小,远远的传来。   “白兄!你不会真喜欢上那丫头了吧!”李玉琦绷着脸,表情严肃,如丧考妣的问。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白芷抿了口茶,轻飘飘的宣誓所有权。   王采芪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心中腹诽:“胡扯!”   “你……禽兽!”大将军脸色突然一变,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白芷的鼻子,怒吼:“她才多大,啊?她还那么稚嫩,你竟然强了她?”   “哥哥?你说什么?”娃娃音陡然爆炸,一脸不可思议。   “嘘!噤声!”白芷翻了个白眼,竟没有反驳,“让人听到了影响芪儿声誉!”   “禽兽,禽兽,你禽兽不如!”大将军左右踱步,手握剑柄几次拔刀想要杀人。   “这叫先下手为强!”白芷畅快的笑了。   “没事哥哥,咱们李家不讲这些,爷爷不还娶了寡妇嘛,爹爹也纳了别人的妾收房呢,不在乎这个!”娃娃音宽慰哥哥,却不知这一句宽慰,令三人同时一惊。   王采芪几乎被她这句话笑死。   自报家门秘事不说,一句话将王采芪当作了寡妇,还诅咒白芷早死,不知她是心大还是没脑子。   李玉琦沉默,良久,竟颇为赞同妹妹的话,正义懔然的点点头,很负责的道:“只要她愿意嫁我,我一定真心待她!”   声音铿锵,语气真挚,若不是觉得李玉琦的喜欢来的太莫名,她差点就被感动了,只可惜这么好的男人呀!   她不知,这个时代的男女之防很严,那晚火光中,他看了她的小脚,牵了她的手,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哥哥最棒!”娃娃音立刻恭维起来,满脸崇拜。   白芷苦笑,看着这兄妹俩,他心头微微发苦,若能得她倾心,他也愿真心待她。   哎,可惜啊,那是只成了精的妖,岂会轻易对人倾心。 第四十二章 你的请求我必然答应   见他们说的差不多了,王采芪这才咳嗽一声,从门外走了进去,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温和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咳咳!”李将军清了清嗓子,脸色突然爆红,心不可控的狂跳。   李玉嫣捏了捏自己哥哥的手掌,为他打气,可她自认为无所不能的哥哥,唯独没有接触过女人,更不知该怎样跟心仪的女子表示。   “安置好了吗?”白芷站起身来,飘逸相迎,语气平淡,就像是丈夫问候妻子一般随意自然。   王采芪瞪了他一眼,绕过他伸来的手,退后一步,感激道:“今日多谢白芷神医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一句话,将白芷刻意营造的两人很熟的感觉瞬间打破,反而拉开距离,心道叫你胡言乱语。   从王采芪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便听到了王采芪的呼吸声,修炼多年的内力运用到极致,见王采芪刻意躲避,白芷自然知缘由。   “分内之事!”白芷潇洒的缩回手,儒雅谦和的笑了。   分内之事,一语双关,白芷与王采芪的约定,他救她本是分内,而听在李玉琦兄妹二人耳中,便是另一番意思了,这一问一答,像是情人间闹别扭。   王采芪又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转头去看那兄妹俩,王采芪深深一揖,感激道:“两位的帮忙,感激不尽,日后但有驱使,只要小女子能做到,定然报答。”   “采芪妹妹,都说了不要这么客气了,再道谢,我就生气了!”李玉嫣嘟起嘴,一脸责备。   “是是是,是我错了!”王采芪连忙道歉。   一直沉默脸红的李将军见静荷如此客气,脸上的红晕稍稍下去几分,有些讷讷道:“别……客气!”   “嫣儿,李将军,小女子有些累了,就先不留你们了,等过几日,王家平静了,我再登门道谢!”   言归正传,她现在迫切想知道白芷究竟打听到的真相。   “啊……你这就要赶我们走啊!”嫣儿拉着王采芪的袖子,不依的甩起来。   “是啊,嫣儿,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在我自己家里,我的侍女被抓了,却没有人能给我一个公道,我需要好好静静!”王采芪说话很轻柔,看向李玉嫣的目光,深邃而又自责。   今天的事李玉嫣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从兰芝的失踪,到王采芪的焦急寻找,再到现在这莫名其妙没有结局的结束,这事若放在她身上,她怕是更郁闷。   于是她了然点头,安慰道:“你也别担心了,你大伯不喜欢你,还有我们,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哥哥都会站在你这边!”   “对,采芪妹妹,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李玉琦受妹妹启发,忙铿锵刚毅的拍着胸脯说道。   “谢谢!”王采芪感激,这两人,心地善良且又有侠义之心,与之交往甚是爽快。   “快滚吧!”白芷见这兄妹俩你一言我一句没完没了,不由没了耐性,风清云蛋的撵人。   “白芷你别嚣张,现在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我赢还是你输,还不一定呢!”   李将军对上白芷那嚣张狂傲的目光,心头生起一腔斗志来。   “我赢!”白芷自信卷狂,睥睨的眸子俯瞰众生。   “哼!”李将军冷哼反驳,两人气息在这华庭中对撞,花草素素颤抖。   “白芷哥哥,你别跟我哥哥争了,你争不过的,你师傅说过,你不能结婚的,不然他就废了你的武功,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作废人!”娃娃音在这激荡的华庭中响起。   对撞的两人瞬间收了内力。   王采芪淡然看着,“两位打完了吗?”声音冷漠中带着些愠怒。   “是我的错,不打扰妹妹了,告辞!”看出王采芪的怒,李将军告辞,拉着妹妹离开了。   “采芪妹妹,你一定要来看我啊!”李玉嫣一边朝王采芪挥手,一边说道。   王采芪点点头,答应。   白芷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开,悠然坐下。   王采芪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眸子,两人对视,一时间有些沉默。   沉思良久,王采芪突然躬身,行了个恭敬的礼节,声音诚恳道:“今天多谢你了,若没有你,兰芝她怕真的要废了!”   “哼!”轻哼一声,声音的主人对于王采芪的道谢表示不满。   王采芪低着头,依旧恭敬没有起身,道:“我还有一事相求,请你帮忙!”   “你的请求我必然答应!”白芷声音清润如雨珠落地般滋润王采芪的心,抬抬手,示意王采芪起身。   “什么都答应?”王采芪诧然抬头,站起身来心中腹诽,又在调侃自己,他总是喜欢捉弄人。   白芷点点头,表情很认真。   “我若让你去死呢?”王采芪咬牙,恨恨地道。   “你不舍得!”白芷摇头,一脸自信。   王采芪翻了个白眼,好吧,她确实不舍得,至少没弄清父母死因之前。   见王采芪吃瘪的臭脸,白芷咧嘴没形象的笑了。   “我只是觉得人手不够,想让你给我几个信得过的人,我必须保护兰芝和秀禾,她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王采芪有些恍惚,她将原主的记忆当作自己的,这感觉很是奇异,而这是原主留给她的仅有的可用可信任之人,她珍惜且无条件信任。   白芷惊讶看向王采芪,眼底漆黑的光芒翻转闪烁,良久,他点头道:“好!”   “谢谢你!”很自然的,王采芪又说了声谢谢。   “嗯?”周身空气一冷,白芷眼中闪过一抹不悦。   王采芪歪着脑袋,疑惑看着他:“你反悔了吗?”说这话的时候,王采芪并不觉得意外。   他原本想给自己丫鬟的,是自己不要,现在自己恳求,人家若是不愿意,她也只能怪自己太骄傲,骄傲害人。   “对我,无须客气!”几乎是一字一顿的从薄唇中蹦出,可见其主人心情之差。   “习惯,习惯了!”对人说谢谢,这是基本礼貌,前世养成的习惯,却没再说一声谢谢。   “啪啪!”白芷拍手两声,顿时,房顶一黑衣女子飘身而下,从窗户钻入华庭。   “白苏参见主人!”单膝跪地,声音纤细内敛。   “见过你的新主人,从今天起,你这一队,归六小姐调遣,须唯她之命是从,可能做到?”白芷声音严肃的命令,疑问的语气,却是质问的口吻。 第四十三章 起来吧,我相信你!   白苏跪着转身,面向王采芪,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磕头道:“即日起属下便是小姐的人了,无论发生何事,属下定会用命来保护小姐,唯小姐之命是从,上刀山下油锅,绝不退却半分。”   “起来吧,我相信你!”王采芪拉起她来,说的毫无犹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苏和她是一样的,都是执行命令完成任务的杀手,上峰的命令和任务,她们会不遗余力的完成,绝对不会背叛,这是杀手的信仰。   “多谢主人信任!”白苏站起抱拳,而后很是自然的站在王采芪身后,眼角余光都不曾看白芷一眼。   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你不问问你父母的死因吗?”白芷见王采芪神情平静淡然,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知道,他们死于大伯父之手,究竟是什么让大伯父动了杀心!我想知道!”   王采芪脑子里十分混乱,她极力的回想着,原主小时候的所见所闻。   可惜,原主七岁之前的记忆,大多也都是模模糊糊的,所有片段都有些不真实,毕竟年幼的记忆,总是不那么清晰。   父母死的一幕,她也只是在场,且对她刺激太深,因此她才记的那么深刻,至于原因,她并不清楚。   与父母有关的记忆,大多都是甜蜜幸福的,父母的宠爱,让她每每想起,这身体便不自主的感动落泪。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白芷盯着王采芪的表情,突然有些恍然。   王采芪也不瞒他,点点头道:“虽然兰芝说的不清楚,但父母的死,定然与母亲的彩礼有关,是也不是!”   白芷点点头,眸中尽是赞赏,好聪明的女子。   “凭借一点儿时的记忆,和兰芝的几句话,你便猜出大概,很聪明,可你知道你母亲的彩礼在哪,有多少吗?”   王采芪茫然摇头,她从不知母亲的彩礼有多少,她曾经也想过,大老爷为何会杀了父亲,可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古代的婚丧嫁娶,嫁妆聘礼大多都是看门第与双方的家底,女子嫁妆大多不会高于男子聘礼,毕竟女高嫁,男低娶,这样的家庭大多和睦,少生嫌隙。   她只知道,约莫18年前,父亲科举高中状元,乃是风国立国百年之内,唯一一个连中三元的殿试头名,仕途通畅,一入官场便是翰林学士,混迹翰林院两年,出来便是五品户部主事,有老太师罩着,又有连中三元的名号打着,他办事干练出色,几乎两年一次升官,不到五年,年纪轻轻便官拜二品,任户部尚书,官运亨通,一时无两。   这些是人人都知道的事,而母亲,她知道的并不多,母亲嫁过来之后似乎很低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时很少出沧澜院,父母死后,沧澜院的仆从,杀的杀,走的走,唯剩下兰芝与何秀两个少不更事的,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活到今日。   没有人跟她说过母亲的事,她自然也不知道。   “昨日路过畅西院,无意间听到尚书与夫人的谈话,才知他们谋算的是你父亲的官位与你母亲的嫁妆,因是十八年前,那时我尚未出生,其中缘由并不清楚,便去打听了一番,这才了解了一些原委。”   说道这里,见王采芪面色平静,并不惊讶,他顿了顿,继续道。   “你母亲的嫁妆之丰,可以用宝藏来形容,据说光金银便有一千万金之多,加上珠宝首饰,田产铺面,可谓富可敌国!”   “啊?”王采芪心中震动,却满脑子的问号。   “为何这么多,我母亲究竟是什么人?”她下意识问道。   “你竟不知?”白芷愕然,古怪的看着王采芪,仿佛看着怪物,连自己母亲来历都不知道的人,世上没有几个。   王采芪沉默,沉思良久,绞尽脑汁,她才道:“我只知道,我母亲姓姜,我外祖母家……”王采芪摇摇头,外祖母家她一无所知。   “你可知这个姜,是哪个姜?”白芷高深莫测的问。   这一问倒是将王采芪问倒了,哪个姜?她摇摇头,而后想了想,试探道:“姜子牙的姜?”   白芷遥遥头。   “姜维?”   继续摇头。   “姜公辅?姜恪?姜……”王采芪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有名的姓姜的人。   白芷的头几乎摇成拨浪鼓,好笑的看着胡乱猜测的王采芪。   王采芪绷着脸微怒:“到底是哪个姜?总不会是葱姜蒜吧!”   “上古八大姓为,姬、姜、姒、妘、妫、姚、姞,其中排名第二的姜姓起源与炎帝神农氏,炎帝生于姜水,因以姜为姓,上古传说中的神农,共工,有邰,吕氏皆为姜姓,你母亲的姜,便是炎帝神农氏的姜!”   白芷一本正经的似在讲神话故事,王采芪正襟危坐,听的云里雾里,目瞪口呆。   综合来说就一句话,母亲来历不凡。   “哦!”眨眨眼,王采芪哦了一下,竖着耳朵道:“还有呢?”   “我是说,你母亲的家族来起源与上古神族!”白芷咬重神族两字,目光璀璨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愕然,接话道:“所以母亲娘家有钱!”   旋即疑惑升起:“我母亲死了这么多年,外婆家怎么没人来讨个公道!难道我母亲是偷跑出来与父亲私奔的?”   瞧王采芪满脑子自行幻想的故事,白芷不由瞪了他一眼,第一次他的目光中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那你知道你母亲的外婆姓什么吗?”白芷见王采芪一点都不通透,索性继续提问。   “什么!”这次王采芪的脑子连转都不愿意转了,直接问结果。   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原主,对现在这个世界,都了解的不多。   “姓姬!”   “姬发的姬?”   “黄帝的姬,姬轩辕氏!”   “哦!”   “哦?”   “所以我母亲带来的嫁妆呢?”王采芪脑子更乱了,突然觉得跑题了,忙拉回正题。   “姬姓与姜姓家族的结合,上古神族的后裔,传说中的神秘家族,几千年积累,权势滔天,富可敌国,不……”   白芷想了想,组织词语道:“众国难敌其富贵!”   “所以……”王采芪有些心累,她只想知道父母被害的因果,却听了个远古故事的开头,并且她没有兴趣听下去。   “你母亲的嫁妆,尚书并未得到,他们还会想办法从你这里打听那笔嫁妆的去处。   而且,王尚书是太子一党的人,势力庞大,盘根错节,暂时丢脸并没有什么,他掌管户部,又有太子撑腰,朝中官员,无人敢不给他面子,你想报仇,似乎并不容易!而且,我怕他们会伤你!”   白芷摇头看着王采芪不住的叹息,并丢给她一本册子。 第四十四章 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回来!   冷风吹,斜阳碎,袅袅炊烟徐徐升,天色明暗变化无常,明灭的夕阳下,王采芪坐在太师椅上安静的看着手中的册子。   一旁的白芷以手撑脸,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王采芪的小脸。   “呼!”合起册子,王采芪长叹一声,感慨不已。   这册子上,详细的写着大老爷上任户部尚书以来,所犯下的罪过,其中侵占百姓田产,盘剥鱼肉百姓,收受贿赂等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任何一件都有可能让他丢官,可时至今日,他扔活蹦乱跳的,没有任何影响。   “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却没想到,他真的如此腐败!”   恨恨将这册子往旁边的小几上衣扔,王采芪恨不能一刀刮了他。   “王采芪,若你信得过我,我帮你整垮他,你顺利脱身可好?”   白芷挑眉,柔声说道,心疼的看着王采芪,他从不认为王采芪是个心怀大义的女子,此时却见她如此义愤填膺,不由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你帮我?”王采芪疑惑看着他,随即摇摇头。   “我若想让他死,也不费什么事儿,但这世上死法有很多,我却偏不想让他死的太爽快!”   她答应了替原主报仇的,杀人不过头点地,直接杀死有何意趣。   而且,伤害原主的人,大大小小几十口子,她可以一个一个的杀,可杀人的同时,她还想借用原主的身份舒舒服服的活下去。   不知为何,以她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性格,但凡有得罪她的,她或者不与其计较,一笑了之,或者便直接杀之后快。   可现在,面对王家一众可恶的人,她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决心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死。   每每想到无声无息的刺杀他们,心中便莫名涌出强烈的不甘和愤怒来,让她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心。   甚至回到王家短短三天,她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嚣张打压所有人,这不是平时的自己。   前世,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如此冲动。   纵横谋划,计算得失,她都会做出最坏的打算之后,一一推敲这才实施行动,而今天……   究竟是哪里的原因,让她心中焦急,惶惶不安,毫无规划的去救人。   想着,她捂着心口,双手捧着自己的心,这颗心,不是自己的,难道自己竟控制不住它吗!   “芪儿,采芪,王采芪……”   耳边似乎有什么人在焦急呼唤自己。不,这身体的原主人,王采芪目光幽离,空洞的望向那声音发出的方向。   好吵啊!   抬起右手,她死死堵住那发出声音的薄唇,目光愣愣的看着那双摄人的眸子,陡然身体一个激灵。   那一瞬间,她看着白芷的绝世容颜,竟然有种隔着透明罩子的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装在玻璃瓶里的小人,眼前的世界无法触及。   “啊!”   王采芪大叫一声,挣脱这光怪陆离的感觉。   “你怎么了?”耳边传来白芷关心的沉喝,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肩,使劲儿的晃,晃的王采芪头晕。   “咳咳,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些往事!”王采芪依旧捂着心口,心中莫明发慌。   一个念头席卷全身,浑身骤然冰冷。   这身体,并不完全属于自己,还有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方。   右手手腕被握着,白芷眼底蔓延着怜惜,凝神为王采芪把脉。   “魂魄不宁?”   王采芪一愣,连忙挣脱他的手,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情况,打岔笑道:“很早我就想问了,你究竟是什么大夫,为什么能看出魂魄,你不会是神棍吧!”   白芷黑了脸。   “你既不愿说,我便不问!”明白王采芪不愿说,他甩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谢……嘿嘿!”王采芪又要下意识道谢,对上白芷的警告目光,她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   “白芷,老天生我一场,让我死而复生,从落风崖下爬起来的时候,我便不想轻易放过他们王家!”回归正题,王采芪看着地面,仿佛在倾诉什么。   白芷安静的听着。   他们王家?听着她将自己从王家摘出来,可见是入骨的恨。   “或许你会说我恶毒,可那些曾经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和折磨,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多少个无法安眠的夜,我一个人躺在冰冷坚硬的木板上,望月煎熬,若不将他们最在意的东西拿出来践踏,我死也不瞑目!”   这话说的咬牙切齿,虽是从王采芪口中说出,却让白芷觉得陌生,这声音,这语气,不像他认识十三天的王采芪。   仇恨果然容易让人昏聩,他当深以为戒。   “你想怎么做?”白芷长叹一声,问道。   “我想静静!”王采芪闭上眼睛,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挫败,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心绪不宁。   “静静?”白芷一愣,随即点点头:“嗯,好!”   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道:“我就在星澜院,想好了,让白苏通知我!”   王采芪点点头。   白芷瞧了她良久,微微摇头,转身离开。   此时的王采芪,像是被磨去了棱角的圆石,那寂寥的眸子令人不住的心疼。   “白芷!”王采芪突然喊住他。   白芷转身,平静看着她。   “虽然你不愿,但我还是很想谢谢你,有你在,让现在的我总有一些安全感,谢谢!”这声道谢,王采芪十分真诚。   白芷点点头,心绪微动,安慰一笑,飒然离开。   目送白芷离开,王采芪独自坐在华庭,看着烛影发呆。   良久良久,期间秀禾来报说白芷遣人送来了晚饭,她没动,再良久,秀禾吹灭了几盏灯,她仍旧没动,直坐到深夜。   暗影中,她握着自己的心口,感受着手指下,心头那一丝疼。   “你……还在对吗?”王采芪问,声音突兀沙哑,听得房顶白苏与白芷等人莫名一愣。   没有人回答她,可就在这时,她却觉得自己的心,莫名抽动起来,紊乱而有奇异的频率。   “看来你真的还在!”似乎是释然了,她声音轻松很多。   可随后浑身一震颤栗,身体冰冷无比,连同她的心,也跟着寒冷起来。   她没走,她随时可能回来,占据这具身体。   “你还会回来吗?”王采芪嘴唇干渴,这短短六个字,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气,艰难等待着回答。   她的心,却异常平静,平静的没有任何波动。   “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回来!”王采芪艰难咽了咽口水,她不想重生之后,她重新变成游魂。 第四十五章 神话传说大多不可信!   金陵紫金山顶,清晨的日光柔和的照在天地万物之上,寺庙里梵音袅袅,钟声长鸣。   王采芪站在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地方,一切的开始。   望着那满天晨光,光明璀璨,她不由也虔诚起来,对着那光芒恭敬跪下,磕头,念一声阿弥陀佛。   经历昨天的颓丧,她今日来此,寻找原主死之前的经历。   “小姐,这里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秀禾站在她身旁,看着主子脚下的深渊断崖,她拉着王采芪的袖子一直不敢松开。   “秀禾,这就是大小姐把我推落的地方,帮我找找我曾经戴的坠子。”   王采芪突然想到了什么,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会跳下去。   秀禾这才放手,有些疑惑问道:“坠子?什么坠子?”   “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王采芪想了想,这是“她”死之前最深的印象,那坠子的图形与花样她记得非常清楚。   “树叶的形状,是朽木雕成的!”说罢,王采芪终于从断崖边退了回去,寻着印象中的方向,弯腰查找。   她记得这坠子,当时被大姐姐扯掉,叶子被她用力捏碎,有一半是掉在悬崖边不远处。   于是主仆二人一寸寸的找。   “小姐,这里没有啊!”秀禾找了一圈,看着满地光秃秃的石头,什么都没找到。   “不会错的,当时我记得很清楚,那树叶断为两半,其中一小半,就在这悬崖之上,还有一大半被大姐扔下悬崖,秀禾,别灰心,你再仔细找找!”   王采芪平静的说道,那一刻的记忆,她是不会记错的。   “诶?奇怪,这石头上怎么长出芽来了,真稀奇!”   秀禾突然惊叫起来,稀奇的盯着一个盘子大小的石头,光秃秃的石头上,竟然长出两瓣嫩绿的叶子来。   王采芪笑着摇摇头,心道秀禾孩子心性。   不一会儿,当她找了一圈却一无所得只能望洋兴叹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由转移到秀禾所看的石头之上。   有些发白的石头安静的躺在地上,光滑的顶端犹如人头一般,长出叶子来,那叶子的形状,让王采芪觉得颇为眼熟。   凑近一看,她这才一惊:“这……竟然发芽了?”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那被她带在脖子上十多年的坠子,她确定只是朽木罢了,离开她身体的时候,更加脆弱,哪里来的生机。   石头与芽相接的地方,有一块儿褐色的叶子形状,那正是被大姐捏碎的叶片一脚。   王采芪忙蹲下,双手将石头扒出来,抱在怀中,仔细查看。   石头在烈日之下经年日久的晒着,被静荷一扒,下面干裂的部分速速落下不少碎屑,被王采芪捧在手中的,只有拳头大小。   “真神奇,石头也能发芽!”秀禾稀奇的看着,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诶?”王采芪惊异一声,望着那石头上的两片叶子,问道:“秀禾,你看这叶子是不是在长大?”   那叶子被王采芪捧在手中,叶片原本只是黄豆大小,可现在却已经有指腹大小了。   它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   “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王采芪看着眼前奇异的一幕,心中发出由衷的感慨。   秀禾歪着脑袋看向自家小姐,不知小姐为何会发出如此感叹。   “什么世界?”突然,山壁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转眼便看到一身白衣,双手背在身后的飘逸男子。   男子脸上噙着询问的笑意,眸子里却满是关心。   “呃……世道!天道不公啊!”王采芪转了转眼珠子,强行打岔,声音十分轻松,勉强一笑。   “你终于笑了!”瞧着王采芪脸上那一抹顽皮的笑,白芷嘴角也微微上扬。   王采芪捧着手中的石头,颇为信任的送到他眼前,虚心求教:“白芷,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以前戴的枯树叶,竟会发芽?是因为春天快到了吗?”   不知为何,王采芪就是认为,眼前这飘逸高傲的男人,定然知道原因。   “因为你母亲姓姜!”白芷撇了他一眼,仔细看着石头上的依旧不停疯长的叶子,死搬硬套。   “难道是神物?”王采芪脑海中幻想着姜子牙封神时期,众仙家手中的各种宝贝,神器等,玩笑着调侃!   却没想到白芷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眼瞧着几句话的功夫,这小芽已经长出了五个叶子,最初的两个叶子已经变得有掌心那么大,生长速度之快,让王采芪为之咋舌。   叶子渐渐伸展,变得窄长油量,倒像是兰花的叶子,又与兰花不同,她实在看不出这是什么神物。   “山海经中有载,有不死国,阿姓,甘木是食,甘木既不死树,其果食之不老!”白芷博学强记,优雅说出出处。   王采芪不信,笑道:“神话传说大多不可信!”   她坚决不相信什么鬼神。   秀禾却张大嘴巴,看着小苗子,满脸崇拜,对白芷的话信若神明。   “它怎么还在长!”王采芪看着那小苗渐渐长出粗壮的根茎来,不由有些无奈,长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给我!”白芷伸出手来,说道。   王采芪当即扔给他。   那小苗在脱离王采芪双手之后,长势瞬间停止,安静的躺在白芷手心,长叶随风摇摆。   “你用的什么妖法?”王采芪惊叹。   “因为你是它的主人,你的碰触给了它力量!”白芷耐心解释!   “越来越玄幻了!”面对如此诡异之事,还有人一本正经的跟你解释,王采芪只有吐槽才能平复自己,总觉得是再做梦。   伸出手来捏了捏白芷的脸。   白芷任由她捏着,而后有些疼,他不自然的咧咧嘴,愕然道:“这是何意?”   “原来不是做梦!”见他吃痛,王采芪这才恍然。   “你……还好吧!”白芷不确定的问。   “很不好!”王采芪摇摇头,心中震动无法平复,“从昨天你告诉我什么神农,什么黄帝的时候,我就不好了,我觉得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从前十几年都白活了,今天又看见了它,我的世界观已经坍塌,随时会怀疑人生!”   “世界观?怀疑人生?这是什么话?”白芷不解,哭笑不得。 第四十六章 你明知我心悦你   “就是……我从前被欺负的那么惨,哭天喊地,祈求神明都没得到过回应,可是现在,你竟然告诉我,我是神族的后代,这个东西是神物,还是什么不死树,我都怀疑我现在在做梦!”   王采芪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脑海中的风暴,动作夸张,表情古怪,有些癫狂。   此时她真的想问一句,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   白芷了然,笑道:“没错,你本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闺中女子,大字不识一个,自然不知道这许多故事,你虽无知,但神族和神物是存在的!”   “好吧!”王采芪点头,她承认自己无知。   来到这里十四天了,她还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世界,都说想要了解一个世界,就先了解这世界的书籍。   “我决定了,回去要好好读书!”王采芪郑重发愿,争取让自己变得不无知。   “孺子可教也!”白芷赞赏点点头,上下瞄了她几眼,道:“你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材!”   “多谢!”王采芪拱拱手,这才疑惑的打量着他,问道:“你一直跟踪我?”   白芷点点头,那表情,理所当然,一脸关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王采芪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严肃。   “我从未离开过你!”想了想,白芷撂下这样一句话,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王采芪心神巨震,有些惊慌道:“那……我昨天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白芷再点点头。   王采芪颓丧耷拉着脑袋,回想昨天她说的话,还好,她并没有说太多,模棱两可。   “你说这是你母亲的遗物,还有另一半,我帮你找!”白芷见她沉默,献殷勤道。   “谢……好,另一半在崖下!”王采芪指了指悬崖,接着道:“我们下去再找吧!”   “不用!”白芷摇摇头,随即将手中不死树随意丢向秀禾,下一秒,白衣飘渺,拦住王采芪的腰,两人如蝴蝶般跳下山崖。   秀禾慌乱中抱住不死树,而后惊讶的张大嘴巴,“小……小姐……”   回应她的,是一声低语:“你做什么?不要命了?”王采芪双手紧紧抓着白芷的胳膊,惊吓万分的看着缓缓上移的草木。   “呵呵!”白芷低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惊吓的表情,张开双臂如雄鹰展翅般,带着王采芪,缓缓飘落。   似乎脱离了地球引力一般,她与白芷竟然如蝴蝶般飘然下落,视角前所未有的新奇。   前世她也曾从几百米高空,跳下飞机,可有螺旋桨的滑动,飞机下的气流异常狂暴。   而现在,她却犹蝴蝶般轻盈,这感觉有些不可思意的新鲜。   “你会飞?”上下左右看了一圈,确定白芷身上没有绳索,脚也没踏任何树叶借力。   此番场景超出王采芪的认知,这也不是武侠上的内力所能产生的啊。   “天地有灵力,我不会飞,只是会调动灵力短暂控制罢了!”白芷似乎有心教授,说的很是耐心详细。   “灵力……”王采芪脑子再次卡壳,腹诽道:“你怎么不说你会神仙法术呢?这样我还能相信些!”   “神仙会的,自然是法术,而我会的,只是灵力罢了!”   白芷语气认真,平静无波,看着皱眉沉思的王采芪,他叹了口气。   “你不是一直都想拜我为师吗?我年龄尚小,修为太浅,师父不准我收徒,我已经写信为你联系一个适合你的师父,等她来见你,若她愿意收你为徒,便是你的造化了!”   白芷深深的看了王采芪一眼,心情复杂。   他并非修为太浅不能收徒,而是这世上许多的礼法顾忌,他不想与她成为师徒关系,于是便费尽心机的为她找修为高强的师父,其实若论私心,他还是希望她什么都不会比较好。   “停!”白芷话音刚落,王采芪便陡然一声大喊,惊得白芷一个愣怔,随即生声停在半空。   “在那里,我的枯叶坠子在那棵酸枣树枝上!”王采芪高兴的大叫,白芷说话时,她又分神了。   白芷控一叹,制着灵力靠近,王采芪小心翼翼地取下来,看着那缺了一角的枯叶,心中莫名欢喜,悸动难以平静。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这一瞬间的笑容如红梅映雪,煞是好看,白芷不由看的呆了。   两人落地,山崖下,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再次重回这里,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哎!”长长一叹,王采芪道:“当时从悬崖上掉下来遇到你,那时你要抓了我去试毒,若我那时没有受伤,可能会第一时间杀了你!”   “那时若不是我体内的毒突然发作,我是不会用你来试毒的!”白芷感叹,“都是缘分!”   王采芪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人之间有些沉默。   “白芷,这十多天的相处,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出于好奇,你身份高贵,是风国人人敬仰的神医,我却是声名狼藉的孤女,你我本没有什么恩怨,日后你若毒发,我定然还会为你试毒,全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若总是照顾我,会连累你的!”   面对任何时候都风轻云淡,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会出现阳光的性格和笑容,她知道,白芷对她是有情的。   可她却对他没什么感觉,也不愿因自己的事牵连他,便故作不知他的情谊,婉转拒绝他。   白芷沉默,脸上的轻松与笑容顿时收敛。   “你的帮忙让我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帮我越多,我日后越难以还清,所以……”所以还是保持距离最好。   她不是一个能慨然接受别人好意的人,会心里不安。   她计算着,自己帮他试毒,也算与他有救命之恩,他也帮自己治伤,也算有救命之恩吧,两厢抵消,这段时间白芷查出的证据和给自己的护卫,也算完成了自己的请求,这下便算扯平了。   她不想继续欠他的。   “我还欠你一个承诺!”白芷面色平静,声音微冷。   “你已经实现承诺了!”   白芷茫然。   “还记得昨天我的请求吗,请你给我一些人手,保护我的人!你已经做到了!”王采芪低头,不敢看他汹涌着愤怒的眼神。   “你明知我心悦你……却如此狠心!”白芷满眼受伤。 第四十七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王采芪长叹一口气,抬头,目光坦然地看着白芷:“喜欢是相互的,你心悦我,可我不喜欢你啊!你对我来说只是外人,我不……”   她话还没说完,一阵风过,白衣飘逸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好吧!”王采芪摇摇头,心道走了也好,总被人跟着,她心里实在不舒服。   瞧瞧手中的坠子,再看看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木,王采芪微微愣了片刻,“还得爬上去!”   突然,脚底有些微硬,王采芪低头,正瞧见松软的地面上,半块露出地面的白玉,心中一动,蹲下身来,将地上的白玉挖出来。   “果然是凤凰玉佩!”   这是她坠落悬崖前一秒,顺手胡抓,将大姐腰间的玉佩拽了下来,却没想到,玉佩还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   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好,这些小东西,日后总会有用的。   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直接能从悬崖下攀援上去的阶梯,王采芪摇摇头,苦笑,若是有灵力就好了。   有了灵力,纵横飞跃,天地遨游,岂不是一桩美事。   她曾经在这里呆了十天,对这里异常熟悉,站在原地,往东边望去,果然见那斜坡下,一个简陋的木屋,与附近郁郁葱葱的树木形成鲜明对比。   “呼!”深呼吸一口气,王采芪仰头看着这一方天空,赞道:“真是个灵气十足的地方,若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该多好!”   瞧着慢慢上升的太阳,王采芪看了看天色,叹道:“还是回去吧!”   于是,顺着熟悉的小路,往正路上走去。   一路上,她想明白了,她这一生,注定是传奇的一生,她不该就这么轻易妥协,她是一个杀手,没心没肺的杀手,既然穿越,就应该畅快的为自己活一次。   这身子既然自己已经占了,那就应该彻彻底底的将原主人赶出去。   鸠占鹊巢又如何,优胜略汰,天地至理。   步履轻盈快速,她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翠绿一片的树林中,一抹红衣飘然穿梭,辗转腾挪,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走出树林,来到紫金山正门阶梯前。   望着那遥远不见尽头的阶梯,王采芪感慨,人生便像是阶梯,自己站在这里,只能往上走,不能回头,而原主,她已经失去了机会,便没了回头的机会,就算她想,自己也不能让她得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走到阶梯正中间,王采芪一步一步往上走,任由那阳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红色长袍拉的老长。   “诶?这不是王家六小姐吗?”   “呀,真的啊,六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漂亮了!”   “听说白芷神医喜欢她呢,真不知道喜欢她什么?”   “要身材没身材,谁会喜欢,你一定是听错了!”   “我哪里听错了,你们没听说吗,昨天王家六小姐心很毒辣,不尊长辈,在家中诘问王家大老爷,还忤逆大夫人,听说她还把王家大小姐给打了呢!”   “真的吗?我怎么听你说的这么不可信呢,她那小小身板,怎么能打人?”   “就知道你不信,我一开始也不信呢,可这事儿是听我家里一个仆人说的,他跟王家的下人经常在一起喝酒!”   王采芪听着,不由摇摇头,她就说这世上传言大多不可信,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只隔了一天的功夫,便传的面目全非。   她本就声名狼藉,也不在意这些,仍旧坚定的,一步一步往上走。   似乎只要她走上去,体内沉睡的另一个灵魂,便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位小姐!”一个左手抱着杆子,上书神算二字,右手拎着个铃铛,身上背着褡裢,穿着灰褐色的道袍,道帽,帽子上还有个黑白阴阳鱼,他抽了王采芪半晌,听了四周人的指指点点,良久,他才对王采芪说话。   王采芪不理,背脊挺直,一步一步往上走,像是要完成任务。   “小姐?哎,这位小姐,请留步!”道人又喊。   王采芪仍旧往上走,她并没有回头,这上山之路人多的比肩接踵,她也是在没想到会有人会主动叫她。   “小姐?王家六小姐?”道人见王采芪只是不理,焦急起来。   王采芪这才一愣,转过身来,疑惑的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你是在叫我吗?”   “是的,老道正是在叫小姐您啊!”老道忙拎着那神算的杆子走上来,有些气喘吁吁,躬身回答。   “什么事?”王采芪看看走了一般的阶梯,深呼吸一口气,这点路程,搁以前,她是绝不会觉得累的,可现在,却有些乏力。   “不知小姐可愿让老道给你算一卦?”老道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说道。   王采芪看了看满台阶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男女老少,不由愕然:“为什么找我?”   她看上去很有钱吗?自己丑名在外,应该是被人唾弃才对啊。   老道神秘兮兮的凑上前来,小声道:“可否找个僻静的地方,单独一叙?”   “呃……”王采芪看了看台阶,她认真地道:“可我想上去!”   王采芪如此说,那老道反而愣了,反问,“为什么?”   王采芪纳闷,有些好笑道:“奇怪,我为何要同你解释?”   “姑娘心中是不是有意见为难之事,你想赌一把,试试自己能不能顺畅的走上去,若顺,便心意可成,若不顺,便不成,是否如此?”老道脸上堆满笑容,很是笃定的问。   王采芪一怔,随即点头,“你会读心术?”随即又摇摇头。   前世她学过心理学,看人的微表情便能猜出人的想法,这是很平常的事,就是自己,也能猜出一些,当年练习催眠术,这心理学她研究的炉火纯青。   可这老道,目光精明闪烁,她却看不出他有什么意图来。   老道摇摇头,朗声笑道:“读心术自然不会,但姑娘你心中所想,并没有什么意义!”   “一切天定,成与不成,并非你我能左右的,且看机缘!”王采芪笑了笑,转身,继续往上爬。   她这也休息好了,这老道叫住自己,怕是没什么好处,江湖术士,算命先生,都是打着心理学的原因,来骗钱的,嗯,权当他是骗钱的吧。 第四十八章 命数   “上天将我送到你面前,便是机缘!”   他跟上王采芪的步伐,一步一步往上走,目光却是不是扫过王采芪脖子上的枯叶吊坠上。   离开林子之前,王采芪戴上了它,毕竟是原主母亲唯一的遗物,且又玄妙非常,她自然要贴身收着。   “你是我的机缘?”王采芪一愣,突然顿住,疑惑的上下打量他,传说中江湖术士什么的都身怀绝技,说不准这道长是高手呢。   “你是灵力高手吗?”想了想,王采芪试探这问。   老道摇摇头,尴尬一笑道:“道法自然,我……没能修成灵力!”   “那……你想跟我说什么?”王采芪继续问。   “命数!”老道声音沉定,眸中奇异光芒大盛。   “命数?”王采芪心中一惊,问:“我的命数有什么坎坷吗?”   老道摇摇头,往台阶之上的一层宽敞的阶上看了一眼,道:“上去说!”   紫金山这台阶,共分为三段,第一段缓坡,台阶的每一个阶梯距离都非常宽敞,女子一般两三步才走完一台阶,这三段台阶中间都有十来米的缓冲,上面设的有桌椅供善男信女歇脚。   第二段稍有些陡峭,一步一个台阶,且每一层台阶的高度都比第一段的高一倍,而第三段的台阶却是正好的,不紧不高,缓缓而上,也是距离最短的一段阶梯了。   王采芪点点头,不得不说,她被这命数二字吸引了。   若是从前,她定然是不相信什么命数的,用前世的话来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现在……   她只有长叹,穿越这种事儿都被她遇到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两人坐在石凳上,老道的幡子斜靠在树枝上,而四周不停议论王采芪的人们,也都纷纷聚过来瞧热闹。   “道长请讲!”王采芪不算客气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幅洗耳恭听的样子。   “慢,慢着!”老道呼吸有些急促,脸颊微红,他略胖的身体登上第一段台阶已算勉强了。   边说他便从怀中掏出罗盘,从褡裢里掏出笔墨纸砚,将夹杂着稻草碎屑的黄纸扑在石桌上,有些顽童似的露出调皮的笑容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姑娘先写个字!”   王采芪看着他摆弄,听他说让自己写个字,她不由心中腹诽与后悔,暗暗摇头。   可恨她刚刚竟还有些期待,现在看来,真是个神棍。   “我听说这王家六小姐不会写字啊!”一旁的看客中,一个绿衣女子脆生生的嘲笑。   “是啊,是啊,名动京师的王家六小姐是个大字不识的废物呢!”   老道听她们议论,不由尴尬一笑,朝不动声色的王采芪道:“姑娘不会写字,随手画些什么也好!”   “道长不是什么都知道吗?”王采芪脸色臭臭的,老道的这句话,让王采芪更加确定了这老道就是个凡夫俗子罢了。   “不对不对,你们听得都是很久之前的老黄历了,这王采芪会写字的。三天前,我亲眼见过她恣意挥毫,一手好字呢!”   一个紫衣女子,傲然的站出来为王采芪证明,实则是彰显自己知道的多。   老道面色更尴尬了,为了表示高深莫测,他咳嗽两声,端正坐着。   “你说的是红绸休书吧,啧啧啧,这几天刘熙之羞的都不敢出门了!哈哈哈!”一侧的青衣书生,听到女子的话,连忙接这说。   “刘兄那是不与小人计较!”白衣书生瞧见那书生出言嘲笑,冷声驳斥。   “怕是理屈词穷,不能计较吧!”那人继续嘲讽。   “你……”白衣男子张口结舌,气得双颊鼓鼓,“都怪这个贱人,她害了刘兄名声,若不是她,刘兄现在早就是王大人的乘龙快婿了!”   白衣男子说不过青衣男子,便将矛头转向王采芪。   王采芪挑眉,望着他,突然开口道:“这位书生好大的怨气,小女子不过是一封休书罢了,他现在是自由身,想要再娶我姐姐有何不可?想攀高枝儿,总要自己主动吧!”   “刘兄堂堂工部尚书公子,与户部尚书王大人是门当户对,怎能说是高攀?”白衣男子当场指责。   “既然门当户对,为何不去求娶我姐姐,哼,还不是听说我姐姐病了,他便龟缩家中,枉费我姐姐一番痴情,哼,忘恩负义,男人果然都是负心绝义之辈!”   她说话清晰,声音脆响,众人听她声音,只以为是小女子不同事的负气之语,除了一些年轻男子,其他人倒觉得王采芪性子爽直可爱。   “哼,圣人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冷哼一声,白衣男子愤愤道。   “兄台说的没错,你确实很难养!”王采芪反唇相讥。   “哈哈哈!”众人一片哄笑。   “你……”男子脸色涨红成猪肝色,指着王采芪恬静的小脸不语。   “圣人还说过,仗义皆是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刘熙之一人颗老鼠屎,便坏了一锅汤,没想到你也被熏染了,说话怎么这么臭啊,臭啊……”   王采芪仿佛闻到刺鼻的气味一般,一脸嫌弃的看著书生,不停的煽鼻尖的风。   “臭啊臭,这么臭还不快滚,哈哈哈!”先前那青衣男子,嚣张大笑着赶人。   那白衣男子气怒不已,狠狠一甩袖子,撂下一句你等着,便急急下山去了。   青衣男子却上前,朝王采芪拱拱手道:“在下傅子仓,见过六小姐,小姐风姿卓彩,文雅娴静,与传闻实在不同,先前在下也多有言语上的冲撞,还请小姐原谅!”   见他如此,王采芪无语了,这是个书生啊,酸儒秀才做派,虽然唐突,却着实憨直有趣。   “傅公子客气了,都是前尘旧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王采芪淡淡说了一句,也算认识了。   “多谢小姐!”傅子仓欢喜不已,长长一揖,笑逐颜开。   “嗯!姑娘,开始写吧!”被晾在一旁的道长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笑着说道,脸上已经没有先前的尴尬。   “好!”王采芪点点头,经过这番斗嘴,王采芪的心情比之前好很多,提笔,沾墨,落笔生花。   “姜?”老道一愣,沉默半晌。 第四十九章 女王八   旁边傅子仓凑近了看王采芪的字,不由一拍扇子,大赞道:“六小姐好字啊,字体娟秀,笔锋犀利,游云惊龙,没有十年功底,难写出如此好的字啊!”   边说他边拱手。   王采芪敷衍一笑,低头看着黄纸上的姜字,她也不由陷入沉思,姜,母亲的姓氏,当年父母被大伯父杀死之后无人问津,这哪里是大族能表现出来的。   若是大族,定然要追究母亲的死因,为母亲讨回公道,岂会像现在这样,连自己这唯一的外甥女都不管不问,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姜字有两种拆分,其一为羊,女,其二为倒八,王,女,第一种女子孱弱如羊羔任人宰割,第二种女子刚强倒转乾坤,已能左右命运,这正是姑娘半月前后的变化。”   王采芪眸子睁大,看着这个姜字,心中震惊的同时不由腹诽,真能扯,扯的真对。   她心情复杂,以手扶额,震惊不已。   原主任人蹂躏,自己穿越到此之后便嚣张无比,正如老道所说,丝毫不差。   “还有一种解释!”老道摸了摸下巴上只有两寸长短的小胡子,漆黑的目光闪着诡异的光芒,他道:“八王女,王之女,姑娘命格,从此贵不可言啊!”   瞧着老道认真摄人的眼神,王采芪几乎要笑出声来,八王女,王八女,女王八,就这……还贵不可言,都女王八了长命百岁岂不是更好?   翻了个白眼,王采芪强压着笑意,辩驳道:“最后一种解释定然是不通的,众所周知,我父亲乃是王老太师的三公子,我哪里会是什么王女?”   “哈哈,天意不可测!说不定呢?”老道眨眼,很是顽皮。   王采芪瘪嘴,在场众人也都不信。   “一个姜字看不出什么,姑娘再写一个吧!”老道颇为赧然的说道,那眼神躲闪,显然有些羞愧。   这个姜字,王采芪虽然未全信,却也信了一半。于是,便提笔又写了一个字,就在姜字右边。   “树?”老道一惊,一怔,又一凝,诧异看向王采芪。   王采芪点点头,放下毛笔,“嗯,有问题?”   她现在脑海里想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母亲的家族,另一件便是长生树的真假,自然而然的便写了出来。   老道摇摇头,随后严肃道:“姑娘可否再写一个!”   “嗯!”写就写吧,反正也不过是三个字而已!   “芪!”写罢,王采芪将之念了出来,芪,不是王采芪的芪,是黄芪的芪,她前世的名字。   “姜,树,芪!”老道一字一顿的念着,良久,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会心的笑了。   王采芪歪着脑袋看着他,一脸疑惑,认真的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场围观众人也都认真的听着。   “你写的每一个字,都跟植物有关,姜,可以称之为一种食材,也可以称之为药材,芪,则是黄芪的简称,便是一种中药,至于树嘛,这世上许多术都可以用来做中药或者毒药,可见你此生注定与世间植物有缘,且与你有关的,都与药有关,我能看透的只有这些了!”   “与我有关的,都与药有关?可我家不是卖药的!”王采芪心中一动,却歪着脑袋问。   “你祖上必然是卖药的!以后你也会嫁给与药有关的人!”   “哦,这么说,以后我远离卖药的或者远离大夫就好!”王采芪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小小的做了个决定。   “呵呵,姑娘,人之缘分乃上天注定,不是你说远离就远离的,除非此生不生病,否则怎么会不见大夫!”老道捋着胡子,高深莫测的笑道。   “好吧,你说得对,你让我坐下来,就只为说这些?”   王采芪有些失望,这人并没有说出太多令她惊奇的事,大多都是凭猜测,且模棱两可罢了。   老道点点头,随后神秘一笑道:“老道说的只有这些,剩下的话,你若想听,便到城东土地庙找我!”   王采芪眼珠子转了转,这人话并没有说完,她接着问:“若是不方便,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话!”   老道却摇摇头道:“今天老道说的话够多了,不说了不说了!姑娘的身份来历老道已经知道了,多说无益!”   他缓缓站起身来,收起笔墨纸砚,抱起神算的幡子,便一摇三晃的下台阶去了。   王采芪看着他离开,拿起写着姜树芪的纸,收入怀中,回味着老道最后的那句话,自己的身份来历他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多少?他是知道了自己是王家的人,还是知道自己母亲乃是上古神族的后人,或是知道自己这穿越而来的灵魂?   有时间,她一定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登上紫金山顶,她却绕过寺门,不知为何,只要一接近法华寺的大门,她的心便不停的狂跳,浑身仿若抽离一般颤栗不已,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不爽。   捂着心口,踉跄走到悬崖边,看着那犹自抱着小苗的秀禾,频频担心往下望。   待听到王采芪的脚步声,诧异回头之后,不由又惊又喜的迎上来:“小姐,你怎么是从那边过来的啊!”   她又往王采芪身后瞅了瞅,诧异问道:“白芷神医呢?”   “他走了,人家是神医嘛,自然不会天天跟着我!”王采芪笑了笑,下意识的从秀禾手中接过小苗。   “小姐,我拿着吧,您脸色怎么那么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瞧着王采芪本就瘦小的脸,蒙上一抹惨白,秀禾义愤填膺,又担心王采芪累着。   王采芪碰到小苗的手顿了顿,响起自己若是碰这小苗,它便会疯长,便想抽回手来。   熟料,她的手指刚刚碰到小苗,那小苗便瞬间缩水,枝叶回缩,时间仿佛正在倒流,小苗眨眼功夫便回到了两个叶子的小芽状态。   而王采芪却感觉一股莫名的热气,就像喝水之后,热水从喉管进入身体中发散的舒适感,那热气从自己指尖流窜入自己全身所有血管。   霎那间,她身上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刚才的一丝虚脱,完全消失不见。   感受着这神奇的一幕,王采芪几乎要惊讶的叫出声。   “啊!”兰芝替她叫出了声,眨眨眼看着手中只剩下两半小叶子的芽,不由讷讷道:“它,它怎么又缩了?” 第五十章 姜家送来的丫鬟   王采芪此时却精神奕奕,所有的疲惫都完全消失不见,就连那心脏里阵阵波动也都没有了,她不由新奇不已。   “果然是神物,竟然收放自如!”   “是吗?”秀禾宝贝似的抱着小苗,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不舍得移开眼睛。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看了看徐徐上升的太阳,王采芪伸手遮挡,阴霾总算过去了。   “嗯,我扶小姐下山!”秀禾点点头,一手搂着小苗,一手搀扶着王采芪。   王采芪笑着摆摆手道:“我已经没事了!”   她脸色红润,肌肤重换光彩,比上山之前的气色还要好。   一路下山而来,重新走过那长长的阶梯,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她不由感慨,上山之路再难,她拼尽全力也想上去,可这下山之路,她虽不愿,却不得不下。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往返反复,世事无常。   天将正午,王采芪与秀禾两人走回王家,大门口却正站着一行人,气质神韵都非同寻常,统一着装,一看就是大家里头的丫鬟婆子,规矩的站在门外一侧,似乎想要进去,却被王家的护卫拦在门外,粉衣女子正在与护卫吵嚷着什么,气得满脸通红。   带着疑惑,王采芪两人凑上前去,正要询问,谁料那正在争吵的女子陡然瞧见王采芪,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顿时绽开一抹笑容,舍了护卫,朝同伴们招招手,纷纷迎到王采芪面前来,恭敬跪下。   “奴婢白梅,白芍,见过小姐!”两个粉衣女子跪在最前面,恭恭敬敬跪下磕了头,这才喜笑颜开的抬头。   她俩身后,是四个约二十岁的绿衣女子,后面还有六个灰衣的婆子,婆子大约四五十岁左右,这些人,虽然穿着打扮都很是统一素净,却一个个很有规矩,不多言,不多看,沉定自若,泰然如山。   “你们……”王采芪瞧着她们,不由疑惑道:“你们叫我小姐?”   “没错,小姐,我们是姜家给您送来的丫鬟,这是我们的卖身契,从今以后,我们便是您的奴婢了!”   白梅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叠纸来,展开,双手呈递于王采芪面前。   “姜家?”王采芪一愣,亲自从白梅手中接过纸张,看了看,又咀嚼一下她们的名字,不由明白了几分。   “白梅,白芍!好,我知道了,你们都起来吧!”王采芪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谢小姐!”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恭敬的站在王采芪身旁。   门口守卫看到这一幕,纷纷张大了嘴巴,面露震惊之色,眼瞧着王采芪带着十多人走过来,他们却没有人敢阻拦。   从三日前回府那一刻起,六小姐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威严霸气,走路生风,将当家主母与老爷弄得几番下不来台不说,现在又有传说中的白芷神医护着,还与李家公子小姐交好,他一个小小的护卫才不敢招惹呢。   “六小姐!”护卫很识时务的侧身让开,拱拱手行了个礼,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去。   回到沧澜院,王采芪坐在华庭内,看着这十二个手下,她们面带微笑,眼睛平视前方,谦恭谨慎,很有修养,王采芪很是满意。   索性挑明了:“白梅,白芍,还有各位,我知道你们是白芷送来的,我很感谢你们能来帮我,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我一定会善待你们!”   王采芪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视一圈,随即叹道:“我声名狼藉,各位想必以前服侍的都是性格温顺素有贤名之辈,各位也都知道,我昨日经历了一场挫败,手下唯一的两个侍女竟被人撸去鞭打,求了白芷要你们来,是想日后在王家,有帮手和眼线,各位若是被逼迫前来,我也不怪你们,既然卖身契在此,你们若不想留在这儿的,我定放你们自由!”   “小姐您多虑了,我们只是下人,在哪里服侍谁都是一样的,而且我们都是心甘情愿来服侍您的,您是公子的心上人,我们这也算提前讨好主母了!”白梅笑着替所有人表态。   众人纷纷点头。   “两个时辰前,我已经与你们主子分道扬镳了!”王采芪淡淡的说了一句,与白芷撇清关系。   白梅一愣,而后笑着摇摇头道:“小姐您不用担心,白芷公子说了,要像效忠他一样效忠您,不能生出异心来,原本公子并没有将卖身契给我们,许是怕您担心,半个时辰前,才将卖身契送给我们的!”   “是呀是呀,公子说了,只要我们将小姐您服侍好了,给我们双倍赏赐呢!”   一旁白芍抢着说道,看向王采芪的目光,就像是看神明一般敬畏。   “你为何如此看着我?”王采芪上上下下打量自己,没什么奇怪啊。   “小姐,您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让我们公子如此上心的女子啊!我们都很好奇呢!”白芍掩唇笑道,眼睛中满是羡慕。   “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时间久了,他自然就忘却了!”   长叹一声,王采芪心情有些复杂,有种难以割舍的羁绊,对这个穿越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她心中还是很牵挂的,至少她当他是唯一的朋友。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公子可不是轻易动情的人呢!”白芍像是白芷的说客,一直替白芷说好话。   王采芪也不接她的话,朝她们和善的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当你们是愿意留在这里的,若是日后想走了,随时来找我,万事不勉强!”   众人不做声,不过看他们的表情,怕是不会有人找她要卖身契。   “那……秀禾,你带她们四处逛逛,在王家院里认认路,顺便拜见一下大夫人,别到时候闹出笑话来!”诸事已毕,王采芪吩咐一句。   “是!”秀禾点点头,众人也同时行礼,膝盖微弯,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王采芪惊叹,心道不愧是服侍过白芷的侍女,就是不一样,跟电视里皇宫中的宫女嬷嬷也差不多。   秀禾很有大姐大风范的领着众人退下,这些丫鬟婆子根本不用她分派任务,这里十二个人是白芷精挑细选过的,每个人都有特长,各司其职,根本不用费心。 第五十一章 我要杀了你   王采芪看了兰芝,多亏白芷的药,她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还不能动弹,王采芪吩咐她好好养着之后,便坐在院中小亭里,看着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丫鬟婆子。   将所有兰芝从王家挑选过来的人,都集中过来,寥寥几句话,便将他们所有人都赶走,打发了个干净。   当然,每人给他们十两银子,用以收买人心。   因此,他们离开的时候,都是千恩万谢的走了。   十两银子,够平常百姓人家,一家四口生活一年的了,这些个从前本就做苦力的丫鬟婆子们,乍然得到这么多银子,哪能不开心欢喜。   从昨日到现在,王采芪整个人都是懵的,无论是大老爷的图谋,还是白芷给她讲的一切,包括现在眼前的这个小苗,都让她觉得心累不已。   昨日深夜未睡,今日一早天不亮又去爬山,此时早已累的不想动弹,眼珠子直直的瞧着那小苗,叶子舒展晃动,她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她刚刚闭上眼睛,身边风影一动,旁边出现一身白衣,身姿飘渺的男子,男子站在她身侧,看着那瘦骨嶙峋的小脸上,疲惫的模样,目光复杂。   长叹一声,他弯腰抱起那熟睡的人,悄无声息的将人,抱到了床上。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在秀禾的安排指挥下,做饭,烧茶,洗衣,打扫院落,收拾各自居住的屋子,早已忘记了王采芪的存在,更没有发现这突然出现的白衣人影。   “黑心肠的妖精,没心没肺的女人,知道我对你动了心,却千方百计想要赶我走,我偏不!”   男子侧身躺在王采芪身旁,为两人盖上被子,他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帮王采芪拨开脸上的碎发,语气温柔中夹杂着浓浓的愁怨,赌气道。   嗅着女子身上蔓延散发的树叶草汁特有清新,男子也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王采芪是累极了的,这一觉睡得十分解乏,仿佛四肢百骸都透着舒适,最令她放心的是,周围的药香,清香浑厚,蔓延包裹着她的灵魂,她似乎在一片药圃中安眠,安静,安心,难得睡的舒适香甜。   闻着这药香,王采芪脑海中不知不觉便浮现出白芷那完美的侧脸。   只见他一如当初在紫金山之下那药葡中一样,随手采下一朵花,一棵草,一个果子,或放在鼻尖轻嗅,或放在口中轻咬,闻一闻药香,尝一尝药材。   一个男子作出这样的动作,那么的自然和谐,与整个花苗药圃融为一体,立身花中却比娇艳的鲜花更好看,优雅完美,风姿怡人,宛如神仙临世,仙气缭绕升腾,亮人心扉。   看到这一幕的的她表情应该是鄙夷讽刺的,因为实在是觉得太抚媚,他似乎察觉了,回过头来宛然一笑,顿时如旭日阳光陡然绽放千里,炫目的灼人眼目。   令她这个见过前世无数帅哥俊男甚至伪娘的人,都不受控的心砰砰砰直跳。   古代美男果然魅惑十足。   “啊!”王采芪啪啪打脸,想要打醒自己,她告诫自己,越美的东西越毒,何况这人心肠歹毒,冷情冷性,丝毫不将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绝不能沉溺。   只是,她扇自己的动作那么狠,却感觉不到疼,反而有些痒,为什么,为什么?   她打的越来越用力了,心也跟着越来越焦急了,就在这焦急惊诧的瞬间,她陡然清醒,瞬间睁开双眼。   “呼!”像是做噩梦般,她长呼一口气,看着熟悉的房间穹顶,还好,是做梦。   怎奈鼻子里仍是清新醉人的药香,这药香虽让人安心,却让她有些心悸。   脸有些痒痒的,她伸出手来揉了揉脸,原来是脸上有头发,难怪她在梦中打自己的脸,却怎么都不疼,反而是越来越痒。   她看着手中这一缕乌黑柔亮中带着阵阵药香的长发,心中陡然一惊。   “等等!这……”这不是她的头发啊!   骇然万分,她目光僵硬的顺着头发往上移,一看之下,顿时脸色爆红,心中震怒,震怒之下,她抬手就往那完美的侧脸上打去。   “啪!”手掌被那人握住,那人睁大眼睛,迷糊道:“你干什么呀!”   “我要杀了你!”王采芪怒不可遏,一字一顿低声道。   她怒,不是因为害羞,也不是因为这厮占她便宜,而是因为这厮上了她的床,她竟然丝毫感觉不到。   这太可怕了。   她是一个杀手,平日里睡觉皆是浅眠,哪怕是熟睡中有蚊子经过都会将她惊醒,二十多年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只要有人在她熟睡中接近,她定然会第一时间醒来,这是杀手应有的警惕心,长年训练的结果。   而现在,她引以为傲的警惕心被这厮冲破,她心中悲愤的同时,更是痛恶自己为何偏偏着了他得道。   用力,翻身,下一秒她骑在他身上,抬起另一只没被钳制的手,对准那高挺的完美到犯规的鼻梁,狠狠砸下去。   然而,不出意外的落空了,男人睁开眼睛,脑袋一歪,下一秒双手用力,揽着王采芪的脖子直接按在他胸口,坚硬如铁的臂膀钳制这王采芪,力道之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上盘攻击不了,那就攻击下盘。   于是王采芪抬腿,膝盖后缩而后对准位置往前一顶,却被男人顺势一扭,撤了力道。   王采芪空出的双手按住他胸口,却也使不出力来,无法攻击,绕过他胸口,滑到他脖颈后面,男人身体陡然一僵,而后又放松了下来。   王采芪一愣,瞬间抬头,恶狠狠的看向男人的脸,只见他一幅任君采撷的模样,嘴角带着欠揍的笑,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己。   捏着他脖子的手略微一松,却没有放下。   王采芪手肘撑床,两人脸对脸距离极近,她觉得不妥,可她不敢换手去掐男人的脖子,因为她怕换手这几秒钟,她便失了主动。   鼻尖几乎对着鼻尖,王采芪额前的刘海扫在男人眉上,一个凶神恶煞,一个风清云淡。   气场上,王采芪已经输了。   “你来做什么?”她记得自己已经说清楚了,她不喜欢他。   “自然是来找你!”两人气息相对,白芷深吸一口气,将满屋清香吸入鼻中,眉头舒展,一脸享受,气息悠然,令人发指。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王采芪目光依旧凶恶。   “我喜欢你就足够了!”温柔的声音消失不见,转为侵略性的霸道蛮横。   手上微微用力,王采芪捏着他脖子上的要害,只要轻轻用力,他就会像何秀那般,全身抽搐痛苦而死。 第五十二章 我不信你会看着我死   然而,男人的目光却越发温柔深邃,仿佛星空排布而成的漩涡,炫目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王采芪的手指松了松,然而,瞥见那男人脸上得逞的笑意,她的怒气更是噌噌噌的往上冒。于是,心一横,手下一用力。   “嗯!”只听男人闷哼一声,浑身颤抖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松了手,坐在他身上,全身力气都像是卸掉了一般,陡然轻松起来,拍拍手,抚媚笑道:“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都不要相信男人的情话!”   说着,身子一转,一只脚从他身上迈过来,瞧着白芷满脸痛苦之色,目光淡然。   仿佛刚刚那下手一捏,宛如捏死了一只蚂蚁一般,丝毫不以为意。   “你竟真的下手!”白芷不敢置信的看着红衣潋滟,芳华无限的笑容。   王采芪点点头,欣赏的看着自己的手,道:“为何不敢,死在我这双手上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说着,她将自己的手心往白芷胸口抹了抹,像是要擦去手上痕迹似的。   “我不信你会看着我死!”他心中寒凉,满脸都是对王采芪的失望,仍有那么一点期待在眼底丝丝不灭。   “死远点!”王采芪不客气的咒骂。   “小姐,小姐……”门外秀禾的声音传来,下一秒,门被推开,“小姐,不好了,刘……啊!”   秀禾大叫一声连忙捂着脸,转过身去。   “啊!”她身后的白梅与白芍两人也看到这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情况,她们从前的主子爬到现在主子的床上,还白日宣……咳咳,这还没成婚呢,成……成何体统!   砰的一声,白梅连忙关上门,顺便将秀禾从房间里拉了出去。   “小姐,前院传话来,说刘熙之刘公子来了,说要找您理论,气势汹汹的,怕是不妙啊!”隔着门,秀禾焦急禀报。   秀禾是知道小姐将刘公子休了的,她当时听到这件事之时,震惊小姐的大胆,还有些替小姐惋惜。   刘公子怎么说也是个秀才。而且,他爹还是与大老爷同一官阶的二品大员,刘公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小姐嫁过去算是高攀了呢。   可现在有白芷神医相比,刘公子就没那么尊贵了。   床上的两人有些莫名,王采芪觉得这三人的反应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她侧头看看自己,又看看被当做凳子的白芷,自己做着的位置,还真有些微妙的尴尬,她脸色一红,站起身来,一脚踢在白芷腰间软肉上,怒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   听到王采芪的声音,床上白芷一愣,门外白梅与白芍两人肩膀猛地抖动几下,这世上,还没人敢这么跟公子说话呢。   白芷翻了翻白眼,坐起身来,有些颓丧。   “你怎么知道我没受伤!”他生生忍受了王采芪那在他脖子后面的一抓,那一刻他全身疼得灵魂都要抽离了。   “滚!”王采芪不想解释。   实在是因为她用这个方法杀死的人太多了,而捏白芷的时候跟捏旁人手感不一样,那颈骨像是被让出来的一样,没有惯常的剥离感。   狠狠又踢了他一脚,王采芪知道自己的微末功夫是奈何不了他了,除非用刀剑看伤这厮的喉管,单用手脚杀不了他,便也放弃了弄死他的心思。   毕竟自己用人家的,穿人家的,吃人家的,总要知恩图报吧。   “哎呦……疼,疼疼疼!”白芷捂着腰,坐在床上赖着不走。   王采芪见此,二话不说,抬脚直接将他踢下床。   而后朝门外大喊一声:“秀禾,白梅,白芍,你们都进来吧!”   三人安静的杵在门口,像三只兔子似的竖着耳朵,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听屋里的动作,突然听到王采芪的话,先是一愣,而后者才醒悟过来,对视一眼,确认没有听错,这才小心翼翼推开门。   三只兔子都竖着耳朵低着头,推开门,看着自己的脚尖,走了进来,白芍最后,她还不忘关上门。   白芷坐在王采芪床下脚边,背靠着床沿,双手搭在床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着,以一种自以为非常潇洒,实则也确实潇洒的姿势,侧头看着王采芪,一脸的受伤。   王采芪直接无事,既然奈何不了,只能任其发挥。   “小姐!”三只低头行了个礼,余光正巧能看到白芷神医那狼狈却异常飘逸俊美的身姿,不由又忙抬起头,看向王采芪。   看到两人身上得衣服都还在,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却见两人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三人脸色大红。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我都休了他了,他还过来做什么,受辱吗?”王采芪理了理衣服,不解道。   “说……说是来要回聘礼的,还有文定之物!”秀禾义愤填膺的红着脸道。   “聘礼?他什么时候送聘礼过来了,我怎么不知道?”王采芪一愣,陡然坐起,怒道:“我本来就没钱,他这是想讹诈我?”   秀禾立刻摇头,解释道:“聘礼这些是您不在的时候,刘家为了迎娶大小姐,送过来的。因此,大夫人收着呢,这些料来大夫人也不会不给,只是文定之物有些麻烦,小姐您还记得是什么吗?”   “呃……”王采芪愣住了,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文定之物是什么时候给的?”   “小姐,这文定之物不是什么时候给的,是两家说定要结亲的时候,相互交换的,称为文定。”   一旁懂事的白梅,偷瞄一眼上任主子难看的脸色,艰难解释。   “那似乎是我满月的时候我父母定下的,我一直不知道有文定啊,这……”   她沉默,随即问到:“这怎么办?随便给个东西打发了?”   “怕是不能!”白梅摇摇头,认真道:“小姐既然已经休了那刘公子,现在又拿不出文定还给他,这婚约便不算作废呢,您既要与那刘公子了断,就必须了断干净才是,文定之物您虽不知道,可刘公子父母尚在,他们可是知道的啊!”   “既然是互换,他定然也拿着我父母给他家的文定了?看来也得要回来!”王采芪想了想,郑重点点头。   而后突然灵机一动道:“秀禾,你去二房找二夫人,就说她的要求我答应了,只要她告诉我,当初我父母与刘家交换的文定是什么,约定便就此达成!” 第五十三章 勾引无知少女   “何需如此费力,我帮你结果了他!”坐在地上的白芷突然插口,一脸不耐。   听王采芪一口一个文定,结亲,定亲的,他心中就有一股莫名的气,在胸腹间蹿动,很想一针扎死那什么刘公子。   “你与我有何相干?不关你的事儿!”王采芪瞪他一眼,又将与他的关系拉开,撇的干干净净。   白芷仰头叹息,心中苦涩。   王采芪见他终于不再纠缠,心中稍稍放松。   屋中气氛突然沉闷起来。   “小姐您头发乱了,我帮您更衣整理一下吧!”秀禾突然艰难开口。   “公子,您的衣服也乱了,我帮您也整理一下吧!”白梅见坐在地上,头枕着床上被子的白芷,不由提醒道。   白芷摇摇头,伤怀道:“你家小姐都不理我,我还管这衣服做什么?”   白梅被他一噎,顿时低下头,受伤的兔子似的,站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从前的公子,多注意仪容啊。   王采芪摸了摸毛绒绒的头发,不由长叹,她头发枯黄没有营养,一动就容易起毛,年纪轻轻掉发严重,以至于都快十四岁了,头发比常人还短那么一大截。   今日早上秀禾给她梳头的时候,特意抹了桂花油固定,睡一觉起来,却还是毛躁躁的。   衣服凌乱,她索性脱了外套,只穿一身单薄的乳白睡衣,坐在绣花凳上。   秀禾吐了吐舌头,拿起梳子,小心翼翼为她梳头。   白梅和白芍两位也终于找到事情作了,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铺床叠被子,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衣服。   当他们看到满衣柜都是红色衣服的时候,两人也不由咂舌。   “我来帮你!”白芷不知何时站起身来,一把抢过秀禾手中的梳子,站在王采芪背后,为她束发。   王采芪见此,颇为不信他,夺过梳子道:“你行吗?”   白芷皱眉,理所当然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梳发我自然会!”   王采芪却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他身上,将梳子递给秀禾道:“你来,快些梳,我饿了!”   说实话现在早已过了吃饭时间,她方才若不是实在瞌睡的紧,定然会先填饱肚子再睡的。   “小姐,饭菜耿妈妈已经做好了,只等您去吃呢,只是前厅的刘公子哪里,要不要先回了他。”   秀禾小心翼翼地抬眸,若若的瞧了一眼白芷,见白芷满脸挫败却并没有要跟她抢梳子的意思,这才接过梳子,边梳头,边问道。   “哼!”白芷冷哼。   吓得屋内三只小白兔同时浑身一震,秀禾忙抿嘴,大气儿不敢出一下。   “这等忘恩负义,不顾廉耻,自私自利,勾引无知少女,行不轨之事,却不想负责的男人,有什么好见的,杀了干净!”白芷往王采芪旁边的绣凳上一坐,愤愤说道。   “勾引无知少女,行不轨之事?”王采芪愕然,眼珠子转了转她问:“他跟谁行了不轨之事?”   王采芪此时,双眸大放异彩,目光灵动,很是好奇。   “哼!不知羞耻!”白芷瞪她,认为她一个女子对这种事感兴趣,着实有伤风化。   “不说算了!”王采芪瘪瘪嘴,转过头去不看他。   白芷这厮性子上来了,八匹马都拉不过来。   想当初在紫金山林小屋中,她被日夜泡在药桶里,他每日放自己的血喂自己,并且用药物为自己解毒,下毒,再解毒再下毒,如此再三。   当初若非被下了药全身无力,她定然无法坚持十天,那十天,她百般恳求,甚至连媚术都用上了,他却心坚如铁,丝毫不为所动。   唯有自己扛过他的毒,强过他的药时,他才会展露笑容,放自己自由走动,可她浑身绵软无力,最多还是在椅子上看看花圃,药田,最多的还是看着他采药。   他不允许自己离开他的视线之内。   可是为什么?   王采芪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是,她是用自己的命和以后无条件帮他试毒,才换来了他亲口答应帮自己一个忙,他明明那么高冷,那么阴毒的一个人,怎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竟成了死缠烂打的类型。   这个人,冷的时候能看着你瑟瑟发抖浑身青紫,甚至被疼痛折磨的凄惨无比都不会露出一点同情来。   高兴的时候也能对着你喋喋不休的讲述药草的习性,作用,很有耐心的授课,甚至愿意花一天的时间跟你胡扯,与你争执侃侃而谈,笑容无害,阳光的像个干净的孩子。   可究竟是为什么,不过是从山中回到王家,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   她还想不明白的是,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是不可能有心的。   一旁白芷瞧王采芪愣愣的发呆,不由面色也凝重起来,似乎能看出王采芪疑惑似的,他长叹一声,道:“从你写休书那一刻,我便……”   “打住!”王采芪连忙做了个安静的动作,笑道:“神医,我知道我对你还有用,我答应过的一定会帮忙,等你下次毒发,我一定帮你试药,所以,你就别玩我了!”   她还是不相信他是真心的。   白芷黑了脸,蹭的一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又坐下:“没心肝的丫头,这世上能试毒的千万万,我偏偏选了你,你竟认为我是在玩弄你?”   “就是,我一个声名狼藉的王家六小姐,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言下之意不要在她身上浪费功夫了。   “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的心捏在手中!”   白芷冷哼一声,气怒交加,忿怨难平,身影一闪,又消失了。   “小姐,您不喜欢白芷神医吗,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啊!”秀禾一边梳理王采芪的头发,一边不解问道。   “白芷此人,心性复杂难以猜度,诚然我不喜欢他,但更怕他,他的背景太复杂,牵扯太多了,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孤女,不想随意招惹他。”王采芪叹了口气,解释道。   白芷在人前表现的高傲淡漠,俊秀儒雅,冰冷且内心极度猖狂。   单独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笑容温和,举止优雅,沉静平和,那毫不掩饰的关心和温暖如春,阳光灿烂的笑容多么真实。   而在竹屋,他那卷狂沉闷的气质,扭曲又有些黑暗的狂怒暴躁,还有科学狂人般的执拗与不计一切。   这三种不同性格的他自己都见过,她差点认为他是精神分裂的神经病。   因此,面对此时阳光温和,又目露关心的他,她着实是喜欢不了。 第五十四章 嘴里不干净的东西   王家前厅,因这刘熙之前来为的是要回聘礼和文定,出来迎接的是大夫人,连日来她早已十分疲惫,昨夜看着心爱的女儿变成这副样子,伤心泪流一夜,此时看到刘熙之这个没担当又薄情的负心汉,不由更是怒不可遏,没一丝好脸色。   满堂宾客,大夫人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喝茶,任由刘熙之唠唠叨叨倒苦水,大夫人听得冷笑。   “你负心寡义,尝到如此苦果本就活该!哼!当初若不是你勾的我萍儿心生爱意,怎会有之后迎亲一说,更何况你当面扫了我王家的脸面,现在竟还有脸找上门来,你们刘家还想怎样?”大夫人面色苍白,怒目指着刘熙之骂。   “夫人您这么说就不对了,男欢女爱乃是你情我愿,我刘兄龙资凤表,仪表堂堂,是你家大小姐不知自爱,倾心于刘兄,且隐瞒六小姐死亡真相,意图攀亲,刘兄何错之有?”   大夫人撇了说话的书生一眼,没有插口,等他继续说完。   “况且你家那六小姐,一无是处,貌丑无盐,粗鄙不堪,刘兄堂堂秀才,怎能迎娶如此貌丑无品之人,听说这几日你家大小姐杀人如麻,六小姐心肠歹毒,怎能连累刘兄一世英名?”   他至始至终都不曾见过王采芪的字。   “你是谁?一个外人敢置喙我们家的家事?”大夫人眸子一瞥,用余光扫那书生。   书生一身白衣,白面红唇,书生帽,往那一站倒也仪表堂堂,风流自生。   “在下史凌,就事论事罢了,况且王家六小姐,嚣张跋扈,心肠歹毒,不学无术,人所共知,学生并没有说错!”史凌背脊挺直,说的正义凌然。   “谁告诉你本小姐不学无术的?”王采芪的声音高调而嚣张的在众人耳旁响起,众人惊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王采芪一身红衣,上绣祥云仙鹤,腾云飞翔,脚踩软底白鹤红底绣花鞋,头上插着一根通体银白的展翅仙鹤簪,通体莹白,润泽的玛瑙流苏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摇晃,龙行虎步,步履生风,颇有威严,唯独没有一个闺中小姐该有的矜持与柔婉。   身后跟着秀禾与白梅,白芍三位丫鬟,这三位在白芷面前原本兔子般怯弱的模样瞬间化为嗜人的饿狼,气势不凡。   刘熙之望着王采芪那背着阳光,陡然如洛神女一般走来的风姿,呆呆出神良久。   而史凌却站起身来,瞧着盛气凌人且气势凌然的王采芪,眸中充满了恨意。   走入厅中,王采芪瞧见那白衣书生史凌,这才了然一笑道:“呵呵,原来是你?”   “是我!哼,怎么,害怕了吗?”史凌嚣张的往中间一站,居高临下的盯着王采芪,满脸挑衅。   “害怕?哼,一丘之貉,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之奸猾小人结伴来我王家找茬,那就不要说的那么正义凌然,谁不知你们乃是一群鼠辈!”王采芪站定,好不退让的反击。   “你才是一丘之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史凌掉书袋,彰显自己的学问。   “唯汝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伪君子!”王采芪反唇相讥。   “知道这句话又如何,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上紫金山,还与一个老道士纠缠,可见生性淫邪,不守本分,今早之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你有什么反驳的,说不定你借机休了刘兄之前已经有了姘头了吧!”史凌见说不过她,直接恶言侮辱。   他就是今早王采芪上山之时遇到的白衣书生,当时男子嘲笑自己不学无术,被自己堵得负气而走,却没想到,这厮竟然是去刘家搬救兵去了。   屎壳螂,搅屎棍。   “啪”的一声,王采芪挥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打在史凌脸上,冷哼道:“嘴里不干净的东西,不配在我王家放肆,来人,乱棍打出去!”   门口瞧热闹的护卫,走出两个来,先是敬仰的看了王采芪一眼,这才撸撸袖子,蛮横的去扯史凌胳膊。   史凌当即后退大叫大:“你们做什么,你们王家讲不讲道理,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闭嘴!”王采芪冷哼,眸子一眯,浑身杀意弥漫,瞬间席卷整个大厅,厅中温度陡然降低十度。   史凌只觉得浑身一寒,嗓子像是被捏住了一般,他咯咯的说不出话来,被护卫刘正和钱龙两人,拎小鸡似的拎了出去。   拎的同时还不忘拧他几下,以示惩戒。   大夫人叹了口气,眼睛微微闭上,经过昨日一事,她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金银财宝算什么,都没有女儿的命重要,就连看到王采芪,她都没有斗志了。   王采芪将人赶出去,大夫人左下首位还空着,她便大刺啦啦的往上面一坐,翘起二郎腿,一手搭在扶手上支着脑袋,一手有规律的点着扶手,目光扫向刘熙之,眼角眉梢皆是霸气外露。   她坐姿狂放,连市井痞子都不会这么坐,可王采芪偏偏就这么嚣张的坐下了。   而且,除了不雅和不敬之外,没有丝毫粗陋的感觉,依旧是潋滟芳华,气度高雅,令人不敢轻视。   “你想要聘礼和文定是吧!”王采芪眸子微微眯起,周身散发着冰冷寒气,声音平淡却夹杂着鄙夷嚣张。   “没错,既然婚约作废,我刘家送来的聘礼与文定,也是要退回的。”刘熙之目光闪烁,声音却没有之前强横。   “我父母与你交换的文定呢?你可有拿过来?”王采芪头也不抬,姿势不变,依旧嚣张。   “自然,你先出示我刘家文定!”刘熙之不语,强横说道。   “怎么?公子觉得我们王家,堂堂朝中勋贵,难不成还会贪墨你一个小小文定不成?”   “既然不是,那便现在拿出来!”刘熙之目光深邃,有些得意的看着王采芪。   “呵呵,怎么看刘公子表情,确定我拿不出来呢?”王采芪直起身来,眼中带着些苦涩,苦笑着道。   “哼,文定之物本是你我双方父母的誓约信物,你莫不是丢了?”   瞧着王采芪的目光,刘熙之眼神越来越亮,脸上竟有些惊喜。   “我若丢了又如何?左右你……已经被我休了!”王采芪慢条斯理,混不在意的说道。 第五十五章 你只能娶我一个   “若不还文定之物,此婚约便不算作废,你还是我刘熙之未过门的妻子!”刘熙之脸上闪过一抹狂喜,得逞之意慢慢爬上眼底。   不知为何,今日见到王采芪这般风华,一举一动都令刘熙之心动不已,他不由想,左右父母不想退了这门亲,若能娶到如此风华的王采芪,也是一桩美事。   既履行了父母之约,又以实际行动打破众人对他的误解,更会有人歌颂他为遵守诺言而娶了恶名汹汹的妻子,日后仕途通达自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此时的王采芪,虽然还小,却已经有了绝色美女的韵致,一举多得,岂不快哉!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痴心妄想!”王采芪目光一寒,看着他。   刘熙之书生之气被挑起,凌然面对王采芪的目光,只坚持了半个呼吸间,便匆匆躲闪划开眼去,“不论如何,拿不出文定,你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这辈子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好大的气派啊!就算我拿不出文定,就凭你也动不了我!这世上阻止一件事有很多种方法,比如说……杀了你!”王采芪舔了舔嘴唇,满脸嗜血威胁。   “你太恶毒了,竟盼着我死?哼,我死了,你就是寡妇!”刘熙之硬气反驳。   “呵呵呵!”王采芪仰头而笑,笑的轻松恣意,“我既然敢当中休了你,又何惧做个寡妇?没完婚的寡妇算什么寡妇?”   “我堂堂二品工部尚书之子,你敢杀我?哼哼,我不信!”刘熙之冷笑。   王采芪突然一笑,笑容抚媚中夹杂着疑惑,问:“这么说你是一定要娶我了?”   “自然!”刘熙之郑重点点头,心中却想着将她娶到手,如何羞辱折磨,眼神中透着丝丝血红的凶光。   王采芪见他眼神,顿生杀意。   “熙之哥哥,你说过要娶我的,不能娶她,不能!”突然,一个凄厉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正是大小姐王采萍。   刘熙之脸色一红光,目光第一时间转过去,看着那小脸惨白娇弱的人儿,孱弱袅娜,楚楚可怜的走过来,他顿生怜悯。   “熙之哥哥,你说过爱我的,我什么都给你了,你怎能娶她这个贱人!”   大小姐扑到刘熙之怀里,这是她这几天一来,第一次神志清明,乳燕投怀般,抱着刘熙之失声痛哭。   哭声中思念与幸福,娇弱与哀求,情真意切,令人动容。   王采芪眼睛一亮,什么都给了?岂不是……原来白芷所说的勾引之人,便是大姐啊,啧啧啧,有手段。   大夫人红了眼睛,头一次见女儿清醒,竟然却是抱着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怎能不令她心痛。   “萍儿妹妹,才几天不见,你便瘦了那么多,你受苦了!”看着大小姐那楚楚可怜,娇弱无力的模样,他连忙安慰。   “哼!”王采芪冷哼。   大夫人愤怒,秀禾三人鄙夷,就连跟着刘熙之来的管家护卫也都面色尴尬,左顾右盼。   大小姐却满心欢喜,沉溺于刘熙之的宠溺声音中,无法自拔。   “咳咳,大夫人,我看聘礼还是不用退了,只将我父母的文定与他退了,您再为大姐准备新的文定之物也好,终归这婚事是咱们王家的!”王采芪看戏般的提议。   “不行,你必须嫁给我!”刘熙之反驳,他娶王采芪为的是名声,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而对大小姐是喜欢,喜欢她的姿容与身份。   能娶自然是好,但总要以王采芪为主。   “啧啧啧,刘家的人还真是无耻!”王采芪轻笑,满眼的鄙夷。   “休想!你做梦!”大夫人第一次站在王采芪这边,先前还觉得刘熙之勤勉好学,又与他家门当户对,日后前途无量,便什么都忍了,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油嘴滑舌,还想一次娶俩来羞辱王家,她如何肯允。   “夫人,六小姐若拿不出文定,是必然要嫁给我的,而大小姐嘛……”刘熙之眯眼,搂着大小姐的腰不放,点到即止。   “是呀,你刘熙之风流成性,花言巧语骗了我大姐身子,到时候我大姐也就必须嫁你为妾,啧啧啧,好算计,好心机,好不要脸啊!”王采芪将他未说完的话说出来,而后又是一通讽刺。   “什么?”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大夫人几乎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忙将女儿拉过来,目光严肃的问:“真的?”   大小姐面色羞红,点点头,头一次不怕王采芪,还朝她递来感激的目光。   刘熙之面色尴尬,咳嗽一声更加有恃无恐,他身后的管家护卫则是红了脸,不过终归是自己公子占便宜,他们又得瑟挺胸抬头起来,心中纷纷想着,这事儿算是成了。   而王家之人,则纷纷气怒不已,特别是王采芪身后的三只,气得小脸通红,都想呲牙咬人了。   瞧着大姐感激的目光,王采芪心中复杂无语,这傻子,高兴个什么劲儿,不知道对面是豺狼吗?被人占了便宜还洋洋自得?脑子没毛病吧!   哦!王采芪猛地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心中叹道,她倒是忘了,大姐确实脑子有问题。   “啪!”一声响亮的把掌声突然在众人耳旁响起,王采芪一愣,寻着目光望去,只见大夫人双手颤抖,大小姐左脸上鲜红的五指印赫然浮现。   “你竟然作出如此苟且之事,我王家没有你这个女儿!”   大夫人怒不可遏,显然是已经被冲昏了理智,只觉得养出这样的女儿,没脸见人。   王采芪挑挑眉,几乎要吹口哨了,看着这两个她最讨厌的人对立,她心情还是很爽快的。   “母亲,你打我?”大小姐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睁大眸子,眼圈慢慢红了起来,渐渐竟有癫狂之态。   “你们知道了也好,我与大小姐情投意合,本就该成为夫妻,至于六小姐,萍儿,我向你保证,将她娶回去,绝不碰她,相信我!”   男人嚣张中带着郑重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显然是不要脸之极。   “不行!”   “不行!你只能娶我一个!”   第一声是大夫人的,严厉果断,第二声不行是大小姐的,娇嗔痴怨,婉转动听。   “哼,王采芪我是一定要娶的!”刘熙之似乎多次被这母女俩扫了脸面,突然冷声强硬道,随后看向王采芪。   大小姐也看向王采芪,眼里的意思是你还不快拿出文定。   所有人都看着王采芪,期待这位有史以来第一个对男子写下休书的女子,接下来将会有怎样的举措。 第五十六章 神医门?钥匙?   王采芪不动声色的摇头笑了笑,朝秀禾招招手,秀禾捧着一个小木盒,道:“刘公子,您瞧清楚了,是不是这个!”   木盒打开,只见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凤凰玉佩,精美的羊脂白玉,白皙透亮,晶莹透彻,如婴儿肌肤一般光滑。   “你……怎么会在你这儿,这不可能……”蹭的一下,刘熙之站起身来,惊讶万分的看着王采芪。   “你怎么拿着我的玉佩?”大小姐一愣,而后陡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身体往后一缩。   “看来大姐是想到了?”王采芪拿过凤凰玉佩在众人面前摇了摇。   “当时在落风崖上,你把这玉佩拽下去了,我以为……我以为……”大姐身体摇摇欲坠,似乎又想到了这些天的惊吓。   “你终于承认了!”王采芪勾唇笑道。   大小姐一愣,脸色煞白,“我承认是我推你落悬崖,可是你还活着!”言下之意你没死,我不算犯罪。   “是啊,我还活着所以这玉佩还在!”王采芪长叹一声,叹道。   “大姐或许不知道,这凤凰玉佩是刘家与我父母交换的文定,自从我父母走了之后,三房的财产尽归大房二房,大夫人不知就里,或许不知道这凤凰玉佩是文定,随意拿来给大姐姐玩,也是阴错阳差,你推我落山崖,这玉佩又重新回到我的手中。”   重新将凤凰玉佩放在盒子里,秀禾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展示与众人看。   老管家拿起来看了看,点点头,道:“就是这个,当年夫人准备的时候,还是老奴去找匠人特意定做打造的,世上独一份。”   “我们家的文定呢?拿出来吧!”王采芪笑了笑,说道:“这文定嘛,本就是两家交换的信物,若是一方违背约定,这信物便也当不得真了。   只是,我王家将文定还你,而你刘家却拿着文定不松,怕是会落上个贪财的罪名吧!”   看着脸呈现猪肝色的刘熙之,王采芪挑眉笑的阳光明媚。   “大姐姐,虽然你以前对不起我,但这次我还是想成全你,刘公子是真心喜欢你的,你也帮忙劝说一下,只有还了我的文定,他才能娶你啊!”王采芪话锋一转,对准本就迫切的王采萍。   王采萍听到此处,不顾大夫人的阻拦,眼睛一亮,拉着刘熙之的手,轻柔道:“熙之哥哥,你就把文定还她吧!”   “哎……”大夫人脸色羞臊的通红,真的没脸见人了。   养女如此,不仅在闺中失了贞洁,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软言相求一个男子,拉拉扯扯的,传出去叫什么啊!   “少爷……”管家叹息一声劝道:“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闭嘴!”刘熙之呵斥自家管家。   “你就这么讨厌我,明明有文定在手,却还要看着我在人前出丑,心肠何其歹毒,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刘熙之恨恨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在手帕里的正方形黝黑玉牌,狠狠往王采芪身上丢去。   王采芪瞧着那黝黑玉牌从手帕里蹦出来,正朝着自己鼻尖砸来,没有丝毫惊慌,平静的伸出右手,将黝黑玉牌握在掌心。   一切都那么的行云流水,然而,就在王采芪将黝黑玉牌握在手中的瞬间,她掌心中陡然爆发出耀眼的紫黑色光芒,令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愣。   王采芪是最先愣住的,听二房夫人传回来的话,当时两家文定,刘家送来的是白玉凤凰腰佩,而王家送过去的,是王采芪母亲从娘家带来的东西,是一种罕有的墨玉,长方形鱼纹雕刻的平安无事牌,传说中是一种质地非常好的玉牌,比羊脂白玉都珍贵不知多少倍。   抚摸着上面的鱼纹,王采芪不由想起了母亲的姓氏,姜,神农氏族的姜,神农氏乃是药家始祖,而药大多是用鱼纹来代表的,表示店里都是现成的药,可遇不可求。   只是这强光爆射的情况下,她也只能闭眼,紧握手中玉牌,可是却根本无法阻止他那越来越亮的光芒。   所有人都闭上眼睛,双手下意识的阻挡强光,除了王采芪与她的三个侍女,其余人皆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合!”突然间,一声冷喝乍然传入众人耳中,那亮光随着声音的落下而瞬间收敛。   强光缩回王采芪手中,消失不见。   强光消失,众人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待他们看到大厅中站着的人时,不由有惊有喜。   一身红袍,上绣银色苍松白鹭,衣炔飘飘,风姿绰约的站在大厅正中,对上众人惊喜的眸子,他只是淡淡动了动眼神。   “白芷神医!”大夫人见到白芷神医心中惊喜万分,刚叫了一声突然想起女儿的疯病好像已经好了,便讪讪一笑,没再说话。   而其他人则是敬畏的看着他。   “回来取东西,没想到王家这么热闹!”白芷语出讥讽,众人面色不好看,却没有人敢反驳。   素来一身白衣走遍天下的白芷神医,竟破天荒的换上了一身红衣,且红衣款式与王采芪的如出一辙,白鹤翱翔配苍松白鹭,红的耀眼,亮的侧目,男子俊颜绝美,妖异潋滟,魅惑众生。   “是,是是,是……”大夫人想要解释,却一时语塞。   却见红衣媚惑邪肆的白芷大夫,转头看向王采芪手中的玉牌,声音放缓和了道:“六小姐是吧,你可知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王采芪看了看,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平安无事牌?”   “是也不是!”白芷伸出白皙的手掌,示意王采芪将东西给他。   王采芪一愣,将东西送到他手中。   只见白芷装模作样的将东西放在手里认认真真的看了又看,这才叹息道:“我神医门寻找这钥匙几十年,却没想到竟在你手里。”   王采芪莫名,神医门?是什么东西,医生组织吗?   “神医门?”在场众人,除了王采芪之外,其余皆震惊。   神医门乃是传说中的医门,几乎所有大夫都出身于此,神医白芷便是神医门门主最得意的弟子,医术造诣最高,传说中神医门里的人,全都精通医术,经常救死扶伤,周济穷苦百姓,为百姓免费施针送药,几乎每年发生的瘟疫,重大疾灾都是神医门派人出面解决的。   天医门的大夫,首先是必须医术精湛。其次,修炼的是上等灵术与法术,与传说中五大仙山修炼的法术同一等级,且比仙山门人更受百姓推崇,众人爱戴。 第五十七章 你和它是钥匙   王采芪初来乍到完全没有听说过神医门,这身子的原主只知道院子里这一亩三分地儿,也没人愿意跟她说话,因此她知道的更少,就像是坐井观天的青蛙,除了知道那一方天地,别的一无所知。   只是,她瞧见众人那惊讶敬仰的神情,也不敢玩笑,而是疑惑问道:“这是你神医门的钥匙?”   “不,神医门的钥匙,指的是你和它!”白芷郑重说道,丝毫不顾及在场一些不相干的人。   王采芪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被他无视,王采芪无语。   “所以……”她听得莫名其妙,“里面是宝藏?”一说钥匙,首先想到的便是宝藏。   宝藏一出口,大夫人眼睛亮了亮,顿时燃烧起熊熊希望来。   白芷点头。   王采芪失望,宝藏啊,宝藏被人知道了还有什么神秘性,白芷这人,太不会办事了!   “那送你了!”王采芪摆摆手,随手说道。   她现在势单力孤,才不想将这诱人的东西带在身上呢。   白芷一愣,而后表情一松,随后似乎又响起别的寓意来,嘴角勾笑,欢喜的收入怀中,他这一笑,顿时将整个屋子都渲染的明媚无比。   这是她的文定,她将文定给自己了!   而众人脑海里却感慨,原来品格高洁如白芷神医也难逃宝藏带来的诱惑啊,从来都是冷着脸的白芷神医,竟然因为这钥匙到手开心的笑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终于反应过来的刘熙之陡然大声问道。   “本门宝藏的钥匙!”白芷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刘熙之,认真而郑重道:“这钥匙背后的宝藏,只有我神医门的人才有资格打开,旁人去,只能送死。而且,那宝藏在我神医门所隐世的山中,不是你们能肖想的。”   众人不语,在白芷神医的威慑下,谁敢有半句反驳。   “好了,既然这婚事,总算退了,刘公子也该走了!”   王采芪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笑着送客,丝毫没有一点素质和尊重。   “还有聘礼!”咬咬牙,刘熙之厚着脸道。   “熙之哥哥,你不娶我吗?我们说好的,你与小六退了婚,与我成亲的!”   王采萍乍然听到刘熙之要将聘礼也要走,不由慌了神,忙抱着他的手臂,说道。   刘熙之却冷了脸,声音生硬道:“家父家母说了,若是王家将六小姐嫁过来,我们便一起迎娶大小姐,若是六小姐不嫁,我便一个都不能娶,大小姐,对不住了,我若娶了你,日后的前程就毁了!”   “你这个背信弃义,不要脸的混小子,欺我王家没人吗,你侮辱了我女儿,现在又不要她,还望向我王家嫁两个女儿给你,你痴心妄想,负心绝义。”   大夫人乃是京中贵眷之女,从小锦衣玉食长大,骂人的话说来说去就那么两三句,丝毫没有杀伤力。   刘熙之显然是已经想开了,没有了之前的恭敬,他冷着脸道:“哼,你王家教养出来的好女儿,大女儿抢婚勾引妹夫,六女儿胆大妄为,竟敢当中羞辱未婚夫婿,教出如此胆大妄为,毫无廉耻的女儿,还有脸骂我负心绝义?哼!真当我刘家怕你们王家吗?”   “你……你怎么这样说!”大夫人显然没想到刘公子的嘴竟然这么毒,一时间差点气晕。   “哼,事实如此!”刘熙之显得十分嚣张与强硬。   “啪啪!”白芷袖子晃动两下,刘熙之左右脸颊上边出现两个鲜红的巴掌印,片刻间,鲜红的巴掌印渐渐转为紫青色,他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刘公子是吧,爷奉劝你一句,任何时候都不要嚣张,除非你有嚣张的本钱,在爷面前大放厥词,简直是找死!”说着,他又啪啪啪猛地扇刘公子几下。   他的目光,冷的能冰冻灵魂。   白芷的巴掌从来不会碰到刘熙之的脸颊,落在刘熙之脸上的,是一道道劲风形成的巴掌印,比真的甩巴掌打上去要疼很多。   “啊……啊……啊……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白芷还没有教训完刘熙之,一旁大小姐便蹲在地上,抱着头,尖声大叫起来,声音凄厉绝望,双眼血红,疯狂扯自己的头发。   大夫人见此,怒不可遏道:“刘熙之,你给我滚,回去告诉你爹娘,他们若不亲自来道歉,我王家绝不放过刘家!”   言下之意,不结亲,便只能结怨了。   钱龙与刘正两人招呼一杆兄弟们,雄赳赳的拔剑,剑尖直指刘熙之与他所带来的一众家丁护卫,大喝:“请!”   刘熙之捂着肿的老高的脸,他根本无法动嘴,哼哼唧唧,脸面全无,又见在别人家里势单力薄,只能招呼一声,刘家护卫护着他离开了。   走之前,恨恨的看了王采芪与王采萍一眼,看向王采芪的目光是炽热与占有,还有浓浓的仇恨,而看向王采萍,则是淡淡的眷恋与轻蔑。   所有人都走了,外人只有白芷。   却见大小姐钻入大夫人怀中,泪流满面,抽抽搭搭,几近疯狂道:“母亲,怎么办,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我……呜呜呜!”   “没事,母亲要你,母亲要你!”大夫人轻抚女儿肩膀,轻声安慰。   “半年前我们两情相悦,他,呜呜呜,他花言巧语骗了我身子,他说过要娶我的,我……我现在是不是很丑,他是不是嫌弃我了,我脖子上的伤口为什么还不愈合啊,啊……啊啊啊……骗子,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还有你,地狱爬出来的冤鬼,我不怕你,呜呜呜……”   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王采芪长叹,将大姐的心情明白了几分。   王采萍素来高傲,想来与刘熙之一起,没少被奉承,后来被自己伤了脖子,留下一圈难看的疤痕,她这么急于嫁给刘熙之,想来也是怕刘熙之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不要她,现在更是因为刘熙之背叛了她,更加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了。   起身,王采芪看着白芷,上上下下扫视道:“怎么穿一身红色?感觉怪怪的!”   “自然是为了配你!咱俩都是红色,就像大婚一样!”   白芷眨眨眼,展演而笑,笑容阳光明媚,一如清晨第一缕晨光。   “幼稚!”王采芪摇头,太幼稚了。 第五十八章 旧事   瞧着王采芪离开的背影,白芷挥了挥袖子,很是欣赏的看着自己这一身大红的袍子,得逞的笑了。   王采芪悄无声息的离开,并没有回沧澜院,而是往二房的赏枫院而去。   二夫人早已在大厅迎接,与王采芪并肩坐在太师椅上,她亲切的拉着王采芪的手,说着从前与王采芪母亲之间的一些旧事。   却原来,当年父亲母亲成婚之后,父亲官运亨通,在京中颇有人脉,相交知己众多,与二房的关系也非常好。   大房成婚较早,因爷爷是老太师的缘故,王家也算是世代书香,家中门庭故旧本就无数。   因此,家里的儿子个个都是要读书的,当年大房,也就是现在的大老爷,也曾中举,过了殿试,但因为才学实在有限,并没有被留在翰林院做编修。   看在当初老太师的面子上,户部给大老爷一个七品知县,派了个外放,虽说是七品知县,但在那堆积如山的举子中,也算颇为不错的了。   就算是状元或者榜眼,都要在翰林院熬时间,才能出来有正式的任免。   大老爷带着妻子外放为官,虽然清贫些,但有老太师的照顾,官场之上,倒是无人敢使绊子。   二房是个一事无成的,苦读多年才考上秀才,王采芪父亲都连中三元了,他却落榜举人。因此,当初王采芪父亲风光的时候,没少提拔二房。   二夫人也是个大家闺秀,当年没少陪着王采芪母亲,妯娌俩说体己话,几乎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彼时执掌中馈的是王采芪奶奶,也就是老夫人,老夫人最是疼爱王采芪母亲。   因此,在王采芪父母意外死亡之后,老太太自身病痛缠身的时候,仍旧不忘关照王采芪。   终于听二夫人说道自己的文定,她不由支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哎,当年三老爷与弟妹十分高兴,说给女儿找了个好婆家,门当户对,而且刘大人当初与三老爷关系十分要好,三老爷也十分喜欢,三老爷当时要用咱们王家的传家之宝,为文定交换的礼,可是被妹妹劝阻了,说你毕竟是个女儿,况且他只是家中的三子,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不当如此决断,便从她自己的嫁妆里,拿出那块玉牌!”   “当时我就在跟前,看着两家和睦,我心里也很高兴!”   “母亲有没有说那玉牌有什么用处,是何来历?”听到她最关心的事情上,她顿时忍不住问道。   二夫人摇摇头,哭笑道:“只听弟妹说那是她姜家最珍贵的东西,只说对她来说,价值连城,却不曾说来历!”   说罢她疑惑看着王采芪,奇怪的问:“那玉牌还有什么来历吗?”   王采芪点点头,将前厅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二夫人,这件事,王家很多人都看到了,二夫人想知道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由她亲自说出来,更显诚意。   二夫人目光猛地一亮,惊喜道:“这么说,这着实是好东西了?”感叹一声之后,她很快陷入沉思。   王采芪盯着她的所有表情,随即问道:“二夫人,当年我父母一夜之间双双死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您知道吗?”   “不,不知道!”二夫人慌忙摇头,下意识的将二房完全撇出去。   “当年的事,我还小,什么都不记得,之后的事,大房完全掌控王家,二夫人您也跟着大夫人吃香的喝辣的,而我,若不是祖母庇佑,怕是早死了,饶是如此,从小到大,从不曾有人跟我讲过父母的事。”   “哎!说起来,他们应该是我最亲的人,可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那么的陌生,我似乎连他们的长相都忘记了。”   王采芪长叹,有些伤感却并不伤心,她只是感慨,人心不足,世道无常。   见二夫人讷讷的装作没听懂不接自己的话,王采芪无奈摇摇头,直奔主题。   “二伯母,当年大房连同二房吞了我三房的财产,人尽皆知,如今您短短几句话,就将自己摘干净了,可不算有诚意啊!”眸子微冷,王采芪冷哼道。   “我们没有动手杀你父母,当时分隔你父母财产之时,我二房也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不能什么都被大房得去了!”二夫人愤愤道,眼睛眨了眨,满眼的无辜。   “你当然没有杀我父母,二伯父软弱无能,懦弱无用的名声是人尽皆知的,他胆小如鼠,自然不敢有如此谋划。但,你敢说你们就完全不知情?”王采芪声音陡然尖锐起来,直接逼问。   二夫人愣住了,刚刚还一片和谐的气氛,怎么转眼之间便成了这样冰冷。   “你定然是知道他们的谋划,不然我父母死后,家里不会没有一点风波,除了祖母过来问一场之外,旁的人连哭一声都没有,你敢说你二房什么都不知情?”   面对王采芪咄咄逼人的质问,二夫人脸色发白。   “确实不知!”二夫人强硬,一脸无辜。   “你说当年与我母亲相交甚好,可是我母亲死后,你连一句询问都没有,虚情假意!”   王采芪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逼可以了,是时候软下来。   于是语气陡然变得平和,轻声道:“我知道你们二房的难处,但现在我们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既然选择合作,咱们至少要坦诚相待!”   “是,是坦诚相待,我们二房最没野心,这你是知道的呀!”二夫人仍旧是一脸无辜。   “但是当年你们为了谋夺我父母的家产,还有母亲未曾记录入王家的陪嫁,起了歹心,并且最终得逞了不是吗?”王采芪平静的叙说往事。   这些事情,在白芷给她的册子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   虽然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但毕竟没有隔代,知道的人不少,就是王家院里干活的一些老人们,大多也能说出一些其中蹊跷之处。因此,查倒不难,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你……你怎么知道!”王采芪的话,顿时像一颗炸弹般在二夫人耳边爆炸,她身体陡然一僵,骇然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对于她这番惊吓的表情很是满意,挑眉道:“我自然有我的门路。”   “呼呼……”二夫人深吸一口气,目光躲闪起来,低着头,良久不语。 第五十九章 王家迟早是我的   “二伯母,您知道的还是告诉我吧,至少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此开诚布公的跟您谈,便是没把您当外人!”   看着呼吸越来越急促的二夫人,王采芪心中不由划过一抹浓浓的不安来,却一时间又想不明白为什么。   强压着心中的异样,她继续道:“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终归是大房的人逼迫你们,我这次为父母报仇,只会对准该报仇的人!”王采芪半安慰,半威胁。   “当年的事,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二夫人低着头,连连摆手,慢慢的一只手托着太阳穴,眉头紧紧皱起。   王采芪皱眉,心中直觉这其中定然有二房所做的一些重要的事。   “我已经告诉过你文定所交换的礼了,你也说过,约定就此达成,若你姜家来人,你切不可伤害我的孩子!”   二夫人只管看着王采芪,满脸都是无辜的表情,眼中尽是乞求。   “我说道自然能做到,但是我还是希望,咱们能坦诚相待。毕竟,日后二房若出卖我,此约便算作废了,我对于出卖自己的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当然,二伯母最好管好你的儿子女儿,别再找我晦气,只要他们安份些,我是没空找他们的茬!”   王采芪将话方方面面的都说了。   她自然不能等人进攻上门却不去反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千倍奉还,这是她身为杀手的原则。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点,前世她深有体会。   当年她因一丝善念,一次执行任务中,放过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谁料在她躲藏的时候,便惨遭小女孩儿背叛,她虽侥幸逃生,却再不敢给敌视她的人,任何生机,除非她有把握将之玩弄鼓掌之中。   “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们,绝不会去打扰你,只是……”二夫人犹豫不决。   “二伯母,有时候,站队一个人是要有明确表态的,像您这样,不中立,不站队,情愿当墙头草或者认为自己想两方都不得罪,两方都讨好?这是不可能的,有时候墙头草是会被率先拔除的,况且……”   二夫人脑袋抬起,惊怔的看着王采芪,若有所思。   “况且,王家的事,我知道的少,可你们却知道的多,若走露些风声,你说大夫人会不会想对付我父母那样,对付你们呢?”   说罢,王采芪轻轻一笑,挑拨离间一番,便躬身告辞离开了。   她却不知道,就在她前脚刚刚踏出赏枫院,厅中二夫人那一脸惊怔受惊的表情却缓缓平静下来,陡然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想从我这儿套话,你还嫩这点!”她揉了揉额头,轻声不屑道。   “夫人,您何必这么讨好,害怕六小姐啊,她只是个孤女罢了,而且无权无势,何惧之有啊?”丫鬟明珠不解,觉得十分没必要。   二夫人接过明珠端来的茶,抿了一口,口中回味着浓浓茶香,瞟了明珠一眼道:“你不懂,这叫示敌以弱!”   “可我们为什么要示弱啊?”明珠不懂的就是这里,二房明明更强一些啊!   “你看不出,这丫头是个有主见的,刚刚回来,短短三天便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且有一番闹腾呢,她现在背后有高人护着,又有姜家送来的人,怕是这许久不曾出面过的姜家,也要出来了,我们不得不防,小心总无大错!”   “这样啊!”明珠点点头,崇拜的看着自家主子。   “就让他们先闹去,我们退居幕后,静观其变,你去吩咐一声,让手底下的人这些天都别出去惹事,让着她们,公子小姐们也别出去了!明白吗?”二夫人眉毛一竖,肃声吩咐,端的有几分威严。   “是!奴婢明白!”明珠了然,笑着退下了。   房间中只剩下二夫人一个人的时候,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外那半米天空中飘散的云,满脸阴霾道:“你们就狗咬狗吧,等你们都累了,这王家迟早是我的!”   沧澜院书房,王采芪端坐在书桌上,拿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   好在这书房虽然也被翻过,但里面的书总算没有人拿走,秀禾等人将许久不曾用过的书房收拾干净,又摆上几盆艳丽盛开的花儿,书房焕然一新,看起来也赏心悦目。   两排书架,一个博古架,上面除了三个空着的位置,那里想必是曾经摆放器皿的地方,其他位置全都是书,诗书论语,四书五经,农桑典籍,水利测量,还有各种正史古书,也是杂文,等等等,不计其数。   王采芪看的,是一个叫列国志的书,是一个名叫周怀忠的人写的,故事明朗,条理清晰,都是写其实磅礴却概括简要的大史实,却不像故事一般,讲解的详详细细。   饶是如此,王采芪正好看的明白。   列国志上记录了,许多个已经消亡的国家,存在的国家,历代帝王,皇位更迭等各类大事,政府和王采芪此时需要的了解。   风国只是最富饶,面积最大,却偏安一隅,没有野心的小国,说小国是近百年来,风国从未有过开疆拓土之功绩,反而是邻国那些打得热热闹闹的,时常为了争夺一块儿地盘而打得头破血流的大国,有的逐渐扩大,有的慢慢缩小,还有的拉锯战大大小小,乐此不彼。   百年争夺下,风国坐拥江南,百姓丰足,民富力强,兵多将广,却行文抑武,轻易不动刀兵,将士们都忘记怎么打仗了。   倒是渊国,泽国,云国,逐渐强大,剩余一些小国,则是不值一提。   王采芪在这些国家里寻找,那里有姓姜的人,姓姜的大将,大臣,或者有名的名臣之类的。然而,只是了了,且根本不是自己想找的。   于是,她放弃了历史,而是去看神话故事,倒是看了个津津有味,可是姜这一姓,仍旧渺无踪迹。   不过她有的是时间看书。   “小姐!”秀禾来送茶,见王采芪看书看得认真,瞧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孜孜不倦的她。   “嗯?”王采芪抬头,疑惑。   “小姐,您识字吗?”秀禾问,她与王采芪一起长大,是知道她不曾学过字的。 第六十章 这么快就想我了   被自己的侍女鄙视,王采芪心中很是无奈,她放下手中的书册,朝秀禾招了招手。   秀禾好奇,忙将脑袋凑过来,王采芪却伸手直接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敢质疑我!”   “啊……”秀禾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小姐竟然直接动手,不由苦着脸遮脑门,苦笑道:“您从来就没有学过啊!”   “字,我自然是学过的,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王采芪继续拿起书册,认真的看起来。   “真的?我就说嘛,您肯定不是外面传说中的目不识丁!”秀禾大喜,仿佛瞬间洗刷了耻辱一般,欢呼雀跃起来。   王采芪见她高兴的样子,不由一愣,随即了然笑道:“从前我们几乎日日都在一起,你却不知道我认字,外面的那些人怎么会知道,所以以后不要总听外面那些传言!”   揉了揉她的脑袋,王采芪索性放下书册。   秀禾点点头,“哦,知道了!”那表情很是不服气的道:“外面那些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说的那么难听,哼!都是坏人!”   王采芪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前厅那边怎么样了,大小姐如何了?”   空闲下来,她便有些犯贱的想起那人来,他拿走了自己的平安无事牌,按道理来说,他现在也该来找自己了,怎么现在还没有踪迹。   “小姐,您是问白芷神医吗?”秀禾古灵精怪的缩了缩脖子,笑着点破。   “你这个小妮子,怎么那么多话!”王采芪顿时又是一个暴栗,不过却并没有用太大力气。   “我错了我错了,小姐饶命!”秀禾抱着脑袋,连连求饶,见王采芪瞪她,她这才吐吐舌头,认真道。   “我特意出去打听了,听说大夫人用五百两纹银,还有几间铺面,还答应白芷神医的要求,等大小姐病好了,亲自去城外给穷苦百姓施粥,赎罪积德,白芷神医这才答应为小姐治病!”   “哦!”王采芪点点头,心道这白芷要求可真多,五百两银子啊,那可是足够一城的老百姓生活几年的呀,找他治病,价钱太贵了。   似乎对于小姐的打断十分不满,秀禾嗔了王采芪一眼,十分认真的道:“小姐您别打断我,精彩的还在后面呢!”   王采芪这次只敢点点头,连哦字都不敢说了,认真的听着。   “听紫月说,大小姐经过昨天那一场发疯,身上的病竟然神奇般的好了许多,只是无法控制自己,时不时还是会发疯,白芷神医诊病之后才道,这并不是好转了,而是更加严重了,若再任由她疯狂下去,怕是日后便不会好了,又加上刘公子的打击,大小姐已经彻底不清醒了,紫月说,白芷神医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给小姐诊治过来,现在的小姐,已经恢复正常了。”   “呃……”王采芪无声叹了口气,自己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催眠她的,不知道催眠有没有被他治好。   “小姐也真是福大命大,都这样了,昨日丢人现眼,今日又丢人一会,这事儿若是放在我身上,我早就投井自尽了,可没脸活在这世上!”最后,秀禾总结道。   王采芪挑眉,问:“没了?”   秀禾疑惑,耸耸肩表示无辜道:“没了啊!”   “治好了之后呢?”王采芪比较关系这个,于是着重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紫月没说!”秀禾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她不说你就不会问问啊!”王采芪怒其不争。   “我……忘了!”秀禾挠挠头,满脸歉意,懊恼。   王采芪见她如此,不由摆摆手,摇头道:“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小姐,你怎么突然就发脾气了!”秀禾望洋兴叹,从前小姐多么温柔孱弱,可怜兮兮的我见犹怜,她都想挺身而出保护小姐。可现在……少了那么一丝娇弱的感觉呢。   是这身衣服衬得吗?   “小姐,白芷公子就在房顶!”房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白苏的声音,她并没有现身,她的话却清晰的传入书房两人耳中。   “啊?”王采芪与秀禾两人同时惊叫。   “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一见?”被人窥视,王采芪只能无奈摇头,恼羞成怒地抬头望房顶看。   “哼!”房顶上冷哼传来,一震波动,然后是白苏的笑声。   片刻之后,一身红衣,伴随着阵阵药香从窗外飘了进来。   那风华绝代的男子,嘴角噙着笑容,身姿比女子还翩跹飘渺,轻飘飘的落在王采芪面前,乍然如血色牡丹盛开的冷魅绝艳,闪了众人的眼。   “这么快就想我了?”男子轻飘飘的声音满是宠溺落下。   “是呀,等你告诉我那钥匙的故事!”王采芪点点头,表现的十分平静,内心却如波涛般荡漾。   男人美起来,真的是别有风味啊,难怪前世那么多搞基的。   “这件事……有些长!”白芷就势坐下,拿起王采芪刚刚用过的茶杯,轻嗅了嗅,正想一饮而尽,被王采芪给夺了过来。   “无碍,你慢慢说,我慢慢听!”王采芪咬牙切齿。   白芷不说话,目光却飘向王采芪手中茶杯,似乎在说,不给我一杯水吗?   王采芪站起身来,取过一个不曾用过的杯子,亲自为他斟满茶水,笑道:“从前在木屋里的时候,你性格枯燥沉闷,冰冷无情,如何到了王家,便成了如今这副天真阳光的模样,小女子着实想不通啊!”   白芷接茶的手不自然的抖了抖,很快又恢复平静,目光暗沉,漆黑的眸子陡然像是被蒙上一层薄纱般,晦暗难辩,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很像当初在木屋的时候。   王采芪仔细的观察着,却见他瞬间的变化之后,重新又转为阳光明媚的阳刚,他摇摇头,轻飘飘的道:“日后你会明白的!”   挑挑眉,王采芪本也不想问这么多,只是不想看到他得逞的样子。   “现在可以说说钥匙的故事了吗?”王采芪笑了,随着她的笑,白芷也展颜笑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救你大姐吗?”   白芷现在似乎并没有讲故事的心情,而是凝视着王采芪好奇问道。 第六十一章 你心肠歹毒,我喜欢   王采芪瘪瘪嘴,无所谓的摇摇头道:“杀死她的方法有很多种,现在的我,想捏死她很简单。但是,她的存在能让大夫人手脚无措,只要能折磨大夫人,她的病情好坏,与我何干!”   “你就不怕她醒来报复你?”白芷瞧着王采芪那自信的表情,嘴角不自然的也勾起一抹弧度。   他发现,有些事情上,她与自己很像很像。   王采芪却自信满满的站起身来,手中拿着杯子在指尖来回摸索,绕道白芷身后,她道:“我自信你解不了我的催眠术!”   说道这里,王采芪歪着脑袋看了白芷一眼,接着道:“你既解不了我的催眠术,她对我就构不成威胁!”   白芷却抬了抬双手,慢条斯理的整理了袖子,他道:“可惜,我解了!”   声音轻飘飘的,却犹如一颗石头重重砸在水面上,令王采芪心中一惊,目光诧异的看着他,不确定的道:“你解了?”   白芷嘴角噙着笑意,点点头。   “啧啧啧,不愧是名动京城的名医,连催眠术也能解,佩服,佩服!”王采芪拱手,假意仰慕。   白芷却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并不在意大小姐的病情如何,你迟早要将他们全杀了。所以,你现在只想跟他们好好玩玩!”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白芷先生也!”王采芪又拱拱手,眼睛微微一眯。   “哼,你心肠歹毒,可是我喜欢!”白芷抬头仰视着她,一瞬间双眼里尽是爱意。   王采芪被那泛着桃花般的眸子瞧着,心微微一晃,却自动将他眼中那满腔爱意屏蔽,更加霸气的回瞪着他。   慢慢靠近,王采芪弯腰伸出手来钻入白芷衣襟,在里面摸索半晌。   白芷在王采芪的一番动作下,终于败下阵来。   白芷揉了揉脖子,苦笑摇头。   却见王采芪将从他怀中拿出来的墨玉玉牌,握在手中,反复研究打量,轻飘飘的问道:“说说这玉牌吧!”   一旁站着的秀禾早已目瞪口呆,像是木人一般,愣在当地。   揉了揉胸口的衣服,白芷脸有些微红,他咳嗽两声道:“好,我就跟你好好讲讲这玉牌的故事……”   当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王采芪平静的呆在沧澜院,每日睡觉,晨练,再取一炷香来,给自己和父母上香,之后的时间,便躲在书房里,就连吃饭也都在书房解决,一时间低调的令人摸不清。   她在书房中,什么都每做,只有看书,没日没夜的看书。   任凭外面将她说成下堂弃妇,没人要的女人,不学无术,不知廉耻,甚至还蛇蝎心肠,满京城的人都纷纷侧目。   当王采芪听到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不由感慨刘家和王家的公关做的真好,专门派人去传扬自己的恶名,以至于自己恶名昭著,吸引百姓,这才能将他们那些流言蜚语给压下。   可是,这些对王采芪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至少,自己恶名昭著,便不会有人打自己主意。   其中李玉嫣来找王采芪几次,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义愤填膺,苦大仇深的样子,却被王采芪三言两语劝了回去,以至于连李玉嫣都被人编排起来。   这下惹恼了李家的人,从李家国公开始,自上到下,派遣精兵良将无数,谁若敢在大街上,茶余饭后谈论李家王家的事儿,一律以污蔑罪论处,先掌嘴五十,再坐牢三天。   达官显贵们纷纷畏惧李家权势,也只敢在闺中说那么一两句。   强悍的军权打压之下,这些流言蜚语终于算是没有了,可王采芪的名声是更加恶劣了。   是日风和日丽,迎春花开满整个京城,这是难得踏春的好日子,王采芪从来到这里,还从未出去踏青。   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这书信上林林总总写了很多有关道术,法术,修炼等方面的事,落款是一个阴阳鱼,看了这些不清不楚的话,王采芪心生疑窦,知道这封书信乃是那日紫金山上给自己测字的神棍。   他曾说会将一些不方便说的话,写在信纸上,派人送过来,可她左等右等,一下子等了十多天,才看到信,心中不由纳闷不已,且上面的内容却前后不搭,根本不是自己想知道的。   几番思量,王采芪终于决定出府,往城东土地庙一探究竟。   “小姐,马车已经套好了!”兰芝走过来,很是温婉的回禀。   她经历过之前的折磨,虽然受伤严重,可在白芷神医的神药之下,她的病很快就好了,三天下床,五天复骨,七天便能干活了。因此,早早就陪在王采芪身边。   王采芪不忍她干重活,只留她在身边帮忙伺候笔墨。   “好,咱们走吧!”王采芪点点头,招呼兰芝,白梅,还有白苏,四人一起离开。   “小姐,听说城东人少,大片都是荒芜,而且那里的百姓大多贫穷,是最乱的地方,我们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啊!”   兰芝被掳之后,格外的细腻,想的多,自己被掳到不算什么,可是小姐不能出事啊。   王采芪摇摇头道:“无碍,有白苏在,没什么大碍!”   “可是我听说城东是死人巷,里面很多穷凶极恶之辈,听说土地庙后面就是乱葬岗呢!我们要不要带上些祭品。”白梅也心中有些惴惴的。   “小姐放心,我派了两个暗卫跟随,不会有问题!”白苏拍着胸口,自信满满道。   “嗯!”王采芪点点头,她虽不知城东环境究竟有多恶劣,却知道,出去见那神棍,绝对不宜带人太多。   仍旧是一身大红褙子,头发梳成两个卷儿,脑后的头发披散身后,轻车简从,一行人走出沧澜院。   她们刚刚关上沧澜院的大门,便有人从树荫下走出来,打量半晌,转身离开了,不知是向谁汇报。   “姐姐,你去哪里啊?”正走着,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树丛中窜出来,陀螺似的跑到王采芪身边,拉着她的手,甩啊甩:“你们是不是要出去玩,我也想去,带着我吧!”   二房四公子王瑞,才八岁,眼中满是期待,小脸仰望着王采芪,软软糯糯的声音很是好听。   “瑞儿,你姨娘和乳母呢?怎么丢你一个人在这儿?”王采芪弯下腰来,甜笑着问。   对于无害的孩子,她总是非常有耐心。 第六十二章 小人精   “她们总想管着我,我特意逃出来的,姐姐,你带我出去玩吧,我不会惹事的!”   王瑞小小胸膛贴着王采芪的衣服,双手抱着王采芪的腿,一幅缠人的模样。   “你知道我是谁吗?”王采芪见他如此,不由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姐姐,漂亮姐姐!”王瑞认真的看了王采芪半晌,说道。   他不认识王采芪,才八岁的孩子,从前王采芪穿的破烂,与如今完全不同,他并没有认出王采芪来。   “你既不知道我是谁,怎么敢跟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王采芪拎着他脖子后面的衣领,将他拎起来,而后抱在怀中,面露凶恶道。   “你是来我家做客的吧,这么漂亮的姐姐,一定不会卖我的!”王瑞奶声奶气的说道。   王采芪长长哦了一声,感情王瑞将自己当成来客人了,难怪要跟自己走。   “小瑞儿啊,姐姐告诉你一件真理,这世上,长得越漂亮的人,心肠越歹毒,你若跟我走,我就把你煮来吃!”王采芪表情狰狞,十分邪恶的呲牙。   “不,不……姐姐你不会的……”王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浑身上下瑟瑟发抖起来,却坚强的没有哭出来,抱着希望说道。   “会的,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肉质是最美味的,吃一口,能长命百岁呢!”   王采芪舔了舔嘴唇,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幽亮的光芒,格外渗人。   “哇……”果不其然,王瑞哇的一声,挣扎着仰头大哭。   “哈哈哈!”王采芪笑的像个孩子。   这时候,兰芝领着王瑞的姨娘过来,二房苏姨娘见儿子哭的如此惊天动地,不由忙跑过来,恭敬朝王采芪行了个礼,这才慌忙接过孩子。   “哇……姨娘,呜呜呜,姐姐会吃人……”孩子死死搂着娘亲的脖子,大声控诉。   苏姨娘尴尬笑了笑,看了看王采芪,歉然道:“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在她看来,王采芪此时无异于像是个疯子,威胁恐吓一个孩子,还笑的如此张狂,若不是疯子怎能做得出来。   “无碍,以后看好他便是!”说着,王采芪摆摆手,朝王瑞咧嘴一笑。   孩子看到她的笑容,哭的更惨了。   隔了几里路,还能听到王瑞的哭声。   “小姐,你吓他做什么?”兰芝不解的望着王采芪,如此恶作剧模样,坏坏的主子,她从不曾见过。   王采芪摇摇头,笑道:“倒也不是吓他,他光着脚,衣衫不整,全身像是在草地里滚过一般,身上的油渍污泥很多,定然是奶娘不用心照顾,或者苛待他,别看这小子天真无邪的,心眼儿可多着呢!”   “这……跟您吓他有什么关系?”兰芝不解,满脑子问号。   “这小子想利用我,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说道这里,王采芪冷哼一声道:“王家这些人,一个个都成精了,大大小小的都那么精明!”   “我还是不明白!”兰芝继续歪着脑袋,脑袋都快弯成九十度了。   王采芪撇了她一眼,很是认真的解释道:“刚刚我抱起他的时候,他怀里鼓鼓囊囊的,装的定然是银钱,他过来的方向曾经有个狗洞,前些天被堵了,虽然如此天气,衣服难免有凉意,可瑞儿身前的衣服是冰的,他趴在这里守株待兔很久了,等的就是我!想利用我带他出去!”   “哦!”众人点头,没想到刚刚那闹剧一般的几句对话,竟然还有这么多波折。   “四公子太聪明了!”兰芝感叹,想想自己八岁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呢。   “此子聪明,早晚必成大器!”王采芪想了良久,留下评语。   “有勇有谋,一点都不像二老爷!”兰芝也做了个小小的总结。   这个总结,却令王采芪身体一僵,陡然响起眸中可能来,随后又笑了笑,暗道自己小人之心了。   从侧门出来,一侧路边正停着一辆马车,木质马车看起来有些透风,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马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汉,胡子花白,握着鞭绳,瞧见王采芪等人过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躬身行了个礼道:“见过小姐!”   “嗯,老伯,到城东土地庙要多长时间?”王采芪点点头,问道。   “不敢不敢,小的不敢当小姐这么称呼,您叫我郑老汉就好,从这里到城东土地面,快的话半个时辰就到了!”老人先是有些惶恐,而后如实回答。   “好,郑伯,尽量快些!”王采芪心中估算了一下,一个小时,吩咐一句,在兰芝等人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老人显然是对王采芪如此尊敬的称呼有些不知所措,受宠若惊,他弯腰弓身半天,心中还是暖洋洋的。   还好王采芪没有直呼大爷,这个前世对老年人最平常的称呼,若是此时叫出来,郑伯怕是要跪下磕头求饶了。   “小姐,那人还在跟着咱们,怎么办?”   马车走了约两盏茶的功夫,一直一言不发的白苏,突然问道:“要不要属下解决了他!”   王采芪摆摆手道:“不是大房的人,就是二房的人,不必理会!”   “是!”白苏点头。   “他们跟着我,定然是为了查出我银子的来源,既然出来了,便不能让他们失望!”说罢,王采芪嘿嘿嘿的笑着,笑的十分阴森。   就在刚刚她突然想出一个诱敌深入的好计策。   清晨的马车迎着初升的骄阳往东边而去。此时,天色尚早,路上的行人不多,一路穿过中间街道,以最快的速度往土地庙而去。   出了城门,城东的气氛越来越冰冷,空气中夹杂着阵阵难闻的味道,不似在城中花团锦簇,花香饭香,各种香味萦绕。   “吁……”马车突然一拉马绳,马儿唏律律急停。   马车一阵震荡,车内四人差点被晃出车去。   “别让他们跑了!”车外一个粗野汉子的声音传来,王采芪四人面面相觑。   “不,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兰芝抱着王采芪的腰,声音都有些变了腔调,她内心极其害怕,身体才刚刚恢复,千万别出事啊。   “老大,突然来了辆马车,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一伙的,要不要……”粗野汉子手持长刀,做了个斜切的动作。   “说那么多做什么,一起杀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凶悍的传来。   王采芪四人一愣,连忙走出马车,迫切想看看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第六十三章 被人连累了   “老大,美女,四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啊!”   粗野汉子看到车中竟然一下子出来四个风格不同的美女,不由目光顿时瞪大。   那老大也愣了片刻,随即醒过神来责备道:“今天我们的任务不是美人儿,杀!”   一声令下,粗野汉子便带着十来个人冲了上来。   王采芪站在马车上,现场有些诡异,正前方是七八十条壮汉,各个手中拿着武器,而马车身旁,八匹毛色几好的马儿,上面坐着几个衣着不凡的男子。   而她们后面,也瞬间围上来一群提刀男人。   王采芪冷着脸,看向身侧那与自己去向相反的八个人,不由皱眉,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眉头紧锁。   这些贼人的目标应该是这七八个骑马的人。可是,自己却无意中闯入了他们的包围圈,可恶。   “小姐,该怎么办啊?”兰芝几乎缩成一团,她心中惊惧万分,这……为什么每次她出来都出事啊。   王采芪将她保护在身后,看着那冲来的人们,距离自己也就剩下二十米,而一旁的八人却早已拔剑,随时准备屠杀。   “诸位听我一言!”王采芪伸出手来,朝着那些冲上来的人们道:“我们主仆几人是往土地庙接人的,路过此处,与各位并不认识,还请放我们离开!”   “哼,不管你们有没有关系,遇到了,就是你们倒霉!”粗野汉子嘿嘿冷笑,而后话锋一转,声音贱贱道:“小娘子若是愿意从了我们,就饶你们不死!”   王采芪眸子冷了冷,哼道:“原来诸位是盗匪?你们爹娘生你们一场,堂堂七尺男儿,不寻思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却来欺负良善之辈,你们还要不要脸!”   “诶?放肆!”粗野汉子听到此处,眉毛竖起,双眼圆睁,大喝一声,怒骂道:“你们四个小贱人,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等落到我们手里,老子让你们哭啼求饶!”   王采芪眸子更冷了,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等人,除了一战,便没有别的方法。   于是,她看了看兰芝和车夫,从车夫手里接过鞭子,朝兰芝于白梅吩咐道:“你们和郑伯躲在马车旁,我和白苏上去迎敌,郑伯,你看准时机,抽空冲过去,去找土地庙一位算命老道,他会来救我的!”   如今,返回已经不可能了,只有往前冲,况且此处距离土地庙已经没有多远。   “小姐,我会功夫,可以保护你!”白梅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横在身前,表情一肃,认真道。   王采芪大喜,道:“那你替我保护兰芝和郑伯,一定要到土地庙搬救兵!知道吗?”最后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梅本想反驳,最后却点点头,护在兰芝与郑伯身边。   暗中跟随的两个影卫,也献出身形,保护在王采芪身边,王采芪手持鞭子,白苏持剑,其他两个影卫手持长刀,四人背靠背,警惕的看着朝他们涌过来的贼人。   身侧那七八个人已经分散与贼人战斗起来。   挑下马车来,看向那奔来的贼人,再看看地面上拖拽的血迹,王采芪不由一惊,原来他们已经大战过一场,怕是一追一逃,战场才挪过来的。   “北边的兄弟,我们都被你们牵连了,不如合作退敌如何?”   看着慢慢靠近的贼人,王采芪率先出手,鞭子一甩,瞬间卷住一个贼人的脖子,又恨恨一拽,男子身体凭空赚了几圈,而后陀螺一般倒地不起。   这一击,所有人都愣住了,马背上那些人原本以为只是几个倒霉的女子,却见这几个女子丝毫没有惊慌,反而是应对有度,宠辱不惊,先礼后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毙命。   再看为首女子,一身红衣,奢华富贵,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再加上这一手好鞭法,和身边武功高强的影卫,绝对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   一出声便豪气十足,令在场之人都敬佩起来。   “在下欧阳北辰,多谢小姐出手相助!”   马背上为首一人,挥剑瞬间砍伤一人之后,还慢条斯理的朝王采芪拱拱手,很是儒雅的说道。   这一句话,将王采芪的被迫出手,变成了见义勇为。   “哼,欧阳北辰?今日一同御敌,若能顺利逃脱,我要一千两黄金!”王采芪杀手的毛病犯了,开始直接收钱了。   欧阳北辰飒然一笑,豪气冲天道:“只要我活着,我给你一万两!”   “阔气!”王采芪感叹一声,鞭子杀掉几人,徒手又捏碎了几个人的颈骨,出手狠辣,一击必杀,没有丝毫生机。   片刻之后,死在她手中的人,竟然足有十多个,战绩斐然。   以王采芪为首的四人,他们就再郑伯与马车不远处,冲杀的同时还能帮他们解决一些贼人。   这片刻的功夫,那原本只有八个人的队伍,眨眼间竟然死了三个。   剩下四个人,拥着欧阳北辰像王采芪的方向靠近。   两厢汇合,王采芪与欧阳北辰背靠背,男子身材高大,姿态俊秀,手上功夫却不怎么行,他的手下似乎也不怎么滴,尽是些庸庸碌碌之辈,难怪一些乌合之众的山贼都能将他们困住。   几人围成一个圈,王采芪朝身后欧阳北辰笑了笑道:“一万两,我要定了!”   说罢,她冲出保护圈,冲到最外围,招呼郑伯与兰芝两人进入圈内,与欧阳北辰被一起保护起来。   九人包围在外,相互不离左右一米之处,免得护着的人被伤到,王采芪招呼大家,往东边冲去,东边的贼人被王采芪等人几乎尽数杀死。   王采芪左右看了看,就算突破重围,他们人少,对方人多,如此双脚跑起来,怕是也十分狼狈。于是,她看向两旁的树林。   命令道:“大家听我命令,冲入南边树林!”   “是!”欧阳北辰的人虽然没有回应,王采芪的人却同时回答一声。   那贼人头子扛着刀,朝王采芪砍,却被白苏当即拦住,论功夫,她是这里功夫最高的人,修的是灵力。   可是,这贼人头子也并非庸人,竟与白苏战的不相上下,势均力敌。 第六十四章 请记住他们的名字   王采芪见她被困,忙过来帮忙,一手软鞭被她甩的出神入化,时不时总能找到两人武器的间隙,鞭尾狠狠摔在贼头子的脸上,此次打得他眼冒金星。   “欧阳北辰,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可不是一般的山贼啊!”王采芪双颊含煞,嘴角带着讽刺说道。   “我欧阳北辰得罪的人,定然不是庸人,哼哼!”他看着那贼头子,冷哼两声。   “呵,你还挺自豪?带着你这份自豪,让你的敌人杀了你岂不更好?”王采芪鄙夷,说着,又是一鞭子甩在贼头子脸上。   “哈哈哈!”那人仰天而笑,笑的十分豪气。   “两万两!”王采芪就地起价。   “好!”欧阳北辰爽快的点点头。   这让王采芪有些后悔自己要的太少了,这明显是个人傻钱多的地主儿子嘛。   终于,一行人退入树林,王采芪收起鞭子,瞬间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手指曲卷,毫不犹豫的将石子弹向那蜂拥而来的贼人眼上,头上。   抽空还不忘往贼头子身上投几粒,可惜都被他给挡掉了。   毕竟是有一身浑厚灵力的人,周身气息,狂暴席卷,地上的落叶纷纷被卷起,落英缤纷,啥是好看。   王采芪觉得,这样的打斗,她只在武打片或者神话电视剧里看到。   人轻轻挥手,或者调动内力的情况下,天地万物随之而动,那场面,简直是帅气极了。   “小姐,不行啊,若是一直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人会体力不支的!”白苏看了看圈子,又看看越来越多的贼人,不由焦急。   王采芪点点头,笑道:“我来想办法!”   说罢,她看了看四周形式,突然道:“你们两个,听我命令,一左一右砍树!”   她一边吩咐两个影卫砍树,一边代替两人,不停的用石头来砸冲来的贼人。如此一来,白苏便略显吃力。   两个影卫功夫不错,挥刀树便应声而断,王采芪砍下一排,王采芪见差不多了,看向兰芝道:“兰芝,点火。”   因是初春,树林地面上有很多枯叶,也有新长出来的枝芽,却没有地面上的枯叶多。   兰芝将火折子刚刚对准枯叶,那叶子便哔哔啵啵的燃烧起来,片刻,燃烧起一大片来。   被砍下的那些树,正好当作隔离线,活着的树,里面汁水太多,不易燃烧,因此能阻隔一阵。   “啊……”只听一声惨叫,一声闷哼。   王采芪连忙回头,却见欧阳北辰蹲在地上,他身前一个护卫帮他当了一剑,那护卫身体软软倒地,躺在火海中。   欧阳北辰目光沉冷,儒雅的面容上带着浓浓的恨意,他怒道:“等我出去,我一定荡平你这野蛮山贼。”   “那也要看你出不出的去!”贼头子急促呼吸两声,呸了一声道:“臭娘们,没想到功夫竟如此好,哈哈哈,够劲儿!”   他话音说完,王采芪朝影卫招了招手,下一秒,一颗被火焰包围的树,就这么突然朝贼头子脑袋上砸去。   “哈哈哈,小伎俩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贼头子霸气十足的说道。   “是吗?”王采芪鄙夷,笑道:“也不尽然呢!”   说罢,却见王采芪的身影,鬼魅一闪,而后瞬间出现在贼头子身前,如乳燕投林般,冲像贼头子胸口。   就在她身体穿越火光的一瞬间,她的双手做鹰爪形状,直直对准贼汉子的心窝戳去,而她手心里,隐藏着一截银簪。   “啊……”那人一愣,原以为美人投怀送抱,却没想到,心脏一通,他口中喷出鲜血,后退几步。   白苏瞬间提剑而上,一剑刺向贼汉子咽喉,扑哧一声,刺了个对穿。   “老大,头儿!”贼人见老大被刺,有的心生惧怕,有的则心生暴力,愤怒报仇。   王采芪则当机立断,招呼捉弄人往林子深处钻去。   “小姐,他们头儿死了,一部分人像是被激发了兽性,穷追不舍,我们不能这样逃下去啊!”白苏皱眉道,沉默良久,她试探问:“不如向他求救吧!”   王采芪知道她说的他是谁,白芷,白苏原来的主人。   王采芪摇摇头道:“就算现在求救,他来的也不一定是最快的,如今林中起火,浓烟滚滚,定然会有人看到,离这儿近的人,一定会先到的!”   “您是说……禁军?”白苏一愣,瞬间恍然。   王采芪摇摇头,道:“不是,我听说城东有保卫皇城的羽林卫,这些是直属皇帝的卫队,若有人攻城或者逼宫,他们便是皇帝最后的保障,此时这边起火,他们定然能率先看到!这里距离皇城太近,他们一定会来灭火的!”   听了她的话,众人点头,这才知道,她为何要放火。   “啊,放火烧山,可是重罪!”兰芝双手抖了抖,瑟瑟发抖道。   王采芪摇摇头道:“不会的,只要羽林卫来了,这放火的罪名自有人来背负!”   “现在怎么办?”众人问。   所有人都看向王采芪,此时,她俨然就像百战百胜的将军,足智多谋,令人敬服,所有人都仰望着她,下意识的听她命令。   “欧阳北辰,你们现在急着进城吗?”   欧阳北辰摇摇头,脸上带着杀意。   “那就先跟我们往后撤!”说着,她问被吓得不轻的郑伯道:“郑伯,您知不知道,土地庙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不远,也就五百步!”郑伯含糊的看了看方向,认真道。   “好,五百步,一定要先到土地庙!”王采芪下令,一声令下,众人疯狂奔驰。   不管那老道现在是否在土地庙,那土地庙总归是个躲避之所,只要众人守在那里,总是个庇护所,只要等到羽林卫的人查到这里,她们变也能得救了。   这奔跑中,欧阳北辰的属下,已经仅剩一位了。   看着他满面的悲伤,儒雅的面容上多了一丝阴厉,王采芪安慰道:“你没事吧,他们都是为了救你。所以,你只需要为他们报仇就好!”   见他不理,王采芪沉默半晌又道:“若是可以,请记住他们的名字!”   最好给他们立个墓碑,这是王采芪没有说出来的。   毕竟这个时代,人命太不值钱了,杀手和护卫的名字,哪个主子会记得。 第六十五章 你到底是谁?   听到王采芪的话,欧阳北辰有些漠然,随后点点头,他自然会记住他们的名字。   就在这时,那紧追不舍的贼人似乎不知从哪儿弄出了箭羽,他们拉弓搭箭,瞄准奔跑的几人,开始疯狂扫射起来。   白苏与贼头子战在一起,不得脱身,他们身上也根本没有带什么远程攻击的武器。于是,只能挥剑打落箭雨。   欧阳北辰的最后一个护卫,也为了保护主子而中箭,仰面倒地身亡。   “啊……”眼见事情越来越严重,战斗越来越激烈,从未遇到过此种事情的兰芝,发狂的往前奔跑,七拐八绕的绕过一颗颗粗壮的大树,竟然没有丝毫损伤。   兰芝与郑伯两人疯狂往前跑,其余五人则是倒着后退,边退边打落箭雨,白苏则是早已脱离大部队,仍旧与贼头子纠缠在一起。   若没有她拖住贼头子,这些人怕是都得完蛋。   一个间歇,王采芪躲在树后,看着纷纷而来的箭雨,拿起一只,仔细瞧了半晌,讥讽叹道:“欧阳北辰你可真是贵人,杀你的人,怕不是土匪流寇吧!”   那些穿着普通,粗布短衣,一看就是粗鲁蛮力汉子的一群人,手中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不说,其中一队约二十多人,背着箭雨,箭篓里慢慢的箭只。   拉弓搭箭,前后两队,相互交错,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间歇,若没有这树丛阻隔,今天他们定然被射成筛子,万箭穿心了。   这哪是土匪流寇啊,这是正规军里,精锐中的精锐啊!   “我知道他们是谁!”欧阳北辰惨然一笑,叹道:“他们这是想让我死在这里,然后借机发难风国吗?”   “你到底是谁?”王采芪听了,厉声喝问。   她早就知道这厮不是一般人,原以为只是得罪了江湖门派什么的,却没想到,他的死,竟然能发展成为国与国的征战,这就匪夷所思了。   欧阳北辰躲在另一个树后,剧烈喘息,苦笑不语。   他的内力显然并不强,而且实战经验还不如自己,光是躲避箭雨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不管你是谁,今天相逢便是有缘,你还是赶快跑吧,去追我的侍女!”   王采芪看着树林中已经消失踪影的兰芝与郑伯,心中稍稍有些安慰。   不论如何,没有他俩累赘,她们也轻松一些。   对方显然也知道箭雨在树林中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片刻之后,却见他们扛着不知是什么东西,三个人扛着一个,另一个人往里面放又粗又长的棍子,棍子前端削的很是尖锐。   看到对方如此动作,欧阳北辰面色大变,大吼道:“撤,小姐,让你的人必须撤!”   王采芪自然也看到了这种阵势,点点头,大喝一声:“撤退!”   她转身的时候,还不忘大喊一声:“大家保持松散,躲树隐藏,速度要快!”   一边撤退,她还不忘回头瞅那已经装填好的长矛装置,只见那装置后面竟然有三个人一起拉后面的绳子。   而后,猛地一松,长矛瞬间射过来,携风雷之势,穿过树的缝隙,狠狠的钉在地上。   箭雨加长矛的阵势,让穿越而来的王采芪,第一次感到棘手,没想到冷兵器时代,人的智慧竟也如此骇人。   “长矛戳穿树干,入地一尺有余,这等强悍,我们就算躲在土地庙里也无济于事,羽林卫怎么还不来,没看到着火吗?”王采芪焦急,深深感叹古代军队的玩忽职守。   心道,自己今天不会就交待在这儿了吧。   “或许他们已经勾结了!”欧阳北辰长叹,突然他表情凝重的看着王采芪,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躲在树后,道:“感谢小姐的护持,今日连累小姐实属不该,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将我送给他们,他们会放了你们的!”   王采芪瞧他那认真的表情,不由鄙夷轻斥,好笑道:“欧阳兄弟,你是认真的吗,我们算什么重要人物,他们连你都敢杀,更何况是我们,若真的将你交出去,我们会死的更快些。”   打落一只箭雨,王采芪这才有空将目光移向欧阳北辰,道:“况且,我不会放弃将背后交给我的人!”   说罢,王采芪目光突然锐利,她突然抓起地上的长矛,瞬间朝发愣的欧阳北辰扔去,那阵势,几乎要将欧阳北辰的脑袋打穿。   欧阳北辰目光直直的看着那锐利的长矛,长矛足有手臂粗细,前端尖锐的地方还包了铁,更加坚韧,王采芪小小年纪,一身红衣裂了几道口子,纤细瘦弱的身子,投掷长矛的样子,像是将自己当做弓弩,表情锐利而又坚韧,散发着令人难以忘怀的光彩。   眼瞧着长矛距离自己不到一寸,欧阳北辰心中惊慌骇然的同时,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然而,下一秒,那长矛在他左脸旁经过,几乎贴着他的脸颊,脸颊火辣辣的,而后猛地嗡的一声,欧阳北辰只觉得耳旁有什么东西炸开。   他躲避的树应声而裂,两根长矛交织在一起,王采芪投掷的长矛阻挡了贼人射过来的长矛。   还好,长矛穿过半尺厚的树干,冲势本就卸了大半,又被王采芪投掷的长矛阻挡,余劲带动之下,射来的长矛歪斜,将树干劈开的同时,转了方位,最后挂在树干上。   欧阳北辰震惊倒地,腿软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声音颤巍巍道:“多……多谢!”   王采芪却连忙拉住他捂着耳朵的手臂,脸上表情依旧不好,她道:“不客气,记得多送点钱!”   “噗哧……”一声,欧阳北辰笑了,他狼狈的往前跑着,笑道:“你还有力气开玩笑?”   “哼,这不是玩笑!”王采芪一脸严肃,在佣金上,坐地起价虽然不是她能干得出来的。可这次,她却觉得十万两黄金都不够她们主仆分的。   “好,只要我活着,一定多给钱!”   “你若死了,我给你烧钱!”王采芪讥讽,心中却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这厮死。   “呃……”欧阳北辰一愣,笑容僵了僵。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一声喜悦的欢呼声从身后传来,却见白梅头上插着只箭,狼狈的躲在树后,瞧着贼人一侧的冰甲撞击声,欢喜不已。 第六十六章 救人救到底   长矛的射击顿时停止,只有零星的箭羽还在射向他们,这一队甲胄之声简直犹如及时雨一般来的太及时了。   王采芪等人继续躲在树林中,观察外面的情形。   良久,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刀剑碰撞声,一派平静祥和之气。   “小姐,情形不对,趁此时机,快撤!”白苏的身影终于回来,她站在王采芪身后,提议道。   “好!”王采芪点点头,朝一旁欧阳北辰道:“一起走!”   “他们不是就我们的人吗?”欧阳北辰指着兵甲传来的声音,一脸期盼。   “也许是来杀你的人!”王采芪声音凝重,左右观察良久,她这才看清了方向,朝着土地庙的方向隐遁。   暗暗脱离所有人的关注,王采芪等一行五人,小心翼翼地在树影中穿梭,快到土地庙的时候,看到了迎出来的老道与郑伯和兰芝,心中一定。   众人也随之放松下来。   “小姐,你没事了,呜呜呜,吓死我了,这位道长说他能找人帮我们,我……我还以为这么长时间……吓死我了!”兰芝扑上来,抱着王采芪的袖子就是一通大哭。   王采芪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只要你不在那里给我拖后腿,我就能出来!”   “哈哈哈!”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兰芝脸颊晕红。   笑罢,王采芪正色看着迎出来的老道,依旧是一身道士服装,一手拿着铃铛,一手拿着神算的幡子,肩膀上扛着褡裢,里面鼓鼓囊囊的尽是宝贝。   “见过前辈!”王采芪端正站在他面前,躬身长长一礼,态度甚是恭敬。   老道笑容可掬的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笑眯眯道:“你终于来了!”   “是的,前辈您自称神算,想必自知晚辈心中的疑惑。”王采芪点点头,一脸恭敬。   那老道却皱眉,在狼狈的众人身上扫了一眼,随即摇摇头道:“老道我只相见你一个人,至于其他人嘛……”   王采芪了然,事关自己心中所在意的,她自然也不想让别人听到。   “欧阳北辰,现在已经安全了,只要你绕过刚刚的地方,相信能顺利进入京师,接下来,就告辞了!”王采芪拱拱手,彬彬有礼道。   欧阳北辰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个刚刚还说不会放弃将背后交给自己同伴的人,竟然转眼就下了逐客令,如此变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否请这位小姐送在下一同进城!”欧阳北辰态度谦和,笑容有些尴尬。   他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若是现在离开,以他的身手,一旦被敌人发现,必死无疑,还不如跟着这位小姐安全些。   王采芪抿嘴,她实在不想再带着他。   “哈哈哈,姑娘,今日你与此人相遇,也算是一番机缘,你今日既亲自来此处请我,我便随你回去,咱们到了京中,再仔细详谈,如何?”那老道似乎想开了似的,突然大笑着提议。   王采芪眨眼,瘪嘴,满脸不高兴,心中满腹的疑问此时也不想问了,她直道:“前辈您这做派是出自哪里,写了信勾引人前来,却什么条件都没有又要跟我离开,前辈莫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什么人手中,来此诓骗我的吧!”   老道身子一僵,而后摇摇头心虚笑道:“哪里,哪里!”   “果然!”王采芪本是随口一说,谁知这老道竟然心虚起来,脑海里灵光乍现,王采芪不由瞬间想起了什么。   “是白芷?”王采芪惊问。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欧阳北辰则是浑身一颤,脸上陡然展开笑容,他欢喜道:“你们也认识白芷?”   老道表情蓦然,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他的目光却有些躲闪王采芪锐利的目光。   “哎……”王采芪长叹。   “白芷是我好友,你们是他什么人啊!”那边欧阳北辰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   王采芪又是一声小小叹息,这欧阳北辰究竟是什么人,得罪那么强悍的对手,却表现的那么天阵无邪,最开始见面时候的霸气都没了。   “也是朋友,也是朋友!”王采芪敷衍。   “正好,咱们一起回去,我好久没有见到白芷了,没想到他竟有女子为朋友!可贺,可赞。”仿佛所有的阴霾都消失不见,欧阳北辰笑的没心没肺。   王采芪却盯着老道,上上下下打量着,那表情和态度很不恭敬。   “你就是白芷所说给我请的师父?”王采芪表情有些看不起,这让老道有些受伤。   老道摇摇头,干咳两声道:“白芷给你请的师父,不是我,是我师祖!”   听了老道的话,王采芪脑海里顿时幻想出一个胡子拉碴,身穿道袍,腰挂葫芦的邋遢老人,白发苍苍还要教自己练功,这……   “我还是不要拜师了!”说道这里,王采芪坚决的摆摆手,躬身,道:“我只想知道您信中未曾说明的含义!”   老道见她竟然说不要拜师,不由目光一凌,古怪的看着王采芪,那目光像是看傻子似的。   “哼,师祖百忙之中亲自来收徒,你竟敢说不拜师?好大的胆子?”   老道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一幅被踩到尾巴的样子,愤怒道。   “这么说你师祖已经答应收我为徒了?”王采芪听他语气,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鼻子,一脸愕然。   老道重重哼了一声,道:“没错!”   王采芪干笑两声,她这才想起还没问过他们这是什么门派呢,不由连忙陪着笑脸问:“不知前辈师祖是什么门派?”   “玄道门!师祖乃是玄道门掌门,人称玄月仙人!”   老道面色恭敬,说起玄月仙人的时候,双手合十恭敬朝天一揖手。   “仙人?”王采芪对于这个后缀不是很明白,问道:“天上的仙人?”   “哈哈哈!”   还没有人回答王采芪的话,一旁欧阳北辰听到王采芪如此问,不由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若是被人知道堂堂仙门之首的玄道掌门,玄月仙人竟然被人如此拒绝,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小到大牙!”   王采芪愕然,疑惑的看着欧阳北辰,对于这人嘲笑她的无知,王采芪无奈,她是真的无知,她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仙门,也不知道什么玄月仙人。 第六十七章 门派等级   “我从出生到现在,出家门的次数也不到十次,每日都在后宅窝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仙门不是很正常?”   “哈哈哈嗝!”欧阳北辰的笑容瞬间一收,他惊愕的看着王采芪,古怪的将王采芪浑身上下扫了个遍,这才不可思议道:“你是白芷的好友,衣着行为如此豁朗大方,端方秀雅,飒爽果敢,却不知道闻名天下的仙门?”   听到欧阳北辰如此的笑,老道神色缓和许多,他理解了,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王采芪不想拜师了,想通之后他不由扶额,脑壳疼。   “我不知道很正常,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有什么奇怪的!”王采芪有些恼羞成怒,自暴自弃道。   “小姐……”兰芝心疼的看着王采芪,她也是一脸茫然,不知什么仙门,只知道王家那一亩三分地。   “废物?”欧阳北辰惊讶,这女子说话果毅,处事果决,条理清晰,而且一身好武艺,跟废物可沾不上边。   “回禀小姐,您不是一直想学功夫吗,江湖之上,最有威望的是仙门,以修仙为主,所使用的功夫以道法为主,强大且威望颇高,玄道门便是仙门之首,屹立世间千年不倒,乃是古老而神秘的门派!”   “次之则是灵门,以修习灵力为主,其中神医门便是其中之首,白芷公子便是神医门门主的亲传弟子,灵力超凡,属下这一身功夫,也是在神医门中修得的。”   “再次之是以修炼内力为主的门派,俗称凡门,门槛低,任何人只要有心便可以修炼,只是成就也比较低罢了,这其中百花门,天依门,魔龙门等……无数杂派,多不可数,凡门的人一般是投身军中,或者充当护卫等!”   王采芪听得迷迷糊糊,只瞧着白苏说的头头是道,直觉的头晕眼花。   原来,她一直向往的内力,在这里只是最低的凡门。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瞬间放大,眨也不眨的盯着老道,脸上挂着笑容,嘻嘻道:“前辈,是晚辈的错,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以为……咳咳咳,我错了,不知师父什么时候来到?”   “噗……”欧阳北辰目瞪口呆,见刚刚还一脸刚毅的女子,眨眼间满脸市侩,双手在身前不自然的搓着,弯腰躬身,点头哈腰,活像市侩的小贩,他不由捂脸。   “不知!”老道闭上眼,满脸嫌弃。   王采芪也不在意,她渴望内力,灵力什么的好久了,这点嫌弃算什么,她继续笑眯眯的问:“那前辈可否问问?”   瞧着她狗腿子的模样,兰芝也闭上眼睛,小姐自从重回之后,性格格外圆滑了。   老道皱眉,而后又连忙睁开眼睛,道:“你不可称我为前辈,贫道周凡海,你叫我小周或者直呼姓名即可!”日后这女子可是师祖的弟子,论辈分,他可是徒孙辈。   若现在自称她的前辈,岂不是与师祖平辈了,这是万万不可的。   王采芪瞧着周凡海的年纪,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五了,她哪里敢小周小周的称呼。   “周道长,师父有没有说,他收徒的条件,我好回去准备准备!”王采芪继续套近乎。   周凡海对于王采芪这种厚脸皮已经叫上师父的人,无奈摇头,道:“我不知,我只是负责山门接引的,这次师祖让我来提点你,别的什么都没说!”   “那你现在提点提点啊!”王采芪一听提点,眼睛顿时一亮,忙到。   周凡海看了一眼在场众人,闭上眼睛,不说话,倒是盘膝坐在地上,打坐起来。   王采芪猛地一拍自己脑门,这激动之下她倒是忘了,还有欧阳北辰这个外人在呢,只能忍忍。   “周道长,您既然跟我回去,我也不着急!”   王采芪深呼吸一口气,看了看依旧不断有兵甲声响起的地方,微微皱眉。   “小姐,属下已经探过了,羽林卫的将士已经撤走,贼人在灭火,部分贼人已经往这边搜过来!”两个影卫折返回来,将探查的消息禀报王采芪。   “嗯,我知道了,现在去取马车已经不可能了,咱们只能绕道过去,他们人再多,也不可能将整座林子包围,我们或许可以绕道南门,那里素来热闹,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抢几匹马!”王采芪说罢,众人附和点头。   随侯她捏着下巴,古怪的打量着欧阳北辰,笑道:“你说把你打包卖给他们,能值多少钱?”   欧阳北辰笑着,风轻云淡道:“价值连城,无法估量!”   “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王采芪上下打量着他,玩味的笑。   欧阳北辰摇摇头,认真道:“你说过,不会放弃战友的!”   王采芪却阴笑着,一步一步朝欧阳北辰靠近,右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其实,你不算战友,卖个好价钱也不错!”   下一秒,王采芪手指轻动,瞬间将欧阳北辰的外衣扯了下来,随手扔给两个影卫其中的一个。   “你……”欧阳北辰面色涨红。   “啊……”在场众人同时惊呼。   特别是白苏白梅和两个影卫,一脸崇拜的看着王采芪,敢光明正大如此对欧阳北辰动手的人,王采芪可是第一人。   “你换上欧阳兄弟的衣服,一会儿在人前露个脸……”王采芪对其中一个影卫道。   欧阳北辰这才明白,可还是苦着脸,在四个女子面前如此只穿里衣,他有些脸红,还觉得有辱斯文,长呼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他问:“我穿什么?”   “兰芝,我记得你今天穿了两件外衫,给他一个!”王采芪随意吩咐。   “什么?”   两人同时惊呼,兰芝脸红,欧阳北辰惊骇。   “不行,绝对不行,大丈夫立于世间,行的端,坐得直,我堂堂男子汉,怎能穿女子衣服,不行!”欧阳北辰义愤填膺。   “想活吗?”王采芪冷着脸,轻飘飘的问。   “想!”   “那就听话!”   “哎!”   欧阳北辰耷拉着脑袋,长吁短叹。   身边几人笑成一团。   当兰芝将衣服给欧阳北辰,众目睽睽之下,他羞涩穿上,王采芪卸了他头上直竖的发冠,丢给他一个鎏金镶玛瑙的蝴蝶簪,挽了个飞天髻,明珠光辉,美人羞赧,风姿伊然,美不胜收。   欧阳北辰长得略显清瘦,可脸形却是刀削斧凿棱角分明,偏国字瓜子脸,剑眉朗目,就算一身女装,也难掩他身上的男子气概。   于是,王采芪又将手帕给他,让他捂着脸,一切打扮停当,众人按照计划行事。 第六十八章 我都这样了   烈日之下,几个女子和两个老头穿梭在树林中,另外两个影卫则先是往贼人的方向跑了一阵,冲撞一番,转弯全力逃遁。   无论是王采芪还是白梅等人,都是体力不错的,在树林中穿越攀爬,速度很快,兰芝却渐渐体力不支起来,她前些天本就刚刚受了伤,现在又长时间奔跑,若不是白苏拉着,她怕是早就趴地上了。   几人到了树林的中心,辨明方向之后,往南门而去。   “嗖嗖嗖!”几道尖锐声音擦过众人耳边,而后几道箭羽插在众人脚边。   “注意隐蔽!”王采芪忙喝道。   所有人躲在大树后面,剧烈喘息,欧阳北辰用帕子挡着脸,苦涩道:“我都这样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   “呼呼!”王采芪瞪了他一眼,长呼两声,轻声道:“他们倒不一定认出你,只是想赶尽杀绝罢了,没看只来了十个人吗?”   “小姐,你怎么知道十个人!”兰芝捂着心口,背靠着树,狼狈的小脸通红。   王采芪扫了一眼地面上插着的十根箭,随后问白苏道:“能否感应到他们的功夫如何?”   白苏闭上眸子,良久,她道:“不如贼首,却不弱!”   “里面藏着的人,速速投降还能留个全尸,若是再继续躲藏,我们会用最侮辱的方式,惩罚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背后有声音传来,距离约有百米。   众人沉默,无人回答他们,沉吟良久,王采芪道:“这样,白苏,我们两个去吸引敌人,游走战术,如何?”   白苏摇头,郑重道:“属下的第一任务是保护你,怎能让您亲自去!”   王采芪摇摇头,道:“我会保护自己,我要你的目的,不是保护我,是保护我的人!”   “好!”白苏点点头,她怕若自己再说下去,小姐便不会让自己跟着,独自去闯了。   “你们几个躲好!”王采芪朝其余众人吩咐一句,而后就地一滚,将地上所有的箭,收入怀中,抱在怀里,暂时当作武器。   还没站稳,抽出一支箭,便已经投向那十人中开口说话的一人。   他们一身黑衣,头上包着黑布,蒙面,全身漆黑,背上的箭篓中,满满的,王采芪用手投掷的箭,完全无法威胁到那些黑衣人,他们轻松躲过,眼中带着嗤笑与玩味的看着王采芪那一身红衣的狼狈。   “好漂亮的小妞!”虽是惊鸿一瞥,但红衣确实会让人生出惊艳的感觉。   “不如哥几个分了吧!”   “胡闹,主子命令,格杀勿论!”领头的呵斥,众人瞬间收敛眼中的邪恶。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杀我?哼,狂妄!”王采芪站在树后,清悦的声音带着冰冷与不屑。   说罢,她将箭固定在腰带上,双手攀爬,一个呼吸间,她便迅速爬上树梢,居高临下的站着。   白苏在这一刻拔剑杀出,充沛的灵力卷起满地树叶,气息狂卷而去,将所有黑衣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王采芪则趁此机会,在树梢间跳跃,慢慢移动道十个黑衣人的后方。   悄无声息跳下,她收敛气息,猫着步子,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少,而后缓缓靠近黑衣人们。   滑嫩的小手,悄无声息的捏到聚精会神的黑衣人脖子上,那人还没来得及惊叫,便瞬间翻了个白眼,气息断绝。   王采芪捏着黑衣人的脖子,尽力不让他倒下,夺过他手中的弓,瞄准那仍旧与白苏站在一起的黑衣人们,暗中偷袭。   长弓在手,一弓五箭,瞄准的是同一个人。   五箭齐发,最近距离,任谁也没想到,会有人从他们背后射箭,更没人想到,竟然是五箭齐发。   “扑哧!”两声箭只入肉,距离王采芪最近的黑衣人,背中两箭,艰难回头,侧身倒地,吐血身亡。   他眼底最后一幕,是王采芪一身红衣,侧靠着自己的同伴,手中弓箭再次拉的饱满,又是五只箭,五只,他躲过了三只,却漏掉了两只。   “扑哧!”接连又是两三声,王采芪一连拉弓六次,死三人,重伤两人,她手中已经没箭了。   在此期间,白苏轻松解决两人,只剩三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大喜。   于是二对三,又是一番大战,却不料剩下的三人,功夫竟如此之高,王采芪根本进不得身,她重拾旧业,抢过一个死人的箭篓背在身上,开始瞄准。   直逼得其中一人无法靠近白芷,步步后退。   “噗……”突然,那人直直站着,喷出一口鲜血来,而后缓缓倒地。   黑衣人身后,是将帕子挂在脸上,手持匕首的欧阳北辰。   “背后伤人,有悖君子之道,可怜我堂堂……”欧阳北辰望着手中匕首,一脸哀伤。   王采芪却眉毛竖起,大喝:“别感叹了,快逃!”   原来黑衣人中,只有一人留下对付白苏,其中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持剑直指欧阳北辰。   欧阳北辰慌忙之间挥匕首阻挡,匕首却被那人打落。   王采芪拉弓搭箭,冷喝道:“躺下!”   “嗖嗖嗖!”五箭齐发。   欧阳北辰躺下,那黑衣人却也听到提醒,一个旋转,将所有箭只打落。   王采芪快速靠近,不停搭箭,使黑衣人无法抽出空来击杀欧阳北辰,却不知,自己已经置身险境。   欧阳北辰见自己暂时安全,忙跑向王采芪,将王采芪扑倒。   一只箭穿过欧阳北辰肩头,箭尖露出冰寒锋芒,原来是重伤的黑衣人,强撑着拉弓支援。   “嗯……”欧阳北辰一声闷哼。   王采芪箭只落空,那被她阻挠的黑衣人终于抽出空隙来,回身反击,长剑作刀,径直朝欧阳北辰背上砍来。   眼瞧着长剑就要接触到欧阳北辰,就在这瞬间,王采芪身体一旋,将欧阳北辰护在身下,他又是一阵疼痛难忍的颤栗,长剑刺向她左胳膊。   “啊……”王采芪起身,痛呼声中,胳膊一转,利用剑尖入骨的力量,将长剑别断。   徒手拔掉一尺剑刃,拔地而起,在那黑衣人惊愕愣神的瞬间,剑尖刺入那人脖颈。   就在此时,白苏也解决了最后一人,并且将其他几个没死的黑衣人弄死,以绝后患。   “小姐,你怎么样?”白苏自责的跪在王采芪身旁,看着她血流如注的胳膊,“我这就传信给公子,让他来给小姐诊治!” 第六十九章 在下以身相许吧   王采芪看看四周,摇摇头道:“没事,小伤而已!”   “都流血了,怎么可能没事!”那边躺在地上艰难爬起来的欧阳北辰,目光复杂的看向王采芪,愣愣的盯着王采芪胳膊上的血口子。   一个女子,徒手拔下刺入肩膀骨骼的剑刃,何等雷厉风行,铁血刚毅,连他这个七尺男儿都自愧不如。   王采芪随手扯下欧阳北辰脸上的手帕,让白苏将伤口裹住,随即看了看欧阳北辰那穿肩而过的长剑,感激道:“谢谢!”   欧阳北辰一愣,旋即苦笑摇头,“该是我谢谢你!”   他抬了抬手,左肩膀抬不起来,于是便单独伸出一只右手,拱拱手,表示感谢。   “小姐,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辆马车来!”白苏看了这里距离南城门的主路不远,提议道。   “嗯,快去吧!”王采芪点点头,想起自己将白芷给的药带在身上,不由拿了出来,众人围成一团,王采芪让兰芝给自己上药。   只有欧阳北辰,王采芪只能无奈说:“你这箭伤,穿过肩膀,我不敢拔剑,只有等入城之后,找大夫为你医治。”   “我明白!”欧阳北辰就这么坐着,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他这箭伤虽然看着很是凶险,但除了最开始王采芪抱着他翻身的瞬间流了些血,其余并没有流血,若现在被拔出来,怕是会血流不止。   坐着无聊,欧阳北辰目光打量着王采芪,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不如让在下以身相许吧!”   王采芪胳膊上的衣服被拉开,露出里面的三寸长的口子,因为王采芪用胳膊别断了剑刃,因此伤口看起来格外凶险,但在兰芝这等没有包扎经验的人,一边擦拭血迹,一边往上面倒金创药,如此粗暴的动作下,王采芪一声不吭。   面色沉静的笑了笑,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羞扭捏,摇头道:“我要你作甚?还是拿钱实在,两万两黄金,一分都不能少!”   后一句话,王采芪说的很是认真。   说罢她便开始盘算,这段时间白芷给她送来不知多少的金银绸缎,她能还一点是一点,还有她还想用钱,来引一些人上钩,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两万两黄金是一定要给的,至于以身相许嘛,你若愿意,也是可以的!”   欧阳北辰觉得自己如此厚着脸皮推荐,是个女的都会高兴答应,怎的到这位小姐面前,竟有些行不通了?   “切!”王采芪随意摆摆手,道:“别开玩笑!”   这句话很明白,她并不愿意。   欧阳北辰却挣扎着站起身来,用自以为最帅,最儒雅真诚的笑容,恭敬行礼道:“在下欧阳北辰,感谢姑娘救命之恩,还不知小姐芳名?”   最开始王采芪并没有告诉他,他觉得可能王采芪不想惹事。   因此,也没再追问,只是他现在却迫切想知道,王采芪姓甚名谁,是哪家姑娘,问了姓名,日后有的是时间求娶。   王采芪愣了愣,笑道:“王采芪,户部尚书王家三房孤女!”   她原本不想告诉后者自己的来历,一是自己名声实在是臭,二则被无辜牵扯进来,她也着实不想让人知道,免得被牵连,现在嘛,眼瞧着这一身女装的欧阳北辰,身上定然是没有一两银子,自己想要钱,还得说明身份。   最重要的是,瞧这人打扮行事,定然不是一般人,说不定日后能多讹些银子。   “呃……”欧阳北辰愣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猜测风国京中贵女们,将所有王侯公卿家中的女儿推测了个遍,却独独没有想过竟然是名声比自己还高的废柴孤女,王采芪,那个被人误解讽刺了数年的王家六小姐。   “你竟是王采芪?”他不信,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王采芪点点头,很是认真,耸了耸右边健全的肩膀,反问道:“不像吗?”   欧阳北辰尴尬,放下手臂,愣愣摇头道:“不像!不像!”   “那我像什么?”王采芪饶有兴致问道。   “像……”欧阳北辰迟疑,而后讷讷挠头,这一动间,肩膀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又狼狈的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哀嚎,脸上身上都被汗水浸湿。   “像我的女人!”高空一个男子的声音,优雅清润中带着冰冷的寒气,在众人头顶响起。   众人一惊,王采芪身体有些僵硬。   一身红衣的男子,从树梢上飘然落下,双手背后,面带寒霜,目光直直盯着受伤的王采芪。   “你来了!”王采芪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还有些莫名的心虚。   就像是考试作弊被发现的小学生,浑身不自在,想要将胳膊藏起来,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哼!”白芷冷哼,哼声中夹杂着怒气。   “白芷,你终于来了,我的兄弟,来来来,快给王小姐看看!”欧阳北辰看到他的身影,先是一愣,而后欢喜。   “我没事,先给欧阳北辰看吧,他的伤比较棘手!”   王采芪深呼吸平复心情,目光平静坦然的看着白芷,声音平和道。   “哼!”白芷又是一声冷哼。   这一声,连欧阳北辰都愣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声音拔高咋呼道:“你刚说什么,你的女人?她?”   欧阳北辰不可思议的指着王采芪,不顾肩膀上的疼痛,一张脸扭曲成了一团,各种表情,纷乱复杂的出现在他脸上。   “半年不见,名震天下的欧阳北辰,竟也穿上女装,装娇客呢?”白芷嘴角勾着笑,讽刺道。   “哼,随你怎么说,大丈夫能屈能伸,遥想当年韩信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屎都吃了,我穿女装算什么!”   说罢,他似乎有些羞赧,瞪着眼补充一句:“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绝交!”   “如此甚好!”白芷丝毫不受威胁。   “你……”欧阳北辰苦着脸,无奈。   那边王采芪看向白梅等人,质问:“谁传信给他的?”欠他太多,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受伤的事。   白梅等人摇摇头,坚定道:“我们都没有!”   “是我!”欧阳北辰气愤不已道:“我从被阻杀就传信给你求救,两个时辰过去了,你才赶来,白芷,你这也太慢了!”   白芷白了他一眼,欧阳北辰闭嘴。 第七十章 不治了   白芷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寒气,眼中尽是忧郁与受伤,他走近王采芪,蹲在她面前,抓起王采芪的右手,捧在手心,看着她右手上两道深可见骨的痕迹在掌心与手指中,血肉模糊。   “你就那么不想见我吗?”他声音安雅,夹杂着浓郁的悲伤。   王采芪动了动右手手指,有些麻麻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点点头,很是认真道:“没错!”   她知道这样很伤人,但她还是如实说出心中想法。   乍然瞧见那漆黑的眸子中晦暗涌动,王采芪右手抖了抖,想要从他手心里抽回。   却被那人捏紧,王采芪抿嘴,汗水从额头渗出。   “疼吗?”白芷挑衅的问。   王采芪摇摇头:“还好,不疼!”   白芷气不打一处来,从怀中掏出各种药瓶,全都放在地上,粗鲁的给王采芪上药,赌气般,故意弄疼她。   可是王采芪的手指早就麻木了,感觉不到疼,只觉得麻木没有知觉。   目光茫然的看着白芷,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大气。   “那个……为了美观着想,你能轻点吗,你把我的肉都翻出来了!嘿嘿!”   王采芪看着手指指节没心没肺的笑着说,中指与食指的骨头露出,被白芷翻开往里面上药,将那指节上肉的横截面都翻上来了。   她虽然没有感觉疼,但这手若是留下残疾,日后握剑总会有阻碍。   “疼都不怕,还怕伤疤?”白芷讽刺,并且动作更加粗鲁了。   王采芪无奈干笑,她怎么忘了,初次见面时,她因落崖双手抓握树枝减缓坠势,以至于双手皮肉炸开,只剩骨节和碎肉,这都被不留一丝伤痕的治好,更何况现在这种轻伤。   对他来说,岂不是手到擒来。   “你还笑得出来!”白芷更气了,心底像是有一股股怒气从心底里直冲脑门。   恨不得将她关在屋里狠狠打一顿。   “总是喜欢出风头,总是喜欢多管闲事,每次都身受重伤,你让我如何……离得开你!”白芷气怒,而后声音中满是心疼。   “呃……”王采芪放空,自动将最后四个字飘离脑海之外,她现在对白芷的感觉很是复杂,难以言说。   “让开!”包扎好王采芪的右手,白芷声音凶狠的朝兰芝吼道,并且鸠占鹊巢,半跪在兰芝先前蹲的地方,一脸严肃,那表情,像是要杀人。   兰芝吓得一哆嗦,她本来就胆小,又对白芷敬畏有加,从来挂着笑容的白芷竟然如此凶神恶煞,让一整天都处在惊吓中的兰芝,吓得差点尖叫。   兔子般蹦起来,而后躲在白梅身后,怯怯的不敢说话。   王采芪见此,瞪着白芷道:“不许冲我的人发火!”   瞧她老母鸡护崽的模样,白芷脸更加黑了。   “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个丫鬟!”闷闷的留下一句话,他重新拆开王采芪的伤处。   兰芝躲在白梅身后,感觉白芷看她的眼神更加凶了。   “我们是姐妹!”王采芪郑重道,言下之意他的地位确实不如兰芝。   “啧啧啧……好大的醋味啊!”那厢被忽略的欧阳北辰啧啧叹道,狠狠往白芷心上撒盐,纵然一箭在身,他仍旧面不改色,笑的风轻云淡,满脸戏谑。   “滚!”白芷目光都没给他一个,粗声道。   “啧啧啧,好可怕!”欧阳北辰缩了缩脖子,又是一阵疼痛。   “你们是什么关系,表兄弟?”王采芪对于欧阳北辰与白芷的关系很是疑惑。   他们说话轻松,相互间可以如此开玩笑,相互挖苦,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   “没关系!”   “哼!”   欧阳北辰当即否定,白芷冷哼,也是否认。   “啧啧啧,这么有默契!”这回轮到王采芪调侃了。   白梅在一旁偷笑,被两位美男子同时瞪了一眼。   “别说话!”白芷下手轻轻拍了一下王采芪的患处,王采芪浑身一个激灵,忙闭嘴。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无论在哪里都是人生至理。   林中一时安静,只有树叶碰撞声缓缓在众人头顶响起。   郑伯远远的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这边的情形,感叹今日所见,可以作为一辈子的谈资。   周凡海则是盘膝坐在郑伯身旁不远,一手举着铃铛,一手扶着神算的幡子,目光片刻不离的看着王采芪,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像是在点评,又像是在暗中观察。   当王采芪被白芷检查了个遍,所有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白芷亲自上药包扎之后,他这才心情好些,看着王采芪瘦弱的小脸一叹。   “以后莫再逞强了!”白芷声音中带着些恳求。   “嗯!”王采芪不否认也没答应。   “哎!”白芷长叹,脸上带着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伤怀,直直的盯着。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犹如羽毛扫过脸颊,王采芪只觉得脸上毛毛的,她郑重点点头道:“如非生死攸关,我绝不逞强!”   她抬起被包成粽子的右手,发誓。   “哎!”这番举动,引来白芷又一声长叹。   “我发誓!”王采芪表情更加凝重认真。   “算了!”白芷继续叹息,他只觉心像是被渔网紧紧兜住,一颗心提起上不去下不来,高高悬起,却又无奈。   眼前这女子,性格果决,对于这种事,她似乎从来听不得别人的话,就算是他说的,也没什么用。   “啧啧啧,白芷,咱们相识十多年,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幽怨的模样,像个……小怨妇!”欧阳北辰歪着脑袋想了想,无情嘲笑。   白芷撇了他一眼,哼道:“你这身小媳妇打扮,却来说我?”   说罢,白芷朝王采芪道:“坐着别动,我先看看他的伤!”   “终于想起我了,你这个见色忘友的混蛋!”欧阳北辰就差指着白芷的鼻子骂。   “天不亮你便在两百里外的孤山上放求救信号,我拼命赶去,却只看到你的三十个护卫,找了许久,这才发现随你来的军队,又派专人八方探查,才找来这里,你既然求救,却不在原地等我救援,死了活该!”   白芷憋了许久的怒气,瞬间爆发。   欧阳北辰抿嘴,瞪着他不语。   “瞪我做什么?不治了!”白芷瞧了瞧欧阳北辰肩头的剑,袖子一甩,真的转身走了。   “见色忘友,背信弃义,气死我了!”欧阳北辰反骂,义愤填膺,满脸交错朋友的愤懑。 第七十一章 坦诚?   “公子,小姐,属下无能,只劫到一辆马车,就在树林外,请小姐上车,先回城再说!”   白苏的身影突然出现,单膝跪在王采芪面前,诧异看了白芷一眼,朝王采芪道。   王采芪见她诧异神色,不由点点头,看来白苏真的撇弃旧主,真心服从自己了。   “嗯!”王采芪点点头,如此烈日当空的偏僻之处,能找到一辆马车就已经不错了。   扫视在场众人一眼,她歉意一笑道:“周道长,和各位虽然只有一辆马车,聊胜于无,一会儿咱们挤一挤,尽快回去!”   说着,她挣扎着站起身来,经过一上午的战斗,她虽然左胳膊和右手受伤,走路却没有问题,从前血海厮杀的感觉又瞬间回来了,她的心也像是活过来一般。   精神头十足的带头往前走,朝着南边的方向望去。   “啊……”王采芪还没有走两步,身侧红衣一闪,瞬间便感觉有些天旋地转,身体一轻,已经被绷着脸,表情难看的白芷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我,我能走啊!”王采芪挣扎着,捶打着白芷的肩膀。   在场众人脸上皆是震惊。   欧阳北辰愕然道:“喂,白芷,就在一炷香之前,我已经决定要对王小姐以身相许,报谢救命之恩了!”   他叫嚣着站起身来,堵在白芷身前,用那没受伤的左手,去拉王采芪的胳膊。   却被白芷一个闪身绕过,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她是我的女人,你便是我的奴隶!”   一本正经的留下这句话,白芷背脊挺拔,步履平稳的往南边官道走去。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胡搅蛮缠和不要脸了!”欧阳北辰苦笑,随即放声指责。   站在当场,看了看身后几个女子,伸出左手道:“你们几个,来扶我一把!”   白苏撇了他一眼,抱着剑,绕过他,跟上主子。   兰芝与白梅互视一眼,似乎在确定要不要去扶,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们虽然只是丫鬟,可也不是他欧阳北辰的丫鬟啊。   “我们还是走吧,别坏了小姐的名声!”   白梅懂得多些,拉着兰芝的手,也绕过欧阳北辰,跟上主人。   这金陵虽然民风开放,小姐公子们可以相约游山玩水,也可以谈天说地。   当然,必须是光明正大的,若是丫鬟们随意拉扯某位男子,可以想象这小姐与男子的关系怕是及其熟悉的,想入非非者,定然不少。   欧阳北辰黑了脸,看看最后面的郑伯与老道,不由朝白芷怒骂道:“白芷,你个没心肝的,不顾同门情谊的,狼心狗肺的……呼呼!”   最后还是郑伯看不下去,伸出有爱的手来,扶着他,艰难的在林中穿梭。   想想他堂堂名震天下的欧阳北辰,竟然身上插着箭的同时,还要艰难苦行,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在白芷强大的气息笼罩下,王采芪不再挣扎,安静的躺在白芷怀里。   “芪儿!”白芷深情款款凝视着王采芪神游的目光,柔声唤了一声。   “嗯?”王采芪歪着脑袋,抬头看他。   “我以为我足够坦诚,你为何还这么避着我,躲着我,不相信我!”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女子避自己入蛇蝎,难道自己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吗?不,或许最开始有些强迫,可现在他已经学着讨好了。   “坦诚?”王采芪一愣,随即勾唇讽刺一笑。   那笑容在白芷眼中,格外刺眼与伤怀。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直到现在,我仍不知你的底细,况且……”王采芪沉吟!   “况且什么?”白芷迫切问。   “况且你脾气多变,内心像是住着好几个人,让我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王采芪没有说他精神分裂,多重人格,而是简要的用最直白的语言阐述。   这也是她不敢招惹他的原因。   纵使自己现在需要他,就像是绿茶婊一样,享受着他的帮助,花他的钱,吃他的饭,用他的人,但却不敢越雷池一步,可她得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的心,免得陷入之后无法自拔。   纵然不清楚这人的来历,纵然不明白区区一个大夫为何会在京中,人人敬畏,但直觉上她还是能感觉到此人的危险。   王采芪不允许无法自控的事情发生,前世经历了太多,看透了太多,明白的太多。因此,这一世,她也看开了很多。   男人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品而已。   想着想着她笑了,眉毛舒展起来,调剂品罢了,有何畏惧。   白芷始终沉默,他目光锐利的看着王采芪,脸上又有种知己般的感觉。   王采芪感觉到他的心,正在噗通噗通的加速跳动。   手放在他心口,王采芪感受着那更加强有力的跳动,道:“被我说中了?”   “你是第一个看透我的人!”白芷长叹一声,眸中有化不开的沉郁。   “所以……你现在要对我坦诚吗?”王采芪看着他,竟然有些期待。   然而,却瞧见白芷摇摇头,一脸苦笑,“现在还不是你知道的时候,你只需要知道我在意你,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就够了!”   王采芪眸子暗了暗,心中腹诽,她刚刚的期待是怎么回事。好吧,好奇心,绝对是好奇心,没有别的感情。   好奇心害死猫啊!   摇摇头,王采芪平静笑道:“无所谓!”她不能对这个危险而又秘密太多的男人产生太多好奇心。   “以后会告诉你的!”白芷见王采芪失望,补充一句。   王采芪摇摇头,很是随意道:“随你!”   男人总是在面对各种复杂感情的时候,都将之归结于爱情,并且理所当然的说情话,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值得信任的东西。   常言道,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这张破嘴,这一点,王采芪谨记于心。   “你生气了?”白芷心里难受,他不想说跟对方不感兴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第一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被忽视,心都凉透了。   “没有,白芷先生神通广大,我一个小小女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我呀,只想守着王家那一亩三分地,报了仇,雪了恨,然后就可以天地任遨游了!”   王采芪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很是畅想的说道。   这是她的最终目标。   白芷皱眉,抱着心跳声缓缓平静,渐渐湮灭,细不可查。   王采芪惊讶,她摸摸自己的心口,心脏的跳动规律而有活力,而白芷的心跳,却竟然如此微弱,心中诧异,难道这是毒药的原因? 第七十二章 天下奇闻   路边小小的马车,老马拉着看上去只有两平方左右的小车,一个年轻车夫牵着,烈日之下,焦急等候。   看到俊男美女从树林中走出来,车夫瞪大了眼珠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是十两银子,买你的马车,我们有车夫,劳烦你走着回去吧!”   白苏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给车夫,车夫一愣神间,险险接过,擦了擦眼睛,欢喜的看着手中的银锭,喜笑颜开,点头哈腰道:“好好,小的明白!”   白芷抱着王采芪,直接上了马车。   欧阳北辰扒着马车,道:“扶我一把!”   白芷却道:“你……走着!”   “什么?”欧阳北辰几乎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幻听了,他睁大眼睛看着白芷,惨叫道:“白芷你是不是人,我可是你兄弟,你就这么对我,我是病人,你没良心,快拉我上去!”   “你的箭伤……上不了车!”白芷撇了一眼在空气中轻轻晃动的箭只尾翼,一脸认真道。   “我堂堂……你总不能让我插着箭,大摇大摆的走着进城吧,我以后还活不活!”欧阳北辰额头青筋暴突,汗水直流,几乎疯狂。   “上来吧!”王采芪实在于心不忍!   欧阳北辰大喜,抬脚就要上来,却被白芷阻止。   “等等!”白芷小心翼翼地将王采芪放下,伸出手来,对着欧阳北辰身前的箭只猛地一挥。   欧阳北辰闭上眼睛,大叫:“啊……”   白芷鄙视道:“叫什么叫!”   “诶?真的不痛诶!”欧阳北辰奇怪,为什么他感觉不到疼,“等等,好像刚才我便感觉不到疼了,怎么回事,我的肩膀废掉了吗?”   他一脸担忧的看着白芷,心中惊慌不已。   “沙曼莲!”白芷吐出三个字,便伸手一把抓住欧阳北辰的左手,猛地一拽,将他拽上马车。   “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竟然一点都不痛!”   王采芪咧嘴,看着白芷那生猛的拉拽,别说肩膀受伤的欧阳北辰,就是没有受伤的人被如此拉拽也会觉得疼,可欧阳北辰却像没事儿人似的,没有任何感觉。   “沙曼莲?”王采芪好奇。   “是一种麻痹的药,能让人受伤的人丧失痛感!”白芷解释。   “哦!”王采芪惊讶,没想到古代就已经有这种强效止痛药了。   依旧是郑伯赶车,兰芝与老道三人挤坐在马车外沿上,白苏与白梅两人步行马车一旁,不紧不慢的跟着。   马车里,王采芪闭目假寐,欧阳北辰与白芷两人面对面坐着,两人表情同样的冰冷,同样的漠然,就这么四目相对,却一言不发,很是诡异。   马车缓缓而行,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南门。   “站住!所有行人接受检查,所有马车里的人,下车接受检查!”一个守门士兵洪亮的声音响起。   刷刷两声兵器交接声,士兵长矛交叉,横在马车之前,所有士兵表情非常严肃。   “发生什么事了?”白苏上前询问,陪着笑脸,又从怀中掏出银子,点头哈腰问。   “你们是哪家的仆婢?快让你家主子下车,接受检查,不要问原因,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一个首领模样的士兵瞧着白苏的动作与表情,扫了扫白苏手中的银子,目光却迅速飘开,冷声喝道。   “我们是户部尚书王家的小姐,我们今早出城时还没事,为何回来却如此严格,我们姑娘乃是内卷,可否免了盘查!”白苏双手奉上银子,那首领却只是看了一眼,伸手推开。   “例行盘查,姑娘若是心中没鬼,便让你家小姐下来。如若不然,断然不能放你们进去,或许……”   他眸子一眯,危险道:“就算得罪尚书大人,你们也要跟末将去一趟衙门了!”   士兵招招手,一群抱着长枪的士兵围了上来,哗啦啦将马车围了三层。   这气氛实在古怪,素来京城治安都是非常严苛的,城门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士们守着,一般进进出出绝对不会有问题,可今日他们既不说明原因,也不说明抓谁,直接上来就严查,连个理由都没有,可见事情诡异。   王采芪睁开眼睛,坐起身来,道:“我下去看看吧!”   白芷拉着她的手道:“我去!”   “不行,你一个赫赫有名的神医白芷,从我的马车里出来,我日后没脸活了!”王采芪坚决不同意,她还不想跟白芷有什么牵扯。   “我从不知,你竟在意这些!”白芷惊异,他曾多次在她房里,她当着自己的面换衣服,或者穿着小衣,丝毫不见羞涩与扭捏,与正常闺中小姐们完全不同。   再者,她性情豁达,从不曾因这些小事而生气,他不觉得王采芪会在意这点流言。   只是不想跟自己有牵扯罢了!   “我去!”欧阳北辰见两人争执,沉声说道。   王采芪黑了脸,道:“你算什么,他们能听你的吗?”王采芪认为,欧阳北辰可能是个富商,或者哪家重臣的公子,不认为他有什么作用。   欧阳北辰挑眉,摇头嗤道:“我……堂堂……哎!”长叹一声,他看看自己一身女装,头上还簪着蝴蝶簪,哪里堂堂了,是在不敢出去。   唰唰唰,欧阳北辰咬咬牙,一把扯掉身上的衣服,只穿着白色里衣,又拔掉蝴蝶簪,这样虽然狼狈,却总好过被人嘲笑穿女人衣服。   白芷见他如此在意仪表,摇头笑了笑,下一秒,抬脚直接将他踢出马车。   “啊……白芷你这个……混蛋!”欧阳北辰的声音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而后又是杀猪般的惨叫,世界安静了。   “什么人?”原本就警惕马车的士兵忙围了上来,长矛朝下,直至欧阳北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白梅等人一愣,瞧见他狼狈摔在地上,不由连忙将他扶起来。   “哗!”一侧进进出出的百姓,瞧见这一幕,不由哗然,他们都听到了刚刚白梅的话,王家小姐的马车里竟然飞出来一个只穿里衣的男人,这……天下奇闻啊!   “男人?王家哪个小姐竟然藏男人在马车里,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盛世奇闻啊,听说王家还是书香世家呢,啧啧啧!”   “不知究竟是哪个小姐如此耐不住寂寞!”   听着四周百姓看笑话似的指指点点,王采芪无奈摇头,吃瓜群众啊。 第七十三章 我比他有钱!   士兵们也反应过来,打量着欧阳北辰狼狈的模样,实在骇人。   一身质地非凡,白色上绣着细密纹理的精美纹理,很是贵气,而他肩膀上还插着一只短箭,背上箭头在眼光下闪着森然的光芒,容貌俊美,身材修长,可这一幕,却着实诡异。   “你是谁?王家哪个小姐?”守门首领上前喝问。   白梅与兰芝两人脸色有些发红,如此情形,再加上周围百姓的恶语猜度,她们更不敢说出王采芪来,不由讷讷低头。   王采芪脸色黑沉,坐在马车里,脑海中计算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尴尬。   却听车外欧阳北辰沉声道:“吾乃欧阳北辰,你们就是这样迎接他国使臣的吗?”   声音浑厚,气焰嚣张,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受伤的人。   “啊?”   几乎是所有人的惊呼。   王采芪纳闷,疑惑咕哝道:“欧阳北辰很有名吗?”   “原来是欧阳大人,您怎么……”守门首领上下打量着欧阳北辰,目光犹豫中有些不确定。   欧阳北辰从怀中掏出贴身的玉佩,丢给首领道:“你们风国的秩序着实混乱,一路行来,处处杀机,这就是你风国的待客之道?”   那首领仔仔细细看了玉佩半晌,弯腰躬身,陪着小心道:“大人您辛苦了,我这就汇报上官!”   他不认识什么玉佩,他也不认识欧阳北辰,不敢轻易做决定。于是,要将玉佩拿给他的上司确定。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欧阳北辰被怀疑,心中老大不爽,冷声道。   “不敢不敢!”首领不敢离开,却也不敢松口。   “那还不快方行?”欧阳北辰几乎怒吼。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丢脸的只穿里衣,丢人丢到外国了,他怎能不气急败坏。   “可是……小的不认识您的玉佩,须得问过上官!”首领苦着脸,有些尴尬的生硬道。   “我来作证!”马车帘子掀开,修长的手指后,是一张俊美冷傲的脸,这张脸,人人都认识,白芷神医。   “哗!”就在白芷神医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瞬间,城外无论是士兵还是进出百姓,都沸腾了。   “白芷神医,白芷神医!”有人尖叫,好像明星出场一般,一露面便领所有人欢呼。   白芷目光平静的望着守门首领,声音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中:“我来作证,他正是欧阳北辰!”   “白芷神医,您怎么也在王家小姐的车里?”   今日的事,发展的有些诡异,一个户部尚书家小姐的车里,竟然出现两个跺跺脚整个京师都要震三震的人物,太古怪了。   怕白芷这两人乱说,王采芪忙从马车里钻出头来,抢着回答:“官爷,是这样的,小女子今日从东门出去往土地庙上香,途中遇到被刺杀的欧阳大人,无意之下救了他,谁知慌忙之中穿过土地庙前的林子,绕道南门这才逃过贼人的毒手,因受了伤,欧阳大人请来白芷神医为我们医治,还请官爷不要见怪,小女子没有下车,实在是疼得厉害!”   说着,她艰难的往马车外面移了移,装作疼痛难忍,呲牙咧嘴的样子,露出左胳膊上和右手,那被包成粽子似的白色细布,细布上面隐隐还透出血丝。   再瞧女子消瘦的小脸惨白,额头更是有细密的汗珠,可见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哦……原来如此!”守门首领长长哦了一声,明白了些许。   “原来是小姐出手相救,又身负重伤,不过能得白芷神医施救,也算因祸得福了!”守门首领羡慕的看着王采芪感叹。   王采芪心中腹诽不已。   装作虚弱不堪的样子,右手缓缓滑下,脸贴在马车门框上,虚弱问:“官爷,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有白芷神医做保,自然可以,快,放人!”守门首领连忙招呼属下让路。   白芷与欧阳北辰同时上了马车,没有人敢拦下多问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小小的马车缓缓离开。   “我见过她,她是王家那个目不识丁的六小姐,她休夫那日我见过,没想到……”   人群中有人双眼发直的看着马车喊,仿佛要证明自己与众不同,迫不及待的将心中想法说与身旁的人听。   这话一落,顿时又有无数人惊呼感叹。   一个人人鄙夷小小的六小姐,竟然突然之间与名声大噪的两位绝世男子有了纠缠,这怎能让人不惊叹世事无常。   “定然是白芷神医心肠好,医者仁心,不放弃任何一个病人,这才顺手将王家六小姐救了!”   “正是呢,不然这无才无貌的六小姐,怎能跟这两位同时出现!”   “定然是六小姐上辈子积德,才能有此奇遇呀!”   “我怎么没想着去土地庙烧香,若是能救下欧阳大人,这辈子岂不是……”   百姓们士兵们谈论着,闲来无事做着不可能实现的美梦。   “你们在哪里下,先送你们回去!”继续坐在车里,王采芪声音平静的看着这两个瘟神。   她目光不住的上下打量欧阳北辰,心道,这人不会是邻国王子之类的吧,那岂不是很有钱,她看着看着,双眼冒光,心中却懊悔,两万黄金是不是有点少了?   “嗯?”正看着,一只修长的手突然勾住她的下巴,她一愣,疑惑瞧了瞧这手,又瞧了瞧手的主人,疑惑道:“怎么了?”   “看我!”暗哑的声音夹杂着醋味。   “你有什么好看的!”王采芪随口道,把他的手打走,她继续道:“你们住在哪里?”   “东甲巷,白府!”白芷扬声朝赶车的郑伯,说明地址。   “嗯,时间也不早了,把你们送走,我也该回家了,欧阳北辰,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两万两黄金!”王采芪着重交待。   “伤好之后,立刻给小姐送去!”欧阳北辰点点头,认真道,同时得瑟的瞧了脸黑如锅底的白芷一眼,满是挑衅。   白芷眉毛挑了挑,凑近王采芪,笑问:“芪儿需要银子,我有,我比他有钱!”   “啧啧,庸俗,市侩!”欧阳北辰立刻讥讽,没好气的看向白芷。   “这是事实!”白芷噙着笑,满眼得意。   王采芪瞧着他俩,谁都不让谁,针锋相对,像斗鸡似的分毫不肯吃亏,不由摇头苦笑。   “我只要我应得的!”拼命挣的钱,比别人施舍的,用着心安。 第七十四章 实不知家中有多少钱   白芷的脸,又黑了。   “哈哈哈,没错,芪儿妹妹,我的就是你的,理所应当!”欧阳北辰觉得,自己又扳回一局。   钱少怎么了,关键是人家要啊!   “芪儿妹妹也是你能叫的,闭嘴!”白芷有些气急败坏,被打脸的感觉。   “芪儿妹妹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急!”白了白芷一样,欧阳北辰继续畅快的笑。   白芷目光汹汹看向王采芪,目光锐利,满含威胁。   王采芪摇摇头,闭上眼睛,轻道:“幼稚!”   “就是,白芷小儿,幼稚!”欧阳北辰顺杆子往上爬,讽刺加贬低。   白芷很是受伤,不动如山的盯着欧阳北辰,两人又是如先前那般,冰冷对视,相互不让。   王采芪偷偷眯起眼睛,观察片刻,感叹:“王八看绿豆,对眼呀!”   两人破功,同时转头,瞪视王采芪,王采芪偏过头去,偷笑。   “末将吴越,奉命请欧阳大人回八方阁!”   缓缓行驶的马车前,被一队身着甲胄的将士阻拦,为首一人,恭敬抱拳,朗声说道。   声音不卑不亢,铿锵有力。   车内三人同时一愣,刚刚想发做的两位男子,几乎同时转过头去。   “禁军副将吴越,大内行动挺快的。”白芷询问的目光看向欧阳北辰,问:“去吗?”   “不去!”欧阳摇摇头,郑重道:“哪里都不如你这儿安全!”   “对,别去!”王采芪睁开眼睛,满眼挽留,声音恳切。   欧阳北辰欢喜,眉毛飞扬的看着王采芪,声音突然低沉而深邃,他道:“你希望我留下?”   王采芪点点头,废话,你被禁军带走了,我去哪儿要钱啊!   甜甜一笑,她道:“你现在受着伤,应该尽快救治!”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哈哈哈!”笑声传出,车外等候的将士纷纷愕然。   王采芪撇撇嘴,闭上眼睛不语。   “欧阳大人?”吴越提醒,声音依旧平静。   “别挡路,如今我身受重伤,你们若是挡路,便是谋害外交使臣,都让开!”   欧阳北辰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绷着脸,一幅高高在上的冰冷模样,声音比白芷平常时候还要冰冷。   王采芪见他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由暗叹,又是个精神分裂病,感情白芷所有关系好的朋友,都有病啊!   “八方阁中已经准备好了太医,等着为您瞧病!”吴越声音诚恳,再次恭请。   “哪里的太医都不如白芷医术,我去白芷家中,你们还有什么担心的,别再说了,回去复命吧!”欧阳北辰冷冷说罢,拍了拍马车。   郑伯会意,马鞭子扬起,在空中抽了个鞭花,大喝一声:“驾!”   吴越等人不敢强拦,侧身让开道路。   “吴将军,我们就这样不管了吗?”身后的小兵问。   吴越点点头,看了看破旧的马车,道:“走吧,回去复命!”   “您就不怕上面怪罪下来吗?”   “怕什么,在风国,有谁敢对欧阳大人和白芷神医动手用强,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谁敢说什么!”说罢,招招手,潇洒离开了。   王采芪坐在马车里,心情很是复杂,瞧着欧阳北辰的派头,真像外国皇子,若是这样,区区两万黄金,委实亏了。   “欧阳北辰,我怎么觉得这次买卖我亏大发了呢?”王采芪目光锐利的盯着欧阳北辰。   欧阳北辰摸了摸下巴,笑道:“哪里亏了?在下可是以身相许了!”   “那还是换成钱吧!”王采芪也笑了,笑的很是认真。   “在下是无价的!”   “那就再加三万两黄金!”   “我就只值三万两黄金?不成,不成!”欧阳北辰摇头晃脑。   “铁公鸡!”王采芪腹诽。   “芪儿妹妹,我连自己都给你了,你怎滴还不满足!贪心可不好!”欧阳北辰笑嘻嘻的说道。   王采芪摇头,这冷漠与嬉笑间的转换,如此娴熟,简直是出神入化呀。   “哼!”白芷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并且往王采芪身边靠了靠,将欧阳北辰的视线略微遮挡一些。   这行为,就像护崽的老母鸡。   王采芪推开他,附身凑近欧阳北辰,眯着眼凝视着他,良久,在欧阳北辰快要发毛的时候,她这才缓缓道:“你是外国王子?”   欧阳北辰愣住,摇头。   白芷却突然噗哧一声笑了,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这没心没肺的女人,胆大妄为,却太无知,国家大事,出名人物什么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因此定然是没听说过欧阳的大名。因此,才会如此轻松应对欧阳。   不过,就算她知道欧阳来历,怕也不会收敛多少。   “那是王爷?风国王侯?都不是啊,难道是外国皇帝?”   王采芪猜测着问,欧阳北辰不住的摇头,问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王采芪自己都不相信了,不由有些抓狂。   “那你到底是谁?为何我风国的将士都尊敬你?”王采芪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   “我是欧阳北辰啊!”欧阳北辰一脸郑重,同时面带疑惑。   自己这名字六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到了那茹毛饮血的最北方,也是名声响亮,可这女子怎滴……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呢?   “我知道你叫欧阳北辰,然后呢?”王采芪继续逼问。   欧阳北辰挠挠头,疑惑望向白芷。   白芷笑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我名字都告诉你了,你不什么都知道了吗?”欧阳北辰目光坦然,实不知,然后要说些什么。   “嗯……”王采芪咬嘴唇,这么不上道的人,是怎么让全国人民都尊敬他的,难道非要自己查户口似的,问他家住哪里,有几口人,几亩地,几套房子,几套车,多少存款吗?   “呵呵!”王采芪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若是连雇主来历都不知道,日后怎么要工钱。因此,她深呼吸一口气,面色凝重的看着欧阳。   “我是问,你老家是哪里?家里几口人?家里多少银钱?几亩田?几套房?多少产业?都在哪里?除了白芷还有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有钱的朋友?”   王采芪一连串的问号砸下来,砸的欧阳北辰有些懵,他愕然看着她,愣愣道:“这……”   “家在云国京师长安,至于几口人……大概几千口吧,钱……”   他如实回答,一边回答一边愁眉紧锁,苦思冥想,最后摇头,摊摊手,苦涩道:“实不知家中有多少钱!”   这些问题,真的问住他了,他是真的不知道。 第七十五章 名花有主   “哈哈哈!哈哈哈……”畅快的笑声从马车中传出来,震得四周百姓诧异看过去。   白梅与白苏两人对视一眼,嘴角也挂起笑意。   公子从前从未如此畅快笑过,别说笑出声来,就是淡笑都没有,总是一副冰冷高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表情,仿佛随时随刻都会发怒杀人。而现在,却能如此毫不避讳的笑出来了。   小姐真是个奇人。   “有什么好笑的!”欧阳北辰大囧。   王采芪撇了一眼白芷,腹诽道:“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这种人……”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留下了无数遐想。   “哈哈!”白芷又笑了两声,这才伸出右手,指着欧阳北辰道:“此人出生云国贵族,其母乃是我神医门门主的女儿,无论是医术还是灵力都很强,但他父亲却是毫无内力,而他,则钟爱读书,不是习武的料子。因此,武功平平,学识确实天下少有,是个正正经经的书袋子!”   “所以?”王采芪很感兴趣,欧阳武功不行,她已经看出来,只是读书嘛……没啥感觉。   “所以,他十二岁考上秀才,十五岁考中举人,又通过殿试,在翰林院混了几年,如今二十岁,已经是云国丞相了,家财万贯,扑婢上千,田产铺面甚至是家宅数不胜数,你问他家里有多少钱倒真是难为他了,不过……”   “不过什么?”王采芪竖起耳朵听,惊诧的看着欧阳,这厮天才啊,是比自己父亲还天才的学习天才呀!   “不过他已有婚约,其未过门的妻子乃是云国皇帝唯一的女儿,云萝公主,只因公主尚未及笄,他还得再等两年!”   白芷着重说明婚约与未过门的妻子这两个重点,而后目光危险的看着王采芪,仿佛在说,欧阳已经名花有主了,且还是高贵的主。   王采芪瞠目,缓缓竖起大拇指,朝欧阳北辰道:“欧阳兄果然……名声在外,是小女子孤陋寡闻了,久仰久仰!”   收回大拇指,王采芪又有模有样的拱拱手。   欧阳北辰原本恍然大悟的脸上又多了些尴尬,这句久仰真的很伤人。   “你从前真的没听过我的名头?”欧阳北辰指着自己的鼻子,曾经有人对他说,外人都比他自己更了解家里的财产和风光。   王采芪点点头,惭愧道:“孤陋寡闻,孤陋寡闻了!”   “我道你为何面对我尚且如此不卑不亢,原来是没听过我的名号!”突然,他挑眉,眸中像是带着勾子,道:“现在是不是后悔拒绝我的以身相许了?”   “五万两黄金!”王采芪后悔的看着他,坐地起价。   可惜已经晚了。   “哎……”挫败,欧阳北辰长长一叹,自己原来还不如黄金。   “你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我可不敢招惹你,免得惹火烧身!”王采芪下意识的挪了挪,距离欧阳北辰又远了些。   距离欧阳北辰远,自然就距离白芷近了。   白芷笑容如莲花绽放,漆黑的眸子光彩夺目。   马车缓缓停下,郑伯的声音传来:“小姐,白府到了!”   王采芪顿时欢喜,看着身旁左右两人,道:“两位公子,小女子就不送了,告辞!”   “呃……”欧阳北辰愕然,看着王采芪,道:“你不想要两万两黄金了?”   “欧阳大人这健忘的毛病可不好,五万两黄金,明日我派人来取!”王采芪很是认真且郑重的说道。   “等我伤好,我亲自给你送去!”欧阳北辰摆摆手,目光璀璨,随后下了马车。   车内只剩下王采芪与白芷,王采芪看着他,示意道:“怎么不下去?”   “既然到了,不进去坐坐?”白芷邀请。   王采芪看了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是早些回家吧!”   “天色还早呢!”诡笑一声,白芷突然凑近王采芪,悄无声息的点了她的穴道,而后朝门外吩咐道:“白术,敞开侧门,放马车进府!”   “唔……”王采芪使不上劲儿,又说不出话,不由怒瞪白芷。   白芷却挂着得逞的笑。   “诶……怎么回事?”欧阳北辰站在马车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马车,对于马车内的情形很是好奇。   四周围观的百姓很多,所有人都看着马车缓缓进入白府,几乎是一盏茶的功夫,王家六小姐进了白府的们,这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虽然,进入白府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每个版本都夹杂着羡慕嫉妒的成分。   进了白府,马车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停住。   王采芪静静的等候命运的安排,心中无数次叹息,实力低就半点不由人啊!   马车帘子被掀开,王采芪身体僵硬的被白芷抱起,出了马车,便看到无数张定格的惊骇面庞,四周无数的男男女女,看鬼似的看着自己。   王采芪也觉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被人抱着观赏,确实惊骇。   将这所有的怒气都堆积在心里,恨恨瞪向白芷。   白芷风轻云淡。   王采芪气结,无论是哪个时代呀,都是实力为尊,未来师父啊,你怎么还不来收徒。   白芷霸气十足的抱着王采芪,像是抱着珍贵的宝贝,同时也宣示着她的归属,昂首阔步往内宅走去。   移步异景,风景轮换流转,唯有那阵阵花香药香,处处清香怡人。   “砰!”王采芪被重重仍在一张大床上,柔软,舒适。   这瞬间,顿时感觉力量重新回到身上,王采芪蹭的蹦起来,一把掐住白芷的脖颈。   “你欺人太甚!”王采芪左手用力,寒声控诉。   白芷挑眉,笑道:“没心肝的,我这是救你!”他喉咙在王采芪掌心震动,王采芪的力量,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她不由更加沮丧。   这若是在前世,她这用力一捏,喉咙错位,一瞬便断气送命,可在这人身上,却丝毫不起作用,难道前世的功夫都白学了?   “别自以为是的用你所谓的关心,来决定我的去留!”王采芪声音更加冰冷。   “别闹!”白芷皱眉。   王采芪脸上瞬间布满寒霜,他竟认为自己是在闹?   “你知道进了你白府的门,世人对我会有怎样的评价,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又有谁能真正帮我?   你?哼,你故意对我亲密,就是让我成为众叛亲离,无数男女嫉妒的对象,好让我除了你之外没有别的选择,是吗?”   白芷默然。 第七十六章 这就够了!   “你知道我不在意王家,你也知道我臭名昭著,并无外祖可以依靠,所以你就如此擅自为我做决定,让我无形中靠近你,只能依靠你,白芷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桀骜不驯,天生反骨,谁都不相信,谁都信不过,我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你以为随便一点关心和帮助,便能让我心动倾心?不可能!”   她手指越捏越紧,表情也越来越阴沉,戾气十足。   “无论是欠钱还是人情,我都可以还清,还不清我可以用命偿,但你别想让我言听计从!”   王采芪愤怒,看着白芷那发红的脖子还有上面青色的掐痕。   王采芪烦躁的放下手,眸中似乎有火焰熊熊燃烧。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白芷不可置信的看着暴躁的王采芪,只觉自己一片至诚,到她眼中却变成了诡计深沉。   “你敢说你不是这样打算的?”王采芪反问。   白芷揉了揉脖子,目光微冷道:“没错!我……”   “这就够了!”他还想继续说下去,话头却被王采芪截断。   “哼!气死我了!”白芷袖子一甩,转身离开,又一次狼狈而逃。   王采芪哀嚎:“气死我了!”   “小姐!”三个女子的声音同时在床边响起,王采芪赫然转头,却见白梅,白苏,兰芝三人排成一排,目光游离的看着自己。   王采芪甩甩因为用力而有些发酸的手,问道:“怎么了?”   白梅通达伶俐,她小心翼翼地瞧着王采芪那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由试探问道:“小姐为什么对白公子如此冷漠,总是拒绝呢?公子对您不好吗?”   “或许是好的,可他有他的目的,太过危险,对于危险的人,我向来敬而远之!”王采芪如实说。   白梅既然如此坦然的问出这样的问题,说明她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主人了。   就这一点,王采芪还是很感激白芷的,送来的人每一个都那么好用,让她很省心。   “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要跟白公子见面呢?”说着她长叹一声道:“白公子名声太大,所有接近他的人,都会被人关注的,何不彻底断了关系!”   王采芪长叹,摇摇头,无奈道:“断不了,当初我们约定,日后他旧疾复发,我必须为他试毒,而他则帮我一件事,我的要求他已经做到,而他的毒……却不知何时能解!”   “公子有疾?中毒?我……我怎么不知道?”   白梅惊讶,不是怀疑王采芪的话,而是公子医术通玄,救人无数,什么毒不能自己解?   “你不知道罢了,日后不许外传!”白苏吩咐一声,语气悠悠。   王采芪突然望向白苏,白梅只是个侍女,知道的不多,白苏可是暗卫,应该知道的不少,于是,她问:“白苏,白芷他是怎么中毒的你知道吗?”   “属下不能说!”白苏突然面色沉重,噗通一声跪下,告罪。   “看来你是知道的!”王采芪眼中划过一抹异样的兴奋。   “属下五岁起,便陪伴在白公子身边,他所有的事,属下都知道,只是不能说,若没有白公子许可,属下若说出去,必死!”白苏一阵惶恐。   “五岁?”王采芪惊讶。   “是的!”白苏点点头。   “不逼你!”王采芪安慰她道:“十多年的主仆情谊,他便轻易的将你给了我,你不伤心吗?”   白苏沉默。   王采芪长叹,颓然躺在床上,望着豪华鎏金镶嵌宝石的床顶,暗自懊恼自己多嘴一问。   “属下五岁记事起,便被带到公子身边,修炼学习如何暗中保护公子,与公子一起练武,一起读书写字,我们所有人都把他当神。   可惜……他却命运多舛,公子将属下送给您,属下并不觉得伤心,而是高兴,其实……属下一直将您当作女主人……”   这几天王采芪翻阅古籍,知道世家大族,或者一些门派里,有专门挑选一些同龄的孩子,陪公子小姐们一起长大,读书习武。如此一来,不仅有同行的伴,还会更加深主仆间的情谊。   因此,似白苏这等,与白芷一起长大,似主仆,又似同伴,或许还有些倾慕,其中情感不似寻常仆婢可比。   “你起来吧!”王采芪朝她抬抬手,示意她站起来:“或许你这么想也好,终归是个安慰,可惜啊!我对白芷,实在是不敢……”   “小姐,您不是胆小的人啊!”白梅立刻上前两步,坐在脚踏上,趴床沿看着王采芪。   “可凡是总要有自知之明吧!我什么名声,他什么名声,云泥之别,何必纠缠,你呀,还小,不懂这其中关节!”王采芪老气横秋的说道。   白梅瘪瘪嘴,咕哝道:“小姐,我比您还大半年呢!”   “那你也小!”王采芪点了点她的额头,不容置疑的口吻,前世她已经快三十了,比她主子还大。   “小姐,您还跟原来一样,胆小!”兰芝突然轻松的感叹。   王采芪一愣,翻了个白眼,明白兰芝为何突然如此感慨。   原主是懦弱的,她如今是强悍的,可刚刚那一番话,实则是外强中干的。因此,才让兰芝觉得胆小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王采芪。   没办法呀,谁让她空有强大的心,却没强大的实力呢,不是外强中干是什么。   “敢说你家小姐胆小,找打,罚你找件衣服来,我要换衣!”   她撇了撇肩膀上因为鲜血的晕染,已经僵硬的衣服,包括她所躺卧之处灰尘树叶,纷纷落下的情形,不由觉得浑身不自在。   “嘻嘻!是!”兰芝嘻嘻一笑,屈了屈膝,弹簧般欢快的开门出去了。   随着兰芝再次进来的,除了一套依旧是鲜红颜色的衣服,还有十多个统一着装,姿容俏丽的丫鬟,她们手中托盘里,无数美味珍秀,冒着腾腾热气,几乎瞬间,浓郁的饭香便充斥了整个屋子。   “咕噜噜!”王采芪的肚子很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白梅也吞了吞口水。   时至下午,申时过半,又经过一上午的厮杀,她们早就饿了。   特别是王采芪这等身姿弱小,没有多余脂肪可以消耗的小身板,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第七十七章 白芷的卧房   “嘶……疼疼疼,小心些!”王采芪一边脱外衣,一边呲牙咧嘴地惨叫。   兰芝小心翼翼地将王采芪胳膊上的绑带拆开一些,听着王采芪的惨叫,她心惊肉跳的双手直发抖。   “小姐,怎么会那么疼,您平时不都不怕疼吗?”兰芝唏嘘。   “不知道那死人用了什么药,竟然这么疼!”王采芪咧嘴,疼得冷汗直流。   “太狠心了,男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小姐,咱们离神医远点吧,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兰芝发出衷心感叹,虽然白芷救过她,她也很仰慕白芷的光辉历史。   可是,他竟然对小姐下如此重手,兰芝连救命之恩都抛到脑后了。   “嘶!别激动,先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王采芪又是一声抽冷气,瞟了瞟门外那一个个监视的影子,不由头大。   出了一身冷汗,合众人之力将旧衣服剪掉,这才换上干净的衣服,王采芪有些怜悯的看着换掉的衣服,感叹道:“新衣服就这么扔了,作孽!”   “作孽?”兰芝歪着脑袋,不明白剪衣服跟作孽有什么关系。   “这红衣果然应了大凶的兆头,不出门便遭横祸,出了门,更是有血光之灾,三天换了两套衣服,每一套衣服都不得善终!”   王采芪抵触的穿上又一身红衣,叹道:“换一套仍一套,浪费钱财岂不就是作孽吗!”   “小姐您是听了哪个相师的话,红色是喜庆的颜色,怎么能是大凶呢,若是大凶为何成婚要穿红呢?”白梅连忙将地上的衣服抱起来,放在一边。   王采芪忍着肩膀的疼,施施然坐在桌旁,看着桌子上那诱人的珍馐美味,心情这才好些。   右手被包成粽子,还好自己左右手通用,只是左肩现在疼得实在难忍,轻轻晃动一下都钻心的痛,于是只能求助与兰芝白梅她们。   “兰芝,你来喂我吧!哎,没想到,我堂堂……也成了需要人喂食的废物了!”   说到堂堂,王采芪顿时想到欧阳北辰,一声声的堂堂说着,自己差点被感染了,她堂堂什么?不过是个孤女罢了。   兰芝看了看满桌子菜肴,点点头,站在王采芪旁边,为她夹菜。   王采芪则朝白梅与白苏招招手道:“你们也过来吃吧!”   白苏摇摇头,很不合时宜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帕子裹住的圆形东西,她将帕子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个白色饼子,朝王采芪摇了摇,啃了一口,道:“属下有干粮!”   王采芪黑线,“干粮?”她瞧了瞧满桌子菜,再看看白苏手中的白饼,无奈笑道:“这么一桌子十几个菜,你在哪儿啃干粮,传出去岂不有人说我苛待劳动者?过来吃!”   白苏继续摇头,一双吊眼上下扫视一圈屋中,慢慢道:“这是白公子的卧房,平日里任何人不允许进入,这里,属下不敢坐!”说罢,她推开门,啃着饼,跑出去了。   白梅一愣,随即欣赏的打量着屋中,她却没那么多估计,顺着王采芪的意思,坐在一旁,也帮王采芪布菜,并且自己也随口吃几筷子。   王采芪呆滞,心中几乎想骂娘,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自己抱入他的卧房,传出去,她岂不是真的成了……不顾贞洁的坏女人?   “小姐,还吃吗?”见王采芪脸色难看,兰芝夹着一块不知是什么肉,顿在王采芪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吃,怎么不吃!”不吃饱怎么逃。   于是,吃饱喝足之后,王采芪便开始策划逃跑了。可惜,三百六十度,都有人把守,她光明正大推开门,门口的丫鬟竟然阻拦,她若强硬要走,丫鬟们直接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让她无可奈何。   气怒之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睡的昏天暗地,直到黄昏。   她却不知,她睡觉期间,无论是王家,还是京中,甚至是皇宫都发生了令人惊心动魄的动荡。   深夜寂静,唯有高空中悬挂的月亮与星星,还注视着人间一切。   王采芪突然在沉睡中醒来,左肩疼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捏着自己的伤口,让她在睡梦中都无法安眠。   “嘶……啊!”王采芪艰难的动了动肩膀,转头去看受伤处,却陡然看到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你醒了?”白芷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桌边一盏茶,瞧见王采芪醒来,他将茶盏拿起,递过来道:“喝杯茶?”   王采芪缓缓坐起身来,将脑袋凑上去,抿了口水。   “几点……咳咳,现在什么时辰了?”屋内灯光昏暗,窗外更是暗色黑沉。   “夜半子时!”白芷瞥了眼窗外,如实回答。   “哎,我是不是特没用!”王采芪抬起右手,手背抵着额头,一阵无力感从心头缓缓升起。   “是你太有用了,救了欧阳北辰,你的计划便实施不了!”白芷摇摇头,表情恢复先前的温文尔雅,笑容浅浅。   “王家出事了?”听白芷话中另有含义,王采芪眉毛一挑,略有些紧张的问。   白芷放下茶盏,点头道:“所有四品以上大臣全都被召入皇宫,应对云国使臣诘问,城外大军驻扎,时刻防止欧阳带来的五千铁骑生出乱子,所有被抓获的刺客,所涉及的风国将士被一一盘查,就连王家也不例外,唯独你在我这白府,还能安静睡会儿!”   “你会如此?”王采芪沉默,良久看向白芷,疑惑问道。   白芷点点头,站起身来,双手背后,浑身像是笼罩在阴郁之中,他背对王采芪,望着满天星辰,叹道:“邦交无小事,历来如此,何况被刺杀的人,还是云国丞相!”   “可我瞧他并没有生气啊!”王采芪想着欧阳北辰那一路搞笑的举动,有种天真无邪的浑然气势,像是能包容一切的黄土。   “是啊,他并没有生气,因此只是召唤五千精兵前来护卫,若是生气,两国怕是要兵刃交锋了!”白芷声音轻松,语气有些飘渺。   “表里不一,脸上笑嘻嘻的人,心中却早有注意,最是难缠,我好歹也是功臣,不会被皇帝惩罚吧!”   王采芪突然想到,自己刚刚穿来没多久,答应原主的报仇还没有实施,若是被皇帝恨上,自己除非飞升成仙或者再次穿走,怕是难逃一死。   个人哪里能与一国对抗。 第七十八章 狂   “不会!”白芷摇摇头,笑道:“就算你刺杀欧阳,以我的本事,也能护你周全!”   “那就好!”王采芪放下心来,旋即又想,不知黄金好不好要。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我已经吩咐过府中所有人,他们会将你当我一般服从!”   说罢,他转过身来,坐在床边,拉着她的左手,突然轻松笑道:“以后记得,睡觉要脱衣服!”   王采芪翻了个白眼,抽出左手,甩手对着白芷的脸就是一巴掌。   虽然没打中,但王采芪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肩膀已经不痛了,动了动手指,她疑惑望向那茶盏。   “帮你换了药,初时有些疼,如今不要再乱动,忌水三日,十日内不可用灵……嗯,用力!这几天你先安心呆在白府,等我回来!”   说罢,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王采芪的左手,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吻,而后在王采芪变脸之前,闪身离开。   烦恼的擦了擦手背,王采芪颓然躺在床上,想着白芷刚刚所说的话。   自己如今已经被卷进两国的漩涡,日后怕是更要成为无数人监视关注的焦点,不算好事啊!   此时王家内宅杏月院中,大小姐王采萍秀雅娟秀,仪态端庄的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个针线篓子,可篓子里却是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布缝小人。   小人身上扎着深浅不一的绣花针,而小人躯干上,用红线绣着王采芪的名字,背后,则是王采芪的生辰八字。   她笑颜如花,入视珍宝的捧着手中的小布偶人,一边扎,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什么,那轻柔的声音就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紧紧拉着的床帐突然缓缓掀开,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女子,她先是茫然看了看四周,而后看到大小姐的身影心中咯噔一下,睡意全无。   “你在做什么?”中年女人走过来,一把扯过大小姐的右手。   她正是大夫人,自从大小姐发疯之后,大夫人便直接住在了杏月院,每日照顾女儿饮食起居,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免得她再发作,母女俩同吃同睡,原本都很正常,只是女儿越来越消瘦。没想到,女儿晚上竟然偷偷起来做这个。   “母亲,你瞧,好看不?”被母亲看到,大小姐丝毫没有任何惊慌,脸上带着近乎妖异的笑,扬起手中的布偶小人,献宝似的说道。   “这是巫术,你竟然行巫术?”大夫人一瞧之下,顿时惊慌失措,连忙从大小姐手中抢过来,满面惊惧,苦口婆心道:“在咱们风国,行巫蛊之术,一旦被发现是要被灭族的!”   大小姐嘿嘿笑着,满脸无所谓,任由母亲将布偶人抢走,笑道:“我只要她死!”   “王采芪?”大夫人上下翻看了布偶上的名字和生辰,不由惊呼出声,而后又瞬间捂住自己的嘴。   “你杀她做什么?她今日以外救了云国丞相,是整个风国与云国的大功臣。况且,还有她母亲的丰厚嫁妆,富可敌国的嫁妆,娘不是跟你说过,达成目的才能杀人!”   “可是她抢了熙之哥哥!她是贱女人,她想杀了我!”说着,她摸了摸脖子,脖子上一圈划痕,毁了她一辈子。   从她清醒过来知道王采芪并没有死那一刻,她便明白,当初在紫金山下,那如幽魂般的人,正是王采芪本人,她是来杀人的,可是自己却侥幸没死,但如今这情形,她不如死了干净。   一个女子最在意的容貌,脖子一圈的疤痕,还有名声,贞洁,全都毁了,她已经什么都毁了,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   “等得到了那笔嫁妆,母亲亲自替你报仇,好吗?”大夫人心疼的看着女儿,将女儿搂在怀中。   “哼,不信,我不信!”大小姐摇头,质疑的目光看着大夫人,哼道:“我天天求你杀了她,你就是不肯,你不疼我,母亲,你不疼我,她毁了我,抢了我的熙之哥哥,熙之哥哥宁愿要她都不要我,他明明说过爱我的!”   “傻孩子,你没看到王采芪根本就不喜欢刘熙之吗,而且那小子只是骗你的!”大夫人语重心长,认真阐述一个事实。   “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对我,他曾经说过喜欢我,当时在,就在这张床上……他……”大小姐摇头,坚定的辩驳。   大夫人恨得牙痒痒,连忙阻止女儿的话:“我的好女儿,相信娘的话,忘了他,忘了他吧,娘再给你找个好的!找个最好的!”   “哼,男人都得死,刘熙之也得死!”   说着,她又从线篓里拿出另外一个布偶小人,上面写着刘熙之的名字,背后还有刘熙之的生辰八字,拿过一个针来,狠狠的扎了起来。   “你该死,你该死,一个月前你还狗一样的跟着我,现在却变了,我恨你,男人都该死,都该死……”   大夫人见她扎的快而疯狂,不敢去夺布偶,又不敢叫人,便拉着她一个手臂道:“孩子,为娘是怎么教你的,为娘教你调教手下,教你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就这点出息?”   “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大小姐疯狂吼叫,满脸不屈不挠和不知所措。   “我清白都给他了,他却执意要娶王采芪那个贱人,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他们都去死,都去死!”   大小姐疯狂戳着,一针一针扎在布偶小人头上,绣花针穿过薄薄的布偶,刺入她掌心,她却浑然不觉,人后血液浸染布偶。   “萍儿!”大夫人大喝,侧屋守夜的何云突然被惊醒。   “夫人,小姐?”她在门外轻轻敲门,呼唤一声。   “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今晚听到的一切,也不许对任何人说!”大夫人威严吩咐。   还好今天守夜的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何云,她是王家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府中,好控制也不会乱说。   “是!”何云不敢进屋,退到门边等着。   大夫人双手捏着大小姐的肩膀,目光复杂的看着女儿的眼睛,一本正经道:“母亲答应你,帮你杀了王采芪,一定帮你杀了王采芪,刘家我会去说,刘家的彩礼还在,你们的事,我舍了这张老脸,也会去说成!” 第七十九章 黑衣影卫   “只要王采芪活着,他就不要我,母亲,答应我,先杀了王采芪!”大小姐几乎疯狂,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   “母亲答应你!”大夫人点头,面上却尽是苦涩。   “真的?”大小姐狂喜,揪住大夫人的衣襟不确定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点点头。   “母亲,你让人把她绑过来,我要亲手解决她,我要让她也尝尝毁容的滋味,我要在她身上划一千刀。那时候,熙之哥哥一定不会喜欢她的,只会喜欢我!”   脑海中想象着王采芪在自己刀下变成血人的一幕,大小姐开心的笑了,声音粗粝犹如深夜树干撞击的婆娑声。   “好,先睡觉,等明天母亲……”   “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大小姐有些迫不及待。   大夫人只能先安抚女儿,朝窗外喊了一声,她的影卫飘然进来:“去白府将六小姐捆回来!”   “是!”身材妙曼的黑衣影卫点点头,飘然离开。   见这影卫出来,大小姐这才相信了母亲的话。   大夫人取来取来炭盆,一股脑将王采萍缝的几个布偶人,全都扔进了炭盆中,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光,刺鼻的气味,心中恨意节节攀升。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大小姐甜甜笑着,语气狠毒。   王采芪第二次睡下,然而,却睡的并不安稳,她总是在频繁的做梦,梦中,都是原主小时候的记忆,林林总总,鸡毛蒜皮,父亲母亲,音容笑貌,无比详细。   她看着祥和温暖的画面,不由突然羡慕起原主来,这样的日子,她是一天都不曾有过的,她似乎一出生就在特训所,八岁学有所成之后便出去完成艰难杀人任务。   她童年唯一的记忆,就是杀人,训练,训练杀人,同伴们或一个个被淘汰,一个个死在身旁,没有一点幸福的记忆。   眼前的这些画面,点点滴滴,让她置身其中,第一次感同身受的感觉到父母之爱的温暖。   那种感觉,仿佛置身温暖的海洋之中,平静,安详,安心,幸福。   “啊……”突然觉得心口一阵针灸似的疼,她不情愿的从梦中醒来,剧烈喘息几声。   睁开眼睛,却见一个黑衣女人,出现在床边,拔剑,剑尖直指自己咽喉!   “你是谁?”王采芪沉声喝问。   “站起来,跟我走!”黑衣女人剑身一抖,然后冷冷说道。   王采芪脖子动了动,突然嘶的一声,肩膀的疼痛,小脸皱成一团:“嘶……唔!”   她捂着胳膊,艰难的左右挪动身体,用力坐起身来,却又狼狈摔下。   “你受伤了?”黑衣女人看着王采芪包成粽子的右手,眉毛挑了挑,依旧冷峻。   王采芪眨眨眼,很是配合的道:“是,在城东树林里,贼人持剑,我手无缚鸡之力,被一剑刺中胳膊,还好没收重伤!”她表情痛苦的解释。   “右手上?”黑衣女人瞟了瞟王采芪的右手,觉得她这两处伤痕位置有些不可思议。   “倒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抓到了断剑!”王采芪如是说。   “哼!”黑衣女子轻笑,似乎被王采芪所描述的场景给逗乐了,心中直叹王采芪没用。   就在黑衣女子嗤笑的同时,王采芪已经抓到了枕头下面的一尺匕首,瞬间,挡开长剑,一个翻身,匕首刺向黑衣女子咽喉。   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在这小空间之内,两人距离又那么近,黑衣女子乍然遇到如此对手,也是一阵手忙脚乱。   “你会功夫?不对……”黑衣女子惊呼,险险躲开王采芪的刺喉,上下打量王采芪片刻,看出王采芪身上没有丝毫内力灵力,心中仍是惊骇。   “不会!”王采芪断然拒绝,随即大叫道:“来人!”   声音传出,房门应声而开,几个同样黑衣的女子出现在门口,将屋外围的严严实实。   黑衣女子见此,目光一横,再次对准王采芪,却被王采芪巧妙躲过,顺利遁入白苏身后。   “活捉!”王采芪命令。   她倒要问问清楚,究竟是谁,不禁能找到这里来,还能顺利潜入刺杀,她若出手了当,自己现在怕已经没气了。   黑衣女子功夫非同寻常,几个呼吸间便逃到门外。然而,屋外院子里,迎接她的是几十个内功高强的护卫。   “小姐,此人是大夫人身边的影卫,曾悄悄潜入过沧澜院,被我赶走几次,却没想到她灵力竟然这样高!”白苏守在王采芪身前,看着女子功夫,解说道。   “原来是她!”王采芪恍然,想起她似乎曾经见过她。   “小姐有没有受伤?”白苏见已无危险,关心道。   王采芪摇摇头道:“她似乎想要活捉我,并没有下狠手,而且……”王采芪抬起左手,“还好有这匕首!”   “这是公子最钟爱的匕首,竟然给了小姐?”白苏看到匕首,顿时感叹。   “不,我是在枕头下翻到的!”王采芪摇头,好像自从白芷来给她换药之后,枕头下就多了这个东西。   “小姐,刺客抓到了!”门外男人的声音高喊。   王采芪走出去,看着黑暗中,几盏灯笼下,被三人近身指着脖子,十人远远围起,困在中间的黑衣女子依旧傲然而立,毫不畏惧的盯着王采芪。   “与六小姐同一屋檐生活十多年,看来王家所有人都不了解您!”   她声音沙哑,带着独特的淡漠,目光中却有些赞赏的味道。   “大夫人让我活着回去,有什么目的?”王采芪直奔主题。   “我不知道!”黑衣女子摇摇头,拒绝回答。   “封她武功,用牛筋绑结实,先拷问一遍,等天亮我再去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采芪也不好直接将王家的事,说出来,毕竟这里是白府,说不定会有好事之人,传出什么闲话来。   “是!”护卫川羌应声,三人牢牢将黑衣女子捆了。   王采芪则庆幸,还好当时自己反应快,先装伤口疼,然后去偷袭,出其不意之下这才化解,若是……不堪设想。   “守好院子,我不相信白府比我的沧澜院还不如!”王采芪交待一声,心中对白府的护卫看低了几分。   随便一个影卫便能闯入,白府的安全性也太低了吧! 第八十章 天道自然   睡一觉便如此一波三折,王采芪回到房中,却再也睡不着了,她盘膝坐在床上,望着漫天星空,脑海中幻想着自己那尚未谋面的师父。   仙风道骨,白须长髯,飘飘若仙,手中拂尘,脚踏莲花,临空而行,踏云踩雾!   “哇!”想想都觉得帅。   脑海中这太白金星模样的师父还没幻想完,眼前便出现一个五尺多长的幡子,上书神算二字,王采芪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的周凡海。   “周道长,您还没睡?”王采芪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的想多打听些未来师父的情况。   “那么大的阵仗,我能睡着吗?”周凡海白了王采芪一眼,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出来。   王采芪绕过房门,走出来,两人并肩坐在门口如意脚踏上,同时望着天上的星星,王采芪问:“我师父什么时候来啊!”   “来?”周凡海疑惑,随意摇头轻笑了笑道:“师祖她老人家每天清修,收徒的条件很多,师祖现在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你若想成为师祖的徒弟,先学会这些吧!”   边说,周凡海从怀中掏出五六本线装书籍来,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给王采芪。   王采芪一愣,从未见过周凡海如此恭敬的模样,她下意识的也伸出双手来,捧着接过。   接过书籍,王采芪看着周凡海有些失望,伤怀,还有些流连敬畏的模样,知道他并非是对自己恭敬,而是对这些书籍恭敬。   “基础修炼法门?药典?穴位……”王采芪拿起一个,念名字,眉毛蹙起,看了看周凡海,实不知这该从何入手。   “我为什么要学药典啊?”修炼内力,灵力需要知道穴位什么的,这个她明白,可药典也要学吗?   周凡海羡慕的看着王采芪,点点头道:“但凡修道,必须了解天地万物,自然规律,天下万草,皆是药材,天下万物,皆有药性,感知天地,方可得道。”   王采芪点头,好吧,她明白,道法自然。   “道德经……”可当她看到道德经的时候,就坐不住了,不由指著书名,歪着脑袋质问道:“这也要学?”   “先背会,看你能理解领悟多少,届时由我来考问,若是你答题合格,师祖便会亲自来见你!”周凡海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采芪心中有些凉凉的,不知为何,她有种报名读书的感觉,要先考出成绩来,才能有教授提携。   “你为何现在才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王采芪举着六本书问道。   “我是考核和引路的人,昨日你的一番举动,已经得到了师祖的认可,她老人家愿意让你入门!”   原来,昨日如此激烈的时候,周凡海不上来帮忙,却在一旁观察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过关了,说明自己还是很有天分的。   “这秘籍药典给了我,日后若我不过关怎么办啊?”王采芪抱著书,想到一个问题。   “做不成师祖的关门弟子,还可以做我玄道门的普通弟子!”周凡海笑着解释。   “哦!”王采芪点点头,再看看手中这六本书,药典虽然很厚,但这些东西别的地方拼拼凑凑也能凑到,倒也不算是太珍贵,至于道德经,哪里卖的都有。   唯独禅法和正道这两本书,写的云里雾里,王采芪看的不甚明白。   “这两本书是做什么的?”王采芪举起,不懂就问。   周凡海长叹一声,很是羡慕的看着她,道:“这是本门修炼法术的基础,你先领悟,若是一无所悟,便只能成为普通弟子,若是有所了悟,便是上乘之资。”   “这两本书就能练上乘仙法啊!”   “法力,并非仙法!”周凡海瞪了王采芪一眼,纠正道:“万物皆道,万般皆法,修炼法术,需得借助万物自然之力,方能灵台清明,这两本书只是最简单的,修炼完这两本书,你若与师祖有缘,还要修习玄通,法力口诀。”   王采芪点点头,看着膝上这些书,万里长征刚刚开始第一步,她无论如何也要成为玄月仙人的弟子。   “这个……我先看哪一本?”王采芪将这六本书如展扑克般展开,问周凡海。   周凡海见她如此不敬,随意摆弄,不由很是心疼道:“论缘!”   “哦!”王采芪若有所思,而后拿起药典,放在最前方。   “师祖来之前,我都会跟在你身边,观察你,考核你,你好自为之吧!”   周凡海见她如此聪明,已经明白其中关键,便也不打扰她,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摇着幡子,慢悠悠的走了。   王采芪看着他的背影,观察,考核,如此多的考验面临自己,怕是会有很多东西决定最后的结果,她要小心些。   多想无益,不如行动,于是,王采芪翻开药典,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这药典,上面记录著名山大川,天文地理,什么地方盛产什么药材,药材的秉性与作用,详详细细的记在药典上,王采芪津津有味的看了半晌,叹道:“这不就是本草纲目吗?”   白芷,白术,白梅,白苏,川羌,还有黄芪,杜仲等都是药材,这些她前世的时候便知道了。   她所在的公司,所有杀手的名字都用药材命名,药材种类繁多,植物类,动物类,矿石类,各种类别多不胜数,组织里的人又不多。因此,能被以中药命名的,只有不到二十个。   前世知道的太过驳杂,中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中药名也略略能说出百十来个,可都是为了扮演各种角色,才会努力学习这些知识死记硬背。   此时看着药典中每个药的出处,作用等,她倒是突然生出了强烈的兴致,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月落消失,日光从东方破晓,片刻间耀亮了半片天空,将整个京师笼罩在黄金的光芒之下。   终于有了学习与上进的目标,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甚至为了这个,连报仇都可以放一放。   心脏一阵悸动,王采芪放下书籍,看着露出头来的一半太阳,她握住心口,长叹。   希望法力能压制你的存在,王采芪,我不希望你回来! 第八十一章 探望   万物初醒,晨光熹微,晨鸡报晓,稀疏的光芒慢慢铺染大地,蔓延过蹭蹭亭台楼阁,照射在王采芪身上。   她依旧坐在如意踏上,认真的看着怀中药典,鸡叫两遍之后,她才直起腰来,伸了个懒腰,发出猫儿一般慵懒的声音。   白苏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经过昨天晚上的刺杀事件,她再也不敢远离,而是拿个蒲团盘膝坐在王采芪身侧,打坐练气。   “唔……”一旁房间里,兰芝走出来,她一脸困倦的揉着眼睛,走到王采芪面前,打了个哈欠道:“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这里太冷了!”   王采芪瞧她如此,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太多,这丫头一定也没有睡好,便道:“兰芝,今日左右没什么事,你继续睡吧!”   她想先去看看大夫人的影卫。   “虽然困,可是睡不着!”兰芝抽抽鼻子,尴尬的笑了。   昨天晚上睡在舒适豪华又布满药香的房间里,她兴奋的翻来翻去,几乎将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摸了个遍,以至于,完全睡不着。   “奴婢去准备早饭吧!”搓了搓手,兰芝说道。   王采芪点点头,站起身来,问白苏道:“刺客审讯的如何了?”   白苏摇摇头,表示刺客并没有交代什么。   “不愧是大夫人的贴身影卫,倒是忠心耿耿!”王采芪拍拍手,打掉并不存在的灰尘,诡异一笑。   “小姐,白丑管家来报,门外李家兄妹来探望您,让他们进来吗?”白梅慌忙跑过来,恭敬问道。   王采芪疑惑,看向白梅道:“谁?李家兄妹?”   “禁军统领李玉琦与其妹李玉嫣小姐!”   王采芪愣了,眼珠子转了几圈,她忙道:“让他们进来吧!”   随后,王采芪忙朝兰芝招招手道:“快进屋收拾一下!”   “收拾什么,屋里很干净啊,昨天晚上的打斗,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呢!”兰芝茫然。   “我要装病!”王采芪解释。   “啊?”兰芝更加茫然了,装病啊!   身着一身红衣,躺在床上,盖着厚厚被子的王采芪,肩膀上绑着明显的包扎白细布,显得很是扎眼。   房门缓缓打开,一个关切的娃娃音传来,在兰芝的引导下,声音的主人花蝴蝶般扑向王采芪床边。   “采芪妹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看到王采芪的第一眼,娃娃音几乎哭出声来。   “没事,只是受了些伤,大夫看了,没有性命之忧!”王采芪虚弱的回答,声音无力,中气不足。   “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娃娃音满脸心疼。   想去握王采芪的手,却发现王采芪的右手上也包扎的厚厚的,不由受惊的兔子般,慌忙放开。   “疼吗?”她眉头蹙起,很是揪心的问。   “不疼!”王采芪摇摇头,安慰一笑。   娃娃音目光更心疼了。   “芪儿!”又一个女声从门口传来,呼唤着王采芪的名字,语气也很是关心。   “风姨娘?”王采芪一愣,朝外面喊了一句。   那声音的主人立刻回应道:“我来看你了!”   “你不能进去,这里是内宅,我家小姐的临时闺房,外男不得入内!”门外,白梅的声音尖锐的传来。   “哼,他竟将她放在这间屋子里,用心不纯,居心不良,我找他理论去!”李玉琦的声音愤愤说道,而后缓缓消失。   抬头,正瞧见风姨娘不急不慢,身姿窈窕的走来,走路间似一条蛇,平稳迤逦游走而来,姿态妖娆而又美轮美奂,见她来,王采芪笑道:“多谢风姨娘还记得来看我!”   没想到,王家第一个来探望自己的,竟然是风姨娘。   “你现在是王家的功臣了,我自然是要来看你的!”   风姨娘风雅笑着,轻飘飘往椅子上一坐,打量着王采芪的伤口,招呼随她一起来的丫鬟们。   五六个丫鬟们,手中都捧着托盘,站在王采芪面前。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受了伤,又受了惊吓,好好补补,别留下病根才好!”风姨娘关心,真诚,若有深意的看着王采芪的目光。   王采芪不明白,却也没有拒绝,让兰芝把东西收下,感激一番。   一旁娃娃音瞧见风姨娘的礼物,也朝窗外喊了一嗓子,道:“我也给你带来了礼物!”   丫鬟们又进来十来个,呼啦啦全都站在王采芪面前。   娃娃音快速从其中一个托盘上拿出一个瓶子来,拔开,凑到王采芪面前道:“这是伤好之后涂抹肌肤的,能祛疤痕,你小小年纪,日后还要嫁人,身上有疤看不好!”   “还有这个,清凉玉霜膏,焕颜散,灵芝,人参,东珠,南珠,珊瑚,还有……”   她满眼关心,拿起一个东西,便说明一下东西的用处,喋喋不休,轻车熟路,倒像是一个经常受伤的,经验丰富。   什么外敷啊,内服啊,水煎啊,磨粉敷脸之类的,说的头头是道,令人叹服。   “好嫣儿,你这么熟,是不是经常被打?”王采芪问,眸中却全是揶揄。   “不是我,是我哥哥们,经常受伤,我都习惯了!”李玉嫣白了王采芪一眼,高傲道:“我爹爹他们才舍不得打我呢,他们敢打我,我就哭……”   “你哥哥们还用这些药?”王采芪拿起焕颜散,玉霜膏这些,一看就是女子美容用的。   “他们不用,但你肯定有用啊!”说着,她将托盘里的瓶瓶罐罐,还有脸盆大小的灵芝,一股脑全都塞到王采芪床上,摆满了一床。   “还有这个上古西域紫玉,传说有活血化瘀,净化伤口的神效,你戴在身上,保证你好的快!”   李玉嫣小心翼翼地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紫色双鱼形吊坠,献宝似的给王采芪看,并且要给王采芪带上。   “漂亮,真配你!”紫色晶亮的玉石,在鲜红衣服的映衬下,更加光彩夺目,颜色出挑。   王采芪感激笑道:“多谢你了,一大早就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是姐妹嘛!”   一时间温暖的感觉在两人之间环绕,心头有点点暖意化开。   “我过来啊,还有一个重要消息告诉你呢,猜猜是什么?”   李玉嫣将自己的东西送完了,坐在王采芪床边,得意一笑,并且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 第八十二章 合作   “是不是外面的流言蜚语!”王采芪一副你只管说,我有承受能力的表情,看着李玉嫣。   李玉嫣摇摇头,一脸神秘。   “那是宫中对我的奖赏?”王采芪转了转眼珠子,猜想!   李玉嫣一脸惊讶与挫败,她垂头道:“这么快就猜到了!”   “我现在突然被卷入其中,一身的病,宫中若在没有一句奖励,我才亏呢!”王采芪苦着脸,略感欣慰,仰起头,问道:“快说说,皇帝奖励我什么了?”   一旁坐着的风姨娘见这两人说笑热闹,心中好不羡慕,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着笑容,道:“听说因为你的缘故,皇上昨日晚间夸奖了大老爷,还赏了大老爷许多金银,夸赞他教女有方!”   王采芪的脸拉了下来,刚刚的开心瞬间消失,一脸不忿的看着风姨娘道:“教女有方?我可不是他的女儿,他凭什么冒领功劳!”这话带着赌气的味道,很像是小孩子委屈的语气。   风姨娘等人都笑了。   就连李玉嫣无奈,只能摇头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我们女子在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女子们的功勋,就算再大,也是要记在父亲,丈夫,或者儿子头上的,你现在寄养在王尚书家,你的功劳自然是记在他头上了!虽然我也替你觉得不公平!”   耸耸肩,李玉嫣表示,这真是没办法的事。   “女子们也有品阶啊,怎么不给我一个!小气!”   王采芪前几日看的历史书多了,知道女子们也是可以有品阶的,没成婚的女子,一般都会给个县主,郡主,公主这等虚名,有个品阶,但无封地,可是每月有俸禄,说出去也是个谈资啊。   “你野心真大!”李玉嫣惊讶的看着王采芪,竖起大拇指道:“只是救了云国丞相,就想进宫做女官?做妃子?”   她显然是想歪了,有品阶的女子,除了诸位王侯公卿的夫人,然后就是皇帝的妃子了,她以为王采芪想入宫。   王采芪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很是认真道:“我说的是县主,郡主,公主什么的!”   “你还想当公主?想得美,除了王爷郡王家里的女子,不可能有郡主县主封号的,就连我……”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控诉:“我爹可是国公爷,世袭罔替的富贵,我一个女子也是没有封号的,县主都不可能!”   说着,她又很认真的指了指王采芪,一幅好姐妹,祸福与共的表情:“你也别想了!”   “好吧!”王采芪点头,不再奢望。   随即她微微皱眉,愣是把自己额头上逼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来,面色煞白。   兰芝见此,忙上前,帮王采芪擦汗,并且歉然看着李玉嫣与风姨娘道:“两位,小姐身体虚弱,怕是无法支持太长时间,两位可否先回去,等小姐伤好之后,亲自入府道谢!”   李玉嫣见王采芪头上冷汗,满脸痛苦,早就止住说话,点点头,轻声道:“芪儿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玩!”   王采芪点点头,感激道:“好,到时候无论上刀山,下火海,一定奉陪!”   李玉嫣扑哧一笑,责道:“跟我一起玩,哪有那么凶险!”   说着,拍拍王采芪的胳膊,轻声道:“过几天我再来看你!”说着,她撇了一眼风姨娘,带着人走了出去。   白梅亲自相送。   屋内,王采芪看着风姨娘,刚刚兰芝的话,将风姨娘当作比李玉嫣还陌生的人,风姨娘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也不告辞,就这么妙目看着王采芪。   “风姨娘还有什么要交待吗?”兰芝见风姨娘不动,不由再次出声撵人,言下之意,没有什么要交待的,你可以走了。   “妾身不敢!”风姨娘风情万种的眸子动了动,看着王采芪道:“听说白芷先生的医术十分高明,区区刀伤,哪会如此卧床不起!”   知她看穿,王采芪眸子动了动,倒是颇有些好奇起风姨娘来。   “风姨娘特意赶来,想必是有什么话与我说!”   王采芪心思一转,倒也不装了,掀开被子,轻松下床,捧了杯茶,坐在风姨娘身旁。   坐姿潇洒,霸气随意。   “我想跟你合作!”风姨娘轻启朱唇,直截了当。   王采芪握茶杯的手一顿,摇头道:“虽然姨娘能来看我,我很感动,但是……”   她摊摊手道:“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孤女,万事不由己,能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实帮不了你什么!”   并没有问风姨娘想合作什么,她直接了当拒绝。   自从看过白芷给自己的册子,知道大老爷有太子撑腰,并且跟太子狼狈为奸,太子又正是需要大老爷户部的财务支持的时候,想要利用小事扳倒大老爷是不可能的。   能成为她的合作伙伴,至少有能在朝政上与大老爷一博的人。   “我入府晚,到王家也只有三年光景,比你在王家的时间还短,但我却知道一个人的去处,那个人是你希望见到的!”风姨娘并不沮丧,反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谁?”王采芪的兴趣被提起,忙问。   “姜心觉,三房夫人当年的田产大管事!”见王采芪果然被吸引,风姨娘抚媚一笑道:“你若答应合作,这姜心觉,便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找到姜心觉之后,你我合作,就此达成,如何?”   “你先说说你的目的是什么?”王采芪怦然心动,猜测着风姨娘的目的:“王家大方夫人的位置?还是……”   在她认为,女人的目标大多是男人吧!   风姨娘风轻云淡的摇摇头,随后恶狠狠道:“我想让赵兰茗死!”声音中夹杂着强大的恨意,铺天盖地透体而出。   王采芪沉默,漠然道:“为什么?”随口一问,只是觉得有些莫名。   “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让我这辈子都无法生育,我恨她!”她突然很淡然,就像说着别人的事,声音平淡起来。   “我帮你杀了她!”王采芪决定合作,她甚至觉得杀一个无用的人,得到一个有用的地址,很值。   “那么合作就此达成!”风姨娘笑了,笑的很是抚媚。   可看在王采芪眼中,却只觉得透体寒冷。 第八十三章 爽快   送走风姨娘,王采芪躺在床上想了良久,今日想必会有很多人来探望自己,她特意用白色细布,托起胳膊,显得受伤十分严重。   经过与风姨娘的一番畅谈,她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成为京中炙手可热的人,一夜之间,她的名声虽然依旧不好,却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   “走,咱们去要债!”王采芪招呼一声自己的丫鬟,一行四人,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房门。   问明方向,绕过九曲回廊,重叠院落,药葡与鲜花争艳,一路行来,王采芪只觉得环境优美,如入仙境,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王小姐来了,欢迎欢迎!”欧阳院子里的一个小斯,欢喜的迎了上来。   “我们公子早就等着您呢,若不是身上不便,他一早就爬您屋里了呢!”小斯喋喋不休的说着,极力为自家公子卖好。   王采芪见院子里干干净净,一点花草都没有,干净的地面上摆放着几个造型古怪的石头,比起自己居住的院子风景秀丽,温暖舒适,差了不知多少。   “石园?好奇怪的名字!”瞧瞧门上的匾额,王采芪念了出来,声音中很是疑惑。   “小姐快进去吧!我们公子等着您呢!”小斯见王采芪停住脚步,连忙催促道。   王采芪侧耳听,只见主屋内,一声声哀嚎,虽不凄惨,却很闹心。   几步走过去,依靠在门边,王采芪瞧着躺在床上,双眼发呆的欧阳北辰,只见他伸出右手,孩子般在玩床框上垂下来的流苏,两根手指绕着流苏来回卷着,穷极无聊。   “欧阳公子好雅兴,一个流苏也能玩的津津有味,佩服佩服!”   王采芪吊着左胳膊,朝他挥了挥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右手,打招呼。   “你来了?”欧阳北辰连忙转头,以一种十分艰难的方式看着王采芪。   “是啊,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呢!”王采芪点点头,缓缓走进他,只见他一身麦黄大氅,衣着整齐的躺着,身上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   欧阳北辰的脑袋随着王采芪的移动而移动,身体却无法动弹半分,如此场景,让王采芪有些想不通。   “你被点穴了?为什么被点穴?”心中疑惑,王采芪问了起来。   “还不是着了某人的道,身体动不了!”   他倒不是被点穴了,毕竟他是受伤之人,血液不通,影响伤口愈合,他只是中了毒,全身不能动弹,唯一能动的,只有脑袋和右手。   “什么药这么高明?”王采芪惊叹,她只知道麻醉药的话,整个人都会昏迷,可局部麻醉,面积还那么大,一点不影响脑袋的,她着实没见过。   迎接王采芪的不是回答的问题,而是欧阳北辰的一个白眼。   “我都这样了,你还只关心药!”他摇头,气怒的同时,表示不知道。   王采芪叹道:“其实我也不关心药,我只关心钱!”说道钱字,王采芪眼睛一亮,放光的看着他。   “小财迷!”欧阳北辰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而后朝小斯招招手。   小斯会意,直接从床边柜子里,取出一个一尺长的红木箱子,箱子上鬼斧精雕,鎏金镶嵌着绿豆般大小的宝石,王采芪看到此处,不由咽了咽口水。   第一次这般没出息。   欧阳北辰指着箱子道:“这些都是给你的!”   不等小斯打开,王采芪便直接拿过来,摸索着箱子,她不由感慨,光箱子都值百两银子。   轻轻打开,里面珠光宝气,煞是耀眼,金黄橙白,各种金银首饰,乱七八糟的堆满了箱子,看起来很是贵重,可这有三五万两黄金吗?   “这是多少黄金?”王采芪算不过来,也不会算,直接问。   小斯见王采芪如此直白的问,觉得女子爽阔,不似其他女子般扭捏矫作,便上前提醒道:“王小姐,我家公子准备的银票在下面,上面是感激您救命之恩的谢礼。”   王采芪大喜,用你太上道了的目光看一眼欧阳北辰,而后将珠宝下面压着的银票拿出来,最上面一张便是十万两白银,王采芪很是财迷的数了数,整整三十张。   “三百万两?”王采芪瞠目,随后感激道:“多谢多谢!”   黄金与白银的比率她不知道,就按一比十来说,这正好是三万两黄金,最初他承认的价格,虽然自己坐地起价,但也只是随意一说,他不当真,自己也无话可说。   人嘛,不要太贪,有这三百万两银子,她就已经是少有的富户了,况且箱子里还有金银珠宝,看色泽来说,都是好东西,也之不少钱。   “果然是小财迷!”欧阳北辰感叹,瞧着王采芪开心的笑脸,他的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有了钱,就如此开心?”   “那是自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嘛!”王采芪随口说着,小心翼翼将这些银票揣进怀中,笑的想只发财的猫。   欧阳北辰颇为不以为意,瞧王采芪开心的表情,他倒也没说什么。   钱已到手,王采芪躬身行了一礼,诚恳道:“多谢欧阳大人,你多多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先告辞!”   没想到钱来的这么顺畅,她还以为这厮会推辞狡辩一下呢,怕他再要走,王采芪连忙告辞。   兰芝喜滋滋的接过箱子,一颗心扑通通乱跳,第一次抱着如此贵重的东西,她激动的路都不敢快走了。   刚刚走出欧阳北辰的院子,四人正欢喜,却突然碰到一群衣冠整齐的陌生人,王采芪定了定,在其中还看到了大伯父。   对面一行人也在观察着自己,此处视野开阔,她根本无处可躲。   为首一人一身高贵黄袍,大氅上还绣着龙类图案,绣工精美,再加上那男子气质高华雍容,眉宇间贵气十足,行走之间,威风凛凛,一看就是宫中之人,不是皇帝就是皇子。   “芪儿?你怎么在这里?”大老爷瞧了王采芪半晌,发现真的是自己侄女,惊讶喊出声来。   王采芪站定,躬身略一低头,她道:“见过伯父!伯父您怎么来了?”   她没有回答王崇的话,自己在白府的事人尽皆知,无需回答,她却奇怪,为何大老爷会亲自来。   “我自然是奉皇上之命,来探望云国丞相大人的!”   大老爷尴尬朝周身众人笑下,告罪走到王采芪身旁,小声说道:“你怎么从丞相大人院子出来?”   他先前所问,原来是指欧阳北辰的院子。 第八十四章 皇后赏赐   王采芪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转了转,不卑不亢道:“欧阳大人受伤醒来,说要问我姓甚名谁,说要感谢我,给了我一箱子珠宝,说不欠别人恩情,我就收了!”   “哦!”王崇眼睛一亮,看向兰芝手中的木匣子,只看匣子便知道非同寻常。   “王尚书!这位是?”黄袍男子俯视众生,居高临下的语气问道。   王采芪与大老爷的说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楚,由此一问只是想让王崇正规介绍一下而已。   “这是我三弟唯一的女儿,王采芪!”说着,他忙朝那黄袍男子拱拱手。   “原来你就是王采芪?有名的大字不识。”黄袍男子面色鄙夷,他脸上的鄙夷之色是早就有的,不过此时才毫无顾忌的表露出来。   “哈哈哈!”他身后众人随着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有顾忌。   就连大老爷王崇都嗤笑起来,不过脸上却有些尴尬。   笑罢,王崇指了指黄袍男子道:“这位是太子殿下,快快见礼!”   王采芪脸黑如铁,心中腹诽,对方嘲笑自己,自己还要对他行礼?哼!怎么可能。   于是,王采芪嘿嘿一笑,抬了抬右手,右手上包扎的白布几乎看不见手指,她声音憨厚道:“臣女身上还有伤,不多礼了,想必宽宏大量的太子殿下也不会介意的,您长得那么漂亮,那么好看,一定饱读诗书,诗词歌赋,文韬武略无所不通,乃天下第一人,水都比不上,肯定不会跟我这个大字不识的小女子计较吧,臣女告辞!”   说着她又晃了晃包成粽子的右手,绕过一众目瞪口呆的众人,大步离开。   “哼!”太子从未被人如此挤兑过,直觉的女子嚣张。   想要发作,可仔细咀嚼一下女子的话,却又发作不得,对方那么大的高帽子带上来,他若再发火,岂不是小肚鸡肠了。   “这就是你王家的礼数?”对王采芪发作不得,太子只有对王崇怒吼。   王崇无奈摇头苦笑,歉然道:“她不懂规矩,太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哼!”太子又是一声冷哼,甩甩袖子,冷眸盯了王采芪的背影一眼,朝石园走去。   大队的人跟上太子的步伐,而其中有一小队的人,朝王采芪的背影大喊了一声,“王姑娘?”   王采芪顿住,转身看去,却见一个小太监朝自己摇着拂尘,而他身侧,还有十来个太监,托着托盘。   王崇目光复杂的看了王采芪一眼,连忙跟上太子。   小太监周瑞招呼一下身后那些同伴,忙走到王采芪面前,行了个礼,躬身道:“见过王小姐,我们是奉皇后之命,给您送赏赐的!”   “皇后娘娘?”王采芪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是啊,皇后娘娘念您年纪轻轻便处事不惊,与国有恩,实乃女子表率,自然要奖赏的!”说着他侧身,将那些托盘露出来。   王采芪扫了一眼,感激躬身道:“如此便多谢皇后娘娘了,臣女感激不尽!”   王采芪标标准准的行了个大礼,吩咐白梅两人将东西收了。   满意的点点头,周瑞见王采芪丝毫不做作的动作,笑容满面道:“皇后娘娘还说了,小姐你有功与社稷,又与李玉嫣那丫头关系好,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当年李家和小姐父亲关系都是很好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让小姐吃了那么多苦!”   听着小太监喋喋不休的话,王采芪明白了,这皇后娘娘应该是李玉嫣那妮子请来的,她竟然能搬动皇后,着实不凡。   王采芪面露感激,感谢道:“多谢皇后娘娘挂怀,报销国家不分男女,嫣儿是我好姐妹,我已经答应嫣儿日后有什么好玩的,叫上我呢?”   王采芪套近乎,虽然有些狗腿子,但能跟皇后娘娘扯上关系,总是好事。   “这就对了,还有李将军,也是直性爽直之人,你们年轻人可以一起多玩玩!”周瑞继续说,丝毫不觉得啰嗦。   王采芪频频点头。   良久之后,周瑞这才仿佛说完了所有的话,笑着离开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跟太子告辞,自顾自的走了,走之前还吩咐王采芪有空可以跟李玉嫣一起进宫玩,王采芪答应了,却并没有当真。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皇家扯上关系,谁知今日见了国之储君,虽然这储君气量着实狭小。   皇后嘛……说不定!   一路上边走边将太监送来的东西全都打开看了,白梅说,都是些珍贵的宫中之物,不可估价。   王采芪直接大手一挥道:“拿去当铺,换银子!”   对于这些占地方又不实用的摆设,王采芪向来不太喜欢,用之无益,弃之可惜,不如换钱。   “使不得使不得!”白梅大惊,忙阻止王采芪说话,她宝贝似的看着托盘里的如意,步摇,金钗,珠串等物件,瞪大眼睛一脸严肃道:“皇帝皇后赐的东西,是断然不能拿出去卖的,要好好放着,带着,用着!”   “这……”王采芪瘪嘴,道:“卖了会如何?”   “轻则无事,重则抄家灭族!”白梅严肃,面带震慑与威胁。   王采芪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道:“这区间也太大了,轻则无事嘛!”   “主要看皇帝皇后是否计较!”白苏也是一脸认真,毕竟是御赐之物,皇帝皇后心情好赏你了,若是心情不好说不定回忆起治罪。   因此,但凡有受皇帝赏赐的,都小心翼翼地放着,甚至有的供着。   “呃……那前段时间皇帝赏赐大伯父的鹿肉呢?也得放着?”王采芪反驳。   白梅哭笑不得,解释道:“那自然是不同的,皇帝有时候赏赐大臣肉,酥饼,还有各类点心,甚至赏赐有功之臣一些绸缎,进贡的蔬果,这些都要吃掉用掉的,彰显臣下对皇帝的敬畏之意!”   “赏赐个东西还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王采芪如是说道,可却再没有提将东西当掉的事情。   “嘘!不能说,不能说!”白梅连忙阻止,总觉的这新主子,时不时冒出一句话来,都会让她心惊肉跳半天。   那不是没什么用,只能壮脸,不实用嘛,王采芪心里腹诽,并没有说出来。 第八十五章 制造舆论   “小姐,我们真的要走吗?”兰芝边收拾衣服,边问。   王采芪点点头,把玩着那些珍贵的头饰还有布料,这都是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她定要带走的。   “可是白芷公子不是说……”白梅在旁边提醒。   “没想到因为昨天救人事件,让我一跃成为京中风云人物,连皇后娘娘都知道我住在白府,虽然是受伤,但传出去总不好看,我还是得回自己家!”   “小姐您是不想跟公子纠缠在一起吧!”兰芝直白的点破,声音中带着些理解。   王采芪笑道:“未婚女子与未婚男子自然要保持距离!”   “马车已经套好了,还是郑伯的!”白苏从门外进来,瞧屋内乱糟糟的,眼皮子不由跳了跳。   自从郑伯与王采芪等人经历了一场大难,他失了马车,白芷却十分厚道的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置办一顶好马车,剩余的钱,全当压惊。   “小姐,您这是……”白芷瞧着三个包袱,两口大箱子,一口小箱子,不由瞠目结舌道:“您这是要搬家吗?”   王采芪瞧了瞧,笑道:“也是,让别人瞧见我入了一趟白府,空手而来,大箱子小箱子的离开,还以为我偷了白家金银呢?”   “可不就是,可这些都是欧阳大人和皇后娘娘给的啊,还有这些药……”   兰芝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一大包药,鼓鼓囊囊的,她感叹:“好多药啊,这得喝多长时间才能喝完!”   说罢,便是一脸同情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苦涩,没错,这全都是给她的药,白府管家强制拿过来的,说,必须带着。   想起管家白丑那坚定以及若自己不带他一定会跟回去的目光,王采芪想了想还是带走吧。   “小姐,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兰芝扛着两个包裹,颇有外出一趟,收获颇丰的满足感,雄赳赳气昂昂道。   “走!”王采芪也是颇为满足的看着这些东西,神清气爽道。   管家白丑与护卫川羌带路,手下护卫们抬着两大口箱子,光明正大的就这么送到王采芪马车上。   王采芪则是有白梅搀扶着,装作一副娇弱无力,病痛难行的样子,缓缓走上马车。   只这一会儿时间,门口便聚集了不少百姓。   他们一个个仰望着这大床般大小的豪华马车,上面雕花镂刻很是富贵,虽然没有镶金错银,但是平常市井中能看到这样的马车,已经是极其难见的了。   王采芪依旧是一身红衣,这次的红衣上,稍微点缀了写黄白鲜亮的图案,配上红色的珠翠,虽然显眼,却更衬得王采芪笑脸惨白,虚弱无力。   “这就是王家六小姐啊,太瘦弱了,还是个小孩子呢!”有人感慨。   “听说她无意中替欧阳大人挡了剑,受了重伤!”   “你看她的左手吊在脖子上,怕是受伤位置了!”   “福祸相依说的就是六小姐了,她虽受了伤,却能住在白府,还得欧阳大人青睐,更有皇后娘娘懿旨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等福气,谁能挣来啊!”   “咦,她身后的算命老道是谁,怎么会跟着上了马车?”   众人眼瞧着周凡海亦步亦趋的跟在王采芪身后,毫无顾忌的跟着上了马车,纷纷议论起来。   “这不是神算老先生吗?”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周凡海,惊喜大呼,并招手道。   王采芪看着坦然坐在马车里,瞬间盘膝假寐的某神算先生,不可思议笑道:“没想到你在百姓中还很有名头嘛!”   “老道人间游历四十载,挣些虚名有何奇怪!”周凡海抬眸撇了王采芪一眼,傲然说道。   “这样啊,那你知道的一定很多了?”王采芪歪着脑袋,一脸好奇。   周凡海点点头。   王采芪想了想,认真道:“那你能不能给我说一下姜家的事儿?”   她翻阅所有书籍,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姜家的记录,上古人物,也只有黄帝炎帝这些有只言片语,不尽详细,便开口问道。   “姜家啊……”周凡海睁开眼睛,身体放松,摇摇头道:“姜家的事,我也不知道,或许你可以问师祖,他会知道一些!”   “连你都不知道?”王采芪有些惊讶,她先前询问白芷,白芷只道了解并不多。   因此,她便以为周凡海如此年纪,又出身天下第一门派,应该知道的多些,却也……不知道。   “我还是给你讲讲咱们门派吧!”周凡海对于王采芪话中的抬举很是满意,虽然不知道王采芪想问的,但江湖上的事儿,他却知道不少。   于是便从玄道门开始,讲述一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事来。   回家途中,左右闲来无事,王采芪听的很是认真。   却不料,一路回家,却有无数百姓跟随。   经过昨天刺杀事件,到有不少人记住了兰芝与白芷的容貌,知道她俩是王采芪的丫鬟,便一路跟着,打听消息。   按照提前编纂好的话,兰芝一脸幽怨,前来询问的人,她有问必答。   无非是一些王采芪怎么怎么受苦,怎么不被白芷和欧阳北辰待见,各种委屈,其主要目的是为了表示王采芪跟白芷,欧阳北辰两人没有关系。   她这是亲自制造舆论了。   众人听到这些,倒也心理平衡了,不再吃醋嫉妒了,人王采芪差点伤了性命,却被赶了出来,既没有得到美男垂青,又没有得到特殊照顾,百姓们还有什么羡慕的。   “六小姐回来了!”王家门口,以大老爷大夫人为主的王家男丁小姐,基本上都出来迎接。   并不是王采芪有多大架子,而是宫中传信出来,皇帝亲自提笔书写圣旨,嘉奖王采芪坚毅聪颖,智慧过人,派遣太监,钦赐了许多珍贵礼品。   至于为何一天之内,皇后与皇帝两人轮番分别给王采芪赏赐,其中缘由,便不得而知了。   “芪儿!你回来了!”大老爷脸上挂着笑容,走到马车旁,对着马车门,柔声道:“大伯父扶你下车!”   因王采芪的缘故,他不仅被皇帝当年奖励,还被封为风国接待副使,赏赐无数,一时间风光无限,想通了王采芪的好用处,他便想着拉好关系,不管之前关系如何恶劣,自己总归是王家一家之主,她的长辈。   他认为只要他拉下脸来,讨好与王采芪,王采芪这等没心机的孤女,总会依靠自己的。   他伸出了右手,等待迎接马车内的人。   随即一直左手从马车里伸出来,搭在王崇右手上,王崇一看,目瞪口呆,后退两步,差点将那左手拍走。 第八十六章 宫中情形   “你是谁?”王崇心中巨震,看着手中苍老的手背,灰蓝色的袖子,袖子边上还有个阴阳鱼图案,这是男人的手。   周凡海的脸从帘子后面探出来,握住王崇的手道:“多谢王尚书搀扶,老道神算周凡海!”   王崇愣了片刻,突然一阵大喜,忙恭敬的将周凡海搀扶下来,恭敬道:“不敢不敢!”   被王崇挤到一边的兰芝等他们离开之后,这才凑上前去,搀扶王采芪。   “不就是因祸得福救了人,这么大派头,还要我们全家来接!”   人群中,一个女子脆生生的讽刺,不情愿的语气,传入所有人耳中。   王采芪刚刚下车,听出这是王采忻的声音,不由轻蔑一笑。   王崇大老爷转头看向王采芪,笑道:“芪儿你终于回来了,王家所有人都盼着你呢!”   他好像没听到刚刚那句讽刺,依旧笑着热络道。   王采芪点点头,瞄了一眼门口等着的众人,表情各异,心思复杂,有欢喜的,比如秀禾与白芍,有鄙夷还有仇恨的,比如大夫人和大小姐,还有羡慕的,王采敏等一众男女孩子。   大部分人的表情,至少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是啊,夫人们对我都很好,我怎能不回来!”   王采芪随口说了一句,特意咬重夫人二字,目光锐利的看向大夫人。   “呵呵,是的,快,快回家吧,宣旨太监还在中堂等着你呢!”大老爷不知就里,心中不忍宫中太监等太久,连忙说道。   王采芪这才了然,为何自己回家会有这么大的阵仗了,原来是宫中宣旨太监等着自己。   “他怎知我回了王家?”王采芪疑惑。   自己在白府的事,人尽皆知,太监怎会到王家宣旨。   “呵呵,还有给伯父我的旨意,因此,便一道来了!”大老爷简单解释。   皇帝就派了一个太监,宣了旨原本是要先走的。因此,大家送到门外,谁知接到王采芪回来的传讯,这才又将太监迎了进去,稍等片刻。   王采芪步子缓慢,走在大老爷身旁,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大夫人与大小姐脸上。   走进了,王采芪朝大夫人躬躬身道:“侄女见过大夫人,夫人您气色不好,是不是太过劳累了。”   大夫人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满脸疲惫道:“无碍!”   谁知王采芪根本没想听她回答,目光一挑,看向大小姐,若不是人多,她此时真想试试催眠术还有几分效果,她笑道:“大姐姐也很是疲惫呢,昨晚做什么了?竟一夜未睡,想必是感念月有悲欢离合吧,日后切莫太伤感呢!”   她轻声细语,语气古怪的话,声音抑扬顿挫,将月有悲欢离合的月和离咬的很重,大小姐只顾恶狠狠瞪着她,眸中似乎有火爆炸,并没有听出王采芪话中的意思。   而大夫人却表情震惊,呆滞当场。   捕捉到大夫人的神色,王采芪又是轻松一笑,轻声道:“诸位请进吧!”   王采芪反客为主,做了个引路的姿势。   “嗯,快进去,别让太监久等了!”大老爷连忙朝在场众人使眼色。   二老爷和二夫人跟上来,风姨娘等人也跟了上来,独留大夫人与两个女儿愣在门外。   当着王家所有人的面,王采芪风尘风尘仆仆的领了圣旨,旨意大致是又将王采芪当作女子典范夸赞了一下,送了比皇后还要多三倍的赏赐,让王采芪大为荣耀。   背后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望来,王采芪只觉得自己的背都是烧灼的。   最高兴的莫过于大老爷了,他身为二品尚书,统领户部掌管银钱,原本因为教子无方被皇帝打了板子,现在还疼呢。   可转眼之间,皇帝的赏赐就下来了,直道自己教女有方,也是痛改前非之后的进步。   将皇帝的话真的付诸实行,这才是皇帝最开心的原因。   太监走的时候,上上下下打量王采芪,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真是个好孩子,那表情就像看自己孩子一样,目光慈祥而又似怀念什么。   这目光,让王采芪疑惑良久。   大老爷喜笑颜开,将所有教育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亲自送太监离开。   大夫人看着王采芪,又看看她手中捧着的圣旨,嘴唇嗫嚅半晌,最终是想说什么没有说,满脸郁结。   今日算是见完了王家所有长辈兄弟,将每个人的脸都记在心里,王采芪假装虚弱,回到自己屋里。   果然,没多久,兰芝与秀禾就带来了一些好消息。   “我亲自跑到畅西院外听着,大老爷与大夫人吵得好厉害呢,大小姐帮大夫人说情,还被大老爷扇了一巴掌,出来的时候,脸都肿了,真是过瘾!”秀禾满面欢喜,兴高采烈的说个不停。   “没想到老爷也知道月离的存在,还一下子就听出了小姐话中的意思,只是他当时面色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心机之深,不可测量!”白苏断定。   “当年父亲若有大老爷一半城府,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王采芪感叹。   被减除还不是因为不够圆滑。   “小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兰芝面色凝重,认真的问。   王采芪摇摇头,大致推测的,许是当年父亲太年轻有为,才会太过锋芒,对家中大哥也少些敬畏,才会招至妒忌如此吧。   “说说外面的情况!”王采芪接着问。   “听说是欧阳大人的人,亲自到皇宫,言明一定要报答救他性命的人,皇帝这才明旨赏赐的,皇帝下了明旨之后,欧阳大人的五千护卫军这才退出城外!”   “原来是这样!”王采芪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其中原委。   “还有您不知道的呢,我是从宫里打听到的消息,皇后因为第一个赏赐了小姐,被皇帝夸赞贤德,也被赏赐了很多东西,皇后大发神威,高兴之下召集朝中命妇,京中贵眷,大肆赞叹王家教女有方,让他们都来求教呢,这下夫人有的忙了!”白苏有些幸灾乐祸。   王采芪疑惑,“怎么没请大夫人?”   “是请了的,大夫人托病没去,皇后娘娘体恤,说既然王家家教好,大家都去王家请教,看看王家子女的品貌,这几天,京中贵眷夫人大概会带着子女陆陆续续来拜访,还听说,皇后娘娘组了个局,就在三月三,办个茶会,让王家子女与各位王侯公卿家的儿女交流一下心得呢!” 第八十七章 即将热闹   “哎!”王采芪长长一叹。   古代什么都不说,唯独这功劳所属不好,明明自己一个人的功劳,这都有多少人分了,眼下连大夫人都沾光,让她心中很不爽。   “小姐,这是好事,您叹什么气啊!”秀禾歪着脑袋看,疑惑问道。   王采芪又是一声小小叹息,摇头道:“可惜我谋划了那么久的计,终归是落败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白苏安慰。   “是啊,以后会有机会的,不过……”王采芪突然就笑了,表情明媚道:“这教子有方的名头落在大老爷大夫人头上,他们两个接下来怕也不好受吧!”   是挺不好受的,王崇身为户部尚书,宫中即将有什么旨意传下来,早有人通知他,他看着家里这些狗皮倒灶,乌烟瘴气的一团,与大夫人大吵一顿之后,两人相对而坐,长吁短叹。   半个月前大火,半个后宅都是烟尘,屋房瓦舍,惨不忍睹,地面之上现在还是黑色粉尘,仿佛永远都清洗不干净似的,脏的不成样子。   大夫人一心扑在大小姐身上,哪有时间管理后宅这些维修的事儿。   大老爷虽然有段时间在家养伤,可他连房间都不愿出来,生怕下了面子,更没有时间操持这些事情。   一连两个管家,前扑后拥的死去,以至于王家外宅现在都没有一个像样的管家来撑门面。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惆怅百转,长吁短叹,无可奈何。   于是,这时间响起兄弟情深,妯娌情谊了,当下,也不手收屋子,大老爷夫妻便召唤二老爷夫妻来议事,甚至族里的几个叔伯兄弟都请来了,共商大事。   任务分配下来,大夫人主抓女孩们的教育,至少这两天的时间,让女儿们的谈吐足够优雅,待人接物足够完美,不留诟病。   而大老爷则是主抓男孩儿们的教育,读书背诵,做不到出口成章,至少也知道一些简单的文章才学。   至于二老爷与二夫人,则是分配了建造后宅的任务。   因院子大老爷二老爷的都被烧了不少。所以,略一估算价钱,大老爷出大头,二老爷少出些,剩下的族人们帮忙请木瓦工匠,清扫采购等。   于是乎,王家当晚便热闹起来。   第二天,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何云亲自来请王采芪,到大夫人院子里,学习礼仪说话,端水敬茶。   王采芪都没出来,直接让兰芝回了,受伤在身,不去。   大夫人没辙,便也不理会她,她是这次令王家荣耀的功臣,又有伤在身,想必不会有人难为她这个身受重伤的功臣吧。   王采芪盘膝坐在床上看书。   之所以是盘膝,实在因为那几本修炼书籍,上面写的如何打坐,如何悟道,如何参禅,盘膝而坐,双手手心向上放在膝上,背脊挺直,闭上眼睛,如此才算参禅。   而王采芪闭上眼睛,想的都是脑海中纷乱的场景,梦里的,现实的,还有前世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王采芪眼前一一闪过,这心,是如论如何都安静不下来。   认为自己不得其法,于是让人到王家前院客房请了周凡海来。   “正所谓道法自然,是要体察感悟天地万物,你坐在房中,能感受到什么?随我来!”   周凡海这次没有拿他那神算的幡子,手中铃铛却依旧在,他猛地一顿,铃铛发出一声哗啦啦巨响。   带着王采芪来到沧澜院中的亭子里。   这沧澜院虽然六七年没有人住过,且里面的植物大多被移走,又死了不少,可经过白芷一番规制,绿植茂盛,各种珍奇花草生长的几位茂盛。   “这里?”听着四周鸟鸣,王采芪不由抬了抬眉毛道:“这里好像有些吵!”   周凡海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在亭中走了一圈,深呼吸一口气道:“这里的环境是不错的,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只是灵气少了些!”   “坐吧!”周凡海一指地面,随意说道。   “兰芝,拿来两个蒲团来!”   天气尚冷,早晨的地面是冰冷的,甚至还会有一些潮湿,大早上坐在地上,湿气上腾,对身体总是不大好。   周凡海摇摇头,眼中划过一抹不悦,却并没有说什么,转而又笑了笑,他道:“自然之力不外乎金木水火土,而这土,便是土地,你却将之避开,可谓是暴遣天物。”   王采芪想了想,觉得有理,便道:“那就不拿了,盘膝而坐吧!”   “拿来吧,你初入玄道门,倒也无需在意这么许多!”周凡海又道,几番阻止王采芪的决定。   王采芪皱眉,无奈道:“怎么说都是你,你见多识广,你说的都对!”   小嘴儿嘟起,一幅赌气的模样,小声嘟囔着心中的不满,如此行径,十足十的小女孩儿心态,看的周凡海笑个不停。   “万般皆道,万法自然!”说了这两句话,周凡海笑的更加高深莫测了。   “小姐!这方哪里啊?”兰芝与秀禾两人一人抱着一个二十公分厚的草编蒲团,吃力的走到亭子里,看着亭中两人,问道。   “就放脚下!”王采芪指了指脚下方寸之地。   两个蒲团并肩摆着,周凡海瞧着王采芪道:“看我如何坐!”   于是,他一挥长袖,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身体旋转,面对蒲团,而后衣摆因旋转而飞起,露出缠脚和小腿的白布,平底布鞋,简单朴素。   而后,身体背对蒲团的同时,他也已稳稳当当坐在蒲团上。   王采芪只看了一眼,便也动作起来,坐下的姿势同样潇洒,同样飘逸,几乎与他一同坐下。   双手手心向上,捏兰花指,放在膝盖上。   “闭目!”周凡海沉声道,声音肃穆,夹杂着满天树叶的哗啦声。   王采芪紧闭眼睛,这次脑海里没有了前尘往事的影响,倒是听到风声,鸟儿鸣叫声,花草树木被清风吹过的哗哗声,渐渐的她似乎看到了那一排排树木,地上一朵朵鲜花,那鸣叫的鸟儿的形态。   她似乎真的看到了,却并没有真正看到,这一切,只是她闭上眼睛之后,敏感了耳朵和其他感知,更加具现化了眼睛所看到的场景罢了,饶是如此,她觉得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第八十八章 杠精儿   可是除了这些,她还是没有感觉到什么道啊,法啊,气流啊什么的,倒是觉得盘膝一会儿,腿有点麻了。   “周道长,你看到了什么?”王采芪穷极无聊,问。   “天道!”周道长随口回答。   王采芪却认为他是信口胡诌,嘴角带着一抹讥讽,语气却平淡道:“天地万物便是天道?”   她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   “不,不是天地万物,是内心!”周凡海纠正,“只有真正看到自己的内息,才能从内心看到这个世界,孩子,你看到了什么?”   王采芪瘪瘪嘴,沉吟良久,道:“这个院子!”她如实回答。   她脑海里却是只有这个院子的场景,这是目前印象最深的。   “不错,说明此时在你心中,最贴近的就是这院子!”周凡海一本正经的皆是。   王采芪身为一个现代人,前世学过多少知识,多少科学,心理学知识更是记得滚瓜烂熟,此时觉得周凡海有想要催眠自己的感觉,她立刻反驳起来。   “我闭上眼睛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这个院子,此时自然会首先出现在我脑海!”王采芪一字一句的郑重反驳,又算解释。   “嗯?”王采芪的反驳似乎打断了周凡海的思维。   周凡海眼珠子转了几圈,睁开了眼睛,诧异的看着王采芪。   “你说什么?”他心中微微震动,不可思议的问。   “我是说,当你闭上眼睛,脑海里想想的定然是闭上眼睛之前所见的场景,虽然会有一时间看不清楚,不曾在意过的情形,但在弱化视力,强化听力和肌肤与外界的感知力后,那些曾经眼睛所忽视的角落,便会具体呈现出来,具体实物呈现的方式,出现在脑海!”   “当你再睁开脑海,你会下意识寻找那鸟儿的位置,就像是想象中的生物出现在现实中一般,称之为具现化!”   王采芪闭着眼睛,化身杠精儿,平静的说道,说到最后,王采芪下巴微微抬起,看向一个高高的树梢上,她瞬间睁开眼睛,正瞧见那树梢上站着一直麻雀,麻雀扑闪着翅膀,似乎在呼唤什么。   一旁的周凡海听到这样一番话,惊讶的目瞪口呆。   “这是……”他很想再反驳解释一下,这叫障眼法,这叫……他想不出来了。   “嘿嘿!”王采芪又突然调皮的吐吐舌头,笑道:“我瞎猜的!”   “老道我行走江湖一辈子,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什么叫具现化,这词……”   “就是将脑海中想想的东西,呈现在别人眼前,让别人也能看到!比如说那只鸟,你不是能看到了吗?”王采芪指着麻雀,一本正经的说道。   周凡海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不知从哪儿反驳,他冷哼一声。   反正不是玄道门理论的言语,他是不会承认的。   “他本就是存在的!不过是你没看到,一叶障目罢了!”周凡海内心挣扎着解释。   王采芪点点头,又反驳道:“它是存在,可是先前我却没有看到它,感受到它,那么对我来说它就是不存在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传说中的银河,北方的走兽,海里的鱼类,我不曾见过,在我的世界里,它便是不存在的,你说呢?”   王采芪用辩证法,解释唯心主义的理论,这有些狭隘和自私,却又有些歪曲的道理。   “你不曾见过,但却实在有的,只能感叹天地博大,人类无知罢了。”周凡海惊讶的心中连震动都没了,差点停止心跳。   他此时终于明白师祖为何仅仅因为白芷一封信,便决定要收徒了,且让自己亲自来监督,此女大有智慧啊!   “周道长,九天银河,飘渺天地之间,有人说银河是河,您认为里面有水吗?”王采芪质问。   周凡海摇摇头,“不知!”他表示自己不知道。   “银河乃是星河,他居于天上,便是星辰所组成的,月亮上能住人吗?”   “传说月宫仙子,便是住在月亮上!”周凡海眼睛一亮,突然笃定回答。   王采芪又是摇摇头。   “谁见了?”   周凡海沉默。   两人这一问一答间,周凡海面色尴尬,他弓腰塌背,气鼓鼓的坐着,打坐是打不下去了,他开始思考王采芪说的话。   “你知道?”想了想,周凡海反问。   他虽然没见过,但这妮子定然也是没有见过的,这边没有胜负。   王采芪沉默,闭上眼睛打坐起来,疏解了心中的阴郁之气,王采芪觉得心情大好,脑海中幻想的,便都是日月星辰,蓝天白云。   周凡海黑着脸,怒气腾腾的看着王采芪,见她已经闭目,他气得挠头抓腮,倒像只猴子。   “小小女子主意却不小,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最后留下评语,周凡海枯坐着,一双眼珠子直直的盯着碧蓝的天空,痴痴的发呆。   杏月院中大小姐猛然欣喜不已,目光晶亮的看着跑来报信的二小姐王采忻。   “她真的跟男人在一起?”   “是呀,我的丫鬟珠玉亲眼看到了,她房中的兰芝请了男子到沧澜院,现在都没有出来呢!”王采忻也是一脸兴奋。   她刚刚在大夫人房中听训,无意中听到珠玉顺口说了一句,歇息时间,她随意一问,却得知整整两个时辰,那算命的都没有从沧澜院出来。   而且沧澜院关着门,定然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哈哈哈,终于让我们抓到把柄了,她不是很强吗,等她银乱的名声传出去,我看她还怎么当英雄!”大小姐恶狠狠的说道。   “去,去叫母亲!”大小姐一边脸颊红肿着,想了想,又摇摇头道:“先不告诉母亲!”   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她趴在王采忻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两人同时缩脖子窃笑起来。   王采芪仍旧沉浸在脑海的幻想中,幻想着前世的父母长什么样子,却最后全都变成了原主父母的容貌,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心似乎又砰砰砰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诡异的频率让她想要将这心剜出来扔掉。   “砰砰砰!”巨大的声音传来,将王采芪从幻想中惊醒,随即大门被瞬间撞开,大门口众人如同麦子般被风吹到,趴在门上,一震哀嚎。 第八十九章 外男?   大门倒下的瞬间,门内门外众人相对而视。   因这沧澜院是王家内宅的其中一个院子,大门之内并没有影背墙,玄关之类的阻挡,院子里的场景一目了然。   王采芪被惊醒,心中很是不爽,她瞅了瞅大门,目光缓缓飘向门外众人。   大夫人为首,二夫人几位姨娘还有弟弟妹妹们,全都站在门外,表情略有吃惊看着王采芪,还有与她并肩而坐的周凡海。   王采芪目光幽深,她还没有开口说话,便听到夫人身旁大小姐的声音尖锐的响起。   “啊!没想到六妹妹你真的跟外男私会,这若是传出去,我们王家哪还有脸见人啊!”   王采芪一愣,而后看向一旁同样目瞪口呆的周凡海。   他指着自己鼻子,一脸愕然惊骇,还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手中铃铛都差点掉落。   “我?外男?呵呵呵!”他飒然而笑,笑的大声而又满脸讽刺。   “这位小姐,烦请你看看老道的岁数,私会,哈哈哈,可笑!”   说道这里,周凡海刚刚因王采芪处处反驳而积压的郁闷之气,尽数消解。   “年纪大又怎样,你们俩单独在一起私会是事实!”大小姐脸色略有些红,强硬道。   她也不知道这道士竟然这么老了。   瞪了王采忻一眼,王采忻缩了缩脖子,震惊摇摇头,表示她也没问清楚,这男子竟然这么老。   大夫人等人表情古怪的看着亭中盘膝而坐的二人,略一思忖,已经知道大女儿的心思,却心中只有叹息。   清了清嗓子,大夫人上前一步,目光平静的看着王采芪,质问道:“何云请你去与众姐妹学习规矩,你推辞伤重不去,却和外男关起门来在院子里……”   后面这两个字她没有说出来,一是怕说错了,被下面子,二是两人在外面,实在不算是私会。   “六小姐是在做什么?”大夫人逼问。   王采芪心中震动,愕然半晌,此时才算回过神来,这么多人围在自己门口,不是故意还是什么。   她笑道:“大夫人不是看到了吗,周道长教我呼吸吐纳呢!”   说着她配合的身体舒展,深呼吸一口气。   “这位夫人,老道今年九十三,这岁数做你爷爷也是绰绰有余的,修道十数年,道家自有品格风骨,岂会对弱女做禽兽之事?夫人,您的心,未免太阴毒了!”   周凡海表情凌然威慑,还从未有人在此时上怀疑过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品格与修为都受到了侮辱。   王采芪诧异看着周凡海,九十三?这老道看着岁数大概也就是五十岁左右,下巴上一瞥小胡子,还是没有变色的情况,再从他走路步态,牙齿状况来看,怎么都不像是九十多岁的人。   转而王采芪身体一阵颤抖,他都九十三岁了,他师祖岂不是一百多岁,彭祖级老头子。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住着拐杖的老人,牙齿掉光,头发掉的只剩下几根,地中海的头型,一身道袍,稀松耷拉,弯腰驼背,在自己面前,摇头晃脑,念念有词,说不定摇一下头,身体骨骼都会哗啦啦脆响一阵子,分分钟散架。   若是如此,那么师父就太可怜了。   “九十三岁?”周凡海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纷纷惊讶。   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诡异。   大夫人面色难看,被人占了便宜,她却无可辩驳,若眼前这老道真的是九十三岁,别说当她爷爷了,就是当她太爷爷也足够的。   “嫂子,我瞧着他好想是跟六小姐一起回来的道长,当时大老爷亲自扶他下车,态度很是恭敬,看样子不是寻常人呢!”二夫人提醒。   大夫人瞳孔一动,也想起了昨日的一幕,昨天那老道手中拿着一个神算的幡子,身穿深蓝色道袍,今日是浅蓝色的,这倒让在场许多人没有认出他来。   看着院子里的男男女女,王采芪这下子倒是将府里所有的堂弟堂妹全都见到了,心情却复杂的很。   她动了动手,想要起身,却发现腿已经麻木,根本动弹不了,酸麻酸麻的。   “嘶!”王采芪猛地一痛,王采芪抽一口冷气。   众人见她肩膀微微一动,便疼得小脸皱在一起,不由也是皱眉。   索性便这么坐着,王采芪平静的看着门前众人,问道:“何故撞坏我的门?”   她特意加重我的二字,表示独立身份。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王家的!”大小姐在旁斥责。   大夫人皱眉瞪她一眼,大小姐噤声。   “我们一行听说有丫鬟私通外院进来的护卫,特来看看,正巧遇到修葺工人们抬着巨大石头,碰撞之下,不小心才砸在大门上。”大夫人心头狂跳,解释。   王采芪挑眉,嘴角噙着一抹讥讽。   “是的,定然是沧澜院木门许久不曾修葺,老化所致,这才轻易就被砸倒的!”二夫人很是贴心,心中惴惴不安的解释。   “哦?”王采芪再次挑眉,这次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二夫人果然是墙头草,哪边都不想得罪,这才几天,她又倒向大夫人那边了。   “是的是的!”众人附和。   王采芪甜甜笑了,淡然道:“门坏了便坏了,左右王家正是修葺的时候,劳烦大夫人将我的大门也修缮一下变好,至于大小姐所说的偷人嘛!”   她声音陡然冰冷,讽刺道:“这位……是玄道门的道长,周凡海!”   她一脸严肃尊敬的右手伸向周凡海,介绍与众人认识:“前日欧阳大人遇刺当日,我们一群人慌不择路逃到城东土地庙,并在土地庙里与周老先生结实,相谈甚欢,我正求老先生同意我拜入玄道门,只是如此!”   说罢,她深呼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表情各异的众人,随后定格在大小姐王采萍脸上,挑衅问道:“大小姐觉得……不可?”   大小姐性格乖张跋扈,见不得挑衅,于是她上前两步,说的话非常不好听:“我不管他是什么门,多少岁,他一个男人,出现在你的院子里,左右无旁人在侧,岂不是私会?”   “母亲,这等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人,我们王家不能要,谁知前日她出门是为了什么,说不定是会情郎呢!”   大小姐又看向母亲,声音严厉道:“趁早家法杖毙,免得日后名声受损!” 第九十章 关柴房   可惜,大夫人听到周凡海自报家门之后,便无形中感觉矮了三分,此时又听女儿如此深恶痛绝的表情,不由心中长长一叹。   “退下!”大夫人似乎终于想到了关键之处,呵斥大小姐。   王采萍一愣,眼中立刻迸射出一种被背叛的悲痛,却抿着唇,不敢说话。   今日父亲打了她,说她无理取闹,如今她好不容易找到理由了,却没想到,竟还是如此下场。   王采芪依旧盘膝坐着,她越来越感觉自己腿没有了直觉,麻木加上筋疼,她几乎难以忍受。   “大小姐似乎总喜欢跟我做对,你千方百计的设计大家来我沧澜院,就是为了看到我与周道长在一起修炼。那么……昨日晚上,大姐可还记得手里拿着什么?”王采芪满脸嗤笑,很是隐喻的说道。   “什么?”大小姐凝神听着,随时准备反击,却没想到王采芪乍然问道这个,先是一愣,而后身体猛地剧震起来。   大夫人也瞪大眼睛看着王采芪,心中惊慌。   这么说,月离一直没有回来,是被她擒了。   “呵呵,没什么!”王采芪摇摇头,用一种你懂我说什么的眼神看着大小姐与大夫人,她并没想真的挑明此事,也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大小姐行巫蛊之术,免得传出去,就连自己也会被牵连。   她只是提醒一下大夫人与大小姐,给他们一个信号而已。   王采芪诡异莫测的笑着,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刘熙之公子来退亲那天,好像有人说,自己失了清白之身的,大夫人,如此恶劣的行为,该当如何惩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采萍,目光中满是谴责与惊异。   想当初大小姐衣衫不整的从后宅一直杀到前院,大小姐的清白早就被无数家丁护卫还有不少朝中大臣看到了,可谓清白早已不保,后她又亲口承认,与刘熙之早有苟且。如此,可哪里还算是大姑娘。   “姨娘,六姐姐说的是谁啊?”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在这安静的环境下,声音却清晰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那声音虽然是稚语,却犹如针一般刺入大夫人与大小姐耳中。   “闭嘴!你闭嘴!”大小姐几乎发狂,在众多谴责的目光中,她头皮发麻。   从小被呵护着长大,她是王家长房长女,嫡长孙女,是王家这一代,最大的孩子,她被如珠如宝的捧着,人人恭维,各个见了她都要行礼,所看到的都是敬畏的目光,何时被如此谴责过。   那孩子的姨娘连忙慌张的捂住孩子的嘴,孩子也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王采芪瞧去,正是四公子王瑞。   “啧啧啧!”王采芪发出鄙夷而又看笑话的声音,笑道:“大小姐何必如此对号入座,妹妹说的又不是你!”   说罢,她在大小姐杀人般狠厉的目光中,笑着摇头,道:“大夫人,今日这事,罚,还是不罚?若是罚?我与周先生在此学习,我倒是无所谓,名不见经传,本就名声坏透了,也不在乎。可,你们不能往周先生头上泼脏水,免得被玄道门知道消息了,灭了王家!”   这不是威胁,这是事实,大夫人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份量,玄道门虽然不善杀生,可他们的势力十分庞大驳杂,可谓是跺跺脚就能让所有国家都震三震的存在。   “母亲……”大小姐焦急呼唤。   她并不知道江湖中的事儿,只以为王采芪是威胁。   大夫人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女儿,无奈闭上眼睛,躲过女儿尖锐的目光。   摇摇头,脸上展现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缓缓道:“都是误会,玄道门的人怎可能与寻常女子有什么关系,只是!”她虽然在这上面服软,可却还不忘给自己台阶。   “只是周道长始终是外男,不方便进入内宅之中,日后还是注意些!”   王采芪点点头道:“夫人说的是,说起来我才十三岁,还不到及笄的年龄,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难道夫人还担心我像大姐……作出什么有辱王家门风的事情吗?”   这次,她将王瑞问的问题,点明了,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可被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是觉得难看。   “是啊,六小姐还是个孩子呢,哪里就能作出那种败坏门风的事!”风姨娘走出来,附和道:“大夫人想的也太多了,不过却并不周全!”   “风姨娘说的是,但凡大夫人想的周全,首先做的就是要把偷偷报信的人给拉出来,杖毙,如此败坏我的名声,败坏王家门风的人,怎能留在王家!”   王采芪说完,众人纷纷看向大夫人,是大夫人领着他们来这儿的,那么她也是知情的?   “给我个交待!”王采芪说罢,朝周凡海使了个眼色。   周凡海原本不想参与到王家内宅的争斗中,如今却是因为自己招来这一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强撑。   “给老道一个交待!”周凡海也一脸严肃的说。   言下之意,必须将挑事者交出来,明正典刑。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无意间路过此处,误会而已!”大夫人不想深究,软了语气。   “大小姐处处都说的明白,不像是误会!”王采芪将水引上大小姐身上。   “是我看到的,我亲眼看到的又怎样?”大小姐在这连番刺激之下,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杖一百!”王采芪盯着她,狠狠道。   “嗯!”周凡海点点头,目光如鹰般盯着大夫人,似乎在问,是否如此处理。   “不行,萍儿从小到大,细皮嫩肉,从来没有挨过一板子,不能打!”大夫人慌了神,直接反驳。   说罢,还不等王采芪等人说话,大夫人直接大吼一声:“来人,将大小姐关柴房十天!”说罢,连忙招呼丫鬟婆子上前招呼。   大小姐挣扎,脸色通红中夹杂着愤慨:“母亲你偏心,母亲你不疼我了,母亲你胳膊肘往外拐!”   实则世上没有一个女儿会如此说自己母亲的,大小姐惊慌之下,连这个都说出来,有悖伦常。   这番处理,包括王采芪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错愕。 第九十一章 杖毙   “快拉下去!”大夫人皱眉,呼吸有些不畅,身子也摇摇欲坠。   “母亲,不是我,不是我看到的,是二妹的丫看到的,是二妹……”大小姐急切为自己辩驳。   王采芪看向惊慌的王采忻,她剧烈摇头,满脸无辜,面色却煞白如纸,如此模样,王采芪已经信了八分。   大小姐性格直率,虽然嚣张跋扈却是实话实说,强悍的性格里有憨直的因素,是个耐不住性子,经不起诱惑,存不住事儿的人,她说如此,事情便十有八九是实话。   毕竟,刘熙之来那天,她连不是女儿身的话都慌忙之下说了出来,可见是瞒不住事儿的。   大夫人头疼,原本大女儿关几天柴房,她自然会放出来,可一句话又牵扯了二女儿,她这两个女儿,轮番出事,不是让王家人笑她教女无方吗!   “大夫人,您也听到了,大小姐性格素来耿直,这才轻轻一吓唬,她便说了真话,夫人还是查清楚吧,免得冤枉了好人!”   王采芪刻意咬重好人二字,满眼讽刺。   众目睽睽之下,大夫人不好作假,于是,她问大小姐道:“萍儿,是忻儿的哪个丫鬟?”   大夫人直接跳过王采忻,不愿将祸水引到王采忻身上。   “是,忻妹说是珠玉告诉她的!”大小姐挣脱丫鬟婆子的压制,狠狠瞪了一眼珠玉。   气不打一处来,若她早一步告诉自己,这外男是个九十多岁的老道,她也不会心急之下,出此大错。   “噗哧……”王采芪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后,在大夫人扶额憋屈,众人面面相觑的表情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在场众人也憋不住,笑了起来。   这笑,太有感染力,片刻时间,刚刚还严肃的沧澜院,笑声扩张,悠扬传出院外。   大小姐茫然。   二小姐满脸鄙夷,心中腹诽大姐是真的蠢。   “母亲,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满脸委屈,眸中含泪,下一秒就要哭了。   如此认真恳切的表情,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都会相信,可惜,王采芪不信。   原主还在的时候,这位二小姐也经常是出谋划策的人,她歪点子多,心思歹毒,经常充当幕后军师角色,三言两语的挑拨别人帮她做事,丝毫不承担责任,简直是白莲花的终极版本。   “大夫人,事已至此,大小姐与二小姐都有错,应一同关柴房反省,至于珠玉……杖毙!”风姨娘帮大夫人出主意。   “风姨娘,开口闭口杖毙杖毙,你的心也太歹毒了!”大夫人凶猛瞪视风姨娘。   风姨娘却笑了笑,媚眼如丝,绝世容貌上的桃花眼微微弯曲,依旧风轻云淡道:“大夫人您也莫太心慈,您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整个京城的人都看着王家呢,皇后娘娘更是对王家女眷很是看中,有六小姐创下来的名声,日后王家女儿们说媒定然都是顶号的男儿!   若此时不立规矩,等京中官眷都来王家看,岂不是会丢了王家的人,到时候名声一旦坏了,可就不容易挽回了!”   她这短短几句话,用王家女儿们的前程做诱饵,几乎所有人都心动了。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如今的好名声在,日后不管是仕途,还是说亲,他们王家的人,都是炙手可热的,皇亲贵胄,王侯公卿不是可以随便挑选?   大家兴奋起来,纷纷谏言,关柴房的关柴房,杖毙的杖毙。   就连一向保持中立的二夫人,为自己女儿考虑,也柔声朝大夫人提议,明正典刑,以理服人。   小丫鬟珠玉早早就跪在大夫人面前,满脸哀求的看着二小姐,又是磕头又是祈求,可当她看到越来越多的人支持杖毙自己,心若死灰,趴在地上,再也抬不起头来。   “说得对,杖毙!”王采芪看了看旁边的白苏朝众人道:“我这里有个顶好的护卫,打的一手好板子,不如就让她动手,大家围观,以示公允!”   白苏腰间配剑,施施然走出来,步履轻盈,如蜻蜓点水,表情威严,如铁面战神。   白苏素来是不停别人说话的,王采芪话音一落,她便直接抽出剑鞘,猛地往珠玉身上抽去。   “啊……”珠玉发出猪一般的叫声,哼哼唧唧,在白苏剑鞘之下,直打了一百一十三杖,方才吐血咽气。   口中吐出的鲜血,夹杂着肉沫,很是浓稠,显然是伤了内府。   “啊!”最后一声尖叫,是二小姐叫出来的,珠玉那口血沫正好喷在她脚边,星星点点血沫喷洒在王采忻精美的绣花鞋上,染红了半片牡丹。   她惊恐的后退几步,躲在大夫人身后,只是她的眼中却有一丝侥幸闪过。   没有丝毫怜悯,心疼,改过的心思,她庆幸,被打的不是自己。   大小姐似乎已经惊呆了,她那脆弱的神经,接二连三的受刺激,此时已经呆滞,双眼无神,不像是吓得,倒像是愤怒气急败坏所致。   大夫人担心再生变故,忙让人将两个女儿拉走,关入柴房。   王采芪见门已坏,东西已毁,该惩罚的人也已经得到惩罚,她这才朝大夫人道:“大夫人你们都在外面站着做什么,都进来啊,我这里有好多茶点呢!”   说着她向王瑞招招手,道:“瑞儿过来,姐姐送你一个礼物!”之所以如此说,王采芪因为瑞儿那一句明显的问。   王瑞先是有些怕,抓紧姨娘的衣服,躲避王采芪的目光。   “过来,我又不吃你!”静荷巧笑嫣然,笑的很是童真,不是威胁却胜似威胁的一句话,王瑞躲得更严实了。   说着,王采芪从怀中取出一个金元宝,足有手掌大,约有三十两左右,在眼前晃了晃,随意抛掷给王瑞:“送给你!”   元宝正好落在王瑞身上,他双手抱住,还是怯弱的看着王采芪,眸中却闪过一抹狡黠。   “三十两黄金的金元宝?好大啊,我从来没有见过呢!”姨娘看着儿子怀中的元宝,心中感激却惶恐。   “拿着吧,冲他这份表情,我该送他元宝!”王采芪很是欢喜,仿佛送东西也送的很是开心随意。 第九十二章 走了?   大夫人见王采芪随手便送出去一个元宝,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哪来那么多金子?”她忍不住问。   王采芪挑眉,笑道:“不偷不抢,这世上自有有钱的门路,恕我不能相告!”说罢,转过头去,不理会。   王瑞捧着元宝,愣愣的看着。   听说真的金元宝是软的,于是他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想要试试。   于是,捧着元宝狠狠咬了上去,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在元宝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牙印。   王采芪看着孩子可爱的动作,不由笑了笑,而后轻声道:“日后可别再跟姐姐淘气了!”   王瑞一愣,而后有些腼腆,他知道六姐姐前天已经是看出自己的目的了。   摇摇头,他郑重道:“我不会跟六姐姐淘气的!”   大夫人讨了没趣,又在众人面前下了脸面,不由愤怒冷哼,目光幽冷的盯着王瑞,二夫人的目光也直直的看着王瑞母子俩。   “丫头,你王家不太平,我老人家就不在这里碍事了,给你的书,你记得看,我先走了!”   看热闹已久的周凡海见事情已了,拍拍王采芪的肩膀,略有些恭敬的行了一礼,手中举着铃铛,晃荡两声,示意堵在门口的众人让路,随即他施施然离开。   “周道长,你别走啊!哎……”王采芪挣扎一下,又很快摔倒,腿上无力,她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   瘫坐在地上,她直呼疼痛难忍,动弹不得。   门口围堵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晓得原来六小姐真的受伤颇重,讪讪离去。   白苏等人情知王采芪为何如此,不敢让她在外面丢人,三人迅速搀扶起她,一瘸一拐的回屋了。   王采芪感觉自己两条腿都要废了,酸麻疼痛,稍一用力都是针刺般的酸麻,她几乎是被拖走的。   “快去找周道长,别让他真的走了!”边走,王采芪边吩咐。   若不是她刚才行动不便,她是一定不会让周道长这个半导师走的。   坐在床上,王采芪边捶腿,边唏嘘道:“今天大房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明知我是王家立功的人,现在炙手可热,她还敢来找我麻烦,看来昨日上午大老爷的指责,完全没什么效果嘛!”   她想不通,正常人,都能看出自己现在的地位非同寻常,而大夫人却依旧不知顾忌,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奴婢去查了,是大小姐怀恨在心,狠毒了小姐,这才引了大夫人他们来的!”白梅将刚刚从外面打听来的情报,全部告诉王采芪。   兰芝与秀禾则蹲在王采芪左右两边,帮她捶腿,按摩缓和打颤的腿肚子。   “本想着暂时先放她们一马,却没想到他们反而不放过我了,既然如此……”王采芪眯了眯眼睛,满脸阴沉。   “小姐,周道长已经走了,谁都没有告诉,属下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走远了!”白苏汇报。   王采芪一愣,虽然疑惑道:“真的走了?”   “是的,门房看着他走出去的!”   “没留下什么话?”   白苏摇摇头。   “这老头子搞什么鬼!难道是我今天反驳他,把他惹毛了?”王采芪很是无奈,哭笑不得。   “瞧着周道长不是小气的人啊!”白苏思忖,茫然摇头,她也猜不到周道长为何如此。   “不说他了,他还会回来的!”不知为何王采芪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先解决大小姐的事吧!”   说着她闭上眼睛,想了想道:“或许……我可以成全她!”   “什么?”白苏疑惑,看着小姐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笑,不知为何她感觉有点冷。   “这样,你现在去刘家一趟……”王采芪笑声吩咐着,而后,屋内主仆几人,或害羞,或惊讶的笑了。   当晚,大老爷回来之后对着大夫人与大小姐又是一顿吵骂。   “你是猪头吗?今天我王家的荣耀是谁挣来的,不全靠小六吗?你怎能去寻她的晦气!”   “还有你,平日里你嚣张跋扈爹爹惯着你,看来是把你惯坏了,小小年纪败坏门风,我真想一巴掌打死你!”   母女三人乖乖站在厅中,听着大老爷一个一个的数落着。   “还有你忻儿,你平日里是最稳重的,今日怎么也跟着胡闹?”   “父亲我错了!”二小姐王采忻眸中含泪,一幅娇娇切切,羞赧欲哭的样子,让大老爷又是一阵心疼。   绕过她,继续骂其他两个。   “兰茗,六姑娘如今不同往日里,不是你能随意拿捏的,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至少,至少这段时间不要去动她,你明白吗?”   “就算皇后娘娘看中,皇上也赞赏,但她始终是我王家的女儿,我身为后院主人,为什么不能……”   大夫人不服,在女儿面前被夫君如此斥骂,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多少年你作威作福我都容忍了,可你现在也不想想,她刚立了功!”大老爷横眉怒视,脸黑如铁,骂的气急败坏,手指颤抖。   “那云国,最善攻城略地,其国君又是个善战狂野的性子,兵强马壮,强弓利刃,哪个国家敢惹,六姑娘救的是云国丞相,控制云国大半命脉的人,别说你了,就连我现在都不敢说两句重话……呼呼,你……”大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   大夫人挑眉,脸上好大的不爽。   “她就是当上公主,也是我王家的人,就要受我钳制,就是皇帝也管不着!”大夫人实在忍不下去,破罐子破摔。   “她是王家的人没错,可她不是你女儿,你也不怕到时候会传出我大房苛待孤女的下场?”大老爷拍拍脸,一脸嫌恶道:“我都替你脸红!”   “哼,谁敢说出去!”大夫人梗着脖子,坚决不认输。   大老爷又抬起手,伸出巴掌,想往大夫人脸上打,可想想这些天大夫人还要迎接京中贵眷,不能顶着巴掌脸,便没有打下去。   “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能再动六姑娘,一句坏话都不能说,明白吗?”   没有人回应。   “砰!”大老爷猛地拍一巴掌桌面。   母女三人吓了一跳,几乎同时点点头。   “你们两个,既然已经被罚关柴房,出来做什么,滚回去!”   大老爷看着两个女儿,衣衫不整,满眼倔强,怒吼一声,余气为消,说罢,坐在座位上呼呼喘气。 第九十三章 约会   “老爷,这两个可是你的亲女儿,你竟如此狠心,将女儿关柴房!”刚刚准备妥协的大夫人,听到这番决策,突然就爆发了。   上午的时候,她无奈将两个女儿关在柴房,可不过一顿午饭的功夫,她便将女儿放了出来。   明目吗,自然是以教训规矩为由。   “小惩大诫,你如此袒护,她们怎能悔改!”大老爷扶额,已经不愿跟大夫人说话。   “噗通!”一声,二小姐王采忻双膝撞地,跪在地上,抱着父亲的脚踝哭求道:“父亲,您就别罚我们了,女儿一定好好改正!”   “噗通!”又是一声双膝跪地声,大小姐也抱着父亲的另一个脚踝,可怜兮兮道:“是啊,父亲,柴房里老鼠蟑螂到处乱窜,太可怕了,女儿好害怕!”   大小姐终于也学会示弱了。   “父亲,我和姐姐一定改正,我回去就抄写女则,痛改前非!”   王采忻为自己找了个惩罚轻的名头,却并没有说几遍,如此,也显得有了诚意。   “每人二十遍女则,你们回去抄,明日给我!”   大老爷终于答应,毕竟是女儿家,娇生惯养的,总不能放在柴房与老鼠等物一起,传出去也不好。   “是!”王采忻当即答应,感激的站起身来,便拉着父亲的手臂,撒娇卖萌。   而大小姐却撅着嘴,似乎觉得二十遍女则也太多了。   两个小姐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王采萍颓然狼狈的坐在梳妆台前,丫鬟紫玉帮她梳妆,更衣。   要说紫玉也算是个福大命大的丫鬟了,大小姐发疯期间,所有丫鬟婆子,包括在屋外打扫的人,都几乎死在大小姐手中,却唯独紫玉,躺在外间睡觉,只是被大小姐敲晕,侥幸留下一条命来。   可她现在看到大小姐就心中恐惧。   刚刚卸了满头发簪,却陡然瞧见桌子上放着一张信纸,她心情烦躁,无意识打开,却见上面写着。   今晚子时,老地方见,熙!   “熙之哥哥!”大小姐欣喜,将纸张抱在怀中,左右看了看,问身后的紫玉道:“这纸是谁送来的?”   紫玉摇头,道:“不知道啊,这不是小姐的东西吗,奴婢们是不会动小姐东西的,今日也没有人来过!”   小姐性情跋扈,她的东西,别人是不能乱碰的,就算是她这个贴身丫鬟,取什么东西,拿什么东西,也都是要当面的。   “他定然是派人偷偷来的!”大小姐猜测,心中欢喜喃喃道:“对,他定然是心里有我的!”   “谁啊?”紫玉一边梳头,一边疑惑的看着第一次展露笑容的大小姐,心中也替她高兴。   “熙之哥哥!”大小姐将纸张展开,又看了几遍。   “什么?小姐,他竟然潜入小姐闺房,在哪儿,在哪儿!”紫玉咋呼。   大小姐瞪了她一眼,嘘道:“别说话,快给我打扮一下,今晚我要去见熙之哥哥!”   她怀揣着美好的幻想,笑的很是甜腻。   “小姐,老爷罚您抄写女则。还有,这大晚上的老爷是不会让我们出门的!”紫玉担忧的看着自家小姐,同时也为自己担忧。   她总觉得,自从小姐代嫁不成又被拒婚之后,小姐便与之前不同了。   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完全不知,失了贞洁之后的大家闺秀,又被众所周知之后,她便会将原本所有的嚣张与跋扈全都转化为依托,依靠另一个人,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那人身上。   因为,她更担心,如今的自己,会真的没人要。   她想挽留熙之哥哥。   第二天早晨,王采芪天不亮起床,凉风瑟瑟的吹过树梢,她便坐在亭子里打坐,美其名曰接地气。   打坐半个小时之后她实在受不了盘膝的腿麻,便开始做各种运动。   广播体操,跆拳道,五步拳,连环拳,这些最基础的全都训练一边,单手练习,保存实力,如此直到太阳升起,她汗流浃背,才收了锻炼的心思。   白芷派人送来的饭菜,总是在最合时宜的时候出现。   饭桌上,王采芪抿了一口豆腐花,吃一口水晶包子,酥油卷,赞扬一番这家餐馆的食物贴地气。   随即,看了看吃完的众人,兴冲冲道:“走,去畅西院学习礼法!”   吊着一个胳膊,她依旧是红衣翩跹,眉宇间有种妖娆与坚强,步履间霸气十足。   “六姐姐,你怎么来了?”王瑞看到王采芪兴冲冲的跑过来,开心的问。   “你一个小男孩儿不去外宅读书,在后宅学什么礼法女红啊!”王采芪也是一脸疑惑的问。   “大哥哥他们要背的书,我都会背了,因此不想去跟着!”   说着,他嘿嘿一笑,眼中有诡异的狡黠:“嘿嘿,我还小嘛!”   笑容中满是对自己年纪小所占的优势,沾沾自喜,很是自豪。   “六姑娘怎么来了!”大夫人院中的婆子,看到王采芪,连忙迎接。   王采芪站在门口,弹了一下王瑞脑门,拉着他的小爪子,看了看畅西院的布置。   大夫人的畅西院,假山碧石,莲花水榭,鲤鱼畅游,幽兰繁华,装扮的很是富丽堂皇,又有江南特有的曲径通幽,处处繁盛草木。   正院干干净净的,二小姐眼圈黑黑的坐在石台上打盹儿,她的丫鬟婆子,小心的伺候着,扶着怕她摔倒。   三小姐王采敏只知道拿着手持铜镜,不停的照着自己头上的朱钗,发簪,还要时不时整理衣服,面生褶皱,看到王采芪这身衣服,她双眼放光。   她识货之人,一眼便看出王采芪这衣服料子非同寻常,身上佩戴的玉佩坠子,头面耳坠都不是寻常物件,因此,满眼饥渴的目光。   四小姐五小姐跟王采芪同岁,这两个都是庶女,王采芝是大房李姨娘的女儿,腼腆胆小,虽然有时候调皮,却很懂分寸。   她整日跟着大小姐与二小姐,没少欺负王采芪,是两位嫡出姐姐打王采芪的工具。   五小姐是二房苏姨娘的女儿,也是王瑞的姐姐,她只比王采芪大两个月,整日里眨着天阵的大眼睛,刺绣,看书,打理花草,做些针线活。不过,她曾用绣花针扎过王采芪的胳膊。   偷偷的,不引人注意的,扎过之后,有些惊慌,又有些得逞的走了,好几次,原主记忆深刻。 第九十四章 千金大小姐   王家大房二房一共就四个儿子,老大王耀祖,是大老爷嫡长子,这些天因为偷鹿肉事件,在家里闷了半个月,此时别提多风光了,整日里吟诗作对,出去附庸风雅,一幅谦谦君子做派。   其实,仗的还是王采芪的势。   老二王耀先,二房的嫡子,脾气古怪,四书五经没看过几本,自打识字一来,最爱看的便是各种野史故事,怎么荒唐怎么看,野史趣闻,投壶色子等学的门清。   三公子与四公子都是苏姨娘的儿子,王清与王瑞,还都是小孩子,三公子也才十一岁。   苏姨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颇得二老爷看中,以至于生的孩子最多。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先生!”王瑞拉着王采芪的手,就往里面走。   五小姐王采蕊也怯怯躲着,担忧的看着自己弟弟,同时戒备的看着王采芪,她自己做过什么事儿,她心里清楚。因此,格外担心王采芪会害她弟弟。   穿过前院的西月洞门,进入一处更加宽敞的院子,这里面积比较大,露天放着七张桌子,一张是首位,面对其余六张,这是教学先生的位置。   这个位置旁边还有一个石桌蒲团,上面放着各类差点,铺着精美的苏绣罩子,应该是大夫人监视众人的地方。   “六姐姐,昨天你没来,我就坐了你的位置,今日你来了,我们一起学习!”他咬重学习二字,让王采芪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学习什么?”王采芪好奇的望着他。   “焚香,弹琴,说话,端茶倒水,茶花投壶,还有……”他稚嫩的声音有些迟疑。   “还有什么?”王采芪笑问。   “还有走路,吃饭,漱口,盘发,认识布料衣物,金银器皿,等等等!”一连四个等,别的他小脸通红,说罢他还不忘咂咂嘴道:“比我们学的可多啦,我们只学背书!背书!继续背书!”   王采芪笑了,与他一起坐在座位上,问道:“你不喜欢读书,喜欢做女人?”   这是个敏感而又让人脸红的问题,特别是王瑞这等顶顶聪明的,王采芪的一句话,他小脸便涨的通红。   “不,我才不做女人呢,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王采芪眨眨眼,看着四周无人,只有几个婆子在打扫地面,所有来学习的人,都还在外面等着。   “我只是好奇千金大小姐,究竟是怎么样的!”他眨巴眨巴眼睛,说的很是认真。   王采芪愣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继续聆听。   “从前我母亲说,因为她出身低微,被卖入王家,当了二夫人的丫鬟,又因为长得不错,被二老爷看中,可她毕竟不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微贱,只能是妾室,连累我几人都只能是庶女庶子,还说对不起我们!”   他声音有些沉重。   “如今,你们都是千金大小姐,所以我就想看看,什么才是!”他突然目光突然就明亮起来,怀抱期望。   “嗯!”王采芪点点头,这是个好借口。   突然他又神秘起来,直起小身子,趴在王采芪耳边,一只手遮在一旁,轻声道:“我学会了,就可以教我的朋友了!”   王采芪一阵长叹,千金大小姐说的并不是行为举止,而是出身。   没有高贵的出身,却做出千金大小姐这等举止的,不是楚馆的女子,就是人人都可以轻薄的花娘。   拍了拍他的肩膀,王采芪十分认真的浇冷水:“孩子,或许你可以尝试一下,换个朋友。毕竟,千金大小姐说的,只是出身!”   王瑞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不甘的瞪着王采芪,怒吼:“连你也这样!”   声音和表情中,满是被挚友背叛的伤痛愤怒。   王采芪被这孩子吼得耳朵一阵钻心的疼,她有些愕然,随即坏笑道:“枉你那么聪明,却做这么幼稚的事,哼,一边呆着去,我不跟小孩儿玩!”   虽然,体貌上,王采芪十三岁的年龄,看起来跟十一二岁的差不多,除了身高高一些,瘦瘦小小的,比王瑞还显小。   “你才是小孩儿!”王瑞更高声的怒吼。   王采芪很没心没肺的掏掏耳朵,轻轻吹了吹并不存在任何灰尘的手指,潇洒的弹了一下。   “你确定你不是小孩儿?”王采芪轻笑。   “哼!”他双手环抱,坐在凳子上,抿嘴不语。   生气了……   就在这时,外面不少人听到王瑞的吼声,最先跑过来的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王采蕊。   女孩儿满脸担忧的跑过来,站在月洞门口,用目光巡视了半晌,确认弟弟没有被打,这才放下心来,却不敢上前。   王采芪瞥见她,瘪了瘪嘴。   紧接着王采忻,王采芝,王采敏,几人都走了过来,诧异的看着气鼓鼓的王瑞,当着王采芪的面,没有人询问。   王采芪乐得清静。   “大小姐怎么没来?快去叫大小姐来上课,王家之中,唯她最……”   后面,王采芪没有说下去,反正不是好话,留给众人无限遐想。   众人顺着王采芪的思路想,无数个失贞的词在脑海中滚过,一个个面露鄙夷之色。   “对呀,大姐姐怎么没来!”王采敏终于将手持铜镜从面前拿开,目光饶了一圈,问王采忻。   “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王采忻耸耸肩,乌黑的眼圈眨了眨,同时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你昨日与大姐姐一起关柴房,又一起被罚抄书,你怎能不知!”王采敏顺其自然的推理。   王采忻再次打了个哈欠,这次直接不理她。   “不会是偷汉子去了吧!”这话从角门传出,声音轻柔不带任何感情,却媚惑之极。   众人纷纷回头,看向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风姨娘。   在场都是些姑娘家,突然听到风姨娘这么露骨的话,众人都不由羞臊起来。   “风姨娘说得对,女孩儿大了,春天到了!”   王采芪拍手附和,对于风姨娘很是喜欢,这个妖娆抚媚的女人,一举一动都透着绝美风华的姨娘,每一句话都能说道要害。   偏这么露骨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风情万种,抚媚多情。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大姐姐,昨天我们被罚抄女则,她可能是睡的晚,没起来,你们怎么能随意污蔑!”   王采忻突然清醒起来,替姐姐说话,一脸姐妹情深的模样。 第九十五章 大小姐不见了   “既然如此,还不快去请大小姐来?”   一个中年夫人的声音从内屋传来,一身浅黄色华服,头上梳着稳重的抛家髻,步履轻盈稳重,一颦一笑颇有大家之风。   她身旁跟着大夫人,大夫人面色铁青,怒不可遏的瞪着王采芪,今日的大夫人比往日更白一些,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饶是如此,仍能看到一边脸庞上略有发红的隐约五指印。   那中年妇人表情镇定,目光中平静五波,浅浅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王采芪身上。   所有人都站着,此时唯独王采芪与王瑞是坐着的,格外引人注目些。   “是!”何云从大夫人身后出来,朝众人行了个礼。   王采芪对上中年夫人的目光,眼神平静如一汪清泉,无喜无悲亦无念。   中年夫人眼中闪过一抹赞赏,看着王采芪道:“这位便是六小姐王采芪了吧,果然生的标致,处变不惊,静若处子,是个沉稳的性子,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多谢!”王采芪站起身来,点点头。   她现在便已经大有作为了。   王采芪站起来,中年夫人才瞧见她包成团的右手,又扫了扫她挂在脖子上的左手,点点头,便也不介意王采芪不曾行全礼了。   撇了一眼缓缓退后的何云,王采芪笑道:“让白梅随何云一起去唤醒大小姐吧,大小姐现在只有一个贴身侍女,也怪可怜的!”   她只说了一句,白梅便忙跟上何云。   何云停住脚步,看向大夫人,征求意见。   大夫人的心却猛地一提,直感觉有些不对,摇摇头道:“不劳六姑娘了,这不知根底的丫头,在王家也不方便!”   她一下子点名白梅来历不明,白梅是那天自己上门的,以姜家的名义进来,虽然在管家和大夫人这里备了案,去并不被大夫人认同,同时也戒备着她们。   没有人知道白梅等人的真正来历。而且,他们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白芷头上。   “怎么不方便,白梅从前是姜家的丫头,现在却是我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夫人还担心她会伤害大小姐不成?时间不早了,快些去吧,免得先生着急!”王采芪表现十分恭敬的看了一眼中年夫人,催促道。   这一声先生,叫的中年夫人很是满意,她也不由附和道:“不管是谁去,这两天总是要立规矩的,快些喊来吧!”   大夫人尴尬,而后不再说话。   何云当先走了出去,白梅麻利跟上,脚步急促,却很有章法。   “六小姐,你这丫头来历不凡吧,她走路急促快些却也不迈大步子,这便是规矩与教养,这是个受过训练的,虽是丫鬟,却身姿袅娜,比你这小姐都规矩,倒像是宫中出来的!”中年夫人瞄了一会儿白梅,赞道。   王采芪笑了笑,随意道:“多谢先生夸赞,不过是我外祖母家调教的好,规矩严整!不想我从小到大,除了干活……呵呵!”说道这里,她偃师的轻笑。   中年夫人明澈的眼睛中划过一抹了然,她端方文雅的朝众人道:“回到各位的座位,今日来了新学生,老身便再自我介绍一次,老身姓徐,你们称我徐夫人便好,我只是一介女子,当不得先生二字,只教会你们女儿家的规矩,你们好好学便是!”   “是!”众人轻声回答,声音柔软。   风姨娘与一众丫鬟婆子一起,坐在一侧的回廊上,看着这边的情形。   大夫人坐在教习桌后面的茶台旁,一双眸子在众人脸上身上扫来扫去。   众人多坐好,徐夫人却站在教习桌旁,缓缓踱步,慢慢而行,优雅缓慢,令人看起来便非常舒适。   她凝眸沉思,似在思考今日教习什么,良久,她才转回身来。   “昨日,女子们需要学的,老身都大略讲了讲,也都让你们尝试了解,今日,便正式开讲……”   她一本正经,宣布今日的学习,似乎是考虑了王采芪的受伤,便先从走路开始学。   不用动手,不用动脑,不用费心,只需要走走,很简单。   说罢,徐夫人缓缓坐下,边坐边说:“坐姿要稳,姿态要轻缓,慢慢而坐,轻盈如……”   “大夫人,不好了,大夫人,大小姐不见了!”门外何云的声音慌忙传来。   徐夫人皱眉,面色略有些不好看,却强压着,没有说话。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面色焦急慌张的何云,也跟着皱眉。   王采芪却平静的坐在座位上,她身边的王瑞依旧是赌气的模样,双手环抱,一幅生气猫头鹰的模样。   “做什么大呼小叫的,没一点规矩!”大夫人轻斥。   这时,白梅紧跟着走了过来,她几乎是小跑着,可走路的时候脚下的裙子犹如绽开的百合花,裙子在绣花鞋的运动下,一圈圈荡漾开来,秀雅养眼。   徐夫人刚刚讲了坐姿,赞扬了白梅的步子好看,在场众人端详着何云与白梅的差距,一目了然。   何云小跑着,喘着粗气,那姿势,要多粗野有多粗野,与旁边的白梅对比,简直是一个地上的泥,一个天上的云霞。   “萍儿许是在来的路上,有什么好慌张的!”   大夫人想,大女儿已经许多天不曾出府了,这些天压抑,昨日大老爷又骂了她,许是赌气在哪儿窝着呢。   这是大小姐尝做的,总爱使小性子。   “不是,呼呼……”何云喘息,一路奔来,连话都说不顺畅。   众人皱眉,这一番牵肠挂肚的开头,却没了下文,岂不是更吸引人的好奇心?   白梅平静走上前,恭敬行了一礼,讲述起来:“回夫人的话,奴婢与何云姐姐到了大小姐的闺房,叩门许久,却没有丫鬟们开门,奴婢担心大小姐出事,便与何云姐姐合力,撞开门闯了进去,却见大小姐的床上,紫玉正穿着大小姐的衣服装睡,奴婢与何云寻找半晌,不见大小姐身影,细问紫玉之后才知,原来大小姐昨晚便出了房,不知往哪里去了!”   大夫人心里咯噔咯噔的直响,心跳不由加速起来。   知女莫若母,大女儿让丫鬟假装,自己却昨晚便没了人影,定然是大事,一时间担心起来,有气怒白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让她想要私下处理都不能,不由愣在当场。 第九十六章 徐夫人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找啊!”大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怒不可遏,声音大的连身前的徐夫人都吓坏了。   “大家都帮忙找找!”二小姐也发话了,却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   王采芪浅浅一笑,那种仿佛胸有成竹,虚怀若谷,气定神闲中又带着坏坏的浅淡疏离的坏。   这模样与在场所有人相比,完全的与众不同,别有风味。   徐夫人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越来越觉得对王采芪的这番反映生出好感来。   就在众人好奇张望,甚至忍不住议论纷纷的时候,徐夫人轻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依旧是轻声漫语,典雅华贵。   “都坐下!”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番令人心折的威严。   众人顿时惊慌转身,看向徐夫人,而后期期艾艾,小心翼翼地坐下。   徐夫人这时才有开始讲述起来:“其次便是站起……双手自然的放在腰间,这是最基本的礼数,女子左手一定要在右手上……”   她滔滔不绝的讲,所有人都开始聚精会神的听,进入状态的非常快。   大夫人感激的看着徐夫人,而后悄悄退了出去。   王采芪只平静的听着,所有人都学着徐夫人的动作,唯独王采芪,因为手不能动的缘故,只是安静的听着,心领神会便可。   王采芪前世,千百行业哪种没有学过,但当涉猎,想当年,因为要刺杀一个迷恋模特的大佬,她练习台步,学习礼仪,也是标标准准,让多少人倾慕。   如今不过是小试牛刀而。   她的学习能力,恐怖的惊人。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梅回她,说大夫人已经翻遍了王家所有的院落,犄角旮旯的小房间都找了,偏偏没有找到大小姐的踪迹。   “给她提个醒!”王采芪浅笑,嘴角微微上翘,笑的很是天真无害。   “奴婢明白!”白梅坏心的笑了,而后点着欢快的步子,离开了。   王采芪瞧着她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她的小碎步,不由大是赞扬,徐夫人是眼毒的,可她没想到百家对丫鬟的训练竟也如此严厉,都快赶上妃子。   那徐夫人一直有意无意的看向她,见王采芪瞧着白梅的步子发呆,似有要学习的意思,不由,当即说道:“这白梅丫头,是受过训练的,一举一动都有大家丫鬟的风范。可是,这种步态却并不适合诸位小姐们!”   她顿了顿,继续道:“丫鬟们平日里伺候你们,要手脚麻利,眼疾手快,步子大了小了倒不那么重要,主要还是伺候的你们舒心,但白梅这等丫头带出去,便是你们王家的脸面!”   她看着王采芪,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朝她善意笑道:“六小姐,你若学得好,带着你这丫头出去,就是皇后娘娘面前,也不会失了礼数!”   “不敢不敢!”她连声谦虚,语气真诚,目光清澈,俨然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她知道,徐夫人是误会了。   又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王家突然热闹起来了,畅西院之外全都闹哄哄的,所有家丁丫鬟都赶往前厅,不知在瞧什么热闹。   王采芪正在练习猫步,就是像猫儿一样轻飘飘,软绵绵的走了,一步三摇,一摇三晃,一晃三摆臀,总之就是又像猫,又像蛇一样高扭。   她扭得腰疼,腰上半两的肉都没有,感觉扭起来很是别扭,王采芪不由感叹这身子还没长开啊。   几位姐姐们纷纷伸着脑袋往外看,虽然隔着厚厚的墙,她们什么都看不到。   就连一直在生气,等着王采芪道歉的王瑞,也站了起来,不住的张望。而后,偷偷摸摸的跑了出去。   他的离开,徐夫人略挑了挑眉毛。   “不干你们的事,就是天塌下来也要气定神闲,雍容优雅,都学学六小姐!”徐夫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年纪都不小了,没有定性。”   众人低头沉默。   被夸赞的王采芪,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徐夫人见众人收了性子,算是略有些安慰点点头,随后看众人实在好奇的恨,又见时间差不多了,便道:“上午就到这儿吧,午饭后,别迟到了!”   “是!”众人回答,而后一个个花蝴蝶一般的走了。   唯独王采芪仍旧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等着兰芝来搀她。   她现在装病号,自然要装的到位些。   “你怎么不去?”徐夫人同样也坐在椅子上,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摇摇头道:“每当王家乱起来的时候,总没好事!我一个孤女就不去凑热闹了!”她这很是识时务的回答,让徐夫人很满意。   “对王家而言,我只是大夫人请来的教习,外面的事,是要避讳的,可你不需要!”   徐夫人站起身来,走到王采芪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与王家而言,你我同样尴尬!”王采芪耸耸肩膀,很是轻松,嘴角却带着一抹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讽刺。   徐夫人点头,见王采芪的表情之后,她便豁然开朗起来,此中之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很好,可认字?”徐夫人很满意王采芪的回答,有些自嘲,又有些幽默,不用刻意说明什么,几句话便已能让人心领神会。   王采芪点点头。   “那你休夫的事,便是真的了?”徐夫人目光灿亮,漆黑的眸子里犹如骤然升起一颗明星般,耀眼。   王采芪接着点头。   “虽然我很欣赏你,可从今以后你的前程,可就坎坷艰难了!”徐夫人赞赏的声音中夹杂着惋惜。   王采芪可有可无的笑了笑,混不在意。   她知道徐夫人话中意思,休夫,对所有男人来说都是极其没面子的事,男人娶妻都是为了娶个贤良淑德的,哪里会娶个心肠歹毒的。   她再次耸耸肩,玩笑道:“就算我不休夫,以我的名声,便有好前程吗?”   徐夫人肯定摇摇头。   坐在王采芪身边,王瑞方才坐的位置,平视着她。   “我有一子,性格最是顽劣,最爱打猎,明日便有一场春猎,还请六小姐赏光过去,看看这春天的猎物,是否容易到手!”她的话,说到最后,带着玩味的提醒。 第九十七章 琼花   王采芪笑了,明眸流转半晌,缓缓道:“谢谢!”   徐夫人拉着王采芪的手,两人会心一笑。   “去看看吧!”徐夫人轻轻说罢,缓缓站起身来,缓缓朝内屋走去。   王采芪望着她的背影,噙着笑容。   再侧耳听畅西院外的声音,昏天暗地,呼叫哀嚎,已经乱成一团了。   今日京中奇景,烈日骄阳,青山绿树,天气日暖,学子们开始了一年之计的春天,开始上学读书了。   京中最有名望的一个启蒙私塾,教书先生乃是享誉名门,家中世代有内阁太师坐镇的林家,这是其唯一不肖子孙林琼创办的书塾。   林琼的哥哥官拜一品,乃是皇帝的老师,入内阁阁老,属于举足轻重的人物。   一把白胡子的林琼,带着学生,身子健朗的缓缓绕着私塾而行。   林琼认为,读书不能读死书,徐得锻炼身体,日后学成,入朝为官,方能承受的住朝中繁重的事物。   因此,他带着这群十二三岁的毛孩子,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走路,爬山,有时候还带着他们去踏春,郊游。   正走到西边角的一出琼花树下,林琼先生老怀大慰,单手背后,捋着胡子,望着琼花,停住脚步,朗声道:“今日得见琼花,限时赋诗一首,若作的好,我便奖励他一只上等毛笔!”   学生们个个脸黑,纷纷撅嘴,低头的低头,转身的转身,将先生的话当作一身风,冷飕飕的吹过去。   见无人回答,林琼疑惑转身,瞧见弟子们一个个面露为难和古怪之色,将脸一板,哼道:“哼!平日里让你们背书,让你们被声律启蒙,你们就会偷懒,现在知道为难了?   都给我作,哪怕你是数花瓣,也得给我作出一诗来,做不出来,抄写声律启蒙一百遍!”   这惩罚够狠的,声律启蒙可是好多字呢,艰涩又不好背,还不容易记忆,一百遍抄写下来,岂不是要半条命。   众弟子笑容苦涩,一个个开始瞪着大眼珠子瞧琼花,要么寻摸什么绿植相配,风花雪月,蝴蝶蜜蜂啊什么的,也好有个开头。   身高最高的一个弟子,憋着通红的脸,看着琼花,磕磕巴巴的念道:“朝阳彩霞云团簇,琼花海棠迎春开……”   “嗯,嗯……”林琼摸着胡子,频频点头,摇晃着脑袋似在品味。   得到鼓励的高个弟子顿时振奋,继续道:“都怪天公不作美……”   “嗯?”这似乎勾起了林琼的好奇心,转过身,赞赏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高个弟子又憋得小脸通红,沉吟半晌,快速扫了一眼琼花树后的草丛,脑中灵光一闪:“绿床花被盖娇娘!”   “嗯?娇娘?”林琼听着不是味儿,威严的目光盯着高个弟子,却见弟子见鬼似的满脸惊骇指着琼花树下,那绿草娇花中白花花的一片。   来不及品评弟子的诗,林琼顺着弟子的手指望去,一时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道德败坏,有辱斯文,哼!”林琼先生老脸一红,又是一黑,袖子一甩,双目圆睁,大喝一声:“都滚下去!”   那白花花的一片,正是一男一女相拥而卧,瞧那表情美满幸福。   琼花之下,有辱斯文。   林琼老先生的这声滚,是对他弟子吼的,他教的这些孩子,都是些十三四岁的孩子,虽然这些孩子家里大多都有通房侍女服侍,有的怕早就尝过了甜头,可在这个老迂腐眼中,仍旧是刺眼。   “报官,去给我报官!”林琼老先生怒吼,直接吩咐那高个弟子去报官。   那弟子犹豫,却在先生的凛然正气怒视下,灰溜溜的小跑着去了。   其他弟子则是背对着男女,往回走,有的心痒难耐的往回看,却对上先生严厉责备的眸子,眸子里写着两个字,抄书!   谁要是再回头看,抄书一百遍。   林琼虽然年迈,可毕竟常年教书,声音洪亮,那大吼之下,相拥而眠的一对儿竟还未醒来。   这让林琼更加恼火。   在他的书院旁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偷情,还……不堪说破。   “背书!”怒气之下,林琼将气全都发在弟子们身上。   片刻之后,高个弟子领着差役来了。原来,他跑出去没多久,便遇到正在巡逻的禁军人马,他跑的慌慌张张,满脸通红,像足了刚偷窃的小贼,心虚又惶恐。   禁军的盘问之下,他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了,这才带着人赶来。   这支队伍,属于禁军管辖之下的五成兵马司的人,听到有这等艳事,一个个兴冲冲的要来,呼啦啦来了三五十个。   这阵仗,倒是将一众弟子吓得一哆嗦。   兵马司的将士都是粗野的汉子,他们可不会怜香惜玉,一行人将熟睡的两人打量了个干净,然后,拍了拍两人的脸。   “啪啪啪!”这拍声比打脸声还大。   “嗯?怎么了……啊……”一声尖利的女子尖叫震破众人的耳膜。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滚,你们快滚!”   王采萍终于从睡梦中惊醒,慌乱中抱起自己的衣服,就是一阵慌乱的叫。   惊呼中,她脖子上的刀痕,如波浪般荡漾起来,甚是骇人。   迷蒙中刘熙之也睁开了双眼,有些惊慌,却很快清醒过来,面色一板,怒吼:“你们是谁,滚,我是工部尚书之子刘熙之,你们都滚开!”   “啧啧啧,工部尚书之子出来偷人了,这是拐骗的谁家姑娘啊?”   一个兵痞子,走上前去,一手勾着王采萍的下巴,上下打量,满眼都是银邪。   “小脸长得,多标志啊,可脖子上这伤痕,啧啧啧,太难看了!”有人品头论足。   “就是就是!”众人附和。   王采萍脸色煞白,胡乱披上衣服,失声痛哭。   “你是哪家的小姐?”有人问她。   王采萍哭。   “啧?还是个有能耐的丫头,哈?兄弟们今天咱们就……乐呵乐呵?”   “多少年没见这么伤风败俗的事了,这两人太胆大了!”   将士们一个个像是被点开什么邪恶按钮似的,一个个变成了痞子。   “滚,带上人都给我滚,别侮辱我的读书圣地!”林琼怒吼,大叫一声,在场兵痞子同时一震。 第九十八章 三个方法   于是乎,一群兵痞子坏笑着,拉拉扯扯的,押着王采萍和刘熙之游街去了。   当然,因为刘熙之自报了家门,为了谨慎,他们也派人上门找刘家的人来认。   只是从林琼书塾回去这一路上,被人指着鼻子嘲笑,刘熙之可谓是丢了好大的脸。   而他的目光,则是看着王采萍脖子上的伤痕,越发厌恶了。   从前明明没有的。   而王采萍,死活不说自己姓名,衣服穿好之后便捂着脸,低着头,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然而,她就算捂得再严实,也有能认出她来的人。于是,禁军又派人到王家禀报。   就在大夫人将王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女儿踪迹的时候,门房传来禁军的禀报,大夫人听到这样的噩耗,当场就差点晕了过去。   在这档口,王家名声威望正缓缓上升的时候,却传出如此有辱门风的事儿,这让她怎么不惊慌。   “快,快派人去将小姐带回来!”大夫人慌忙之下,召集丫鬟婆子,足有二十多人,往大街上走去。   过去的时候被围观百姓一震戏谑,调笑,讽刺,回王家的一路上,竟有无数的百姓吵嚷着要看王家大小姐的娇贵玉体,将大夫人气得差点骂娘。   丫鬟婆子将百姓们轰走,谁知偏有那好事者,满口污言秽语,竟敢直接来堵王家马车。   到了门口,那些闹事的竟还跟着,于是护卫们纷纷出去抵挡,丫鬟家丁们都被叫过去帮忙。   如此忙了大半日,王采萍才又重新回答自己的房间杏月院。   “呜呜呜,母亲!我不活了!”她趴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   此时王采芪等一众小姐们都在杏月院门外,等候大夫人的召见。   “有如此姐姐,日后我们怎么嫁的出去!外面传出去岂不都会说我王家女儿没教养!”   王采芪晃了晃右手,若无其事的看着右手上的包扎,颓然一叹道:“左右我是已经休夫之人,也不在乎这些,你们可怎么办啊!”   此言一出,原本就面色凝重的众人,脸色更难看了。   风姨娘则是直接去找王崇大老爷告状。   “是啊,是啊,怎么办呢,这回我那些姐妹该笑我了!”王采敏满脸愁烦。   王采忻面色铁青,却并没有说话。   瞧这些名义上的堂姐们,王采芪笑了笑,她也不指望这些人能主动排挤大小姐,大小姐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余威仍在。   想了想,王采芪直接闯了进去。   众人见此,也连忙跟上。   “大夫人!如今您若想就大姐,还有几个方法!”王采芪毫不避讳,直接上前提议。   “啊!”大小姐又是一声尖叫,呜呜的哭声没有了。   “谁让你们进来的!”大夫人忙抱着女儿,目光冰冷的望着王采芪,带她看到王采芪身后的四个小姐,其中还有她的二女儿时,不由目光一凌。   “大夫人若是有能耐,就抹去京中所有人的记忆。如今,大姐与刘家公子的事,已经传遍了,为了名声,咱们只能补救!”王采芪苦口婆心,也不管大夫人想不想听,只管说着。   “你有什么办法?”大夫人似乎被说动了,问道。   “现在有三条路,第一,是让大姐平安的死,虽然是死,但总算全了王家的名声!”王采芪伸出右手上一根若隐若现的食指。   “休想,你好歹毒的心!”大夫人当即拒绝,并且看向王采芪的目光满是戒备。   王采芪长吁一口气,继续竖起第二个指头道:“第二,大姐出家当尼姑,道姑都行,待发修行也行,一辈子青灯古佛,大姐若是能做到,那些嘲笑咱们的人,也会敬重大夫人的大义灭亲。”   大夫人沉默,大小姐却拼命摇头。   “第三呢?”大夫人瞧着女儿眼中的恐惧,又问。   “第三是……”王采芪长叹一声道:“刘家的聘礼不是还在咱家吗,大夫人您与大老爷一起去求刘家,成全这个婚事。”   大小姐眼中一亮,大夫人却有些沉吟。   “母亲……”大小姐柔弱的叫了一声,声音中夹杂着期待与恐惧。   大夫人目光动了动,她疑惑的看着王采芪,狐疑道:“你为什么这么帮萍儿?”   王采芪晒然一笑道:“都说女子初嫁从父,再嫁由己,我如今一算再嫁之身。因此,也想遇到个品貌皆不错的!”   王采芪这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朝她投来鄙夷的目光。   痴心妄想。   虽然众人鄙视她的这种想法,认为王采芪这等声名狼藉的人,不该有好的姻缘,但他们却都赞同王采芪的三个方法。   “刘熙之曾经是你未婚夫,你甘心让给大姐姐?”   王采忻提出心中所想,同时,她不相信一个女人会甘心让出自己的男人。   王采芪嗤笑道:“二小姐说笑了,有何舍不得,天下三条腿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儿的男人可不少。况且,刘熙之也不过就是个混蛋,我休了他,就不会再要!”   这句话说得过于霸气,周围丫鬟家丁们都快拍手鼓掌了。   “刘家若是不答应怎么办?”王采敏疑惑瞧着在场众人,接着道:“先前他就不愿娶大姐姐为妻,现在出了这事儿,刘家更不愿意了吧!”   王采芪摇摇头,断然道:“不会,今日刘公子与大姐一起出丑,这两人的狼狈模样被无数人看在眼里,若两人能成,便少了后续许多麻烦,若两人不成,这等事传出去对刘家名声也不好!”   大夫人眼光更亮了,她第一次有些感激的看着王采芪,将她通身的气度和从容淡然看在眼里,越看越刺眼。   “万一刘家另娶他人也不愿意要姐姐怎么办?”王采敏继续问。   “你猜没人要呢,滚,都给我滚!”大小姐突然爆发,站起来就要去撕了王采敏的嘴。   王采敏吓了一跳,咋呼后退一步,然后慌忙躲开。   “大姐姐,我也是猜测嘛!”她抿着嘴,小心翼翼道。   “若是不要,还能怎样,出嫁或者去死!”王采芪干脆利索的道。   大夫人浑身颤了颤,而后呆坐半晌,良久之后也没决策,朝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第九十九章 围场   第二天,大夫人带来了与刘家结亲的消息,并且两家合力弹压,将京中的流言蜚语压了下来。可惜,这消息越压便传的越厉害。   以至于那首琼花诗,一时间成了京中人人会背的明诗。   为此,林琼书塾的高个弟子,成了京中有名的诗作大家,也因此,那日即兴作诗的所有弟子,都没有事,唯独他还在点灯熬油,日夜抄写……道德经,一百遍。   至于为什么不是声律启蒙,因为这高个子确实做出来诗了,只是林琼觉得他的德行还有待提高,少了处事不惊的从容,于是,着意栽培他。   道德经可是比声律启蒙字数更多的存在,这弟子整整马不停歇抄了三个月,等他有空出来玩的时候,他的诗,造成了脍炙人口的评弹小调了。   这天,王采芪应邀到了围场,帖子是徐夫人亲自写的,她小儿子亲自送来的。   并且当王采芪的马车到了春猎围场的时候,徐夫人的儿子亲自半路迎接的,可见其用心。   与王采芪年龄相当的男子,一身华贵大氅,浓眉大眼,脸上还有未曾退去的稚嫩,也才十四岁左右,看起来倒是温文尔雅,与徐夫人有几分相似。   男孩儿腼腆的站在马车之外,有些羞涩又有些腼腆,还带着饶有兴致的好奇,邀请王采芪下马车。   王采芪一身红色骑装缓缓下马,白梅与兰芝,秀禾三人陪伴。   “见过徐隆徐公子!”王采芪很是江湖义气的拱拱手,她一身骑装,打扮的有些像男子,干净利索,英姿飒爽,平时便从不扭捏的她,现在更是爽利疏阔。   “芪儿妹妹好!”徐隆脸色微红,目光惊艳的朝王采芪行礼。   王采芪笑了笑,对方也突然笑出声来。   “听徐夫人说,这猎场是你布的?”王采芪左右看了看,只见来来往往的有许多达官显贵。   徐隆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才忙道:“王小姐请进!”   “王小姐,你长得真漂亮,一点都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他突然停住声音,有些讪讪的。   王采芪挑眉,饶有兴致道:“像什么?”   “传言说你像一种红色的毒蛇,狠毒狠毒的!”徐隆如实相告。   王采芪笑了,她突然点点头道:“或许也没错!”   徐隆愕然,瞧见王采芪嘴边一抹自嘲,他也放松的笑了。   不知为何,眼前这红衣少女,总给他一种压迫感,让他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肆意取笑,她仿佛自身携带的便有令人畏惧的威严。   经过昨天下午的打听,王采芪惊讶的知道了徐夫人的身份。   原来,徐夫人乃是安平侯的母亲,徐家先祖曾是开国功臣,几代下来没落了,这徐隆便是继任的安平侯,他上面有四个姐姐,每一个都的嫁高门,其中一个还是宫中的贤妃,育有皇子七岁,家里也算显赫,更是皇亲国戚。   只是,徐隆没军工,只有一个侯爷的虚名,家境不算太好,徐夫人出身皇宫,原本是先皇后如今太后身边的宫女,赐给侯爷为妻,才有如今的地位,她出身宫中,最善教习宫女大家闺秀等。因此,不少家族以请她出山调教家中女子为荣。   不过她平常很少出来,这次大夫人能邀请到她,还是因为之前大老爷曾帮了徐家一个小忙。   徐夫人感激于心,又想见见将京城搅得风云骤起的王家六小姐,便答应了,谁知,一见之下,竟然很是投缘。   王采芪之所以今天回来,主要是回报徐夫人看透不说透的恩,同时她也是在认为,徐夫人是个可结交的人。   “这里面都是我的围场了,虽然比较小,只有这一小片林子,但也足够平时消遣了……”他喋喋不休的说着,突然扬眉问道:“妹妹你有马儿吗?”   王采芪摇摇头。   “我先带你去选马吧,我这儿有别人新送来的几匹良驹,很是神骏呢!”徐隆眉飞色舞,很是欢快的说道。   王采芪点点头,两人绕到一旁的马厩前,正瞧着,突然一个巴掌拍在王采芪肩膀上。   “芪儿妹妹,说好了等我请你出来玩,你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委屈的娃娃音从背后传来,王采芪大喜。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王采芪笑着,愕然问道。   “当然是跑了一趟王家,白芍说你来了这里,我便追来了!你怎么还挂着这个布,能勒马吗?”   她瞧着王采芪左胳膊上吊着的布,还有悬着的胳膊,问道。   王采芪摇摇头,随即笑道:“我可以右手勒马绳,不狩猎,看着你们玩,如此新鲜的空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可怜的芪儿,从今以后,我一定天天带你出来玩!”娃娃音一脸郑重,颇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重如泰山。   “李小姐,你们怎么认识?”徐隆好奇的看着这两人。   一个明明稚嫩却叫另一个霸气内敛的妹妹,娃娃音那么明显却强撑老大。   “我们一只是好姐妹啊!”娃娃音开心的拍手,笑颜如花。   “哦!”徐隆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芪儿,你别挑他家的马了,没好的,我几天前就给你挑了匹好的,听说是跟汗血宝马配出来的良驹,神骏,耐力强,而且快如闪电!”   她搂着王采芪的右胳膊,叠叠不休的说着,边说边将王采芪拉走。   王采芪朝徐隆歉然一笑,道:“嫣儿就是这个脾气,说话直,天真烂漫,徐公子千万别介意!”   徐公子摇摇头,笑道:“她家掌管军中事物,好马颇多,我都羡慕的很呢,若是她挑中的,定然不差!”   “不是我挑的,是我琦哥哥亲自挑选的!”   她神秘一笑,古怪的朝王采芪使了个眼色,王采芪摇头苦笑,只当没看到。   李玉嫣也不恼,继续介绍道:“我们的这两匹马,是同一个娘胎出来的姐妹,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都是好脾气,我给它们起名叫追风,一个叫逐浪!”   “好名字!”王采芪附和,心中却苦笑,这名字一听就是快。   “李小姐,有没有我的?我的?”徐隆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恳切。   李玉嫣瞟了他一眼,摇头,叹道:“你是个读书人,以后不用骑马!” 第一百章 七日后大婚   李玉嫣拉着王采芪快速跑了,留下徐隆站在当地摸摸鼻子,一脸无奈。   他没有跟上去,知道李玉嫣许是有什么话要跟王采芪说,他很识趣的没有跟上。   “听说昨天你家大姐……”李玉嫣面色羞红,接下来的事儿没有说下去。   王采芪领会,道:“是的!跟刘熙之!”   “他们都那样了,你就不生气吗?”李玉嫣气愤填膺,她这才知道,原来昨日听闻的一切都是真的。   “有什么好气的,已经休了!”王采芪这个没有解释的解释,让李玉嫣很是欢喜。   她朝王采芪竖了竖大拇指,目光发亮的看着王采芪。   “这么说我哥哥还是有机会的!”她喃喃的说着,王采芪想要打断她说清楚,却听她又话锋一转,小脸严肃道:“昨日皇后娘娘发了好大的火,差点把凤冠给摔了!”   “嗯?”王采芪挑眉,随即恍然:“定是皇后娘娘前脚刚表扬我,今日便有王家人打脸了!搁我,我也生气!”   “你猜的没错,这次姑母气大了,准备亲自惩罚王采萍呢?”说着她神秘兮兮道:“我探听来的消息,我姑母打算把王采萍赐了鸩毒,秘密处决了!”   “她虽是皇后,也不能如此蛮横吧!”王采芪愕然,随即长叹一声又道:“正想告诉你这事儿呢,我家大老爷和大夫人亲自往刘家求亲,刘家已经答应允婚了!”   “跟你……刘熙之?”她想说未婚夫,而后硬生生转了话。   “嗯,挺好的!”王采芪这是忠心祝福。   同时她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惊动了皇后娘娘。   李玉嫣沉默,思忖良久,她用极其平静以及讨好的目光看着王采芪,再次当了说客:“芪儿,等你姐姐成婚,你与那刘熙之就真的没关系了,再嫁由己,正好我哥哥喜欢你,不如……”   王采芪摇摇头,推辞道:“我与你哥哥才见面几次,不熟呀,我之前已经遇到一个渣滓了。这一次,我想自己好好相看!”   “可是一直呆在王家,对你名声也不好啊!”   李玉嫣是真心关心王采芪的,不想让王采芪受到任何议论和诽谤。   “再不好也是我的家,还挺好!”王采芪想了想,因为有原主的记忆,她还是觉得住在沧澜院挺舒服的。   “你能这样宽心的想,我就放心了!”说罢,她又歉然道:“禁军抓到你姐姐的事,你可千万别怪我哥哥啊,他现在也在极力弹压这些流言蜚语,这些是你姐姐惹出来的,我们李家都不会在意的!”   她怕王采芪有后顾之忧,率先保证一番,给王采芪机会。   王采芪摇摇头,她并不怪谁,说起来这还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   “走,去骑马吧,我带你认识认识我的好姐妹!”李玉嫣说完,开心的转移话题。   王家内宅,大老爷与大夫人,还有大小姐三人沉闷的坐在畅西院花厅中。   “婚期定了,就在七日之后,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你先准备嫁衣吧!”大夫人筋疲力竭的吩咐。   “是!”大小姐娇羞应是。   “哼,混账,七日的时间能准备什么,请裁缝来做吧!”   大老爷冷着脸,面对让他如此丢人的女儿,他现在都不敢正眼看朝堂上那些同僚。   “好好好,怎么都行,女儿的亲是虽然坎坷,但怎么也算成了,老爷你就别不高兴了!”   大夫人劝慰,虽然她脸上并没有一丝笑容,却说得很是轻松。   “高兴,我怎么不高兴,多了个胳膊肘往外拐,没有羞耻心的女儿,全京城都在看我的笑话!”大老爷拍桌子。   “父亲?刘家这不是答应了嘛,说明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父亲,我嫁给刘公子,日后也能帮您啊!”   大小姐撅着嘴,她已经被骂了好长时间了,能压抑到现在不反击,已经是少有的定力了。   “帮我?姑奶奶我求你不要帮我了,那刘公子在家抗拒着不娶你,当着我和他父母的面,那裤腰带上吊,若不是抢救及时,直接就去了!”大老爷脸上满是羞臊。   “不可能!”王采萍不信,昨夜缠绵,两人心灵交融,他的表现显然是喜欢自己的。   “哼,那刘熙之虽答应娶你,却要双倍的陪嫁不说,还言明,至少要同时纳三个妾,你的紫玉是个不错的,还得再给你跳两个,讨价还价良久,刘熙之这才答应了婚事,他实在不喜欢你!”   都说当爹的疼女儿,可大老爷这连番打击女儿,看自己女儿的目光都嫌恶的恶心。   “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大小姐心中欢喜,她只听到了双倍的陪嫁,将大老爷说的其他,全都自动屏蔽在耳朵外。   “傻孩子!”大夫人长叹。   “我王家曾经也是名声在外的书香世家,世代簪缨的一族,可自从到了我这一代,名声都快被你败坏完了!”大老爷长吁短叹,心中苦涩不已。   响起今日早朝时,那些官员看他的眼神,他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特别是有人提到曾经的王子瑜多么正直,治家严谨,一番感慨,令他更是成为朝中焦点。   白府的时候,竟然连名震天下的欧阳大人都问候王采芪,并且指责自己教女无方,连累王采芪名声,恨不得杀了自己的表情时,他快要疯了。   “这七日,安心待嫁,不许出门,任何人都不能见!”留下最后一句话,大老爷甩袖离开。   大夫人也长吁短叹的看着这个让她格外宠爱的女儿,又贴心交代了一些做儿媳应承担的事。   大小姐认真的听着,没羞没臊的还在幻想着昨日发生的一切,满怀感激,若没有昨天的事,她可能还不能如愿呢。   王采芪,我说过刘熙之是我的,他就一定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握紧拳头,大小姐心中愤愤,似乎在算计什么,满脸阴鸷。   大夫人转身进了内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王采萍道:“这是娘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私房钱,全都给了你罢,往你日后,好自为之!”   “谢谢母亲!”大小姐捧着沉甸甸的盒子,满脸感激。 第一百零一章 马技   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李玉嫣的朋友,大多也都是将军之女,一个个性情豪爽,大多都有一身好武艺,马术更是精湛了得。   所有人都坐在马上,看着吊着手臂的王采芪。   李玉嫣道:“你能上马吗?”她不无天真的问。   可她的朋友们,看着王采芪的目光,却没有那么友善了。   王采芪点点头,笑了笑:“骑术不好,在各位姐姐面前献丑了!”   而后,摸了这新得的宝马良驹,追风,轻轻抚摸马儿的鬓角,揉捏马儿最舒服享受的地方。而后,缓缓一跳,跨上马背。   “好!”这一连番的动作,纯熟潇洒,霸气威风,顿时引来一众男女的叫好声。   “芪儿妹妹,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超凡的马技,想来传闻多不可信,是我之前误会你了,在下诚恳道歉!”   徐隆站在马下,缓缓走上前来,带着些书生的迂腐,诚恳道歉。   王采芪先是一愕,而后又是一笑,这一笑,顿时如野地里的百合花般突然绽放,明媚耀眼。   “客气了!”她很是豪迈的拱拱手。   “芪儿妹妹,我也听说你大字不识,一无是处,什么都不通。没想到,你不禁会写那么漂亮的字,连马术都那么好,看来传言不可信啊!”李玉嫣眨了眨眼睛,故作深沉的说道。   王采芪道:“比起嫣儿,我可差远了!”王采芪谦虚。   就在这时,猎场大门口又来了几道人影,其中为首的一个,乃是欧阳北辰,他坐在宽敞的没有车厢的马车上,满脸赞赏的看着这边,显然刚刚王采芪那上马的姿势,被他瞧见了。   他身后是十来个穿着统一黑红交加武士服的侍卫,紧跟在他身后,保护着他的安全。   众人见他来,纷纷让路。   而欧阳北辰进来之后,跟随而来的人更多了,不少京中贵眷都跟着过来。   这怕是徐隆这小小猎场最热闹的一天。   当人群蜂拥过来,几乎没有地方赛马了。   “原来是欧阳大人驾临,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徐隆狐疑,却连忙上前见礼。   刚刚上马的人们也纷纷跳下马来,除了王采芪。   众人下马的档口,她已经策马而走,往密林中而去了。   在她看来,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她也已经顺利拿到了钱,那么他们便已经一笔勾销,毕竟杀手跟老板最好还是不要接触太多最好。   众人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这一切,纷纷在想,这王采芪也太大胆,太失礼了。   欧阳北辰忙派人牵马过来,他艰难的跳上马背,用比王采芪更潇洒的姿势,猛地一甩缰绳,大叫道:“王姑娘,我只是来道谢的,你别走啊!”   众人更加面面相觑。   “这是欧阳大人吗?怎么看着像个登徒子?”李玉嫣皱眉,颇为不喜的说道。   “嘘!”此言一出,许多人立刻纷纷上前,有的甚至捂住她的嘴,她呜呜两声,瞪了好姐妹一眼。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跟着打岔了,这要是传出去,对我风国可真不好!”黄衣女子一脸焦急的说道。   “好吧!”李玉嫣点点头。   王采芪则是夺路而走,一路沿着小路丛林,她坐在马背上,双手却并不拉缰绳,而是任由马儿自己辨别方向,顺着马儿的心意前行。   “好马,好马,可惜这么好的马儿,我现在却无法拉弓射箭呐!”王采芪仰望天空,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飞鸟,心中痒痒。   “想要哪个,我来帮你!”陈厚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眉飞色舞,俊美儒雅。   王采芪回过头来,马儿不停,她摇摇头,道:“老板,我们的雇佣关系应该已经解除了,从你付钱那一刻开始!”   她竖起右手食指,摇摆了一下。   “雇佣?”欧阳北辰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笑道:“一回生,二回熟!见过两面咱们就是朋友了!”   “我王采芪可不交朋友!”她嘴角噙着笑容,拒绝了欧阳北辰的提议。   “那……我再雇……雇佣你帮我,你可愿意?”眉毛一挑,欧阳北辰笑的很是古怪。   王采芪来了兴致,但看着他的笑容,她摇摇头,很是认真道:“不愿意!”   事实上,很多任务,一个人她只接一次。   “考虑考虑,价格不菲!”欧阳北辰留下这一句话,也不等王采芪回答,便驱马超越了她,扬身,拉弓,搭箭,电光火石间,一剑射向天空,两只鸟儿串糖葫芦一般,缓缓落下,正在王采芪头顶,于是她微微歪了歪脑袋。   “欧阳大人箭术不错,可是我的小伙伴来了,祝您玩的尽兴!”说罢,她听着马蹄声,往东边方向而去。   不一会儿便与李玉嫣汇合。   随后坐在简单的帐篷下,看着她们欢快的打猎,畅快的比试。   欧阳北辰坐在另一边的帐篷中,目光直愣愣的看着王采芪的一举一动,感受到王采芪通身的拒绝,他并没有靠近,不禁问身边的护卫:“你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呃……”护卫一愣,木木道:“属下不知!”   “我怎么感觉她对我若即若离,让我琢磨不透,我好像没有得罪她吧!”他喃喃自语。   “属下不知!”护卫仍旧是这句话。   “滚!”欧阳大人恼羞成怒,轻声呵斥,心中顿时窝火。   “属下不滚!”护卫很忠诚,保护主人安全是第一任务,他才不会离开呢。   “哎……”他看着王采芪长叹,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叹息了。   一个小时之后,王采芪称累拉着李玉嫣离开,徐隆亲自相送,连个告辞都没有跟欧阳北辰说,一群人便缓缓离开了。   一行人坐车到了最热闹的街道上,王采芪便下了车,仿佛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一般,开始疯狂的买东西。   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头面珠宝,基本上,什么贵,她就买什么,而且买的十分嚣张,基本上不搞价。   “小姐,这八面玲珑妆台,最少三百两银子,小姐若是喜欢……”   “喜欢!”王采芪点点头,开始拨弄着机巧精致的玲珑妆台,觉得工艺十分不错,其中还有鲁班锁的隐藏功能,鲜红的颜色上镶嵌着各类宝石,在阳光下,十分耀眼。 第一百零二章 暴发户   看着看着,王采芪又觉得不喜欢了,她皱眉道:“工艺倒是不错,描金错银的,就是有点小!”   这妆台大概也就才二尺长,六十公分左右,她觉得有些玲珑了。   “有更大的吗?”王采芪问。   老板愣住了,愕然看着王采芪半晌,判断她是砍价,还是不想买的托词,或者是真的想要大的。   李玉嫣愣住了,她拉了拉王采芪的袖子,道:“这也太贵了吧!而且,这等工艺和质地,老板也没有骗你,确实是不错的好东西。而且,玲珑妆台不小一点怎么叫玲珑呢?这个就挺好!”   她十分心疼的看着王采芪,从街头开始,还没走三分之一,王采芪已经买了辆车东西了,一个比一个贵重,看得她既爽快又肉疼。   “嫣儿觉得这个很好?”   李玉嫣点点头。   “那这个送给你!”说罢,她朝老板打了个响指,道:“老板包起来,送往……成国公府!”   她话音刚落,兰芝便直接拿出三张银票,递给老板,一张银票一百两。   “送我?”李玉嫣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表情有些呆滞。   王采芪笑道:“你那么袒护我,我还没送过你东西呢,小小心意,不能拒绝哦!”她很是开心的笑。   “你真有钱!”身为侯爷却一直缺钱的某位公子,竖起大拇指,满脸错愕。   “没办法,突然找到了父母留给我的遗物,突然发现还有那么多属于我的金银田产,我也不知道该买些什么,就把都需要的买了!”她很是暴发户嘴脸的模样,说的,很是窃喜。   “你父母的遗物?”徐隆眼睛跳了跳,脑海里突然跳出来的一些消息,想说又没忍心说出来。   “徐公子,徐夫人在王家对我多有照顾,你喜欢什么,我买给你!”王采芪很是阔气的大包大揽。   徐隆连忙摆手,连道不需要。   “虽然你有钱了,但也不能如此挥霍啊,日后你是要嫁人的,这些可都是你的嫁妆,你现在花完了,日后怎么办啊?”李玉嫣突然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连忙劝道。   “放心,用不完!”王采芪无所谓的摇摇头,给李玉嫣一个安心的眼神,笑道:“就是再买一百个玲珑妆台,也只是冰山一角!”   徐隆与李玉嫣两人的嘴,顿时张大能塞入一个鸡蛋了。   面面相觑,两人同时摇摇头,皆是不可置信。   “这玲珑阁的东西真的太玲珑了,老板,真的没有大的梳妆台吗?”   王采芪看向老板,打了个响指,将老板的注意力收回来,继续道:“工艺也要这么精细的,细致,匀称,雕刻镶嵌都要讲究,特别是这抽屉里的暗花符文很是考究。”   “有,有有,还有个五尺长的,小姐请随我来!”老板当即腰便弯了三寸,在前引路。   这大的,是漆红色的,颜色稍微有些重,却稳重更内敛沉稳,王采芪一眼就相中了,没等老板介绍,她当即便道:“就它了,包起来,送户部尚书王家沧澜院!让伙计们注意些,莫磕了碰了,不然我可是不要的。”   “是是是,是!”老板搓着手,腰又往下低了几寸,几乎成90度角。   “这个……这个……这个一千两银子!”老板竖起一个手指,眼珠子转了转,报价。   王采芪点点头,朝兰芝看了一眼,兰芝嘴角抽了抽,嗫嚅半晌最终没有说话,心疼的从手中一打厚厚银票中翻了几下,找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老板。   老板看了之后,乐开了花。   又寻摸了一圈儿,王采芪发现并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便换了一家店,继续奋斗。   其中,她一口气买了二十套不同款式的衣服,还有两套黑色的,头面金钗与衣服配套,也是二十套。   这其中,她相中一个价值千金的砚台,听说是千年的古董,端砚,还是有名的书法大家用过的,价位格外贵重。   看着徐隆几乎突出的眼珠子,王采芪豪爽一笑,二话不说,直接付款,让掌柜打包。   徐隆抱着端砚,失魂落魄的几乎不知道怎么走路,八颗牙齿一直在外面露着,笑的合不拢嘴。   瞧他的表情,王采芪很是欣慰。   李玉嫣简直是快要疯了,她看着王采芪流水般的银子花出去,买的东西整整装满了七辆马车,而兰芝手中的银票一点没见减少,看着兴致依旧高昂的王采芪,她气喘吁吁的同时,也在为哥哥爱上这么个……一言难尽的女子而生出淡淡忧伤来。   “芪儿妹妹,芪儿,芪儿姐姐……”李玉嫣长长的哀嚎着,声音前所未有的粗狂。   “嫣儿姐姐,瞧把你累的,连娃娃音都没有了,兰芝,去叫一辆步辇来,我们坐着逛街!”王采芪猛地一拍脑门,懊恼自责的说道。   “别,别,我们先回你家,我们喝杯茶吧,我渴,我心慌,我……全身都不舒服!”李玉嫣嚎叫着。   “这样啊,那先回家!明日继续来!”说罢,王采芪恍然道:“吃的我还没买呢,兰芝他们这些用人的衣服也都没有置办呢!”   “明日吧,明日我请经常给我裁衣的裁缝,布店的老板,还有各种合作的都约过来,给你过目,如何?”李玉嫣慌了,怕王采芪不走,空口许诺。   “如此也好!”王采芪眼睛一亮,点点头。   终于能劝住这个疯狂买东西花钱的暴发户了,李玉嫣狠狠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三人上了四周无框的马车之后,王采芪一掷千金的消息瞬间传了出去,比大姐姐偷人还要刺激百倍。   有议论王采芪暴发户嘴脸,胡乱挥霍的,有羡慕的,有想要过来攀关系的,更多的则是猜测王采芪这钱财的来源。   听到王采芪亲口说父母留下来的财产的,还有猜测王采芪财路不明的,偷盗抢劫他们到没想过,便往更阴森的地方想去。   “出卖身……不对不对,王采芪我见过,长得没王家大小姐十分之一美貌!”   “说来说去,还是父母留下的财产最靠谱,她一个女子,从哪里得来这么多钱!”   “她爹娘从前究竟多富有,一掷千金这样的败家子,就连王侯公卿都做不到吧!”   “听说有钱!”   众人议论纷纷,可究竟如何没有定论。 第一百零三章 疯狂传言   下午,王府再次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   这次不同之前那次,百姓闹事,看笑话,这次虽然仍旧是百姓来看的,但却不是看笑话的,是羡慕嫉妒的!   整整八辆马车,马车按照先后顺序,整整齐齐的排在王家侧门门外,距离沧澜院最近的地方,百姓们看着那些珍奇古玩,各类头面首饰,一个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搬进去。   端的是光明灿烂,珠光宝气,闪瞎人眼。   兰芝站在门口,她手上拿着采买的单子,进去一个,她就划掉一个饰物的名字,然后让其他几个婆子照看着,小心翼翼地,一路招摇过市的,在所有家丁丫鬟面前走过,直到沧澜院。   徐隆已经率先告辞,他是个男人不方便到女子居住的内宅,短暂的坐了一会儿,他便告辞离开。   而王采芪与李玉嫣两人,此时正在屋中,淡然的坐在椅子上,一人捧一杯茶,边看着这些珍贵的东西抬进来,摆好,默默无言。   大夫人与大老爷两人站在必经之路上,躲着看了良久,面面相觑。   这两人都是识货的,锦衣玉食多年,从小享受着各种精美的东西,吃最好的,用最好的,看最好的,这些珠光宝气的光泽他们是不会看错的。   “六姑娘哪来那么多钱?”大夫人哑然,喃喃道。   “她定然找到那嫁妆了!”大老爷满面阴森。   “我们怎么办?”大夫人问,心中焦急。   当年刺杀三房,为的不就是财产吗,三房是最富有的,三弟能干,交友广布天下,三弟媳妇更是出身富贵人家,十里红妆之外还有带过来不予公布的私产,这也是他们杀了三房之后,一位嬷嬷被逼之下,说出来的。   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找到,王采芪却找到了,这怎能不让他们懊恼不甘。   “你去打听一下!”大老爷拐了拐大夫人,吩咐一声。   “我?她现在对我恨得牙痒痒,我还能怎么打听,你倒不如让风姨娘来,她俩最近打的火热!”大夫人酸溜溜的道。   “嗯!”大老爷想了想,也是,大夫人与六小姐本就是敌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打听是没用的,风姨娘还算不错。   除了大夫人与大老爷两人之外,王家几个姑娘公子,全都躲在隐秘处看着。   王采敏更是双手绞着手帕,眼馋的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大小姐更是双眸射出恶毒的目光,却无可奈何。   “这不是你能做出来的,张狂,嚣张,不顾一切,芪儿妹妹,你究竟想做什么吗?”李玉嫣想了良久,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   王采芪挑了挑眉,笑道:“秘密!”   “连我也不能说?”她一脸受伤。   王大暴发户镇定点点头,道:“日后你会知道的,明日说好,我们继续采买!”   “你真的还有钱啊!”李玉嫣惊愕。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她既然明言另有用意,她便知道自己看中的姐妹并不是那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暴发户,放心了不少,只是替王采芪心疼钱。   王采芪点点头:“正是,我总共……”   “多少?”李玉嫣伸着脑袋问,手中紧紧捧着茶杯。   “大概三百万两左右吧,白银!”王采芪想了想,认真的算了算。   无论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东西,还是皇帝赏赐的东西,或者是欧阳北辰送给她的东西,她都不方便在一天之内卖出去,换钱,唯独欧阳北辰给的三百万两银票,可以随意换成面额较小的银票,并且供她挥霍。   “三……三……三百万?”李玉嫣感觉耳朵嗡嗡响,似乎整个世界都扭曲了。   “没错!”王采芪点点头,奇怪道:“很多吗?”   “我一个月月银只有二十两!”李玉嫣咽了口口水。   这虽然只是名面上的,不包括哥哥,爹爹,额外给的,月银二十两,已经是京中闺秀中不错的了,而眼前芪儿,她双眼发直。   “你那么多?”王采芪惊讶,羡慕的看着李玉嫣。   “我记得很早之前,月银还有一两,后来……一两也没了!”   约莫就是一年前,祖母去世那年,大夫人便中断了自己的月例银子。   两个人相互羡慕的看着,一个羡慕曾经的对方,另一个羡慕现在的对方。   “三百两花完?”李玉嫣吞咽了口口水,艰涩的道。   王采芪道:“看情况!”   说着她看向李玉嫣,悄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靠谱的卖铺子的人,我想购买一些地段好,贵些且盈利高的铺面!”   李玉嫣摇摇头,表示从未曾留意过这种管家理账的事儿。   王采芪也跟着摇头。   “不如让我哥哥?”   王采芪直接摇头,不想麻烦人。   “那我就没办法了!”李玉嫣耸耸肩,很是无奈。   “先不说这个,明日你说的掌柜,一定要给我请来,咱们一起参详,你看我这院里,还缺少好多东西呢!”   王采芪四周寻摸一圈,这院子虽然雅致,但毕竟仓促之间住进来,白芷派人收拾的,很是简单。   “明日我把我的管家带来吧,让他来帮你请,我瞧你这里吃喝用到不怎么需要,花卉植物少许多!”   王采芪扫视一圈,也觉得是这么个感觉,于是便点点头。   下午,就在荒唐而忙碌的时间中悄然流过。   几天来,王采芪不见客,就连风姨娘奉命在外面等候王采芪,王采芪也拒而不见,大老爷与大夫人两人更是吃了好多次闭门羹,急的如蚂蚁般频频跳脚。   每日里外面买的东西犹如流水似的进了沧澜院,很多千金难买的东西,她都毫不心疼的买到家里。   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金银器皿,穿的是绫罗绸缎,挂金戴玉,富丽堂皇,令人眼馋。   与此同时,有不少京中贵眷携带女儿儿子,到王家做客,王采芪有区别的迎接一两个。   当然,是无人作陪的时候,若是有人领着来见她,她也是不见的。   短短七日,王采芪虽然于国有恩,但品行高傲,没有大家闺秀的温良娴熟,待人接物皆小家子气,不成体统,且孤傲心冷,十分嚣张。   只差没有说她恶毒了,其实,说她恶毒的也有,不过大家都不敢在明面上传,毕竟这王家六小姐是皇帝皇后都夸赞赏赐过的人。 第一百零四章 大婚   六日后,温暖和煦的日子,王家迎来了又一次热闹。   王采萍一身嫁衣,坐在房中,等候刘熙之迎亲,她手中捧着苹果,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期望与娇羞。   王家摆了五十桌酒宴,却只来了十桌不到的人,冷冷清清,空空荡荡,完全没有头一次大小姐成婚时热闹。   大老爷在门口迎客的表情,也很是古怪。   来此庆贺的众人,脸上虽然都带着欢喜的笑容,但大家眼中,皆颇为尴尬。   王采芪依旧呆在自己的屋中,大早上起来,悠闲的吃完饭,悠闲的闭目养神,打坐静思,虽然屁都没有感觉到一个,但却觉得心情轻松不少。   沧澜院被她弄得波澜壮阔,富丽堂皇,满院子满屋子,金雕玉砌,八宝玲珑,里面的收藏和各类东西,赶得上五六个玲珑阁的存货了。   这几天的冥想,她想的最多的便是白芷,不知为何,曾经有个人像苍蝇一样一直在你面前晃悠悠的,突然他离开了,不见了,也不知道在哪儿,于是,思念就来了。   特别是现在,王采芪算了算日子,白芷的毒,似乎该发作了。   鼓乐喧天,吹吹打打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还好王采芪能保持清静,守住安静的心田。   “小姐,大夫人派人来传话,说时辰差不多了,都去中堂观礼吧!”兰芝走过来,朝王采芪轻飘飘说道。   她一身粉红色的装束,这是府中为了大小姐大婚,而专门定做的丫鬟衣服,所有丫鬟必须穿粉红色,而家丁的话,都穿墨绿色,红花绿叶,搭配的十分不错。   王采芪一身淡紫色百褶罗裙,宽大的紫金凤凰绣的褙子,十分好看养眼。而且,将王采芪的铿锵与骨子里的霸气饶然,彰显无疑。   “好,准备准备,一起去吧!”王采芪点点头,站起身来。   她说的准备准备,是给带上自己新买的一些首饰。   暴发户的她,刚刚得了三百万两,七天花了一百五十万,说起来也不多,不过就是买了些杂七杂八的,头面首饰一大堆,今日宾客多,她要挑选几个昂贵的,炫耀一番。   所以,当兰芝扶着她的胳膊,缓缓走到中堂众姐妹身边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富丽堂皇,华贵异常的身姿,还是当年那个王采芪吗?   而且,众人免不了敏感的察觉,王采芪的打扮,像是周身插满金色羽毛的火机,一直翘着富贵的尾巴,炫耀给所有人看,有点俗!   淡紫色的罗裙裙摆上,挂着三个压步,都是通体白玉的,在阳光下圆润晶莹,脖子上一层层铺开的珍珠玛瑙,玉石籽料,还有手腕上紫玉手镯,金银手环,观众雕刻,精美无比,特别是耳坠,那精致的耳坠上,坠子竟然是拇指般大小的小巧精致的白玉鬼工球。   每走一步,耳坠在脖颈间荡漾,那鬼工球也在旋转,从内到外,精巧细腻。   而她的头上,更是朱钗发簪,要多少有多少,琳琅满目,头上插着好几个粗长的发簪,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插了几根筷子在头上呢。   “大姐姐大婚,你穿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种人正热闹间,陡然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被王采芪吸引,王耀祖顿时走来,朝她怒吼。   王采芪笑了笑,淡然道:“没什么意思,今日大姐姐结婚,我心里高兴,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你是不是觉得有钱了,我就不敢打你了!”王耀祖怒吼,满脸阴沉。   “你试试?”王采芪仰起头,目光乜斜,鄙夷的看着自己这个大哥。   王耀祖举起拳头,当着众人的面就要往王采芪脸上打去,王采芪却淡然笑着,不躲不闪。   白梅已经挡在王采芪面前,一把握住王耀祖的手腕,冷哼道:“谁敢动我主人一根手指头,我便削他一根,动一只手,我便砍一只手!”   “啊!”白梅力气很大,微微用力,王耀祖已经疼得站不起身来。   “王耀祖,今日是大姐的好日子,我希望你不要没事找事,不然……”王采芪眯了眯眼睛,突然笑道:“我不介意先废了你!”   “是啊,大哥,还是等将姐姐送上花轿再说吧,这么多亲朋好友都看着呢!”二公子王耀先看到这边剑拔弩张,忙跑来拉架。   王耀祖却满眼仇恨的看着王采芪,突然凑近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鹿肉的事,是你诬陷我,这些天我被关着没时间与你理论,等大姐姐走后,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王采芪满脸无辜,摇摇头道:“你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这是你的事,我不想置喙。但是,从我回到王家那一刻起,便不可能让你再得逞,我也是回来报复的!”   说道这里,她冷笑两声:“哼,从前你怎么打我的,我也会加倍讨回来!”   王采芪的声音很小,小的只有他俩能听到。   “哼!”王耀祖更是冷笑连连,他才不相信王采芪那窝囊废敢打他,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他甩了甩袖子,嚣张转身,看着王采芪的目光满是挑衅,一身淡黄广袖,显得很是疏阔俊朗,带着些邪坏的味道。   片刻之后,外院管事的前来传话,说刘家花轿到了。   于是,杏月院便开始急急慌慌的走了过去,王耀祖身为大姐的嫡亲弟弟,当即随着迎亲的人,往杏月院而去,依照惯例,家中男丁要背姐姐妹妹上花轿的,他很是欢喜。   上次没有将姐姐送上花轿,他暗暗发誓,今天一定要将姐姐平安送上去。   吹吹打打,片刻之后,王采萍被背了出来,众人随着到门口送别。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新郎官身上,只见他依旧是一身状元服,状元帽,气宇轩昂的坐在马上,只是面色与表情却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只见他眼圈有些黑,虽然被扑了粉,却还是精神萎靡,懒洋洋的,眼神阴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酝酿。   而当他看到王采芪的瞬间,先是目光一亮。而后,轻轻鄙夷一声,目光却再也转不开。   于是,当所有人都发现新郎官的目光停留在王采芪身上的时候,议论纷纷,众人哗然,当着王崇的面,却没有人敢大声说什么。   一切顺理成章的,大小姐就这么稳稳当当的坐上花轿。   引来看热闹之人的惋惜,摇头着离开。 第一百零五章 凤头钗   户部尚书王家嫡出大小姐出嫁,嫁妆十分可观,王崇毕竟是户部尚书,掌管国家府库,平日里无数珍宝等,富的流油,又因为大小姐在外面出了丑,王家往刘家提的亲。因此,大小姐的嫁妆十分壮观。   十里红妆,十里红妆也不足为过,抬的箱子陪嫁的嫁妆,银子,金银细软,珍奇古物,甚至还有皇帝赏赐给大老爷的一些宫中之物,大夫人都偷着放了进去。   大老爷看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大大摇头。   目送着那长长的陪嫁队伍缓缓走远,王采芪一杆亲人姐妹,也都会到中堂,众人已经开始吃饭庆祝了。   王采芪等人坐在一群女子的席面上,看着吃饭的了了十几桌人,真正的客人也就八九桌,少的可怜。   饭间,大夫人几乎哭成了泪人,哭着笑,笑着哭,哭着哭着又觉得心酸,满心的担忧将脸上的脂粉都冲掉了,最后不得不告辞离开,吩咐二夫人照顾一众女客。   女子们纷纷抢着坐王采芪身旁,王采芪乐得开心,面对每个人都笑脸已对,有说有笑。   “芪儿妹妹,你这几天没有出门,可把我们给盼的哟,望眼欲穿啊!”   一个绿衣女子说道,她爹是隶属大老爷下首的左侍郎,曾经是大小姐的朋友,整日里奉承大小姐。   不过,先前一次春游,王采芪很是大方的送所有人一个凤头钗,沉甸甸的细长钗,凤眸是用精美的红宝石镶嵌而成的,很是尊贵华丽,这绿衣女子黄蕊,立刻就倒向王采芪了。   王采芪笑了笑道:“都是妹妹的错,这些天,大姐姐大婚,我们姐妹几个都高兴坏了,因为时间比较紧,我们都在家里帮衬呢!”她说的很是自然,但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那是自然的,你姐姐嫁的这样好,刘公子又是秀才,日后考上举人,登堂拜相,日后可是福禄无双啊,以后自然也会帮衬提点咱们的!”黄蕊特意将提点二字咬的很重,意在讽刺。   众人听的明白,看向她这般狗腿子的模样,有的羡慕她能拉下脸,有的则是鄙夷,更多的就是随着附和。   “是呢是呢!”众人嬉笑着回答。   王采芪从怀中又取出一只凤头钗,前一段时间,她找了个不错的工匠,融了许多黄金,打造了很多凤头钗,不同款式,不同姿态,不同眼神的凤头钗。只是,都是金子的,纯金的沉甸甸的。   “黄蕊姐姐,多谢你这次能参加姐姐的大婚,我们王家感激不尽,这是小小回礼,还请姐姐笑纳!”王采芪捧着凤头钗,眉眼含笑,故作恭敬的呈现给黄蕊。   两人目光对视,相视一笑,那表情,浓情蜜意,活似一对儿双胞胎姐妹。   黄蕊欢喜的接过,仔细打量起来,赞道:“我真想知道,妹妹到底请了哪家的大师设计这凤头钗的款式,我收到两个,每一个姿态都不同,就连我的好姐妹们,也是十分欢喜呢?”   说着,她将之小心收好,开心的拉住王采芪的胳膊道:“妹妹告诉我,究竟是谁打造的,我多给他介绍些活计!”   王采芪勾唇一笑,颇为神秘道:“姐姐这就过奖了,这凤头钗啊,就是个普通匠人打的,只是我告诉他,我要一百个凤头钗,每个款式都不一样,他能否做到,能做到我就让他打,结果,他真的能做到呢!”   “啊!”黄蕊在内的所有人,纷纷惊呼。   一百只?那得多少黄金啊,众人看向王采芪的目光,都有些发直。   “原来是这样!”   “正所谓重金之下出人才,我放下话来,他若是打的有一个重复,我就不付钱,并且还要他赔偿我的损耗,若是不重复,我就重重有赏,听说他现在因为打赚了一笔,拿着钱回家娶夫人了呢!”王采芪掩嘴而笑,似乎当成一个笑话般。   众人则是听的面面相觑。   紧接着,王采芪又从袖子里掏出十来个凤头钗,给她们分了,众人将凤头钗拿出来,把玩欣赏。   果然,有展翅高飞的,有雌伏趴卧的,有昂首挺胸的,唯独没有一个重复的。   众人见此,皆惊赞不已。   其实,这些都是王采芪画的图纸而已,稍微改动一下,神情,羽毛,枝叶,造型,形态,前世去珠宝设计公司卧底了三个月,这些东西也学了个意会言传,精妙绝美。   再者女子本就是爱美的,钟爱珍宝,设计上,或许是女子的天赋。   这事之后,有人将凤头钗的图样画出来,一时间引动京中潮流,很长时间,人人都戴凤头钗。   王采敏坐在另一个桌子上,与王采忻等人干巴巴的吃着饭,看着隔壁桌上众人说说笑笑连饭都不怎么吃的热闹情形,还有众人手中的凤头钗,她终于坐不住,不顾二姐的拉扯,挣开之后,也跑到王采芪身旁。   “妹妹,这凤头钗真好看!”她死死的盯着这些凤头钗,说话有些扭捏羞涩,不过那架势,像是要抢劫。   众人连忙握紧了,防备着。   王采芪笑了笑,道:“谢谢三姐夸奖,这个送给你!”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递给王采敏。   “真的给我?”似乎幸福来的太快,她原来的扭捏顿时化作满满的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的问,眼睛死死的盯着王采芪手中又大又重的黄金凤头钗,错不开眼珠子。   王采芪点点头,嘴角噙着笑容,平静却缓缓道:“自然,我们是姐妹,不管之前有什么过节,都是小打小闹,日后还要相互扶持呢。”   她声音很诚恳,王采敏动心了。   王采芪又将手往前伸了伸,将凤头钗移到王采敏面前,眼神示意,声音轻快道:“给,拿着!”那语气,颇像哄小孩儿。   王采敏感动,一瞬间被折服,同时她感觉曾经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对不起……谢谢!”王采敏又是羞愧,又是开心,还有些莫名的心酸。   二夫人看着自己嫡亲女儿与王采芪的关系,脸上的笑容韵开了几分。   “大家也别都愣着啊,快些吃饭,我们王家的厨子啊,请的可是远近有名的呢,大家快尝尝!”   王采芪忙拉着王采敏在自己身边坐下,给她夹了菜,温言细语的安慰。 第一百零六章 金麒麟   其乐融融的吃了饭,王采芪等人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说话,王瑞跑了过来,站在王采芪身边,绷着脸,不说话,不过那架势,像是保护王采芪又不想理会王采芪的纠结模样。   见他如此,王采芪弯腰对他说道:“你怎么过来了,虽然你还小,但是我们这儿都是女眷,避嫌,男女避嫌知道吗?”   听六姐姐如此教训,王瑞那绷着的小脸又黑了,他仰头双手环抱胸口,倔强道:“我还小,不行你就把我当女人吧,反正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分男女!”   “哈哈哈!”他这一句话,引的众人一阵戳脸的欢笑,众人戳着他的娃娃脸,有的更是一阵揉捏,都觉得这弟弟很是有趣。   王采芪朝兰芝招招手,兰芝从一个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个黄橙橙的足金麒麟,这麒麟足有一岁小孩儿脚丫大小,雕刻精细,眼珠毛发,生动可辩,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大师之作。   接过麒麟,王采芪塞到王瑞胸前,笑道:“姐姐也没什么送你,这个小麒麟给你,希望你能一生平安,不不青云直上,日后啊,像大伯父一样,做大官,超过爷爷,光宗耀祖。”   王瑞昂头,表示不要,他也是有骨气的。   王采芪塞给他之后,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别拿腔了,快去找你哥哥玩,你在这里对诸位姐姐不利!”   王瑞虽然小,但王家从小的教养在那里,养尊处优,从小虽然没有受到系统的教育,却也经常看爹娘处世为人,自然明白,于是便道:“这可是你求着送我的,可不是我问你要的啊!”   众人又是掩唇而笑,纷纷称赞王瑞可爱顽皮。   “好好好,是我求着给你的,你不是我弟弟,你是我祖宗!”   王采芪笑着说道,并且在王瑞脑门上弹了一下,将他推了出去。   “小心大哥!”王瑞临走的时候,轻声对王采芪说了一句。   王采芪一愣,感激的看向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王瑞小小的身子这才走开。   自从王采芪第一次吓他,第二次直接送他东西,第三次又打破他的幻想,从那以后,他生气六七天了,王采芪没有一句道歉,他也一直生气,心底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喜怒无常,没眼力劲儿的姐姐的。   他感觉王采芪比别的姐姐都像人,真正的人,真正关心他的人,比他亲姐姐都好。   时辰差不多了,众人纷纷告辞,王采芪比二夫人都受欢迎,一时间成为了女客们的陪伴,并且送她们出去。   走出中堂,快到王家大门口,便看到一众男客们被二老爷与大公子等人相送。   大公子王耀祖看到王采芪被众人簇拥着,比自己妹妹还风光,眼中闪过一抹怨毒。   诸位公子小姐,官宦老爷看到女客们走来,纷纷见礼,这前来见礼的大多是年轻公子们,大多是世交,众人女子点头回礼。   王采芪此时,更是豪气的兰芝和秀禾两人,掏出一个个金麒麟,递给各位上前来行礼的工资。   “诸位来王家观礼,王家没什么可谢的,这是回礼,还请各位笑纳,麒麟,乃是祥瑞神兽,希望大家都带着喜气回家,福禄伴随!”   王采芪一幅一家之主的模样,说的慷慨激昂,虽然有些用了现代词,众人听了却很是喜庆。   既然是将喜气带回家,若不接,岂不是拒绝喜气和祥瑞?   古代达官显贵的,最怕就是这些言语上对各路神仙的不敬,他们相信人的祝福会实现,若拒绝,就像是真的会失去一样。于是,纷纷愣怔片刻,看向二老爷。   大老爷吃完饭之后,回了内堂,他实在觉得自己女儿最近的行径让他脸上无光。   所以,老脸挂不住,称病回去躲避了,留下二老爷招呼贵客。   二老爷见众人目光望来,先是一愣,而后呵呵笑着,拱拱手道:“一番喜气,不值一提,大家都带回去一份吧!”   他以为,只是黄金色的麒麟,没想着是金子,可在场的人,有不少看出来的。   其中还有位小公子,拿了麒麟之后,放在嘴里摇了摇,惊赞:“足金的,竟然是足金的啊,大手笔,大手笔!”   众人看向王采芪的目光,更加复杂了。   二老爷的脸都绿了,他也得到一个重重的金麒麟,心中正狐疑,得到答案之后,看着王采芪的目光,炙热而又贪婪。   “你烧什么烧,显摆什么显摆?”大公子砰的一下,将手中的金麒麟扔在地上。   那麒麟脸朝地,骨碌碌在青石板上滚了几下,停住,坐在地上,仍旧是雄赳赳气昂昂。   王采芪一愣,摇头道:“大哥误会我了,我不是显摆,只是为了王家!”   “王家什么王家,这王家是我们的,跟你什么关系!”王耀祖暴怒,气得脸色通红。   “我姓王,王家自然跟我有关系,咱们是血亲,日后要相互扶持,妹妹做得不对,还请大哥多多提醒,日后妹妹定然改!”王采芪低头抽泣,暗暗垂泪,作出一种柔弱委屈的模样。   “你……”被王采芪这副样子恶心到,王耀祖怒发冲冠,指着王采芪的鼻子道:“你金银来路不明,就算是三叔三婶儿给你的,也是我王家的东西,岂能容你一个人再次挥霍,简直是败家,不要脸!”   “我……这是我母亲的嫁妆,也是母亲留给我的嫁妆,就算母亲去世了,母亲的嫁妆也不是王家的!”王采芪泪水盈盈,却倔强的抬头反驳。   原本已经走出门的众人,听到突然爆发的声音,纷纷又回过头来。   黄蕊等女子,他们都受过王采芪的好处,便纷纷走上前来,支援道:“王家大公子,芪儿妹妹说的没错,自古女子嫁妆,都是女子娘家之物,就算生老病死,也都是女子的,芪儿妹妹先母的嫁妆,就算不给她,也是要被母家要回去的,公子三言两语便将别人之物据为己有,是否有些牵强了!”   “对,别说我们这些高门大户,就是贫苦百姓,小家小户的,也不会贪图妻子嫁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耀祖,王耀祖则是狠狠盯着王采芪,王采芪捂脸,却在只有王耀祖看得到的角度,挑衅的看着他,笑的阴森,并且无声说道:“别忘了,我说过报仇的!”   没等贵女们说完,王耀祖便气怒不止,上前两步,贵女们皆惊慌躲避,他的伸出手掌,目标正是王采芪的左脸,电光火石间,眼瞧着手掌就要狠狠落在她脸上。 第一百零七章 不敬神明   就在众人惊慌惊叫的时候,王采芪突然面色惨白,而后往旁边躲了一躲,王耀祖的手掌几乎擦着王采芪的脸皮而过。   “呼!”众人长吁一口气。   王采芪却满脸畏怯的看着王耀祖,委屈道:“大哥,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难道我用母亲的嫁妆你就那么恨我吗?”   王耀祖本来没有打中王采芪,心中的激愤已经去了三分,突然听到她又如此说,顿时怒发冲冠,面色紫涨,心道这小妮子嘴真毒,每一句话几乎都在质疑他的用心。   虽然他用心确实不好。   “你胡说!”王耀祖反驳。   此时他双目圆睁,眼珠子几乎突出来,面上的表情狰狞凶狠,宾客们见此,女的连忙拉着王采芪,男的则是来劝慰王耀祖。   “她是你妹妹,你该让着她点!别跟她计较了!”   “今天你大姐姐大喜的日子,别生气!”   “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妹妹可有钱的很啊!”   王采芪看着众人都在劝他不要动手,还没等女子们上来,她绕到一旁,语出讥讽,满脸泪水委屈道:“从前,父母尚在的时候,一家人都客客气气的,后来父母死了,你和大姐姐一起打我,现在还来觊觎我母亲的嫁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呜呜呜,大姐姐抢了我的未婚夫,现在嫁到刘家幸福快活去了,你还不放过我……大哥你想要钱,我给你,我都给你!”   她边哭诉,边绕开众女子,并且距离王耀祖也远了些,众人只当她是逞口舌之能,只一味安抚王耀祖。   谁知,王采芪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大把凤头钗,又将兰芝秀禾两人身上的金麒麟全都朝王耀祖扔过去。   都说士可杀不可辱,王采芪这孤注一掷,看上去委曲求全,实则讥讽的举动,将王耀祖的怒气一层层激发。   众人看着王采芪,纷纷感叹王采芪没有分寸,不知收敛。   同时也有人感慨,一个经常受苦被打的人,趁着人多,怎能不趁机诉苦。   王耀祖双目赤红,突然挣脱男子们的拉扯,挥舞着拳头就往王采芪泪眼上砸来。   王采芪躲,头上的钗环被他打掉几只,他又是猛出拳,拳打脚踢,毫无武功章法的一顿发泄,王采芪只是躲避。   随后,她瞅准时机,弯腰从王耀祖身侧钻过去的同时,绊了他的右脚,王耀祖一个踉跄,身体往前方倒去,他忙手忙脚乱的一阵扒拉,双手还没有来得及支撑,脚上踩到一个金麒麟,又突然往后一仰,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啊……”沉闷的叫声瞬间响起,而后王耀祖突然晕了过去。   在场众人看着这一切有些茫然。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电光火石间,王耀祖出拳几次,抬脚几次,兄妹俩一攻一躲,扭在一起,他们也不好意思上前拉架,万一碰到王采芪,男女大防,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众人愣神间,原本处于下风,惊慌躲藏的王采芪,头发披散,玉佩玉器掉了一地,却情势反转,女子反而没事,王耀祖却晕了过去。   “快,快去把大公子扶起来!”二老爷终于忍不住,尴尬笑了笑,缓解气氛道:“他们兄妹俩总是这样打打闹闹不分场合,让各位见笑了。”   大公子的书童听雨,蹲在地上呼唤公子,却始终不见公子醒转,他拉起公子的手,将公子拉起来,招呼两个人想将公子背起来,却突然看到一抹鲜红,他惊叫:“啊,血,血……”   二老爷脸上的笑容刚刚在脸上绽开,却陡然僵硬,他连忙蹲下身来。   众人也低头来瞧,却见王耀祖倒下的地方,他的头,正好撞在一个金麒麟头上,麒麟头上双角,这两个角上都沾满了血。并且,鲜血迅速晕染满整个金麒麟的头。   “啊!这不是大哥扔掉的那个金麒麟吗?”   王采敏瞧见这金麒麟上的状况,当先想到的不是别的,竟然是这个。   她天生爱财,一直盯着大哥扔掉的金麒麟,还想着既然大哥不要,等他们都走后,她去捡了,不就什么都有了,因此,看的非常清楚。   “啊?”众人惊愕,纷纷看向那金麒麟,先前的一幕画面回到众人脑海,可不是吗,这就是大公子扔掉的那个啊。   “难道是王大公子扔掉了金麒麟,所以麒麟发怒了?”   一个小公子,满脸惊愕与敬畏,双手捧着金麒麟,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让金麒麟端正的坐好,不敢有一丝歪斜。   稚嫩的声音仿佛提醒,在场众人表情肃然。   麒麟者,祥瑞也,岂可轻易亵渎。   “我回去一定要把金麒麟好好供起来,一天三炷香,希望金麒麟保佑我!上苍保佑!”   另一个公子原本已经将麒麟收入袖中,此时也神神叨叨的念叨着拿出来,恭敬的捧在手心,满脸敬虔。   “神,太神了!”无数人附和。   同时大家看向王耀祖的眼神有些复杂,一个不敬神明的人,神明都不保佑他,活该。   “血,血……”王采芪原本逃过一劫,正在庆幸,突然瞧见血,便面色煞白,满脸恐惧,指着那金麒麟,叫着叫着,便直直往后栽倒过去。   还好兰芝和秀禾不顾满地凤头钗和金麒麟,忙扶着王采芪,喊了半天叫不醒。   听风已经扶着自己主子已经快哭了,这要是出事,他难逃一死啊:“叫大夫,快去叫大夫!”他泪眼朦胧的朝自己身旁的家丁说道。   “快去请大哥,快去!”二老爷捂脸,忙招呼人请大老爷,这事儿大了,他可不敢随意管。   王采芪被自己丫鬟喊醒,她面色煞白的指着被她仍在地上的金麒麟,满脸敬畏惶恐道:“快,快将金麒麟请起来,请起来!”   这声音,满是对神明的敬畏,对自己刚刚所做之事的懊悔,说罢,她脖子一挺,又晕了过去。   兰芝忙点头答应,恭恭敬敬的走到每一个被王采芪扔到地上的金麒麟面前,跪着将之扶正,磕头,擦拭干净,连道:“小人无知,神明勿怪,神明勿怪!”   态度诚恳,行为周到,简直是敬虔的典范。   众人见此,便也纷纷点头,这才是对满天神明该有的样子,小小犯错,只要有敬虔的心,麒麟大神不会怪罪的。   现场忙作一团,趁着大公子昏迷,六小姐昏死,丫鬟家丁们忙成一团,沧澜院的婆子们将王采芪背了回去,兰芝依旧在对着金麒麟道歉的档口,满座宾客,终于告辞离开。   随着宾客一同离开的,还有神明显灵的传说! 第一百零八章 想着他   王采芪被抬会沧澜院,回到寝殿之后,她当即便醒了。   “白苏,你去打听大公子的伤情!”王采芪吩咐一声,无声笑了。   今日大获全胜,她特意在大姐大婚的日子,表现的温柔谦和,端庄贤淑,仗义疏财,成了主角,她知道大公子自然会对自己不满,也在肆意挑衅。这不,顺利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接下来她应该足不出户,见人就哭,装可怜,装害怕。   同时,她也在兴奋着,手中拿着一打褐黄的纸张,上面是铺面的地契房契,还有肥田的田契,仔细盘算着自己所有的财产,暗自高兴着的同时,有些惴惴不安。   剩下的一百五十两黄金,就买了这些铺子和田地,说实话,她总觉得有些亏。   不一会儿,兰芝兜着一堆金麒麟和凤头钗回来了,还有王采芪掉在外面的一些金钗环佩,她喜滋滋的将所有的金麒麟都摆在沧澜院前厅供桌上,放在三个排位前面,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并且亲自点燃三炷香,恭敬的磕了几个头。   又跑上阁楼,一脸欢喜与认真道:“小姐,这金麒麟很灵的,您必须亲自下去磕个头,上柱香,神明便不跟您计较了!”   “呃!”王采芪愕然,她身体后仰,躺在床上道:“我还昏迷呢!”   “您这不是醒了吗?”兰芝来拉王采芪的胳膊。   “沧澜院的门没修好,我不方便出去!”王采芪想了想,认真道。   心中腹诽不已,神明显灵?神明若是显灵,赏善罚恶,那么些坏人,早就死光光了,还用得着自己动手?   “您就下来拜一拜吧,奴婢不会骗你的,很多人都说灵验!说不定您许个愿,立马就能实现了呢?”兰芝执着,拉着王采芪下了床,就要往下走。   王采芪长叹一声,点点头:“听你的!”   跪在一堆威风凛凛的迷你金麒麟面前,王采芪恭敬磕了三个头,作为一个现代人,王采芪觉得自己已经够虔诚了,接过兰芝递来的三炷香。   王采芪捧在手心里,双手抵在额头上,默念道:“不管有没有鬼神,我只希望,你赶快消失!”   这个你,自然是原主王采芪的灵魂,王采芪察觉到她始终隐藏在心脏部位,随时等待夺回身体。   “小姐,你希望谁消失啊!”看着王采芪将香插上,兰芝好奇的问。   “自然是该消失的人!”王采芪若有审议的又恭敬鞠了个躬,淡然说道。   “哎,我还以为你会想让白芷神医出现呢,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我看您最近闷闷不乐的,觉得您想他了,所以刚刚就许了个愿,希望他能赶快出现呢!”兰芝很是娇憨可爱的说道。   王采芪一愣,瞧着她暧昧的目光投向自己,不由小脸一板,双手掐腰道:“谁想他了,你可不要胡说!”   她这不是娇羞,是嘱咐。   这些日子,她是经常想起白芷去向,也派白苏去白府问,却均没有白芷回来的消息,不过她却不是因为什么暧昧的感情,而是自己的承诺。   一个月过去了,白芷的毒,应该已经发作,他曾经说过,没有自己,他根本调配不出来日益加重的毒素解药,若他正在承受痛苦折磨,自己岂不是食言?   她最看中诺言,一旦承诺,决不食言。   “哦!”兰芝点点头,见小姐一脸严肃与沉重的表情,她收敛了眼中的暧昧目光,心中还是认为小姐是脸皮薄。   王采芪走了两步,瞥见门口有人影经过,她连忙虚弱的坐在太师椅上,用平静的声音道:“我们是什么人,不过是不起眼的闺中小姐罢了,若是传出去与别的男人有什么,那还不是千夫所指啊!特别是白苏这等身份特殊之人,不能胡乱说出去,明白吗?”   兰芝点点头,心里道:“小姐放心,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知道就好!”王采芪牵强的笑了笑,这两天每每想到白芷,她总觉得心脏有些悸动不安的感觉,似乎他发生了什么事,这才一直没有出现。   白芷关心帮助她那么多,或许她应该打听打听他的住处,能帮忙也好。   可是,连白府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哪儿,自己又能打听出来什么。   将从遇到白芷第一眼起,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又回想了一遍,王采芪越来越觉得白芷过于神秘,绝不是区区一个大夫那么简单。   兰芝见小姐满脸沉重与不解,她悄悄退了下去,端上来一杯清茶,静悄悄的放在桌边。   就在这时,门口人头攒动,王采芪看去,却见白苏与几个衣着飘逸的男子同时走来。   男子衣袂飘飘,龙行虎步,脸上带着儒雅淡然的关怀,看到王采芪的瞬间,浮现出点点笑容。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清朗的声音还没走到屋里,便关心的说道。   “欧阳大人,我不是病了,是晕倒了而已!”她继续做着,声音很小,众人都能听清楚。   欧阳北辰环视一周,只见原本清雅的格局,被王采芪布置的富丽堂皇,拥挤不堪,不由摇头,目光盯在供桌上的三个排位上,瞧见王采芪这名字,心中又不由一凌,再看看排位旁边堆满供桌的金麒麟,又不由失笑。   他打不走进正厅,对着排位行了一礼,也上了三炷香,这才自顾自的缓缓坐下,那动作行云流水,一点也不陌生拘谨。   “这就是你用我的钱,置办的东西?真俗!”   他面对王采芪,扫了一眼满屋黄白中夹杂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的璀璨俗物,调侃。   “我是个俗人,自然用的都是俗物!”王采芪翻了个白眼,也不明说,自我调侃。   随后她又看向白苏,问道:“大公子的伤如何了?”   白苏摇摇头,一脸凝重中夹杂着幸灾乐祸,道:“尚未醒来,大夫诊断说,伤在头部,且流血甚多,需得小心看护,因伤在头部,所以各种情形不好判断,只能等公子醒来,才能具体查问,最严重的的也不过是一觉不醒,次之则是失魂症,当然最轻的可能没什么事儿!”   “这大夫,不是等于没说嘛!”兰芝腹诽,讲了出来。 第一百零九章 刺杀   王采芪摇摇头,道:“说的很多了,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大公子还在昏迷,且流血多,脑供血不足,无法包扎与判断,大公子这次,最轻也是失魂症!”   “你又不是大夫,为何如此果断判断?”欧阳北辰大奇,插嘴道。   王采芪撇了他一眼,自嘲道:“无他,见的多了!”   “呃……”欧阳北辰漠然,心中却陡然生出无数个猜测。   “对了,问你件事儿?”王采芪直起身来,打量着欧阳北辰,眼中闪过一抹希望。   “你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欧阳北辰一脸讨好。   王采芪感激看着他,谢道:“谢谢你,看你跟白芷很熟,你知道他这些天去哪儿了吗?”   欧阳北辰目光闪了闪,脸上讨好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目光渐渐转为疑惑,沉吟良久,他道:“你……很关心他?”   “有问题?”王采芪反问,这是王采芪一贯的行事风格,对于她不熟悉的人,她习惯性的想先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欧阳北辰摇摇头,有些受伤的说:“你都不关心我!”   “我们只是短时间的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我为何要关心你?”王采芪继续反问。   “呃……”欧阳北辰语塞。   平日里他滔滔不绝,只有他如此质问别人的份儿,那有别人如此质疑他的,万千理由在心头,可他偏偏此时说不出口。   “你若知道,麻烦告诉我,我找他有事!”王采芪很是简短的说道。   欧阳北辰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们两个虽然关系好,但相互不问对方的事,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心相投即可!”   王采芪长叹,有些失望道:“原来连你也不知道!”   “我会帮你打听的!”欧阳北辰心中微微一动,帮忙的话脱口而出。   不知为何,他见不得眼前女子,流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伤感。   王采芪感激笑道:“多谢你了,若有他的消息,一定劳烦告诉我!”   欧阳北辰又有些伤心了,眼前这女子心里有没有白芷先不说,但心里肯定是没有自己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完美的长相身材,出身行止,哪里都比白芷好啊。   嫉妒的味道像是酸溜溜的毒蛇从心底里萌芽升起,盘旋在心口,让人难受到发狂。   “欧阳大人,你还有什么事儿吗?”耳边传来王采芪疑问的声音,欧阳北辰定了定神,似乎眼前的女子已经问了好几声了。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笑了笑道:“今日我先来看看你,给你送些补品,你好好将养着,明天再派人给你送点好东西,你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感激还是应该的,你就别拒绝了。那么……从今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吧!”   他儒雅谦和的说话,声音平稳而又快速,不给王采芪任何插嘴阻止的机会,以至于,王采芪多番想打断他的话,都无处插口,被他给堵了回去。   最后她只能点点头,回以感激一笑。   “谢谢你!”王采芪真心感激。   “朋友之间,无须客气!”欧阳北辰飒然一笑,很是豪迈的说道。   “这是应该的,日后欧阳大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大忙帮不上,一些小忙还是可以的!”   王采芪随口附和,她不敢答应的太满,怕欧阳北辰顺坡下驴。   “叫我北辰!”他看出王采芪的意思,说了一声。而后,又突然一笑,眼中迸射出暧昧的目光,突然道:“或者叫我辰哥哥也行!”   王采芪眼角抽了抽。   “咳咳咳!”王采芪假装咳嗽。   “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欧阳北辰也觉得有些尴尬,面上一红,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大踏步而去。   飘逸的背影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黑衣人,两个直接跟上,其中四五个拿着东西的,将东西呈给王采芪,然后也快速离开了。   瞧着这风风火火的欧阳大人,沧澜院众人面面相觑。   接下来很是平静,中午给王采芪送来美食的人,依旧按点送来,王采芪依旧留人问了,他们也不知道。   不过,照王采芪的观察,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肯说。   就连白苏也有些躲避的意思,跳到房顶都不愿出现在王采芪面前,显然是心虚了。   华灯初上,王采芪依旧盘膝坐在阁楼床边,对着窗户,看着满天空的月光星辰,璀璨光芒,心中生出无限感慨来。   沧澜院的灯,总是熄的很早,为了养成早睡早起的良好休息习惯,休养生息,王采芪在这方面做足了架势。   月光下,黑暗中,头顶瓦片发出微微的轻响,王采芪抬头看了看,略有些诧异,随后了然。   穿上外衣,持剑在手,侧站窗边,等候那跳窗而入的黑衣人。   “谁?”王采芪发出声音的同时,出剑,顿时砍伤了一个黑衣人的胳膊。   那黑衣人轻哼一声,踉跄后退,被王采芪又一剑了断了性命。   紧接着,大量黑衣人涌入,王采芪精神一震。   她挥剑隐蔽,肆意砍杀,将所有扑来的人,斩草除根,手段狠辣,招招对准黑衣人的要害,不留痕迹。   她杀的畅快淋漓,十分尽兴,杀着杀着竟然没有人进,她觉得颇为不爽。   掌灯,出去,却见白苏正在与一位灵力高手对战,其余护卫也各有对手,她便也持剑帮忙。   白苏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们的头领,并且将之拦截。   “白苏,留活口!”王采芪吩咐一句,只留一个活口就可以了,留太多也没什么用处。   “是!”白苏回答,见小姐无碍,会心一笑,瞬间展开手脚,大开大合起来。   王采芪见帮不上什么忙,便重新回到屋里,一个一个掀开那些黑衣人的面罩,看着并不熟悉的陌生人,不由大大摇头。   不过从沧澜院传出刀剑交击声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来看一眼的情形下,这很显然,是有些人的手段了。   思索片刻,王采芪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噗通!”一声,从敞开的窗子外,被扔进来一个满脸是血的黑衣男人,后面是白芷抬着的脚。   “小姐,抓到了,口中毒已经被属下剔了出来,小姐放心询问就是!”   白芷双手环抱着剑,傲然跳了进来,扫一眼屋中横七竖八的死尸,不由略挑挑眉。   “这些尸体怎么处理?”她问。 第一百一十章 扛去畅西院   看着满屋血迹和尸体的场面,还好王采芪前世经历太多,丝毫不放在心上,想了想,她道:“全都扛去畅西院,扔到大夫人院子里!”   白苏一愣,点点头。   王采芪走近那唯一还活着的黑衣人头领,蹲下身来,将她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看着那三十多岁却仍旧风韵无限的女子,她不由笑了。   “月离是你什么人,你们长得真像!”   王采芪勾着女子的下巴,看着这个跟月离有几分相像的女子,轻飘飘的说道。   看到此人面目,王采芪是已经完全知道了,此次派人来的,正是大夫人的人。   “小姐,此人武功不弱,比月离要高很多!”白苏在旁边提醒,警惕的看着女子。   月离此人的存在,王家人知道的不少。首先,大小姐就经常攘攘着,也想要一个像月离那样武功高强的影卫,却一直得不到,记得曾经王耀祖考秀才的时候,月离曾贴身保护过一段时间。   “你叫什么名字?”王采芪看着那冰冷的面容,笑容慈和的问。   “月珪!”她满脸必死的表情,轻轻吐出自己的名字。   王采芪眼睛一亮,赞道:“很好听的名字,只可惜……”王采芪顿了顿,站起身来,绕着月珪看了一圈,强大的杀气透体而出,比月珪最开始释放出来的更强,更冷。   “只可惜今日你是会不去了!”   月珪眼睛眨了眨,她似乎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并不奇怪,沉吟良久她只是问了一句:“我妹妹在哪儿!”   “你妹妹?月离?”王采芪反问,不过却并没有等待对方回答,想了想道:“你是赵家派来的人?”   她眸子陡然一凌,心中无数个想法瞬间升起。   大夫人跑娘家借人,难道谋害自己父母,还有赵家参与其中吗?   “我只想找到我妹妹月离!她还活着吗?”月珪执着的问,声音中已经充满绝望。   王采芪眼神动了动,而后笑道:“活着,虽然受了些苦!”   “能否让我见见她!”月珪半信半疑。   “先说说你今天来的目的吧!”王采芪悠闲的坐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端起茶来,放在口中轻轻抿了一口,悠然的问。   月珪沉默。   “你不说我也知道,让你说出来不过是印证一下我心中的想法罢了,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让你们姐妹相见!”   王采芪很是大方的说道,并且表现出一副也并不怎么特别在意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般。   “传闻中都是错的,没想到小姐不仅功夫高,还聪明敏捷!”月珪毫不吝啬的夸赞。   随即她长叹一声,缓缓说了起来。   王采芪微笑听着,频频点头,不过听到最后,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其他消息,这些基本上自己都能猜到。   “说的都是些无用的东西,留你没什么用!”王采芪平淡,声音却绝决狠厉,不留一丝余地。   “你说过让我与妹妹相见的!”月珪急切,看着王采芪的目光满是鄙夷,仿佛在控诉她不守诺言。   “你们会相见的,但不是现在!”王采芪冷笑。   “把她交给我吧!”突然,窗外一个琴音般清朗的男声传来。   随后,一阵白色闪过,飘逸霸气,瞬间出现在阁楼里,站在王采芪身旁。   王采芪惊讶的看向他,惊喜道:“白芷?”   她欢呼,随后是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只见他脸色与唇色有些微微发白,神情似乎有些疲倦,虽然身姿依旧飘逸,但是与之前的气度对比,还是差了许多。   白芷微微一笑,嘴角上调,眼中闪过一抹温暖的光芒,他点点头调侃道:“几天不见,没想到你这么想念我!”   王采芪见他没事,切了一声,道:“切,我这叫信守承诺。”   “我知道!”暧昧一下,白芷轻轻拥抱了一下王采芪,王采芪一愣,随即会以一笑。   “这个月珪,你要她做什么?”两人分开之后,王采芪只觉得突然有种安全感,就像是不管在哪里做任务,不管自己做什么,背后有个人,有个组织为后盾,她可以肆无忌惮一样。   这一抱之下,她顿时感觉全身上下就连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有些事想问她们!”白芷声音微微一滞,随即笑道:“而且,他们在我那里,也比较安全。”   “好,你派人把她带走吧,若是吐露什么消息,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王采芪很是随意,这里始终是王家,她想要滥用私刑是会惊动大房,再者小小的沧澜院藏不下人。   她知道这月珪刚刚所说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肯定还有其他原因,难道真的是大夫人仅仅因为王耀祖的重伤,就对自己起了杀心?他们不要富可敌国的财富了吗?   因此,王采芪也只能将月珪托付给白芷,月离也在白府,她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带回来。   “好!”白芷轻轻答应一声,随即朝外面招招手,一个黑衣男子魅影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朝白芷点点头,抓住月珪的肩膀,又如魅影一般,消失不见。   王采芪看的一阵艳羡,白芷属下多啊,一个比一个能力强啊,羡慕嫉妒啊。   目送魅影消失,屋子里的人也被白苏清的差不多了,倒是兰芝白梅等几人,见白芷来到,纷纷欢喜异常,兰芝更是勤快的奉上茶水,心中暗暗感激金麒麟,诚心许愿,总会实现的。   这不,今天她对着这么多金麒麟磕头,许愿,众麒麟合力,终于实现愿望了。   王采芪目光缓缓转回白芷身上,上看看,下看看,四周安静了,她才关心问:“是不是毒又发作了?”   白芷面色暗沉,微微变化一阵,长叹一口气,点点头。   这一叹,与先前的阳光直爽,大大不同,现在的白芷更显阴郁。   “是不是需要我来试毒,没问题,今天就可以开始!”   王采芪今日心情很好,杀的起劲儿,正兴奋呢,又看到白芷,心情更好了。   白芷却摇摇头,轻轻笑着道:“还不是时候!”   “每日清晨你都会疼痛难忍,早把这一个月的毒解了,你不是能早些解脱吗?”   王采芪颇为担忧,她很清楚那种毒在身体内肆意游走的时候,所带来的疼痛感。   “还有些事,没有处理!”白芷断然摇头,他现在还不能解毒。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试毒人   王采芪不解,她实则是不明白这是如何解毒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只知道,白芷每次毒发作之后,都会与上次不同,就像是病毒每个月都要进化一次。   她是这样理解的。   而王采芪的作用,就是每当白芷毒发之后,将毒血放出来一些,给王采芪服下,兵器观察毒素在王采芪体内的各种变化,推算出多重解药。   王采芪解毒之后,白芷是需要引王采芪的血来解毒的。   王采芪只是白芷的鼎炉。   当初在紫金山,白芷上山采药,在他与师父两人对此毒十年的研究中,终于找到了方法值得一试,可是这个方法需要人配合,更需要配合的人有绝对的忍耐力。   可是,白芷采药途中直接在紫金山发作,他无法回神医门用师父给他准备的女子。   因此,只能自己找,恰逢王采芪落下悬崖,他又见满天佛光,再看到王采芪那麻利的动作,坚韧的表情,手指血肉模糊,她甚至连哼一声都没有。   情势紧急,他也顾不了许多,便当即给王采芪医治。   因毒一次比一次厉害,第一次用了王采芪,那么第二次便不能用别人了,不然那不曾经过第一道难关的人,怕是无法直接承受第二道。   房间里一阵沉默,两人心中纷纷想着自己的事。   突然,白芷微微一动,又将王采芪拥在怀中,他在她耳边呢喃道:“又要让你受苦了!”   王采芪心中一动,连忙摆手道:“应该的,这不是咱们说好的嘛,我帮你试毒,你帮我一个忙,你看如今你帮我的都不止一个了,又是给人,又是给钱的,交易平等,你不用顾虑这些!”   她以为白芷是怕自己承受那些非人的疼痛,才迟迟不肯试毒的。   白芷身子一僵,将王采芪搂的更紧了。   王采芪推了推他,推不动,她不敢用太大的力气,毕竟眼前这个男人身中奇毒,已经是十分虚弱了。   许久许久,白芷才长长一叹,眼底满是阴郁之气,他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不得不延后试毒!”   “什么事?”王采芪眼睛一亮,顺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拢了拢衣服,总觉的被人抱着,有些……奇怪。   “说不定我能帮你呢!”王采芪说罢,一幅侧耳倾听的样子,往贵妃榻上一坐,有些狼狈的抿了口桌上的茶。   白芷摇头,气质突然就冰冷邪肆有忧郁的仿佛满身冰霜。   “还不是时候!”他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躲闪,还有些难以启齿。   王采芪叹道:“那我就不问了!”知道今日问不出什么,她也不想逼问。   “等你什么时候决定了,知会我一声!”王采芪落下这一句话,声音有些淡淡的。   白芷心中有些难受,他很是受伤的看着王采芪,他从来不会对付女人,认为女人都是死皮赖脸贴上来的。   因此,当他面对王采芪这不哭不闹,甚至不强求的女人时,他内心是极其摇摆难定的。   于是,他慢慢走近王采芪,装的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然后,用最后一分力气,点了刚刚放下茶杯的王采芪的穴道。   然后,在王采芪愕然瞪视中,将王采芪抱上了床,紧接着,盖上被子。   王采芪躺在温暖的怀抱中,四周都是浓郁的药香,连周围的血腥味都少了很多。   她身子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干瞪眼。   绵软无力的手臂拦着她的肩膀,只听处处透着神秘的白芷,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轻轻呢喃什么,而后渐渐睡去。   王采芪愤怒。   这算什么,占她的床吗?睡着了还不给自己解开穴道是怕自己把他赶走吗?   他可真有先见之明。   这人性格古怪,孤僻,行动又全凭喜好,神秘莫测,让人琢磨不透,真是麻烦的男人。   说起来,王采芪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当一拱一拱的怒气缓缓伴随着药香散去之后,她心中的怒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睁大眼睛看着那连睡觉都紧皱眉头的白芷,口中喃喃着仿佛无法驱散的梦魇。   毫无戒备的睡颜,安静乖顺,可爱的像个孩子,只是那眉宇间化不开的愁闷,让人格外心疼。   王采芪开始猜测他的过往,疑惑他这样的人,医术高明,出身神医门显赫之处,究竟是谁给他下的毒。   想着想着,她便控制不住的睡着了。   许是盯着某个人的睡脸久了,连做梦都有那人的影子。   只是但凡做梦,无论什么梦,都如泡影般,在醒来之后,不留痕迹。   再次醒来,王采芪舒展身体,枕边已经没有了那人的痕迹。   只是被褥的褶皱扭曲,烦乱,枕头上还有抓挠揉捏留下的痕迹,甚至还有水渍,王采芪看到之后,一阵心烦意乱。   他竟疼得哭了吗?   “小姐您醒了?”兰芝红着脸进来,满脸暧昧的笑。   王采芪一愣,瞧着她,点点头,掀开被子,道:“醒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卯时了!”兰芝低头回答,回答的同时,她的眼神瞬间瞄了一眼皱成一团的被褥,脸上瞬间不满红云。   王采芪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不由问道:“兰芝,你脸红什么?谁欺负你了?”   说道这里,王采芪眉毛一挑,冷声问:“是不是大夫人的人!”   兰芝红着脸摇头,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用细若蚊蝇的声音道:“奴婢帮您收拾床铺!”   她低着头,一把抓住褶皱的被褥,脸红的更艳丽了。   王采芪点点头,看着那褶皱的位置,点头道:“被褥换一下,出去晒晒!”   昨日某人疼痛之下,定然出了一身的汗水,趁着天好,还是晒晒比较好。   “是!”依旧是细若蚊蝇的声音,头低的都快埋在胸口了。   王采芪顺着她的目光,看她拘谨的手掩饰似的铺平拉展床褥,王采芪突然有些双眼发直,脑袋发懵。   兰芝这小妮子,不会以为自己被那啥啥啥了吧!   王采芪扶额,满脸懊恼,感慨人的想象力是无限的。   她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床铺,就是她,看到这幅场景,怕也是会想歪的吧。   白芷,被你害惨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笑闹   “小姐您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兰芝红着脸,一脸关怀神秘的说道。   王采芪直接长叹,并没有解释,这东西,越解释越乱。   “大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王采芪起身询问。   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胳膊腿儿,王采芪腹中直对着白芷骂娘。   “白梅打听出来消息了,正在厅中等您呢!”听到这个问题,兰芝才稍稍收敛了几分羞涩。   “好!”王采芪收回懒腰,快速从床上跳下来,坐在梳妆台前,兰芝迅速为王采芪梳发,“弄个简单的发式!”   王采芪已经嚣张好几天了,每天都是头上插满了朱钗,明明还不到及笄年龄,为了插满朱钗,梳了好几天的成人发式,有些不伦不类的,也着实够累的。   兰芝点头,将王采芪的头发中间分开,然后左右各打了一个攥儿,然后每个攥儿上带一个珠花,恢复了豆蔻年华应该有的少女发式,虽然没之前好看,但简单方便。   到了正厅,餐桌上六七个菜品,有白芷的人送来的,还有小厨房自己做的,都是些很好吃的东西。   “小姐,大夫人那边反映很平静,除了天亮被吓到几个丫鬟外,别的就没有动静了,倒是大老爷,仿佛很是挫败,他亲自派人将那些尸体弄出去,两人坐在一起谈了好一会儿话呢?”   白梅站在桌旁,一边给王采芪夹菜,一边正色回禀。   王采芪夹了块儿芝麻鸭,放入口中,浓郁的鸭皮香软酥脆,入口即化,很是不错,她吃了第一口之后,便朝众人招招手,兰芝与秀禾两人当先坐下,两人又拉了白梅与白芍,白苏几人。   白苏死活不坐,仍旧从怀中掏出白色圆形的饼子,就这么站在门口,大快朵颐,比吃红烧肉还香的样子,啃着,啃得津津有味。   王采芪没没看到她都觉得可怜,十分想改变她的生活方式,人死活不领情,还言道,保持常态。   王采芪很是纳闷,白苏这样,天天吃白饼,怎么能有力气拿剑呢?   “刘家昨晚也很是热闹呢!”白苏啃了一口饼,咽下去,脸上带着看笑话的坏坏笑容。   “嗯,刘家昨日,定然是热闹的!”王采芪附和,不提别的,单是昨日刘家嫡子大婚,就是京师一大热闹。   “咱们家大小姐,不,现在应该叫大姑奶奶了,被送入洞房之后,当晚酒过三巡,宾客都走的差不多了,大姑爷死活不入洞房,当时好多人瞧热闹呢!”   众人觉得好笑,兰芝问道:“那最后入洞房了吗?”   白苏猝然一笑,笑的有些大声,道:“哈哈,听说直闹到半夜,还是刘家老爷夫人一起去劝,最后连刘家太夫人出动了,并且答应给咱家大姑爷多纳两房小妾,大姑爷这才期期艾艾的入了洞房。”   “这件事在京师都轰动了,跟这事儿一起轰动的还有一首诗,据说是成就两人的琼花诗呢?”白芍面带委婉笑容,眸中似有嘲笑。   “我知道我知道,琼花诗,我都会背了!”   秀禾忙抢过白芍的话,挺了挺脊背,坐直了身体,摇头晃脑念道:“朝阳彩霞云团簇,琼花海棠迎春开。都怪天公不作美,绿床花被盖娇娘!嘻嘻嘻!”   白梅三人面露嘲笑之色,对着诗文显然不甚欣赏,这诗文,连公子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兰芝与秀禾两人没有读过书,对这文绉绉的烂诗,自然是推崇备至,自从她们听说书先生讲过绿床花被盖娇娘里的娇娘,说的是大小姐,她们便幸灾乐祸,笑的像耗子一样咯吱咯吱的。   “这诗做的如此不工整,现在竟然家喻户晓,连你也会背了!”王采芪啧啧啧的叹息。   “那是!”秀禾将下巴一扬,顿时认为自己也是风雅的文人一般,很有派头,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又扑哧一声笑了,随后几人笑做一团。   正笑着,门外传来婆子们吆喝的声音,似乎在拦着什么人进来。   王采芪心念一动,众人对视一眼,止住了笑声,白苏的身子,瞬间消失在房间之内,再一闪身,回来道:“小姐,是大夫人,大老爷,二夫人,二老爷,还有几个族亲长辈都来了!”   “族亲长辈?”王采芪一愣,王家还有什么族亲长辈?   “是的,老太爷有一个嫡亲弟弟,还有三个庶出弟弟,都是小姐爷爷辈的,算是族亲长辈,都在京中讨生活。因此,在王家也算说得上话,大夫人将他们都请来,怕是来者不善啊!”白苏简短介绍了一下,随后有些担心。   王采芪晒然一叹,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他们什么时候来者有善了?先把他们拦住,我们吃过饭再放他们进来!”   王采芪动了动筷子,看着满桌的精美菜肴,自己还只吃了两口,不能暴遣天物。   “是!”白苏点点头,迅速将剩余的一小块儿白饼塞入口中,咀嚼两下,吞咽下去。   王采芪看了不忍,忙将自己面前的鸭汤给她。   沧澜院堂屋中,王采芪神情萎靡的坐在供桌旁边的太师椅上,背后是价值连城的独孤子书画,四周摆放着各种花草古玩,将整个堂屋映衬的富丽堂皇,唯独中间的供桌上,那三个排位,显得着实渗人。   大夫人等人看到那排位中间王采芪的名字,面色不由一愕,却不失来时的气势,怒不可遏道:“王采芪,你做的好事!”   王采芪挑眉,笑笑疑惑道:“大夫人说什么?侄女从小就喜欢做好事,常言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侄女日行一善,只希望诸天神明能保佑我万事顺遂。”   这回答,不仅仅是大夫人,就是其他亲族,也都气得面色有些难看。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耀祖因为你,现在都没有醒来!”说着,大夫人泪水连连,顺着脸颊流下。   “大哥因何而摔倒,二伯父您比我更清楚吧!”   王采芪将目光转向二伯父,那天他可是在场的,别想置之度外。   “我,我不知道,我没看清!”二老爷连连摇头。   “王采芪,你是小辈,怎么能跟长辈如此说话!”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胡子拉长,干枯瘦弱的住这个拐棍,一字一顿的说着,就像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般,满脸责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两面三刀   瞧着老头子晃晃悠悠的样子,阿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似的,看的在场之人心惊胆颤,生怕他突然倒下。   王采芪抬起头来,看了老头子一眼,问道:“这位是……”   大夫人厉喝:“这是你三爷爷!”   王采芪点点头,出于对老年人的基本礼貌,她站起身来,虚弱的行了一礼,态度诚恳恭敬道:“见过三爷爷,三爷爷啊,这是我们大房的事儿,你们早已分家,为何来管制我?”   说道这里,她将目光看向大夫人道:“还是说你们也看中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想要抢夺?”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才不会顾及谁的脸面,也不会刻意掩饰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让他们按部就班的来逼迫自己,她当先挑明了。   这一挑明,在场众人面色变化无常,都有些尴尬。   “你是王家的后辈,我们作为长辈的,怎么不能管你!”三爷爷翘着胡子,倚老卖老。   王采芪平淡的笑着,挑了挑眉毛,有些伤感:“二爷爷说的真好,从前,我父母双双去世,只剩下我一个孤儿艰难讨生活,每日被毒打,经常吃不到饱饭,没有衣服穿,就连大夫人为姐姐哥哥们请的教书先生,都严令我去学,我孤苦伶仃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来管我。”   说道这里,她似乎响起什么伤心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满眼委屈:“父母丧事之后,大伯母派人将我从这沧澜院赶了出去,盘点细软,说是要大家平分,三爷爷,那时候你们也多少得到了点吧!”   “若不是祖母心疼我,若不是祖母缠绵病榻之上,仍旧派人来关心我,此刻站在你们面前的,恐怕早就是一具枯骨了吧!”   王采芪絮絮叨叨的说着,尽是埋怨的话,越说声音越冷,直到最后,她止住声音,缓缓又坐下,露出祭台上自己的牌位来。   坐下之后,王采芪满脸忧郁伤感的看着牌位,父母的牌位,自己的牌位,渐渐,泪水终于流下来。   厅中一阵沉默,沉默的落针可闻。   只有王采芪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丝丝缕缕的传入所有人耳中。   “哼,你是说我们苛待你?”三爷爷拐棍猛地撞向地面,声音沉冷沙哑。   王采芪不理会,而是鄙夷的笑了笑,随即朝众人道:“你们有什么要说的,还是尽快说罢,昨日大哥得罪神明,我还在小心赔罪呢!”   众人面面相觑。   大夫人气结,良久,她道:“昨夜我院子里突然多了许多黑衣人的尸体,是不是你放的?”她长呼一口气,终于问了出来。   今天早上出来看到院子里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时,她的心都快跳出腔子了。   白苏还很恶作剧的,将那些流血的人,随意乱扔,地面上几乎被血水铺满,现在都还在弥漫着血腥气。   “尸体?”王采芪奇怪,莫名其妙道:“大夫人为什么怀疑是我放的?”   王采芪耸耸肩,无辜的大眼睛左右看看。   “我没见过什么尸体,倒是昨夜有人潜入我这沧澜院,想要偷盗我这满屋琳琅的珠宝,被我手下的人擒下斩杀了!”   她眸子一转,眸底里闪过一抹冷然,风轻云淡的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动,纷纷面面相觑。   王采芪的目光却看向大夫人,缓缓道:“那潜入我院中偷盗的,为首的是一个叫月珪的女子,夫人想必是认识吧,她是月离的姐姐,而且……”   “而且什么?”二夫人目光迥然,认真的听下文。   “而且他们似乎想杀了我,然后独吞母亲给我的嫁妆!”   大夫人瞪了二夫人一眼,二夫人低眉沉思,那三爷爷也沧浪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夫人道:“你说是六姑娘对你心存不满,心生怨怼,你说你后悔当年年轻不懂事怠慢了她,说她派人杀你和孩子,让我们给你做主,我们才来的,你怎能如此……”   两面三刀。   王采芪了然。   感情这一大屋子人,只是借着给大夫人做主的事,弄死自己再好分配母亲的嫁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六丫头,虽然你大伯母胡搅蛮缠,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日后你说亲事,还是要你大伯母帮你。   再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不好吗,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接下来我们会好好补偿你的!”   另一个更老一些的老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声音颇为诚恳。   “这位是二爷爷吧!”王采芪见他一出口众人都恭敬而对,也站起来行了一礼。   “是,我是你祖父的嫡亲弟弟,六姑娘啊,你们这一脉,是最幸运的,你爷爷官拜太师,乃朝廷一品,皇帝的御用御笔,而你父亲,年纪轻轻官至二品,更是我们望尘莫及的,我们也不指望占多大便宜,可王家不能再出乱子了,自从你回来之后,王家日日被人笑话,连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啊!你是个好孩子,知道进退,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让一让你大伯母吧!”   王采芪平静的听着,心里堵得慌,她知道,这些老成精的人说话,软硬兼施,让你不好拒绝,对于这等不公平对待,她倒是不气,不过这颗心,却扑通扑通狂跳不止,让王采芪一阵心悸。   什么叫好孩子知道进退?   王采芪眼睛一米,平静而淡然的看向二爷爷,就这么古井无波的看着他,不言不语,她要看看,这么厚脸皮的话,他是怎么说出来的。   “你看我做什么,二爷爷难道说的不对吗?”二爷爷面色尴尬,心虚的质问。   王采芪点点头,笑道:“对,二爷爷说的很对,我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本就应该被大伯母大骂不能还手,被哥哥姐姐辱骂鞭打也不能还手,甚至被大姐推下落风崖,死了就算了,回来做什么,让王家丢脸了?”   二爷爷脸上挂不住了,面色僵硬,嘴角不住的抽搐。   “王家丢脸了,是因为我吗?大姐姐杀人害命,抢夺我的未婚夫,甚至半夜发疯,持刀杀了那么多清白无辜的丫鬟家丁,甚至还跑去外面偷情!搞出这么多是非来,哪一件事是因为我?”   王采芪剧烈喘息两声,继续气怒道:“大姐杀我我没死,怨我,大姐抢我未婚夫,怨我,大姐半夜发疯,怨我,大姐杀人,怨我,大姐去偷情,也怨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 要借钱?   一声声的质问,回荡在堂屋中,回荡在众人耳中,有些人已经惭愧的低下头来。   是啊,这怎么能怪她呢,她也是受害者啊。   “好孩子,好孩子!”二夫人忙走到王采芪身旁,拉着王采芪的手,安慰道:“好孩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况且你大姐现在已经嫁出去了!”二爷爷厚着脸皮安慰。   “大侄媳妇!你也是,身为后宅之主,怎么能作出这种事,日后不许了!”这声大侄媳妇,说的是大夫人。   大夫人神情不忿,满脸憋屈,他们怒冲冲而来。结果,一群人几句话便转了方向?   她面色缓了缓,计上心头,有些腼腆的点点头道:“侄媳妇知道了,芪儿啊,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前对你的误会,咱们一家人重归于好好吗?”   看着她那安慰小孩子的模样和语气,王采芪听得额头冷汗涔涔,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一大片。   木木的看着她,似乎有些害怕那张雍容慈爱中夹杂着怨毒的脸,她瑟缩的往后仰了仰。   “大侄媳妇,你别逼她!”二爷爷见此,忙喊了一声,说道。   大夫人退后,王采芪这才像是受惊之后的突然放松,长长叹出一口气。   “芪儿?”大夫人又叫了一声王采芪,希望王采芪点头答应。   王采芪摇摇头,突然道:“我害怕!”   “别怕,日后我们都会帮你的!”似乎这短短三个字,就将满屋子的人全都拉拢到自己阵营一般,除了大夫人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替王采芪说话。   王采芪依旧木木怕怕的,她沉默良久,这才张口道:“大夫人是不是一会儿还有话要说,您一并说了吧!”   大夫人尴尬,没想到王采芪竟然识破了她的心思,不由一愣。   众人看向大夫人,心中升起一个问号,而后又随即明白了什么。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大夫人面色尴尬,尴尬一笑,摇头道:“我那有什么话要说,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先前的事,你原谅伯母吗?”   她只能将心中的念头压下去。   王采芪笑道:“只要大伯母不再派人杀我,找人欺负我,之前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大夫人表情凝固,嘴角却展开笑容,笑的像只咧开嘴的小狐狸。   二夫人一直观察着王采芪,之间她从先前的虚弱,到之后的凌厉,再到现在的怯懦,表情转化真实不做作,但她心里却往下沉了沉,这不是个简单的姑娘。   她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的王采芪只会哭,跪着哭,磕头哭,而现在,族亲长辈都来了,她却一次都没有下跪行礼过。   而且,无论是怯懦还是虚弱,都有一种令人难以靠近的威严。   往那里一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会扭转局势。   二夫人长叹。   事情到了这里,这些族亲们白来一趟,王采芪倒也不吝啬,令白梅等人换了茶,意思是该走了,可他们却并没有什么动静,王采芪有些纳闷。   王采芪只能让白梅给他们添了新茶,闷坐着也不出声,只看着排位发呆。   大夫人频频跟二夫人使眼色,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无奈,只能起身道:“六小姐,今日来,还有一件事!”   王采芪心中腹诽,终于来了,却纯真无邪的笑了:“二伯母什么事啊?”   “是这样的……”二夫人咽了口口水,她艰难的看了看大夫人,又看了看满屋子族亲,嗫嚅半晌。   王采芪仰头看着她,认真的听着:“是这样的,这不是王家现在困难了,你大姐姐刚嫁人,咱们还有一大家子老老小小需要吃饭,这些年你大伯父在户部任职,虽然平日里银子多些,可花销也大,现在……总之出了点事,你能不能先拿出来点,当我们借的,等有了钱,立刻还给你!”   “大伯父要借钱?”王采芪听了二夫人断断续续,磕磕巴巴的话,满脸诧异的看着至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大老爷,隐形人一般坐着,此时,却面色有些黑沉。   借钱这两个字好说不好听,特别是像大伯父这样有官声的人,堂堂朝廷二品大员,需要借侄女的钱来维持家用,这说出去谁会相信啊!   大老爷虽然面色不好看,但他还是艰难点点头。   屋中众人见大老爷点头,面上也轻松起来。   王采芪仔细观察着一屋的人,瞧他们脸上的表情,好像是自己若不出钱,他们就必死无疑一样,这可就奇了。   “我没有!”王采芪一脸惋惜的说出这句话。   众人皆抬头,眼睛瞪如铜铃般瞪着王采芪,全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们左右看看王采芪屋里的这些东西,怀疑的眼神更加明显。   王采芪摊摊手,耸肩道:“我说过,我没有钱,这些钱,都是我母亲的嫁妆,我做不了主的!”   “呼!”众人长呼一口气。   “六丫头啊,我们这是借,又不是不还,日后等你出嫁了,我们会一并还上的,就稍拿出来一点点!”二爷爷声音委婉,语气真诚。   王采芪腹诽,借钱的时候是孙子,还钱的时候是大爷,况且你们借钱的时候都那么强悍,还不还钱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她笑了,笑的很是畅快,清冷的声音带着讥诮,道:“你们是不是打量着我休了刘熙之,没有男人敢娶我?还是打量着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哼,父母走的那年,你们吃绝户,把我家当绝户一样,财产均分,一丝一毫都不给我留,现在?连我母亲的都不放过?”   摄人的眸子中仿佛带着锐利的光芒,直射人心。   “怎么说话呢?”大老爷恼羞成怒,“别说你爹是王家的人,就是你也是王家的人,你娘嫁到王家,也是王家的人,用她的嫁妆应急怎么了,又不是不还!”   见他发怒,王采芪也不气,嗤笑道:“是啊,既然都是王家的媳妇,大夫人的嫁妆为什么不用,偏要用我这个孤女的?”   大老爷语塞。   “我手里真没有银子,我母亲留给我的被人看着,我需要的时候他会送来一点,古玩奇珍,这些都是他送来的,没有钱!”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敛财   大老爷与大夫人对视一眼,眼中划过一抹了然,难怪这么多年他们都找不到,原来竟然还有专门的人来看守。   “你去要,他定然会给的!”大夫人满脸期望。   王采芪思忖片刻,突然问:“你们要多少银子?”   大老爷与在场族亲有些沉默,最后还是二爷爷说道:“三百万两白银!”   王采芪汗毛都竖了起来,看到众人复杂的目光,她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三百万两?你们竟然欠了那么多,没有!”   “你不想给?”感受到王采芪的嘲笑,大老爷怒不可遏。   “别说我真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王采芪表情蔑视,一副我管你们死活的样子。   “这可是家中大事,北地冰封,西南大雨连绵,粮食颗粒无收,国家马上就是用钱之际,我们必须吧三百万两银子补上。如若不然,可是抄家灭族的大事,你也不想被牵连吧!”   大老爷很是焦急。   王采芪终于明白了,为何昨夜会有那么多人来刺杀自己,与那些黑衣杀手对战的时候,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没有下死手的意思,只想将自己擒拿,后来见识了自己的功夫,才会下狠手,却也没有对准要害。   原来,除了大哥受伤之外,还有这番缘故。   她恍然响起白芷曾经给她的小册子,那里面详详细细的记录了大老爷为官这几年,如何敛财扩大自己的,他掌管户部,户部主管钱粮,有几笔账目她记得很清楚。   其中一条,不知是哪年,大老爷分派边疆军资粮饷,除了正常的粮饷之外,他又多调出一百万两白银,进了自己的私囊。   当然,这一百万两白银,有七成被送到了太子的府邸。   还有几次救灾,大老爷都会趁机昧着良心敛财。   陆陆续续,林林总总,不止三百两万两,或许有一部分太子给他了,但是着又关其他几房族亲什么事?   “二爷爷,您也贪污朝廷粮食了?”王采芪疑惑,看着他。   二爷爷干笑两声,讷讷道:“我的少,皇上仁慈,朝中不少大臣出身贫寒,难免需要用银子。因此,皇上准许我们这些人有困难便可以到朝中借银子,按下手印,就可以走了。”   王采芪一愣,记忆里的东西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她疑惑问:“二爷爷您不是没有官职吗?也能借?”   “是……是你堂叔,他在朝堂是个六品小官,这不是沾你大伯父的光,户部给银子给的比较爽利!”二爷爷老脸一红。   “哦!”王采芪长长哦了一声,再望向大老爷,道:“户部的事儿,不是大老爷管着嘛,到时候把您那亏空划去不就行了?”   “五万两不少了!”大老爷在一旁闷闷的说,满脸郁闷。   “才五万两啊!”王采芪眼珠子转了转,随即吩咐白梅道:“将我的妆盒拿过来!”   二爷爷大喜:“多谢了,多谢了!”连连道谢。   在场众人的面色也都一个个好看了起来,仿佛放下了心事般,轻松自在,不那么拘谨。   “二爷爷客气了,我也帮不了什么大忙,皇上皇后赏了我很多金银,这就拿出来,大家均分了吧!”说罢,她站起身来,从白梅身上结果妆盒。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打开,顿时珠光宝气灿亮起来。   然而,众人看到那匣子里的几粒碎银子金豆子之后,纷纷丧气起来。   “这……这……六丫头莫不是耍人吧?”希望破灭,二爷爷脸色爆红,满脸愤怒。   “太过份了!”大老爷一甩袖子,怒吼。   “你怎能如此轻慢调戏长辈?”大夫人怒目,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这点钱是来打发要饭的吗?”在场之人愤怒,所有人都愤怒,差点指着王采芪的鼻子骂了。   王采芪淡然的坐着,嘴角挑起一抹不屑,她随手一指二爷爷身后的一个年轻小子,声音平静道:“你!三个月前你来找大哥玩,看到正在干活的我,擦栏杆的水不小心溅在你脚边,鞋帮子上,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那年轻小子脸色煞白,他低着头,讷讷不敢说话。   “你说,我是没人要的贱种,没爹没娘的孽障,说我不配生活在王家,给你们王家丢人了,你让我怎么做的?”   王采芪神色淡然,继续道:“你说,让我把你的鞋底舔干净,我不从,你和大哥打了我一顿,犹不解恨,最后将我仍在冰冷的池里,说,贱人就该死!”   “是吗?”   最后两个字,王采芪说的轻飘飘的,在场所有人都脊背发凉。   那犹如鬼魅的邪魅眼神里,似有幽冥鬼火在熊熊燃烧,仿佛瞬间便能拉走人的灵魂,干净漂亮的眼睛那么的森然,苍白虚弱的小脸上带着回忆的迷茫光芒,有些恍惚,又有些迷离,没有恨,没有怒,却一点都不空洞,倒像是深渊,深不见底的深渊。   映衬着祭台上的三个牌位,两旁的长明灯散发着幽幽冷光。   众人惊呆了,连大老爷都愣住了。   “你……”王采芪又指着一个中年妇人,她衣服虽然没有大夫人华贵,可体态丰腴,微胖的脸对上王采芪的目光抖了抖。   “让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对,一个晚上,你来求大夫人什么事,大夫人没答应,路过一个漆黑悠长的走廊,看到蹲在地上打瞌睡的我,你又做了什么?”   “对,对不起……”中年妇人当即道歉,差点跪下了,这按说是王采芪的堂婶。   “晚了!”王采芪淡淡说了一句。   随后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每看一个人,他们都心虚的低头。   当然,除了几位爷爷辈的,他们自然不会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这里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我说过,现在没钱,就是有钱,也不会给你们!”说完这句话,她不客气的扫了一眼门口,意思是赶人了。   “这么久远的事,你到现在还记得,毒妇,毒妇!”   二爷爷指着王采芪的鼻子,愤怒的骂到,骂完,他愤怒离开。   “王家出事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能帮我们吗?”大老爷难得说软话,语气里有些恳求。   他知道自己妻子往年对王采芪做过的事。因此,便不希望大夫人开口,他亲自说。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真没钱,大老爷既然要借钱,我可以帮你介绍个人!”王采芪话锋一转,说道。   “谁?外面的印子钱吗?”   “不是,欧阳北辰!”王采芪说出欧阳北辰的名字,他记得他好像很有钱。   大老爷摇摇头。   王采芪心中了然,看来他不是没钱,不过是……想从自己这里榨点而已。 第一百一十六章 站队   “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更何况还是云国丞相,我若有把柄在他手中,日后便是通敌叛国的罪!”大老爷满面沉重的说道。   “要不跟刘家借点?”王采芪试探着问,她其实已经有些讽刺了。   那刘家没有王家有钱,更何况大小姐刚刚嫁过去,这边就伸手借钱,说出去大老爷这脸也着实不好看。   大老爷却直直的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深邃悠远,他道:“侄女,你说句实话,真的没有?”   王采芪摇摇头,很是真诚。   三百万两白银,几日前她是有的。可现在……已经花完了,刚刚从匣子里拿出来的,是仅剩的五十两银子。   “真的?”大老爷不信。   王采芪点点头,表情更加诚恳。   “哼!”大老爷一甩袖子,转身离开,大夫人凶神恶煞的看着王采芪,骂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王家养你这么大,现在王家出事了,你手中有钱还不拿出来,想让大家跟你一起死吗?”   王采芪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大老爷离开的背影,朗声道:“大伯父在朝为官,切莫起贪念,三百万两白银,你去问问谁家能拿出来,大伯父,切莫忘了祖父当年说过的话,为官清明!”   大老爷身子顿了顿,头也没回,更加恼羞成怒的走了,在场众人陷入深思。   “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叫为官之道,指手画脚的,既然不帮王家人,你随时可以离开!”大夫人也是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当所有人都走完,只留二夫人在房中。   她看着王采芪,语气中带着恳求道:“芪儿,今日的事,你别放在心上,都是他们逼着我来说的,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王采芪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直将二夫人看的不好意思。   “二夫人,从你们一起进来开始,你便选择了阵营,你已经与大夫人他们站在一个阵营了,却还想两面讨好,这是不可能的!”王采芪声音冰冷。   二夫人面色僵了僵,想要解释什么,嘴唇嗫嚅着,被王采芪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也是逼不得已,从你们一群人进来,先是逼问,软硬兼施,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几乎所有人对着我一个,让我忘记从前的不愉快,帮助他们。可是,若几年前被虐待者变成了他们,他们还能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吗?”   二夫人摇摇头。   “你既已经选择立场,你我的约定便作废,这屋里有些之前的东西,你挑两件拿走,能卖个好价钱,咱们也算好聚好散!”王采芪断然的打破联盟。   “我不是选择立场!”二夫人着急解释,她觉得这时候她若不解释,便再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我只是,我们二房懦弱,孩子他爹又是不成器的,处处都要仰仗着大老爷,大老爷让我打前锋,我能不打吗?孩子,你也要体谅我的为难啊。”   二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满脸的为难与拘谨,惴惴不安的坐着。   “二夫人,这个时候,您还是远离沧澜院比较好,免得被波及!”王采芪大发善心的奉劝。   “怎么?他……他们会动手?”二夫人一惊,双手紧握在一起,不可置信的说道。   “刚才的对话您也听到了,大夫人已经派人刺杀我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王采芪挑眉提醒。   虽然白芷给她的册子上没有查明内宅女子们的龌龊勾当,但她一个女人,又让兰芝秀禾打听了将近一个月,也知道不少事。   “像我这样的孤儿,父母已死,没背景,没靠山,连唯一疼爱我的奶奶都走了,大夫人想杀我,本也没什么顾虑,唯一顾虑的,也只有姜家人了!”   王采芪长叹一声,目光灼灼的看着二夫人。最后,语重心长的说了声:“二夫人若是心疼孩子,让三姐离二姐远点吧!”   “怎么?”二夫人心思沉重,她话还没说完,王采芪便已经出去了。   王采芪这次出门,不为别的,只有一个目的,请工匠把沧澜院的大门给装上,不然这家里的人闯过来闯过去,她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二夫人在堂屋愣了片刻,垂头丧气离开,回到赏枫院中,问了三小姐在哪儿,下人回禀说在二小姐处,二夫人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忙派人将三小姐叫回来。   自从三位小姐同一时间在马车里晕过去之后,大小姐疯狂很长一段时间,二小姐与三小姐两人相依为命,共历此劫,这两人关系好了起来,三小姐王采敏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没什么心机,只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   二姑娘是个心机深沉且记仇的,小时候自己闺女就没少吃亏,如今听到王采芪说这样的话,她心里发毛。   王采芪一身淡紫色素衣罗裙,简单发髻,简单装饰,少了那些丁零当啷的东西,她感觉走路都轻快了几分。   今日出来,她的目的还是花钱,花什么钱不要紧,最主要的是气死那些个来逼迫她借钱的。   买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首饰,又买了写木材,直接拉回沧澜院,谁也不麻烦,让白苏亲自操刀,作出一扇门来。   不管造型多难看,不管有没有什么装饰,只要是门,结实就行。   结实,是王采芪的最高要求。   王家跟出来的小斯有五六个,还不是一起跟出来的,三五步跟着一个,像是穿了一串儿蚂蚱似的,悄悄地跟着,将王采芪继续买买买的行为报告各家主子之后,整个王家对王采芪的怨念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中午饭后,一个衣着黑色褙子,头上插朵大红花的四五十岁婆子,吵吵嚷嚷的敲开了王家的侧门。   整个王家都沉浸在缺钱的打击中,突然听到有人来说媒,大夫人赶紧抛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去,亲自接待媒婆之后,却得知,来提亲的是京中一个士绅家庭,家财万贯,田产颇多,看上了二姑娘。   那媒婆话还没说完,便被大夫人派人打了出去。   “什么货色都往王家来介绍,我女儿堂堂朝中二品大员的女儿,王家的掌上明珠,岂能嫁给一士绅,还是从商的士绅,这不可能!”大夫人身边的婆子骂骂咧咧的撵人,将媒婆骂了个没脸。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选秀   那媒婆在王家的时候不敢反驳,出了王家门,便站在大街上口齿伶俐的骂了起来。   “你王家怎么了,养出来的女儿是下贱货,出去偷人,这事儿满京城谁不知道啊,还好意思说什么掌上明珠?我呸!就是人尽可夫的荡……”   “滚!”   媒婆话还没说完,门口便有护卫提着刀出来,大喝。   媒婆挪远了些,依旧止不住的破口大骂:“什么门第,没一点教养!”   她嫌晦气的抖了抖衣服,摇摆着走了。   留下一众议论纷纷的人。   经过这媒婆一闹,畅西院正枯坐的夫妻俩,心中几乎同时生出一个念想来。   “三月中旬,还有十几天,就是选秀的日子,不如……”大老爷沉吟,突然想到将女儿送皇宫,自己就是皇亲国戚了。   “不行,不能将忻儿送皇宫,送东宫!”亲妈不忍女儿小小年纪,面对老皇帝,便折中道。   “嗯,也好,宫中选秀的同时,也会给太子皇子们选亲事,太子现在还没有招娣,其他几个王爷,也都差差不多该选妃了!”大老爷很是兴奋的拍了一下大腿。   “可惜,大女儿嫁早了,没有赶上这时候。如若不然,以萍儿的品貌,绝对是太子妃的人选。”大夫人犹自替王采萍不值。   大老爷长叹,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两人心知肚明。   “忻儿也不错,沉稳内敛,不像她姐姐放纵骄傲,这性子若是被选中,对我王家来说,是祸非福!”   “哎……也是!”   大夫人也是长叹。   而后两人便开始商量如何操作一下,将女儿的名字加入备选名单内。   两日后,大姐回门,王采芪起床,伸了个懒腰,看着空无一人的枕边,不由苦笑。   这几日,每日晚上白芷必来,头一次是在她熟睡之后,悄悄躺在身边,等早上王采芪看到床上的痕迹,才知道他来过,第二次,王采芪刻意等着他,等他来了,也没有赶走他,只问他还能坚持多久,他闭口不言。   清晨醒来,又不见了踪影。   今日是个无比热闹的日子,皇宫开始选秀了,选秀也分为很多种,一般时间比较长,最先选的是皇妃,伺候皇帝的人,紧接着选得是太子妃,各个王爷的妃子,当这些全都选过了,剩下的,体貌端庄的,留在宫中做宫女。   不知大老爷走了哪家的关系,也或许是王家前段时间因为王采芪救了欧阳北辰的原因,当礼部尚书捧着朝中各个官眷适龄小姐的名字上前时,无意中提了一下王家的几个女儿。   皇帝似乎想到了王采芪,于是大笔一挥,不禁将王家二女儿,就连王采敏,王采芪都列在备选之中。   选秀选得毕竟是皇妃或者太子妃王妃,庶女是不允许参加的,若是选侧妃或者别的,庶女品貌才学都非凡,才可以参选。因此,王家一下子,大房二房三房女儿全都被点名了。   大老爷接到圣旨之后,有些惴惴的,不过转念一想,王采敏与王采芪都不如王采忻品貌好,又是荣耀的事,他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他接到圣旨的第一时间,就是亲自到沧澜院一趟。   “小姐,大老爷在堂屋等着你呢!”王采芪刚刚伸了个懒腰,兰芝便走了进来,禀报。   王采芪一愣道:“这么早?”   “大老爷说有喜事告诉你!”   王采芪瘪瘪嘴,他能带来什么喜事!   经过一番好好的穿衣打扮,王采芪娉娉婷婷的走下来,看到大老爷,躬身行了一礼,问道:“大老爷有什么吩咐?”   “芪儿啊,我来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着他忍不住咧嘴笑了,抑制不住的开心,“今年选秀,咱们王家你二姐,三姐,还有你都被选中了,这些天准备一下,随时迎接天使,还有……”   他的笑容有些沉重,清了清嗓子,他继续道:“你……你多帮帮你二姐,争取让她被太子选中,做太子妃。”   王采芪有些呆了,她一脸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她问:“我这样有过婚约,声名狼藉的人,还能参与选秀?”   大老爷眉头一皱,仿佛对王采芪忽略自己的话很是不满,严厉道:“皇帝都不在意,你就当没这件事罢!”   “哦!你还让我帮二姐姐?”王采芪掏了掏耳朵,感觉自己似乎听错了。   “没错,你机智聪敏,多帮帮你二姐姐!她若是当上太子妃,对谁都有好处!”   大老爷满脸欣慰,仿佛这太子妃的位置已经尽在掌握一般。   王采芪嘴角扯了扯,强压着心中的震惊,点点头,算是漠然。   大老爷看她神情,这才放松一些,帮不帮没什么,只要她不使绊子就行,这些天他也算看出来了,整个王家,上上下下,若是真闹起来,没有个人能闹的过六小姐。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王家,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大老爷怕她犯傻。   大老爷走后,王采芪站在堂屋里久久不动,叫过白苏,她问:“咱们风国有多少个皇子王爷啊!”   “除太子外,还有八九个王爷吧,目前正当婚配年龄的,只有三个。当然,那些不到年龄婚配的,也有权利相看,若是年龄相当,可以先订婚,再大婚。”知道王采芪的心思,白苏回答。   “八九个?”王采芪抓住重点,心道,八个就是八个,九个就是九个,还能八九个这样说?   白苏沉吟,良久才道:“九个,咱们皇帝共有九个儿子,老大是太子,老二……所有的皇子,就连最小的十二皇子,才三岁,都有了封号,而二王爷现在还没有封号。所以……风国许多人也不把他当王爷看!”   “等等,你不是说九个皇子,怎么最小排行十二?”   “中间夭折了几个皇子!”   王采芪一拍脑门,了然。   “那这位二王爷……为什么没有封号,是得罪皇帝了吗?”王采芪突然对着二王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越是独特的人,越有故事,不像太子此人,一眼便能看透。   白苏面色有些为难和复杂,可惜王采芪并没有看到白苏的面色,而是在心中思量,若是能选妃,她跟哪个皇子合作最适合。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二王爷好利用   “思来想去,还是二王爷比较好利用!”   王采芪根据自己知道的消息,整合起来,思考半晌,才道。   “为什么?”白苏一呆,脸上有些错愕,心仿佛突然提到嗓子眼。   “就目前的情势而言,太子现在炙手可热,大老爷又是太子的人,从太子的流水账目来说,挥霍无度,心无百姓,他自私嚣张,丝毫不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上,朝中哪一次缺粮的钱他没有昧下些,此人若登基为帝,不出一年,奢靡之风便会瞬间扩散,不可靠!”王采芪直接评论。   她声音断然,颇有种太过片面的感觉。   白苏愣了,原本一直不曾完全睁大的眸子,第一次瞪大,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王采芪:“小姐为何如此独断?您不过是才见过他一面而已!”   “判断一个人,不仅是见过一面,还要看他的行为,我相信太子不止大老爷一个心腹,可只这一个心腹,几年不到,便挪用了几百万两的银子,不是军资,就是百姓救济粮,穷苦老百姓口里的这点儿食儿他也想抢着吃,可见是享受惯了的,锦衣玉食,不思民间疾苦,一开始的起点太高,不知道收敛修德,登基后难说啊!”   王采芪轻轻拨了拨茶碗,无奈摇摇头,皇家的子孙向来不好说,金玉堆砌养成的,怎能不娇贵。   “哦!”白苏点点头,目光愣愣的看着王采芪。   她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主人为何对这个品貌皆无,且臭名昭著的小女孩儿动心了,太聪明了。   “那三皇子他们呢?”白苏接着问。   “三皇子前日出去玩,我看见了,浮躁,浮夸,刻意装作吟诗作对,招蜂引蝶的,实则……不是已于之辈。”王采芪顿了顿,有些无奈。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可她瞧着,皇帝生的这几个儿子,每一个能成材的,都是纨绔子弟,花天酒地,每一个能用的,还有三个小皇子,最小的还在襁褓中,才五个月大,看不出品性。   “那您怎么看上二王爷了!”白苏心头狂跳,小心翼翼地试探问。   王采芪瞧着她,疑惑的看着:“白苏,你平时不是这么多话的人啊,二王爷府中有你认识的人?”王采芪挑眉,调侃。   白苏沉默,脸色一红。   王采芪那食指虚空点了点她,一脸暧昧的样子:“是谁啊?到时候告诉我,我给你保大媒!”   “还没有的事儿呢?小姐,您先说说为什么利用二王爷!”白苏好奇的抓心挠肝。   王采芪撇了她一眼,笑了笑,随即长叹一声道:“我也就想想,你家小姐我现在未婚休夫,是个男人都不要我,也只是这么一说罢了!”   说罢,王采芪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在京师这么多年,从没有听过有关二王爷的只言片语,若不是你提起,我还以为二王爷夭折了呢!   之所以选他,一来,他是病人,大婚之后我就派人伺候他起居即可,床第间没有那么多事儿。”   白苏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艰难的吞咽了下去。   王采芪接着道:“二来嘛,他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王爷,能一直屹立在这京城中,闷声不哼的,定然有后手,手下势力定然不少,可能比太子明面暗地里的都多,越是病重的人,心思就越深沉,不像太子那般肤浅。”   深沉这个词,让白苏不自在的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三来嘛,最主要的是自由!”   王采芪心情大好,说了三点好处,听的白苏点头不已。   “不过……”王采芪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笑道:“不过,咱们这位长年过着隐居生活的二王爷会不会选王妃,还不确定呢?”   白苏身体动了动,却想说什么却没说。   王采芪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不说他们了,我这声名狼藉的,到了选秀的底儿,别给赶出来就好了!到时候让你们也跟着我丢脸!”   她笑的坦然,就像是姐妹间的说话,没有一点主仆的架子,这让白苏一直紧张的身体也放松了很多。   “走吧,出去看看,今日大姑奶奶要回门了!”   缓缓起身,王采芪又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不错,很清新淡雅,低调的奢华。   一家人接到中堂二门口,远远的听到马车停止的声音,所有人翘首以待。   这毕竟是王家这一辈里第一个成婚的,虽然是大姑奶奶,旦也着实热闹了一番,大家的心情都是好奇的。   影背墙后面携手走出两个人来,男子一身淡青色儒服,面色白净,文质彬彬,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似乎没有达到心底,假笑的敷衍。   与他携手的是红衣女子,新媳妇刚嫁人要穿红色衣服显得喜庆,今日是三日回门的日子,新娘子云鬓高挽,一个灵秀的单罗髻,头戴红色玛瑙金簪,风姿秀雅,风韵滋润,已婚夫人的打扮,眉梢眼角还有几丝从前无法表露出来的媚态。   这两人,正是大姑奶奶王采萍和大姑爷刘熙之。   王采萍看到母亲热切期盼的含泪目光,当下眼圈一红,带着笑容的面庞突然流下泪来,而后身姿轻盈入乳燕投林般,钻入大夫人怀中。   “母亲!母亲,女儿想你了!呜呜呜!”王采萍抱着母亲,哭的梨花带雨,满腔愁肠。   刘熙之先是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最后眸光幽暗的停留在王采芪身上,随后才朝大老爷拱拱手,恭敬抱拳道:“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好好好!”大老爷眉开眼笑,不管怎么说,大姑娘的事儿就这么圆满解决了。   “别哭了大姑奶奶,您这抱着母亲哭个不停,知道的是您重情义,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婆家受苛待了呢?快,都进屋坐吧!”   二夫人见兀自还在抱头痛哭的两人,连忙化解尴尬,玩笑道。   大夫人怀中王采萍听到这里,身子微微一颤,却瞬间恢复正常,从大夫人怀里钻出来,擦擦眼泪道:“敲我高兴的!”   “岳母!”刘熙之这才趁此时机,赶上来拜见岳母。   “好,好孩子,走,都进去,可以让厨房备好了饭食,先进屋歇歇脚!”   大夫人自然感觉到怀中女儿的异样,却也不动声色擦了擦眼泪,拉着女儿女婿的手,就往中堂走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红包   刘熙之的目光又偷偷瞄到王采芪脸上,王采芪只觉得阵阵恶心,她刻意落到后面,避开那道恶心的视线。   “夫君看什么呢?看台阶啊!”一个娇柔的声音带着些刻意的抚媚,从前方传来,一个怨毒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射向王采芪。   对上这道恶毒的目光,王采芪回以璀璨一笑,那笑容犹如万道霞光从天而降,轻灵的眸子里,尽是不屑与讥讽。   王采萍,这不是你求来的婚事吗?这不是你寻死觅活得来的吗?现在你得到了,感觉如何?   王采芪心中冷哼,透过重重缝隙,她看到刘熙之被王采萍环住手臂的片刻僵硬,移开目光之后的嫌恶,还有那细微的小动作,都显示了,刘熙之根本不爱她,也对她不怎么好。   骄阳如沐,苍天如海,碧波游云,荡漾无双。   不大的中堂里,坐满了无数的人,姑奶奶回门,带着夫君认识娘家人。   因此,族中长辈老幼都来了,爷爷辈的坐第一排,父亲叔叔辈的坐第二排,公子们站在后面。   至于王采芪等一干女子,便只能站在角落里。   刘熙之双手环抱,基本上所有的长辈都喊了一遍,弯腰躬身,作揖行礼,他感觉腰都快断了。   王采芪在一旁瞧的无聊,长长打了个哈欠。   “王采芪?”突然有人叫她名字,王采芪一愣,连忙抿唇站好,疑惑望过去。   众人见王采芪这副困顿无聊的模样,纷纷不喜。   他们没有借到钱,本就不喜欢王采芪,此时看她,更是哪哪儿都不舒服。   “该你出来见过大姐夫了!”大夫人目光阴鸷,眼中满是挑衅。   王采芪点点头,小脸上平静无波的走出来,嘻嘻一笑,一脸天真的拱手作揖,恬着脸道:“大姐,大姐夫,小妹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举案齐眉一辈子!”   说罢,王采芪拱手的双手平平摊开,掌心向上。   这是要钱呢。   这小夫妻俩回门,娘家长辈给红包,她们这些小辈,自然是领红包的。   刘熙之手中捏着红包,攥在手中,目光定定的看着王采芪,眼神中满是怀疑:“你怎能说的如此……”   王采芪抬头,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容清纯可爱,天真烂漫,没了之前的高傲,反而是平凡的孩童笑颜,这样的笑容,不抚媚,不招摇,却……牵动他的心。   “大姐夫?”她晃了晃双手,掌心又太高了一些。   鬼使神差的,刘熙之将红包放在她手心上,手指碰触到她白皙的手掌,触电般的一颤。   “夫君?”一旁王采萍拉拉丈夫的袖子,却被直接无视。   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众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这算什么,现任和前任相遇,渣男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甚至被他丢出去的还想捡回来?   这种事,在这个朝代,还是很难遇到的。因此,王家人也都颇为尴尬。   “怎么?姐夫这么小气,连红包都不舍得给我们这些弟弟妹妹吗?”王采芪自然的收回手,当场欢喜的便要拆开。   “不要拆!”刘熙之见王采芪动作,连忙惊呼。   王采芪一愣,看着手中红包,有些愕然。   空气可怕的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注与红包之上,王采芪突然觉得,手中红包很烫手。   “我的意思是说,不要在这里打开!”他讷讷解释,脸色憋的有些红。   众人更加动容,死死的盯着红包。   他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明明没什么的,他一说反而有些猫腻了。   “夫君,这里面是什么?”王采萍拉着丈夫的衣袖,小声质问,眸中满满都是受伤。   “没……没什么!”刘熙之袖子一甩,锐利的目光瞪了妻子一眼,示意她闭嘴,王采萍果然怯懦的放下双手,低头,泪眼朦胧。   “啪!”大夫人见此,猛地拍一下桌子,拉住女儿的手,瞪着刘熙之,怒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女儿?”   刘熙之不语,低头沉默半晌,回身,拱手,弯腰赔罪:“是女婿错了,岳母请恕罪!”他声音冰冰凉凉的,少了些儒雅,多了些怀恨在心。   “你不该跟我道歉,你该跟萍儿道歉!”   大夫人见女婿一言不发就直接道歉,心中的火气像是被卡在胸中,不上不下,噎的难受,却不敢发作,颐指气使道。   她身为萍儿的母亲,同时也是王崇的妻子,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若在王家给女婿下面子,女儿在婆家的日子怕是更难过,虽然心头怒火熊熊,却也不能不为女儿收敛。   “萍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刘熙之很顺从的道歉,朝王采萍又是一躬身,态度极其恭敬。   可王采萍却浑身瑟瑟发抖起来,眸中满是惊骇的看着丈夫,惶恐的摇头,满脸惊慌。   大夫人感受到女儿颤抖的身体,不由满脸担忧。   看着这对儿小夫妻俩双手又拉在一起,一个笑的志得意满,眼底满是阴鸷,一个笑的恍惚,满脸惊慌。   王采芪将这一幕看的清楚,嘴角的笑容扯得更大了,看来王采萍这两天的新婚生活也不好受啊。   “小夫妻俩新婚才开始,少不了吵吵闹闹的才是生活嘛,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合,大夫人多虑了!”   “是啊是啊!”   诸位族亲叔伯们开始附和,一旁未出阁的几位小姐臊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吭声。   大夫人担忧的看着合好的女儿女婿,心里海翻云复,不知是何滋味,看到仍旧站在正中的王采芪,连连打招呼使眼色,让她退下。   王采芪视而不见。   就在众人都高兴以为事情就这么揭过去的时候,王采芪悄然拆开了那红包,看的大夫人心惊肉跳,几乎想要夺回来。   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若是银票还好,若是情书或者什么饰物,岂不是让所有人都丢脸。   “这是什么?”打开红包,王采芪一愣,她茫然拿起。   只见红包里是一张白纸,白纸打了三折,上面隐隐有墨迹透出来,王采芪没去看白纸,而是晃了晃红包,却见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王采芪瘪嘴,别人领红包都给金银,要不就是银票,像她这种堂妹的,至少也都是十两银子吧,随意扔掉红包,她凝视着白纸,心道,这不会是情书吧!   有结婚了还送前未婚妻情书的吗? 第一百二十章 发誓   中堂又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回到王采芪手中。   她轻轻一笑,满脸天真道:“诸位,我是看还是不看啊!”   刘熙之面色发白。   王采萍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   大夫人眼神如刀,锐利的能将王采芪身上戳几个洞。当然,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   王采芪右手食指与中指夹着白纸,举起来晃了晃。最后,递给二夫人,笑道:“二伯母,不如你来念吧!”   二夫人原本平静的目光顿时紧张起来,慌张摆摆手道:“我?不不,他写给你的还是你看吧!”   一句话,拉开了与王采芪的关系,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缓缓打开纸张,纸张的绽开牵动所有人的心。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这纸张的缓缓展开而跳动,砰砰砰的,从来没有过的惊心动魄。   “今晚戌时,琼花树下,见!”王采芪大声蔫了出来,而后就是啧啧啧的鄙夷道:“大姐夫好手段,短短几个字,就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深更半夜与你私会?你不会就是这样骗了大姐吧!”   她声音清冷,脸上却满是无辜的表情,一双因为瘦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灵动中带着鄙夷。   “你……你欺人太甚!”刘熙之右手颤抖,手指指着王采芪的鼻子,怒不可遏。   王采芪却撇了他一眼,不理他,而是看向王采萍道:“大姐放心,妹妹没有福气,便不会痴心妄想,况且大伯父说,咱们王家未嫁出的三个嫡女,都在选秀名单中,以我的姿容定然选不上,但既然我在名单上,选秀结束之前,我便不会作出逾矩的行为!”   王采萍厌恶的看着她,就算王采芪说的再好,她却仍旧不相信:“那选秀之后呢?”她逼问。   王采芪叹了一声,笑道:“王采芪对天发誓,若此生无论为妻为妾为奴为婢,绝不入刘家门,如违此誓,七窍流血而死!”   众人动容,面面相觑,纷纷佩服王采芪的勇气来。   “希望你不要违背誓言!”王采萍咬重誓言二字,放下心来。   “不会!”王采芪笑着摇摇头。   心中一阵悸动,让她很不舒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自己的灵魂一般,让她凭空生出一种虚弱的无力感。   王家人终究没有再责备过刘熙之,大老爷王崇都没有说什么,其他人更不敢说。   不过,酒席上气氛有些沉闷,男人们谈读书习字,女子们则是针织女红。   大夫人拉着先回了畅西院,大夫人追根究底询问,王采萍先前不愿说,后来才凄苦说了实情,而后母女俩抱头痛哭,狠狠咬牙。   “母亲,夫君嫌弃我脖子上的伤,怎么办,他现在天天折磨我,却不碰我!”王采萍在母亲面前,也不顾娇羞,幽怨无助道。   “听说白芷神医有一去疤神药,就算经年刀伤烧伤,经他的药一抹,一两个月也会恢复如初,到时候,母亲去白府给你求来!”   大夫人知道女儿的处境,心中酸涩,却还算镇定,她身为母亲,自然不能看着女儿受苦。   “真的?”王采萍眼睛一亮,突然焕发光彩。   “嗯!”大夫人点点头,声音有些沉重,她知道这很难,很有可能她根本求不来。   “太好了,母亲,你帮我去求,快帮我去求啊,当初熙之哥哥不是这样的,他之前对我很好……就是因为这道疤!”王采萍欢喜到语无伦次。   大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定了定神道:“别急,家里出了事,正好我和你父亲也要去白府求白芷神医,顺道一起求了!”   “是耀祖的事?他还没有醒来?”王采萍收敛心神,俏脸上满是担忧。   “是啊!”大夫人垂头,长叹。   “王采芪,又是王采芪,她划伤我的脖子,又打伤我弟弟,还想抢我夫君,娘,你为什么不杀了她,留着她做什么?”王采萍眸子里满是愤怒,几乎是暴躁怒吼。   王采萍虽然平日里颐指气使,没太大心机,但时隔一月,她自然知道,二月二马车上那来取她性命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鬼魂,是王采芪真人无疑了。   这怒吼将大夫人吓了一跳,忙拉着女儿的手,苦涩道:“我们也是有苦衷的,那日,派人去刺杀,却没有得逞,反而损失了……哎!”   一言难尽。   王采萍瞪大了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为难的母亲,愕然不信道:“她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当年我一脚就能把她踢趴下,您派人去刺杀都没有得逞,为什么?”   “有人保护她!保护的密不透风,油盐不进,这些人守在沧澜院四周,只要有人靠近他们就戒备,起先我们还下毒过,却没得逞,她现在连外面的茶水都不喝,哪有机会!”   大夫人长叹,况且,她现在还不能死,她还要交待出那笔嫁妆下落。   “让她犯个小错,杖毙不就行了!”王采萍瘪了瘪嘴,很是不屑。   那段时间她一直昏迷疯癫,没见过王采芪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样子,还以为王采芪是当初那个可以人人揉捏的软柿子呢。   “哎……你就别关心我们了,好好经营自己的家才好,若受了什么苦,一定派人通报我知晓,娘为你做主!”大夫人不想将三房嫁妆的事说出来,只轻声安慰。   晚上,夜黑风高,沧澜院平静安宁,一道白影偷偷潜入阁楼,刚站在床边,便微微一愣。   床上空空如也,根本没人。   想象中散发着清香味道的女子,并不在床上,白衣人影四处观看,他夜视能力较好,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阁楼另一面的窗户上,就着月光看书。   清风徐来,她一身纱织单衣随风飘摆,一头秀发倾斜垂下,背靠着窗框,一脚蜷起,一脚伸开,一种极其舒服的姿势,无声的翻阅膝上书籍。   月光勾勒出她精美的侧面轮廓,精美绝伦,又娇小玲珑,白衣人看的痴了。   那倚窗而坐的美人,也不转头看他,只轻轻翻了一下膝上的书卷,轻飘飘的像是跟熟人打招呼:“来了!”   白衣人心中喉结动了动,点点头,突然发现她看不到,又轻嗯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又不打算利用你   “怎么没睡?”男子似想到了什么,又问。   两人间似乎隔着什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我在等你!”王采芪合起书本,跳下窗户,走到他面前,打量着他问道:“这几天日日睡在我这里,您梁上君子上瘾了吗?”   男子摇摇头,就着月光,看着女孩儿格外柔美纤白的小脸,展颜笑了。   王采芪目光怪怪的,从他进来那一刻,她便感觉到他气息不稳,有些急促,有些阴郁,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消沉感,可如今这一笑,顿时又阳光起来。   她不由纳闷,难道这精神分裂人格是根据微笑转换的?   男子听出女孩儿的指责,无奈笑了笑,颇为郁闷道:“你醒着,怕你不允!”   “那我睡着就是允许了?”王采芪挑眉,随手将书放在小几上,顺手点燃了床边一根拉住,看着灯光飘渺闪烁,王采芪忙盖上灯罩。   “你睡着的时候,我问了,你没拒绝!”   烛光温馨,瞬间映亮了白芷柔和狡黠中带着些顽皮的笑脸,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王采芪语塞。   “我也没同意呀!”王采芪认真,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能肆无忌惮闯入她的房间,并且悄无声息睡在她身边,这让她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危机感。   熟悉一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熟悉一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   自己将近三十年养成的习惯,短短几天就被这人破解了,这让她对自己的警惕性,很是怀疑。   “我若问你,你拒绝吗?”他笑着坐在床边,仿佛那是他自己的床一般,自然而然的坐着,并且拍拍床褥,示意她过来。   王采芪摇头,满脸黑线道:“我拒绝!”   白芷莞尔一笑,眼中一道精芒闪过,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并且用不屈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再说,你今日不同意,明日我还来,你总不能一辈子不睡觉吧。   王采芪瞅着他欠揍的表情很是无奈,她是没有办法,她的手下,佣人,保镖,都是他的,她有什么办法。   眼瞅着白芷肆无忌惮的脱了鞋子,又潇洒恣意的坐在床上,旁若无人的退下外衣,躺在床上,将自己的窝牢牢包围着他,王采芪不由眼角直抽。   “你做什么?我说了拒绝!”王采芪眉心狂跳,但看着白芷那享受的表情,温馨幸福的笑容,有些无力。   “你的味道让我很舒服!”不仅是味道舒服,只要靠近她,他身上的疼痛就会减少许多。   “这是我的床!”王采芪怒了,再也忍不了,直接扑上去,拽着被子一角就开始拉扯。   这几天,每天醒来床上都是一片浪迹,她不得不每天都换被子,晒被子,周而复始,这让她很无奈,很气闷,很……无人可说。   片刻,两人踢打成一团,打着打着,王采芪被从背后抱住,本就单薄的衣服被那人死死抱在怀里,触及一片温热。   而那充满清幽药香的怀抱,在微微颤抖。   耳边传来男子难以抑制的呼吸,那是疼到极致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的压抑闷声。   “你毒发了?”王采芪身体一僵,问。   “无碍!”白芷放开了她,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十分虚弱。   “需要我做什么?”刚刚的打闹烦躁的心情瞬间消去,王采芪凝神问道。   “让我抱着你睡!”白芷声音暗哑,虚弱的几不成声。   王采芪愣了,有些莫名的看着他,瞧着他眼中的痛苦与渴望,王采芪不由心软。   算了,抱着就抱着吧,全当自己是安慰剂了。   “就这一次了哈,等明日,给你解毒!”   王采芪心软,老老实实的躺在他怀中,盖好被子,身体发僵。   今日没被点穴,她却犹如被点穴一般,僵直。   “不行,你还要参加选秀,解毒最少需要三天!”   白芷摇头,鼻间是令他浑身舒畅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饮过她鲜血的缘故,只要抱着她,他体内的毒,便会安静许多。   “你怎么知道我要参加选秀?”王采芪一愣,抓住重点,立刻反问,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虚虚的:“白苏说的?”   “皇帝亲下圣旨,京中谁人不知!你现在可是辣名与财名无人可比的女子!”   “辣名,才名?”她之前不都被人说是大字不识的废物吗,怎么突然出了个才名,这是说她吗?   “心狠手辣!财宝无数!神秘莫测!”白芷说了三个词,每个词都带着不敢苟同的叹息。   “原来是财宝的财!”王采芪苦笑。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王采芪思量良久,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她在这里没有多少认识的人,虽然通过几个女眷,见过两三位皇子,但大多交情不深,他们对自己比如蛇蝎,自己也不好高攀,显得太过显眼,只有求眼前这位神医了。   “什么?”白芷轻声问,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平静的对他提要求。   “听说你给二王爷瞧过病,你认不认识二王爷,或者对二王爷有什么评价?他长什么样子?喜欢什么女人?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还有……”   王采芪一叠声的问,根本没有给白芷回答的间歇。   房顶白苏听到这些问题,身子摇晃,差点摔倒。   白芷皱眉,心中竖起警铃,小心问道:“你问他做什么?”声音古怪,虽然依旧暗哑,却多了些莫名的感觉。   “选秀嘛,诸位皇子中,我最看好二王爷,想……讨他欢心!”   王采芪实话实说,说话磕磕巴巴,似乎觉得有些心虚,又有些强人所难,随后她有些沮丧摇头道:“你肯定也不知道。”   还是自己打听吧,可打听来打听去,就只打听到一个白芷啊。   “你要去勾引他?”白芷心中复杂,说不出的滋味,语气却醋味飘散,缓缓弥漫整个房间。   “你都没问我喜欢什么女人,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他有些赌气。   “我……”王采芪愕然,反问:“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些,我又不打算利用你!”   她说的理直气壮,无可挑剔。   白芷气得连毒发都不疼了,心疼。   房顶上白苏身体摇晃的更加厉害了,鼓着腮帮子,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喜欢   房间中一阵沉默,良久,王采芪平静道:“说正事,你究竟见没见过二王爷!”   白芷心中波涛汹涌,咬牙切齿,干脆利索的回答:“见过!”   “长得还行吧,皇家皇子,父亲生的肯定不愁,母亲是千挑万选的皇妃,生的定然也好看,容貌好的两个人生的孩子定然不丑。当然,也不排除基因突变,返祖现象!”王采芪推测,却不敢断定。   “嗯,长得好!”白芷继续咬牙切齿。   “所以,他喜欢什么?”王采芪沉吟,自己刚刚问的问题,希望后者回答。   白芷额头青筋直跳,他深呼吸良久,长叹一口气,似乎是克服了什么,破罐子破摔道:“他喜欢有趣的女人,红色,喜欢吃甜的,只要是甜的都行,讨厌吃肉……”   白芷淡淡说着,声音轻飘飘的,但王采芪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息,铁血肃杀,仇恨愤懑,她没有作声,安静的听着,心中暗记。   “他喜欢冬天,因为冬天所有人都沉寂,他就像是冬日里的蛇,自动冬眠,安静自在。”   “他喜欢……”白芷沉默,而后安静的看着王采芪的后脑勺。   王采芪觉得尴尬,所以爬上床的时候背对着他,因此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他身上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悲哀。   “喜欢什么?”良久,没有下文,王采芪出声询问。   白芷没有回答,而后长叹一声:“接下来我就不知道了,他长年身患重疾,不是卧病在床,就是坐在椅子上,曾经我在王府呆了三天三夜都没见他说一句话,知道的不是很多。”   “哦,不少了,睡觉!”王采芪例数着,能知道这些已经够多了。   第二天醒来,床边果然不见了白芷的身影,可是床单也没有之前的凌乱,王采芪不由愣了愣,心道白芷毒不疼了?   宫中派来的教习嬷嬷一大早便到了王家大门口,大夫人引到王家,给她们安排了专门的院子,落香院,正在等待王家三个嫡女去拜会呢。   王采芪打坐冥想一圈,没看出什么来,反而丝丝凉风将她吹得有些冷,梳洗完毕之后,她带着兰芝与秀禾两人前去,白梅与白芍两人显然是受训过的,她带着这两个未开化的,比较合理正常,还能学学规矩。   进入落香院内,大夫人正陪着教习嬷嬷喝茶,嬷嬷见三位小姐来,就站在屋门外的台阶上,上上下下打量一下三位小姐,点点头,道:“长得倒也标志!”   王采芪心中恶寒,标志?自己这长相叫标志?   若是在前世,自己这长相,扔大街上都没有人认出来,太平凡了。   “见过三位嬷嬷!”三人面对三个嬷嬷,心中还是有很大压力的。   王采芪瞄了三个嬷嬷一眼,一个微胖慈和,一个微瘦严峻,还有一个微高敦厚,她心中暗想,也不知道这嬷嬷是个人挑选的还是怎么分配。   大夫人介绍了三个嬷嬷的名字和三位小姐的排行姓名之后,便不说话了,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儿,这些嬷嬷都是宫里有品阶的老人,她们的权利说出来比她这个二品大院的夫人要高很多,毕竟是宫中伺候皇帝的。   略胖的夏嬷嬷当先开口了,她似乎资历比较老一些,上前一步,双手放在身前,一个标准而不累的姿势站着,道:“三位姑娘,从今天起,老身三人教习三位姑娘宫中礼仪,以备七日后的选秀,你们都是朝廷贵眷之女,若能中选,日后便是奴才们的主子,不是皇妃就是王妃,太子妃,所以,这几天,老身会时刻跟在小姐身边,侍奉闺中,片刻不离。”   “啊?”王采敏惊呼出声,惊讶的看着三个嬷嬷,张口结舌,脸上满是震惊与不愿。   王采忻一愣,眸子转了转。   王采芪瘪瘪嘴,这不就是监视吗。   “闺中女子,温良娴熟,怎能大呼小叫,这位小姐未免性子太聒噪了!”高瘦严峻的恒嬷嬷立刻怒斥,眸中满是斥责。   “啊!”王采敏又是一叫,吓得瑟缩起来,低下头不敢说话。   “扑哧!”王采忻见妹妹如此丢人现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不漏齿!”恒嬷嬷继续怒斥。   而后,恒嬷嬷看向王采芪,王采芪回以甜甜一笑,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恒嬷嬷这次没有说话,微微点点头,表情还算满意。   “今日是第一天,将三位小姐叫过来,是先做一番检查,先筛选一下诸位有无资格入宫。”   夏嬷嬷笑的很是温和,声音略有些苍老,不过却还是很纤细,温声细语的很是和蔼可亲。   说罢,她一挥手,恒嬷嬷与红嬷嬷端着两个托盘出来了。   王采芪感受了一下那托盘里的声音,感觉似是动物。   当那托盘端到三人面前,托盘上是圆形手掌心大小的小铜盅,王采芪目光猜测着,盯着那铜盅,恒嬷嬷打开,将铜盅往前挪移,王采芪定睛一看,心中了然。   只见铜盅内一个小指长短的细小赤红壁虎模样的生物,在里面左突右冲,却冲不出来,突然感受到光亮,抬起倒三角脑袋,两个突出的大眼珠子盯着自己的双眸。   “壁虎?”王采芪不认识这东西是什么,感觉像壁虎,又不太像。   “六姑娘见识广博,没错,这正是壁虎!”恒嬷嬷耐心回答,眼中又划过一抹赞赏。   “那怎么是红色的?”王采芪孜孜不倦,敏而好学。   “此壁虎喂了七八斤朱砂,通体赤红,方才大成,此乃点守宫砂的妙物!六姑娘抬起右手,露出胳膊来!”恒嬷嬷很是好心的解释。   “哦!”王采芪恍然,恍然之后又有些愕然,疑惑的问道:“不是女子一出生就点了守宫砂嘛!”   恒嬷嬷被王采芪逗笑了,嗔道:“朱砂是贵重之物,寻常人家哪里弄得到朱砂呀,此物只有宫中有,百姓中尚未使用!”   王采芪讪讪一笑,有些尴尬,她记得自己身上是没有的,最开始也没在意,还以为这里的女人不点呢,但突然见嬷嬷们拿出来,她突然就愣了下,下意识傻傻问出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窥   伸出右手来,她想起古代武侠片里的靠守宫砂来鉴别女子和女人的方法,不由心中好笑。没想到,自己也能遇上这等事。   白皙瘦弱的几可见骨的手臂伸出来,胳膊肘处的骨节清晰可辨,浑身没有四两肉,恒嬷嬷看的大为摇头。   她这头摇的王采芪心惊胆颤,难道瘦不能参选?   却见恒嬷嬷略一沉默,还是用两根竹镊子将血红的壁虎夹出来,壁虎见了阳光,反而不敢动,它四腿展开,而后落在王采芪手臂上,爪子如吸盘一般,吸在王采芪手臂上。   这血红的壁虎在阳光下,红的更加娇艳夺目,犹如要滴出鲜血来。   王采芪略有惊讶,原来壁虎还可以这么晚。然而,就在她仔细观察壁虎的时候,那壁虎也在认真观察着她,与她眸子对上那一刻,突然伸出舌头,咬在王采芪胳膊上。   “嘶!”不疼,就是有点麻痒。   旁边两道惊呼声,是二小姐与三小姐的惊叫,这两人吓得花容失色,抱在一起。   瞧着那壁虎一直咬着,竟然没有松口的迹象,王采芪望向恒嬷嬷,问道:“它会一直咬着吗?”   “不会,等它身上的红全都褪色,它便松口了!”恒嬷嬷难得的微微一笑。   王采芪扯了扯嘴角,心道,这小东西吃了七八斤朱砂,体内岂不全都是余毒,看着架势它是要将所有的毒传到我身上啊!   那壁虎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色,血色渐渐变得稀薄,最后变成灰色。而后,竟然连身体都干瘪了,成为一张皮。   “这……”王采芪瞠目:“它死了?”   任由恒嬷嬷将壁虎的尸体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她的白皙的胳膊上,一个血红的红点,缓缓浮现。   王采芪下意识的搓了搓,没搓掉。   恒嬷嬷好笑的看着她,重新将壁虎装好,解释道:“这守宫砂便是点上了,一旦点上,除非失贞是不会消失的,孩子,你年纪还小,就算现在选不中皇妃王妃,日后嫁人也贵重多了!”   “谢嬷嬷!”王采芪感激道谢。   随即恒嬷嬷直接拉着她进了屋。不一会儿,听到两位姐姐的惊恐尖叫。   想来是被壁虎吓到了。   恒嬷嬷虽然表情严肃冷峻,少言寡语,但其行为还是不错的,该说的就说,该做的就做,王采芪进入小屋,被嬷嬷严格检查了一番身体之后,直弄得发钗凌乱,才得以脱身。   恒嬷嬷只说了三个字,“太瘦了。”   王采芪连忙问:“那我还能参选吗?”   恒嬷嬷断然点头,用一种古怪却不排斥的目光看着王采芪,道:“能!”   王采芪安心了,她这些天来处处打听,搜集诸位皇子的势力,其实不过是找个靠山罢了,若能选上最好,若不能选上,只要参选,听说便能见一见诸位王爷,或可达成联盟。   接下来这位恒嬷嬷便归王采芪所有了,拎着自己的包袱,到了沧澜院。   恒嬷嬷不愧是宫中的老人,她进入沧澜院之后,略一打量,眉毛只是一挑,再没说话,白梅为她安置之后,她便勤勉的到了王采芪的闺房。   也不着意教王采芪什么,只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王采芪做什么,她便站起来,略一纠正姿势,无论写字读书,喝茶吃饭,她都瞪大眼珠子看着,丝毫不马虎。   王采芪只能端着,一天到晚的端着。   终于挨到晚上,按照恒嬷嬷的吩咐,摆好睡姿,定型,熄灯,恒嬷嬷的身影离开闺房的刹那,王采芪顿时瞪大了眼睛,呼呼大喘息。   她悄无声息的摸出衣服来,悄无声息的穿上,而后踩踏在窗户上,几个跳跃,便离开沧澜院。   刘家,刘熙之的溪停院中,灯火通明灿亮,少夫人的房间里,更是热闹非凡,歌舞琴乐,荒唐无度。   王采芪趴在少夫人的房顶上,身体趴在瓦片上。而后,轻轻掀开一片瓦,温暖的光线便从里面透出来。   她好奇的往里面看,只见不大的房中,七八个人在里面晃动。   刘熙之是唯一的男人,他身着中衣,一手捧着酒壶,以后搂着美人,面色通红,显然已经在醉的边缘。   四个女子在屋中狭小的地方舒展身体,妙曼起舞,还有两个给他斟酒,他们都是满脸潮红,显然是很开心。   唯独角落里,跪坐着一个红衣女人,她的穿着最为厚重,繁琐,富贵,她一个人满脸仇恨,泪水滂沱,双手却不停的抚摸琴弦,充当乐师的身份,看着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女人亲热。   这些女人,都是他这两天新收的妾,她们出身不高,手段却高明,一身狐媚术用的炉火纯青,将丈夫勾的如痴如狂。   自从她脖子上的伤痕被熙之哥哥看到之后,他便没有了温柔的眼神,嫌恶的像是看着一坨屎,更像是看着一只赶不走却打不死的苍蝇一般,郁气难消,整日里想法子惩罚她。   短短三天,她所面对的遭遇翻天覆地,从一个闺中千金小姐,突然变成别人玩弄泄愤的玩物,这让她的心,扭曲到了极点,连刘熙之都恨上了。   王采芪津津有味的看着,趴在房顶像是死尸般一动不动,若不留意,没有人能看的到她。   刘家的热闹,大姐的结局,她是一定要看的,她不仅要看,还要看她受苦,受折磨,受煎熬。   至于那个誓言,她用王采芪的名字发誓,这誓言自然做不得真。   她只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心理有些扭曲,看到曾经欺负过她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很爽。   “啪!哭什么哭,弹,给爷弹个欢快的曲子!”   王采萍的脸被刘熙之狠狠掴了一掌,随之而来的是怒骂和拳打脚踢,王采芪看的双眼发光。   “刺啦!”一下,在王采萍哭泣的时候,刘喜之又一把扯开她的衣服,露出脖颈上的伤痕,揪着她的领子,展示给他的爱妾看。   “你欺人太甚!”王采萍终于忍不住了,她能忍到现在,想来之前也挨了不少打。   “我欺人太甚,是你……你们王家欺人太甚,你……嘿嘿,你这个簜妇,贱人,若不是你,我跟芪儿的婚事,怎么可能如此收场,我的学业怎么可能如此止步不前,就连恩师都看我不顺眼,都是你,都是你……”   刘熙之絮絮叨叨说着,扔了酒壶,拳打脚踢的朝王采萍身上招呼过去。   其余女子,面露讥诮,无人帮忙,无人怜悯。 第一百二十四章 抓包   眼瞧着下面一出好戏,一众男女,正欢快的混战成一团,王采萍早已脱离了战圈,却浑身凌乱狼狈的缩在角落里,双目赤红凸出,瞳孔放大,蓬头垢面,满脸血丝,形同厉鬼。   “我一定会报仇的,我一定会报仇的!”她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不停念叨。同时,目光犹如鬼魅般盯着那乱成一团,欢笑着的人们。   王采芪掩唇笑着,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猛然感觉背后一凉,她猛然回头,却见一个白衣男子,飘然站在自己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吓我一跳!”王采芪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用气声说道。   白芷挑眉,嘴角含笑,他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但却十分狐疑的看着王采芪此时的动作。   “你在做什么?”他轻飘飘的问,而后凝神听了一会儿,面色一变。   风卷残云般拂袖将王采芪捞起来,瞬间抱在怀中,紧接着一道光般消失在原地,只留房顶上那个透光的四方形光洞,散发出些许微光来。   “喂,你做什么?”王采芪猝不及防之下,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被人抱在怀中,又是一阵冷风呼啸,她感觉跟坐过山车一般,大风狂肆,王采芪在白芷怀中挣扎。   “你喜欢听墙角?”白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嘴角勾起一抹异样的冷笑。   王采芪汗颜,她虽然刚刚的行为确实是不雅,但被人当场抓包确实有些羞臊的慌。   “你才喜欢听墙角呢!”王采芪反唇相讥。   “你大姐将你推下悬崖,你竟到现在都不解气?”   白芷停住身形,停在一个略显荒凉的院墙上,并且将王采芪缓缓放下来。   王采芪站稳,抚了抚飘散的碎发,不语。   她是不解气,现在都不解气,她也没办法。   “观你平日作为,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你聪慧豁达,有仇立报的性格,只在王家住了一个月,性子便变了,变得优柔寡断,乖张起来!”白芷声音平淡的看着王采芪。   他的形容很中肯,王采芪都觉得自己已经扭曲了。   “我明白!”   王采芪点点头,虚心受教。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心脏位置住着一个人,一个怨愤而死的女人,她知道那个女人生前死后的一切,甚至她感觉自己的心和性格也都在被她改变着。   这让她很焦躁,但她无可奈何。   她不敢驱鬼,怕到时候被驱走的是自己的灵魂,她更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送她走。   或许,只有自己看着这些伤害她的人,在痛苦折磨中挣扎的时候,她的心,才是自发的愉悦欢快的。   白芷愣了愣,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回答:“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他颇有种教书先生的执着,目光幽深璀璨,审视着王采芪黯然神伤,彷徨无助的模样,不由也跟着忧郁起来。   将所有的不适压抑在心底,王采芪苦笑,晃了晃脑袋。   月光下,孤冷的风吹过两人的身影,一黑一白的衣衫相互交织交缠,两人一侧,正是大如银盘的月亮,月光耀眼,漫天星空织就一幅精美的画卷。   她甩掉脑海中的纷乱想法,望着白芷飘渺潇洒的身影一时间有些发愣,突发奇想问道:“你们神医门能身体的病,能治心病吗?”   “心病?”白芷挑眉,愕然,抿唇猜测,“看来你放不下你大姐,同时还放不下刘公子!”   王采芪怔了怔,破涕而笑,笑骂道:“你想哪儿去了!”   心中的郁结被这一声笑容打碎,忧伤隐去了一些,深呼吸一口气,身体也轻松很多,她纵身一跃,跳下墙头。   五米高的红墙,王采芪轻飘飘的落地,无声无息,体态轻盈。   白芷目光凝视着她,瞧她突然又开心起来的模样,他不由摸了摸鼻子,心道原来是他想错了。   “你知道借尸还魂吗?”王采芪轻松洒脱的随意说道,仿佛在挑起一个话题的开头。   白芷也跳下来,走在她身边,依旧是凝望着她。   “你是……”心中恍然,那日见她第一面,他就觉得异常,他还曾经猜想过她是山中精怪附身,但她对王家那么熟悉,他有打消了心中的想法,现在看来。   “你能驱鬼吗?”王采芪接着问,并没有回答白芷的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有些急病乱投医罢了。   “驱鬼……”白芷哭笑不得,长叹一声:“我是大夫,不是道士!”   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忙去抓王采芪的手腕。   王采芪一身黑色丝锻锦流云裙,一身的漆黑,上面还绣着黑色的纹绣,很是珍贵别致,没有带任何手势,此时的王采芪一颦一笑就像暗夜的幽灵,白皙灵动的笑颜,空幽轻灵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立刻将之捧在手中。   手腕陡然被捉住,她诧异,停住脚步,颇有些担心的看着白芷的表情。   “怎样?”她知道他想为自己诊治,她也一直记得半个月前他为自己做的诊断。   白芷没有说什么,眼神幽深的看着她。   “我是不是快死了?”王采芪淡然一笑,丝毫不放在心上,看着白芷凝重的森情,她又道:“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挂掉的!”   她觉得既然来了,就该自私一会,夺体而活。   突然,她身子一暖,下一秒又被包入怀中,感受着胸口相贴出,男子的心跳狂猛而激烈,每一次跳动几乎都要撞在她心口。   王采芪有些茫然,她感觉对方的气息很复杂,浑身的药香将自己包裹,安全又可靠。   她感觉男子的气息,似有什么东西在旋转,升腾,气质变得狂暴,邪肆,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缓缓平静下来,连同他的心跳。   突然间,王采芪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那样忧郁多变的情绪,怕也是有什么伤痛在心中,甚至,比自己还可怜。   她想起,比起自己这个已死之人,抢夺别人身体续命的自私自利,似乎白芷这等高高在上的神医所遇到的劫难才是真正的痛苦。   “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伤心事,你是怎么中毒的啊?”   拍了拍男人的背,王采芪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突然对他起了很大的兴趣,脸有些微红。   被他抱在怀里闷的脸红。 第一百二十五章 往事   白芷身体一僵,王采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突然一滞,片刻的停歇,连心跳都延长许久不曾跳动。   松开了她,王采芪整理了一下衣服,冷风吹来,她也跟着打了个冷战。   三月的金陵,气候温暖如春,百花争艳,可晚上还是冰冷的,树影摇曳,风声鹤唳,犹如鬼哭。   两人中又是一阵沉默,王采芪摇摇头,当先向前走了两步,人人心中都有故事,都有伤心往事,若白芷是无忧无虑的单纯学医者,便不会有如此多变的性格。   不过,她也不认为自己就是他心中可以侃侃而谈,毫无顾忌的至交好友,他不说,王采芪也不强求。   笑道:“天冷了,赶快回家吧!”走两步,见他没动,依旧僵直的站着,她不由回过头去歪着脑袋看他。   挑眉示意。   “今日宫里派人来了嬷嬷,我的嬷嬷很严肃,她若半夜起来发现我不在,我怕是要麻烦了。”王采芪很是随意轻松的表情,一点都没有麻烦的意思。   月光下,白芷的表情依旧木然僵硬,煞白一片。   王采芪就这么歪着头,看着他,笑容渐渐散去。   “你的事,不说也无所谓!”她耸耸肩,表示自己只是随口一问。   其实,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想转换一下自己刚才消沉的心情。   白芷却笑了,摇头苦笑,笑容中满是自嘲,他徐徐抬脚,仿佛这一脚,迈出了心中的囚牢,一步之后,便彻底放松下来。   “我的事,很复杂,我……不知从何说起罢了。”他的声音风轻云淡,不带丝毫情绪,却低沉苍凉。   “那便不说了!”王采芪没有强求,两人继续并肩往王家方向而去。   而白芷却在王采芪那揪心苦恼之后突然放松的表情之下,又叹息一口,缓缓道来。   “我母亲是父亲的正妻,父母从小青梅竹马,相爱成婚。可是,成婚多年,不曾有子,那年,祖父将死,要将家中产业交给家中最有能力的儿子,我父亲能力出众,可却因为多年无子,引其他兄弟以此讽刺,父亲虽然没说,却很潦倒苦恼,母亲心中明白,便退让给她寻找妾室,找了不少,却仍旧无子。   而后,大概是半个月后吧,父亲不知怎的便于邻家女儿有了苟且,还怀有身孕,母亲伤心,修书求去,父亲……”   他深呼吸一口气,面上满是痛苦与鄙夷。   “父亲许是本就想如此逼迫,又怕得罪我祖父。因此,便顺水推舟,写了休书!”   王采芪疑惑,既然有了休书,那怎么有的他。   “所以你是遗腹子?啊,不是……”王采芪锤了锤脑袋,似乎遗腹子是爹死了之后出生的孩子,才叫遗腹子,但,这……算什么?   白芷一愣,突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摇头道:“不是,父亲现在还活着,母亲却走了……十多年了吧!”   “哦!”王采芪黯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节哀!”   心中惴惴的,其实她是羡慕的,至少他现在还有亲人,而她,前世是孤儿,她费尽心力才找到父母的踪迹,却死于非命。   所以,现在她对这些迫害她的名义上的亲人,更是莫名仇恨。   对原主的亲身父母很是渴望,甚至对原主对王家所有人的恨,感同身受。   白芷摇摇头,笑道:“谢谢,我知道!”   随后,两人继续往前走,幽静的小路上,只有修长摇曳的背影,在月光下,飘逸出尘。   “继母生了男孩儿,是我大哥,后来,父亲得到祖父家产,成为家族权力最大的人,他便想起母亲的好来,利用权势,重得到母亲的心,母亲甘心为妾,可是……他却不珍惜!”   “母亲怀我的时候,心中高兴,可他却在此期间,痴恋旁人,父亲娶了许多妾室,高矮胖瘦,燕瘦环肥,他应有尽有,只要漂亮的,她都娶来,母亲怀胎伤心苦楚,日日伤心,父亲漠不关心,继母却忌惮母亲的美貌与祖父家的威势,还有腹中的我,在母亲生产那日,下毒。”   “母亲生产艰难,生下我后,力竭而亡,而我,一出生就身体孱弱,若不经风一吹就倒,还好有外祖父时常帮我调理身体,才不至于殒命,却不想,十岁那年,继母再次下毒,我便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他表情沉闷,说的十分平静,声音渐渐暗哑低沉。   王采芪能感觉到他那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眼眸中,汹涌的暗流涌动。   “原来,你比我还惨!”王采芪满心怜惜,同时心里也为自己这点悲伤有些可笑。   她觉得,比起原主与白芷,自己不算最可怜的,她一辈子孤儿,孤独一生,虽然受尽苦难,但她心中对父母的向往,还是热切的,外人的伤算什么,不过是皮肉罢了。   包括这次,原主的父母还是疼爱的,带着满心的关怀走的,至于这些亲人嘛,她实不该柔软怜悯。   迟迟不动手,总是找借口不愿意下狠手,不还是贪恋这连着血脉的亲情吗,可笑!   她苦笑摇头,心中为自己前段时间的束手束脚而感到可笑。   “不,我还有外祖父护着,而你……确实孤苦伶仃!”   白芷摇头,自认为没有王采芪残,不敢恬居第一。王采芪噗哧一笑摇头:“你是在跟我比残吗?”   白芷一愣,看着她,欣慰道:“你终于笑了,这次笑的很真实!”   随后,他一本正经点点头,仔细将自己与她的事对比一下,很是认真的道:“你比我惨,因为我已经找到了你,而你……性命堪忧!”   一句话,王采芪的笑容缓缓僵硬,无奈摇头,搭着他的肩膀,翻了个白眼道:“你就不能别泼凉水吗?”   这一刻,她感觉她跟他的关系又近了。   仿佛他们成了好朋友,好闺蜜,或者说,有了共同的伤心往事,有了共同的话题,就有了相交的节点。   她已经想开了,不强求了,仅剩的生命就这样吧,死之前,把王家灭了就圆满了,也不枉来此旅游一圈。   “可是我知道怎么谁能帮你治疗心病!”白芷咬重心病二字,说的轻描淡写,笑的满脸调侃。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抱都抱了   王采芪浑身一震,顿时惊讶的抬头看着他那神秘的侧脸。   “真的?”心一跳,很快有沉了下去,她有些不敢置信。   白芷点点头,表情很是认真,不像玩笑。   “谁?”王采芪的眼中迸射出希冀的目光,仿佛绝望囚牢中的人,突然看到了打开的充满阳光的大门,那是无限生机。   白芷侧身看着她,挑眉,满脸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带着勾引与邪魅的笑。   王采芪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规规矩矩的站好,郑而重之的弯腰行礼,恳求道:“你就告诉我吧!”   白芷依旧不语。   “不会是你吧?”王采芪不信,若真是他,他早就给自己治疗了。   果不其然,白芷摇摇头。   王采芪颓然,身子一垮,叹道:“谢谢你的安慰!”   她认为白芷纯粹是宽慰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名医名师能治疗灵魂,驱走灵魂的。   “不是安慰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白芷高深莫测,却一脸正经的笑。   王采芪心中腹诽,这个腹诽奸诈的大夫。   “求你!”王采芪当即就恳求,能屈能伸,她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的。   “不够真诚!”白芷摇头,邪魅的笑,磁性的声音粒粒砸在王采芪心上。   “你说怎么才真诚?”王采芪皱眉,心中寻思着这厮不会要求她喜欢他什么的来补偿吧。   可是自己是要想办法嫁给皇子的,虽然以她的年龄,可能一年半载之后才能完婚。但,她确实不想在爱情上,浪费太多功夫。   “今天晚上,你主动抱着我睡,转过身来,面对我!”他肆无忌惮的提要求。   “呃……”王采芪郁闷。   本来每天晚上被他抱着,就已经够难为情的了,还要面对他,那呼吸想接,气氛暧昧,岂不是更尴尬?   “换个!”王采芪摇摇头,拿出恒嬷嬷来当借口:“宫中派来的恒嬷嬷会日夜进我的闺房,若被她看到了,我会死的!”   “她是我的人!”白芷轻飘飘的说道。   “什么?”短短五个字犹如重磅炸弹一般,在王采芪耳边炸开,她满脸不可置信。   白芷点点头,很是轻松随意道:“他是我的人,你大可放心,她除了教你基本的宫中礼节,行走坐卧,针织女工之外,不会教你其他,至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会亲自教你!”   “什么?什么意思?”王采芪脑子有些懵,她晃晃脑袋,问道:“你是说这几天你都呆在我这儿?”   白芷点点头,他包袱和生活日用品都已经送过去了,却没想到女主人不在,他不得不出来找。   王采芪郁闷,她还有计划呢。   “我准备引人上钩了,你在,不合适!”王采芪深呼吸几口气之后,拒绝。   “无碍,我不会耽误你的计划,他们来的时候,我回避!”   白芷淡淡说道,一脸顺从服帖的笑,那笑容比身后的月光更明亮璀璨。   “好吧随你!”王采芪叹息,这就是她不愿意接受他的原因,他的脾气性格,甚至行事都太卷狂霸道了,自己完全掌握不了他,也不了解他,没有自信能真正跟他走到一起,以两人的性格,怕是会争吵不断吧。   自己好像一直都处于劣势。   “今晚我抱你,你告诉我谁能救我!”   王采芪决定,尴尬就尴尬,大不了她上床之后装死就行了。   “成交!”白芷脸上的笑容,拉扯的更加大了,他甚至露出八颗闪着阴森亮光的牙齿。   王采芪瞧着那吸血鬼一般的牙齿,不由打了个冷战。   沧澜院中,两人摸黑跳上阁楼,王采芪将外衣扯掉,粗暴的扯着白芷的肩膀,将之闷在被子里。   “老实不许动!”恶狠狠的留下一句话,她闭上眼睛。   心,竟然也噗通噗通难以控制的跳了起来。   天地良心,前世今生,她除了任务,没碰过男人,任务里,她不会在意道德廉耻,娇羞抚媚运用的熟练勾魂。可现在,面对他,不知为何,这些东西她竟都使不出来。   “没想到,你竟如此急切!”轻柔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一双大手拦住她的肩膀,将她牢牢的箍在怀中。   王采芪能感受到,白芷同样跳的飞快的心脏。   她没有说话,全身有些僵硬,强制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问:“是谁?”   白芷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却没有说话,期上前来,下巴在王采芪头顶蹭了蹭,笑道:“别急呀!”   “堂堂白芷神医,不能食言哦!”王采芪语气轻缓,像是哄小孩子,徐徐渐进,慢慢引诱。   “抱都抱了,亲一下!”他得寸进尺。   王采芪胸闷。   这世上有一句话,最是可恶,什么来都来了,抱都抱了,这是与恶势力妥协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找的阶梯。   她坚决不妥协。   “不亲!”   此时,尴尬已经少了,她胸中窜起火苗来。   “那我亲你!”白芷双手握着王采芪肩膀,将她推开一下,用头抵住王采芪额头,想要把王采芪的脑袋拱出来。   王采芪的怒气又窜升一点。   “不许!”她下意识的,将脑袋往他身前又凑了凑,双手猛地抱住他的腰,八爪鱼一般抱着,咬死不妥协。   白芷似乎不动了,安静了,下巴继续抵在王采芪柔顺的秀发上,沉沉叹息一口,闭上了眼睛。   右手缓缓拍着她的背,安静下来。   王采芪抱着他的腰的那一刻,突然有些后悔,这厮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尴尬之后抱住他。   可恶!   正在她生气想要松开她的时候,头顶上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你师父能救你!”清润的声音带着磁性的异样感觉,白芷身体有些僵硬,说完便直接将那镶嵌在怀中的小身体,抱牢了。   王采芪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松,想挣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了了。   不由长叹,这不肯吃亏的小子呀。   “还不知道他收不收我为徒呢?”想到师父可能是个几百岁,佝偻白发的老人,她就忍不住有些……怎么说呢,不忍。   不忍这么老了,还出来行走,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合他胃口。   “一定会的!”白芷肯定。   这句话,仿佛一句强心剂,让王采芪莫名便安心下来,疲惫了一天的她,就这样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差点被闷死   天光大亮,王采芪从噩梦中醒来,梦中,她似乎被关在什么暗无天日的地方,应该是任务失手,被仇人抓了,关在四周全是软包的房间里,那房间似乎很狭小,将她捂在里面,她的敌人似乎想捂死她。   她拼命挣扎,拼命抓喊,拼命呼救,却没什么用。   “呼呼呼!”终于,她头撞在软包上,鼻子里终于获得久违的空气,眼前光线大亮,她开始剧烈的喘息。   “唔……”   一个男子的声音闷声传来,王采芪一愣。   睁开眼,瞧见一片白皙的胸口上道道抓红的印记,还有一双修长的手指,正捂着心口,惨呼。   “你……”王采芪恍然,看了看男子的心口,又看了看男子纠结成一团的脸,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梦中自己被关在软包的地方,竟是因为自己的脸,被埋在白芷胸口捂得没气换,这才会有如此噩梦,不由突然笑了一声。   “做噩梦了?”白芷坐起身来,揉着心口。   “嗯,我被你闷的出不了气!”王采芪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又揉了揉额头,额头还隐隐有些发麻,可见自己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   “你不会梦中杀人吧!”白芷心有余悸的瞅了瞅身上的抓痕。   还好,这小妮子,手指刚好,指甲还没有长出太长。不然,自己这身上,定会被她抓破不可。   “不会不会,抱歉抱歉!”王采芪连连道歉,满脸羞赧。   她坐起身来,看着他问道:“你的药在哪儿,我给你上药!”   他的药,向来见效快,这只是有些发红而已,若是用了他的药,想必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下了床,突然瞧见床边一道褐色影子,王采芪顿时身体僵了一下,差点跳起来。   “恒,恒嬷嬷!”王采芪叫出声来,被人捉奸在床了?   心做贼似的跳个不停,心虚的低下头。   恒嬷嬷表情依旧是严肃的,她瞟了一眼王采芪,又看了看白芷,哼了一声,道:“主人与小姐也不要太肆无忌惮了,小姐昨日刚点了守宫砂,还是豆蔻年华,主人您别太急涩!”   王采芪愕然,心虚退了一些,凶神恶煞的瞪着白芷。   却见白芷上衣敞开,盘膝坐在床上,手中一瓶药膏,淡然的撇了一眼恒嬷嬷,眼神又转为委屈的看着王采芪,将手中药膏递给她。   王采芪心中无语,瘪瘪嘴,恨声道:“滚!”   然后,走下床,坐在梳妆台前。   “小姐休的胡闹,闺中女子怎能说粗话,小姐就是再生气,再难忍,也不能对任何人说粗话,有伤小姐名节。”   恒嬷嬷转身,看着小姐,全当床上的男子不存在般,旁若无人的提点起来。   王采芪气急,却不好当着恒嬷嬷的面发作。于是,她展颜一笑,转过身来,眸子清冷锐利,朝白芷道:“白公子,请您翻滚吧,谢谢!”   她多有礼貌,还加个谢谢。   白芷一愣,面色有些僵硬,随后手中药膏在手中抖了抖,扬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   笑声伴随着风声远远传开,惊得整个沧澜院一翻腾。   白梅与兰芝两人冲入房中,见此情形,不由有些尴尬。   嬷嬷脸上也浮现出笑意,见两人进来,急忙收敛,依旧是严肃的表情,朝两人道:“快给姑娘梳妆。”   “是!”两人屈膝行礼,随即,硬着头皮,走到王采芪身后。   一个为王采芪梳头,一个为她擦脸。   更衣换装,白芷自顾在床上坐着,摇头苦叹着自己给自己上药,就算是苦大仇深的模样,动作依旧是飘逸出尘的优雅。   这优雅,仿佛与生俱来,伴随着他高贵的气质。   透过铜镜,王采芪看着他,猜测着他的身份,想象着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他话中的真实性。   不过,她感觉,白芷不会骗他就是了。   既然不会骗她,那么她还是能在这里活下去的。   想到这里,王采芪的心情,不由就开心起来,今日来的消沉苦闷,都消失不见。   希望周道长赶快跟未来师父见面,然后给自己答案。   接下来的时光,也算风平浪静,白芷果然如他所说,只在沧澜院中活动,平日里也很少在院子里晃荡,不是跟王采芪在书房写字烹茶,就是在王采芪房中睡觉,要么就是在王采芪沐浴的时候,熬制出浓浓的药,放进去。   王采芪知道,他已经开始试毒了。   这日中午饭后,王采芪正在书案前作画,这是白芷强制教的,说能修身养性,减少她心中的凶厉邪恶之气。   王采芪饱沾墨汁,笔锋倾斜,在粗糙厚实的上等印花宣纸上,斜手一挥,一个山峰的轮廓便出来了,而后是群山环伺,云层飘渺,放下毛笔,有大拇指沾了沾朱砂红色,点在群山环绕的空白处,慢慢搓成一个圆形,太阳就出来了。   白芷皱眉看着她,见那太阳虽然随手搓成,却内有乾坤,不像是平面的,猛地一看倒像是个饱满圆润的圆球,不由眼前一亮。   侧身站在书案前看着她。   只见她又拿起细写毛笔,笔尖沾了点墨汁,在太阳旁边画了几个倒八,那是大雁飞行的翅膀。   有山,有水,有阳光,风生水起,云雾缥缈,顿时意境便出来了,端的是大气磅礴。   白芷哑然看着她,道:“不错!两日前你还不会用毛笔画画,如今已经堪比大师了!学过?”   他看出王采芪有绘画功底。   王采芪摇头,“没有!”   她学过手绘,素描,油画,国画嘛,好像杀人的时候不怎么实用,便没学过,但新欣赏过那么多国画大作,眼高手低的境界下,略经人指点,便会了。   “天才!”白芷眉毛一挑,眸中却更加深邃。   “谢谢!”王采芪白了他一眼,擦拭手指上的朱砂。   “领悟速度惊人,学习速度很快,天资堪称……妖孽!”白芷眉毛一挑,意有所指的弯腰低头,审视着她。   “别阴阳怪气的,我可不是妖!”   这些天,他总是若有若无的套她的话,问她要驱什么鬼,什么心病,甚至怀疑她是被妖怪附身之类的言论。   王采芪虽然是附身,借尸还魂,但却不是妖怪,是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杀上门来   “对,你不是妖,你是妖精!”白芷很不客气的将王采芪画好的画,拎起来欣赏,这话说的很是毒舌。   王采芪擦干手指,胳膊肘支撑在桌面上,抬眼看着他,那缥缈如仙的男子,就这么日夜须臾不离的跟着她几天了。   “话说,你没别的事做吗?”   她实在不适应,长时间跟一个男子,很暧昧的在一起呆着,吟诗弄月,卖弄风骚。   “嗯哼!”门口,恒嬷嬷清了清嗓子,目光毒辣的盯着王采芪放在桌子上的手肘。   “小姐,注意您的姿势,行的端,坐得正!您虽不是文人,却是千金大小姐,举止都要有气节!”   恒嬷嬷说着,端着茶水走进来,给王采芪添茶。   王采芪在听到恒嬷嬷哼的时候,便立刻做了错事般,收回了手,双手放在膝上,昂首挺胸,抬头目光平视。   “噗哧!”白芷眯眼瞧她,笑了。   王采芪皱眉,瞪着他,恶狠狠的哼了一声,而后又朝恒嬷嬷甜笑道:“嬷嬷,您怎么不教教他!”   “不敢!”恒嬷嬷看都没看白芷,只说了这两个字。   王采芪泄气,心中感慨神医门手眼通天,竟然能将一个嬷嬷送入宫中当内应,这手段,简直是吓人。   “哎!”长叹一声,王采芪无语,她打开书籍,还是那本药典,开始端正姿势,看起来。   说实话,这药典若不是实在无聊,她真的看不下去。   什么人参鹿茸,白芷当归,白苏芍药,草科,花科,走兽科,石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比如老鼠屎之类的,一个个名字让他头疼。   至于功效嘛,倒是挺有兴趣的,不过也就是读一遍,便忘得干干净净了。   她感觉这药典,要像背英语单词一般,背下来。   白芷欣赏完她的画作,瞥见她看药典,不由诧异问:“你想学医?我可以教你!”   王采芪眼睛都不抬,优雅的翻页,优雅的坐着,而后优雅的抬起头,姿态端正道:“不学!”   恒嬷嬷满意点点头,端起茶壶,告辞退下。   王采芪见她走了,立刻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垮了下去。   “那你为何看这个?”白芷饶有兴致的问。   “为了你!”   “我?”白芷诧异。   “没错,白芷嘛,我不知道什么功效,也不知道是什么寓意。或者说,你的真名跟白芷有什么关系!”   王采芪挑眉,没好气的说道。   她早就知道这人名叫白芷,白芷只是药名,他白府几乎所有人,丫鬟家丁,甚至管家护卫都是药名,傻子都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名。   白芷语塞,不语!   王采芪郁闷,每次她问道这厮身份啊,真实姓名啊,有什么瞒着她什么的,这厮也不骗人,直接不语。   她无可奈何的同时,也确实不甚在意,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感觉自己的坦诚相待,换不来对方的一句话,对于他的追求,王采芪更是讳莫如深。   “小姐,大老爷和大夫人来了!”白梅慌忙进来禀报。   “哦?终于来了?”王采芪优雅放下药典,缓慢优雅的站起身来,问:“在哪儿?”   “就在前厅!”白梅回答一声,看了白芷一眼,又道:“白苏今天刚刚被人抓走了,她没有抵抗!”   王采芪点点头,看向白芷道:“我的事儿来了,你别插手哈!”   白芷点点头,随手指向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采芪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挺胸,身后跟着白梅,身侧跟着恒嬷嬷,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前厅,大老爷与大夫人正在喝茶,瞧见一身红衣,比往日白皙且丰润不少的王采芪,纷纷一愣。   王采芪这些天的补身体,终于有了成效,胖了十来斤,身上脸上总算有点肉,多了不少胶原蛋白,颧骨也不算太突出太难看。   这鲜红大衣,气势凌人的衣服,螺旋髻在她身上,终于显出几分威势来。   “侄女见过大伯父,大伯母!”她没有称呼大夫人,而是直接称呼亲人间的名词。   大老爷与大夫人面色一沉,大夫人板着脸道:“王采芪,你知不知道,有外人,在咱们王家肆意来去,今日我们护卫抓到一个,还是带刀的,你有什么解释?”   “在王家来去?”王采芪还没有行礼,大夫人便劈头盖脸的一顿问话。   恒嬷嬷皱眉,站在一旁。   她是宫中使者,本不用跟大夫人大老爷行礼,但这很没规矩的一句问,显得王家没教养。   “不知这人是谁?是在我沧澜院抓到的吗?”王采芪疑惑,很是无辜的问道。   “她叫白苏,是在你沧澜院旁边抓到的,她说是你沧澜院的护卫,我掌管王家多年,怎么没听过这等人物?你可别说是你姜家送来的!”大夫人眉毛挑起,满脸挑衅。   王采芪松了口气,点头道:“是姜家送来的,不过是影卫,所以没有告诉夫人罢了,她是女子,又不吃住王家,每日只在我身边保护,这难道不行吗?”   听着王采芪振振有词的反驳,大夫人冷笑着点点头道:“你承认了就好!”   “你这影卫胆小如鼠,功夫不高,三下五除二就被擒了。而且,她鬼鬼祟祟可不像保护你那么简单!”大老爷徐徐看向王采芪,声音飘渺,意有所指。   “大老爷的意思是……”王采芪假装不明白。   “别装,你在家中私藏外人,按规矩理当处罚。可是,你不知好歹,却知而不报,不知与家人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大夫人指责,她气色不好,脸色煞白。   自从知道这些天女儿在府中的境遇,又三番几次去白府求医都被拒之门外,她几乎筋疲力竭,很是疲累。   “大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是王家人,怎么不同舟共济了。而且,姜家送来的暗卫,是不能明着报的。”王采芪实话实说,一脸天真迷茫,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嫁妆,你娘的嫁妆!”大夫人拍着桌子提醒。   “那是我娘的嫁妆,与王家何干?”王采芪冷静,面色一沉,满脸警惕。   这次,她没有立刻反驳,显得有些愚钝。   “王家遭逢大难,需要银子,你改将银子拿出来,先救济王家,王家养你一场,怎么能跟王家没有关系!”大夫人提出今日来的目的。   “没错,王采芪,你是王家一份子,该出点力了!”大老爷揉了揉眉心,终于将这话说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示弱   王采芪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目光慢慢锐利起来,在两人脸上扫来扫去,冷声道:“侄女已经说过了,没有钱!”   “不可能没有!”大夫人不信。   “今日你若不拿出钱来,白苏大伯父就只能处理了,同时还要治你个私藏外人之罪。”大老爷神色冰冷,显然已经撕破了脸。   王采芪一愣,看着这个从来都笑着,甚至就算生气也不露出暴怒表情的大伯父,仿佛现在才见识一般,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四天前,你们先礼后兵,就是为了今日要挟我!”   “若不是王家遭难,我们才不会在意你娘那些嫁妆!”大老爷说话很是诚恳。   “没有!”王采芪嘴硬!   “拿不出来,白苏只能死!”大老爷拍了下桌子,发出砰一声巨响。   王采芪瞪大眼睛,丝毫不惧,瞪着他们,俨然一幅不愿合作的样子。   “看来不动家法你是不会说出来的!”大夫人怒视,怒视王采芪就像看着砧板上的鱼肉。   “王老爷,王夫人,老身虽然听得迷糊。但,六小姐现在身份非同寻常了,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动她一个指头,至于你们王家的事,老身也不会横加一脚。”   恒嬷嬷很是霸气的站在王采芪身旁,满脸气势与傲然从眉宇间散发出来,淡然从容。   “呵呵,嬷嬷误会了,我们不会对六小姐动刑,而是那闯入府中的白苏。”他特意咬着闯入府中的外人这几字,就是为了表明立场。   王采芪一怔,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她鄙夷的看着两人,愤愤道:“无耻!”   “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大夫人尖声指责,像是终于抓到把柄似的。   “就像你这样的野丫头,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也妄想能被选中,痴心妄想!”大夫人尖锐嘲笑。   王采芪小脸瞬间煞白,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她目光犀利,不屑,愤恨地盯着大夫人,忍不住暴怒,厉声道:“将我变成孤儿的,还不是你们吗?”   她冰冷的声音宛如在地狱,心中的愤怒不可抑制的喷发而出,她很想直接掐碎这两人的喉管。   “你说什么,你父母是遇刺身亡的,是有暴徒刺杀,与我们何干?”   大老爷眼睛一闪,眸中惶恐一闪而过,而后怒起,暴喝解释。   “外面的人听着,六小姐不服管教,私自领外人入内,将那人先杖责一百!替六小姐受过!”大夫人没有一丝心虚,却直接大声朝外面说话。   左右现在人在他们手里,又占理,她有权命令管教。   “慢着!”王采芪气得胸口起伏,小脸苍白,她咬牙,抿唇似在思考。   “你同意拿出银子了?”大夫人眯着眼,微笑。   王采芪咬唇,似在挣扎。   “来人!打!”大夫人直接下令。   “我拿!”大夫人打字还没有说出口,王采芪便抢着说。   “这就对了!”大夫人一幅志得意满的表情,很是满意。   “可是我这里真没钱!”王采芪艰难道,见大夫人抬手又要下命令,她忙继续道:“我娘的管事只给了我一百多万两,说是这些年所有的盈利,其余的都是田产,庄子,还有……铺面!”   大夫人与大老爷面面相觑,眸中皆是不信。   “现在人可在我们手里,你若是耍花腔,她可是要受罪的!”大夫人威胁,眯着眼盯着王采芪,观察她的所有表情。   王采芪表情依旧是为难,艰难朝白梅挥手道:“去我房中,枕旁,将放钱的匣子拿来!”   “是!”白梅也瞪了大夫人与到老爷一眼,恨恨行了一礼,转身快步走开。   “大夫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帮我娘掌管所有铺子的先生已经将所有的地契,房契都给我了,真的没有别的了!”王采芪几乎快要哭了。   “要不我将铺子田产都卖了吧,到时候我把钱都给你们。”王采芪提议,铺子田产虽然是死的,但只要想卖,总能变成银子的。   大老爷与大夫人又对视一眼,相信了几分。   “你怎么看?”大夫人看着大老爷。   大老爷点点头,有些无奈。   就在前天,王家的库房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里面金银细软,除了一些笨重的器皿之外,其他珍贵的东西,全都被偷盗一空,原本欠下朝廷户部的银子,一点都没有了,别说还钱,下个月的吃饭都是问题。   若非如此,两人是断然不会在宫中嬷嬷还在的时候动手的。   好在嬷嬷好说话,收了一百两银子,便答应不会讲这事儿说出去。   白梅将匣子拿出来,这是一个两尺高,两尺长,一尺宽的手提匣子,分上下两层。   王采芪接过匣子,将上面的盖子抠下来,上面有机关,需要转动好几次,才能对准关卡。很快,上面的金银珠宝露出来,闪烁着刺眼的富贵光芒。   而下面一层,则是压的实在的各种地契房契。   “这里面的珠宝,有皇后娘娘赏赐的,还有欧阳大人赠送的谢礼,金银只有这些了,只有这些田产地契,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有多少,不过我看有几处是在京中的,还有三处宅子!”   王采芪一边将东西拿出来,一边苦着脸说道。   “我只要卖掉几处宅子,再……就能凑一两百万两,能……能不能多给我留点,这毕竟是我母亲给我留得念想!”王采芪将那些纸张紧紧抓在手中,不舍得放下。   又抱在怀中满脸不舍,此时的她,显得懦弱又害怕。   大老爷与大夫人心中几乎同时升起一个念头,那个懦弱的王采芪又回来了。   看来没错了,之前的嚣张强势,都是她装出来的。现在,这个白苏,被擒拿了,她便没了仗势之人。   还是个脓包。   “呈上来!”大夫人这一刻的表情,高高在上而又鄙视的看着王采芪。   何云走下去,一把将王采芪手中的所有东西,连同匣子,都一起夺走,因王采芪抓得紧不舍得放开,还撕裂了几张地契,这让大夫人很是心疼。   大老爷将之拿在手中,上上下下看了看,只见房契地契都写着不同的名字,不由疑惑。   “为何这么多名字?” 第一百三十章 准备入宫   王采芪知道大老爷由此一问,凄然道:“姜管家说,这些都是母亲娘家的下人,他们签的有卖身契在姜管家那里。所以,这些地契田契写他们的名字,也算是给他们一些盼头,我有权处置这些东西。”   “让我将这些田产卖了吧!”王采芪恳求,“不要把它们全都拿走!”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大老爷满意一笑,将这些东西全都收起来,大踏步绕过王采芪就要走。   王采芪伸手拉着他的袖子。   大老爷猛一甩袖,哼道:“我会放了白苏,你也好自为之!”   言下之意,若不松手,连白苏都不放。   王采芪的手一松,大老爷已经走远了。   大夫人没有动,她一双略带疑惑的杏眼,盯着王采芪半晌,瞧着她那问问诺诺,最后竟然求助于白梅甚至祈求的看向自己时,心中顺畅无比。   解气,太解气了。   这些天王采芪的嚣张,让她早已怀恨在心,此时见她终于露出软弱的一面,这才嚣张一笑。   “别哭,别担心啊,你不是还有这一屋子东西嘛,一百多万两,哼,有命买不是本事,有没有命享受才是本事!”   大夫人凌厉的站起身来,霸气的一挥衣袖,像只战胜的凤凰一般,骄傲畅快的走了。   不一会儿,白苏被两人抬着,扔回沧澜院。   她浑身是鞭伤,脸颊通红,口中鲜血不停流淌。   王采芪歉然的看着她,朝她感激道:“苦了你了!”   而后,大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大夫人平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都给我看好了,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来!”   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白苏苦笑,而后瞬间站起身来,没有一点虚弱感,她道:“无碍,小姐我没事!”   说着,她擦了擦脸上的身上的红色,印记,道:“都是假的!”   王采芪诧异,愕然看着她,扶着她站起身来,一扫脸上的懦弱,问道:“你怎么……”   “是月离和月珪,她们两个现在是我的人!”   白芷的身影很合时宜的走出来,手中还捧着三才碗,自顾自的犹然坐下,抿了一口,笑的高深莫测。   王采芪了然,嘿的一声摇头笑了。   “谢谢,你说大老爷夫妻会相信吗?”王采芪有些担忧。   “看运气!”白芷叹了一口气,笑道。   “希望成功!”王采芪双手合十,对着门口的碧海蓝天,诚心祈祷。   自今日后,沧澜院彻底死寂下来,白苏再也没在众人面前出现过,而沧澜院的下人们也都循规蹈矩很多,连出门买菜都不敢了。   并且,大夫人时常带人,嚣张的来沧澜院转一圈,王采芪瑟缩躲在恒嬷嬷身后,任由他们将那些名贵的东西,带走。   直到恒嬷嬷忍不了一天到晚的打扰,出面跟大夫人说了什么,大夫人这才消停。如此,沧澜院的东西,才算是保住了一半。   许是大夫人行事太嚣张,也许是二姑娘得了这些珍贵的东西心中炫耀,迎来送往的闺中小姐们,将王采芪失势,珍奇古玩被大房夺走的消息,不胫而走,直传入皇宫。   京中贵眷圈沸腾起来,那些曾经与王采芪交好的小姐们,也都断了来往。   当谁有钱的时候,便是谁主导风向的时候。于是,王采芪虽然可怜,但她胆小懦弱,不学无术,甚至粗野鄙陋,心狠手辣的名声,又被人刻意传了出来,百姓们不管是什么消息,都谈得津津有味。   李玉嫣三番五次想来探望,可她也是待选贵女,不能随意走动,在家被嬷嬷整的很惨很憋屈。   至于李玉琦,则是闯过几次沧澜院,都被白苏的人拦截,打的名义,自然是大夫人的。   自此,他也知道,沧澜院不好闯,也没再来闯,怕对王采芪名声不利。同时,他也消沉很长时间。   而王采芪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跟白芷风花雪月的同时,学习各种技能。   她是个一点就通,一学就会的妖才,恒嬷嬷教的开心,白芷更是溢美之词不绝于耳,日日夸奖。   王采芪曾问过他,为何要陪着自己。   他神秘一笑道:“趁你没有爱上别人之前,先爱上我!”   王采芪嗤之以鼻。   白芷却笑的更加神秘。   这让王采芪很郁闷,她不认为白芷是那种能够为了爱情舍弃一切的人,今日的举动定然会有缘由,可她现在将自己陷入困顿之中,所有手下又都是他的,无从查起,更是郁闷。   终于,第七日到了,三月十五,今日是皇帝五十大寿的日子,同时也是王采芪等这些待选贵女们入宫的日子。   接下来三日,她们都会住在宫中,会有礼部和宫中内官,甚至皇后亲自进行第一次筛选。   大夫人意气风发的坐在中堂,教训面前的三个姑娘,道:“你们是王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王家,出去别惹事,特别是你,王采芪!”   王采芪怯懦的点点头。   “麻烦三位嬷嬷了!”大夫人行礼,而后挥手朝何云使了个眼色,何云将三个大小不一的荷包,依次递给三个嬷嬷,其中,给夏嬷嬷的最多。   夏嬷嬷是王采忻的教习。   王采敏满脸嫉妒。   “谢谢夫人,这都是老身的分内之事!”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着感谢的话,宫中出来的人,该说什么话,她们说的一点都不差。   这就是规矩。   “去吧!”大夫人温言细语的笑着,而后又拉着王采忻的手再三嘱咐几句,这才放手。   王采忻一身娇媚的分红衣裙,华丽高贵又不失娇柔抚媚,长开的小脸,微微一笑便倾国倾城,披着粉色粉毛的披风,美的不可方物,更加端庄贤淑,颇有大家之风。   王采敏则是一身嫩黄,娇嫩可爱,灵动水嫩,白皙的脸庞上钟灵毓秀,一笑间有一对小酒窝,很是精灵古怪,可爱至极,少了些稳重,却多了些灵秀。   而王采芪,依旧是一身大红,红的潋滟芬芳,妖媚邪肆,稚嫩的小脸瘦弱可怜,楚楚动人,与一身张狂的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更加惹人心动,只是容貌上,比她两个姐姐,差了些女人味。   三人在嬷嬷的指引下,上了马车,一路朝皇宫而去,三辆马车都是代表王家的马车,尊贵华丽,引得街坊邻居,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太嚣张了   皇宫偏僻角门外,一个容两三人并肩而行的小门,两个禁军将士持刀站在门口,旁边还有一个接引嬷嬷和一队宫女。   王采芪与所有到来的待选贵女们站在一起,这里面倒有很多她见过或者认识的人。   当然,并没有人搭理她。   抬头看着这巍巍城墙,高五米有余,墙后隐隐可见重重屋檐,灰瓦碧砖,琉璃白墙,华贵肃穆,恢宏庄严,矗立在皇宫之中,侧耳倾听,诺大的宫殿,鸦雀无声。   宫中的人,走路都不带有脚步声的。   王采芪是去过北京故宫的,很显然这里并不是,皇宫一般是以红色与绿色蓝色琉璃瓦为主要色调,大部分青石砖铺面,整体色彩很是壮丽宏大。   而这金陵的皇宫,从皇宫院墙与一眼可见的房顶看,则是色彩有些单调,整体有些灰蒙的感觉。   “大家都排好队,各自拿着自己的名帖,等会儿老身会带你们到泽秀宫去!”侯在角门外的嬷嬷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忙指挥人排队。   “让开!”一个娇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声音之大,令所有人为止侧目。   王采芪也转身瞧着她。   只见那一身华贵紫衣惊涛裙的女子,高高瘦瘦,眉若远山,眸若秋水,樱桃红唇,五官精致绝美,因为美丽,所以脸上的嚣张也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她抚了抚鬓边碧玉簪上垂坠下来的精致流苏,那流苏在她耳旁来回荡漾,她居高临下的扫视众人,挺胸抬头傲然走到众人前面,道:“见过默默,臣女柳如梦,是柳阁老的嫡亲孙女,平日里与太子哥哥关系最好,站在最前面,没问题吧!”   说着,她俏丽的站在最前方,正门口的位置,说罢,仰起头又得意的笑了。   嬷嬷笑道:“柳小姐客气了,请自便就是!”   “啧啧啧,我当是谁呢?不就是柳阁老的孙女吗!我还是赵王爷的嫡女呢,论身份,我是君,你是臣!”   另一个一身大红百褶裙的女子,站在柳如梦身旁,肩膀一耸,将柳如梦撞到一边。   “这是赵王爷的女儿赵玲珑!赵王爷可是唯一一个开国之后没有被削藩的异姓王,势力强悍的很呢!”身边有人议论,王采芪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人,若有所思。   看来这两人都想竞争太子妃的位置了。   “王爷怎样,凡是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这个位置是我先来的!”   柳如梦得逞的笑,虽然被撞开,但她还是轻飘飘的走了回来,“这并不是靠蛮力就能决定的。”   “谁蛮力,哼,蛮力怎了,这江山不就是用蛮力打下来的吗?你敢小看我们将门?”赵玲珑看起来玲珑,实则彪悍,撸起袖子就要上来打人。   两人身后的嬷嬷相识摇头,都觉得丢脸,连忙拉着各自调教的人,纷纷劝慰。   “既然你们俩都要第一名,那就并肩站着吧,大家分成两队!”接引嬷嬷皱眉,微怒。   “哼!”两人相互瞪了对方一眼,脑袋扭到两个相反的方向,静静站立,竟然是谁都不退让。   瞧着这针锋相对的模样,王采芪倒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看着这三十多名莺莺燕燕,太子何等尊贵,他的太子妃,是早就定好的,这次不过是一个过场罢了。   “你笑什么笑?”不只是谁眼尖,瞧见王采芪摇头一笑,忙指着王采芪尖声叫道。   王采芪一愣,看向那伸来的手指,对准自己的鼻尖,不由一愣。   “你得意什么,不就是救了欧阳大人吗,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不学无术,不名一文的窝囊邋遢贱人,就你这样的人也敢入宫,也敢肖想选中,跟你站在一起,简直是对我公孙明月最大的侮辱!”   王采芪歪着脑袋,绕过女子的手指,只见这女子一身粉红一群,上绣着精致绝美的牡丹花,乃是上等苏绣其中还有些地方暗纹浮动,竟然是最珍贵的革丝,只她身上这一小片,便价值百金。   再看她容貌秀美,发髻高悬,头上装饰十分华贵,一举一动机警明澈,虽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算是个娇媚美人。   定了定神,王采芪轻轻一笑,赫然道:“公孙小姐,让您碍眼是我的不对,但让我参选是皇帝陛下亲自下的圣旨,您若不满,自可找皇上理论!”   “你太嚣张了!”公孙明月跳脚,颐指气使的骂道:“别以为有皇上给你撑腰你就敢胡作非为,别站我旁边,不然我有你好看。”   “嚣张?”王采芪摇摇头,声音平静悦耳动听,无喜无悲似乎完全不将眼前的人放在心里,好笑道:“公孙小姐,皇宫之外,大声喧哗乃是对陛下的大不敬,还请您收敛些!”   说着,她上前一步,昂首挺胸,霸气十足,一字一句道:“您若不喜欢这里,可以离开,没人强求。”   这个公孙明月她好像没见过,不知是哪里来的,自己也没有得罪她啊。   “你!”公孙明月见她嚣张前进,不由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怒而抬手,抬手就要往王采芪脸上打来。   王采芪淡笑,并不躲闪。   “谁?啊!”公孙明月的手,刚刚抬起就被人抓住,下一秒疼痛传遍全身。   “欧阳……欧阳公子?”   所有人都看向公孙明月背后的人,惊叫出声。   王采芪抬眼看着他,点头微笑,算作招呼。   “哼!这是我欧阳北辰的救命恩人,谁敢无礼,我欧阳北辰绝不放过她!”   霸气而又冰冷的声音从公孙明月背后响起,下一秒,公孙明月被摔在地上。   拍拍手,欧阳北辰像赶走了一只苍蝇,他有些嫌恶的撇了公孙明月一眼,怒道:“还不快滚!”   王采芪瞧着他霸气侧漏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倾身行礼道:“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欧阳北辰连忙伸手去扶王采芪,却被王采芪悄然躲过。   此时,门内不远处,站着一个绝美宫装,姿容俏丽,端庄秀雅的女子,女子打扮华贵雍容,看着欧阳北辰的背影,眸中射出恶毒的目光,抿起嘴唇。   “欧阳大人客气了,顺手而已,大人不必再说!我们还要排队,就不耽误大人国事了!”王采芪声音清冷,刻意拉开距离。   因为她此时已经感觉到,四周投射来的目光如熊熊烈火般,几乎将她炙烤成灰烬。 第一百三十二章 菜里有毒   “好,救命之恩,过后再谢!”欧阳北辰见她满眼拒绝与如此生分的表情,心头猛地一颤,身体微微一僵,心情顿时低沉下来。   目光温柔而又有些委屈的看了王采芪几眼,最终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   他又回到了那小门只之内。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清晰的对话声,王采芪凝神听了,悄悄后退几步,隐藏在王家姐姐身后。   “多谢公主相伴,辰还有事,告辞!”欧阳北辰的声音,生硬中带着些不耐烦。   “北辰!”这应该是公主挽留的声音了。   脚步渐渐远去,只留下公主无声的叹息。   门外众人听到这声音,也不敢乱动,乖巧的站好。   而公孙明月狼狈的爬起来,侍女帮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她的目光却怨毒的看向王采芪。   王采芪视而不见。   “好,38人全都到齐了,咱们也进去吧,都排好队,别跟丢了!这诺大的皇宫,若是跟对走丢得罪什么人,你们的父母是救不了你们的!”   嬷嬷目光锐利,在闹事的四人身上重重看了几眼,最后停留在王采芪身上,满脸警告和嫌恶。   王采芪回以温和一笑,笑容温婉,落落大方。   进入皇宫之后,王采芪才知道,皇宫不愧是皇宫,无论是哪个时期的皇宫,都是富贵与权势的象征,格局之大,用地之广,富丽堂皇,繁花似锦,里面宫女太监,行走之间,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窃窃私语,都是低头缓缓而行。   金陵的皇宫最大的特点就是多花,多植物,鸟语花香,处处都显得尊贵异常。   绕过一道又一道宫门,走过一条有一条曲径小路,月洞门,八角门,还有各种曲靖回廊之后,她们这才走到泽秀宫。   拿着各自的腰牌,到了各自的房间,嬷嬷一声令下,所有人就只能呆在屋里,等候明天皇后娘娘的莅临。   躺在还没有自己王家阁楼房间大的小床上,一丈半左右宽的小床上,漆黑的实木家具,不只是什么木质,房间干净整洁,大气简单,桌椅梳妆台,茶台写字桌,笔墨纸砚等倒是应有尽有。   自有御膳房送来统一的饭食,王采芪坐在餐桌旁,一边是兰芝与白梅,另一边是恒嬷嬷与送饭来的小太监。   “王六姑娘,这是御膳房特地为各位待选姑娘送来的膳食,请姑娘享用!”   那声音轻飘纤细,讨好的太监,恭敬行了一礼,一脸期待的看着王采芪。   “有劳公公了,不知公公姓名,日后也好报答!”   王采芪朝白梅使了个眼色,白梅从袖子中掏出一定金元宝,约十两左右,那太监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他忙接过,市侩的放在口中咬了咬,随后嘿嘿一笑,满脸堆笑道:“嘿嘿,奴婢小崔,你们就叫我小崔公公吧,王六姑娘真是聪敏过人,一点都没有传闻中的……呃,呵呵!”   小崔公公有些尴尬住嘴,呵呵直笑,王采芪等在场众人也都跟着尴尬而笑。   “那奴婢就不在这儿碍眼了,姑娘还请小心些,今日一定不要出门,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门哦!”他挤眉弄眼的使了一番眼色,这才躬身告辞。   王采芪点点头,心领神会。   随后看着三盘菜和一碗米,不由疑惑。   “恒嬷嬷,这宫中吃饭,都讲究单数吗?一般吃菜,讲究的不都是成双成对,这三个菜,可是杀才的意思啊,这可不是好寓意。”   王采芪直接问在宫中时间最久的恒嬷嬷,希望能从她身上知道些蛛丝马迹。   恒嬷嬷点点头,赞赏的看着王采芪,道:“你们初来乍到,三个菜是为了挫挫你们的锐气!”   “嗯?”王采芪不解,“我们有什么锐气!”   “刚入宫的贵女,每个人在家中都是掌上明珠,心高气傲,以为到了皇宫就能被皇帝看上,一步登天,这是惯例,是为了让你们收敛一下锐气,其他的尽管放心就是!”   恒嬷嬷笑着说道,而后开始帮王采芪整理床铺。   “明白!”王采芪点点头,心中明了。   她们说到底都是朝廷重臣的小姐,算是贵眷,难免娇纵一些,难怪会有此一杀。同时,也是皇后娘娘在立威的意思吧。   王采芪拿起白玉般晶莹透亮的筷子,正想要夹起其中一个肉丝模样的菜,耳边却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别吃!”   王采芪一愣,刚刚夹上一片肉丝,还没凑到唇边,看向窗户方向。   “李将军?”王采芪一愣,一个面色略黑的男子,一身戎装,腰间佩刀,跳了进来。   “正是!”李玉琦微微一笑,很是轻松,而后他感慨道:“见你一面挺难的!”   “男女授受不亲,自然不好相见,不知李将军有何要事?”她放下筷子,盯着肉丝看了会儿,才继续道:“这肉丝不对?”   “有毒!”李玉琦左右看了看,窗外无人,他从袖中抽出一个银针,插入那肉丝之中,片刻,银针一片漆黑,往上蔓延,切毒性极浓。   “谁想害我?”王采芪一惊,脑海中纷乱复杂,没有头绪。   “不要吃饭,好好休息,一切等明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会保你平安的!”李将军长吁一口气,放松下来。   “李将军,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是在宫中,还请您尽快回去吧,免得污了小姐的名节。”恒嬷嬷冷着脸走出来,义正言辞的赶人。   “谢谢将军关心,我一定会小心地!”王采芪感激,若不是他过来,自己这早就塞入口中了。   “应该的,我……我希望能一直保护你!”李将军嗫嚅半晌,他其实是想说喜欢她的。   “多谢!”王采芪眸中蕴藏着感激,她真的很感激这些烈士。   “那……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你的人知会我,我会一直帮你的!”李玉琦嗫嚅半晌,恋恋不舍。   门外悉悉索索,步子越来越近,人影越来越小,竟是有一队人马,正在往这个方向靠近。   “王六小姐在吗?皇上有请王小姐到广云台。”太监的声音从阿外面蓝溪殿外,缓缓传来。   屋中几人同时心中一惊,李玉琦更是紧张的左右打量着,寻找容身之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更衣   王采芪面色一沉,凝神问道:“你被人跟踪了?”   李玉琦摇摇头,坚决道:“不可能,这世上能跟踪我的,没几个!”   “那就好,你先藏在床后,我来应付!”   王采芪送了口气,她相信以李将军的功夫,定然不会让人轻易跟踪,他毕竟是这皇宫的近卫军统领,哪是那么容易被跟踪的。   李玉琦点点头,立刻悄无声息的闪身饶到床帐后面,将自己隐藏起来。   “白梅,将这些菜弄出一半来藏好,暂时别让人看到!”   王采芪有条不紊的吩咐,她这才刚来宫中,什么都不熟悉,因为不熟悉,比不上其他贵女有父母兄弟庇佑看护,宫中上下打点,倒有不少认识的。   她想不明白会有谁来害她,但她现在初来乍到,不能就这么轻易被人得逞。   一行人手忙较慢的刚刚将所有的一切做完,兰芝继续站在王采芪背后,恒嬷嬷赞赏的看着王采芪这一切的吩咐行动,站在门口,准备替她抵挡一面。   至于白梅,将一半的肉丝藏好,慌张的整理点燃线香,这是用百合花,栀子花等各种花粉做成的,去味的便宜香料。   屋中香烟袅袅升起,徐徐环绕而后渐渐绕梁消失,清静宁心。   驳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是至少十个以上的人一起行走才能产生的声音。   王采芪扒拉一下盘中剩余的菜,一盘青丝,一盘肉丝,还有一盘雀舌,碗中米饭被王采芪糟蹋的不行,一看就是用过的样子。   叩叩叩!一阵叩门声响起,屋中几人同时精神一阵。   “谁呀?”恒嬷嬷的声音传出去,而后缓缓打开大门。   门开,只见是一个年老的太监,领着四个小太监,六个宫女,还有两个横眉怒目的嬷嬷,两个嬷嬷手中托着托盘,就这么站在门外阶梯之上,来势汹汹,一看便不是吉兆。   “我们是御前的人,皇上口谕,传王六小姐到广云台见驾。”那年老带头的太监,回答一句,还是之前那句话。   那句他们进泽秀宫之时说的那句话。   “广云台?”王采芪放下筷子,疑惑的看着门口的人。   “王六姑娘,这是王烈公公,是御前的人,皇上眼前的红人呢,快来见过!”恒嬷嬷开门之后,忙跟王采芪介绍。   “见过王公公,咱们都姓王,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王采芪微微侧身,行了个平日礼,笑着小嘴儿甜甜的拉关系。   王烈笑了,第一次见跟太监如此拉关系的人,他顿时觉得有那么些亲近了。于是,嘿嘿耸肩笑了两声。   “王六小姐好甜的小嘴儿,呵呵,多谢六股娘看得起,今日老奴来,是为了传达皇帝的口谕,姑娘请更衣,梳妆打扮之后,随老奴到广云台见驾吧,只要你表现的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长年孤寂,注定孤苦一生的太监,突然有了同姓亲人,他顿时全身都活跃起来,说话也不再生硬。   “哦,究竟是什么事,让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有幸被皇帝提名,还请王公公告知!”王采芪往前走了两步,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大元宝,金的。   甜甜一笑,装作天真无知的样子,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钟灵可爱。   那无形中将眼前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信与依靠的眼神,让王烈太监顿时生出了浓浓的保护欲。   他低头眼尖看了看银子,悄无声息的揣入怀中,桀桀笑道:“姑娘不必担忧,今日是皇上的寿辰,欧阳大人在祝寿之列,也是众人偶尔提起,皇上不想驳了欧阳大人的面子,这才请你前去作陪,顺便,伴舞一曲。”   “啊?我?跳舞啊!”王采芪的可爱与灵秀有些恍惚,娇憨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讪讪道:“我……跳的不好不会被治罪吧!”   她表现出惴惴不安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求助的看着王烈。   “无碍无碍,助兴罢了!”老太监精明,并不告知结果,只是宽慰王采芪的心。   “好了,时间不多了,姑娘请更衣吧!”   王烈说罢,他与四个太监走出房间,手中拂尘一扫,两个嬷嬷和几个宫女进入房间。   门紧紧关上之后,众人拥着王采芪,开始给她换衣束发。   王采芪抿唇,任其施为。   像是提线木偶般,被人在脸上涂涂画画,挽发插簪,穿上一身水袖瘦长的百合惊涛裙,质地精美异常,一看就是宫中的上品。   王采芪心中起伏,推测默念自己这次广云台一行,是凶是吉,不由心下更是不安。   李玉琦身为男子,躲在床帐后面,听到王采芪换衣服的悉悉索索声音,抑制不住的透过薄的床帐去看。   只见玲珑的身体,只穿着肚兜亵裤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玉璧横陈,让他心猿意马,天旋地转不知身在何处。   “咯吱!”发出清微的动静。   两个嬷嬷警惕的看向床帐后,厉声喝道:“什么东西?”   正在收拾王采芪旧衣的恒嬷嬷身体微微一僵,而后很是奇怪的扶了扶床柱,而后摇了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由笑道:“原来是床有些松动了,吓到两位姐姐了!”   “嗯,这里年久失修,一般是三年一次,这次赶上皇子太子们成年,才会让贵女们住进来,说起来十多年没有住满了,难怪有失修,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其中一个嬷嬷见此,放松了神情,解释道。   王采芪摇摇头笑道:“嬷嬷客气了,我也不是什么太金贵的人,平日里在王家,别说这种带框的好床了,就是罗汉床都睡过,竹板床啊,茅草床都躺过,没什么的!嘿嘿!”   她憨直的笑,众人这才放下了戒心。   不一会儿,将打扮好的王采芪上下打量一遍,点点头。   “咱们走吧!”默默看着王采芪,轻轻的笑。   “兰芝白梅,你们扶着我,随我去广云台,恒嬷嬷,这满地狼藉就麻烦你了。还有,我今日肉丝吃多了,您熟门熟路,帮我去找些助消化的药来,我回来好消消食!”   王采芪眨眨眼,使了个眼色,恒嬷嬷了然,她点点头道:“好,姑娘放心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公主吃醋   夜风微凉,出了泽秀宫王采芪才感觉到丝丝凉意犹如冷水一般侵入骨髓,她有些发抖。   越发感觉出事情的不对来,她不由低头凝眉。   究竟是谁,让自己必须跳舞,自己废物之名人尽皆知,谁想让自己出丑呢?   欧阳北辰肯定不会,那么会是谁呢,一面之缘的太子?   “王六姑娘!王六姑娘留步!”身后恒嬷嬷的声音传来,只见她小跑着满脸担忧的抱着什么东西,气喘吁吁的跑到王采芪面前。   “天寒地冻,忘记给姑娘披个风衣御寒,别被冷风吹伤了身子!”   她打开斗篷,红色漂亮的毛绒斗篷,很是御风保暖。   王采芪感激的看着她:“谢谢嬷嬷!”   “奴婢等您回来!”恒嬷嬷满脸担忧,替王采芪系带子的时间,轻轻碰了碰王采芪斗篷左边的位置,示意有东西。   这次轮到王采芪诧异了,她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心中震动不已,白芷究竟是什么人,在皇宫中竟然会有这么深的势力。   皇宫是他家开的吗?   默默继续往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宫女太监不停的往里面送东西,送酒,来回往复,像是从广云台流出来的血脉,点燃了这座奢侈华贵的广云台。   里面丝竹歌声悦耳动听。   就这微弱的光线,王采芪将斗篷内藏着的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四个字,跳嫦娥奔月!   看完之后顺手将纸仍在广云台必经之路旁的水中,宣纸沾染水渍,墨迹瞬间晕染开,而后消失不见,沉入水底。   “跟我来!”王烈驱散身后为王采芪打扮的嬷嬷宫女太监,只留他一人,和王采芪主仆三人,往那灯火骤亮的广云台正门而去。   略等片刻,便听到里面太监的声音:“宣,王六姑娘入内觐见!”   王采芪深呼吸一口气,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同时还有种大不了一死的决然。   不过,她毕竟前世是什么都不怕的杀手,去什么地方担心害怕过,想想,若是这里的人敢惹恼了自己,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刺杀皇帝。这样一来,王家岂不是要抄家灭族,哈哈哈。   不过想想又觉得不能鲁莽,搭上自己总是不划算。   迎着灯火辉煌的光明,王采芪目不斜视,缓缓走上前去。   眼前豁然光明,鲜红的地毯,两边文武百官按品阶从下往上依次排序,三公九卿,将军王爷,慢慢延伸到正中间的皇帝。   这就是广云台,头顶明晃晃不知凡几的烛光,灿亮晃瞎了王采芪的眼,她只有低着头看脚下。   宏大的建筑,霸气奢靡的气息,舞女乐师弹奏的靡靡之音,都令王采芪感受到一股前世完全感受不到的时代气息。   丝竹停下,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在百十道目光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像是明星在走星光大道,她要不要走台步呢,这样也霸气点。   “臣女王采芪,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采芪站在阶下,公卿之上最中间的位置,朝高高在上的皇帝娉婷跪下,磕头。   清丽悦耳的声音夹杂着天真可爱的清灵,银铃般的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哦!你就是王采芪?抬起头来!”头顶威严的声音,浑厚而又夹杂着丝丝怒气。   王采芪心中一紧,垂眸,直起身来,不敢看皇帝,虽然抬起头来,目光却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   刺眼明亮的光芒之下,王采芪一身红色斗篷之下,隐隐可见淡紫色百合惊涛裙,脚上是紫色彩凤绣花鞋,还有头上那飞仙髻,将她这本来品貌不扬的瘦弱小脸,也衬托出几丝若有若无的仙气。   龙椅之上,皇帝瞧见王采芪如此打扮,虎眸微冷,磅礴的气息犹如江水一般涛涛朝王采芪身上压来。   以王采芪的敏感,就算没有看,也能感觉到皇上似乎生气了。   “听说你会跳西子捧心舞?”皇帝浑厚的声音中有些冰冷,僵硬。   王采芪沉吟,一本正经道:“回陛下,从前见家中大姐跳过,臣女不曾学!”   “嗯?”皇帝似乎没想到王采芪直接反驳了,看向王崇道:“王爱卿,你不是说你家女儿都能歌善舞嘛,怎么不会西子捧心舞?”   “这个……”大老爷擦了擦脸上的汗,瞪了王采芪一眼,尴尬道:“微臣不长管束家中女儿,都是内子管束,只知他们学过舞,却不知六丫头学过什么!”   “伯父怎么忘记了,侄女跳的最好的是奔月!”王采芪在旁边提醒。   “本宫怎么听说,王家六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难道传闻有假?”   高坐之上,皇帝右下侧不远的位置,一个高贵典雅从容悦耳的声音,带着尖锐的讽刺,轻飘飘的传来。   大殿上,令在场所有人都为止侧目,纷纷嗤笑起来。   他们嘲笑的,是跪在地上的王采芪,传说中王采芪哪里会什么诗词歌赋,目不识丁,粗鄙不堪的废物才是王采芪的代表词。   在场之人没有傻子,都听出公主的讽刺。   王采芪心中一动,这不是与欧阳北辰说话的公主的声音,她微微抬头,看向公主容貌,倾国倾城,富贵如牡丹般华贵雍容,是个比自己美万分的女人。   她心下冷笑,这样的美人,为何会吃自己这个粗鄙之人的醋?   看向公主之上几乎与公主并肩的风雅俊美男子,她狠狠的瞪过去。   欧阳北辰无辜的耸耸肩,满脸都是求饶的神色。   这一幕被公主看在眼里,心中更气了。   对于被无辜卷入,王采芪心中不停哀叹,可怜啊,可怜。   短暂交流之后,王采芪继续跪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恭敬道:“公主谬赞了,臣女也听说公主貌美如花,倾国倾城,乃风国第一美女,天下诸国皆敬仰赞誉,就连欧阳大人都陪伴公主左右,公主真是好福气,不想臣女,生活艰辛,粗鄙姿容,蹬不得大雅之堂,恐污了诸位耳目!”   这番示弱说的公主很是受用,马屁拍的啪啪响,公主虽然心中仍是不悦,但却也明白了王采芪的意思。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既然知道姿容粗陋,日后便不要处处冒尖,出头的椽子总是先坏掉的,特别是腐朽的椽子!”   公主大方敲打,同时撇了一眼欧阳北辰,哼了一声,欧阳北辰会以温和一笑。   心中悲凉哀叹,他堂堂云国丞相,为了一个小女子,都用上美人计了,可怜,可惜,可叹!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笛声相助   “臣女谨记公主教诲,谨慎自守,绝不越雷池半步!”她在保证,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对欧阳北辰生出异心来。   公主听明白了,满意点头。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回味着两人的对话,特别是王崇,看着王采芪的眼神,简直要膜拜了。   原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王采芪提着的心刚刚放下一半,却不想龙椅之上的皇帝却突然开口。   “来都来了,你随便跳一支舞吧!”   皇帝阴沉的目光停留在王采芪的发式和淡紫色惊涛裙上来回流转,脸上的表情更是讳莫如深,满脸冰冷陈肃,似乎有什么尘封的东西被再次掀开,让他很不舒服。   皇帝都发话了,王采芪自然不敢不跳,她环顾四周,有些怯懦的看向角落的盘膝而坐的琴师,试探的问道:“皇上,可否让琴师弹奏追月啊!”   她声音颤抖可怜,一幅被当前阵势吓得不敢说话的样子,特别是那一直没有抬起来的眼睛,唯唯诺诺的我见犹怜。   “准!”皇帝大手一挥,直接准奏。   那琴师领命,琴声瞬间悠扬起来,正是追月。   王采芪微微叹息,她今日这飞来横祸到现在还是难测凶吉啊。   公主解决了还有皇帝,皇帝解决了可别再蹦出来皇后,太子皇子什么的轮番折磨啊!   诶?不知二王爷会不会到场!   巡视一周,没有看到类似坐轮椅的人,王采芪摇摇头,甩掉分叉的思维,她就这么在场地中间,缓缓站起身来,舒展身体,就着琴音,翩翩起舞起来。   这嫦娥奔月的舞姿舞步并不难学,自从在街上看到过几次,她便记住了。   这对于身姿柔软,武艺精湛,甚至能将自己微表情都控制的没有丝毫破绽的王牌杀手,顶尖强者来说,跳舞是必备技能。   身姿舒展犹如翩跹而舞的蝴蝶,踏着飘渺的步子,表情和蔼神圣笑着,每一次起跳和飞奔,身上的大红披风都会像是蝴蝶的翅膀一般飞旋而起,而手中的水袖却又像剪不断理还乱的月光,轻柔婉转的划过所有人的心间。   就在这时,悠扬的笛声缓缓从门口响起,慢慢走近,笛声清脆飘渺,空灵悦耳,比琴声轻挑,每一个声音跳跃链接,似乎都能看到一个精灵在那吹笛之人的手指间游走跳动。   “好!”欧阳北辰当先拍手,看着从大门口缓缓走进来的飘渺白衣,兴奋不已。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一舞一笛之人的身上,眸中划过惊艳之色。   当白衣男子,如谪仙般淡然从容,仙气环绕周身的缓缓移动到王采芪身旁,漆黑的眸子中似有狂蜂浪蝶在眼底飞舞盘旋,璀璨如星辰般耀眼。   余光瞥见他,王采芪的嘴角瞬间翘起一个欢喜的弧度,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目光对视,相视一笑。   她就知道,他会来救自己的。   王采芪如此想着,虽然,自己对他的情感比较纠结,但却很了解他的心思。   这算不算是恃宠而骄啊!   王采芪身体旋转,旋转之时优雅上飞,双手旋转捧月,徐徐上升,眸中尽是对上天的敬畏,和对月亮的追求,那是一种无所畏惧的感情。   当她的身体重重落下,那种从天而降被摔下来的惨痛,凄凉,被王采芪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掩面哭泣趴在地上祈求上天,同时舒展身体,婉转如灵蛇般飘渺,舞姿精湛,令在场所有人都位置侧目。   而后,身上的红色披风不知什么时候被甩掉,她起身,继续跳跃,废物,淡紫色的惊涛裙,和那灵动的水袖,犹如从天而降的丝丝清冷月光,洒在所有人周围,迷乱的众人的眼睛。   她将舞蹈里加入了表情,感情,仿佛此刻她就是欲上天而求不得的嫦娥。   笛声与舞蹈同时停止,王采芪双手交叉于身前,水袖长长的拖曳在地上,凌乱而又萧索的美,那是独属于嫦娥的清冷紫色。   当王采芪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与白芷相视一笑,俊男美女,如琴瑟般和谐美好。   皇上的眼眶里不知何时泪水盈眶,眼圈通红,愣愣的看着王采芪那瘦弱的身体,却能爆发出如此绝美的舞蹈。   但当皇帝看到王采芪的侧脸之后,他的心咯噔一下,从高空中重重落在地上。   “父皇,你怎么了父皇?”太子的声音急切的响起,所有人不得已从幻想与梦幻中醒来,回到现实。   王崇张了张嘴巴,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   他想起几天前王采芪那怯懦到战战兢兢的表现,她……有那么懦弱吗?   皇帝闭上了眼睛,仰起头望着穹顶,将眼眶中的泪水逼走,他摆摆手。   “啪!”太子却猛地拍了一下桌案,将满桌的饭食拍的跳起来,他指着王采芪怒道:“王采芪,你干的好事!”   王采芪刚刚的高兴与过关的开心瞬间消失,脸色一僵,愕然道:“不知臣女何处得罪了太子殿下?”   “你这一舞,勾起了父皇的伤心往事,居心何在?”太子不依不饶,说完之后历喝道:“来人,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你……”王采芪上前,想说什么,却被白芷拦在身后。   他抱拳,朝皇帝行了一礼,朗声道:“微臣白芷,见过皇上,皇上,可需微臣为您瞧瞧病症?”   皇帝眼中的泪水已经消失,眼睛却依旧通红,他看向白芷,摇头,笑道:“白芷神医来了,朕无碍,只是风沙眯了眼睛,倒是神医大驾光临,让朕的寿辰大放光彩啊!”   “奉师父之命,为陛下送来一些药材,有助陛下的身体安泰,祝陛下健康长寿!”   白芷声音淡淡,还有一种乡野高人的傲然,不恭维,也不反驳皇上的话。   淡然优雅,处事不惊。   “没想到刚来广云台,就遇到如此美人,嫦娥奔月,舞姿婀娜,轻盈优美,韵味传神,妙不可言!”说完这几个词,他很是欣赏的鼓掌。   王采芪羞涩一笑,若不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定然会吐吐舌头,表示心虚。   “果然精妙!”众人附和。   混迹官场无数年,所有人都见过白芷,他淡然冷清,脸上总是挂着儒雅的笑,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谁曾见过他如此夸人的时候,还是个女人。   所有人都感觉,风向不同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装晕   神医门是什么存在,那是傲然独立与诸国之外,超然世间的神医团体,从里面出来的都是神医,他们的门生分布在各国太医院,甚至民间享有贤明。可以说,几乎各国所有权贵都曾有求于神医门。   风国之所以能与神医门走的最近,不是因为皇帝有多好,而是因为神医门门主唯一的女儿,曾经是皇帝的妻子,后来是皇帝的贵妃,又为皇帝生下了二王爷,有了姻亲,风国才会在诸国有了话语权。   此时面对神医门日后最强劲有力的继承者白芷,大家除了奉承,没有别的。   若是让满殿朝臣在神医门与皇帝之间选择,相信有很多人会毫不犹豫的会选择神医门。   王采芪惊讶的看着在场所有人的表现,她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介布衣的白芷,会在风国权力中心有那么大的权势。   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站下去,忙朝白芷行了一礼感激道:“多谢白芷神医夸奖,小女子鄙陋之姿,担不起这么多的溢美之词!”   白芷微笑着朝她点点头,欣赏的眼神就像看着世间最美的东西。   男子清雅俊秀,品貌端庄风雅,一颦一笑间如同遗世独立的白莲般,完美无瑕。   “皇上,民女献丑了,不知可否下去更衣!”   王采芪告辞,她只能婉转告辞了,没有人开口让她下去,她却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当靶子。   皇帝似乎这才从回忆伤感中回过神来,摇摇头,锐利的眸中满是探究与沉思,良久他徐徐开口:“朕竟忘了,你是她的女儿!”   没头没脑的感慨一句,皇帝苦笑道:“下去吧!”   “是!”王采芪如蒙大赦,忙屈膝告辞。   刚刚蹲下身来,还没有站起,却听见头顶上皇帝威严的声音又落下来,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痴迷:“你穿这衣服很好看,有你娘当年的几番风韵,这件衣服就赏你了,王烈,吩咐下去,王家六姑娘,重赏!”   跪着的王采芪在皇帝的这番话中,心惊肉跳的翻腾,我娘的风韵,赏我衣服,这衣服究竟有什么来历。   “谢皇上恩典,臣女感激不尽!”王采芪磕头。   心中却满是狐疑。   一旁傲然而立,风姿清雅的白芷,面上却划过一抹苦涩,他看着王采芪的身影,似乎也有些痴然。   满殿安静,就连一直咋咋呼呼的太子也都安静的不敢说话,他目光如鹰隼般打量着王采芪,随即恍然,脸上浮现一抹阴沉。   这个女人,长得太像父皇寝宫里那幅画像上的人了。   难道当年的王家三夫人竟然跟父皇有勾结?   “本王就说这女子怎么这么面熟,原来竟然与白贵妃有三分相似,虽然只有三分,却也是难得的绝美了!”   太子对面,一个中年男人,衣着华贵,下巴上一撮小胡子,英俊潇洒,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却仍旧不减风流,正是皇帝唯一的弟弟,端王爷。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王采芪脸上。   王采芪满脸莫名。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着头,现在不是讨论她长得像谁,而是怎么从这广云台离开。   心念一转,王采芪刚刚站起来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只一瞬间,脸色煞白,悠悠晃晃的倒了下去。   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药香阵阵,让她安心不少。   猛地咬了下舌尖儿,一丝鲜血从嘴角流出。   “王姑娘!王姑娘?”白芷有些惊慌的喊。   王采芪微微睁开了眼睛,她虚弱的说了只有白芷能听到的两个字,中毒,而后闭上眼睛,强制自己晕了过去。   这一变化,满座皆惊。   皇帝心中一痛,忙大喊:“太医,叫太医!”慌忙的站起身来,第一次在百官面前表现出惊慌。   “父皇,有白芷神医在,您就放心吧!”太子错愕的看着父皇,古怪的说了一句。   公主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一双手有些慌乱不安的拧着手帕,低声朝身后宫女吩咐了几句,面上再次恢复轻松。   “今日是父皇的寿辰,王六姑娘身体不适,劳烦王公公将她送回泽秀宫休息吧!”公主边说,边轻笑着,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陛下,王六姑娘乃是中毒,微臣为她诊治,告辞!”   白芷松开王采芪的手腕,而后将之抱起来,连个行礼都没有,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在场众人纷纷讶然,咂咂嘴,没人敢拦着。   “白柔,我的白柔!”皇帝看着白芷怀中那一抹紫色裙衫,愣愣的出神。   “本王想起来了,王子瑜的夫人跟白贵妃是表姐妹,她们的母亲是姐妹,难怪长得如此像!”端王爷感慨,更令他感慨的是白芷的举动。   “看来白芷神医也不是传说中的冰冷不近人情的神仙,是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嘛!”   公主感慨,一双凤眸却眨也不眨的盯着欧阳北辰,意有所指。   欧阳北辰皮笑肉不笑的抽抽嘴角,脸色微微发青,摇头笑道:“我这个兄弟,难得动情!”   这句话,竟是承认了白芷对王采芪的感情。   王崇目光大亮,心中权衡盘算起来。或许,儿子的病,有救了。   这些天,他与夫人到白府求了多少次,都被举而不见,有了王采芪这层关系和三弟妹的这层情分,想必神医也会通融一二。   “原来是这样!”众人恍然,纷纷拿羡慕的目光看向王崇。   “王大人隐藏的好深啊,我们竟然都不知道?”有人拿胳膊肘撞他。   王崇老脸一红,尴尬笑着坦然道:“我也是刚知道,三弟妹来历很神秘,我以前也不知道。对了,端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是皇上的寿辰庆典,经过王采芪这一事之后,竟然变成了王家与百家皇家复杂关系的讨论。   皇帝面色有些不好看,意兴阑珊的站起身来,懒懒道:“朕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诸位自便。”   “恭送皇上!”众人连忙恭敬行礼。   欧阳北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闷闷喝酒。   皇帝走后,文武百官又开始热闹起来,端王爷成为这次的主角,所有人都安静的听他讲曾经皇帝与白贵妃的故事,还有皇帝与王子瑜与其夫人的恩怨情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公主受罚   王采芪被白芷抱在怀中,一路在皇宫疾驰,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引的无数人震惊感叹。   广云台的惊天一舞,还有神医白芷的额外关心,更有王采芪与曾经白贵妃的千丝万缕关系,更是如风一般,传遍整个京师。   “呦,这是怎么回事?”恒嬷嬷看到白芷抱着王采芪,又见王采芪昏迷着不省人事,不由惊呼出声。   白芷不语,绕过恒嬷嬷,大步踏入房中,将王采芪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白神医,皇宫之中应有尽有,您若是需要什么药材,告诉老奴,老奴随时让人拿来!”王烈的徒弟,刘一满脸担忧的跟在后面,等候白芷吩咐。   “她刚刚吃过什么?”白芷看向恒嬷嬷和白梅兰芝三人,疑惑。   恒嬷嬷一愣,随即三人的目光同时移到那尚未被处理的饭食上,被吃了一半的饭菜,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这是御膳房送来的饭食,今日六姑娘只吃了这个,别的……并没有吃过!”恒嬷嬷将饭食重新端过来放在桌子上。   “皇上圣旨来的急,奴婢怕姑娘会饿,便放在这里没有扔掉!”   恒嬷嬷啰啰嗦嗦的解释,她是解释给刘一听的,免得这菜放的太刻意了。   “是啊,小姐她只吃了这个!”白梅附和。   白芷从怀中取出一个针袋,打开取出一个银针来,将之插入饭中,只片刻银针便开始发黑起来。   “啊!”刘一吓得身子往后缩了缩,满脸惊讶。   “怎么会有毒?”刘一震惊,而后一甩拂尘,朝身后跟着的太监吩咐道:“快去禀报王公公,请皇上定夺!”   白芷不管这些,开始为王采芪施针,并且装模作样的给王采芪喂了一粒解毒丸,做完之后,他才起身道:“你家小姐已经脱离危险,这是药方,你们去抓药熬了吧!有什么事,可以到太医院找我!”   说罢,风轻云淡的直接走了。   “诶?神医,神医……”兰芝还有些不放心,还想再问问,却发现,神医飘渺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王采芪躺在床上假寐,脑海中回想着刚刚白芷传音给她的那句话,心中蓦然有些慌乱。   “嫁给我好吗,我可以请皇上赐婚!”   温润如玉的声音,犹如金石交击般清脆悦耳,目光温柔的盯着她,沉醉而温暖。   王采芪的心,差点就化了。   摇摇头挥去脑海中的涟漪,他知道白芷趁着在御前百官中如此遗世独立,赫然独行,被众人敬仰的情况下,展示他的势力,他想说的应该是他也能帮自己报仇吧。   可惜,她还是不能轻易将自己交给一个不了解,不知道身份的人手中。   她宁愿相信一个有名无实的二王爷。   想到这里,她不由莞尔一笑,二王爷啊,他会不会选自己呢。   或许是个皇子都会像太子与五皇子他们那般,看自己犹如瘟神吧。   看着屋中忙碌的众人,王采芪回过神来,缓缓支撑着坐起身来,满脸虚弱的道:“刘公公,还请您给我做主啊,刚刚入宫,小女子谁都不认识,怎么会被下毒呢,是谁要杀我?”   “王六姑娘您就放心吧,皇上会给您做主的,就在刚刚,皇上已经下旨,这件事一定会查清楚,给您一个交待的!”   刘一讨好的笑着,点头哈腰的说着,这世上能让白芷如此反常行为的人,定然非同寻常。   “真的,谢谢,谢谢公公!”王采芪感谢。   躺在床上,思索良久,才将今日在皇宫中听到的,串联了大半。   自己饭菜里的毒,不出意外,应该是公主搞的鬼。   皇帝寝宫中,一国之君的皇帝微胖的身材,双手背后站在一幅画前,画上,一个红衣女子,安静的站在一簇牡丹花前,低眉浅笑,看着那华贵的牡丹出神,巧笑嫣然,俊美妖娆,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柔儿!”皇帝长叹。   画随风而动,微微在风中飘荡,仿佛在回应他的叹息。   “为什么离我而去,就连我们的儿子都……”说道这里,皇帝响起他那可怜的二皇子,中毒导致长年卧病在床,他都不记得儿子的容貌了。   “皇上,给王六姑娘下毒的人找到了!”   突然,一个异样纤细的声音传来,将皇帝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是谁?”皇帝周身一冷,虎眸一扫,冷声喝问。   “是长宁公主身边的崔月宫女!”王烈躬身,察觉皇上周身气息不对,恭敬了几分。   “原来是她,哼!”皇上冷哼一声,冷声道:“传朕旨意,从今日起,长宁公主禁足十日,不许再见欧阳北辰!”   皇帝声音冷肃,断然道。   “是!”王烈心中恍然,躬身回答。   “我风国堂堂嫡公主,尊贵无比,去贴云国丞相,还是个订了婚的,她有没有出息,她要嫁过去做妾吗?荒谬!”皇帝怒不可遏。   对于这个嫡长女,皇帝心中很是无语,刁蛮任性,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心思诡诈的欧阳北辰,那是好相予的吗。   王烈没有说话,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候着。   皇帝又看着画卷沉默半晌,良久道:“玥儿现在怎么样?”   玥儿,杨琮玥,是残废二王爷的名讳,也是皇帝曾经最喜欢的儿子。可惜,巍巍皇权之下,却被迫害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前几日病发,幸而有白芷神医在旁医治,已经好多了,只是还很虚弱。”王烈小心回答。   “皇后说想给他指派个王妃,朕准许他自己在贵女中挑一个,你传旨过去,明日下午,让他亲自去挑,也顺道出来渐渐太阳!”   皇上目光片刻不离的盯着画像,这话虽是说给王烈听的,但他声音中有种解脱与莫名的味道,又像是说给画中之人听得。   “皇上,您是想让二王爷看看王六姑娘?”王烈突然心念一动,猜测道。   皇帝沉默,良久之后,点点头道:“还是你懂我!”   “皇上您身为父亲也是煞费苦心啊,二王爷知道一定会高兴的!”说着,王烈忙躬身,兴奋道:“奴才这就让太医院配些好药,保准王六姑娘明日精精神神的去见二王爷。”   “嗯,去吧!”皇帝点点头,声音有些消沉。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后杀来   第二天,天未亮,王采芪从迷茫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站在自己床前的一个嬷嬷。   “您,您是!”王采芪惊讶,一瞬间睡意全无。   “皇后宫中的路嬷嬷,皇后娘娘有请!”   路嬷嬷声音冰冷,毫无感情,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审视。   “恒嬷嬷,白梅,兰芝,帮我更衣!”王采芪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   却见门外突然脚步声响起,一个雍容沉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缓缓传进来,“王六小姐好大的派头啊!”   王采芪一愣,忙坐起身来,却见一众宫女簇拥着一个一身玄色金线钩织的大片金黄牡丹花大氅,头上金钗步摇凤头簪,雍容华贵,高雅富贵,一颦一笑间,威严自生。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拜见皇后娘娘!”路嬷嬷厉声喝道。   王采芪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她服了药,一觉睡醒,竟然已经是这个时辰。   她看了看皇后娘娘身后的天空,太阳西斜,已经大亮了。   看来昨天晚上千防万防,她还是着了道了。   究竟是谁跟自己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一定要弄死自己。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只穿着中衣,头发披散,朝那凤仪万千的人跪下,恭敬道:“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起头来!”皇后命令的声音传来,声音中饱含怒气。   王采芪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皇后。   却见皇后的面色突然大变,一只手下意识的抓紧扶着她的宫女的手,指甲嵌入那宫女的手心,风眸中陡然升起一股杀意。   “贱人竟敢瞪视本宫,来人,拉出去重打一百板!”皇后娘娘连起来都没说,直接下令惩罚。   王采芪心猛地一跳,一百大板,这是想要她的命了。   “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女初次入宫,从未瞻仰过皇后的尊容,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臣女见您容貌实在亲切,就像看到自己的母亲一样,并没有瞪视的意思,臣女只是被娘娘绝美的容颜看呆了!”   她忍着恶心的冲动,继续天花乱坠的拍马屁:“臣女姿容鄙陋,从小又父母双亡,这一辈子都在王家后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有见过皇后您这么漂亮的人呢!”   她越说,皇后的面色就越沉,脸上的怒气就越多,看着王采芪的目光就越恨。   王采芪只当不见,她继续嘿嘿一笑道:“说起来,臣女还没有谢过皇后娘娘之前的赏赐之恩呢,那日救了欧阳丞相之后,皇后娘娘您是第一个赏赐臣女的,您的恩典,臣女一辈子都记得。”   她是提醒皇后,自己对云国炙手可热的欧阳丞相有救命之恩。   皇后默然不语,眼中仍旧是杀气弥漫。   “昨日在广云台,臣女还以为能一睹皇后娘娘尊容,却没想到错过了,臣女失望之极,若不是昨夜中毒之后,被白芷神医抱回来,臣女就是爬,也要当晚就爬到皇后娘娘面前谢恩呢!”   说着她又是重重叩谢,响亮的磕头。   这句话是告诉皇后,还有白芷关心自己,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至少比现在就挨板子强。   “你跟那贱人长得一样,嘴也一样的会说话!”   皇后娘娘瞧着她半晌,冒出这样一句话,可是眼中的杀气仍旧不曾减少半分。   王采芪一愣,而后恍然,却装傻道:“娘娘说的是我娘亲吗?”   “臣女六七岁的时候,娘亲就走了,我现在都忘记娘亲长什么样子了,您知道我娘亲的长相吗?”   王采芪一脸渴孺慕之情,痴痴地看着皇后娘娘,像是个渴望听故事的孩子。   皇后娘娘听到娘亲那两个字的时候,便愣了愣,突然想到王采芪说的是谁。   似乎被勾起了回忆,她道:“你娘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皇后娘娘!我父亲母亲相亲相爱,同生同死,令人羡慕,我娘亲一辈子没有跟别人吵过架,肯定是好人!”她不算反驳,却委屈的看着皇后。   皇后心中怒气蹭蹭上窜。   “当年若不是你娘勾引皇上,本宫怎会……”她没有说下去,而是眉心一凝,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拉下去给本宫打!”   王采芪心中震动,心想皇后娘娘痛恨白贵妃,自己故意将她话中之人扯到自己母亲身上,就是不想跟白贵妃有牵扯,谁知道这皇后竟然又爆出母亲与皇上的一些牵扯,让王采芪有些措手不及。   “皇后娘娘,您不能这么无缘无故的鞭打臣女,臣女是泽秀宫中的贵女,与您并无恩怨,也不想与您有任何恩怨!”   既然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狂妄,敢这么跟皇后说话,该死!”路嬷嬷当即抬起手,就要掌王采芪的脸。   她愤怒靠近,站在王采芪面前,弯腰就要去打,还没等她打,王采芪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脑袋撞在路嬷嬷下巴上。   “啊!”路嬷嬷发出一声惨叫,捂着下巴,口中有血丝缓缓流出来。   王采芪故意的凶猛撞击,几乎将路嬷嬷的下巴撞碎。与此同时,牙齿磕到嘴唇,鲜血与门牙一同掉落,还有咬烂的舌头。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王采芪见此,身体晃了晃,一脚踩在自己脚背上,双手自处乱抓,却什么都没有抓住,脑袋反而重重砸在路嬷嬷捂着的鼻子上。   嘭!的一声,王采芪趴在路嬷嬷身上,满脸鲜血。   “啊!”路嬷嬷杀猪般的嚎叫,剧烈的疼痛之下,她还没有昏过去,而是一把推开王采芪。   王采芪狼狈的趴在地上,又是狼狈的一声惨叫。   “啊!不要杀我,皇后娘娘不要杀我!救命啊,救命啊!”她声音中气十足,远远传了出去。   “快,快按住她,别让她乱喊!”皇后娘娘心慌,连忙下令。   王采芪被两个嬷嬷用力按着,又狼狈的跪在地上。不过,这次,按着她的两个嬷嬷,也小心起来,不敢离王采芪太近。   王采芪不甘被抓,拼命挣扎,将屋子里的东西砸坏好多。   她虽然没有露出真正的功夫,但凭着她那疯狂的劲儿,却也让皇后娘娘派来的一众嬷嬷宫女们乱成一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偃旗息鼓   “皇后娘娘,此女心存不敬,若不除去,必成大患!”路嬷嬷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口齿不清的嗡嗡说着。   皇后娘娘目光一凌,大叫道:“叫禁军,本宫还不相信,收拾不了你一个废物!”   “是!”路嬷嬷躬身点头,眸中恨恨的瞪了发疯的王采芪一眼,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叫人了。   皇后娘娘眉头皱起,此时看着王采芪,她的目光越来越幽暗。   “娘娘,奴婢觉得不可妄动,恐皇上会迁怒与您!”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有些担忧的提醒。   皇后娘娘的凤眸更加暗沉。   泽秀宫门外,此时已经站满了无数的宫女太监,还有剩下的三十多名贵女,她们的表情,有的兴奋,有的黯然,有的感同身受,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   “太子殿下驾到,二王爷驾到,诸位皇子驾到!”门口太监的唱诺声打断了皇后娘娘沉静如水的脸庞。   皇后娘娘站起身来,朝宫女们挥挥手,目光锐利的看向王采芪,凝眉冷声道:“王采芪,你很聪明,但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你今日得罪本宫,日后……”   王采芪满脸血水,恨恨的看向皇后,怒道:“娘娘说的哪里话,臣女哪敢得罪皇后娘娘,是您一大早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处死臣女,臣女父亲虽然走得早,但也是尊享太庙的众臣,您如此欺辱王家,我一定要禀报陛下,请陛下给我主持公道!”   她说话声音很大,大的门外刚进来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里面发生什么事?”太子的声音随意的问。   “没什么,皇后娘娘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贵女罢了!”泽秀宫管事轻飘飘的回答。   “太子,诸位王爷皇子,请随奴婢往这里来!”随后引着诸位来选妃的皇子们,往正厅看台去了。   王采芪说罢,胸口气鼓鼓的,火冒三丈,她庆幸自己没有起床气。如若不然,大早上起来被这么整,她定然会爆炸。   “就凭你也想面见皇上,如此不知礼数的女子,不配入我皇家大门,来人,将她的最塞起来,稍后送出宫去!”皇后娘娘头疼。   此时人已到齐,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整理了一下凤仪,被人扶着,缓缓走了出去。   王采芪突然叫住她,冷声道:“皇后娘娘,臣女只是个普通女子,您如此厌恶我,总要告诉臣女为什么吧,让臣女死也死个痛快!”   “因为你这张脸,因为你害我长宁被禁足,你该死!”皇后突然凶厉起来,表情阴鸷犹如地狱里的恶鬼。   王采芪一愣,突然笑了,她道:“原来如此,难怪昨夜皇上看我的表情如此异样,原来是因为我这张脸长得像白贵妃,娘娘认为,您现在将我扔出去,皇上便不会询问了吗?”   “皇上昨夜还特意派王烈公公告诉我,让我今日打扮好,皇上要召见我,您就不怕皇上生气吗?”王采芪有恃无恐。   她站起身来,甩开按着自己胳膊的两个嬷嬷,冷笑。   “哼!”皇后动摇了,随后她眼中又升起一抹戾气。   “你以为皇帝会看上你?”她显然是想歪了。   “您不是说我的容貌很像白贵妃嘛,说不定呢?”王采芪揉了揉胳膊,长叹一声,表情温和,求和道:“皇后娘娘,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孤女,平日里什么都不求,没得罪过什么人,不知怎么,长宁公主却给我下毒,她若不是想害我,怎么会被皇上关禁闭。而且,我本意并不想得罪长宁公主和您。”   “不如这样,皇后娘娘今日打我也打了,气也出了,误会也算解开了,只要您不伤我,我保证不与您为敌,今日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如何?一会儿就算皇上问起来,我也会说自己的错,绝不会牵连到您,如何?”   王采芪一连几个如何,满眼的期待。   皇后不语。   “当然,您若还想继续杀我,将我送出宫,我便跑出去闹,在宫中您虽然是一国之后,但我相信,总不会是只手遮天吧,我若出去,您的对手,定然会来救我的!您说呢?”   王采芪威胁。   她打定主意,若是皇后再闹,趁着人多,她就这样满头鲜血的跑出去,来个同归于尽,让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自己丢人惯了,也不怕人说什么,皇后若是丢人,就是国之耻辱了。   孰轻孰重,皇后自然明白。   皇后陷入沉思,别说等王采芪跑出去了,就是现在,除了她之外的四妃已经在泽秀宫看台等这了。   贤妃,淑妃,德妃,荣妃,四大皇妃,是与她一同来的,此刻怕已经知道了。   “好,很好!非常好!”皇后娘娘连道几个好,没有说什么,昂首走了出去。   王采芪长呼一口气。   片刻之后,屋内之人全都走的干干净净,恒嬷嬷,白梅,兰芝三人快速跑进来。   “小姐,您……您受伤了?”兰芝惊叫一声,忙拉着王采芪的手,上来查看。   “快扶小姐坐下!”白梅忙吩咐一句,去找放药瓶的匣子。   王采芪摆摆手道:“别怕,不是我的血!”她摇头笑了笑,而后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笑容仿佛得胜归来的将军,笑的很是开怀。   “小姐,您……”兰芝差点哭出来,以为小姐吓傻了,她泪眼朦胧道:“您怎么了?”   恒嬷嬷见此,倒是最平静的,她观察了王采芪一会儿,叹气道:“还好小姐没事,您不知为何沉睡不醒,我们无法将您唤醒,想请白芷神医过来为您瞧瞧,谁知,我和白梅两个分别去太医院,半路都被扣了,哎……还好姑娘聪慧,有能耐自己逃过一劫!”   “我原本在房中照顾小姐,谁知皇后的人直接把我拉了出去,她们没有打您吧,都怪我,都怪我!”兰芝吓坏了,不停的哭诉。   王采芪揉了揉她的脑袋,摇头道:“我早料到他们会报复,只是没想到,报复的那么快,那么早,那么明目张胆!”   “快给我更衣吧,人都到齐了,我若再迟到,就不好逃脱了!”   心中冷笑,王采芪今日算是知道,皇宫中皇后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明目张胆的打人杀人,难怪她的儿女都嚣张的不成样子。 第一百四十章 黑暗中的二王爷   “小姐,刚刚我听太监唱,二王爷也到了,咱们还要不要实行红衣计划!”兰芝打开衣柜,上下看了半天,问道。   “当然,诶?你为什么这么问?”王采芪看着她,疑惑道。   白梅一边帮王采芪擦拭头上的血迹,一边笑着说道:“昨天白芷神医抱着您如此深情,我们还以为您会选择白芷神医呢!”   “是啊,其实想想与其讨好不知道张什么样子的二王爷,白芷神医还是很好的!”   兰芝从怀中拿出一套鲜红的衣裙,潋滟芳华,犹如点点红梅般,傲然盛开。   “嘘!”王采芪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他们使了个眼色道:“你们两个,王爷神医也是你们能议论置喙的?”   兰芝吐了吐舌头,调皮一笑。   王采芪心情这才好了些。   泽秀宫中,前方正厅的院子里,廊下台阶之上,皇后娘娘,四宫嫔妃还有几位适龄皇子,端坐在太师椅上。   他们面前的台阶之下,站着三十多名精挑细选的贵女们。   女子们一个个面色羞涩,有不停朝太子殿下暗送秋波的,有朝三皇子,四皇子,使眼色的,还有安静站着,遗世独立装温柔贤淑的。   唯独没有人看一眼带着黑色面纱,一身漆黑,半躺在特制轮椅上无声无息的二王爷,鸟语花香之中,百花争艳,唯独二王爷周身死寂犹如身处地狱一般。   王采芪进去的时候,皇后娘娘身边的太监正在宣读惯例中的圣旨,算是为皇家繁衍子嗣的诰书。   太子听得哈欠连天,其他几位皇子则是目光在一个个贵女们身上左右观看,挑选自己喜欢的美色。   一身红衣,飘然如仙的缓缓而来,王采芪顿时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目标。   她这一身红衣,从头到尾,头上的发钗都是红宝石的,一些东珠点缀,明亮璀璨,光彩耀眼,出尽风头。   她一出现,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就连太子的目光也有些恍惚。   “美人,美人啊!”三皇子拍手感叹。   王采芪的长相平平,可她通身气质惊人的绝艳,给人一种绝世倾城的美感来。   “美什么美,她是王采芪!”太子认出王采芪之后,眸中闪过一抹鄙夷,轻飘飘地道。   “啊?她竟是王采芪?啧啧啧,女大十八变,从前她窝囊的样子与现在相比,简直像变了个人!”三皇子是见过王采芪以前狼狈模样的,因此格外惊叹。   恰此时,太监的诰书终于念完了。   女子们也都目光复杂的看向王采芪。   柳如梦一直在看着太子的神情,瞧见他眼中的那一抹惊艳,顿时怒从心中起,自己从来都是独占鳌头的,今日被王采芪抢了风头,愤怒不已。   “王采芪,你虽然是欧阳大人的救命恩人,但在皇宫中,就要遵守规矩,你这么晚才过来,是不是太不给皇后太子面子了!”   王采芪刚刚站定,就被人指着鼻子挑事。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额头上有一抹微红,那是撞路嬷嬷留下的印记。   冷冷的瞧着柳如梦,王采芪笑道:“如梦小姐误会了,实在是昨天中毒,解了一宿的毒才好,我现在才好些,如梦小姐如此在意我的行踪,那毒不会是你下的吧!”   “你胡说!”柳如梦见王采芪直接栽赃嫁祸,不由脸红娇斥。   “如梦小姐别激动,不是您就不是您,您这么激动做什么,我还以为您心虚了呢!”王采芪笑着轻飘飘的说道。   “你胡搅蛮缠,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噗!”三皇子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竖了竖大拇指,优雅赞道:“柳小姐这三个成语用的不错!哈哈哈!”   嘲笑,红果果的嘲笑。   王采芪也笑着,拱拱手道:“六小姐说的是,我胡说八道!”   她笑着投降,见柳小姐气鼓鼓的瞪着她,继续道:“如梦小姐,太子殿下都在这儿呢,太子最喜欢温柔的人,您这样高声,太子可不会喜欢的哦!”   王采芪眨眨眼,柳如梦连忙闭嘴,脸上立刻挂上笑容,朝太子娉婷一笑,温婉贤淑。   王采芪咂舌,这变脸速度看成完美啊。   “都住口!”路嬷嬷双手捂着嘴,面色严肃,声音厉害。   众人连忙闭嘴,皇后娘娘清了清嗓音,笑道:“本宫是来给皇帝选妃,已经看好了几个,全德,你念一下名字!名字以外的,你们几个皇子可以随便挑选,每人至少挑选一个,最多挑选三个!明白吗?”   “三个?”   太子愣怔,三皇子欣喜,二王爷无声无息,四皇子呆愣。   “是啊,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传宗接代可不只需要一个女人!”皇后娘娘笑着解释。   “母后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挑选的!”太子抱拳。   王采芪感觉,一直有一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动作,那道目光,如附骨之疽般,在自己身上留恋。   感应着目光良久,她顺着方向看过去,正瞧见二王爷黑色的面纱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光线,明灭闪烁。   她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只感觉二王爷浑身似乎被黑暗笼罩,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目光在他身上来回巡视,王采芪甚至无法看到他呼吸起伏的胸口。   “不会是个全身不遂吧!”王采芪心中惴惴不安。   不知为何,二王爷的拿到目光,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还有种冰冷与审视,甚至有些愠怒的味道。   王采芪保证,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二王爷,但为何他的目光那么熟悉。   “啊?皇后娘娘,不要啊,臣女,臣女不想……”身旁柳如梦的尖锐哀求声响起,将王采芪从沉思中惊醒。   “嗯?你不想什么?”皇后娘娘凤眸微眯,满脸警告。   “我,臣女……臣女……”柳如梦简直要哭了,她不想嫁给皇上。   “能嫁给皇上,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你可要想好了,如若抗旨,对你们柳家没什么好处!”皇后冷声道。   “臣,臣女遵命,叩谢皇恩!”柳如梦面色凄惶,求助的看向太子,太子则是嘴角微勾,满脸嘲讽。   原来,刚刚念的名字里,有皇后给皇帝预备的新妃嫔。   王采芪心中冷笑,皇后也确实有心计,给皇上找几个痴心别人的女人,既不会对她的地位造成什么危险而且这些对太子芳心暗许的女子,还会在日后成为太子的助力。   而且,这些人的家里,或多或少是并不站在太子这一党的。   因此,将他们的女儿纳入后宫,免得他们跟别人拉帮结派,一箭三雕。   或许还有王采芪想不明白的好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亲二姐啊   “将她们带下!”路嬷嬷招招手,一旁便有七八个太监直接上前,领着他们往储秀宫而去。   “剩下的这些人,太子,你先挑选吧!”皇后抿了口茶,看了一眼在场众人,轻飘飘的说道。   皇后身侧四宫嫔妃,安静的坐着,不发一言,一双双眸子在诸位贵女身上扫来扫去。   现场一片沉默,诸位贵女们都安静的站着,没有经历过这些场面,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王采芪站在最后面,将自己完美的隐藏,无声无息,生怕被太子等人看中。   其实,她多想了,她名声在外,没有人愿意多看她一眼。   “太子妃讲究的是人品贵重,言行德行都要出彩,品貌俱佳方可为储君良娣,诸位贵女,读过书的上前一步!”   路嬷嬷声音尖锐,除了若有若无的敌视王采芪之外,其他时间还是很认真办事的,就连受伤了都不舍得离开皇后娘娘身边。   诸位贵女面面相觑,读书是都读过书的,但是咀嚼这话,皇后娘娘的意思肯定不是认字那么简单,定然是在读书上有独到见解的。   看着没有一个人动弹的场面,王采芪饶有兴致的笑了。   正笑着,突然感觉身后有一只手正在朝自己推来,王采芪身体若无其事的一闪,那推自己的人,用力过猛,竟然之极推向前面一人,两个女子纷纷倒地,王采芪站在一旁看着。   眸子一眯,目光锐利的看着那推她之人,正是二姐王采忻。   “二姐?你在做什么?”王采芪轻呼!   这是什么亲人啊,别人还没对自己下毒手呢,自己亲姐姐倒先动手了,多大的仇恨。   还有,她什么时候挪到自己身后的?   “王采芪,你竟然如此对我,我是你姐姐!”王采忻狼狈的站起身来,愤怒叫道。   “我怎么你了?”王采芪愕然。   “你站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躲开?”王采忻狼狈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愤愤道。   王采芪嗤笑,她感觉天旋地转世界观都颠覆了。   “怎么回事?”这一幕,落入所有人眼中,皇后娘娘嘴角勾笑,冷声审问。   “回禀皇后娘娘,臣女王家二小姐,在场贵女们都是出身书香门第,定然都是读过书的,只是我这六妹妹却不曾,臣女见她不动,便想提醒她,谁知她却将我摔在地上!还,还撞了这位姐姐!”王采忻当先朝皇后行了一礼,娇滴滴很是真诚的说道。   看向王采芪的目光,一幅我为你好你却不领情的表情。   “哎呦……我这可是上好的蜀锦,你怎么陪我!”   那被王采忻扑倒的女子,哎呦好几声,才被她的丫鬟们扶起来,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女子一般看着被划破的袖子,怒不可遏。   那女子原本愤怒的看着王采忻,但听了王采忻的话,矛头调转,直接瞪着王采芪,大声质问。   王采芪耸耸肩,摇头道:“这位小姐,推你的是她,又不是我,你为何问我要赔偿?是不是有些不明事理了!”   “如果不是你没读过书还不主动站出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那小姐颐指气使,不肯放过。   王采芪叹息,将头转到一边。   皇后娘娘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眸中阴险一闪而过,她轻飘飘的道:“王六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不曾读书,为何不站出来。而且,我皇家的儿媳妇,不管是太子,皇子还是王爷,他们的妻子,都必须识字,你……可以回去了!”   她说的回去,是出宫。   王采芪一愣,没想到责任这么明白的一件事,到最后竟然还是会冤枉了自己,不由感叹,某些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皇后娘娘息怒,就算你想赶我出宫,也要等我辩驳一下吧!”王采芪耸耸肩,有些哭笑不得。   “你一个京师出名的大字不识的废物,窝囊野蛮的丫头,有什么可辩驳的,来人,拖下去,扔出皇宫!”   太子似乎一直很仇视王采芪,又看到她竟然敢反驳母后,当即讽刺一句,便要赶人。   看着三五个太监瞬间蜂拥上来,就要拉自己的胳膊,王采芪大声道:“难道我风国竟是太子的一言堂不成?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有辩驳的机会,臣女乃是贵眷,返到连话都不能说了?”   “放肆!”皇后娘娘猛地一拍扶手,怒道:“谁教你说的?竟敢污蔑当朝太子,简直是胆大包天,拉下去,杖责一百!”   一言堂,在朝堂上可是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罪名。   若整个朝廷都只能听太子的一家之言,那太子权势,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自古帝王忌惮猜忌皇子夺位,这短短三个字的评论,可比十万冷箭还恶毒。   刚刚被皇后带人堵在屋里的时候王采芪尚且不怕,此时人多眼杂,她更是不怕。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嘴角勾笑,正色道:“皇后娘娘,臣女难道说错了吗,您听信一家之言,就断然认定臣女不识字,不曾读过书,太子殿下认定了臣女是个废物,便二话不说便要将臣女拖出去,请问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二位就断定臣女不识字吗?”   此言一出,皇后娘娘愣了,她目光疑惑的看向低头讷讷言的王采忻,厉声问。   “王二姑娘,你妹妹不曾读书,这可是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真的,是真的,母亲给我们请了先生,她从来都不去听,大字不识一个,这是王家所有人都知道的!”王采忻硬着头皮,想了想,断然说道。   “三妹妹,你不是也知道吗!”王采忻看向王采敏,撞了撞她的胳膊。   王采敏一愣,皱眉,讷讷的不敢说话。   “嗯?”众人见姐妹俩如此表情,不由心生狐疑,皇后质疑的眸子冰冷的盯着王采忻两人。   “我,我,我不知道!”王采敏向来胆小,突然被如此多人注视,慌了神。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臣女虽然没读过太多书,但也是认字的,无论是女则,女戒,三字经,百家姓,道德经,当然最多的就是佛经,多心经,金刚经,大悲咒,莲华经,在亡母与祖母的教导下,都曾读过,怎么能说大字不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默写   她目光冷冷的盯着期上来的太监,用眼神制止他们想要拉扯自己的行为,霸气转身,自信十足的看向皇后与太子。   那秀丽的面庞上,满是自信决然,还有任谁都无法压服的傲气,这点傲气,似乎转化为美丽,将王采芪那原本并不绝美的小脸,衬托的芳菲抚媚,百般难描。   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这一瞬间光艳逼人,令几位皇子微微有些愣怔。   “母后,说不定她真的读过书呢?”三皇子似被王采芪强大的自信感染,心中相信了几分:“王六小姐说的这些书名,有些佛经,说来惭愧,儿臣也没有读过。”   “是啊,母后,她知道这么多名字,肯定读过书。而且,她不是写了休书,天下皆知吗?”四皇子心中一动,也替王采芪说话。   他看着王采芪那自信傲然的身姿风骨,心底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拨动了一下。   “不可能,不可能,她从来没有去先生哪儿上过课,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书!”王采忻有些惊慌。   随即她又猜测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她一定不会的,您不要被她骗了,她说不定只记住了这些书名!”   “对啊,让她当场将这些都写出来,默写出来,她一定不会的!”太子殿下赞同王采忻的话。   王采忻听到太子竟然为她说好话,当即感激朝太子一笑,娇柔抚媚,婉转动人。   太子回以一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中滋生,这是同仇敌忾之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王采芪身上,有询问,有疑惑,有鄙视,还有明明白白的不相信。   “好,皇后娘娘想看什么,臣女定然写出来!”王采芪袖子一挥,自信满满。   “真的?”皇后娘娘一愣,随即看向王采忻,怒道:“王采忻,你身为王家二小姐,竟然不知姐妹底细,欺骗本宫与太子殿下,若六小姐真的写出字来,你便是欺君之罪!”   “我……”王采忻也不确定了,她愣愣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嘴唇勾笑,好一招祸水东引。   “我不知道,是,是三妹妹跟我说的,我怕六妹妹不肯实说,便想提醒,提醒她而已!”王采忻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因此,推脱起来。   “我?我没有,我没有说,我什么都没有说!”   这事儿被推到胆小的王采敏身上,王采敏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王采芪冷笑:“啧啧啧,二姐姐可真会嫁祸人,你也是好心提醒,我有没有读书你们并不知道,怪只怪有心人,直接就肯定我不认字。”   王采芪冷眼瞧着太子殿下,朝皇后道:“皇后娘娘,说起来,臣女姐姐只是好心提醒臣女,而太子殿下却断定臣女不识字,这可怨不得我王家的人呢!”   说道这里,王采芪看了一眼王采忻,朝她使了个眼色。   王采忻连连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臣女只是好心提醒妹妹!”前面说的话,她竟全都否决了。   他们三个毕竟都是王家的人,今日王采忻丢了人,她也讨不了什么好。于是,小事化了,帮王采忻说话。   皇后却冷哼一声,道:“那么你是识字,还是不识字?”   皇后直奔主题,王采芪点头。   “臣女识字!”   “让你默写什么都可以?”皇后计上心头,民唇而笑。   王采芪点点头,强大的自信透体而出,头上的金钗随着她的点头而轻轻晃动,一颦一笑,明艳照人。   “好!”皇后招手,“拿来笔墨纸砚!”   “你就写一片大学吧!”淡淡说罢,皇后端起茶来,抿了一口,风轻云淡的欺负人。   “这……”三皇子惊呼,焦急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这大学中庸乃是四书五经中的,她一个小小女子,哪里读过,就是我也不会背诵呢!”   皇后却瞪了他一眼,霸气四溢,三皇子惴惴坐下。   王采芪笑了笑,摇头一叹,道:“皇后娘娘可真是高看臣女,抓住臣女话中漏洞,竟让臣女书写大学!”   “怎么?你不会?若是不会,便承认了不曾读书,本宫也不会怪你,毕竟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虽做不了王妃,本宫也不会怎么你!”轻轻抿了口茶,皇后继续笑,笑的十分阴险。   “认个错,本宫就饶了你!”   “不能饶她,皇后娘娘,我听侄儿熙之说,她最是心肠歹毒,不能让她出去祸害百姓,不如就让她到浣衣思过吧!”容妃见此,忙开口提议。   “哦?我倒是忘了你,她休的好像就是你刘家的亲侄子。不过,你侄子能娶到王家大小姐也是不错的结局!”皇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荣妃,乜斜的笑,像是看笑话似的。   荣妃气结,她主动示好,怎奈皇后却得了便宜还卖乖,反倒讽刺自己娘家侄儿,眸子一眯,荣妃看向王采芪的目光更加冰冷。   “皇后娘娘说的是,这女子心肠毒辣,任何人碰到她,都会被她败坏了名声,臣妾劝皇后娘娘也小心着点!”   “哼!”皇后娘娘闭了闭眼睛,笑道:“有荣妃前车之鉴,本宫自然不会!”   “皇后娘娘,臣女可以开始了吗?”对于皇后娘娘刚刚的话,王采芪直接无视,她倒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荣妃。   荣妃就是刘熙之在宫中的姑姑吧,长得倒是不错,清雅俊秀,虽然比不上皇后娘娘尊贵,但眉宇间有一种难得的媚气,别有一番风味。   “哼!”皇后娘娘没有说话,眸底却有杀气划过。   王采芪站在桌案前,打开宣纸,笔墨纸砚,手持毛笔,轻巧的捏在手中,那是标准的握笔姿势,她朝众人笑了笑,这一笑,倾国倾城,如泽秀宫中的琼花一般,明艳端庄,美不胜收。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   她开始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字体娟秀,行云流水般,瞬间便写满了半张纸。   三皇子仿佛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穿过阵阵香风,走到王采芪身旁,大声念了出来。   念罢,满脸欣赏道:“好,好字,写的真好,字好,写的也好,这篇大学我原本是不会背的,王姑娘这么一写,我竟然记起来了。”   “母后,她些的太好了!”三皇子欢快的像小迷弟一般,花蝴蝶似的绕着王采芪转圈。   王采芪笑而不语,写满一张,她停下笔,抬头杏眼巧笑嫣然,眸子清澈如水的看着皇后,“臣女还要继续写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非常好   “不用了!”皇后脸色难看起来,目光锐利的盯着王采芪。   王采芪回以淡然浅笑。   “你很好,很好,非常好!”皇后凤眸微眯,眸中尽是阴厉的目光。   王采芪心下冷笑,这是皇后第二次对自己说很好了。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臣女日后定然不负皇后娘娘嘱托,会越来越好的。”王采芪诚恳躬身。   皇后娘娘气得差点吐血。   见皇后被人气成这副模样,四妃中的三个,都露出舒爽的笑容,仿佛有人为她们报仇一般,看向王采芪的目光,充满怜悯与担忧。   “既然你会读书识字,那你的姐姐便是有意欺骗本宫,来人,拉出去重打一百大板!”皇后娘娘今日下定决心,一定要处罚一个,以震凤威。   “皇后娘娘饶命啊,臣女只是好心提醒,并没有保证王采芪不会写字啊!”王采忻按照刚刚王采芪的提醒,求饶呼叫。   太子殿下见王采忻哭的梨花带雨,不由心生怜悯,求助的看向皇后道:“幕后,王家对我,大有助益,王采忻也是一时关心,您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说着,太子朝皇后使眼色。   皇后娘娘只当没有看到,依旧冷声道:“可是人犯了错,总要接受惩罚的!”   太子眼睛转了转,突然一亮,他道:“幕后,我喜欢她,想让她做我的太子妃!”   他想,只有这样,皇后才会饶了王采忻。   “你是认真的?”皇后一愣,抚摸茶碗的手微微一顿,诧异问道。   太子凑近皇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母后,王大人是儿臣的党羽,不能轻易损害,如今再联姻,户部的金银,岂不是随我调遣!”   “好,只是,你的太子妃母亲为你挑选的有,她只能做侧妃!”皇后娘娘目光锐利,绝不退让道。   “好,侧妃就侧妃!”太子点头,他娶王采忻只是为了拉拢王崇,又加上他的女儿长得不错,至于是侧妃还是正妃,都无所谓。   皇后点点头,所有人都似乎将王采芪晾在一边,没事人一般,开始讨论起来太子适合哪家的姑娘。   最后敲定,赵玲珑为太子正妃,也就是未来的太子良娣,赵玲珑的父亲乃是风国唯一仅剩的异姓王,手握十万兵权,戍守边疆多年,堪称守护着风国的半壁江山。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采忻成为侧妃,她顿时如梦大蛇,如坠梦中,不知天南地北,只顾得谢恩。   与王采忻一同成为侧妃的,还有孔妙儿,孔妙儿父亲乃是孔家旁枝,传说中孔圣人的后人,现任国子监祭酒,学子满天下,在读书人心中享有盛名。   这番选妃,太子考虑周全,无论是兵力,财力,还是人心之所向,他都尽可能的将这一切聚拢到他身边,得天独厚啊。   王采芪能看出这些,其他人自然也都能看出来。只是,王采芪却觉得,太子有些心虚。如若不然,他为何费劲心力为自己筹谋。   国之储君,直接继位不就行了。   二王爷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动静,连呼吸都没有,王采芪三翻四次的打量着他,差点以为这是二王爷恶作剧用木头代替真人充数的。   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当仁不让的选了看起来不错的。   三皇子目光倒是在王采芪身上旋转几圈,想要开口最终都没有叫出王采芪的名字。   “所有皇子都选了自己喜欢的,那么……”   皇后娘娘习惯性的将二王爷当空气,正想发表感言,做结束语。   身侧清冷如尘,不带丝毫尘埃,却沙哑暗沉的声音,如鬼魅般缓缓响起。   “你!”他漆黑的衣服在空中微微飘荡,修长惨白的手指轻轻抬起,指着一个方向。   满场寂静,清冷的风扫过柳枝,吹拂在众人心头,荡起一层层波浪。   皇后瞪大眼睛,骇然转身,头上金钗步摇呼啦啦乱晃。   太子与一众皇子妃子等,也都纷纷惊骇的转过头,看向那如死人般沉寂的黑色人影。   所有人的目光同一时间落在那白皙修长,却有些颤抖无力的手指上,顺着那微垂的手指,众人的目光,落在王采芪身上。   王采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也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经过了最初的风头,王采芪似乎被孤立了,她站在哪里,便有人躲开,离她远远的,仿佛避瘟神一般,躲避着王采芪。   王采芪无奈,只能站在最后,并且有些萧索的无奈的,甚至绝望的,站在原地。   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二王爷,一点都不曾移开目光。   “我?”她心中欢喜,脑中却轰隆隆如打雷一般,不可置信。   “为何看着我?”按压虚弱的声音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可见二王爷身体奇差,就这么坐着不动,竟然还会累的气喘吁吁,这样的身体,真的能娶妻吗?   王采芪的心,微微沉了下去,她还天真的以为二王爷因为红色衣服,选择了她呢,原来只是疑问。   “臣女好奇,二王爷为何将自己裹成粽子,今日太阳这样好,您为何不晒晒太阳?”王采芪问的天真无邪,一扫先前的清冷凌厉。   她总不能说,这是她勾引人的手段吧。   “放肆,王爷身体弱,不能见风!”二王爷身后同样黑衣的侍卫,大声斥责。   “咳咳咳!”二王爷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说话见了风。   王采芪额头青筋直跳,她温婉一笑,平复心情,道:“正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要多看看风国的大好河山,放松心情,病才能好啊!”   “放肆,王爷的事,还轮不到你过问!”王爷身后的侍卫继续斥责。   二王爷依旧咳嗽不停,身体几乎曲卷成虾米。   王采芪有种颓丧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勾引,着实成功率太低。   “咳咳,你,还没说……为何盯着……本,本王!”   二王爷的咳嗽越来越厉害了,声音越来越暗哑,说话很是急促,仿佛两个字没说完,便会气结一般。   “臣女想看看王爷面纱下,究竟长什么样子!”王采芪有些花痴的说道。   她直奔主题,勾引没有用的话,就让直觉说话吧。   这强烈的熟悉感,让她只想实话实说,成与不成,好像,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就你了   皇后娘娘与几位皇子皇妃,全都见鬼似的看着王采芪,心中为她的大胆震惊不已。   “咳咳,咳咳咳,哈哈哈!”黑衣包裹中,黑色面纱下,沙哑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中满是沧桑,无奈,叹息,寂寥。   皇后的表有些龟裂,太子的表情很是阴郁,其他皇子则是若有所思。   王采芪只感觉在那凄惶的笑声中,自己似乎被冰冷笼罩一般,眼角抽了抽。   “你……你没事吧!”她面带微笑如和煦春风般,想要安慰他。   笑声戛然而止,于此同时王采芪感觉心跳都快停了。   所有人都安静的看着那包裹在黑暗中的男人,单薄的躺在椅子上,脆弱的像个一拍就碎的陶瓷娃娃。   那原本指着王采芪的苍白手指,颤抖着艰难往上翻,四只曲卷,做了个伸缩的手势,王采芪一愣。   “主人让你过来!”王爷身后的侍卫冷声说道,目光冰冷的看着王采芪,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呃!”王采芪凌然不惧,点点头,走上前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阶上,站在那黑衣之前,低头看着那黑色薄纱后的眼睛。   黑纱很薄,走进了偶尔能看到薄纱后的轮廓,那是个不错的脸型,里面的人,定然也是俊美的。   “王爷!”王采芪微微躬身,行礼。   二王爷抬起手,深呼吸一口气,声音戏谑:“就你了!”   说罢,他手指动了动,没等王采芪回过神来,便听那侍卫冷声道:“还不让开!”然后竟然直接招呼一下,两个人抬着椅子,走了。   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王采芪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药香,突然想起二王爷整日泡在药罐子里,她便释然了。   愕然半晌,咀嚼着就你了这三个字的意义,当她转身环顾四周,看向皇后等人脸上的表情,戏谑,玩味,深沉,冰冷,还有那与处置而后快的决然,不由明白了。   自己这是被选中了。   “难怪二王爷选你,你与他母亲,长得有三分相似!”   皇后身旁的贤妃,目光温柔的就进打量着王采芪,良久,感叹一声,似在叹惋。   “白贵妃娘娘?”德妃眸中划过一抹骇然,而后看向王采芪,眸中划过一抹恐惧。   将她们的表情收入眼底,王采芪心中冷笑,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二王爷选中我了?”   “是,没错,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二王爷的王妃了!”   皇后唇角噙着狡黠而冰冷的笑,望着王采芪的眼神尽是可怜。   同时在场所有看向王采芪的目光也都古怪起来。   有同情的,有鄙夷的,更多的还是嘲讽。   几乎瞬间,风国声名赫赫的恶毒女子王采芪,先是以不学无术的废物之名扬名天下,后又因心肠歹毒而人尽皆知的王采芪,竟然与残废二王爷订婚了。   残废王爷搭配恶毒王妃,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只是大家对王采芪这样的恶毒女子,二配之身,却能攀上王爷,只能感慨坏人遗祸千年啊。   最热闹的要数王家了,王家三个姑娘,每个姑娘都配给了皇子,一个太子侧妃,一个王爷正妃,还有一个是三皇子侧妃,一场贵女参选的戏码,王家三个姑娘竟然都有了着落,一时间贵不可言。   王崇在家大摆筵席,高兴的只想抱着酒杯不松手。   刚刚典卖了所有店铺地契,这些都是从王采芪哪里抢来的,换了五百万两银子,往户部还了三百万两,还有两百万两,作为日后的打点晋升之用。   将所有地契田产甚至铺面拿到手中,王崇只觉烫手,只有将之全部典卖了才算放心下来,手里握着银子,比握着地契好用。   三个姑娘同时有了好前程,简直是四喜临门,王崇与大夫人晚上躺在被窝里都是咧着嘴笑的。   宫中,王采芪被陌生的太监带着,走向越来越僻静的场所,她与身旁的白梅兰芝,三人不由有些不安起来。   “这位公公,您这是将我们带到哪儿去啊!”王采芪满脸狐疑,终于忍不住发问。   “王妃娘娘,奴婢奉二王爷的命令,带您到王爷的寝宫见他!”那太监声音冰冷,冷淡。   与白梅相互对视一眼,王采芪定定心,谢道:“谢谢公公,不知还有多久!”   “马上就到了!”公公漠然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   “王小姐!”突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王采芪停住脚步。   听到这个声音,王采芪大喜,她忙回答道:“李将军,您怎么在这儿?”   太监见王采芪停住脚步,又看来人是李将军,身体略微顿了顿,侧身就往一旁的假山堆里钻,似乎想要逃跑。   “抓住他!”李玉琦这太监古怪,大手一挥,身后一队将士全部朝太监离开的方向走去。   王采芪愕然,这太监竟然真的有问题。   这太监寡言少语,说话直接不客气,光明正大的就这么到泽秀宫请她,她还以为真的是二王爷请她,满心好奇的跟着来,原来竟是假的。   “这太监说二王爷请我,我还以为……”王采芪见李玉琦动作迅速,不由解释。   “他是欺负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宫中规矩,二王爷已经封王,是不能住在宫中的,住在宫外的王府。”   李玉琦表情有些古怪,似有什么想说又最终难以启齿的为难模样。   “哦!”王采芪点点头,看他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感激一笑道:“谢谢你,无论是今天还是昨天晚上,都多谢你了!”   “不,不客气,我倒希望你别这么见外!”   李玉琦摇头苦笑,一双眸子深情的看着王采芪,满眼心事。   “我……”王采芪沉吟。   “我……”李玉琦欲言又止。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相视一愣,又微微一笑,释然。   王采芪卷起耳边一缕碎发,挂在而后,温暖的风将两人包围其中,如家温馨。   “你先说!”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王采芪眸子清澈中带着一抹歉然,定了定神,叹道:“我……我现在已经是二王爷名义上的妻子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希望你也把我当妹妹就好,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们是朋友   李玉琦心中黯然,心像是被什么纠扯了一样,黯然点点头,小麦色的健康肤色上划过一抹惨白。   “我,我们是朋友!”他嘿嘿笑了笑,又道:“其实,我一直在努力,只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太多了,我一时间根本找不到机会去求婚,二王爷他……你若不想,我可以帮你!”   李将军心如刀绞。   王采芪摇摇头,坚定而笑,她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断然道:“事已至此,我相信日后会更好的!”   这是她的选择,她不想真正嫁给二王爷,有这名分护体,等她功成身退的时候,她自然也有办法退去这王妃头衔。   “你是不是想做什么,是不是只有嫁给王爷才能完成,我……我也可以帮你的!”   李玉琦急切,纵观王采芪的所作所为,他真的怕她会为了什么,而不顾自身幸福。   王采芪凝视着他,良久,心头微动,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仅仅见了几面便了解自己的人。   可谓知己。   “谢谢,我没什么要做的!”说道这里,她长叹一声,洒然道:“我一个曾有婚约,又休了未婚夫的,能有如此良缘,已经不错了。”   她说的开怀,李玉琦却只觉悲凉。   看着那娇小瘦弱的身影,他只想将之抱在怀里,不容许任何人欺负。   “你不能这样,你明知我对你……你怎能屈服皇权?”李玉琦疑惑,梗着脖子看着王采芪,满脸不解。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等庸俗的女人,你不会在意别人的风言风语,你是你,你是让我羡慕的随心洒脱,你不该被任何东西束缚,让我帮你……”   他皱眉急切的看着王采芪,满眼心疼。   王采芪心中震动,感激道:“谢谢你能为我着想,但我有我不得不做的事儿!”   “让我帮你!”他一幅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的表情,看着王采芪,献殷勤。   “好!若有需要,我一定找你帮忙!”为了避免纠缠,王采芪妥协。   “将军,这小子被抓住了,是长宁公主宫中的小太监,平日里做杂活很少出来的,因此,看着脸生!”一个将士回报,手中扯着小太监的领子,凶狠的拽着他。   王采芪皱眉,叹道:“我以为说的很明白了,不会跟她抢欧阳北辰,没想到她还不放过我!”   李玉琦摇头,无奈道:“这次她还以怕不只是因为欧阳北辰,还因为你是二王爷的未婚妻!”   艰难的说出这个答案,他的心仿佛被细密的针扎过似的,疼得钻心。   “不知他们有什么仇怨?”王采芪好奇。   “都是旧怨……”将皇后与白贵妃之间的恩怨徐徐道来,李玉琦满眼担忧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听着,频频点头,计上心头,沉思良久,求助道:“李将军,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李将军咧嘴笑,笑的很是开心。   第一次面第一个女子的求助,他心情异常激动。   晚上,王采芪一身黑衣,悄无声息的在皇宫中各个角落走过。   最后,绕到长宁公主的寝宫,找到长宁公主的卧房,王采芪掀开上面的砖瓦。   只见长宁公主端坐房中,面前是一个绣架,上面画着山河图,公主正端坐绣架前,一针一线很是认真的绣着。   诡异笑了笑,王采芪从药瓶里到处几粒粉末,丢在下面,飘飘散散落再公主头顶正上方。   “噗通!”一声,公主倒下了。   “公主?”宫女们走上前来,想要搀扶,噗通噗通也倒下了,就这么倒下一大片。   王采芪趴在房顶良久,终于没有人进来了,她这次飘然跳下房顶,从窗口钻了进去。而后,扛着公主,便往东边一个安静的宫殿而去。   椒房宫中,皇后梳洗完毕,斜躺在床上,长吁一口气,望着身旁伺候她的路嬷嬷,叹道:“若不是皇上刻意想将王家六姑娘给二王爷,今日我定然不会让她活着。”   “还好皇上并不想将那丫头亲自纳入宫中,不然以那丫头的手段,怕是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路嬷嬷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心有余悸道。   “皇上连痴爱的女人都愿意让给二王爷,可见偏心!”皇后扯着头发,恨恨说道。   “是啊,娘娘您可要做好准备,咱们好不容易才下毒,让二王爷这辈子无法站起来,决不能让他有翻身的机会,不如将那丫头捏在手中,为我们所用!”路嬷嬷看得远,她心中惴惴。   “奴婢总觉得,二王爷不死,咱们都无法安心!”   “哎!”皇后摇头,武力道:“可惜我们的人进不去,他身边都是皇帝的心腹,还有神医门白芷神医看护,我们无法下手,而且……”   皇后长叹:“而且神医门门主的怒火,不是我们风国可以抵抗的!”   “所以我们更应该利用那丫头!”路嬷嬷眼神狠辣,满脸狠辣,脸上的赘肉晃动之下,更显阴森。   皇后盯她良久,似乎在盘算,最后还是摇摇头道:“不行!”   想起今日那女子明亮锐利的目光,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满是倔强不屈,很难掌控。   “二王爷已经封王,没有资格争皇位。而且,为帝王者,决不能是身体虚弱的。所以,他这辈子,注定与皇位无缘,本宫不需要担心,只需要让太子作出几件大事,尽快帮皇上分忧,才是正理。”   说着说着,皇后沉默下来,心中盘算着,怎么让儿子得到皇帝的重用。   先掌一部分权力再说。   主仆俩正忧愁间,椒房殿大太监走了进来,朝皇后行了礼,小声道:“娘娘,长宁公主派人传讯,说要报仇,请您帮忙!”   “哦?”皇后一愣,凤眸一挑,问道:“谁?”   “公主说抓到了王采芪!”   深夜,皇帝已经入睡,却突然被敲锣打鼓声吵醒,愤怒坐起身来,呼唤王烈。   “王烈!王烈!”   “诶诶诶,老奴在,老奴在呢!”王烈从外间跑进来,慌里慌张的道。   “发生什么事了?”皇帝怒而拍床。   “回皇上,皇后娘娘好像闯进了熙柔殿,说是抓什么盗贼,谁知却发现公主在里面发酒疯……”王烈的话越说声音越小,渐渐息声。 第一百四十六章 自告奋勇   皇帝眉毛竖起,双眼圆睁,满脸愤怒到不可抑制的盯着王烈。   王烈吞咽了口口水,他还是第一次见皇上如此愤怒到浑身颤抖的样子。   “继续说!”皇帝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声音几乎是从肺腔里低沉吼出的。   “这事惊动了二王爷,二王爷连夜从王府赶过来,现在熙柔殿守着,将所有人轰了出来,哄乱见不知是谁在熙柔殿旁边的庆云台放了把火,火势蔓延,几乎要将熙柔殿燃烧,而二王爷他……”   “他怎么了?”皇帝脚步踉跄了一下,他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稳,急切问道。   “他不出来,誓与熙柔殿共存亡啊!”王烈说着,也替皇上焦急起来。   “快,快去,快摆驾熙柔殿!”皇上一身明黄单薄睡衣,赤脚就往门外走去。   王烈边点头,边给皇帝拿衣服,并且吩咐小太监们,给皇帝预备鞋子,銮驾,朝着火光熊熊之地而去。   王采芪此时正蹲在庆云台的一角,看着皇后公主等一众人忙的不亦乐乎,后来禁军的人抱着火龙到场,不停的倒水,呲水。   但她的目光大多还是落在熙柔殿大殿内那椅子上的黑衣王爷,他依旧全身都包裹在黑布中,两个侍卫在他身边守护,任何人不能靠近,谁都不能动他分毫。   从他那一动不动的姿势,仰头看着熙柔殿内的一切摆设,任由火光渐渐将他包围,他却不知躲避的架势。   王采芪感受到沉痛的悲伤。   想了想,王采芪跳了下来,快速绕到泽秀宫,与众贵女碰面。   “着火了,着火了!”贵女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看着火光冲天之处,大声呼叫。   王采芪换好衣服从屋内走出来,看着火光,大声道:“火势太大,咱们也应该去救火!”   说着她看向白梅和兰芝道:“快去将屋里的木盆,木桶都拎起来,咱们去救火!”   “王六姑娘,晚上没有皇后娘娘的令御,谁都不能出各自宫门半步,不能去不能去啊!”泽秀宫管事秀荣嬷嬷连忙阻拦。   王采芪拎起一个水桶,看了看火光冲天处,急道:“秀荣嬷嬷,平时我们谁都没有出去,今日情况特殊,我们有一把力气自然要上去帮忙,若是等火势大了,烧的东西更多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王采芪还不忘威胁了一番道:“上个月我家着火,就是因为人手不够,大家没有来得及救火,所以才烧了大半后宅,损失惨重啊,秀荣嬷嬷,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如若不然,皇后娘娘怪罪下来,您也不好说啊!”   秀荣嬷嬷微微一怔,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发狠道:“是,豁出去,前去帮忙总不会有坏处!”   “嗯!”王采芪点头,而后,朝身后贵女道:“大家想去救火的都跟上,胆小的留在屋中不要出来!”   此言一出,在场贵女谁不想露脸,谁不想出风头。于是,纷纷找盆的找盆,找桶的找桶。   王采忻安静的躺在自己床上,一动不动,看着明灭的火光沉思起来。   而王采敏则像是忠实的跟班一样,跟在王采芪身后,手中那这个盛饭的打调羹,瑟缩的跟这王采芪。   今日参选回来,她发现二姐姐似乎不喜欢她了,她去找二姐说话,王采忻愣是连们都不给她开,并且朝她说了许多恶毒的话,大意就是她没有站在二姐那边。   这样的二姐让她感觉陌生,向来喜欢跟着别人的她,最后决定,跟在王采芪背后。   四处蔓延的火光,在这一队生力军的加入之后,很快被扑灭。而这时,皇帝终于施施然来到了。   王采芪抱着水桶,浑身脏兮兮的站在一旁,看着皇帝一步一步的走进满是火灰的熙柔殿。   “玥儿,玥儿?你出来,你给朕出来!”   皇帝暗哑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嗓子都压了。   “皇上,您别进去,里面不安全!”皇后连忙拉住皇上的胳膊,担忧道。   “是啊,皇上,里面的火焰之时暂时扑灭,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全浇透,若是风气将灰烬吹起,说不定会重新燃起,皇上,你不能进去!”   李玉琦的声音响起,黑色带甲胄的身影犹如庞然大物一般,岿然不动的挡在皇帝面前。   “你……你,你们……”皇帝指了指皇后,又指了指李玉琦,最后一把扯着李玉琦的衣领,将之扒拉到一边。   “给朕让开!”皇帝沉声怒吼,几乎声嘶力竭。   “皇上,您不能去,末将去将王爷带出来!”   李玉琦被皇帝扒拉到一边,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挡在皇上面前,提议。   “你去没用的,朕去,只能朕去!”皇上着急,急的直跺脚。   “朕的儿子在里面生死未卜,你们谁敢拦着,别以为朕不敢动你们姑侄俩,让开!”   皇帝摄人的目光在皇后与李玉琦脸上扫过,李玉琦这次没敢阻拦。   “皇上,不如让臣女进去劝说王爷吧!”   观察了很长时间的王采芪,见皇上如此心急关心二王爷的安危,她顿时觉得,这二王爷的本事,定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一无所有。   至少他有了皇上,就随时可以有一切。   “你?是谁?”皇上愕然,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灰老鼠一般的女子,不由有些惊愕。   “臣女王采芪!”王采芪上前一步,恭敬跪在地上。   “王采芪,你是王采芪,好,好,你进去,好好劝劝玥儿!”   皇帝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弯腰去扶王采芪,王采芪哪敢真的让皇帝扶,自己站起身来。   皇上端详着她,将自己的明黄手帕递给她,道:“擦干净,把脸擦干净,让他看到你的脸!”   王采芪了然,她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脸胡乱揉搓几下,格外白皙精致的小脸就这么露出来。   与她现在满身灰尘的样子十分不搭,但却更显灵秀可爱。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目光渐渐痴了。   王采芪却赶忙行了一礼,道:“臣女进去了!”她再不跑,这位多情的皇帝怕是要把自己给吃了。   “哦,嗯,好!”皇帝从沉思中醒来,忙点头目送。   “里面危险,王姑娘,你……”李玉琦担忧的看着王采芪,他怎么也没想到王采芪会亲自去。   “李将军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罢,回身看了在场众人一眼,缓缓走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娘   随着王采芪缓缓走进熙柔殿,站在大门外面的皇帝这才松了口气。   而后目光阴森的看向皇后。   走过一片焦黑的大门,走在宽敞的已经铺满灰尘的青石路上,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正殿中间,还有那殿中孤独萧索而坐的人。   “二王爷?”王采芪站在男子旁边,看着那裹在黑暗中的男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   “皇上请您出去,这里太危险了!”   二王爷显然沉静在自己的回忆中,并没有听到王采芪的声音。   二王爷身后的两个侍卫也安静的站着,皱眉看着王采芪。   其中一个道:“有我们在,不会让王爷出事的,姑娘可以走了!”   王采芪今日毛遂自荐,就是为了在皇帝心中留下能干的印象,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将人弄出去。如若不然,她岂不是无能了。   想了想,她走到二王爷面前,顺着二王爷的目光,看着那正殿智商的一幅画像,那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女子身子娇柔,笑颜如花,国色天香。   那画中女子的容貌,跟王采芪有三分相似,可是那画中人的容貌比王采芪要绝美,那是一种完美的倾国倾城。   不像王采芪,只是眉眼有几分与画中人相似,小脸还没张开的模样。   她能感觉到王爷的目光,一直盯着那画像。   王采芪走上前去,二话不说,直接将那画像取下来,抱在怀中。   她感觉到一道视线注视在她脸上。   “王爷,逝者已矣,您现在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天上的逝者是会为你心痛的!”   王采芪表情严肃,完全将自己当成长辈的角色,不留情面的训斥起来。   黑衣身影微微一愣,王采芪能明显感觉到黑色面纱下微微的颤抖。   王采芪见有效果,她继续道:“王爷,我跟您一样,也没有了母亲,您比我还幸福,我无父无母的孤儿,从七岁起就开始苟延残喘的活着,这辈子,什么苦都吃过了,而您呢,至少还有父亲!”   说道这里,王采芪感同身受,漆黑的大眼睛中泪水晶莹。   “已经走了的人,她会在添加上看着你的一切,或许会慢慢被人忘记,也或许会渐渐成为别人口中的一个符号,一个名字,甚至是一段往事,但是对于你来说,是真真正正曾经存在过的,她活在你的记忆力,活在皇上的记忆里!”   “只要有人还记得她,贵妃娘娘就没有死!”   说道这里,王采芪的泪水速速落下,眼泪无声的犹如晶莹的珍珠般低落,她却丝毫没有一点感觉。   “臣女已经记不得父母的磨样了,甚至也忘记了曾经跟父母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除了我,谁还能记他们到百年呢!”   这一刻,泪水滂沱,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意识到,这眼中的泪水,并不是她故意流出的,可原主的情绪,却在这一刻适时的爆发出来。   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悲凉。   原主的父母死的太惨了,家产被夺,官位也被夺,女儿还被奸人残害,真就是好人不长命的代表啊。   “你还记得你母亲的长相,她还能享受到你的供奉!”说道这里,王采芪抽了抽鼻子。   “几曾何时,贵妃娘娘可曾如你梦中?”她凝眉询问。   那躺在椅子上的男人,双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恍惚间,他抬起了一只手。   王采芪见他有所松动,忙道:“出来吧,你的母亲,在你心里,已经不在这里了!”   “娘……”   沙哑的声音犹如惊雷般在王采芪耳旁响起,王采芪身体陡然一僵,连泪水都陡然停止了。   “什么?”王采芪一愣,不敢置信的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听错了。   她感觉还有一道炽热而眷恋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娘……”   男子沙哑的声音,低沉暗哑,犹如梦中呢喃。   王采芪心态崩溃了,两世为人,都不曾孕育过孩子,突然有一个十八九岁的男人叫自己娘,前世今生前所未有的体验,将她雷的外焦里嫩。   “王爷,您……咳咳,您认错人了吧!”王采芪伸出右手,在二王爷面前晃了晃。   她以为他眼花了,毕竟隔着黑纱。   “娘亲……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下一秒,王采芪的右手被男子苍白瘦弱的骨节分明的手掌抓住。   “啊!”王采芪惊叫,下一秒,她的身体扑在男子身上,一股浓郁的药香。   “娘亲……”二王爷喃喃低语,苍白的双手中满是冷汗,他仿佛捧着珍宝似的,生怕王采芪突然跑掉,紧紧地,用了吃奶的劲儿将王采芪的手握住。   “不要走!”他祈求,像是婴儿祈求母亲的疼宠。   “我不走,我不走!”王采芪趴在那瘦弱的身体之上,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忙安慰小孩子似的,安慰二王爷。   而后求助似的看向两个侍卫,那两个侍卫则是面色古怪,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决断。   那双抱着她的苍白的手,突然滚烫起来,王采芪不由惊呼。   “二王爷,王爷这是发烧了!”   “什么?”两个侍卫一愣,面色惊慌。   “王爷现在已经没有意识了,快帮忙将王爷抬出去,叫御医!”   王采芪观察片刻,终于发现这王爷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便干脆利索的下命令。   “是!”两个侍卫忽视一眼。   两人同时蹲下身子,去抬王爷的椅子,椅子缓缓上升。   王采芪也站起身来,绕到一旁,她想将右手从那双苍白的忽冷忽热的手中抽出来,却发现根本就抽不出来。   心中长叹,于是,只能任由王爷握着。   男子周身冰冷却环绕着那浓烈的药香,让王采芪觉得很是熟悉,很是安全。   她的另一只手中还抱着画像,此时她真想将画像放下。然后,掀开男子的脸,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么漂亮的娘,都说儿子长得像母亲,王爷长得也一定不丑。   然而,她却并没有这么做,因为那两个侍卫像是防贼似的盯着她,若不是她实在抽不出手来,她早就站在一旁了。   那双手的主人依旧在呓语,口中不停的呼唤着娘亲,让王采芪从内心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朕,对不起你   皇帝焦急的等在熙柔殿外,焦急的走来走去,目光却一直不停的往门内张望。   熙柔殿正门的门头在冷风中微微晃动,摇摇欲坠,他好几次都像冲进去,将这个他最疼爱的儿子;拉出来。   “皇上,您不能进去啊!”王烈看着披着单薄衣服的皇帝,在门外徘徊,连忙拉着皇帝。   就在这时,一块儿拳头大的焦黑木块儿从头顶砸落,若不是王烈,这木块儿正好砸在皇帝头顶。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等了!”皇帝看着那坠落的木块儿,心头猛地一阵跳动,焦急招手道:“禁军,都准备好!”   “是!”禁军在李玉琦的带领下,早已准备随时出动。   “出来了,出来了!”王烈面色焦急,回望了一眼熙柔殿,突然惊喜叫道。   皇帝连忙迎上前去,却陡然瞧见两人握着的手。   “参见皇上!”两个侍卫朝皇帝点点头。   王采芪面色微红,她抽了抽自己的手,也没办法行礼,只能尴尬道:“皇上,王爷身体发热,似乎是风寒,请快叫太医为王爷诊治吧!”   “哦!”皇上了然,就在此时,忙道:“快去请太医,白芷先生!”   就在这时,那包裹在黑色中的王爷,突然一声沉痛而又嘶哑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娘……不要走!”   王采芪的脸,顿时红如苹果,她感觉自己都快冒泡了。   皇帝讶然的看了王采芪几眼,突然就这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皇上,王爷肯定是将我认错了!”王采芪撅嘴,脸色有些难堪,薄怒,愠红,还有一些少女特有的娇羞。   这一瞬间,皇帝的眼睛都直了,他也愣愣的看了王采芪的表情半晌。   此时的王采芪,颇有七分贵妃娘娘的韵味,一瞬间的表情,让皇帝回忆起某个清凉的夜,还有那个娇羞的女子,婉转娇柔。   “快,还不快将王爷送去他的寝宫!”王烈似乎什么都没有瞧见,朝连个侍卫命令。   侍卫点头,抬着椅子往前走,而王采芪,抽不出右手,也只能红着脸跟着。   她朝皇帝行了个礼,恭敬道:“臣女……随王爷先……”   皇帝回过神来,朝她摆摆手。   于是,二王爷与王采芪四人在前面走,皇帝,皇后在后面跟着,甚至还有满身酒气的公主,也被宫女们搀扶着,跟在后面。   侍卫们抬着二王爷,左拐右拐,到了距离熙柔殿不远的一个宫殿,名为广月殿,是二王爷没被封王之前的寝宫。   这里一直有人打扫,虽然二王爷自从封王之后就再没有回来住过,可却没有人敢怠慢,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仿佛随时等着他回来。   侍卫将二王爷直接抬进房间,王采芪默默跟着,两个粗鲁的汉子又抬着王爷的胳膊和腿,像是抬尸体一般,将王爷抬到床上,而后站在一旁。   王采芪默默地看着,看着这个像是全身瘫痪似的男人,狼狈的躺在床上,双手抱着自己的手,不停的呼唤母亲,脆弱而又可怜。   从两个侍卫抬王爷的动作上看,王爷的腿,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力量,半身不遂的感觉,可能无法站立,不能行走,上身还有力气,坐着跟正常人一样。可惜,已经失去了竞争皇位的资本。   王采芪蹲在床边,苦恼地打量着四周,简单的床,简单的摆设,清雅别致,或者可以说,一无所有,简单干净。   整个宫殿也暗沉无光,连金色或者其他带颜色的帐幔都没有,灰的,黑的,白的,没有别的颜色来点缀,一如王爷的衣服,漆黑如墨。   “御医什么时候来啊?”王采芪蹲在床边,有些难受,她直起身来,坐在床沿上,问。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王采芪这一动,那握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担心自己跑掉,于是抓的更紧了,王采芪只能再往他身边坐了坐,靠近了些。   “我去请白芷先生,你在这儿守着主子!”其中一个侍卫见情形不对,忙说道。   “王爷经常这样吗?”王采芪看着那黑纱下,白皙的面庞,紧紧皱起的眉头,仿佛有什么化不开的愁绪。   虽看不到他的全部面貌,但总归是能看到王爷的面部轮廓了。   侍卫摇摇头,认真道:“没有,王爷生病总是非常安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拉着一个人的手……”   侍卫看着王采芪被紧握的手,讪讪说道。   “御医,御医怎么还没来,御医呢?”皇帝的声音在门外大叫,王采芪侧头看过去。   隔着纯白的屏风,看到皇帝霸气的披着披风龙行虎步而来,皇后扭扭捏捏,公主醉的不省人事。   “辛苦你了!”皇帝走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王采芪,沉吟片刻,叹道。   “你长得跟他娘很像!”   王采芪点点头,思索片刻,坦诚回答道:“臣女也是今日才听说,原来我母亲与贵妃娘娘是表姐妹,他听说我外婆与贵妃娘娘的母亲是双胞胎姐妹,本就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母亲才会与白娘娘长得有七分相似!”   “是啊,只这七分相似,便已是难得,你与你母亲,有三分相似!”   皇帝似乎感慨,但王采芪从他眼神中感觉到浓浓的侵略和悲怆的回忆。   皇帝虎躯之内,不知在蕴藏着什么阴谋诡计,从他脸上,王采芪能感觉到火山爆发前的征兆。   “多谢皇上夸赞,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只留我这个孤儿,在这人世间挣扎求存!”王采芪哀叹,为原主悲叹。   “娘……”床上的王爷又一声叹息倾肠的呼唤,王采芪脸色一红。   皇帝一震叹息:“哎!可怜的玥儿!”   “朕,对不起你,朕,对不起你啊……”皇帝叹息,弯腰拍了拍王爷的肩膀,而后猛地转身,走了出去。   转身的瞬间,他的表情,阴沉如寒冰,虎眸中慢慢凝结着冰凌。   王采芪一阵心悸,不愧是站在世界巅峰的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霸气不是寻常人能培养出来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威慑人心,那是无人能挡的愤怒。 第一百四十九章 抽手   “还没找到白芷神医吗?”皇帝在外间大吼,很是暴躁。   “回,回皇上,昨日下午白芷神医出宫去了,说是神医门有事,我们谁都不敢拦着,现在谁都找不到他啊!”一个老者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   “那你快进去!”皇帝的声音有些凶厉,暴怒的边缘。   “是,是,老臣行医多年,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小小风寒还是能控制的,老臣这就去!”老者的声音焦急却保证的说道。   片刻,一个老者背着药箱踉跄着走了进来,王采芪转头看去,却见胡子发白的老者,狼狈的几步跑到床边,看到王采芪,先是一愣,而后点头哈腰行礼。   “这位姑娘!请将王爷的手那过来!”太医看了看两人握着的手,长吁一口气,直接说道。   王采芪点点头,另一只手去掰那双死死抱着自己的白皙手指。   可是,这双手就是不松开,同时王采芪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将之扣开,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双眸无奈的看着太医,问道:“他不松,怎么办啊?”   老太医双眼发直,看着王采芪那一连串粗鲁的动作,大脑有些空白,他愣了片刻,就诊的手枕都拿出来准备着了,那边手还没送过来。   “姑娘别用蛮力,您可以试试轻柔点,让他安心!”太医尝试着说道。   王采芪一愣,随即恍然,她左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不由自嘲,她怎么忘了,自己至少还会心理学呢。   “玥儿,玥儿,娘亲不会离开你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王采芪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差点将老太医吓出一身病来,满脸惊骇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苦笑。   随即她也觉得自称王爷的娘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她用左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开始唱起了摇篮曲。   轻柔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让听到的人仿佛瞬间回到婴儿时期,回到妈妈的怀抱中,回到那个曾经梦寐以求的温暖港湾。   就这样,在老太医惊讶的注视下,王采芪轻轻抽出自己的右手,并且拿着他的左手,放在床边,任由太医握着。   那老太医此时手中捏着一根银针,他正想若是王爷不松手,他就扎一针,让王爷放松下来。   感激看了王采芪一眼,老太医也觉得眼前此女非常神奇。   浑身散发着令人倾倒的温暖的魔力。   “请!”王采芪转了转有些僵硬酸麻的右手,往一旁挪了挪,站在一边,说了个请,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唱歌,她多长时间不曾唱歌了,还是哄婴儿睡觉时候的摇篮曲。   这首歌,让她不由想起了前世为了杀一个黑道老大,她潜入黑道老大家里给他们做保姆,她熟练的哄孩子,熟练的给孩子喂奶,熟练的唱着摇篮曲,孩子很乖巧又听话。   最后,在她获得黑大老大和他妻子的认同之后,她将这一家三口,一个不留的炸死。   连孩子都没有放过,那时候她的心,也不曾像现在这般跳动不停。   太医跪在床边,认真的给王爷诊脉,王采芪见自己没事了,便悄然退了出去。   外间,皇帝坐在主位上,面色阴沉。   皇后与公主跪在地上,公主嘿嘿傻笑,傻笑的同时还指着皇帝的鼻子诉说被关禁闭的苦楚。   皇后面色凄然,只是恳求。   太子殿下竟然也在旁边跪着,替皇后求情。   王采芪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满身灰尘,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若不是脸上被擦的干干净净太子殿下都认不出来她。   “你……你怎么在这里?”太子看清王采芪,目光一凌,喝问。   皇帝原本在沉思,突然被太子这一声沉喝惊得身子一颤,瞪了太子一眼,又看向王采芪。   “啪啪!”皇帝拍了两下扶手,怒道:“干什么,太子,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父皇恕罪,儿臣只是突然看到王采芪,是她挑起这一切的,刚才母亲也说了,都是因为她,妹妹才会酗酒,误闯熙柔殿,此时都是因她而起啊,父皇您不能放过她!”太子面现惊慌,连忙解释。   “我……”王采芪一愣,站在一侧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无辜与不明所以。   她连忙走出来,站在皇后娘娘身后,噗通一声跪下,无辜道:“臣女不知道太子说的是什么,臣女……”   她满脸疑惑,而后看向皇上,问道:“皇上,臣女没有得罪公主殿下啊!”   “你胡说,若不是你,长宁怎么能被关禁闭!”太子不忿,回身指着王采芪的鼻子,斥责。   王采芪更加疑惑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不解,天真无辜的样子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她知道什么。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被关禁闭了?我怎么不知道,昨日在广云台不是还见公主殿下与欧阳大人并肩喝酒吗?”   王采芪装作不知道,反正也确实没有人跟她说公主的近况。   皇帝的眸子暗了暗,听到欧阳大人四个字,周身像是卷起了风暴,瞬间冰冷起来。   “你会不知?因为你,父皇惩罚公主关禁闭十日!”太子愤怒,气的面色涨红。   “可是为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王采芪满脸无辜,不解,疑惑,探寻的看着太子,又看看公主。   装傻充愣。   她不信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太子能挑明是公主给自己下的毒,才会关禁闭的。   “你……”太子猛然想起了什么,怒视王采芪,却不再说什么。   皇帝见太子这语塞的模样,心中明白的跟明镜似的,不由哼了一声,怒道:“别说了,从今日起,公主醉酒无态,发俸半年,禁闭一月!”   “皇后,你带人私闯熙柔殿,还差点纵火烧了熙柔殿,是不是还对柔儿怀恨在心,对玥儿欲处之而后快?”   皇帝怒吼,愤怒的声音陡然拔高三度,震得皇后猛然一颤。   皇后震惊的满脸被怀疑的无辜与受挫,她凄然看着皇上,双手捧心,喃喃哭诉道:“皇上,臣妾什么心思您还不知道吗,这些年臣妾为玥儿寻找名药费劲了心思,为了让玥儿开心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方法,而为了白柔姐姐,臣妾日日派人打扫熙柔殿,日夜灯火通明,甚至年年亲自为姐姐上香祈福,您不能这么冤枉臣妾!” 第一百五十章 当面调戏   “冤枉?哼,你知道朕在说什么!”皇帝冷哼一声,怒气重重的冲向满脸凄婉的皇后。   王采芪这个点火的人,安静的跪在一边,不说话,等待皇帝最后的判决。   皇后依旧凄凄楚楚的哭泣,太子轻轻求饶。   皇帝扶额,良久,沉声道:“皇后教女无方,罚俸半年,抄写经书女则一百遍,宫中大小事宜重新交给太后处理!”   “皇上,臣妾冤枉啊,您如此不讲情面,处罚的太严重了!”   皇后娘娘泪水盈盈,她被如此处罚,也不顾颜面,直接跟皇帝说道。   皇帝愤怒,又是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哼道:“这还是轻的,若不是熙柔殿安然无恙,若不是真的玥儿无恙,朕废了你!”皇上怒不可遏,似乎还没有解气。   太子听到废了你三个字,心惊肉跳,忙拉了拉皇后的胳膊,惊慌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妹妹,让她听话,等玥王爷醒了,儿臣亲自向他道歉,还请父皇不要再计较了!”   太子很识时务,说完这句话,他脸上满是恳求与祈求。   皇帝心情稍好有些,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太子点点头。   “皇上?”皇后似乎还有不满,刚喊了一句还没有说话,便被太子拉了拉袖子。   “母后,累了一天了,咱们先回去!”   他目光警告的看着皇后,微微摇头,仿佛再说别再刺激父皇了。   皇后醒悟,气愤不已,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没有一点是顺利的,就连女儿的算计,最后也似乎被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所有人都网在里面,逃脱不得。   “哼!”皇后站起身来,转身看到跪在后面的王采芪时,冷哼一声。   脑子略微一旋转,她便明白了所有的关键。   “皇上,这事儿一定与王采芪有关,今日熙柔殿大火,王采芪来的这么巧,这跟她一定有关系!”   皇后推测她虽然没有证据,但她今日被逼急了,一定要挣回面子来。   皇上扶额摇头,不停的叹息,目光威慑的看着皇后,满脸无奈,仿佛再说你别再强词夺理了。   王采芪见事情又突然引到自己身上,不由长叹一声,似乎刚刚醒悟一般,恭敬磕了个头,解释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女虽然没有按照规矩在泽秀宫休息,实在是因为泽秀宫的姐妹们,正准备休息,却突然见这里火光冲天,我们都在犹豫,后来看火势越来越大,怕烧的太多,便商量了一下,全都提着水桶泡过来救火的。”   说罢,王采芪长叹一声,道:“这一点,泽秀宫的管事嬷嬷,宫中其他姐妹,还有满宫的宫女都能作证。”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瞥见同样一身黑灰的白梅等人,还有王采敏和几个小姐,因为天色已晚,很多小姐们都已经卸了妆。   所以,大家穿的都比较素雅。因此,若不认真分辨,很容易将这些小姐们当成丫鬟来看。   皇帝顺着王采芪的目光看去,瞧见几个熟悉的人影,叹息一声,眸中划过一抹欣慰。   “好,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说罢,皇帝朝王烈道:“王烈,出去看看,凡是今日来救火的,重赏!”   “是!”王烈点头,甩了一下拂尘,昂首走了出去。   王采芪当即顺杆往上爬,她磕头谢恩道:“谢皇上,臣女代替姐姐们感谢皇上的赏赐!”   这情形如此明确,根本就不用核实,外面站着的都是官中贵眷,她们都提着水桶抱着木盆过来,浑身脏乱不说,不顾生死的来救火,这哪里有什么阴谋。   而且,王采芪能保证,因为出发前自己说的那几句慷慨激昂的话,所有人都能给她作证。   都能证明她在泽秀宫,一直没有出去过。   王采芪抬着头,正巧皇后娘娘在她面前转过身来,王采芪得逞一笑,这一笑,正巧被皇后娘娘看在眼里。   “你!”皇后娘娘指着王采芪的鼻子,气的胸膛起伏,肺都快气炸了。   王采芪连忙收敛笑容,恭敬低头,身体有些颤抖,胆小道:“我,臣女知错了,臣女不该没有禀报皇后娘娘就擅自出来,还求皇后娘娘不要惩处我们,臣女和众姐妹也是为了尽快灭火,尽绵薄之力啊!”   “你……放肆!”皇后娘娘何曾受过如此窝囊的气,被人当面戏弄,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本宫一定要重重处罚你!”皇后指着王采芪的脑袋,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起来,气的站都站不稳。   “放肆!”   王采芪浑身一震,皇后身体也剧烈的抖动,只见皇上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青花瓷茶盏猛地一蹦。   “皇后,你若再不分是非,朕不介意废了你!”   皇上气急,如此当着他的面竟然还想对救火之人处罚的皇后,他真想废了她。   说罢,皇上又深呼吸一口气,微微放松了一些,他温言细语道:“王采芪,让你们泽秀宫的人都听着,有朕在,没有人敢惩罚你们。”   “谢皇上,有您为我们做主,真是三生有幸啊!”王采芪已经开始将皇帝当神了。   她这拍马屁的功夫,也不知跟谁学的,总之前世混迹各个阶段,跟各个阶层的人在一起打交道,她已经很是熟悉对不同的人,拍不同的马屁,于是,她这话说完。   皇帝的脸色也好看很多,有种为民做主甚至是铲除奸邪的幸福感。   “母后!”太子脸上已经渗出冷汗来,拉着皇后的手,不停的使眼色。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太子不停的在皇后的耳边说着,皇后脸红如猪肝,看着王采芪那巧笑嫣然的表情,身体僵硬的从她身旁走过。   长宁公主被忘在当场,她打了个酒嗝,满身酒气,眼神飘渺的四处看了看,喊了声母后,太子哥哥。   太子殿下根本没空理会她,而是朝公主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麻利的搀扶着公主,跟在后面走了。   远远的,还能听到公主的不满的发酒疯。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为他心痛   皇帝揉了揉眉头,又使劲儿敲了敲太阳穴,见人都走完了,他才长叹一声,声音中夹杂着满腹心事。   “起来吧!”突然瞥见王采芪还跪在地上,皇帝叹息一声,说道。   王采芪感激谢恩,站起身来,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都说伴君如伴虎,她一个小小女子,跟皇帝也不熟,根本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于是只能站在一旁,安静呆着。   皇帝似乎也在想什么,看着门外皇后与太子等人离开的背影,愣愣的出神。   王采芪沉默了片刻,气氛有些尴尬,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皇上,时间不早了,臣女先行告退了!”   皇上一愣,抬头看着王采芪那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疲累之色,还有浑身上下脏兮兮满是灰尘的衣服,点了点头。   “你先下去吧,明日一早,记得来看他!”皇帝的眼中似乎有拖许,还有丝丝期待。   王采芪一愣,她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于是点点头。   “臣女遵命!”王采芪行了一礼,慢慢退出去。   出了房门,就看到院子里欢天喜地叩谢皇恩的一众小姐丫鬟,所有人都朝她笑了笑。   王采敏更是扑上前来,也不嫌脏,抱着王采芪的胳膊,高兴道:“我就知道,听你的一定有好处,皇上说赏赐我们每人一个金元宝,还有无数首饰呢!”   “好,这就好,不枉咱们大半夜的出来辛劳一回!”王采芪站在众人面前,朝大家挥挥手道:“皇上体恤,让我们回泽秀宫休息呢!”   “好诶!”众人欢呼。   “哎呀,累死我了,从来没有这么累过!”一个女子垂着自己的胳膊,声音却很是愉悦。   王采忻衣着干净整洁的出现在众人身旁,看着王采芪的身影,她的心中,嫉妒的发狂。   这次她没有跟来,于是错过了皇帝的赏赐,并且刚刚看到太子扶着皇后狼狈的离开,太子看向她的眼神,怨毒,憎恶,那是被王采芪迁怒的啊。   “王采芪,你究竟做了什么,让太子如此生气!”她跑上来质问。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离开,这里只剩下他们姐妹三人。   “我什么都没有做,太子生气是因为皇上惩罚了皇后,还好我们救火及时,才没有造成什么伤害,皇帝有赏赐,太子嫉妒罢了,难道连皇上你都要怨恨?”王采芪几句话,就将责任推到皇上身上。   皇上的决定王采忻自然不敢埋怨,恨恨的看着王采芪,怒道:“你来救火为什么不叫着我!”   王采芪撇了一眼她,淡然道:“当时情况紧急,我都不知道谁是谁,怎么特意教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跟过来?”王采芪反问。   “我怎么会知道这场大火闹的那么大!”   “你是太子侧妃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比较热心罢了!”王采芪声音的淡淡的。   “让开!我要回去梳洗了,身上脏的难受!”王采芪晃了晃脑袋,感觉头顶上有灰尘速速落下。   王采忻嫌弃让开,生怕王采芪碰到她。   王采敏躲在王采芪身后,她吐吐舌头,两人走远了,她抱着王采芪的胳膊,叹道:“六妹妹,二姐姐怎么变得这么可怕,我并没有惹她啊!”   王采芪笑道,“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王采忻的本质罢了。   想当年,在紫金山后山,大姐只知道拳打脚踢出气,身边这位三小姐呢,一心想着分自己家里那仅有的一点家产,只有二小姐最恶毒,所有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她提出来的,可她却不动手,让旁人动手,她在一旁坐收渔翁。   端的是好心机,好算计。   王采芪动了动被王采敏抱着的胳膊,将她的手扒拉开,笑道:“胳膊有点疼,今天用力太多,有点难受,你先别抱我!哎呦呦,你不累吗?”   王采芪的腰顿时往下一垮,背着腰,浑身像是没有力气一般,一步一步的往泽秀宫挪去。   白梅兰芝两人见此,忙上来搀扶王采芪。   王采敏似乎没有察觉王采芪有意无意的疏远,蹦蹦跳跳的跟了上来,还抬起胳膊,揉了揉,得意道:“六妹妹,看来你还是没我力气大,我也忙活了半天,身上有些累,胳膊却不疼,看来啊,你还得好好补补。”   然后,就这么蹦着跳着往前面跑去。   王采芪看着她欢快的样子,若有所思。   “小姐……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兰芝担心的问。   王采芪直起腰来,摇摇头,看着渐渐远去的王采敏,问道:“你们说,王采敏此人如何?”   “这个……天真活泼,欺软怕硬,喜欢依附强者,本身很有心机,咱们沧澜院里的东西,她来了两次,丢了两个小玉佩挂件呢!”兰芝细数王采敏所犯的错。   她也就来过两次,王采芪丢了两次东西,也不算什么大事。   “小偷小摸吗?”王采芪揉了揉下巴。   她现在想放过王采敏了,可内心里又觉得,答应了原主要将所有王家的人都弄死,放过这一个,给她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象的迫害者,也并不算报仇。   正犹豫间,却见蹦蹦跳跳的王采敏快回到泽秀宫的时候,突然愣头愣脑的撞在一根树枝上。   那树枝眼神出来,漆黑的树枝正好被视线遮挡,没人看到,王采敏的头发都被撞散了。   “噗!”王采芪忍不住笑了。   但又想到此时如此天真可爱的三小姐,当年将原主当狗一样的使唤不说,大骂丝毫不留情面,想来想去,有些纠结,决定再看看吧。反正,王家她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回到房中,恒嬷嬷已经准备好热水,王采芪特意将她留下来看家,避免有人趁她不在的时候,陷害她。   不过显然她是多虑了,大家都慌忙成一团,根本没有人来泽秀宫做手段。   泡在木桶中,上面撒着几片粉色花瓣,带着特有的花粉香味,坐在木桶中,她将脑袋枕在木桶边沿上,透过窗缝,望向窗外那轮明月,鼻尖似乎有一缕药香闪过,不知为何,她就想到了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   白芷,他现在在哪儿呢?   他最近似乎非常忙,忙的还剩下最后一步的解毒,都没有行动。   他是不是在哪儿忍着剧痛,煎熬呢?   不知为何,心猛地一抽,隐隐有些疼痛。   为他心痛。 第一百五十二章 偏心   椒房殿中灯火通明,乒铃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   “砰!”桌椅倒地声乍然响起,椒房殿外跪了一大堆宫女太监,噤若寒蝉,不敢靠近。   “娘娘,皇后娘娘,你不能再摔了,这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定然又是一番祸事啊!”路嬷嬷连忙把摔倒的凳子扶起来,焦急的说道。   门口跪着两个宫女,她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太子坐在一旁的桌旁抿了口茶,长叹。   “母后,您能不能安静一下!”这大半夜的太子还没有离开,实际上已经有违宫规,但今日宫中大火,他来的也算是名正言顺。   眼见天色慢慢亮了,太子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宏儿,为娘兢兢业业半生,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你日后的前途吗,你现在都成年了,马上就能主政了,可是你看看,你父皇平日里对你不闻不问,甚至连朝堂都不让你去上。”   皇后终于不摔了,头发散乱的坐在椅子上,面对儿子,呼呼的喘息。   满脸都是不满的神色,她哀怨道:“你瞧瞧,你瞧瞧,他对那个贱人生的多好,多贴心,恨不得抱在怀里宠着,还有那个王采芪,仗着有几分像那个贱人,就敢当着本宫的面,诬陷我,哼,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皇后气急了,以至于说话颠三倒四,有些不知所谓。   太子皱眉,面色阴沉。   “儿臣也没有想到,皇上对老二竟然仍如此偏爱,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太子呓语,心中因为震荡而早已不平静。   “偏心,偏心,本宫决定了,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皇后面色阴狠,抿了口茶,将茶杯狠狠的投掷在地上。顿时,啪的一声,又摔碎了一个茶盏。   “幕后,孩儿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为什么那么喜爱老二,他究竟有什么魅力!”   太子皱眉,他好像机已经忘记二王爷的长相了,似乎从小的时候他就不在宫中,长大后又长年生病,早早封王。   “因为他是那个贱人生的,因为他背后有神医门做主,因为你的父皇想要的是千秋万代。可惜……哈哈哈,可惜那个贱人还是死在我手里!”皇后笑的有些癫狂。   她今日被打击的心脏都快要碎掉,浑身像是被亲泡在水中一般,冷热交替,脑袋有些发懵。   “母后,孩儿长大了,有些事您该告诉孩儿了,我们一起合作,才能真正的扳倒老二!”   太子面色阴沉,同时心中升起不服来,他才是父皇的嫡子,长子,并且他自认为能力还不错。   “既然下毒毒不死他,那么本宫还有别的方法,我李家什么都没有,唯独兵多将广!”   皇后娘娘并没有听到太子的话,神思已经飘远,不知飞向何处。   “母后?”太子一愣,脸色大变,他震惊的四处看了看,与路嬷嬷对视一眼。   路嬷嬷当即将屋内屋外跪着的宫女全都赶出去,并且关上了门,这才扶着皇后,劝慰道:“娘娘,奴婢知道您生气,但你是一国之母,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失了分寸,太子还需要仰仗着您呢!”   “我没有失去分寸,我一定要弄死他!”皇后说这话,声音阴沉,很是认真。   “是是是,我们会弄死他的,但今晚您真的不能再说了,万一被有心人传出去,皇上那边不好交待啊!”路嬷嬷继续劝慰。   “路嬷嬷,母后心里不舒服,你多劝劝,我不好一直呆在椒房殿,我先回去,等天亮再过来,嬷嬷你切记,不要母亲在伤心难过了!”太子见坐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便起身告辞。   “母后,孩儿先回东宫,找詹士府的师父们讨论一下,看看此时该如何解决!”   皇后娘娘点点头,双手握住太子的双手,双眸满含希望的凝视着他,良久,点点头,又挥挥手。   太子这才转身退下。   太子从十多岁起,便进入詹士府读书,被册封为太子十多年读书学习,从未耽误过,并且这几年也收买了不少人心,心腹,能为他牺牲的人,更是多不胜数,他无法决定的事,只能去找师父。   太子走后,皇后娘娘像是失了魂一般,一步一步挪到床边,趴在床上痛哭起来,连路嬷嬷都不然搀扶,显得格外可怜。   于此同时,皇后娘娘被皇帝亲自处罚的事情瞬间传的六宫皆知。   四大嫔妃皆欢喜不已,其中荣妃心情复杂,对王采芪的态度有些复杂。   她是刘家的女儿,刘熙之是她的侄儿,先前侄儿被王采芪害的身败名裂,在人前简直是没有什么好名声,以至于侄儿现在还是一蹶不振整日里只知道流连花丛的模样。   而现在,她最大的敌人皇后娘娘,却也因为王采芪的几句话,便被皇帝重罚,这简直是天将之欢喜。   “或许,刘家与王家该放下仇怨,走走关系了!这是个值得利用的契机。”荣妃长叹一声,低头朝身边的默默吩咐几声。   默默一愣,点头退下。   “娘娘,你是准备主动示好吗?”荣妃身边的琥珀宫女看着自己愁眉苦脸的主子,疑惑询问,“在宫中您是主子,他们王家是臣子,咱们不需要跟他们交好吧!”   “你知道什么!”荣妃长叹一声,心中凄苦道:“从我当上这荣妃之后,哥哥便依附于太子,而我也理所当然的成了皇后的附庸,可是皇后并非心怀宽广的人,对我极其苛刻,以至于到现在我都没有怀上孩子,日后说不得还得靠太子殿下,或者王家才能苟延残喘,我虽然不甘心,可除了在这里偷着乐,还能作什么!”   这都是无奈之言,荣妃内心想的,其实是怎样搬到皇后却不伤到自己刘家,而现在看来,有了王家姑娘的缓冲,他们刘家似乎也不那么首当其冲了。   “只希望王家大姑娘机灵聪明点,跟王家几个姑娘搞好关系,我瞧着啊,日后的皇帝之位,不一定归谁呢?”   “您是说今日皇上对二王爷的态度吗?那可真是好,奴婢没见过,但奴婢听几个看到的宫女说了,简直是匪夷所思啊!”琥珀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思议。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害羞   “不管怎么说,皇上春秋鼎盛,正是年轻的时候,我还有机会,趁着皇后娘娘无暇他顾,我或许可以努力一把,不管怎样,有自己的儿子傍身才是正理。”   荣妃长叹一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漆黑树影,眸子幽暗变幻。   “是啊,娘娘奴婢早就打听清楚了,还让太医准备了坐胎药,等明日就熬好给您端过来!”琥珀颇为动心的点点头,提议。   “嗯!”荣妃点点头,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笑了。   第二天早晨,王采芪浑身舒畅的从睡梦中醒来,感觉额头有些痒痒的,她摸了摸额头,却见一朵盛开的桃花花瓣停在自己额头上。   将花瓣从脑门上拿下来,王采芪满脸疑惑。   “这是……”她直起身来,疑惑看向房中忙碌的白梅与兰芝。   这两人刚刚进来,端水倒茶找衣服,准备上来服侍王采芪,瞧见王采芪发愣,两人双双望向她的手心。   “呀,小姐,您这是在哪儿弄的桃花啊,听说宫中的桃花还没有盛开呢!”兰芝走过来,咋咋呼呼的说道。   “不是宫中的?”王采芪一愣,问道:“你们有没有见到谁来我屋里?”   下床,王采芪任由白梅拉着,坐在梳妆台前面,打了个哈欠,低头看着手中娇艳的桃花,五瓣花瓣,安静的躺在手心,像是点好的朱砂痣。   两人摇摇头,刚刚走进来的恒嬷嬷也摇摇头,三人莫名其妙道:“是不是昨天出去的时候沾染上了!”   “二王爷的广月殿有桃花,这几日开的正艳,怕是从那里带回来的吧!”恒嬷嬷顺口说了一下,随后走到床边,开始甩被子。   被子掀开,却见床边接近脚边的地方,放着一枝桃花,上面三个花瓣,其他的都是花骨朵,安静的躺在床边,桃花枝上还系着红绳。   “这是什么?”恒嬷嬷将之拿起来。   王采芪看到之后,接在手中,放在鼻间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药香,从红绳之上散发出来,王采芪一愣。   再看红绳,这不是白芷玉笛上面缠着的红绳嘛,她前日见过,那红绳打结的方式很奇特。因此,王采芪记得很清楚。   “恒嬷嬷,今日白芷神医是不是入宫了?”王采芪眼睛一亮,问道。   恒嬷嬷摇摇头,疑惑道:“不知道,白芷神医若是入宫,不需要请示任何人,而且无论晚上是否关闭宫门,他都可以随意进出,我们也不清楚。”   “那……赶快收拾收拾,我们去广月殿探望一下二王爷!”   王采芪想了想,若是白芷入宫,第一个去的定然是广月殿。   “小姐,您还是姑娘家,虽然现在跟二王爷订了婚,但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的立刻去见啊,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兰芝故作稳重的说道。   王采芪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几天的功夫,兰芝你也注重这些虚礼了?”王采芪混不在意。   她想去看谁就去看谁,反正有婚约。而且,她也不是为了找二王爷,而是为了白芷。   “这是在宫里,自然要在意的!”兰芝一本正经的说道,边说边麻利的给王采芪打扮。   “哎,一个个的,老气横秋!”王采芪吐槽。   突然,一个东西从窗户外面砸了进来,正好砸在王采芪额头上。   王采芪眯眸朝窗外看去,却见窗外不远处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窗外,脸上带着笑容,手中捧着一把桃花花瓣,正在不遗余力的往王采芪脸上扔。   王采芪索性站起身来,将窗户完全打开,站在窗口,歪着脑袋看他。   白芷笑了笑,将手中花瓣捧起来,递到王采芪面前,瘪嘴道:“听说你昨天晚上被二王爷拉着手,半天都没有放开?”   声音淡淡的,却有些醋味。   王采芪恍然,她说怎么这平日里沉稳内敛,冰冷儒雅的男人,今日怎的这般孩子气,原来是吃醋了。   王采芪点点头,举起右手,上下打量着右手道:“没错,王爷双手不禁握着我的右手,还不停的亲昵的叫我呢!”王采芪恬着脸,笑的像个小狐狸。   “他叫你什么?”白芷眼角抽了抽,身体有些僵硬,疑惑,还有些莫名的古怪味道。   “他叫我……”王采芪拉长了声调,刻意勾引。   在场所有人都支起了耳朵,目光投向王采芪。   见白芷那异常聚精会神的样子,王采芪不由笑了,良久道:“他叫我……娘亲!”   “咳咳!”恒嬷嬷剧烈咳嗽两下,拍着胸口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二王爷是不是缺乏母爱啊,小姐您这太有本事了!”兰芝直接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白梅扑哧一下笑了,笑了之后又突然眉毛一拧,拉着王采芪的胳膊道:“呀,小姐,您这不是吃亏了吗?把您叫大了!”   王采芪则是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白芷。   只见他脸上表情古怪,似尴尬,似无奈,又似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赧,憋闷,最后紧紧咬着嘴唇,不语,手中桃花瞬间被他洒落在地。   飘零四散。   “我……咳咳,他真这么叫你?”白芷白皙俊雅的面上满是尴尬,颧骨上飞上一片云霞,着实古怪。   王采芪点点头,凝视着这样的白芷,弯腰,手肘支在窗台上,仰头看着他,笑道:“没想到你害羞的样子这么好看!”   “你,你才害羞呢!”白芷语塞,身体木然僵硬起来。   “啧啧啧,美男害羞图!哈哈哈!”王采芪肆无忌惮的嘲笑,不知为何,这少见的一面,让王采芪的心里很是舒畅。   至少现在她觉得,从来神秘莫测,高高在上,时而冰冷时而关怀,甚至阳光满面的白芷,只有现在,脸红的时候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白芷脸色渐渐黑了起来,片刻铁青,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恼的。   隔着窗框,王采芪伸出右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淡定,我是不会嘲笑你的。对了,你昨晚去哪儿了,为何整个太医院都找不到你?”   王采芪问出心中的好奇,按道理说,白芷应该是在宫中的,至少也能被皇宫里的人找到,除非是实在来不了。   “是不是毒发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坦诚   白芷摇摇头,眸中窘迫缓缓散去。   “没有毒发就好!”王采芪松了口气,昨天晚上睡觉前,她一直以为白芷是毒发了,才没有及时出来,心中担忧之下,她竟然半夜没睡着。   “你关系我?”白芷受宠若惊。   王采芪点点头,很自然道:“那是当然了,你我同命相连,我当然关心你了!”   说着她凝视着白芷那白皙的眼角,一抹烟灰色疲惫的痕迹,她道:“我也不问你昨晚做什么了,我只想问问,此次解毒只剩下最后一步,什么时候完成!”   她想尽快完成,不然她总是心神不宁,下意识的担心白芷会因为疼痛而难忍。   白芷摇摇头道:“这些天,还不行,等你出宫了,我去找你!别担心,我没事的!”笑了,笑的有些虚弱。   “你……没事吧!”王采芪关系问道。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没事儿。   白芷摇摇头,笑道:“这两天不要来找我,我没事的!”白芷笑了笑,然后低下头,双手捧着王采芪的脸,唇印在王采芪额头。   哪里曾经是放桃花的地方。   “或许,你可以放弃二王爷,跟着我,如何?”旧事重提,白芷的心跳狂躁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王采芪笑了,清澈的笑容如桃花般娇艳妖娆。   “好啊!”   “真的?”白芷眼睛一亮,眸中光芒闪动。   “真的,只要你洗心革面,好好做人,我就跟着你!”王采芪嘴角勾起,意有所指的笑了。   白芷眼神暗淡,强笑道:“敏感,爷是好人!”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底气十足。   王采芪点头,将身子收回来,站在窗户里面,摇头道:“好人不一定是适合我的人,爷请便!”   她依旧笑着,笑的有些落寞。   白芷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良久,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看透王采芪的心,良久,他笑了笑,身体一飘,小时在众人的视野中。   王采芪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微微发愣。   “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啊,奴婢一句都没有听懂!”兰芝看着刚刚仿佛在打机锋似的对话,满头问号。   “听不懂就对了,我也听不懂!”王采芪有些伤心。   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身处皇宫之中,却仍旧关心白芷的安危,而白芷呢,却仍旧什么都不告诉她,这让她很是受挫。   从见面到现在积攒的所有好感都仿佛在白芷离开的瞬间化为灰烬一般,所有的情分都变成了自作多情。   她虽然初来乍到,不懂这古代的规矩,但她自认为还是有能力。   就算没有能力也能宽慰他的心。   可是,白芷身上发生的事儿,什么都不曾告诉自己,她只知道他是名震天下的神医。   别的她一无所知,她甚至还不如陌生人。   可那人就算这样瞒着她,依旧在自己面前撒娇卖萌,搂着自己笑,围绕在自己身边,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喜欢她?哼,这样遮遮掩掩的喜欢,王采芪才不相信呢。   “信了你的邪!”王采芪关上窗户,往窗外啐了一口,愤愤说道。   “小姐,您这是生气了吗?”兰芝察言观色,见小姐的表情如孩子的脸一般,变化的太快了。   刚刚还笑颜如花,片刻间竟然生气了,这让她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王采芪长叹,“帮我梳妆吧,一会儿准备些东西,咱们去看看二王爷,皇上吩咐了,让我今天一定去看他。”   王采芪将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挑明了是奉旨去的。   恒嬷嬷点点头,自从见到白芷与王采芪这亲昵的动作,还有王采芪明显的生气,她便闭口不言,满脸严肃,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摇头走了。   “小姐,我觉得白芷神医是真的喜欢你,可能他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吧,如果是我,我会安安心心的等着他的!”   兰芝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儿,想了一遍,略略有些明白小姐为什么生气了,直言道。   “他有什么苦衷?”王采芪撅嘴,心中有些怒气和不忿。   “或许因为身体原因,或者怕给您带来麻烦呢,我觉得……”兰芝凝眉,仔细想了个形容词,道:“白芷神医这么光明磊落的人,偷偷与您私会,处处维护您的名声,这已经是很为您着想了!”   “偷偷私会?”王采芪咂舌,抬头瞟了她一眼。   “咳咳,不是,不是偷偷私会,是光明正大私会!”兰芝被王采芪目光所摄,又想了个词。   王采芪翻了个白眼,叹道:“所以按照你说的,我还得感谢他了?”   “至少白芷神医是真心的啊!”兰芝满怀青春少艾的情怀,羡慕的看着王采芪,同时也为自家小姐高兴。   “小姐,我实在不知道,您生什么气,您看,你现在都与二王爷订婚了,白芷神医都没有嫌弃您,还特意跑过来让您宽心呢!”   “你说得对!”王采芪有些颓废,还有些无力。   “你说的都对,我看得出白芷对我是真心的,我现在也不排斥他,我甚至有时候也想过,与其与还不认识的二王爷合作,不如跟白芷合作。可是,兰芝,男人的话,有时候不能信!”   “为什么?”兰芝一歪脑袋,有些不解。   “我注重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说的好听不如做在实际上,你见他对我说喜欢,对我好,可你见他给我承诺吗?”   说道这里,王采芪的心慢慢坚硬起来。   “我甚至不知道他父母是谁,家中还有多少人,他终日忙碌不知所终,在我王家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对他心存感激,但他这样的行为只能让我把他当成朋友,或者说是普通朋友,做丈夫,是不行的!”   兰芝懵懂,若有所思。   一旁忙着整理的白梅也身体僵硬了一下,心中暗暗叹息。   “夫妻之间贵在坦诚,他对我隐瞒所有,我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实在无法对他也敞开心扉,只求好聚好散吧!”王采芪沉吟。   沉吟半晌她又似乎有了希望,坦然道:“或许,日后有一天,他真的将我当成想要成婚的对象,一切坦诚,我也会真心相待吧!”   其实,动心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知道自己对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盘旋的男人动了心,可那又如何。   动心又不代表能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一个一无所知的人身上。   不论如何,二王爷是有根底的人,不会突然消失,让人遍寻不到。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王爷?   屋中一片安静,直到王采芪带着白梅兰芝走了出去,房顶上才有一声叹息,缓缓传出。   可惜王采芪已经走远了,无法听到这悠长的叹息中,究竟藏着怎样的落寞。   “王爷,小姐已经走远了!”恒嬷嬷的声音响起,她看向房顶。   “嬷嬷,你们女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吗?”房顶上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真诚的询问。   恒嬷嬷沉默一会叹息道:“王爷,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是一辈子的大事,奴婢看来,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小姐都不是势力的人,您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就算是天上的玉帝,小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玉帝?”房顶上的人微微苦笑,苦涩摇头。   “反过来说,就算您是街上要饭的乞丐,我想小姐也不会嫌弃你的!”恒嬷嬷说话有些伤人,房顶的人却越来越沉默。   “奶娘,我能说吗?”长叹一声,男子声音似乎有些松动。   “奴婢不知道!”恒嬷嬷摇摇头,也不知所措。   “那就等她报了仇,等所有的事都了结了,我再如实相告!”   房顶上的声音说完,而后瓦片轻轻晃动一下,再没了动静。   “我的小主人啊,还是想不开!”恒嬷嬷叹息,而后坐在椅子上,拿起绣绷开始绣起手帕来。   刚刚走出泽秀宫,王采芪等人辨明方向,便看到王采忻兴奋的站在外面,一身华贵的藕荷色罗裙,正询问管事嬷嬷。   “王采芪,你去哪儿,大姐姐入宫了,现在正在荣妃娘娘寝宫,我们正好去拜见一下!”王采忻看到王采芪,连忙招呼。   王采芪挑眉,耸耸肩无所谓道:“荣妃那里有你去拜见就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可不想惹麻烦,她是先与刘熙之有婚约的,结果大姐姐嫁了过去,自己给刘熙之造成的不利影响,料想荣妃也不喜欢自己,何必去自讨苦吃。   “什么没有关系,她可是大姐,刘家是我们王家的姻亲关系,怎么没有关系!”   王采忻挑眉,对于王采芪这种冷心冷清的处理方式,内心里很是看不过去。   “王采忻,你和王采萍一母同胞,我只是你们的堂妹,你们的姻亲可不是我的姻亲,刘家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刘荣妃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或者你硬要说有关系的话,二爷爷和三爷爷家的几个堂姐是不是也要扯过来,一起去见见荣妃娘娘?”   说罢,王采芪走出泽秀宫的大门,摇头道:“昨日皇上有命令,让我今日早上去拜见二王爷,我是奉诏前去,至于荣妃娘娘,就劳烦二堂姐了。”   说罢,王采芪招招手,看也没有看王采忻一眼,便往二王爷的广月殿方向而去。   “你,王采芪……你太过分了!”王采忻指着王采芪的背影,跺跺脚却无可奈何。   她转身看向王采敏,王采敏瑟缩了一下,赶忙往屋中躲去,却被眼疾手快的王采忻叫住了名字。   “三妹妹,你去哪儿?”展颜一笑,作出自以为最和善的样子。   谁知王采敏的身体却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二堂姐,荣妃娘娘那里我是不回去的,荣妃娘娘只叫了你和六妹妹,现在六妹妹不去,没叫我的名字我更不敢去了,是吧!”她这声二堂姐,叫的王采忻几乎七窍生烟。   “哼,你们都不去算了,我自己去,现在拒绝的都利索,荣妃娘娘有什么赏赐下来,你们都别眼红!”   王采忻冷哼一声,鄙夷的看了王采敏一眼,跟着领路宫女走了。   王采敏瘪瘪嘴,等王采忻走远了,她才嘟囔道:“跟去不跟去,有什么赏赐你们大房也没给我们二房看过一眼,呸!”   陡然的,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词,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   自从大姐姐嫁出去之后,王采忻俨然将自己当作家中老大,谁都要听她的,嚣张跋扈起来,凶厉起来的样子,连她都不敢说什么。   “小姐,大小姐怎么能进宫呢,这不和规矩啊!”   白梅想了想,觉得大小姐进宫的事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王采芪摇摇头,笑道:“左右大房的事儿,跟我们无关。”   说着,王采芪笑了笑,叹道:“或许现在最不高兴的就是大姐姐了,她心高气傲,当时知道我与刘熙之有婚约,她便千方百计想得到,若她不嫁刘熙之,说不定现在太子妃的位置就是她的。”   “而现在,她的三个妹妹,嫁的都比她好,一个是太子侧妃,那日后登基可就是正儿八经的一品皇妃,而我日后怎么也是王妃,就连三妹妹都是皇子侧妃,也都是有品阶的京中贵眷,只有他,工部尚书儿子的夫人,还是个没品阶没官职的夫人。”   “你瞧吧,大姐姐今日的脸色,绝对不好看。”   说道这里,王采芪竟然嘻嘻笑了起来,突然觉得,比起自己辛辛苦苦的去斗他们,不如他们自己斗气来,更让她解气。   “小姐说的是,大小姐听到消息的时候一定快气死了!”兰芝笑的开心,开心的像个小老鼠一般,手舞足蹈。   “所以啊,日后目光放长远一点!”王采芪抿着嘴,高深莫测的教训起来。   “嘿嘿,现在看来,小姐的眼光确实不错,当初您休了刘公子,奴婢还觉得可惜,现在看来,嘿嘿,我家小姐是世界上最棒的,有那么多人追求,这叫什么……叫,放弃一棵树,得到一片森林啊!”   兰芝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仰慕的看着王采芪,并且将王采芪之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古怪而又搞笑。   “好了,别贫了,心知就好,别说出来,免得惹祸上身。”   “是是是!”   兰芝小鸡啄米一般频频点头,欢快不已。   王采芪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广月殿,刚到门口,果然便闻到一股清幽的桃花香味,清新自然,香气弥漫。   只是进入广月殿,环顾一周,却仍旧没有看到任何桃树的影子,这让王采芪三人有些失望。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二王爷白芷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王采芪与白梅兰芝三人穿过院子,正要往广月殿正殿走,刚走到门口,门口站着的两个太监便气势汹汹的拦住王采芪的去路。   王采芪一愣,昨天她们过来的时候,这里根本就没有多少人,也是因为天色晚,看不清周围的地形,也没有注意四周有什么人,此时被人拦截,她不由狐疑起来。   “臣女王采芪,烦请公公告知王爷,臣女奉命来看望他!”王采芪说明来意。   两个公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了进去。   王采芪站在外面等候,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第一次觉得,未婚夫妻见面,还需要这些不知名的人去传报,真的很奇怪。   片刻那小太监又回来,古怪的看了王采芪一眼,面色依旧冰冷:“王姑娘请回去吧,王爷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两个太监就这么大刺啦啦的站在门口,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王采芪就是想透过门缝看一眼都没有条件。   她来这儿,本来就是奉命,而且还有想见一见白芷的想法,今日白芷她已经见到了,既然王爷不想见她,她也不再强求。   笑着点点头道:“好,既然王爷身体不适,臣女就不打扰了,臣女这就告辞,若是皇上问起来,烦请两位公公说一下,臣女已经过来看过了!”   说罢,她躬身,转身就走。   她这次来,本来就什么都没拿。因此,也不需要放下什么东西,走的干脆利索,毫无留恋。   屋内王爷站在门口,看那妙曼的女子,迎着阳光,浑身散发着光明勃勃生机的明媚照人,像是阳光下的精灵,散发着如太阳般温暖的芳菲。   可他却有种那光芒正在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   “主子,您何不说清楚?”房间里,一身黑衣的女子,抱着剑,看着自家王爷的背影,劝说道。   “白苏,还不到时候!”   白苏,这里面的人竟然是白苏。   而这王爷的脸,赫然与白芷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略显苍白与憔悴。   “主子,小姐不是傻子,您再这样瞒着她,后悔的是您!”白苏苦口婆心的劝说。   王采芪进宫,将白苏带进了皇宫,可是白苏却一直隐藏在暗处,不曾露面,因为宫中认识她的人太多了。   她曾经就是这广月殿的一个一等宫女,后来随王爷搬出宫去,成为了正经的隐卫,今日重新回到宫中,却躲躲藏藏,让她很是苦恼。   “住口!”白芷的声音冰冷,满脸肃杀。   白苏立刻住口,端然立在当场,她本能的服从命令,也知道主子生气了,便不再说话。   “属下告退!”拱拱手,她后退两步。   “别告诉她!”等白苏快走出房间的时候,白芷的声音这才缓缓响起,有些虚弱。   “没有主人的命令,属下是不会多说的!”白苏严肃回答,而后,瞬间消失。   “砰!”白芷的双手砸在门框上,一身黑衣在风中飘荡,他身体单薄的像是能被风吹走。   “王爷,您……”侍卫走了进来,却看到白芷身体如纸一般直挺挺倒下。   连忙抱住白芷的身体,将他放在床上,其中一人去请太医。   “王爷,您何苦一直忍着,不是找到暂时解毒之法了吗?为什么不……”   “不行!”白芷摆摆手,右手颤抖的凑近耳垂下面,脖子处摸索了片刻,似乎揭到一层皮,将之缓缓撕开。   “我的身体,必须让皇上知道,暂时不能解!”他是在示弱,这是最能令皇帝心痛的手段。   白芷的这副脸皮,竟然是一层人皮面具,面具下面,是一幅与皇帝寝宫那幅画中女子,八九分相似的面容。   当然,与王采芪曾经在熙柔殿收起的那幅画的女主人,也是如此。   细看之下,王采芪的长相,与人皮面具下的这张脸,也有两三分相似。   更加惨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一双狭长的眼睛中满是痛苦,薄唇红如鲜血氤氲而成的颜色,红的惊心动魄,刀削斧凿的脸颊上,满是阴郁的气质,绝美倾城,比最美的女子都要美三分。   他的气质,甚至比画上的女子,还要倾国倾城,美的人神共愤。   王采芪若是看到刚刚那一幕,或许就不会那么郁闷了。   她此时漫无目的的走在小路上,脑海中尽是白芷的身影,还有二王爷的奇怪举动。   白芷的神秘就不用说了,反正她也猜不明白,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究竟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二王爷,就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了。   她现在已经是二王爷的未婚妻了。可是,只见了两面不说,她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二王爷的真容,究竟是什么样子?   而且,这人前一刻平静而玩味的审视自己,下一刻虚弱的抱着自己的手喊娘亲,现在却直接将自己拒之门外。   “古怪,真的很古怪!”王采芪下结论。   “小姐,或许王爷身残志坚,不想让您看到吧!”兰芝歪着脑袋想。   “嘘!”王采芪四周看了看,做了个嘘的手势,还好四周没人。   “你胡说什么?王爷也是你能编排的?”   她瞪着兰芝,低声怒斥:“这里是在宫中,是不是我平日里太宽纵你了!”   “我,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为小姐鸣不平嘛!”兰芝似乎被王采芪吓到了,泪水瞬间氤氲出来。   “日后不能乱说,知道吗?王爷具体身体有什么疾病,我们并不知道,不可乱说!”王采芪再次命令。   兰芝含泪点点头。   “我要的并不是真正的成为什么王妃,所以你们不必为我鸣不平,心放宽点,知道吗?”王采芪不方便明说,只是淡淡说道。   兰芝不解,却最终还是没有问。   “小姐,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白梅一直安静跟着,想了想提议道:“按宫中规矩,贵女们参加选妃之后,确定了选中便要回家准备着,交换庚帖,按说现在您已经该出宫回家等着了!”   “原本三天决策出来的活,头一天就选出来了,难怪礼部和内府都有些忙乱!”   王采芪调侃,看了看四周的天地,四方的天,四方的地,不由摇头。   短暂的宫中生活,就这么惊险刺激的结束了。   “下午就回家!”王采芪感叹一句,有些迫不及待想离开。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太后请见   然而,王采芪请求离宫回家的折子刚刚递上去,太后娘娘便差人请王采芪去寿安宫一趟。   正在收拾东西的王采芪大为吃惊。   她素来知道这位太后,最是和善,平日里安静的呆在宫中吃斋念佛,很少过问宫中的事儿,而自从昨天,皇上将皇后娘娘的大权给了太后娘娘之后,太后便雷厉风行起来。   站在寿安宫门口,王采芪深呼吸一口气,长叹一声。   “这位公公,我们姑娘王采芪奉命前来拜见太后娘娘!请公公通报一声!”白梅上前一步,跟公公搭话。   王采芪看着严肃孤冷的寿安宫,如今满宫的鲜花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宫中几乎被各类繁花包围,而唯独寿安宫,几树苍松,几颗松柏盆景,什么鲜艳的花朵都没有,倒是有不少光秃秃的石头。   庭院里有三个大缸,缸中莲花倒是正在盛开。   寿安宫整体素雅而又庄严,其中香烟袅袅,梵音重重,站在外面就让人生出肃穆庄重的感觉。   那太监禀报回来,朝王采芪笑着点点头道:“王六姑娘,太后请您进去!”   “多谢公公!”王采芪点点头,在公公的带领下,一行人往里面走去。   越是往里面走,王采芪越是感觉寿安宫的安静,肃重,祥和,庄严。   推开大门,王采芪缓缓走了进去,只问满屋檀香袅袅,肃穆端庄。   房间里的打扮,尽是莲花莲蓬的干支,佛像的字画,各种灵巧之人的双手制作的莲花台,迎面便有一种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臣女王采芪,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王采芪低头行大礼。   她没来得及看太后娘娘的长相,只看到太后那一身玄色绣着莲花荷叶还有回字纹的衣裙,便重重跪了下去。   “起来吧!”太后娘娘点点头,声音平静温柔。   “谢太后娘娘!”王采芪感激,太后这番不咸不淡的叫她,显然并不是找麻烦的。   “抬起头来!”太后端坐踏上,看着王采芪的脸,上下打量着。   王采芪缓缓抬起头来,注视着太后,却见太后满脸雍容华贵的高雅,温和,满身温暖的佛气,如阳光普照,眉梢眼角很多细纹,毕竟将近六十左右的老太太,脸色红润健康,就算保养的再好,也强不过岁月的侵袭。   慈祥和善的老太太,这是王采芪心中最直观的印象。   面带微笑,王采芪缓缓抬起头来,太后看着她的面容,不由有些愣怔。   看的出王采芪有几分像故去的白贵妃,可是仔细端详起来,王采芪的表情略显坚韧与飒爽,眉梢眼角还有一些调皮与锐利,完全不像白贵妃,那是真正柔婉的女子。   “你……很像她,却又不想她!”太后凝视王采芪良久,这才长长一叹,感慨道。   王采芪醒悟一笑,笑道:“多谢太后夸奖,臣女愧不敢当,臣女姿容鄙陋人所共知,太后过奖了!”   因不确定太后此言究竟是褒还是贬,王采芪只能自谦。   “呵呵,你别担心,哀家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见你罢了!”太后笑了笑,许是察觉到王采芪的紧张,宽慰道。   “哀家知道,今日你去广月殿被玥儿赶了出来,哀家只想告诉你,他或许是不敢见你!”太后笑着,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说道。   “为何?”王采芪疑惑,她不由想起昨日那个瘦弱的白皙手指,握住自己的手呼唤自己母亲的渴求声音。   “因为你眉宇间有几分相似!”太后笑着伸了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王采芪行礼感谢,而后坐下,陷入沉思。   其实,二王爷无论是怕她还是不喜欢她,对于王采芪来说,并不重要。   她要的只是一个王妃的名头罢了。   “臣女初来乍到,很多事都不懂,还请太后娘娘指点!”   王采芪想了想,她认为太后让她来,并非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这是人人都能猜到的事实。   “白柔是个温婉贤淑,心地善良的女子,相貌与品行都是那般美,玥儿也继承了他娘的美貌,心性,只可惜,这孩子从小就废了,如若不是他身体不健,或许他才是风国最合适的继承者。”   “至于皇后……哼,那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太子也是半斤八两,你现在是玥儿的未婚妻子,有些话,哀家想提前说!”   说着,太后锐利的眸子盯着王采芪。   “请太后娘娘指教!”王采芪心道一声来了。   她已经做好准备,准备迎接所有的暴风骤雨。   “今日叫你来,一是感激,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哀家重掌后宫。只是,哀家知道,以哀家的身体,定然无法掌管长久,所以,还需要你的帮忙!”   “我?”王采芪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太后娘娘你太高看臣女了,臣女只是一介弱女子,我恐怕……”   她下意识的不想卷入更深的权利斗争中,她想要的只是将自己那一点仇给报了。   “你能!”太后目光锐利,看向王采芪的眼神充满希望。   那一幅我看好你的表情,让王采芪有些头疼。   “太后娘娘请吩咐,能做到的,臣女已经尽力!”王采芪强颜欢笑,硬着头皮很是真诚的敷衍。   “好,哀家就知道,你是个极其聪明透彻的孩子!”太后笑了,笑的脸上的褶皱如菊花绽放,显然很是开心。   “谢太后夸奖!”王采芪尴尬。   “李家势大,哀家是不放心将国家交给杨琮宏的,宏儿性格阴郁,刻薄寡恩,心有城府却不思正道,这些年没少在朝堂上上蹿下跳,笼络朝臣,风国若是交给他,迟早会灭亡。”   王采芪安静的听着,心中无比震撼,无奈的想,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跟她有什么牵扯?   “原本玥儿是最好的选择,可他现在……哎,所以,这事便落在三皇子英儿身上,他虽然年纪还小,有些懦弱,但品行端正,比太子更适合储君之位!”   说道这里,太后的目光更加犀利,审视着王采芪所有的表情变化。 第一百五十八章 情势   王采芪突然想起,三皇子的生母贤妃,乃是太后的亲侄女,如今太后手握大权,便这么迫不及待的为娘家考虑,让王采芪有些吃惊。   皇帝还年轻,正是壮年,按说皇位之争,不该如此急促啊。   她虽心中满是疑惑,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三皇子人中龙凤,自然非同一般,最重要的是他的母妃还是太后您的亲侄女,最是顺从!”王采芪一双大眼睛明明白白的看着太后,眼中平静如水。   太后脸上划过一抹不悦。   “你不愿意?”自己与三皇子的关系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是如此被挑出来,她的脸上有些难堪。   王采芪摇摇头,推心置腹道:“太后,很感激您看得起臣女,但是臣女无权无势,这次来参选,还是因为无意中救了云国丞相,哎,说来不怕太后您笑话,我只当是来宫中见见世面,谁知会遇到这么多事情来,更没想到自己的长相能得到二王爷青睐!”   “臣女现在还是满心惶恐,唯恐这泼天的富贵到头来只是一场梦,臣女是个孤儿,臣女的两个姐姐,一个是大伯父最宠爱的二小姐,现在又是太子侧妃,伯父肯定会扶持太子,三姐姐是二伯父的掌上明珠,二伯父只是小小的五品官,能帮助三皇子的不多,而我,太后您肯定也是知道的,我是谁都靠不住啊!”   王采芪说着说着,几乎变成了诉苦,满脸愁闷。   太后面色越来越难看。   王采芪继续喋喋不休道:“臣女原本与那刘家公子有婚约,后来休了刘熙之一举成名,可臣女名声不好,无人肯帮助,就连二王爷今日都不见臣女,臣女想着,今日便回家,不管这婚事最终成与不成,臣女能入宫来一趟,已经很感激了。”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无德无能,无权无势,连靠山都没有,怎么帮你?   太后见王采芪这副凄惨的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不由叹道:“好孩子,可怜你了!”   面上满是心疼与怜悯的慈爱,太后看着王采芪,想来王采芪将自己说的太惨,太后也不忍苛责。   “你的情况,哀家也是知道的,但你可不要小瞧了玥儿背后的势力,他看似什么都没有,却是拥有帝王的欢心,天下人的拥戴,还有名正言顺的身份!”   “有哀家在,一定确定了你与玥儿的婚事,往后只要你能给哀家传递一些消息,哀家便心满意足了!”太后许诺。   王采芪突然心中陡然明亮起来,有些为难的点点头。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嗫嚅半晌道:“太后,有件事儿,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哦?什么事?”太后眼睛一亮,光芒陡然从她那慈和的眼瞳中迸射而出。   王采芪双手紧张的绞着手帕,想了想,有些为难和一幅气不过的样子,愤愤说道。   “太后娘娘,臣女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曾经带过来很多嫁妆,前些日子,看护母亲嫁妆的先生找到臣女,要将这些东西给臣女,臣女年幼,一下子得到那么多金银财宝,田地铺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管理,大伯父得到消息,将臣女得到的所有,全部抢走!”   说道这里,王采芪期期艾艾哭了起来,泪水盈盈落下。   “臣女父母走后,一直孤苦伶仃,没吃过一顿饱饭,好不容易有了这些钱财,不想突然富贵,可您知道伯父为什么抢走臣女母亲的嫁妆吗?”   王采芪拭泪,满脸不甘。   “为何?”太后饶有兴致的听着王采芪诉说,脸上的表情很是飞扬。   “大伯父说,王家这些年开支艰难,借了户部很多银子,现在还不起了,让我为王家着想,将母亲留给我的一切全都抢走,大伯父欠债足有三百万两之多,这……这么多银子,臣女百思不得其解,实不知都花在哪里了!”   王采芪做苦思冥想状态。   “哎,田产铺子都被大伯父变卖了。可,这些铺子写的都是耕户店掌柜的名字,当年他们与母亲的协议,这些田产还是他们的,我们只有管辖权,没有变卖的权利。现在……弄成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王采芪焦急,急的满头大汗,皱眉焦急不已。   太后却目光大亮。   “王崇将那些不属于你们王家姓名的铺子都变卖了?”太后看着王采芪,确认道。   王采芪点点头,一脸无知道:“所以臣女才着急啊,臣女怕那些人闹过来,臣女没办法跟那些人交待啊!”王采芪几乎要哭了。   这有意无意的将太后当作诉苦对象,甚至当作讨债靠山的样子,王采芪,将没心眼演绎到了极致。   在她的表现看来,她并没有战队,只是在诉苦,在诉说这些年在家中的不公平待遇,家事。   可这消息透漏给太后,便成了王家欠国库银子,还变卖平民田地的国事。   “好,哀家知道了,你先别急,等你真正与玥儿有了婚约,你就是半个皇家人,到时候,哀家帮你做主,你先别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   太后见王采芪恨不得马上夺回一切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心,忙宽慰保证。   “谢谢太后,您真好!”王采芪感激涕零。   “嗯,从长计议!”太后娘娘喃喃道。   这件事,并非小事,太后身处宫中,站在权利斗争的漩涡中这么多年,哪里看不透这些。   将王采芪送走,太后便立刻找人查探王采芪所说的事情真假,并且准备等待时机,一击毙命。   王家三个女儿许配给三个皇子,可三个女儿也是王家三个兄弟的女儿。   是一个爷爷,但本身并没有太大牵连。   比如说王家大房贪污,抄家的话,二房是不受影响的。当然,前提是要赶快分家。   如此一来,王家大房抄家的时候,三姑娘王采敏才不会受牵连。   若事情属实,王家必然动荡,王家大房从来都是太子的附属,这次若是将王家大房灭掉,那么太子的羽翼也就没那么强了。   想到此处,太后望着天边的阳光,满意的笑了。   看来王家六小姐,果然如传说中的狠辣,心肠歹毒是不是真的不说,对王家大房是有仇恨的,这一点,完全可以利用。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长安公主   离开寿安宫,王采芪一路都在思量着宫中的情势,如今看来,皇后太子是一党,并且王家名面上是太子一党,并且是最忠实的党羽。   除了王家,之外还有刘家,李家,毕竟皇后的娘家乃是世代武将,掌握风国大半的兵权,不过看李玉琦昨天晚上的一系列行动,他好像跟皇后也不是一条心。   李玉琦与太子走的也不太近,这倒有些奇怪了。   二王爷是自成一派的,他名面上对谁都构不成威胁,但却是最有能力最强的一派,因为他有皇上的偏心,皇帝的宠爱,还有神医门所带来的百姓民心。   自己现在勉强算是这一派的人,因此,会被人拉拢。   第三派便是三皇子,他本人或许并没有竞争皇位的意思,或许他还没有生出苗头来,可已经有人开始为他打算了。   或许,不久之后,他便会想明白,并且参与到帝位斗争中。   那么她……搅浑一池清水,或许是对自己最有效的。   想着想着,她明白,太子既然有那么多敌人。那么,等时机成熟她要推到王家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让太子无暇顾及王家。   这么一想,还没有真正成为二王爷的未婚妻,便有那么多人与她有共同目标。   那么,真正成为二王爷未婚妻之后,反对太子的人们,岂不是更同仇敌忾。   踏着轻松的步子,王采芪暂时放松心情,欢快的往泽秀宫而去。   就在刚刚,太后已经准许了她出宫。   王采芪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了,在宫里,她什么都不能做,各种规矩束缚着,多动一下都是错,她才不想呆在这里呢。   回到泽秀宫,王采忻还没有回来,泽秀宫的所有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全都看着她,有鄙夷的,有嘲笑的,当然还有羡慕的。可惜,这些目光对她来说,完全构不成什么威胁。   甚至不会在她心里掀起任何涟漪。   “哼,一个丑女在皇宫出尽风头,这就想走了?”一个绿衣女子拦住了她,鄙夷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上下打量着她,笑道:“这位小姐倒是漂亮的很,比皇后娘娘都漂亮几分,天仙下凡,美不胜收,倾国倾城,令所有皇子倾倒,行吗?”   “你!”女子怒视。   “我怎么了?你想说我长得丑,心也丑?我就算长得再丑,皇上亲口御言,说我长得像白贵妃,难道你的意思是说,白贵妃长得也丑?”   这顶大帽子扣上来,让女子面色陡然一白。   “我没有这么说,你胡说八道!”   “说罢,到底什么事儿?好狗不当道!”   王采芪没了耐心,她今天心情很好,一会儿还要回家,王家沧澜院,虽然是在王家大院之内,但那里也是属于自己的安心小窝。   “你竟敢骂我是狗,我……我打死你!”那女子三言两语说不过王采芪,直接抬手想要扇王采芪。   王采芪嘴角勾起,噙着鄙夷的笑,淡然后退一步,笑道:“这位姑娘,我可没说你,是你自己对号入座!”说罢,绕开那姑娘,王采芪直接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惊讶的看着王采芪。   有人小声说道:“没想到王采芪这么横,三言两语就把长安公主殿下骂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听到这个声音,王采芪的身体陡然一僵,长安公主?   她转头看向窃窃私语的两个小姐,其中一个她认识,以前拿过她的凤头钗。   “田小姐,您说什么?”王采芪问浅蓝色衣服的少女,眼神清澈中带着锐利,将田小姐吓了一跳。   “我,我说长安公主啊!”她有些怕王采芪,小声说道。   “长安公主?”王采芪疑惑。   “她是养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长安公主!”   恒嬷嬷感觉到外面的动静,从屋里走出来,趴在王采芪耳边,小声介绍:“小姐,长安公主的生母当年只是一个宫女,被皇帝醉酒宠幸之后才有了身孕,难产而亡,公主命大,活了下来,被皇后养在身边,也很受皇后宠爱,您与她发生什么碰撞了?”   “咳咳!”王采芪干咳两声,摇头道:“我浮躁了,我大意了!”   王采芪反省,很认真的反省。   从太后处出来,她感觉找到了靠山,一时间竟然连收敛都忘了,竟然骂了一位公主。   此时公主双手环抱,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倒像是市井骂人的泼妇一般,昂着头,嘴角勾着得意的笑,挑衅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公主很是傲娇的呵斥。   王采芪转过身来,朝公主行了一礼,道:“原来是公主殿下驾到,公主您一身平凡装束,连宫女都不戴,臣女都没有认出您的身份来,无知者无罪,之前若有言语冲撞,还请公主大人大量,不要跟臣女这等小人计较。”   这番话说下来,几乎让在场所有人为她竖大拇指。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又不认识公主,你自己穿着平凡的衣服,不表明身份,也不怪别人惹上你。   而且王采芪提前恭维,将公主的身份高高提起,刻意讲明无知者无罪,若此时长安公主再怪罪,便是气量狭小的小人了。   “好一张利嘴,王采芪你是吃定我不敢动你吗?”   长安公主在王采芪说完那句话之后,面带愠色,俏脸寒霜。   “公主最是温和宽厚的,自然不会跟我等小小女子计较,不知公主还有何吩咐,若无事,臣女就先告退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既然无话可说,她自然要先离开。   “不许走,本公主说不许走就不许走,你今天必须跟我来,去给母后道歉!”   长安公主脸色有些红,她一把拉着王采芪的手,就要往外拽。   王采芪摇摇头,笑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吗?”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做错了事,必须道歉!”   长安公主胡搅蛮缠,皇后和长宁姐姐都被关起来了,她不知就里,打听了一下却没有人敢告诉她实情,只知道是王采芪惹的祸,便二话不说,来这里抓人了。   长宁公主也被关了,现在整个椒房殿只有她还能出来为皇后主持公道。所以,说什么她也要将人带过去,让皇后处置。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皇后娘娘已经被皇上关起来了,任何人不得打扰,臣女若是前去,便是不遵圣旨,这个罪名,公主您担当的起吗?”   “那是你的事儿!”公主瞪了王采芪一眼,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章 我会报仇的   “奉劝公主一句,闯宫这样的大事儿,还是先求皇上的旨意允许,才好,如若不然,到时候牵连的,可不仅仅是公主,还有太子殿下了!”王采芪淡淡说着,提醒道。   说罢,王采芪将自己的手从长安手中抽出来,看着愕然发呆的长宁,她拱拱手,告辞道:“臣女先告退了,公主自便!”说罢,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等她带着包裹等物出来的时候,长安公主仍旧站在当地,愣愣的看着她。   王采芪侧身朝她微微一笑,走到泽秀宫门口,又拱了拱身,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王采芪你别嚣张,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长安公主对着王采芪的背影喊。   王采芪只是摆摆手,回了一声:“臣女随时恭候!”   一路上绕着花香离开,直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王采芪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宫殿人多事儿多,还非常压抑,她真的很不喜欢。   然而,悄无声息回到家中的王采芪,在进入沧澜院的瞬间,顿时惊呆了。   原本那富丽堂皇的装饰品,各种东西应有尽有,珠宝首饰,名贵花草,琳琅满目,光彩照耀。而现在,犹如蝗虫过境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院子里的垂丝海棠,只剩下海棠花盆的底座还安静的躺在地面之上,无声无息,满地狼藉,有灰尘,有脚印,还有各种破碎的器皿被打碎的残渣。   整个院子,竟然全都成了灰蒙蒙的颜色,一夜回到解放前,解放前的解放前啊。   “小姐,您可回来了!”秀禾听到人声,慌忙的跑过来,满脸凄惶的拉着王采芪的手,告状道:“小姐,您走之后,大夫人直接派人来拉东西,我们抵挡不住,现在已经被大夫人全部拉走了!”   “你们有没有受伤!”王采芪看看她,又看看屋内,却没有看到白苏和几个妈妈的身影,连忙问道。   秀禾摇摇头道:“没有,我们都没事儿!”   说着,秀禾朝里面招招手,她招手之前,屋里藏着的人,也都纷纷跑出来。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众人跪下磕头,满面愧色。   “都怪我们没有阻止的了大夫人,沧澜院成了现在折服模样!”众人惭愧请罪。   王采芪在他们身上扫了扫,见他们都没受伤,不由笑了笑道:“都别伤心惭愧了,没事儿,都是些身外之物,你们没事儿就好,其他的呀,你们小姐我从来不放在心上!”   “可是小姐,那可是几十万两银子买的东西啊,大夫人就这么全都拿走了!”秀禾不满,满脸委屈道:“还有您的衣服,您一些琐碎银子,就连您床上的那床云被,也被大夫人扒走了,今天晚上您睡什么啊!”   “怎么?这么凶猛?”王采芪完全没有料到,他们行动会这么迅速。   招呼他们都站起身来,走到屋内,花厅,看了一圈。果然,除了一些曾经一直放在这里的不值钱的物件儿之外,但凡能反光的,就连那套青花瓷茶壶都被搜刮走了。   干干净净,一件不留啊。   “大夫人是鬼子吗,动作那么利索,她们是什么时候来抢的,这才两个晚上,一个白天啊!”王采芪扶额。   白芍连忙用粗陶的海碗端过来一碗茶水,讷讷道:“小姐,先凑合着喝点茶吧!”   秀禾正满肚子的苦水没有到出来,听到王采芪询问,便立刻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小姐您不知道,前天您走后,第二天一早,大夫人便带着好几十个功夫极好的护卫,来搬东西,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与他们打了一场,他们想将我们撵出去,可我们并没在王家签卖身契,他们这才只是将我们控制住,而没有对我们动刑。”   “大夫人亲自坐镇,盘点了一天一夜,直到今天早上才退出去。而且,夫人自从得到二小姐被封为太子侧妃之后,就更加嚣张了,说王家正是用钱之际,二小姐年纪不小了,马上就要跟太子完婚,您却还小,至少还需要两年才能跟二王爷完婚。所以,什么都要紧着二小姐!”   说着,秀禾满脸气氛,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他们现在在哪儿?”王采芪抿了口茶,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众人,笑着问道。   “大夫人正在后宅的花厅迎客,姑奶奶过来道喜,大夫人觉得脸上有光,听说正在跟姑奶奶炫耀呢!”秀禾气愤道,声音都有些僵硬。   “姑奶奶来了?”王采芪一愣,随即阴沉笑了。   “走,去花厅要东西!”站起身来,王采芪冷声说道。   “啊?”秀禾一愣,随后大喜道:“小姐您等等,我们抄上家伙!”   “抄什么家伙?”王采芪哭笑不得。   “自然是跟他们拼了!”秀禾满脸义愤,霸气十足的说道。   “好了!”王采芪点了点她的脑门,嗔道:“别没出息,咱们去要回自己的东西还需要动刀动枪吗?有姑姑在,我们绝对不吃亏!”   “白梅白芍,你们好好收拾收拾家里,准备晚饭,至于其他的,我去要回来!”   说罢,她带上兰芝与秀禾这两个老人,气势汹汹的往花厅去了。   王家后院花厅内,富丽堂皇,光明璀璨,在阳光下,那些从王采芪屋里拉过来的好东西,被堂而皇之的摆在这里。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这一小部分,就足以让王家花厅辉煌璀璨了。   “两个月没回来,家中竟然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太漂亮,太奢侈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夫人,柔婉大方,端方持重的坐在花厅太师椅上,目光在这些新添的物件儿上来回巡视。   “二姑娘端的是好福气,能嫁给太子做侧妃,可谓一时一步登天,对大哥的仕途也颇有助益啊!”   这是王家老太爷唯一的嫡女,大姑奶奶王玉蕊,她是王老太爷的第二个孩子,品行端方,当年也是京城的风云人物,当年求婚者无数,后来嫁给端阳侯,富贵荣华,手握兵权,现在仍是一方手握重兵的巨擘。   文武官员虽然相互并不干涉,但武官毕竟手握重兵,还有朝廷敕封,地位上,侯爷比二品朝臣还是要高那么几阶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嚣张的大夫人   “那是,我家二姑娘有福气,平日里就乖巧顺从,满腹才情,这次参选,轻轻松松就被太子看上了,虽然二姑娘无论品貌还是才情都是拔尖的,但咱家毕竟只是二品,与赵王爷相差甚多,因此,也只得了个侧妃!”   说道这里,大夫人满脸得意,笑着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感慨道:“虽然现在是侧妃,但日后太子登基,咱们王家也是皇亲国戚,贵妃娘家啊!”   大夫人满心欢喜的得意着。   王玉蕊见大夫人这副嘴脸,不由笑无奈摇摇头,不去接她的话,反而是问道:“听说荣妃娘娘将萍儿叫进宫了,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大夫人的穴道一般,大夫人那原本春风得意的笑脸瞬间僵硬,渐渐浮现出一抹苦涩。   “哎,说起来我这大女儿啊!命苦的很!”   大夫人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王玉蕊,心中猜测这姑奶奶知道多少大女儿的事儿。   见王玉蕊面色平静,满脸疑惑,很是认真的听下文,她也稍稍放下心来,叹道。   “你说萍儿她,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了刘熙之,刘熙之那孩子,哎……不上进,不思进取,现在还是个秀才身份,不知何时才能入朝为官啊,若她当初不糊涂,说不定以萍儿的品貌,就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了!”   大夫人满脸惋惜,可惜太子妃地位的同时,还替女儿的选择痛心。   她知道大女儿在刘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整日里被欺辱,片刻不得安心,这让她最是心痛。   王家虽然势大,虽然出了个太子侧妃,但自己女儿是嫁给刘家的,总不能去管人家小两口关起门之后的那点事儿吧。   因此,她只能看着大女儿受苦,去满心惆怅,无可奈何。   “那孩子是可惜了,不过刘家始终是世代簪缨的,我看那刘熙之也差不了哪儿去,这些话你可别再说了,若被女婿听去了,又是一番吵闹!”王玉蕊也不戳破大夫人的那点小心思。   她也生活在京城,就隔着几条街,京中发生什么大事儿,能逃得过谁的眼睛,她自然也知道琼花的故事,只是不想扫了大夫人的面子。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咱们姐妹俩说说心里话,我呀,就是为萍儿可惜!”说道这里大夫人又是一叹。   “侄女王采芪见过大夫人,拜见姑姑!”   就在这时,王采芪的声音突然从花丛中穿出来,片刻,她的身影如一阵风般,飘然走出来。   目光柔和的望着王玉蕊,王玉蕊心中一动,也看着她,渐渐的眼中氤氲出泪水来。   “芪儿,这不是三弟的芪儿吗,长这么大了,真好看!”王玉蕊眼中泪水氤氲,看着王采芪的容貌,感慨万千。   “姑姑,芪儿好想你!”王采芪扑到王玉蕊怀中,双眸一热,失声痛哭。   王玉蕊是王家跟三房关系最好的,也是跟王采芪母亲关系最好的,曾经是亲如姐妹的,自从王采芪成为孤儿之后,除了老夫人,王玉蕊是最关心王采芪的。   曾经送来很多礼品,都被大夫人扣下,还不让王采芪说漏嘴,后来就渐渐不让王采芪去见王玉蕊了。   老夫人死后,这是王采芪第一次见到王玉蕊。   有时候血缘这东西很奇怪,长年生活在一起,最亲的人,并不一定就能成为彼此最关心的人,反倒是长年不见面,却相互关心,甚至是隐隐有种剪不断的联系时,更像亲人。   就比如此时的王玉蕊和王采芪,很少见面,却能一件如故,血脉相连。   “好芪儿,姑姑也想你,姑姑来了很多次,都说你不方便,不是病者,就是累着,姑姑知道你身子弱,却没想到这一下子竟然长得这么标志了!还成了二王爷的王妃,好,好孩子,没给你母亲丢人!”   “嗯,芪儿不会给父母丢人的,也不会给姑姑丢人的!”王采芪抿唇点点头,坚毅的小脸上泪光闪闪。   “快坐!好孩子,你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回来了!”王玉蕊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王采芪。   越看越觉得小侄女漂亮,成长了,面色有几分像她母亲,还有几分三弟的飞扬跳脱,更多的是坚毅的英气。   “参选的都已经选完了,侄女在宫中无事,便回来了,姑姑,您怎么来了?”王采芪满脸欢喜。   “嗯哼!”大夫人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姑侄俩温情叙话。   “所有参选贵女都在宫中,偏你提前回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我王家女儿不懂规矩!”大夫人面色变了变,先发制人。   “侄女回来自然是得太后应允的,大伯母,您是不是不希望侄女回来啊?”王采芪转头,挑眉看着她,满脸讥讽。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论在哪儿都要按规矩来,我说错了吗?你竟然敢跟长辈顶嘴?”   大夫人怒,她现在有太子侧妃的女儿,有钱有权有势,她自然横起来。   王玉蕊瞧着这两人火药味十足的对话,不由微微一滞。   拉着王采芪的手,往一旁的座位上一送,关心的看着王采芪,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下意识的维护王采芪,这让王采芪很是感动。   心下暖暖的,目光也温柔起来。   王采芪看了王玉蕊一眼,又环顾四周,面色凄然,叹道:“姑姑您不知道,这些天,侄女在王家,如身处冰天雪地里,日夜煎熬,我娘亲留给我的金银田产,全都被大伯父大伯母抢走,说是填补欠户部的银子,可昨天,大夫人趁我不在,竟然将沧澜院所有的东西都搬走,连一件衣服都不留给我,您说,大夫人这是想做什么啊!”   “我们三房就剩下我一个孤女,父亲母亲不在,大夫人欺负我,从前还有老夫人为我做主。   可现在,呜呜呜……姑姑,你为侄女评评理,她凭什么拿走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面对王采芪的指责,大夫人安然不动,泰然自若的轻轻摇着折扇,眉毛微微挑了挑,不在意的笑着。   “妹妹啊,王家欠国库三百万两银子,若不归还,有灭族只祸,三房的钱也是王家的钱,三夫人既然嫁给王家,自然要替王家消灾解难,那些田产铺子,也都是没办法的事儿,总不能让王家灭族吧,至于那些东西,王采芪一个二王爷的未婚妻,又不需要太多陪嫁,太子侧妃才是正儿八经的富贵,王家缺钱。所以,总要有人吃点亏吧!”   她抬出太子,又抬出太子侧妃的名头,想要压住王玉蕊,说的话很是刻薄。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以势压人   王玉蕊诧然的望着大夫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大嫂?”她轻轻唤了一声大夫人,这是她今日来之后用的最难以控制的表情。   “妹妹啊,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等王玉蕊兴师问罪,大夫人当先摊了摊手,很是无奈的说道。   王采芪看着大夫人那一幅有恃无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由心中忿恨。   擦干眼泪,她站起身来,走近大夫人,目光如看着陌生盗贼一般,死死的盯着。   “大夫人,侄女没有听错吧,我只是您的侄女,并不是大伯的女儿,咱们两家怎么说也是隔着的,您这样抢夺我母亲的财产,反而有理了?”   “什么叫抢,这些年你吃的喝的不需要钱吗,你生在王家,养在王家,家里有困难了你帮一下忙怎么了?难道你就这么冷血,要看着王家破灭吗?”大夫人理直气壮,她现在连理由都不想找了。   王采芪气愤,求助的看向王玉蕊,道:“姑姑,您瞧瞧大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生在王家,王家难道就不该养我一场吗?   我父亲当年乃是户部尚书,当年父亲死后,留下了多少田产土地,金银财宝,全都被大房二房分了分,我一个铜板都看到,这些年我过的什么日子,姑姑您也是知道的!”   说道这里,王采芪又转头看向大夫人,冷哼道:“大房的财产是您的,我三房的也是您的吗?若您这样理解,那么二姐姐当了太子侧妃,是不是全国百姓都要给您上礼?哪怕二姐姐是嫁给天王老子,也不能抢我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啊!”   “您说是不是,姑姑!”王采芪看向一旁脸色义愤填膺的王玉蕊。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抢,都是我王家的东西,我现在掌管王家,统一规划有什么错。再说,日后你与二王爷完婚,你的聘礼肯定是我给你准备啊!”大夫人笑着,说的话很是周到全面。   “大夫人,您这样说是看准了二王爷日后没有前程了?”王采芪眯着眸子,冷声道。   “我可没说,这可都是明摆着的事儿!”   大夫人笑了笑,笑的十分奸猾,她虽然没有承认,但言下之意便是肯定了二王爷日后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您在家中居然敢妄议皇子,大夫人,这可是死罪啊!”王采芪眯着眼睛,眸中划过一抹冰冷。   “大嫂!”一旁目光一直在王采芪与大夫人身上来回巡视的王玉蕊,长叹一声,唤了声,而后摇摇头,站起身来。   “原本有些风言风语说您没有照顾好六丫头,我还不相信,平日里你宽宏大量,虽然有些跋扈,但总归是和睦温婉之人,可是今日,我才算是真正看透了,大嫂你心中竟然只有自己,没有我们这些王家的姑娘们!”   说道这里,王玉蕊叹了口气,盯着表情有些尴尬的大夫人,继续道:“大嫂也不要看人低三等,六丫头你虽然没有精心教养,但她终归是我王家的女儿,日后嫁出去也是我王家的脸面,不管你拿走三嫂多少嫁妆,还请你还给六丫头,我王家丢不起贪财的名声,免得你的几个女儿嫁出去都丢人现眼。”   “还有,身为妹妹,曾经王家的姑娘,我也奉劝大嫂一句,不要小看任何一个皇家皇子,皇家没有一个庸才,别说现在二王爷最得圣宠,皇上身体康健,皇位并非固定,就算日后二王爷不得圣心,那也是堂堂正正的王爷,别忘了他背后是什么,神医门,我们谁都得罪不起!”   王玉蕊越说,大夫人的脸色就越难看。   大夫人扇扇子的手都停顿下来,她哑然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妹妹。   同时,恍然与懊悔之色夹杂着不愿承认的倔强,面色十分难看。   神医门,王采芪眼镜哥一亮,对啊,神医门可是超凡脱俗的存在,各国争先讨好的组织,王家根本得罪不起,拿出来比皇上更镇得住场面。   “神医门他们……”大夫人心中惊慌,突然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念头。   “大夫人莫不是忘了,二王爷是神医门门主的外孙,神医门门主唯一一个女儿,最宠爱女儿的儿子,您怕不是忘了大哥的病了吧!”王采芪提醒,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王玉蕊也逼视着大夫人,而后与王采芪对视一眼,笑了。   这时候,王玉蕊连忙补上一句道:“大嫂,你若是为了王家好,就别做的太过分,让二王爷知道您如此刻薄他的王妃,到时候别说神医门了,就连当今皇上都不会放过你!”   “我……”大夫人松动了,却不想交出从王采芪哪儿拿走的东西,有些迟疑。   “你还想什么,是身外之物重要,还是耀祖的病重要,您和大哥可只有这一个儿子啊!”王玉蕊苦口婆心的劝说。   王采芪站在一旁,心中做了个得胜的手势。   “对,大夫人,您若不将那些东西给我,我现在就进宫,面见皇上,若是见不到皇上我就去找欧阳大人,或者找白芷神医,让他们给我做主,若他们我都找不到,我就去府尹衙门敲登闻鼓,夫人您若今晚不想让我休息好,王家谁都别想睡着。”王采芪假装满脸愤怒,转身就要往外面跑。   却被王玉蕊拉住手腕,笑着劝慰道:“一家人哪有说不开的,大嫂是个公允的人,一定不会让你委屈!”   王玉蕊说话很有技巧,她先扣上一个公允的帽子,让大夫人不得不思量一下,而后又道:“就算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耀祖,你大伯母也不会胡作非为的!”   这一个提醒,让大夫人彻底没有了顾及,什么面子钱财的,能有儿子的性命重要?   她有些不淡定的扇了几下扇子,叫住王采芪。   “王采芪,你站住!”   声音很是不善,却有种苍白无力感。   王采芪站住,与姑姑对视一眼,两人皆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戏谑。   “大夫人,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反正你不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就使劲儿闹,反正我父母双亡,光脚不怕穿鞋的!”王采芪倔强,一幅鱼死网破的模样。 第一百六十三章 答应我一个条件   “慢着慢着!”大夫人的声音缓和了很多。   王采芪新中天偷笑,脸上却依旧是气愤难平的俏脸。   “这样,这些东西可以全都给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大夫人想了想说道。   王采芪凝视着大夫人,突然笑了,是被气笑的。   从没见过哪个人抢了别人的东西,还给别人的时候还带条件的。   “不行!”王采芪听都没听,直接不答应。   “大夫人竟然不是诚心要给,就算这次给我了,日后也会想办法全都抢走,我母亲的遗物,她留给我的嫁妆,时至今日我却一分钱都用不了,既然夫人这样,侄女就不要了,我现在就去府尹衙门,咱们还是请府尹大人评评理吧!”   说道这里,王采芪冷笑:“侄女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家贵眷如此强盗行径的,抢了别人的东西,不还,还要别人答应什么条件,若不是了解大夫人的出身,侄女还以为大夫人祖上是山大王呢?”   听着刺耳的讥讽,大夫人抽了抽嘴角。   “胡说什么?”大夫人假怒。   “大嫂也别嫌六姑娘说的难听,不是妹妹说你,事儿都让你做了,这还是咱王家自己人说说,若是传出去,指不定更难听呢!”王玉蕊连忙补刀。   她的补刀很及时,至少对大夫人来说,这样的流言蜚语她实在受不了。   前些日子,王采萍那件事,她半个月不敢出门见她那些老姐妹,直到大小姐顺利嫁人,她才敢跟外面解释一两句,最怕的就是丢人。   “好,我给!”大夫人咬牙。   说罢她却并没有动作,而是看着王采芪,这才道:“但是我有个请求,能不能你出面请白芷神医来……”   “这就是大夫人的事儿了,我只是王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孤女,与白芷神医的几次见面都是意外,并没有跟他有太大的交情,这个忙,我就是相帮,也帮不了!”   “可是你……你之前不是在白府住过!”大夫人继续问,不舍得放弃王采芪这个救命稻草。   王采芪耸了耸肩膀,满脸无奈道:“大伯母,您当我是什么人,能跟白芷神医攀上交情,就连您都攀不上,更何况是我了!”   王采芪是真的不想帮忙。   毕竟把王耀祖弄成植物人的,还是她自己的手笔呢。   “你就去问问,去帮帮忙吧!”大夫人眸中有阴冷与期盼,同时呈现,显然不是真心。   王采芪继续摇头。   大夫人有些颓然,同时也有些愤怒与后悔,悔不该之前那么决绝,与王采芪彻底翻脸,她若早想到二王爷与白芷神医和神医门的关系,自然不会轻举妄动的。   王采芪却丝毫不给大夫人面子,只是冷冷的看着大夫人,见大夫人沉吟良久,就是不说还她东西的事儿,于是便提醒道:“大夫人,东西我可以带人去拿走了吗?”   “呃……”大夫人翻了个白眼,一言不发。   眸中尽是想要将王采芪撕碎的愤怒。   王玉蕊两人气氛很是尴尬,不由打圆场道:“好了,你们两个日后也是要经常来往的,王家永远是你的娘家,六丫头,你若是能帮,就帮帮大嫂,再怎么说,耀祖也是王家大房唯一的男丁啊!”   “好,我就听姑姑的话,等安顿好,明天去一趟白府,求见一下白芷神医,至于他见不见,就听天由命吧!”   王采芪骑驴下坡,她可以不给大夫人面子,但是不能不给刚刚帮了自己的姑姑面子。   王玉蕊见王采芪如此给她面子,不由慈和的笑了。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王玉蕊拉着王采芪的手,不停的夸赞。   王采芪羞涩而笑。   大夫人则是听到王采芪这样回答,不由感激的看了王玉蕊一眼,她将这功劳都归给王玉蕊,丝毫不记王采芪的恩情。   “多谢妹妹,这些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夫人感激莫名。   王采芪笑了笑,没有说话。   “来来来,何云,快叫人来,将从沧澜院搬过来的东西,全都送回去!”大夫人心疼的指挥命令。   何云本就在一旁听着,此时也只能长叹一声。   这两天算是白忙了。   “不用劳烦大夫人的人了,侄女已经将人带来了!”   说着,吩咐兰芝几句,很快,兰芝便把沧澜院服侍的人全都叫了过来。   当着大夫人的面,沧澜院的丫鬟婆子便开始忙碌起来,先从花厅开始,将一些看起来名贵的,全都抱走,而剩下的,都是一些陈旧的不起眼的小器皿。   接下来,大夫人与王玉蕊聊天,聊的心不在焉,肉疼不已。   王采芪就站在沧澜院正厅中,背对着父母与自己的灵位,看着丫鬟家丁们不停的将东西放进来。   一旁白梅认真盘查,查点,少了一件衣服,少了一个小首饰,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当面去问何云要回来。   起初何云等人不给,白梅甚至闹到大夫人面前,让大夫人面子上很不好看。   毕竟从沧澜院拿出去这么多东西,她们若是少几件不给,当时不说,过后也没有人再追究。   可是若当面被人指了出来,场面就很尴尬了。   谁也不曾想到,白梅竟然记性如此好,火眼金睛,一点细微之处都不肯放过。   东西全都弄了回来,还没有摆好,王采芪便大方的,一幅败家子模样的,开始赏赐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金银首饰。   同时,看着门外院子里堆着的东西,没打算让他们放进屋里,她准备卖掉。   这些东西一直在,就一直是大夫人他们心中惦念的引子,还不如卖了干净,身上多放一些钱。同时,她不想住在王家了。   “你在想什么?”   天色昏暗,月光隐现,王采芪坐在凉亭中,躺在贵妃椅上,看着天空的月光,冷冷发呆。   “想……二王爷!”王采芪回答,下意思的就说出自己脑海中正想着的人。   “想他做什么?”那飘来的声音有些吃醋,酸酸的问道。   王采芪抬头看着他,只见一个白色飘逸身影从凉亭上方飘落下来,面色古怪的站在她面前。   “他是我日后的夫君,自然是想他……长得什么样子,是个怎样的人!”   王采芪目光有些恍惚,看着白芷俊俏飘逸的身影,不由将二王爷幻想成了他。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想你了   或许是将他的容貌幻想成二王爷的脸,痴痴望着白芷半晌,她才笑着摇摇头,回过神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她俏丽的杏眼中满是关怀,静静的看着飘逸出尘的白芷。   “看来你的身体好了!”   白芷摇摇头,俊颜神情的看着王采芪的眸子,深情款款道:“我想你了!”   “哦?”不知为何,王采芪心中升起一股气来。   她已经成为二王爷的妃子了,她现在也算是有妇之夫。可是,眼前这个人,没有丝毫的说法。   不,她想要的并不是他有什么说法。   她只是觉得,为什么他不吃醋,男人这时候一般对心爱的女人不应该表明心迹,或者保持距离,或者阴阳怪气嘛,而他,虽然有一点点的醋味,其他的,却甘之如饴。   就好像,她嫁给二王爷,对他来说无所谓一样。   这让王采芪心里很不爽。   这些日子,她虽然表面平淡,可她内心里为白芷纠结了很多次,权衡计算,她甚至有一种什么都不顾,去质问白芷的冲动,可惜,最后都抑制住了。   她挑眉,明眸如平静的池水般看着白芷,眼中尽是审视。   她想看穿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者说,他究竟对自己有怎样的情感。   “你不信我?”白芷见王采芪如此表情,眼中的讥诮让他很伤心。   他急切的上前两步,站在王采芪身旁,双手拉住她的手。   这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王采芪的目光一沉,落在那双干净修长的手指上。   她愣愣的看着这双手,有那么瞬间,她将这双手与二王爷抱着她的双手重叠。   当作一个人。   “我信你!”她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笑颜如花,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   原本眼中那一点点关心,也在逐渐逝去。   白芷的手瑟缩了几下,最后讪讪的收回去,坐在王采芪身边,长叹。   看着王采芪那骨子里高傲的神情,满脸英气逼人的气势,眸中浅淡疏离的目光,看他的时候,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的感觉,让白芷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你是来取解药的吗?”看了白芷半晌,王采芪收回心神,笑着问道。   白芷摇摇头,柔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想看看你!”   “欢迎!”王采芪展开手臂,就差转一圈让他看仔细,道:“那你好好看看,我身体很好,随时可以准备取解药!”   不就是点血嘛,女人每个月都要流血那么几天,虽然这一世她还没有开始月事,放这点血,就当提前来月事了。   “我想抱抱你!”白芷撒娇,浑身散发着忧郁的气息。   王采芪一愣,连忙缩回了手,拒绝道:“白芷神医莫要玩笑,我现在是有妇之夫了,不能随意跟外男接触!”   “外男?”白芷一愣,摇头苦笑,嘴唇嗫嚅半晌,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旁树枝上的白苏看着这两个人的对话,急的坐立不安,真想冲上来告诉小姐,白芷的身份。   “可不是吗,我未婚夫是二王爷,日后是要成为夫妻的,我现在自然要为他守着清白!”王采芪郑重。   目光如刀,直视白芷的所有表情。   然而,白芷的反应让王采芪很是失望。   他只是微微一愣,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深深的平静,平静的犹如莲花缸子里波澜不惊的水面。   “哎!”王采芪失望长叹。   良久之后,白芷似乎从平静中回过神来,看着王采芪的眼神,神色复杂的问:“你真的想嫁给二王爷?”   王采芪不语。   她自然不会想真的嫁给二王爷,她之所以参选,还一心想被选中,为的只是利用王妃的身份,若真到嫁人那天,二王爷是个半身不遂,她过去也只是守活寡,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这事儿,她不会告诉白芷,也不会告诉任何人。   虽然白芷依然会猜到。   “皇上赐婚,一言九鼎,自然是要嫁的!”王采芪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只要你想嫁给我,就算你当皇妃,我也能抢过来,只要我去要,皇上一定会给我面子的!”白芷声音有些急切。   他让王采芪选择。   他想试探王采芪的心意。   王采芪却瘪瘪嘴,心道,你若喜欢我,便去要啊,问我做什么?   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那是你的事!”   “这么说,你同意嫁给我?”白芷脸上有些高兴和惊喜。   王采芪却摇摇头:“谁同意了!”   “白芷,我不了解你,很早我就说过,我不了解你。所以……不敢对你产生任何兴趣!”她若有所指。   “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白芷面色平静,自信满满的看着王采芪。   “切!”王采芪笑了,她笑的花枝乱颤,身体前仰后合,几乎快差了气。   “喜欢?什么是喜欢?白芷我告诉你,我不是一个好女人,我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人,但那并不是爱,爱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安全感,爱是可以生死与共,同生共死,相守到老的决心,而你,我没有,你是我不了解不敢靠近的人,神秘,诡谲,莫测。”   王采芪深呼吸一口气,将压在心底里很久的闷气吐出,笑道。   “我或许喜欢你,却不会选择你!”实话实说,实话往往是最伤人的,可她却说了出来。   因为她觉得,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人。   “你迟早是我的!”白芷面色变换了几下,最后硬邦邦的说道。   起初王采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轻蔑一笑。   她自认是一个能控制住自己感情的人,不会不理智的作出什么决定,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放弃什么。所以,对于白芷放的狠话,她也只是一笑了之。   她觉得,若白芷不坦诚,给不了她安全感和归属感,她只会保持比朋友更亲密一点的关系,不会再进一步。   然而,她却不知,半年之后,她惊奇的发现她喜欢的和与她有婚约的,竟都是一个人的时候,只能感慨苍天缘分了。   “既然不取解药,你还是先走吧,本姑娘要休息了!”王采芪直接撵人。   白芷笑着摇摇头,十分霸气的将她抱起来,不顾王采芪的挣扎,将之仍在床上,依旧抱着她睡觉。   王采芪内心,除了骂娘,没有别的想法。   亏她刚刚还挺关心他身体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失眠   躺在床上,王采芪感受着身后之人淡淡的呼吸,身体僵硬的蜷缩着,浑身像是被笼罩在一片干净浓郁的药圃中一般,安稳,平静。   像她无数次幻想的样子。   赌气似的闭上眼睛,当身后的人不存在,她心中长长叹息。   不过,她刚刚闭上眼睛,身后那轻柔的呼吸陡然一滞,他的心跳瞬间停止了一般,身体比王采芪的更加僵硬。   “芪儿,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间,再等等,我会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说罢,他的气息突然狂躁起来。   王采芪能感受到他那剧烈跳动起来的心脏,几乎要将她的肩膀撞开。   “你……”王采芪睁开眼睛,想要转过身去看他。   身体却陡然一僵,耳后微微发烫,温柔柔软的触感印在耳后,她感觉浑身都被灼烧了一般,陡然发烫。   猛地转身,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那原本应该躺在她身后的身影像是一个幻影,瞬间消失不见。   王采芪左右看看,有些愕然。   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等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采芪朝窗户的方向喊了一下。   没有回声。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白苏听到屋里的动静,瞬间出现在房间里。   王采芪定睛看了看她,摇摇头,有些颓然的问:“白芷呢?”   “白芷公子走了!”白芷回答一声,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迎着她古怪的目光,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嗯,完好。   等等?她什么时候能动了?   “为何如此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王采芪疑惑,突然想到耳后那灼热的一吻,不由脸上有些发烧,伸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耳朵。   微微发烫。   “小姐,您是不是打了白芷公子啊,他离开的时候都站不直了,您……打人可以,可别伤害白芷公子的要害啊!”白苏断断续续的说道。   她本来也不想操这份闲心的,可是公子离开的背影,弯腰抱着肚子,身体也弓成了虾米,竟是被打中命门的样子,这让她心中很是震惊。   她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骄傲的前主子啊,有生之年也能受如此欺辱。   “我没有打他!”王采芪愕然,随即恍然。   想必是他又毒发了吧。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竟然忍着毒发不去治疗,也要坚持,难道有什么必须保持毒发状态的原因?”王采芪猜想,神思已经跑到九霄云外。   白苏诡异的表情,她竟完全没有注意。   “白苏,你家主子在风国有什么仇人吗?”想到此处,王采芪不由问白苏。   白苏摇摇头,茫然道:“没有啊,前主子身份尊贵,最主要的是出身神医门,不说武功超群,单说一手高超的医术,天下敬仰,谁敢对前主子不敬,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这么说就是没有仇人了?”王采芪歪着脑袋,盘膝坐在床上,苦思冥想。   白苏点点头,看着王采芪的表情,欲言又止。   王采芪一双眼睛瞧着她,良久,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却没说!”   她的眼睛明亮摄人,充满令人惊心动魄的锐利,盯着白苏的眼睛,就像是能看到白苏的内心一般。   白苏心里抖了抖,连忙跪下来,双膝跪地,抱拳,一脸正经严肃道:“对不起小姐,我不能告诉您!”   王采芪眯着眼睛,盯着她良久。   若是一般人对上王采芪的目光,一定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便会直接投降。   而白苏的目光,平静,坚持,还有中淡淡的恐惧,却抿着嘴,一言不发,与王采芪对视。   良久,两人互不相让,最后王采芪长叹一声。   她毕竟还需要白苏的帮忙,她无法舍弃白苏,无法过份逼迫她。   凝视着白苏的同时,她一直在思考,要不要动催眠术,或许直接将白苏催眠了,便什么都知道了。   “哎……下去吧!”王采芪摆摆手。   心中对白芷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白苏松了口气,看着王采好奇的目光,她实在不忍心,恭敬道:“小姐,您先等等吧,等白芷公子想通了一切,他会告诉你的。”   “是啊,等你家公子想通了,他自然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与我有何干系!”王采芪伤心之下的嘴硬调侃。   白苏漠然。   王采芪接着道:“时间总是不等人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往后看这个词!”说罢,王采芪又是长叹一声。   睡不着了,失眠了,她彻底失眠了。   于是,她二话不说,抱着被子跳上房顶,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呆愣愣的出神。   盘膝而坐,无心向天,顺着基础中的训练法门,开始运行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的……灵力。   无数次想放弃这什么功法,什么入门。但是,求胜心切的她,却忍耐忍耐再忍耐的坚持了下来。   被子里很是暖和,看着天边最亮的一颗北斗星,王采芪突然感觉腹中有什么在运动。   “真气?不,灵力?”王采芪惊喜。   “嗯哼!”一个空灵悠远的声音像是从北斗星上传来,穿过时空的隧道,传入王采芪耳中。   王采芪心中一震,刚刚还感觉到的一股气息流动,突然消失不见,她有些惋惜。   “谁?”王采芪盯着那闪烁着奇怪金光的北斗星,喝问。   那沉静悠远的声音再没有想起,满天星河如平静的湖水一般,规律,自然。   王采芪仔细的观察着,她觉得刚刚那一声叹息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双眸紧紧盯着北斗星,看着看着,那光芒越来越亮,亮光越来越大,王采芪渐渐的张大了嘴巴。   片刻的时间,北斗星的金色光芒在王采芪眼中形成了一个人形,慢慢往王采芪面前坠落。   四周除了一些简单的照明,屋子里全都是一片黑暗,除了星光与月光,路上连一盏灯都没有亮起,整个京师都沉浸在一片黑暗里。   寂静无人,所有人都在沉睡,天地间仿佛只剩下王采芪与那北斗星光形成的人影,是醒着的。   几个呼吸间,那人影越来越近,片刻站在王采芪面前。   王采芪只觉得如入梦境。   只见一身白衣,飘然如仙,身上的飘带,头上的飞仙发髻,都那么的飘渺,特别是她身上散发这淡淡金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发光的人   “发光的人?”王采芪嘴巴张的大大的,嘴角差点流下哈喇子。   那女子飞仙髻,白衣飘飘,如天上嫦娥下凡一般,漂亮,飘逸出尘,浑身上下自带仙气,干净空灵的气息环顾周身,让她光彩照人。   背后是光明璀璨的北斗星,漫天星空的弥补交织的星辰里,她便像是最璀璨的一颗星星幻化而成。   女子容貌堪称倾国倾城,她带着和煦如三月春风般的笑容,目光慈祥的看着王采芪。   为什么要用慈祥这个词,是因为王采芪能感觉到这发光的美人身上,有几经世事的沧桑与沉淀。   “您是天上的仙子吗?”王采芪呆呆的问。   伸出右手往前摸了摸,她以为眼前的人只是她幻想出来的幻影,却没想到,一出手,竟然抓到了她的一角。   “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位仙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今日出现的事情,几乎刷新了她的三观,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她竟然拉住了仙子的衣角?   希望仙子不要怪罪,这一定是梦,对,是梦,希望睡醒了,仙子不要惩罚她。   那人却任由王采芪拉着衣角,慈和的笑了笑。随后,弯下腰,拉起王采芪的右手,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让王采芪也漂浮了起来。   “啊?”王采芪惊叫一声,身体失去地球引力的感觉,让她万分惊奇,就像是在太空站一般。   “王采芪!”那人声音如碧玉落盘,清脆而又温和。   “在,我在!”王采芪点头,忙到:“仙子请讲,我在!”   “抱守元一,放松身体,心向焚天!”女子的声音继续轻柔慈爱的说着。   王采芪点点头,心中似有明悟,感觉着一股莫名的气体从与仙子拉着的右手中窜了进来,然后徘徊在身体的奇经八脉,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就算没有被子,她也感觉全身上下都是热流。   最后,这些热流全都汇聚到丹田之处,而后竟然消失不见。   王采芪感受着这种奇异的感觉,心思空灵,闭上眼睛认真感受,只觉得眼前神秘仙子的光芒,是她练功的启明星一般,给她引路。   感受着丹田若有若无的气息,王采芪惊喜睁开双眼:“仙子,谢谢你,我……我终于感受到这什么灵力了……”   “叫师父!”那仙子柔和的笑着,笑容如百合花绽放般干净温暖。   “啊?”王采芪疑惑,惊讶的长大嘴巴,心中左右权衡。   “这个……仙子,我已经有师父了,好像没有他老人家的同意,我不能另行拜师的!”   王采芪尴尬一笑,她觉得这仙子肯定是看上她的好资质了,所以才想收徒,可是她已经有师父了啊,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师。   “你有师父?”那仙子一愣,身上淡淡的金光仿佛有反映了一般,微微一跳。   王采芪尴尬点点头,感激道:“虽然您看起来更厉害,但是我已经在接受玄道门的考验了,我师父,不,未来师父是玄月仙子他老人家!”   认真说完,王采芪又有些丧气,她垂头丧气道:“你不会是我的梦吧,会不会等我醒了你就走了?”   “真漂亮,就像广寒宫的嫦娥!”王采芪不住的夸赞。   那发光仙子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笑道:“周凡海没有告诉你,我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玄月仙子吗?”   “啊?”王采芪的嘴巴张成了O形,几乎能塞下两个鸡蛋了。   “你,您是玄月仙子?玄月仙子不是几百岁的老头吗?”王采芪有些愕然。   她一直以为被周凡海那个九十多岁的人恭敬称一声师祖的,怎么说也得有两百岁,定然是胡子拉碴,弓腰驼背的,却没想到。   竟是这么绝美的少女般明媚如白莲花般气质干净,飘逸仙气十足的女子。   “老头?呵呵,徒儿,真有趣!”仙子笑了,这一笑,犹如天上陡然灿亮的月光,干净的不染纤尘。   “徒儿?”心思电转,王采芪已经接受了师父这副美女的模样,她连忙将这两个字在心中回味片刻,突然双膝跪地,恭敬道:“徒儿王采芪,参见师父!”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站在地面之上,满院子的金银玉器,唯独这草地上有一点空位。   王采芪双膝跪在柔软沁凉的草地上,看着师父洁白的发着金黄光芒的靴子,恭敬叩拜。   “乖徒儿掀起来,今日不是拜师的日子,我玄月仙子收徒,怎能如此悄无声息!”轻柔的看不见的劲风将王采芪扶起来。   王采芪看着双手中什么都没拿,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的玄月仙子,顿时大喜。   这是第二个,她感觉不到气息,却非常强悍的人。   第一个是白芷。   而玄月仙子,比白芷身上的气息,柔和,包容,却更加浑厚。   “师父,您真的同意收我为徒了?我……我什么时候过关的!”王采芪有些茫然,她不是还需要通过考核吗?   玄月仙子笑了笑,眸子温柔的上下打量她几下,笑道:“周凡海前几天回了山门,说你资质上佳,道心独特,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以他的功力,甚至无法指点你。因此,为师便亲自前来收徒了!”   王采芪缩了缩脖子,心中惴惴,她还以为周凡海是被她的狂言悖论给气走的呢。   现在看来,周道长还是很不错的。   够朋友……   “太好了,师父,您愿意收我为徒太好了,我……”王采芪兴奋起来,开心道:“这下子我终于能学到上乘功夫了!”   能从北斗星上飘过来的师父,前世今生都没见过,自己师父一定是法力最高的。   谁知听完王采芪的话,玄月却面色一整,严肃盯着王采芪,问道:“你为何要学上乘功夫?”   王采芪笑容一敛,随着玄月仙子一样,表情肃然恭敬,她如实回答:“从前徒儿经常被人欺负,现在不想被人欺负了,生而为人,本就痛苦,我不想一直痛苦下去,我想凭借自己的努力,为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来,我想,我命由我不由天!”   “嗯?”玄月仙子的眸子一眯,表情依旧柔和,眼神却很是严肃,她身上的金光随着她的表情变化,突然暴涨三寸,陡然光芒大盛。   “我命由我不由天?狂妄!”玄月仙子声音尖锐起来,目光深深的看着王采芪。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她的执念   玄月仙子的语气虽然很严肃,声音却是温柔慈祥的,这不像是她这个长相所该有的声音,慈祥温暖。   王采芪轻轻一笑,眸中似有星子般的光芒在闪耀。   她浑身充满了铮铮傲骨,不屈的心。   “人活一世,总不能为了生活中的苟且,总有自由与向往的远方!”   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她对能重生在这个世界上更是充满了满足。   “你……”玄月仙子看着王采芪那丝毫不像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娃娃能说出来的话,她目光微微一怔,看着王采芪。   随后,突然感觉有些异样,目光停留在王采芪胸口的位置。   “师父,您就放心吧,我不会做坏事的,我只想自保,不想掀起什么江湖纷争,也不想参与什么朝中大事,只想好好的,自由的活着。”王采芪感慨。   “你的身体!”玄月仙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王采芪心口的位置。   王采芪这时才注意到师父目光停留的位置,心中一动。   “师父您看出来了?”她心中微微一惊,一双眸子左右旋转几圈,有些伤心无措的垂下头。   “你是借尸还魂?”玄月仙子掐指一算,顿时大惊失色。   王采芪点点头,没有隐瞒,在能临空飞行的人面前,一切的隐瞒都是自取其辱。   她做杀手多年,最会的就是审时度势。   不等玄月仙子问,她便直接说了出来:“师父,不知为何,我似乎死之前也是掉下悬崖,但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在紫金山后山,仍在坠落,脑海里全是这具身体的所有记忆,偏偏想不起来自己前世的记忆1”   “哎!”说道这里,她长叹一声,满心无奈,她道:“我想我前世一定也是大家闺秀,或者跟这具身体有什么牵连,在这具身体临死的时候,我的灵魂,不知怎么就附着在了她身上。而且,我最近也渐渐感觉到她的存在!”   王采芪的眸子晶亮的看着玄月仙子,眸中满是期待。   “师父,能将我们分离开吗?或者,我可以出来,单独修炼一个身体!”   她眸中满是期待,可是对上的是玄月仙子摇头怜惜的眼神。   “为师算了你前世的因果,杀戮太重,这具身体你怕是离不开了,而且你心脏里的灵魂,只是一缕残念而已,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什么?”玄月仙子又掐了掐手指,问道。   王采芪惊讶,陡然瞪圆了眼睛,满脸崇拜的看着玄月仙子。   “师父,您太神奇了,您怎么知道我答应原主了要求!”   王采芪放下心,玄月仙子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杀戮和鸠占鹊巢而改变对自己的称呼,她扔当自己是她徒弟,这让王采芪放心了不少。   玄月仙子点头笑了,她显然是对王采芪这番恭维很是受用,点点头,心情很好的解释道:“那就对了,这世上,因果循环,你们或许前世今生有什么渊源,或许上辈子她注定欠你些什么。   因此,这世偿还,将身体给你,但你若想完全完整的拥有这个身体,便需要完成答应她的事,明白吗?”   “师父,这种事很多吗?”王采芪听玄月仙子的语气,仿佛这样的事经常发生一样,不由有些瞠目结舌。   她来到这里,什么都不敢对人说,生怕被人知道自己是借尸还魂,免得被人当鬼怪烧了。   可听玄月仙子的语气,到像是这种事很正常。   玄月仙子点点头,转身看着背后的月亮,满天星辰在她眼中,星象盘旋密布,诡异莫测。   “一饮一啄皆有报应,借体重生,福祸不知,发生这种事,前世不是大善,就是大恶,被许多人牵挂着,才会有魂魄不散,借体重生的果报。”   玄月仙子说罢,摇摇头,转身看着王采芪,温柔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王采芪惊讶的看到天空中的星辰竟然在变化行走,很快又组成了全新的图案。   “那我这是恶报吗?”王采芪长叹,她杀戮过重,定然是恶报了!   “也不一定,你道心很稳,为师对你很放心,修炼路上不管是福是祸,都是你应该承受的因果!”   王采芪皱眉,她觉得玄月仙子说的很玄妙,可她觉得玄月仙子又好像什么都没说,这让她很是郁闷。   “师父,您的意思是只要我完成对原主的承诺,这身体就彻彻底底是我的了?”不管怎样,她抓住重点,直接说道。   玄月仙子点点头。   “没错!”   王采芪沉默,心中大喜,眸中更是惊喜万分。   她原本以为原主当时说离开,并没有走,而是住在了自己的心里,随时都会回来,跟自己抢夺身体,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多谢师父提点,徒儿,一定会尽快完成承诺!”王采芪目光闪烁了几下,她原本还想慢慢玩。   现在想想,许是因为她迟迟没有动手杀死任何一个欺负原主的人,所以才会出现心悸,甚至感觉到原主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芪儿,今日我带你入门,刚才的口诀你多练几遍!”说话间,玄月仙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漂浮起来。   “师父,您这就要走了吗?”王采芪惊讶,满脸的不舍。   她才刚刚见到仙人之姿的师父,什么都没有学,可师父行色匆匆,好像有什么事情急着去办。   玄月仙子看着王采芪不舍的面色,点点头,笑道:“无碍,为师就住在城北白鹤观,你想为师,就去白鹤观来,你身体有恙,为师为你找一味药来,当作你的拜师礼物,切记勿忘打坐,一天三个时辰,不可过多!”   说完,玄月仙子的身体缓缓消失,犹如一抹被打散的云,消失无踪。   看着玄月仙子那关切的目光,王采芪心中暖洋洋的。   盘膝而坐,就着刚刚气流形成的感觉,继续打坐。   回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每一句话,王采芪心中略有愧色,却再三思量,仍旧不敢实话实说的告诉师父,自己前世的来历。   她对师父很陌生,可玄月仙子对她却一点都不陌生,自从周凡海离开的第五天,她便来到了白鹤观,用玄天镜观看王采芪的一举一动。   包括她与白芷的同榻而眠。 第一百六十八章 去白府做做样子   打坐到天明,王采芪虽然一夜没睡,却感觉精神格外清爽,仿佛浑身轻了四两左右,走路都轻松很多。   吃罢饭,王采芪给自己的牌位,还有父母的牌位上了三炷香。   “王采芪,你放心,我会尽快完成承诺,让你在天之灵得以瞑目。所以,不要再试图控制我的身体了!”站在牌位前,王采芪暗暗发誓。   从前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灵魂,可自从她穿越之后,她便相信天地鬼神,自当敬仰。   看着昨天要回来的所有金银器皿,王采芪招来白苏,吩咐道:“白苏,你将屋里这些东西,全都拿出去变卖了,悄悄地,不要透漏我的名义!”   “属下知道了!”白苏点点头,看了看这些东西,虽然有的东西确实很大,但是对于她们这些修习灵力的人来说,想要悄无声息的运走,还是很轻松的。   “除了必要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全都卖了,换成银子!”   王采芪想了想卧房里的那些珍贵器皿,花草喷在,古玩字画,不由扶额摇头。   当初为了表现自己有钱,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不需要了。   “是!”白苏一愣,点点头。   “小姐,您是不是不想住在这里了?”她似乎明白了王采芪的想法,不由问道。   王采芪点点头。   “属下提醒小姐一句,您是女子,除非成婚,是不能搬离娘家的,您现在是孤女,只能依附在王家大老爷名下。”   白苏生怕王采芪分离出去,那么对她一个女子来说,名声可不好。   “我知道!”王采芪点点头,叹道:“正因为出不去,所以我才让你将这些都卖了,若我能单独分家,自然不会将这些东西贱卖!”   “对了!”王采芪说完,突然又想起一事,她低声道:“你亲自告诉姜心觉,就说事情已成,让他准备行动吧!”   王采芪说罢,笑的很诡异。   在王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了,她终于要实施报复了。   白苏的眸子沉了沉,点点头道:“遵命!”   王采芪摆了摆手,看着慢慢升空的太阳,太阳殷虹的小脸在碧蓝的天空中像是一个刚煮好的蛋黄,将整片大地照的十分温馨。   “白梅,你准备一下,挑几样不错的首饰,咱们去一趟白府!”   昨日答应大夫人去求求白芷,她虽不肯,但也要做一番样子。   最主要的是,她想看看白芷此时究竟是什么样子!   会不会是浑身疼痛的瘫痪在床,又或者是云淡风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心一横,王采芪倒希望他现在痛的死去活来,向自己求救。   刚刚走出沧澜院大门,便看到何云在门外站着犹豫不定的想敲门又不敢的样子。   她看到王采芪出来,似乎有些愣怔,而后脸上瞬间挂上笑容。   “六小姐!”何云屈身行礼,她这还是第一次朝王采芪行礼,王采芪颇觉新鲜。   她抽了抽天边的太阳,心道,这是从东边出来的啊。   “何事?”轻飘飘的两个字,风轻云淡中带着冷漠。   “大夫人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去白府,她与您通行,也好多一些成功的几率!”何云低头,抿了抿嘴春,似乎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王采芪挑眉,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大夫人想去,那就一起吧,我先去门外马车等夫人!”   扔下这么一句话,王采芪便直接往角门走去。   郑伯的马车已经在外面准备好了。   看到王采芪的那一瞬间,郑伯脸上露出关切的笑意,和真诚的祝福,她老远便吓了马车,跑到王采芪面前拱拱手,恭喜道:“恭喜小姐与二王爷结成良缘!”   王采芪点头一笑,谢道:“多谢郑伯了,今日出行,不耽误你吧!”   “小姐说的哪里的话,老头子这辆马车还是托小姐的福,神医赏赐的,时尚再没有比老头子这辆马车更豪华的了,为小姐服务,是老头子的荣耀,小姐说去哪儿?”   郑伯啰啰嗦嗦的掀开马车帘子,满脸感激的候在一旁,等待王采芪上车。   王采芪点头感谢。   白梅与兰芝两人也跟着上了马车,白梅捧着一个红木箱子,回答郑伯的话。   “去白府,劳烦郑伯稍等一会儿,等我家大夫人出来,一起去!”   “诶,好!”郑伯笑嘻嘻的回答,干净利索的撤了马车脚蹬,放在赶车座位上。   不一会儿,只见角门前面不远,一辆官眷才能乘坐的马车缓缓出来,又见何云,还有云裳,云袖,两个被大夫人新提拔的一等丫鬟,捧着无数的金银珠宝,各类首饰等,放在马车上。   然后才见大夫人衣着华贵,打扮精致,雍容如半老徐娘般美丽,窈窕的等上马车。   而后,何云过来传话:“六小姐,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王采芪摇摇头,心道,昨日还说家里没钱,转眼就拿出这么多好东西,太可恶了。   马车迤逦而行,无论派头还是阵势,都是十分之大。   来到白府门前,王采芪当先下了马车。   白府管家看到王采芪,当即笑着迎了上来,惊喜道:“王小姐,您来了,快请快请!”   “你家主子呢?”王采芪点头,直接询问白芷。   白管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真诚道:“主子这世间在宫里,应该是给二王爷治病了,小的这就传信入宫!”   王采芪连忙伸手阻止,笑道:“我不急,我有的是时间,不能耽误他的正事。”   说道这里,瞥见大夫人在众丫鬟的簇拥下,下了马车。   “我是跟我家大夫人一起来的,管事也知道我王家大公子沉睡不醒。所以,过来求白芷神医,至于白芷神医是否答应,全凭神医决定!”   王采芪拐弯抹角的说这么一句话,就是不想让管事感觉自己很迫切帮忙。   管家果然是个通透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王采芪话中深意,见大夫人距离还远,悄悄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呵呵,我倒希望我那大哥长睡不醒!”说着很是调皮的耸耸肩,满脸无奈。   察言观色的管家瞬间明白了王采芪的意思,点头嘿嘿笑着,连连道:“明白,明白!”   相视一笑,两人渐渐拉开距离。 第一百六十九章 虔诚的等待   大夫人在马车上就看到王采芪跟那个素来冷傲,谁的帐都不买的王家管事说笑,心道一声有门。   但她走到跟前之后,却见那管事满脸冷漠,不由狐疑的看向忘词器。   王采芪朝大夫人点点头,算是行礼。   “大夫人,我问过了,管家说白芷神医不在家,他在宫中为二王爷治病,我想进去等候,以显诚意,您要一起等着吗?”王采芪问。   白管事站在一旁,面色高傲的点点头,算是附和王采芪的话。   大夫人迟疑,看向白管事,面上带着小心与讨好:“白管家,白芷神医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白管事眼睛往上一飘,下巴扬起,一幅小人得志,狐假虎威的样子,哼道:“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奴才该过问的了,看在王姑娘的份儿上,我就不赶人了,夫人若想等,我白府可以借偏厅给夫人等候,若是不想,请便!”   看着白管事那瞬间态度转变了三百六十度的模样,王采芪心中高高竖起大拇指。   “白管事在前引路吧,我左右无事,等神医回来。”王采芪态度真诚,笑的很是乖巧可爱。   大夫人讪讪点头,也跟着说道:“劳烦了!”   随后,王采芪被白管事以贵宾之礼,恭敬的迎了进去,所过住处,所有家丁护卫,丫鬟小姐,都恭敬的朝王采芪行礼。   王采芪点头微笑,落落大方的回礼。   大夫人则是无人问津,她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坐在偏厅,白管事有事离开,特意吩咐两个机灵的侍女,服侍王采芪。   王采芪倒也好服侍,偏厅布置的十分雅致,干净整洁,整个院子药香扑鼻,院子里各种实新药草,竞相绽放,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正巧偏厅里有书籍,王采芪显得无聊,跟大夫人又没有什么话说,便坐在书桌前,拿起两本书,认真细致的看了起来。   丫鬟送来点心,葡萄,苹果,各种新鲜的水果,还有茶点,一个个的轮流过来看王采芪,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看了一眼便兴奋异常的走了。   王采芪习以为常,也只是挑挑眉,对他们和善一笑。   大夫人却被这些丫鬟们弄得很是烦躁,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   “小六,你去问问,白芷神医什么时候回来!”   王采芪摇摇头,平静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让白梅给她端过去一盘葡萄,笑道:“大夫人莫着急,咱们有求于人,要显出诚意来,就算您再耐不住性子,也要做做样子的!”   大夫人皱眉,她还是第一次被王采芪教训,从前王采芪冷言冷语的嘲讽,她只能愤怒。可现在,她却是敢怒不敢言。   走了两步,头上打扮精致的金钗乱晃,她又坐了下来。   皱眉满脸不解的看着恬静淡然的王采芪。   她见王采芪津津有味的看书,也让何云随手拿过来一本,翻开一看,竟然是穴道医书,不由翻了个白眼。   什么口眼歪斜病,瘤子,口疮,等各种歪门邪科的罕见病症,她连见都没有见过,根本看不下去。   王采芪认真看书的同时,也在观察着大夫人,见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由轻笑了笑。   大夫人或许感受到她的嘲笑,重重的将书籍往桌子上一摔,冷哼一声:“都是些什么破书!”   “王夫人您怎么能这样,这可是我们神医最珍贵的医书,您怎么能说是破书呢?”   服侍的丫鬟见主子心爱的书籍被摔,心中很是心疼,当即不顾情面的指责。   “你叫小蝶是不是,抱歉,这医书啊,在懂得的人手里,价值千金,可在我们这些俗人眼里,就宛如天书一般,看不明白了,我家夫人不通药力,自然不识得这名贵之物。”   见那侍女心疼的将书放在手里左右翻看,犹如看孩子有没有磕着碰着的心疼模样,忙道歉。   那叫小蝶的侍女慌忙跪下,面色突然涨红道:“姑娘使不得,是奴婢失礼,姑娘无须道歉!”   “起来吧!”王采芪见她突然行此大礼,有些愕然。   大夫人见此情形,看着王采芪的目光更加诡异。   却见小蝶站起身来之后,依旧抱著书,感激的看着王采芪,随即又瞪着大夫人道:“不是奴婢无礼,这实在是公子最喜欢的书,任何人不得损坏,夫人您若是不想等公子,您尽管走就是,请不要损坏府里的东西!”   大夫人脸色难看,五颜六色的像是被砸了调色盘一般。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她声音僵硬,虽然没有站起身来行礼道歉,但以她的身份给一个丫头道歉,已经是很难得的认错了。   “哼!”丫鬟哼了一声,皱皱鼻子,朝大夫人做鬼脸。   王采芪看着丫鬟活泼娇憨的样子,不由好笑。   “真可爱!”   “多谢往姑娘夸奖,嘻嘻,您好漂亮啊!”   这两句,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丫鬟便一脸崇拜的问起王采芪来,问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戴什么首饰,是不是比较喜欢凤。   王采芪一一耐心回答。   良久,没有等来白芷神医,却等来了另一个大人物。   王采芪正在热闹的与丫鬟们聊天,便见一个玄衣男子风风火火的大步走来。   “芪儿!”他龙行虎步的走到偏厅,叫了一下王采芪的名字,突然看到房间里另有其人,敛去了下面的话。   “欧阳大人?”王采芪惊讶,“您怎么在这里?”   欧阳北辰不善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走上前来,一把抓住王采芪的手腕,冷声道:“跟我来!”   王采芪看了看大夫人,下一秒被他扯的站了起来。   用力甩开欧阳北辰的手,她道:“欧阳大人,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有大夫人在场,她若跟别的男子单独出去有什么瓜葛,以大夫人的碎嘴,定然会传出的十分难听。   “我有事要问你!”欧阳北辰皱了皱眉,声音僵硬。   “什么事,我听着呢!”王采芪揉了揉手腕,被他扯得好疼。   “我弄疼你了吗?”瞧见王采芪的动作,欧阳北辰一慌,满脸歉然。 第一百七十章 是我对不起你   王采芪摇摇头,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道:“欧阳大人,您这是做什么?如此着急?”   欧阳北辰见她眼中明显的拒绝,不由摇头,苦笑道:“长宁公主的事儿,是我对不起你!”   他面色严肃,眸中尽是歉然。   双手抱拳,就要躬身行礼。   王采芪见他如此,不由连忙托着他的手臂,将他拖起来。   “王爷客气了,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自古如此,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因此怨恨您!”王采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连连解释。   她真怕这欧阳大人心里过不去,再作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来。   她现在在王家表现的就是柔弱无人可依的样子,若欧阳大人此时对她太好,大夫人心中免不了要多想。   “你真的不怨我?”欧阳北辰见此情形,心中一喜,眸中犹如星辰闪耀。   王采芪十分凝重的点点头,很诚恳的说道:“都是些小事,而且已经过去了!欧阳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小事?”欧阳北辰一愣,随后讪讪一笑,叹道:“世人都知道,我是有婚约的人,来风国这些时间我与所有女子保持距离,却不想长宁公主如此……哎!”   他又是长叹一声,心中很是无奈,看向王采芪的眼神,有种莫名的眷恋。   王采芪对上他的目光,也不躲闪,而是平静的看着他,落落大方,杏眼如一湖池水一般平静无波,有那么些朋友间的情谊,却无关爱情。   看明白王采芪的目光,欧阳北辰心中犹如针刺般疼痛,他就这么看着王采芪,眸中有化不开的温柔。   他似乎想将王采芪的目光纠正过来,染上喜欢的色彩。可惜,良久之后,他只能叹惋。   “欧阳大人,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不知您来白府是找白芷神医的吗?”   气氛有些安静的尴尬,王采芪怕大夫人看出两人的关系,连忙转移话题。   她怕大夫人看出两人并非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而是对方正在追求自己的模样。   有一个白芷在自己身边就够愁的了,再多一个欧阳北辰身份这么敏感的人,她可不想给自己揽事。因此,每次拒绝都是那么的明明白白。   “呵呵,是啊!”欧阳北辰的目光终于从王采芪脸上回过神来,一瞬间晴明淡雅起来。   “贵国皇帝大寿已经结束,我也该回国了,明日松雅楼告别宴,请白芷和你还有几个好友告个别,芪儿,你一定要赏光!”他清雅的眸子里有些对王采芪的眷恋,始终不曾消失。   只是脸上无奈的笑,和他急迫的告别宴,怕是另有原因。   对方不说,王采芪便不问了。   “明日,松雅楼,小女子一定到场!”王采芪点点头,轻松明快的回应。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欧阳北辰点点头,随即看着王采芪如和煦微风般笑了起来。   “欧阳大人要在这里等待白芷神医回来吗?”   欧阳北辰摇摇头,笑道:“不了,我还有事,就不在此逗留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来时承蒙相救,走时自然要请你道别,至于别的,希望日后能看到你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谢谢!”王采芪道谢。   欧阳北辰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白管家相送,躬身弯腰的一直对着欧阳北辰赔罪,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王采芪的视线内。   “你和欧阳丞相很熟?”大夫人在一旁安静许久,见欧阳北辰走的看不到了,这才问道。   王采芪摇摇头,小小一叹道:“不熟!”   大夫人若有所思,良久,才问道:“我看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大夫人有所不知,那次救他,其实只是碰巧而已,也不是我救了他,不过是一起结伴逃入林中罢了,后来得救,他只是乘着我的马车回城,至于让欧阳大人如此在意的,恐怕是长宁公主对他的觊觎之心吧!”   王采芪强行歪曲事实,只为了让大夫人以为她和欧阳北辰的关系并没有刚刚欧阳北辰表现的那么好。   “长宁公主的觊觎之心?”大夫人一愣,凤眸一亮,八卦之心顿时起来,双眼冒光的看着王采芪。   “是的,大夫人或许不知道,入宫那晚,皇上寿辰晚宴,长宁公主一直纠缠欧阳大人,欧阳大人以报救命之恩为油,在城门外帮我解围,并且故意将公主晾在一旁,当晚,公主便暗中对我下毒,正因如此,欧阳大人才会如此歉疚想要补偿吧!”   “原来是这样!”大夫人点点头。   “昨日听说长宁公主殿下得罪皇上,被关一个月紧闭,原来是因为你!”大夫人看着王采芪的目光有些复杂。   “正是这样!”   王采芪郑重的点点头,肯定的语气连她自己都相信了。   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门外突然冷哼一声,而后一个飘逸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王采芪转过身去,而后连忙站起身来,大夫人也慌忙站起身来迎接。   白芷表情冷淡平静的缓缓走来,飘逸如风,淡然如水,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在门外听到王采芪给大夫人解释与欧阳北辰关系的时候,心中说不出的舒服,就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却没有被人得逞的欢喜。   “见过白芷神医!”大夫人很是拘谨的走上前来,连忙就躬身行礼,满脸恭敬。   王采芪哑然,她还从未见过大夫人如此卑躬屈膝的样子。   “白芷……神医!”上上下下打量白芷一圈,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受伤或者难受的地方,王采芪不由放下了心来。   “什么事?”他目光冰冷傲然的在两人身上个略微一扫,而后霸气的一甩袖子,走进去坐在主位上,淡然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微屈的身体随着白芷的身影缓缓移动,她在白府吃了很多苦头,此时自然是表现的小心翼翼,恭顺谦敬。   “求白芷神医出手救治小儿王耀祖,他……”   大夫人正想说症状,却被白芷伸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长睡不醒之症,在下知道了,不治!”   “白芷神医,您慈悲心肠,就救救小儿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有什么要求,王家都可以答应你!”大夫人面色凄然,连忙上前几步,表明心迹。   那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满腔的慈母心肠,令王采芪心中动容。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夫人恳求   白芷很是高冷的看着端坐在主位上,旁边丫鬟给他奉上茶水,他轻轻抿了一口,很是惋惜的道:“你王家门风不正,恕在下无能为力!时间不早了,在下还有要事要做!就不送了!”   说着,他轻轻放下茶盏,做了个请的手势,意思很明白,这是赶人了。   大夫人面色变了变,她求助的看了看王采芪,给她使了个眼色,希望王采芪能帮忙说说好话。   王采芪却也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夫人见王采芪完全帮不上忙,不由脸色沉了沉,又强笑道:“白芷神医,我王家前些日子确实做了很多错事,现在已经改了,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好,之前您也帮忙救治了大小姐萍儿,只要您的话,我们王家无不听从,以后那些不正之风,绝对不会再犯了,再者……”   她看了看王采芪,尴尬的强笑道:“我这六姑娘跟二王爷定了亲,如今与神医门也算有了亲戚关系,您能不能看在六姑娘的份儿上,帮个忙,先去看看!”   白芷的目光从大夫人脸上转移到王采芪脸上,尽是高傲冰冷的意味。   他看人一向如此,从来不曾给谁什么好脸色,就连皇上也不曾,他阳光的笑,只有王采芪见到过。   见白芷此时如此目光,王采芪心中微微一抽,这样的表情,仿佛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她与他居住在紫金山下小屋中时,他就时不时露出这样的目光。   这仿佛才是他最常见的状态。   对上白芷的目光,王采芪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并没有在脸上韵开,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白芷神医若能伸手相助,大夫人什么条件都能答应您!”王采芪跟着附和。   口中说着违心的话。   白芷却倨傲的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门口,身姿飘渺高雅,淡然中带着令人仰望的霸气,他背对着王采芪与大夫人两人,长叹一声道。   “说起来你们王家的人,在下救了不少,当初王家大小姐的病,在下治好了,可治好之后,她却做下有辱门风之事,实在有辱神医门的名声,后又救了六姑娘房中的丫鬟,见到王家那些黑暗的东西,让在下实不愿意再救王家之人!”   王采芪听到这里,心中好笑,他这装的六亲不认的模样,简直是有板有眼。   大夫人身体摇了摇,从前她与大老爷两人同时过来,从来都是被拒之门外,没有进来过。   也不曾与白芷神医见过面,纵有表明心迹的心思,也无处说与白芷神医听,今日好容易见到白芷神医,她二话不说,当即便像是个应声虫一般,立刻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芷神医竟然连机会都不给。   心中连叹,儿子命苦。   王采芪却无声笑了笑,摇摇头,上前走两步,笑道:“莫非白芷神医也治不好兄长的病?”   白芷身体一震,诧异的看着王采芪,眸中划过一抹愕然而后再看王采芪半晌之后,摇头轻轻一笑,好笑道:“激将法?”   大夫人见白芷竟然露出笑意,不由心中生起希望来。   王采芪摇摇头道:“虽然兄长年纪轻轻就做了很多错事,但人生于世,谁能无过,总要给他改过的机会,他还那么年轻,不该一辈子躺在床上,您若能救,还请您施以援手,需要我们王家做什么,只要能救醒兄长,您有什么要求,我们王家一定尽力满足!”   “呵呵!”白芷轻轻一笑。   在大夫人看不到的角度若有深意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凝视着他,眸中含着笑意,笑容中饱含关怀,眼神中有询问,似乎再问,你的身体还好吗?   白芷对上这样灵动温暖的目光,愣了愣,带着嘲讽的笑容凝固在嘴边。   他进来的时候管家便跟他说明了王采芪的意思,他也明白,此时的强硬不过是演戏而已,可是就算是两人心知肚明的演戏,对上她关怀的目光,他还是硬不下心来。   “不如白芷神医您先说说我们王家有哪些不正门风,我们先改,您看看成效,在行决定如何?”   王采芪也是背对着大夫人,她声音轻灵如清晨翠鸟的歌声。   听的白芷如痴如醉。   深呼吸一口气,白芷看了看天空中灼热的太阳,想了想道:“这里太热了,到亭子里说!”   说着他抬脚,一个人走了。   院子外面,有个不小的亭子,亭子建在小花园正中央的位置,四周三面是药葡,一面是小池塘,亭子一旁,种着几颗正在长新叶子的桂花树,虽然还没有开花,但这郁郁葱葱的模样,顿时将这满院子的花团锦簇,衬托的贵气十足。   “大夫人,我先去探探白芷神医的口风,稍过一会儿,您再过去,您看可以吗?我现在毕竟是二王爷的未婚妻,他会给我一些面子,您若在,怕是会适得其反!”   见白芷朝亭子走过去,王采芪转身先稳住大夫人。   大夫人皱眉,很是不解的看着王采芪:“为什么?”   “大夫人别忘了,二姐可是太子侧妃!”王采芪隐晦提醒。   “这不是亲上加亲吗?关忻儿何事?”大夫人似乎还没有想明白,一脸疑惑。   王采芪叹了口气,这位大夫人管家理账,聚拢钱财倒是一把好手,偏偏局势上不曾用心看明白。   “大夫人您是不是忘了,皇后与二王爷的有仇怨的传闻?”   王采芪提醒一句,倒也不想再说这么许多,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眼神,转身跟了出去。   大夫人有些失魂落魄的退后两步,满脸恍然大悟的神色,她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怪白芷神医一直对王家有敌意,原来是王家是太子属臣,他……”   “夫人!”何云喊了她一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门外,提醒。   大夫人连忙捂住嘴巴,眼珠子左右看了看,满脸心虚的表情。   她明白了其中关键,更是坐立难安。   传说二王爷没有残废之前,皇帝是要立二王爷为太子的,皇后知道了非常不满,联合所有势力,给皇帝施压,直到后来二王爷中毒残废,这件事才算作罢,伺候,二王爷便离开宫廷,在神医谷一住就是几年,神医谷的人便出来一个规矩。   凡是神医谷出来的大夫,不可为皇后看病。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怕影响你   “你能来,我很高兴!”凉亭中,白芷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座位,示意王采芪坐下。   王采芪笑了笑,道:“昨夜是不是毒发了!”   不是询问的口气,也没有询问的意思,王采芪很肯定的看着白芷。   白芷眼神有些躲闪,他笑了笑道:“怕影响你,你生气了?”白芷小心的看着王采芪,想要从她脸上看出点情绪来。   然而,他却失望了。   王采芪摇摇头,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她平静道:“生气倒不至于,只是不明白,有我这个毒人药人在,你为何不给自己解毒!”   “日日进宫给二王爷瞧病,你若毒发,岂不有影响?”王采芪满脸不解,这也是困扰她一晚上没有睡着的问题。   谁知这在王采芪看来明显关心白芷的话,却让白芷面色微微一僵,周身慢慢蔓延起醋味来。   “没想到,相比我,你竟然更关心二王爷,呵呵!”他自嘲的笑着,笑的醋意盎然。   王采芪翻了个白眼,啐道:“没想到堂堂白芷神医,竟然这么敏感,像个小怨妇!”   她用与白芷同样的语气,只是白芷是自嘲,而她则是红果果的嘲讽,眸中夹杂着好笑。   “你这没心肝的,难道我对你的情谊,你就真的视而不见吗?”白芷语气更加酸涩苦,心有不甘的感慨。   王采芪摇摇头,很真诚的道:“我看到了,但我喜欢坦诚的人,对于不坦诚的,就算再喜欢,终究是要撇开的!”   说道这里,王采芪倒是自嘲的笑道:“我不是为了爱情盲目的人,也不是能为爱放弃一切的人!在我的选择里,爱情只是最小的一部分!”   白芷愣愣的看着王采芪,他很难想想王采芪能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悖论,又有些道理。   只是,他很疑惑,“你愿意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   难以想象,一个女人若是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人生有什么意思。   王采芪笑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复杂,并非只有相爱一途,两个人在一起,可以有友情,可以有爱情,也可以直接跨过爱情转换为亲情,相濡以沫,相敬如宾,白头到老,人生,不必要轰轰烈烈!”   王采芪说出自己的人生观,爱情观,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觉得,不结婚比较好。   她只要有钱,有权有势,喜欢的话就可以找小帅哥,包个小美人,不需要负责,不谈感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辈子潇洒也挺好。   不过这想法太离经叛道,她并没有说出来。   白芷沉默,突然有些心慌起来,他怕这女人真的跟别人走了,这还是生平第二次从内心里生出恐惧来。   第一次是母亲死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   脸上笑容全无,白芷看着王采芪那巧笑嫣然的小脸愣愣的出神。   几番内心挣扎,几番纠结反转,最后都化作长长一叹。   “言归正传,你不介意我救活王耀祖吗?”白芷摇摇头,甩走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   王采芪摇摇头笑道:“植物人的症状不是那么好治的。而且,我能害他一次,自然能害他第二次,王家的人,我从不放在眼里,我担心的是太子的扶持!”   白芷点点头,面色郑重道:“你顾忌的没错,王家只是小角色,但是有太子一党的扶持,想绊到王家,要有足够的令王家无法翻身的证据。”   “我正在安排,相信过不了几天就准备好了!”   王采芪心中冷笑,这是她亲自制造的罪证,牵扯到国之根本,就连皇上都不能坐视不理,更遑论太子。   看着白芷凝重的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王采芪心中一叹,自己刚刚的话,有提醒,有威胁,还有不舍,甚至还有点对爱情婚姻的悲观,只是想提醒他,早点跟自己坦白,不要什么都瞒着自己。   可他沉默之后,直接转移话题,让王采芪心中有些凉凉的。   她不是不知道白芷肯定有苦衷,但是她连毒都能帮他试,甘愿做他的毒人,药人,他却连这些都不愿告诉,这让她不由又想与白芷拉开距离。   “既然这样,我便答应给王耀祖诊治,只是我有条件!”   王采芪点点头,认真道:“谢谢你,我知道你不愿意参与到王家的事情上来,为了我却违背本心!”   “不许道谢,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白芷目光霸气,颇有种天大地大我护着你的霸气感觉。   王采芪眸子一亮,突然对眼前这人生出一种安全感,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对于白芷的神秘,王采芪又心中酸涩起来,她撇了他一眼,嗔道:“哼,你算我什么人,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白芷脸上突然浮现出一阵怪笑来,他笑道:“左右你是我的人!”   她不仅是他白芷的试毒人,还是他另一个身份的未婚妻。   响起属于他自己知道的小秘密,白芷突然觉得,心里也不是那么酸了。   “切!”王采芪翻白眼,撇过脸去不看他。   “这段时间我都在示弱,一会儿等大夫人来,你还是傲慢点吧,别笑的太开心,牙龈都露出来了,一点都不优雅!”   “口是心非!”白芷笑的更加肆意了。   露出十颗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得意的容光焕发。   王采芪郁闷,附和一笑,坐在一旁安静喝茶。   “我会为你讨回一笔!”笑了很久,白芷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朝亭子外恭敬站着的白管家招招手。   吩咐道:“去将王崇叫来,爷要提要求!”   白管家点点头,正要出去,却被王采芪拦住:“为什么叫大老爷过来?”她疑惑的问白芷。   “有些条件,只能跟王崇提,放心,我绝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白芷笑了笑,笑容很是阴险。   王采芪点头:“随你,先说一下,王家现在没多少钱,你要钱是不可能了,可以替一些别的你想要的要求,我的仇嘛,我自己会报的!”   她觉得,若是白芷给王耀祖治病本就是看自己的情分,若是提要求还是看自己的情分,那么自己欠他的,岂不是双重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好似一对璧人   大夫人站在偏厅门口,看着小花园亭子里说话的两人。   男的风雅俊秀,绝美如仙,女的清冷美艳,灵动钟灵,两人坐在一起,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一般,郎才女貌,好似一对璧人。   璧人?想到这里,大夫人突然猛地摇了摇脑袋,她怎么能这么想,王采芪一阶孤女,怎么能与高贵的白芷神医成一对璧人呢。   “何云,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个人很熟悉!”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很久了。   “奴婢觉得,六小姐与白芷神医的关系,像是恋人!”何云捏着下巴,皱眉想了想,猜测。   “嗯?”心中不经意推翻的想法被何云的说法印证,大夫人突然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一些事。   王采芪回来的第二天,白芷神医答应了给萍儿治病,并且与王采芪说话,而后又救了王采芪的婢女兰芝,竟至后来白芷还救了在土地庙的王采芪,还有现在。   大夫人沉默,她就算再傻,也能看得出两人只见那平等的似乎只有朋友才会有的交流。   “那丫头感骗我?”大夫人咬牙切齿。   响起自己刚刚在白芷面前畏怯恭敬的表现,这在王采芪眼中,自己的威严岂不是完全丧失。   被欺骗被背叛的仇恨在大夫人心中缓缓燃烧,烧的大夫人心中怒火熊熊。   “可恶!”大夫人怒道。   她想要走出来,却被何云拉着胳膊,面露恳求道:“夫人,您不能出去,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咱们现在是有求于人,不能鲁莽,至少也要等六小姐说动白芷神医答应给公子治病啊!”   大夫人定定神,点点头,“幸好有你提醒我!差点坏了大事!”   说罢,她看着那仍旧在说话闲谈的两人,突然见王采芪抬起右手,撸起袖子露出手腕来,放在桌子上,白芷凝眉搭脉,似在诊脉。   大夫人一愣,她道:“这小妮子难道也有病?”   “我瞧着应该是没有的,夫人,这或许是六小姐的手段吧!”何云感慨,眸中闪烁着仇恨的目光。   “小蹄子有了婚约,还敢勾引白芷神医,她长得这么丑,连萍儿忻儿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不知道白芷神医喜欢她什么,还有欧阳大人,一个个都眼睛瞎了吗?喜欢这个小贱人!”大夫人腹诽,心中为自己的大女儿可惜。   亭中,王采芪伸出手臂,让白芷给自己诊脉。   白芷发现了她身上的灵力,一扫心中烦杂心事,仔细询问起来。   王采芪倒也不瞒他。   当她形容玩师父的长相穿着,风姿气度的时候,白芷满意的点头,并且告诉她,那就是玄道门门主,同时也是能真正驱除魂魄的人。   王采芪大喜,心道日后对师父要更加恭谦一些。   “不愧是玄道门门主亲自传授武功,你的根骨不错,一夜之间竟然有如此修为,成为一代高手,指日可待。”白芷将手抬起,笑看王采芪,语气真诚,眸带调侃。   王采芪摇摇头,直接问道:“我的身体怎么样?”   她原以为按照玄月仙子所说,自己只需要完成答应原主的承诺,便可以驱散原主滞留在自己心里的执念,却没想到,师父竟然是驱鬼驱逐魂魄的高手。   昨天师父说要去找一味药材,莫非就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那是一缕残念,那么就不需要驱逐魂魄了,可是师父去找什么?看来得去一趟白鹤观找师父问清楚。   想到这里,王采芪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同时,她身份的秘密,却没有告诉他,因为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同时,她还有种执念,总觉得自己的秘密完全告诉满身谜团的人,是不智的选择。   等一切弄明白了,等尘埃落定,再说其他吧。   “无碍,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玄月仙子有办法。”白芷的表情略有低沉,他劝慰一句,便不在言语。   王采芪看他神色,便知道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改变,就算练出了灵力,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身体状况。   见两人表情都很严肃,站在门口偷看的大夫人与何云又是一番猜测。   就在这时,管家领着一个身穿朝服的中年男子慌忙走过来,远远的看到白芷两人,自觉地便身体弓起,一幅谦恭的模样。   王采芪定睛看去,正是王崇,大老爷来了。   大夫人迎了出来,夫妻二人并肩走到亭子里,王采芪站起身来,在一旁厚着。   白芷依旧是一板一眼的端坐着,他瞟了一眼王崇和大夫人:“王尚书!”   “见过白芷神医,神医只要答应救小儿性命,老夫但凭神医吩咐,万死不辞!”王崇满脸期盼的看着白芷。   看到白府的管家亲自请他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为了显示诚意,他提前想好了说辞。   只要能救王耀祖的命,他什么都能豁的出去。   “好!既然如此,王尚书请随我到书房来!”   说着,白芷站起身来,看都没看大夫人一眼,便径直走了出去。   “哦,是!”王尚书一愣,旋即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跟上前去。   大夫人也想要跟上,却被白管家伸手阻拦,她望着王崇,王崇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大夫人长叹。   王采芪并没有往前走,她知道,若白芷想当着她的面说,便也不会挪地方了。   亭子里只剩下王采芪与大夫人。   大夫人一双眸子死死盯着王采芪,满脸的探究与戒备。   王采芪长叹一声,无奈装作乖巧的样子。   片刻之后,大老爷灰头土脸的回来,面色死灰,抿嘴不言,看了一眼大夫人与王采芪,便招手道:“回家!”   三人坐在大夫人来时乘坐的马车里,王采芪原本是不想与他们同坐的,可大老爷二话没说,直接吩咐,王采芪不得已坐了进来。   一阵沉闷压抑的安静之后,大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老爷,白芷神医究竟答没答应给耀祖看病啊!”   王崇点点头,声音暗哑低沉:“答应了,但是有条件!”   “真的,太好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老天开眼了,我儿终于有救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大夫人欣喜之余,连念了好几遍佛,都难以平定欢喜的心情。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真的大夫人   “哎……”王崇长长一声叹息。   这声沉重的叹息终于将大夫人从欢喜中拉了出来。   “是有什么那苛刻的要求吗?”王采芪问。   王崇看了她一眼,又是一叹:“你说的没错,天下没有掉馅饼的时候,白芷先生答应了给耀祖治病,但却要我在他需要的时候,帮他做一件事!”   “只有一件事啊,那您愁什么啊!到时候您帮他办事不就行了吗?再说这种空头许诺,等儿子醒来,你若不想完全可以赖掉。”大夫人又开心起来,只要不是给钱,都是小事。   “胡说,大丈夫立身与世,一言九鼎,何况我还是朝中二品尚书,怎能言而无信!”王崇斥责妻子。   大夫人缩了缩脖子,瑟缩的点点头道:“嗯,是!”   “那还有什么难为之事吗?”王采芪继续问,王崇定然是答应了白芷什么为难的要求,不然不会这么垂头丧气。   王崇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王采芪一眼,愣愣的发呆,良久之后,他才道:“是的!”   “什么事?”   大夫人与王采芪两人一同问出来,同时被令大老爷为难的事吸引。   “从明日起,让你代表王家去城东设粥棚,救济渐渐涌入京师的灾民!”大老爷看着王采芪,说的很是疑惑。   王采芪更加疑惑,她愕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为什么让我去,施粥所少天?不对,难民什么时候过来了?”   一直平静的甚至还有些纸醉金迷的金陵城,从来都是富贵的,朝中大臣贵眷,大鱼大肉,绫罗绸缎,就连小老百姓也是有米有面吃的不错。   她出去逛街也没看到过灾民啊!   大夫人瞧见王采芪一脸错愕的模样,心中犯起了嘀咕,问道:“你真的不知?”   王采芪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啊!这么忙碌的活让我做?确定不是在惩罚我?”王采芪想叫苦。   她还要每天练三个时辰六个小时的功法,明天还得参加欧阳北辰的告别宴,她还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师父。   明日一早宫里的聘书就该到了,王家三女儿,同时被选中,还有纳采问名,送聘礼,各种程序办下来,大概要半个月左右。   她哪里还有时间在大街上抛头露面。   王崇却异样的看着王采芪,他在为官多年,虽然说不上多了解朝局,但略一猜测,也能明白白芷做此事的含义。   “你现在是二王爷的未婚妻,神医门已经开始给你造势了,试图改变你的在京中贵族圈子里的名声!”王崇猜测。   王采芪一愣,突然想起自从宫里传出自己与二王爷订婚,恶毒孤女与残废王爷的完美搭配的说法,便被人编成说书来说。   二王爷是皇子,是皇亲贵胄,自然没有人敢说他什么,大多只是提一提,而所有的矛头全都集中在王采芪头上。   什么从小不识字,什么心肠歹毒,包括她重生之后王家发生的几件事,全都栽赃在她头上。   王家大火是她放的,王家两个管家都是被她整死的,王家大小姐是替她定罪才嫁给刘熙之的。   总之,所有的恶名全都套在王采芪身上,就连王采芪曾经的暴富也被一些不知名的人,说成是她出去卖笑转来的。   说出去子虚乌有的事情,偏生人们还最容易相信。   以至于她小小年纪,还是豆蔻年华,连月事都还没来过的小姑娘,就成了心肠毒辣,抚媚风扫不要脸的那种女人,王采芪只是一笑了之,却不想白芷却将之放在心上。   王采芪知道,王崇所想的因为二王爷的缘故,白芷才会帮自己正名,可王采芪知道,这一定是白芷的意思。   突然,她又想到,若这真是二王爷的意思。那么,二王爷岂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大伯父,这是二王爷的意思还是白芷神医的意思?”王采芪确认。   王崇一愣,推测道:“白芷无缘无故凭什么帮你,定然是看在二王爷的份儿上!”   “亦或许你这张长得跟白贵妃三分相似的脸,神医门也会帮你吧!”   王崇又补充一句,他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从来不被他放在心上的侄女。   王家不能只靠着太子这一棵树,总要多一些选择才能保住王家世代积累下来的基业。   “原来是这样!”王采芪释然了,自己的母亲与神医门门主的女儿是表姐妹,自己的外婆与神医门门主的妻子是姐妹,那么这拐来拐去的关系算下来,自己跟神医门也算有些关系。   突然她想到白芷,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白芷是神医门门主的儿子吗?若是的话,我跟白芷是不是有表亲?”   王崇见王采芪一幅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凝眉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白芷的来历很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是神医门出来的,或许是神医门门主的孙子,也可能只是神医门门主捡来的孤儿。”   “这样啊!”王采芪有些失望,同时更加好奇白芷的身份来。   他虽然名面上的身份贵重谁都不敢招惹,但是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我觉得白芷神医是神医门门主孙子的可能更高些。如若不然,神医门门主怎能放心将二王爷交给白芷神医,他们是表兄弟,才能如此相互扶持。”大夫人一厢情愿的猜想。   “没错!”王崇也跟着附和。   “王采芪,我们都知道,你跟白芷神医的关系不一般,日后耀祖的病就交给你了,你多在白芷神医面前说好话,日后王家绝对不会亏待你。如若不然,就算你嫁给二王爷,没有娘家兄弟扶持,也是寸步难行。”   大夫人开始红果果的威胁了。   王采芪心中嗤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娘家兄弟?她哪里有什么亲的娘家兄弟,大房二房的都是堂兄,天天欺负她的人,日后不来找事就谢天谢地了,还帮忙?可笑……   “我会替大哥说好话的,希望大哥的病赶快好!”王采芪敷衍,心中阵阵冷笑。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又来求合作   一路无语,回到家中,新任管家王越来报,说二小姐与三小姐从宫中回来了,并且随行回来的,还有大小姐。   由二夫人陪着,在后花园纳凉等候大夫人呢。   大夫人心中放下了一件大石头,又听闻女儿们都回来了,高兴不已。   马不停蹄的跟在大夫人身后,一行人到了后花园,看到院子里的莺莺燕燕,王采芪也只能跟着面带微笑。   二房的几个姑娘围着王采敏,问这问那,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王采萍和王采忻两人则轻声细语的在密谋什么,两人眸中鄙夷,看不起王采敏那样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看到大老爷和大夫人到来,所有人都停止说笑,前来行礼。   “见过大老爷,大夫人!”众女子行礼。   王采忻更是娇弱娇羞的走上前来,行了个礼,羞涩道:“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好孩子,娘就知道你可以的,真给娘脸上增光啊!”大夫人握住王采忻的手,感慨道。   “娘!”王采忻扑到大夫人的怀里,撒娇,满脸娇羞。   王采萍看着妹妹,眸中划过一抹嫉妒,又很快一闪而逝。   “好,都回来了好,管家预备饭菜,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大老爷见到两个女儿,特别是王采忻的时候,心中的抑郁一扫而空,开怀说道。   “是!”王越连忙回答一声,去准备了。   王采芪像是隐形人一般站在一旁,大小姐的眼神却一直在她身上巡视,这让她很不爽。   王采芪打量着她,只见大小姐一身高领如意罗裙,淡紫色的流云氅,十分漂亮,高贵,头上的凌云髻高高耸起,上面漂亮的翡翠东珠头面,很是高雅细致,独独与她满头珠翠不搭调的,是一个口中叼着红色玛瑙的凤头钗,这是宫中嫔妃特有的款式。   王采芪曾在荣妃头上见到过。   王采萍缓缓走进王采芪,目光锐利的盯着她,良久,突然一笑道:“六妹妹,昨日为何拒绝荣妃娘娘的邀请?”   她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王采芪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啊,我并没有得到荣妃娘娘的邀请啊!”   王采萍皱眉,诧然道:“怎么可能,荣妃让宫女亲自去了泽秀宫!”   “我没见,当时我不在泽秀宫!”王采芪直接说明。   “好,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荣妃娘娘不想跟你计较,她让我给你传个话!”   王采萍没有耐心陪王采芪理论,她对王采芪,从来就没有耐心。   “哦?”王采芪眉毛一挑,心中却猜测到七八分,心道荣妃没有子嗣,难道也要参与储位之争?   “不知荣妃娘娘有什么吩咐?”王采芪恭敬言道。   见王采芪语气如此恭敬,王采萍眉毛挑了挑,心中划过一丝暗爽。   她语气也骄傲得意起来,眉毛飞扬道:“荣妃娘娘让我告诉你,跟她合作,联手弄垮皇后,日后她定然帮二王爷说好话!”   听了王采萍的话,王采芪心中了然,荣妃娘娘的目标只是皇后娘娘,或许还有太子,只是碍于王采忻的面子,荣妃并没有说明罢了。   看着那得意的曾经对原主拳打脚踢的脸,王采芪不由轻蔑一笑。   “你笑什么?”王采萍微恼。   王采芪摇摇头,笑道:“没笑什么,大姐,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京中人人都知道的废物,这心肠歹毒的名头还是你给安上的吧,我没有资格与荣妃娘娘合作!”   “你说什么?”王采萍诧异,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王采芪收敛笑容,一字一顿道:“我,不,合,作!”   “你敢拒绝荣妃娘娘的邀请?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王采萍一脸不可思议。   虽然见过王采芪嚣张猖狂的样子,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王采芪那轻蔑的笑容,竟是连荣妃都看不起。   当时荣妃说出合作的话,她还拍胸打包票说王采芪一定会同意,却没想到。   她竟然拒绝的那么绝决。   “你别给脸不要脸,说起来刘家跟我们王家也是亲家,荣妃娘娘能看得起你,是你的荣幸,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对刘熙之的!   因为你的休夫行为,让刘家几乎丢尽了颜面,此时正是王家与刘家合好的机会!”王采萍面色阴沉,眸中冷光乍现。   王采芪轻轻笑了,她觉得很好笑,鄙夷道:“大姐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是我让刘家没有面子的吗?是他刘家先不给我留面子,不给我活路,我才不得不反击。还有,大姐如今成了刘家的媳妇,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怎么丢人现眼的?”   她的指责针针到肉,句句刺心,让王采萍面色如调色板般变化起来。   “呵呵,可笑,是你不要的,我自己争取过来有什么错?”   王采萍眼中含泪,她虽然说得耿直,却眸中尽是凄然之色。   她争取过来了,可她想要的一切得到之后,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没有想象中的琴瑟和鸣,相敬如宾,没有夫妻和乐画眉逗趣,有的只是无尽的折磨和无边的痛苦,她也不明白,当初为何对刘熙之如此执念。   “你没错,我并不想计较这些,苦辣酸甜,是你自己品尝,与我无关。所以,荣妃娘娘也与我无关,我不想参与到无谓的斗争中,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王采芪说的很明白,最后,她看着王采萍那悲伤凄苦的面色,又提醒一句:“顺便提醒一句,后宫不是你能参与的,皇后也不是荣妃能轻易撼动的,我对权力不感兴趣,想必二王爷也志不在此,因此,绝不参与其中!”   她只想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王采芪看着面色沉重像是被雷劈一般呆立当场的王采萍,笑了笑,侧身后退几步,站在一旁的造型迎春花树前,欣赏嫩黄的花朵在空中绽放的美态。   两人的交谈是在略微偏僻的花树后。因此,除了彼此的丫鬟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两人。   所有人都在恭维二小姐,能成为太子侧妃而高兴。   大老爷甚至想,等二女儿与太子成婚之后,他王家便也是皇亲了,日后做什么,会更加得心应手,若女儿再提前生出长子来。那么……他王家的好日子就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各怀心思的一顿饭   大老爷高兴之下,让管家王越摆了三桌酒席,王家很难得有一次喜事,这一次三房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吃这一顿饭。   中间的主桌是大老爷,二老爷,大夫人二夫人,还有王采萍,王采忻,王采敏,王采芪,他们几个人。   论身份来说,大老爷是王家的一家之主,四个长辈坐在主位是应该的,四个姑娘中有三个已经是皇家的媳妇了,自然身份尊贵一些,王采萍不过是沾光而已。   在王家,她可以仗着大夫人的宠爱,横行无忌,无人敢惹,也只有在王家的时候,她才最像个小姐,回到婆家,就不一定能坐着吃饭了。   旁边两个桌子,则是女孩儿一桌,男孩儿衣着,女孩儿的桌子上,还有大房二房的几位姨娘,男孩儿的桌子上则是坐着除了大少爷之外的所有公子。   王采芪安静的坐在桌子旁,看着被众星拱月包围在中间的王采忻,她满面娇羞,含蓄,端庄,面对长辈的询问又落落大方的回答,显得十分大气,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太子的侧妃吧。   大小姐则是有些阴沉阴郁的坐在王采忻旁边,她素来都是最受宠的那个。   而如今,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被人恭维,连她自己也要祝福几句,这样的待遇,在王家是从来没有过的。   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她沉默着很是怨毒的在所有恭维王采忻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今日叫大家一起来吃饭,主要是因为我们王家的姑娘,都被皇子们选中,忻儿日后是太子侧妃,敏儿是三皇子侧妃,芪儿是二王爷正妃!   王家三女,从此以后便都是皇室媳妇了,希望你们三个相互提携,相互帮衬扶持,为王家带来荣耀!”   大老爷举着杯子,满脸畅快的笑意,心怀激荡的说着,目光在三个小姐身上扫了一眼,最后深深落在王采忻身上,道:“忻儿,你嫁的最好,是太子侧妃,虽然不是正妃,但也要尽全力帮衬王家,帮助两个妹妹。”   说着大老爷似有感慨,眸中氤氲出泪水来,在眼眶里转悠两圈。   “太子年纪最大,订婚之后怕是很快就会完婚,你日后啊……一定要好好的,你是高嫁,日后若受了委屈,为父也不一定能帮上你,所以你一定好谨慎自守,遇事莫要冲动,要学会保护自己,保护王家!”   大老爷难得啰嗦,他望女成凤的看着王采忻,眸中含着欣慰的泪水,说到最后,声音竟有些嘶哑,最后只化为两声无语凝噎的叹息,不等众人举杯,他便一饮而尽。   “没给为父丢脸!”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大老爷欣慰的说道。   服侍的丫鬟连忙给大老爷重新斟了一杯酒,大老爷笑道:“来,大家一起干了这杯酒!祝我王家越来越好!”   众人点头附和,随之一饮而尽。   王采芪看着意气风发的大老爷,默默将杯中酒水饮尽。   她不是那种必须成为焦点的人,没有人把她当成一回事儿,她心中反而放松,若是成为众矢之的,她的日子,怕是不好受。   而王采敏却是撅着嘴,垂头丧气的,明明她也嫁的很好,可是却在王采忻面前,终究是差了一点。   而王采萍,再听到大老爷那句没给为父丢脸这句话之后,脸色巨变。   王采芪笑了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家里人的前程有个高低上下,不能对比,不能张狂。不然,总会有人心里不高兴的。   一顿饭众人吃的各有心思,王采芪将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叹息。   只将眼前的这些饭菜夹了几筷子,便不再吃了。   如此热闹的氛围,前世今生她都没有经历过,总觉得自己像是个看客,融入不进去。   吃罢饭,大夫人拉着王采萍与王采忻离开,二夫人拉着王采敏离开。   所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王采芪也站起身来,往自己的沧澜院走去。   看着大家各找各妈,各自回家的幸福模样,王采芪心中很是羡慕,前世今生,她都是孤儿,这样的命运,着实对自己太严苛了。   刚刚回到房中,白苏便走了进来,她表情严肃,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荷包,递给王采芪,肃然道:“小姐,有人往沧澜院藏了这个东西!”   王采芪还没有坐稳,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她看着红色绣鸳鸯戏水图的荷包,疑惑的问。   见王采芪并没有伸手接过去的意思,白苏拆开荷包,将里面的一张纸取出来,道:“里面是一首情诗,落款是熙之!”   “刘熙之送来的?”王采芪挑眉,不由好笑道:“事已至此,他还想做什么,难道要陷害我?”   “属下查看了,不是刘熙之的人,而是大夫人的人,这次来的暗卫功夫很高,他偷偷潜入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发现,他将此物放在您闺房角落处走的时候,不下心动了杀气,我才勉强感应到,找了许久才将之找到!”   白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王采芪听后陷入沉思。   “大夫人的人?什么时候潜入过来的,大夫人今日一直跟我在一起!”王采芪想着,心中纳闷。   白苏想也没想,直接说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   “半个时辰在之前?”   那时候王家所有人应该都在餐厅,大家热热闹闹的吃饭,她并没有在意谁做了什么,每个人都有机会。   想了想,她接过白苏手中的纸,展开看了起来。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女人一样唧唧歪歪随口相思,动辄弹琴弄乐,太娘了!”王采芪品评。   白苏深以为然的点头。   将纸递给白苏,王采芪看了看那荷包的绣工,摇摇头道:“这个东西你先放着,想陷害我的人,无非就那几个,若有人发难,你就把这东西放到发难之人枕头下,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行,这样太吃亏了,一定要让陷害您的人尝到教训!”白苏觉得这反击太轻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谁想加害我   王采芪笑道:“你呀,不要那么急,先看看是谁想陷害我,咱们拿住七寸再去陷害她,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必须斩草除根!”   “好!这个好!”白苏点头,恶狠狠的道:“总不能白白受辱,咱们也得反击,装柔弱也不能人人欺凌!”   “啧啧!”王采芪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好奇道:“白苏,平日里也没见你对谁那么仇视,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白苏尴尬笑了笑,道:“小姐,我从来都是有仇必报,大夫人上次抓了我,身上的伤刚好,我还没报仇呢!”   王采芪恍然,点头道:“别的不说,你的仇咱们先报了!”   “嗯!”白苏点头,兴致高涨起来。   “你先下去准备吧,虽然是大夫人的人,但也有可能是受别人指示,他们既然将情诗放在我房中,未免丫鬟们明日早上打扫发现,肯定会今日发难,未免时间来不及,你先准备着。”   王采芪猜测。   “是!”白苏答应一声,出去准备了。   王采芪抿了口茶,看着忙碌的兰芝与秀禾几人,朝他们招招手道:“都休息一下吧!”   “小姐,您将那些大价钱买来的东西都卖了,这院子突然就空荡荡的好难看啊!”   秀禾放下笤帚,将地面上的灰尘扫成一堆,有些惋惜的看着空荡荡的沧澜院。   “没出息,日后小姐嫁给二王爷了,好东西多着呢,眼光要放长远一些!”白梅听到秀禾如此小家子气的话,忙上前打岔。   秀禾嘿嘿一笑,道:“我就是舍不得嘛,白梅姐姐,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你说,二王爷的王府,都会有些什么?”   她抱住白梅的胳膊,撒娇着晃了晃,满脸幻想,没等白梅说,她便猜想道:“是不是满屋子黄金雕刻的金银器皿,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珍珠玛瑙,哇,满屋子闪着夜明珠的光芒,若是能住在那样的屋里,肯定很幸福。”   白梅瘪瘪嘴,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我也没去过二王爷的府邸。不过,我觉得,二王爷外祖是神医门,家里肯定不缺钱,各种珍馐美味,珠宝首饰,肯定是少不了的!”   “你们还是别做梦了,我看二王爷出门穿的都是黑衣服,比太子年纪还小呢,就老气横秋,暮霭沉沉的像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我觉得啊,哼,王府肯定不鲜亮!”兰芝给王采芪添了一杯茶,站在一旁,打击两人的幻想。   “毕竟是王府,应该不会太差吧!”白芍将地面上的灰尘弄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叹道:“再怎么不好,也比沧澜院强,至少没有人敢觊觎!”   “嗯,白芍说得对,好东西放在沧澜院,太可惜,虎狼窥伺之地,还是放些无伤大雅的小东西吧!”说着,王采芪看了看灵台上的三个牌匾。   心中一动,想起了什么,她吩咐道:“你们一会儿上阁楼,仔细将闺房打扫一遍,还有你们的房间,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免得有什么其他人的栽赃!”   众人收敛了笑容,同时点点头。   王采芪站起身来,上了柱香,心中默念,王采芪,从现在开始,我要帮你报仇了,你且在我心里看着,看着欺负你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她是杀手出身,最善的就是杀人,最会的也是杀人,最知道怎样杀人才是最疼最凄惨的。   你就在我心上看着吧。   而后她恭敬鞠了三个躬,心情大好,往厅外走去。   “小姐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气场不一样了?”秀禾拄着扫帚,疑惑的看着王采芪的背影。   其他三女同时耸了耸肩膀。   “先别议论了,你们先去小姐房间打扫,我跟过去看看!”兰芝说道。   这些天她们的相处,四个人都是王采芪的贴身丫鬟,一等丫鬟,而兰芝颇受王采芪信任,又贴心又周全。因此,在四人眼中,她俨然成为四人中的大丫鬟。   她一句吩咐,其他三人点点头,嘻嘻笑闹着,往阁楼而去。   王采芪则走进书房,执笔写了几个字。   “小姐您在写什么?”兰芝走过来,疑惑的问。   王采芪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毛笔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将平日里常带的荷包取下来,将字放进去。   “再给我找个小葫芦来!”王采芪想了想,说道。   “葫芦?”兰芝一愣,左右看看,哪里有什么葫芦,不由愕然,道:“小姐,您要什么葫芦啊!”   王采芪目光从屋里扫了一圈,瞧见挂在门上的一个拇指大小的小葫芦造型,红色的朱砂石雕刻的葫芦,孤零零的挂在门上。   “把它取下来!”   兰芝拿过来,递给王采芪。   将葫芦一起装在荷包里,她道:“把这个荷包给白芷神医送过去!”   “啊?”兰芝一愣,有些茫然。   她看小姐也没有要说明的意思,也没有问。   出了门,叫了房顶守卫的黑衣影卫,吩咐了一声便回来,却见王采芪此时,竟然已经坐在书房里,开始打坐了。   她面上志在必得,胸有成竹的神情,浑身透着自信的光芒,这一瞬间,一身红衣的小姐,比天外的太阳还要耀眼。   皇宫广月殿,一身黑衣的二王爷,躺在特制的椅子上,面前是黑色薄纱,修长的手指指节发白,手心虚汗时不时冒出来。   他双手展开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词,字迹优美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显示写字主人的心情很不错。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关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声音低沉中夹杂着浓浓的化不开的疑惑,看看熟悉的荷包,又看看红色的葫芦,不由凝眉。   “主子,这是……”一旁的侍卫疑惑的问道:“王姑娘猜出您的身份了?”   二王爷摇摇头,面上的轻纱随风而动,他拿起葫芦在手中把玩,双眸如剑一般想要刺穿葫芦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心里始终是有我的   “咳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手中葫芦被捏紧。   “主子,您不能再费神了,刚刚您就不该走,去了一趟白府回来,您的内力又弱了一般!”侍卫接过二王爷手中的纸和葫芦,喋喋不休的劝着。   二王爷却紧紧握着手中的葫芦,凝眉虚弱的猜想:“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爷您别想了,我这就去问问王姑娘!”侍卫将二王爷放在床上,转身就要出去。   “若水,回来!”二王爷连忙叫住侍卫,语气说不出的森寒。   侍卫回过头来,有些瑟缩的站着。   “你去告诉皇上,本王今日要回别院静养,宫里太吵!”   二王爷的咳嗽稍好一些,他就着此时平和的气息,吩咐一声。   “哦,是!”侍卫一愣,而又点点头,见主子没有生气,他长吁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房中另一个侍卫一直没有说话,恭敬的站在一旁,安静的像个木桩子。   “若风,你去查查玄月道长在何处!”   “是!”若风铿锵的回答一声,也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二王爷虚弱的躺在床上,他缓了会儿神,又将王采芪书写的词拿起来上下左右通读几遍,终于恍然,却又无奈,心中暗自欢喜。   “你心里始终是有我的!”他喃喃一句,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叠起来,放在怀中,最贴近胸口的位置。   转眼便到了晚上,王采芪原想不停歇的打坐到晚上,师父吩咐的六个时辰,一分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   只是,她刚刚打坐了一个时辰不到,沧澜院门外便热闹起来。   管家王越带着人,叩开了沧澜院的大门。   这是个新修好的大门,上面装饰华贵,最主要的是用铁板夹松木特制而成的,最结实,不怕摔打,这管家也是个十分识相的,敲门的时候并没有过份,比之前的两任管家,柔和很多。   王采芪睁开双眼,眸中一道摄人的白光透体而出,一闪而过,将一旁安静守候着她的兰芝吓得浑身一抖。   “小姐……你醒了?”兰芝正在绣荷包,她见王采芪将荷包送走了,便想再给小姐绣一个。   放下手中针线框子,兰芝站起身来。   “嫁祸栽赃的人来了!”王采芪站起身来,走出书房。   兰芝也连忙跟了出来,疑惑道:“我怎么没听到!”   走出书房,来到前厅,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果然听到砰砰的敲门声。   此时,白梅三人也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她们一直在检查房间里有没有不属于她们的东西,检查的很仔细,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三人拍打一下自己身上的灰尘,走到门前。   “谁啊?”白梅问道。   王采芪此时已经坐在了院中一旁的凉亭中。   小亭子遮光效果很好,太阳的光线一点都照不进来,兰芝招招手,中等丫鬟端上来几盘水果。   王采芪安静的坐着,一幅看好戏的姿态,给白梅一个鼓励的眼神,捏着盘中的水果,开始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是我,王越!”门外的人还算有礼。   这让白梅心中升起点安全感来,她继续问道:“什么事儿?”   “劳烦姑娘将门打开,小的有事求见六小姐。”管家的声音在外面恭敬的说着。   白梅看了一眼王采芪。   王采芪点点头,笑道:“进来吧!”   白梅打开大门,警惕的看着正中间站着的王越,还有六个丫鬟四个家丁,这六个丫鬟里,其中一个看着面熟,是大夫人房间里的。   管家恭敬的走到王采芪面前,行了个礼,开始说明来意。   “六小姐,下午王家突然发现一名小贼,武功不高不知道怎么就混入王家,有人看到那盗贼往沧澜院的方向来了,大夫人和大小姐派小的来看看,免得六小姐被误伤!”   “我这里没有盗贼,呵呵,可以说出了你们,没有人来敲我沧澜院的大门!”王采芪撇嘴笑,笑的风轻云淡,眸中尽是鄙夷的神色。   王越管家有些心虚,他咳嗽两声,继续硬着头皮,用恭敬的语气,生怕得罪王采芪。   “小姐别多想,那小偷偷走了大夫人准备陪嫁给二小姐的珍贵嫁妆,那是大夫人的传家宝,万万丢不得,这才吩咐小的过来寻找,所有院子都要找的,可否请六小姐通融一下!”   王采芪挑眉,撇了一眼越发恭敬的管家,笑道:“那小贼没有来我这儿,为何要搜我的屋子?”   “这是大夫人的命令!”王管家硬着头皮说道。   “大夫人丢了什么?”王采芪继续问。   “是一双紫玉手镯,价值千金,还是大夫人父亲的遗物,事关重大,不得不搜所有人的屋子!”   “哦?这样啊,那都已经搜了谁的屋子?”王采芪挑眉,心道这借口找的不错。   不过她的院子里应该没有什么紫玉手镯,那么夫人应该是为了让她降低警惕!   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有些惶恐道:“还,还没有,六小姐您是第一个!”   “砰!”王采芪的手猛地拍在桌子上,桌面上的水果跳动了几下。   “哼,沧澜院距离大夫人的畅西院途径二房的几个院子,还有大小姐的房间,怎么一路行来,偏偏有人就在我门前看到了小贼,又偏偏先搜距离最远的沧澜院呢?这是什么意思?”   王采芪满脸愠怒,目光如刀插在管家身上,仿佛要将管家凌迟。   “是,是,先在这里发现的踪迹,所以理所当然先从这里开始查起!”   管家脸上开始冒冷汗了。   王采芪凝视着他。   “哼,那么大夫人的紫玉手镯是怎么发现丢的?”   管家说的话,明显逻辑不对,也难怪王采芪抓住管家话中的漏洞不放。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啊!”管家欲哭无泪。   吸取上面两个管家死亡的征兆,他对眼前这位六小姐,可谓是又怕又敬,怕的是六姑娘的手段,敬的是没有六姑娘,管家之位如何也轮不到自己。   “六小姐,您就别为难小人了,这是大夫人的命令,若是……”   他想说若是六小姐问心无愧,让他进去检查便是,但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轻饶   “我问心无愧,你去告诉大夫人,若想查,就先从大小姐开始查起,一起接受盘查,我也无话可说。   只是,既然搜院子,那么不能只有你们几个,我的人也得一起跟着,免得你们找到什么最后却不了了之没个说法!”   她声音冰冷,压抑,显然是已经控制到了极致。   “这……”管家犹豫。   王采芪却又淡然坐下,笑道:“你若不去,今日你便进不了沧澜院任何一个屋子!”   说罢,白苏从房顶跳下来,拔刀站在王采芪身前,剑刃对准管家,面色阴狠,嗜杀。   “是,是小的这就去!”管家身体后退两步,连忙回答。   就在这时,沧澜院打开的门口一个声音响起,“你若无愧于心,便让他们查查,如此强烈反应,难道是做贼心虚?”   王采萍的声音带着讥讽,缓缓飘来。   众人目光望过去,只见王采萍扶着大夫人,后面还跟着王采忻,一众丫鬟簇拥着过来,更后面,还有二房的几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王采芪身上片刻,又惊讶的望向四周。   他们惊讶于沧澜院之前的富丽堂皇,变成现在的清雅别致,院子里的奇珍异草,还有无数的古玩器皿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狼藉的青石板地面。   “这,这里面的东西呢?”大夫人面色一变,问道。   王采芪瘪瘪嘴,并没有回答,而是站在小亭子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赶来的人们,笑着问道:“不知夫人们特意过来,是怀疑我偷了大夫人的紫玉手镯吗?”   “我们没有那个意思,真的,大夫人的紫玉手镯许是掉在沧澜院了,六丫头,你就让他们找找吧,也好洗清你的嫌疑!”二夫人面带微笑,眸中似有讨好。   王采芪挑眉,摇头笑道:“这话说的,这小偷哪里不走,偏偏经过我这沧澜院,还好巧不巧的会将紫玉手镯丢在我沧澜院里?   这是哪里的巧合,我倒觉得,大夫人应该先找找自己的居室,说不定是放在哪里没有找到呢?”   “放肆!若是能找到,本夫人何至于跑过来特意检查!”大夫人横眉竖目,满口指责。   王采芪啧啧称奇,这个上午对自己还小心翼翼地大夫人,怎么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变成这样了。   “大夫人,您这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要兴师问罪吗?别忘了,侄女还要替王家施粥,感动白芷神医呢!将这罪名安在侄女头上,对您有什么好处?”   一句话切中要害,她以施粥威胁,实际上是以王耀祖的性命威胁。   “母亲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东西丢了自然是要先查一查的,既然管家都追小偷到这里了,就从这里开始又有何不可,难道沧澜院有什么秘密不成?”王采萍上前帮大夫人说话。   这母女还真是一条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王采芪点点头,笑道:“好吧,就算我误会了,那为何不从距离大夫人近的地方开始搜查?”   “从哪里都一样!大家不要这么剑拔弩张,家和万事兴嘛!”二夫人又开始圆滑的打圆场。   大夫人责怪的目光看向二夫人,二夫人连忙住口,后退两步,不再说话。   王采敏拉着二夫人的手,怯怯的站在母亲身后。   “你若心怀坦荡,就别阻拦!”大夫人冷着脸,说道,说话却并没有太过尖锐。   王采芪点点头,很是天真无邪的说道:“我自然心怀坦荡,但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是我,这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这样,若没有在沧澜院找到任何东西,大夫人必须对我有个交代,同时搜查别的院子,必须让我的人跟着。而且,若是在别的院子或者路上找到,必须有人为此负责!”   “负责?”大夫人一愣,眸中划过一抹疑惑,道:“负什么责?”   “轻则重打一百大板,重则逐出王家,交给府尹衙门,判刑!”   众人哗然,大夫人默默点点头道:“王家出现这种事,若是找到,必不轻饶!”   “母亲!”大小姐却蹙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此甚好,不过,侄女有个提议,咱们王家仆役众多,不如大房,二房,三房的人都凑出来,分别检查不同的院子,一起查,这样结果岂不是出来的更快一些?”   大夫人愣了愣,王采芪这提议,虽然说不上好,但至少公允。   王耀祖还靠着王采芪,大夫人不想让王采芪面子上太挂不住,若是她撂挑子不干,儿子的病白芷怕是不会管了。   点点头,大夫人道:“好,就这么办!”   管家领悟,忙安排人去了。   王采芪则是给兰芝使了个眼色,兰芝会意,安排人跟着管家走。   招呼大夫人进前厅,亭子太小,根本进不去那么多人,前厅面积不小,只是那三个牌位令在场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向王采芪的眼神古怪起来。   询问的目光看了白苏一眼,白苏朝她笑着点点头。   “去查紫玉手镯的去向,找到之后妥善安置了!”王采芪小声说了一句,目光看向王采萍。   白苏领悟王采芪的意思,点点头,消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的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仿佛空气中突然刮过一阵风。   众人宾主坐好,王采芪让兰芝端上茶来,安静等消息。   王采芪气定神闲的坐着,一点也不担心,丝毫不当回事。   管家亲自带人上了阁楼,几个丫鬟在王采芪闺房里翻找起来。   “你们找东西归找东西,不要将被子衣服往地上扔,我们小姐还要休息呢!”秀禾的声音从阁楼传来,很大,很响亮。   王采芪挑眉,笑道:“来找东西的倒是好手,竟然连屋中柜子里的角角落落都不放过,究竟是什么小偷,竟然能悄无声息的躲过这么多双眼睛,潜入我的闺房?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说不定是你偷奸养汉呢?”   王采萍嘴上不饶人,话语犀利的对着王采芪,狠狠的说了出来。   王采芪耻笑,目光如流云般流转,在王采萍身上巡视两圈笑道:“大姐说的是你自己吗?未出阁便失了贞洁,出了阁又不被夫君疼爱,还不如偷奸养汉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场所有人的面色巨变,大小姐头发根根竖起,目光凶厉。 第一百八十章 狡猾的女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大小姐刷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目盯着王采芪,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王采芪淡然坐着,笑着摇摇头道:“大姐您不要激动,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   轻飘飘的说完这句话,王采芪便绕开王采萍的身子,看向主座上的大夫人,笑道:“大夫人您说,今日若在我这儿找不到紫玉手镯,某些人是不是该伤心了?”   说完,王采芪瞄了一下王采萍,意有所指。   大夫人一愣,眸光微凝。   王采萍则是身体一僵,指着王采芪鼻子的手略微一颤,表情有些怯怯的对上大夫人的目光。而此时,王采芪的目光已经重新转到大夫人身上了。   大夫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瞪了自己女儿一眼。   王采芪将大夫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众人喝茶的时间,在沧澜院搜查的人竟然已经全都出来了。   王采萍的侍女紫玉兴冲冲的第一个跑过来,双手捧着一个红色的荷包,当下跪在前厅中间,不卑不亢的看了王采芪一眼,而后看向大夫人道:“大夫人,您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大夫人疑惑,扫了一眼只是荷包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由狐疑。   “难道大夫人的紫玉手镯就在这个荷包里?”一旁的二夫人看着荷包,猜测。   风姨娘则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姿态妖娆抚媚的坐在斜坐在椅子上,抬抬手,嗤笑道:“一个荷包有什么奇怪的,我哪儿有十几个呢!”   王采芪却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她定定的看着紫玉,不发一言。   “荷包?哈哈,这回被人逮到了吧,这是不是跟别人勾搭成奸的证据?”   王采萍看了一眼,眉飞色舞,神情很是嚣张的看着王采芪。   那张牙舞爪的表情,像是狐狸捉到了兔子一般。   “呵呵!”王采芪被王采萍这发难弄的有些奇怪,她呵呵笑了两声,疑惑道:“大姐这逻辑有问题,曲曲一个荷包而已,我房间多的是,现在兰芝还在帮我做呢!这能说明什么?”   “是啊,大姑奶奶,若您这样说的话,刚刚我还在大夫人房间看到十几个呢,难道都是勾引人的证据吗?啧啧!”   风姨娘声音柔媚婉转,每一句话都像是能缠绕在人的心上似的撩人。   “风姨娘这是什么意思,诬陷人也不是这么诬陷的!”大夫人面上含霜。   “风姨娘自然不是诬陷,大姐倒是十足十的诬陷呢!”   王采芪笑了笑,轻飘飘的接过话头,同时示意兰芝将荷包接过来。   风姨娘对着王采芪抚媚一笑,点点头:“正是!”   大夫人语塞。   王采萍则是强硬道:“若不是勾引人,何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此时兰芝正好来到跪着的紫玉身旁,正要伸手去拿,却被紫玉扭着身子躲过。   “若没有勾引人的东西,为何急着抢走?”王采萍眸中亮光大胜,继续指着王采芪的鼻子质问。   王采芪今日被王采萍指的次数不少,心中生起老大的不悦,她看了看王采萍的手指,又看看兰芝,朝兰芝摆摆手。   坐直身体,王采芪笑道:“虽然这里面并不是什么勾引人的东西,但女儿家的心思,被人当众拿来看,也会有些羞涩的!”   “哼,狡辩,这里都是女人,你有什么可羞涩的,分明是羞愧心虚!”王采萍反唇相讥。   大夫人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哼,既然这样,就打开看看吧,左右都是女儿家的心思,任何人不得说出去。”   王采芪面色有些僵硬,她强忍着怒气笑了笑,道:“都是些女儿家的小心思,不足以外人道。何况,大夫人过来不是找紫玉手镯的吗?跟这小小的荷包有什么关系?”   众人瞧着王采芪这打定主意不想让拆荷包的样子,倒是纷纷好奇起来,不过也仅仅只是好奇。   大夫人犹豫起来,她虽然不知道大女儿的计划,但看女儿的行为,她一定是坐了什么手脚的,现在王家是离不开王采芪的,耀祖还要靠王采芪帮忙说好话,轻易伤害不得。   “这荷包,就先放……”她放一放还没有说出口,便被王采萍打断。   “不行,这东西诡异,若不仔细看看,怎能解大家的疑惑,六妹妹现在是二王爷未来的王妃,不能有这些不清不白的传言。所以,为了六妹妹的清白,还是检查一下的好!”   众人惊讶与王采萍的坚持,心中都有了计较。   王采芪却冷傲的笑了,她盯着王采萍那义愤填膺的表情,不由冷冷道:“你一定要看?”   “一定要看!”   “那好,大姐认为这里面是勾搭人的证据,若不是,如何?”   王采芪笑了,笑的很是张狂,同时眸中刻意露出一抹慌乱。   王采萍见王采芪表情嚣张,心中有些不安,又恰恰捕捉到王采芪眼中的一丝惶恐,笑容在脸上韵开。   “如果看不到你勾引人的证据,我亲自向你道歉!”她觉得,自己道歉已经是很珍贵的了。   王采芪却摇摇头,拒绝道:“对于一个随便就开口侮辱我的人,口头道歉是不可以的,你必须跪下朝我磕三个响头,真诚道歉,还要日后见到我,都必须跪下行礼问安!”   “凭什么?”王采萍面色难看。   “因为这是你想看的!”王采芪轻飘飘的说着。   “她们……她们也想看!”王采萍指了指一旁坐着的众人。   风姨娘当先摇摇头,表示不想看:“我并不想看,一个荷包有什么好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紫玉手镯!”   说着,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想看,她还很无聊的闭上了眼睛。   其他几位姨娘和二夫人也都转开脸去,大多是不想惹祸上身。   照着王采芪的意思,想看的人,如果都看不到大姑奶奶说的证据,他们岂不是都要对王采芪行跪礼!   “你……你们……哼,一个个缩头乌龟一样,本小姐可不像你们,哼!”她冷哼一身,心中有些犹豫。   王采芪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庆幸。   王采萍看到之后,顿时恍悟。   原来王采芪这个狡猾的女人,竟然用这招逼迫自己放弃看荷包,她怎能让她如愿。 第一百八十一章 警戒自己   “好,你刚才说的我都答应,若荷包里有你勾引人的证据怎么办?”王采萍反问。   王采芪笑着摇摇头,耸耸肩道:“那就看大夫人想怎么处置了!料想大姐也不会放过我的对吧!”   面对王采芪的冷笑反驳,王采萍点头,是啊,只要那东西被众人看到,王采芪就任由自己处置了。   计谋得逞,王采芪的笑容更加肆意,她笑着伸了伸手,朝紫玉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打开吧?”   紫玉看看王采芪又看看自家小姐,询问。   “打开!”王采萍面色阴冷,带着浓郁的仇恨。   紫玉缓缓将荷包打开,空瘪的荷包里面只有一张纸,里面再无东西。   紫玉双手捧着纸,看看大夫人,又看看自家小姐。   众人的目光则都集中在王采芪身上。   王采芪得意之下,脸上绽开桃花般妖娆的目光,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惬意的翘起二郎腿。   “都看我做什么?打开啊?”   她又做了个请的手势。   众人的目光刷的落在紫玉手上,紫玉咽了口口水,有些紧张。   “愣着做什么,快点打开!”王采萍嚣张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她双手环抱,等着看王采芪好戏。   “是!”紫玉被两个小姐吩咐,再也不迟疑,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张。   紫玉将之打开,脸色瞬间煞白。   “里面写了什么?”王采萍看也没看,双手环抱挑衅的望着王采芪。   “念出来!”   “啊?小姐,还是不念了吧!”紫玉声音有些颤抖,浑身都在打颤,她瑟缩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面若死灰。   “念!”王采芪勾唇淡然清冷的笑,骤然大喝一声,将在场所有人的身体都惊的一颤。   紫玉更是双手猛地一抖,手中的纸撕开了个口子。   “越是无能的人,越喜欢挑剔别人的错儿!”紫玉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但这声音去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大夫人沉痛的闭上眼睛,满脸懊悔。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她早该阻止的。   “还有一句呢?念出来!”王采芪沉声,继续说道。   “越是没有本领的就越是自命不凡!”   紫玉颤抖着,念完之后直接趴了下去,五体投地的姿势跪着。   这两句话,就像是嘲笑着王采萍一般,嘲笑着她的无能,嘲笑着她没有本领。   王采萍不相信,她忙弯腰捡起那纸,只见上面竖着写的两行小字,分明就是这两句话。   字体娟秀,端庄中带着些飘逸潇洒,乃是女子的字。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是这样的!”王采萍满脸不可思议,脑中一片空白。   看了片刻她像是想起什么,忙蹲下捡起红色的荷包,捡起一看,头阵阵发懵起来。   “怎么是白梅花,明明是鸳……”她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可她那没有丝毫掩饰的话,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是什么?鸳鸯吗?大姐可真会猜想,莫非见过什么鸳鸯荷包不成?”王采芪挑眉,恣意而笑。   “你……你早就知道!”王采萍咬牙切齿,这才明白是着了道,猛地将荷包掷在王采芪脚边。   “你明明知道却还装模作样,母亲,她……”   “闭嘴!”大夫人连忙喝止状若癫狂的王采萍。   王采芪摇摇头,笑道:“这荷包,是我的侍女白梅给我绣的,她名字是白梅,也最喜欢白梅,便想让我将她戴在身上,带在身边,有什么问题吗?”   她亲自弯腰,将荷包捡起来,轻轻拍打上面的灰尘轻轻拍掉,很是爱惜的放在手中。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王采萍哑口无言。   “那大姐说的是哪个?您但说无妨!”王采芪讽刺一笑,笑的清冷绝尘。   “我……”王采萍张张嘴,她总不能说,那鸳鸯戏水的荷包是她放进来的吧。   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   大夫人见女儿吃瘪,连忙打岔道:“芪儿,你为什么写这两句话放在荷包里!”   王采芪笑了笑,解释道:“那是因为芪儿从前一直被人欺负,太没用,所以才用这两句话警戒一下自己,不挑别人的错,也不自命不凡,我一个孤女自然是要夹着尾巴做人,比如现在,大夫人就可以气势汹汹的领着人来我的院子里,对我肆意欺凌,纵容某些心怀鬼胎之人在这里大放厥词,还是我修行不够,等我真正强大了,便不会被人肆意侮辱了,您说是吗?大夫人!”   “是,呵呵,没错!”   大夫人讪讪一笑。   “萍儿她也是为你好,平白的出来一个荷包,自然要检查清楚,免得被人构陷!”她抬出王采萍之前的那句话。   王采芪狐疑,随即身子往前倾了倾笑道:“大夫人说的真好笑,没看之前侄女便说了,这是侄女的东西,您偏不信,难道在座所有人的荷包都要拿出来,让大家看一看才能说明什么吗?”   她面带讽刺,眸中尽是轻蔑的嘲讽,目光锐利如刀,直直的盯着大夫人。   “误会,都是误会!”大夫人又道。   “既然都是误会,那么大姐可要履行诺言哦!”   王采芪将二郎腿放下,端正坐好,一脸等王采萍磕头的样子。   “请吧!”做了个手势,王采芪端起茶来,一幅大师宗师的派头。   “你……你欺人太甚!”王采萍脸色涨红,她站在王采芪对面,腿直直的站着,就是弯不下去,脸都丢尽了。   “都是误会,既然误会解开了,便没什么了,你们都是姐妹,芪儿,你也别做的太过分了!”大夫人见王采芪不给她面子,便冷着脸,威胁。   王采芪放下茶杯,身子装模作样的抖了抖,皱眉,眯眼,突然笑了,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大夫人好偏的心啊,她误会我就可以轻描淡写,将诺言视为放屁,而我却不能误会她,着适合道理,就是皇帝的朝堂,也没有一杆子打死人的道理!”   “你别忘了,王家是我做主,容不得你撒野!”大夫人满脸阴鸷的看着王采芪,给她女儿撑腰。   王采萍嘴角勾笑,满脸得意。   王采芪挑眉。   其他一些姨娘小姐们,则是安静的坐着,显然不想参与其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不跪我不舒服   “大夫人呀,今日大姐若不跪,我这心里就不舒畅,心里不舒畅就会郁结生病,生病了就不能下床,不能下床就无法去帮您施粥,这大哥的病……就再等等吧!”说着,王采芪揉了揉太阳穴,一脸苦恼的说道。   “你威胁我?”大夫人面色一寒,右手紧握太师椅扶手,满脸寒霜。   往财气单手托着下巴,食指弯曲,指节顶在太阳穴上,皱眉满脸痛苦的哎呦一声。   “哎呦!大夫人您不能这样啊,朝廷还不差饿兵呢,侄女有病在身,总不能让侄女带病办事吧,这话说到哪里都没理!”说着,王采芪更加疼痛难忍的哎呦起来。   “你……”大夫人指着王采芪的鼻子,眉头上青筋跳个不停。   王采芪支撑着脑袋的手指微微一歪,抬眸看向大夫人,勾唇抚媚清冷一笑道:“时间不多了,大夫人您快些决定。如若不然,我便去请大夫了!”   大夫人气得胸口起伏,目光如刀,目光若是能杀人的话,王采芪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圣人有言,言而有信方可立于天地之间,大夫人,这件事我们都看着呢,本就是打姑奶奶不对,不就是道个歉吗?   您就别参与了,万一六丫头不合作,到时候咱们王家长子长孙得性命可就攸关了。”   风姨娘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柄团扇,轻飘飘的在身上扇着,说话声轻飘飘的如无骨细柳一般,抚动人心。   王采芪感激看了一眼风姨娘,风姨娘回以抚媚一笑。   “不,平身我道歉,她故意拿话头击我,引诱我上钩,这是她提前设计好的!”王采萍有些口不择言,满腔愤怒。   王采芪摇摇头,无奈道:“大姐您说话可要讲理的,这话是早就说过的,我这沧澜院的荷包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随意放在我房间里,谁知你会抓着这荷包不放,我不过是写了两句话,勉励自身,您偏要说这是跟别人勾搭成奸的证据,你污蔑在先,道个歉有那么难吗?还是说,你王采萍向来说话就是放屁?”   说道这里,王采芪直起头来,她头也不疼了,笑道:“这样吧,大姐你现在若是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三声,我王采萍向来说话等于放屁,三遍我就不让你跪下道歉了!”   “你……你欺人太甚!”王采萍怒吼。   王采芪挑眉,清冷淡然的摇摇头,眸子陡然一眯,冷声道:“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冰冷的眸子犹如千年寒潭的玄冰,冷的令王采萍浑身瑟瑟发抖。   大夫人的目光也是满脸的计较,虽然她很疼惜自己的女儿,但她更爱唯一的儿子,儿子才是她的依靠,才是她的一切。   思忖良久,在王采萍期盼着母亲为她撑腰的目光下,她清了清嗓子,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萍儿,你就给芪儿道个歉吧!”   “母亲,你不爱我了吗?你怎么能这样说?”   王采萍的目光中满是质疑,歪着脑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回避着她目光的大夫人。   “母亲怎么会不爱你,但是萍儿,你现在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你要清楚,为人处事,要通观全局,不能任性,我也不能再由着你任性下去了!”说着,大夫人将脸别开,眸中隐隐有泪光闪现。   王采芪看着这样一幕,心情好的只想吹一声口哨。   王采萍的脸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各种颜色在她脸上一一浮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   “快道歉吧,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还有正事呢!”王采芪捏着太阳穴,笑道。   “你……好,我道歉,但是王采芪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王采萍忍不住放狠话,脸上满是狠毒之色。   王采芪挑起下巴,仰头看着指着自己鼻子的手,轻笑道:“大姐,有些狠话,说出来也只是爽一会儿,有本事,就让我真正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与王采萍的气急败坏相比,王采芪的轻描淡写,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更胜一筹,也更让王采萍心生愤怒。   “还有!”王采芪定了定神,看着王采萍的指尖,冷声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这几次我就饶了你,若是日后再指着我,我不介意将你这手指废了!”   “啊!”   许是她声音实在狠厉吓得王采萍身体猛地一个哆嗦,惊叫一声,将自己的手指抱在怀中。   “母亲,我害怕,我害怕!”惊叫之后,她忙跑到大夫人身旁,抱着大夫人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忘乎所以。   王采芪见她如此,不由摇摇头,她还挺聪明的。   这些天王采芪一直在装柔弱,装懦弱,现在也不好表现的太锋利,虽然她的筹谋已经下套,人也已经钻了进去,但大事未成,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因此,看着哭成一团的王采萍她并没有乘胜追击收取胜利果实。   而是安静坐着,看着那母女二人假惺惺的哭泣。   “诶?咱们今日过来是做什么的?不是来查紫玉手镯的吗?”   静默的房间中,二夫人突然醒悟,看了一圈四周的人,不由疑惑问出声来。   “是啊!”众人纷纷点头,仿佛终于醒悟了什么似的。   王采芪揉太阳穴。   “回禀大夫人,您的紫玉手镯找到了,您看看是不是这一对儿!”   管家王越兴冲冲的跑过来,双手捧着用粉色手帕包裹着的东西,里面隐隐能看到淡紫色光芒。   王采芪睁开眼睛,看了过去,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王越。   唯独王采萍抱着大夫人的手突然颤了颤,松开母亲的手臂,站起身来。   “正是,正是这对儿手镯,这可是当年……”大夫人小心翼翼地将手镯捧在手中,十分怀念的说道。   “不只是在哪里找到的?”风姨娘连忙询问。   她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在这里已经呆的烦了,她早想离开,既然已经找到了,问清楚明白,大家就可以散了。   “这……”管家沉吟。   面对众多目光,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嘴唇嗫嚅半晌,没有出声。   大夫人的侍女何云也目光躲闪的低头站在管家后面。   这时候,白梅站了出来,扬声道:“回禀二夫人,大夫人,各位姨娘小姐,这紫玉手镯是在大姑奶奶的院子搜出来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误会都是误会   “什么?”众人一愣,纷纷看向王采萍。   王采萍连忙摇头摆手道:“不是,不是我!”   “是你搜出来的?”大夫人目光锐利,面色阴霾的盯着白梅,手镯找到的喜悦瞬间消失不见。   白梅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奴婢找到的,是管家无意间找到的!”   管家王越找到的,大夫人便没办法指责王采芪诬陷了。   “我说大姐怎么兴冲冲的一心只想往我这沧澜院查,原来是自己偷了紫玉手镯,啧啧啧!”王采芪啧啧几声,言下之意,人所共知。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王采萍面色阴毒,恨恨的说道。   “认证物证具在,你还不承认?大夫人您看着处置吧!”王采芪揉着太阳穴,声音懒懒的说道。   大夫人讪讪一笑,突然说道:“误会,都是误会!”   说着她又看向王采萍,满脸责备的嗔怪道:“萍儿,你说这东西日后本就是要传给你的,你想要直接告诉我就好,拿走也不给我说一下,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哈!”   大夫人又开始打圆场了。   王采芪轻轻摇头。   “大夫人,您这一声误会,连累我们王家后宅基本上半个宅院都被搜查了一遍,搜查之前您还保证,一定会将偷盗您手镯之人重处罚,您都忘了吗?”   风姨娘抚媚的声音缓缓响起,打断所有人附和着的尴尬的笑。   “是啊,不惩罚大姑奶奶,对谁都不公平!”二房的田姨娘挑眉附和。   “都住嘴,这王家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大夫人见一个小小的田姨娘也来挤兑自己,厉声大喝。   田姨娘闭嘴,满脸愤愤。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王家是大夫人您做主,风国也是大夫人您做主吗?您若不已家规处置,咱们这就去顺天府,让国法制裁!”王采芪眸子冰冷,满脸冰霜。   “不行!”大夫人坚决。   “呵呵,国法处置之前,烦请大小姐先给我道歉,我便考虑考虑,不去顺天府高密!”   王采芪有些嚣张了,今日这搜房间的屈辱,她一定要讨回来。   厅中又是一阵沉默,管家站在一旁嗫嚅半晌,欲言又止。   王采芪看向他,问道:“管家还有什么要禀报的吗?有什么发现一定要禀报,不然,大夫人追究下来,可就说不清了!”   管家咽了咽口水,朝身旁一个女子招招手,却是风姨娘的贴身侍女落霞,她手中捧着一个红色荷包,落落大方颇有她主人几分抚媚神韵,走上前来。   “回禀各位主子,这是在二小姐房中找到的,当时大姑奶奶的侍女紫月看到了,很是惊讶,我们便一同将之带过来了。”轻柔的声音多了些稚嫩,少了些抚媚,却也很好听。   王采萍看到这红色荷包上精神奕奕的鸳鸯之后,心剧烈跳动几下,震惊的看向王采芪。   王采芪回以温和一笑。   而王采忻却是茫然,她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这是她一贯的行事准则,遇到有冲突的事情,她只出出主意,不动手,不出面。   “打开看看!”王采芪直接吩咐。   她并没有给任何人反映的时间,免得说来说去又浪费口水。   落霞是风姨娘的人,与王采芪见面不少,自然听从王采芪的话,当即打开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来。   王采萍的心都快跳出来,满脸惊恐。   而王采忻心觉不好,却已经无法阻止。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熙之!啊?”   落霞识字,当即将上面所有的字都念了出来,而后像是受惊了似的,将纸张扔出去。   那张写了诗的纸,飘飘悠悠落在地上,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字上。   “啧啧啧,大夫人的两个女儿教养的真好,都学会了偷……咳咳咳,大夫人呀,如今二小姐成婚在即,您可要看好了,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啰啰嗦嗦声音抚媚柔软道:“大早上就起来给大夫人请安,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我先回去睡一会儿,告辞!”   说罢,她朝落霞使了个颜色,转身就这么袅袅婷婷的走了。   大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抬头看到的便是风姨娘离开的背影。   “呵呵,我看各位长辈你们还是都走吧,我沧澜院不是藏污纳垢之处,不洁之人不许踏入这里,走之前,把头磕了,不然……这三件事,我全都说出去!”   王采芪轻描淡写的威胁。   “你敢,我看是你先出院子,还是先死在这里!”大夫人直接了当的血腥威胁。   王采芪吸了吸鼻子,笑道:“明日欧阳大人要求我参加他的离别宴,我答应了,若我不去,大夫人说他会不会来找我,若我今日死了,你说二王爷的人会不会来,白芷神医,还有跟我有那么一番拐弯亲戚的神医门会不会来!”   “哼,别以为你说的多厉害,他们也不甚在意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也不是下大的!”大夫人冷哼,满脸蔑视。   她认为这些大人物,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王采芪而大动干戈。   “是吗,大夫人可以试试?”王采芪挑眉,强大的自信透体而出。   以她如今的在京中贵眷圈里的知名度,若明日消失,首当其冲受议论的,定然是王家。   “算你狠!”大夫人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几乎是怒吼着朝王采萍道:“萍儿,给你六妹妹道歉!”   王采萍泪水连连。   众目睽睽之下,她咬牙,终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飞快的磕了三个头,直起腰来:“对不起!”   “什么?我没听见!”王采芪侧身,将耳朵侧过去,装作努力倾听的样子。   “对不起!”   “还没听到!”   “对不起!”   最后一声,几乎就王采芪的耳朵震聋,她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道:“好了,原谅你了,虽然你没什么诚意,磕头也不响,但本姑娘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跟你一般计较,记得日后见到我,都要行跪拜之礼,知道吗?”   “知道!”细弱蚊蝇的回答。   “听不见!”王采芪支着耳朵侧身。   “知道了!”愤怒咬牙回答,声音夹杂着惊天动地的气势。   “知道就好,请回吧!”王采芪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幕,大夫人眼圈通红,满心憋屈的双手死死绞着手帕。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处罚不痛不痒   王采萍满脸阴狠愤怒,当然,这也只是愤怒而已,因为今天她确实输了,输的很惨很惨。   而王采忻恨不得此时将自己的脸埋在地底下,满脸羞臊的通红。   王采芪则是不等她们离开,自己当先走了了,她不想让二小姐这件事在她的院子里审,不出意外,风姨娘已经去通知大老爷了,大老爷严审之下,必然会有惩罚。   那日皇宫她对自己的冲撞,自己也算是报仇了。   继续回到书房打坐,王采芪这次的心情十分舒适,以至于气旋在空中的回旋也快了几分。   “小姐小姐……”秀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却被一个嘘声阻挡。   “嘘,小姐正在练功呢!”白梅小心翼翼地瞧了屋里的王采芪一眼,小声道。   “哦哦!那我在外面等着!”秀禾的声音欢快中夹杂着天真活泼的娇憨,那声音跟捡了一百吊钱一般幸福。   王采芪练功并不背着四个大丫鬟。因此,她并没有关门,说起来奇怪,书上写的练功一般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而王采芪呢,却偏偏喜欢嘈杂的,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过份安静而胡思乱想。   “秀禾吗?发生了什么事,进来说!”王采芪听到了门外的对话,忙做了个收势,叫道。   “是我,是我小姐!”秀禾的小身子瞬间跳出来,蹦跳着走了进来,她道:“小姐刚刚得到消息,听说前院风姨娘带着老爷去了畅西院,重重责罚了大姑奶奶和二小姐,为了封对二小姐不利的言语,大老爷严令,谁若是将二小姐手中有大姑爷信函的消息传出去,王家必然弄死他们全家!”   王采芪挑眉,笑道:“哇,这么厉害!”   “是啊,可见流言蜚语害死人,大老爷好不容易攀上太子这个亲事,他当然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她。”   秀禾说的眉飞色舞,开心的像只小蝴蝶,双手如蝴蝶翅膀般扇动。   “哼,偏心,当年小姐被府里的人欺负成什么样子,流言蜚语满天飞,也没见大老爷说一两句,哼!”兰芝为王采芪打抱不平。   王采芪站起身来,舒展舒展身体,笑道:“哪里是偏心,王采忻是大老爷的女儿,我只是个孤女,说起来啊,我父母走后他们没把我弄死,就已经是不错了!”   从前前世见的多了,叔叔婶婶照顾侄女什么的,都是很少的了,一般都是非打即骂,或者送孤儿院,这原主能长大,没有流落街头,已经算王家很不错了。   “小姐您的要求也太低了,怎么说王家也有您的一部分啊!当年老夫人可是很疼你的!”   兰芝眼圈有些红,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激荡,非常为小姐不值。   “这都过去了,说说大老爷是怎么处罚大姐二姐的?”王采芪伸胳膊伸腿儿,饶有兴致的看着秀禾。   “大小姐被大老爷送回刘家了,至于惩罚嘛,好像是没有,只是放了句狠话,说什么日后刘家在出现什么事儿,别来求助,大老爷将大姑奶奶骂的狗血临头,好多姐姐说看着都不忍心呢!”   “至于二小姐嘛,她被大老爷关禁闭了,关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出嫁,在房间里绣嫁衣!”   “就这些?”王采芪挑眉,有些失望:“处罚还是这么不痛不痒的!”   秀禾缩缩脖子,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附和道:“小姐说的没错,大老爷处罚的确实太轻了,不过这两个小姐从来都被当作掌上明珠养大的,能被老爷处罚,已经是破天荒了!”   “哎!”王采芪长叹,她很失望啊。   兰芝听到王采芪叹气,不由扑哧一笑,又补充道:“听说大老爷猜到二小姐的荷包是大小姐准备的了。所以,对大小姐很严厉,我看,大小姐最近是回不来了!   似大小姐那般在婆家不受待见,又不被夫君喜欢的,现在又没了娘家扶持,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了!”   “这么说大老爷猜出我房间荷包的事儿也是大小姐的手笔了?”   王采芪勾唇一笑,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偏偏那不知死活的还在撒娇卖萌,用虚伪的眼泪博取同情。   如此一来,难怪看透一切的大老爷如此生气。   “可不是,听说大老爷脸都绿了,并且发下话来,日后王家,谁都不许再惹怒六小姐。”秀禾又欢喜起来,她手舞足蹈道:“就在刚刚我回来的路上,好多王家姐妹,看到我,都恭恭敬敬行礼呢!”   “瞧把你这丫头高兴的,这还只是开始呢!”王采芪欣慰的笑了。   “小姐,我不明白,为什么那荷包会出现在二小姐的房间啊!”见王采芪心情不错,兰芝问出了悬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那是白苏的杰作!”王采芪朝门外一棵树上招招手。   一道身影如箭般坠落在众人面前,她这般扎眼的出场方式,沧澜院众人都习惯了。   “白苏你说!”王采芪示意白苏等人坐下,大家一起其乐融融的分享胜利的喜悦。   “是这样的,先前小姐让我准备东西,我将这一切全都准备好,等人来揭破他们的栽赃,谁知一下子来的人太多,最后确定是大小姐一个人的主意时,我便将大夫人的紫玉手镯找出来之后,放在大小姐房中,至于荷包嘛,反正这件事都是大房的,这荷包只对王采忻有杀伤力,于是我就扔了进去!”   白苏扬眉,下巴微翘,说的津津有味。   王采芪点点头,道:“你做的对!”   她先是夸赞白苏几句,而后深呼吸一口气道:“你们都听着,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全力反攻了,日后还会发生很多这样的事儿,咱们一定要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祸水东引!”   “这次本没打算将他们一棒子打死,只是给他们一个提示罢了,希望她们好自为之,这样还能似的痛快些。”王采芪嘿嘿的笑着,笑的十分阴险狡诈。   礼部明日应该就会将皇室的婚书送来了,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皇家的儿媳妇,还是王爷的正妃,这个名号,是谁都会对自己忌惮三分,到时候,她便可以大开杀戒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想让我成为炮灰吗   翌日,王采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金丝云纹罗裙,头上带着红玛瑙配东珠的凤头钗,整个人红艳绝色,却冰冷清丽的出现在松雅楼的时候,整个楼里楼外楼上的人们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满脸惊艳的看着在白梅搀扶下缓缓走进的王采芪。   “恩人,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会给我面子的!”   刚刚踏入松雅楼,一身白衣,华贵儒雅的欧阳北辰便迎上前来,抱拳笑着调侃。   王采芪翻了个白眼,众目睽睽之下,她本就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现在又被欧阳北辰叫一声恩人,她更加成为无数强烈目光所关注的对象。   “你想让我成为炮灰吗?”王采芪没好气的说道。   “哪里哪里,你就是我的恩人啊,嘿嘿,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说着他儒雅的笑了,笑的很是开怀。   如红莲般的薄唇勾起一抹遂心顺意的弧度,显示其主人的好心情。   如此清雅如莲的笑容,顿时分散了一部分男女的注意力。   “高兴就好,能出来见见世面,我也很高兴!”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欧阳北辰。   “打开看看是什么?”王采芪挑眉,噙着笑容,说道。   原本这礼物应该是由丫鬟呈递的,为了表示自己的重视程度,王采芪亲自带着,这也算是表示了一下她对这个曾经给自己三百万两白银的男子最起码的尊重。   在王采芪那明亮如星子般的目光示意下,欧阳北辰彬彬有礼的笑了,满脸的期待,他缓缓打开匣子。   匣中金光闪闪,围观众人也是满脸好奇。   而欧阳北辰的面色却有些失望,他的笑容带着苦涩,他道:“芪儿,你就这么敷衍我吗?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与其他男人不同的,至少算是朋友吧!”   手中的小匣子完全打开,里面赫然端坐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麒麟,小麒麟,还只是一个。   这是王采芪有钱败家那段时间,见男人就送的小礼物,纯金小麒麟。   “麒麟,保佑你平安,步步青云,麒麟之才嘛!”王采芪眼睛微微弯了弯,笑的很是狡黠。   “没诚意!”欧阳北辰语气难掩失望。   “很有诚意了,我家里现在什么金银器皿都没了,只剩下唯一一个金麒麟,送给你了,这可是我目前唯一拿的出手的东西了,你还想要什么?”王采芪缩了缩脖子,一幅不许讨价还价的样子。   欧阳北辰一愣,缓缓倾身,嘴唇凑近王采芪的耳朵,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三百万两白银,就剩这个了?”   他一脸不可思议,满脸问号,似乎再问,你是怎么花的。   三百万两白银啊,这数量在一个国家,也是一个季度的收支了。   王采芪头微微后仰,与欧阳北辰拉开距离,很是认真的点点头道:“花完了,你知道,我们千金大小姐,总是需要花钱的嘛!”   “那你花的可真多!”欧阳北辰咂舌。   众人见到这两人众目睽睽之下亲密的样子,有说有笑的亲近模样,不由纷纷心中生出无数个版本的故事来。   王采芪含蓄一笑,没有再反驳。   欧阳北辰却是将金麒麟从匣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随身携带的荷包里,道:“你送的东西,我一定会随身携带,谢谢你!”   “你也太客气了!”王采芪被连说好几个谢谢,心中有些愧然。   “哈哈哈!”欧阳北辰哈哈一笑,随即他转过身来,面对松雅楼的诸位宾客,伸了伸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后扬声道:“诸位,这位就是本丞相的恩人,初来贵国,被这位巾帼女英雄救了姓名,我想很多人都认识她,她就是王家孤女,王采芪,在座的人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日后还望照顾一二!”   欧阳北辰说完这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开始莫名鼓掌起来,不停叫好。   “好,欧阳兄弟,日后王姑娘就由我来照顾了!”   门外一身白衣,飘渺如仙的男子,朗声接口,声音清润中夹杂着些许冷傲。   王采芪回身看着他,正是白芷。   “白芷?”她一愣,而后又笑了笑道:“见过白芷神医!”   她忘记了,白芷说过也回来的。   “好了,别客气了,都随我进来!”欧阳北辰见白芷目光一直盯着王采芪,心中老大不舒服,扯着王采芪的胳膊,就这么拉着她的袖子,往厅内走。   这松雅楼中,他只包了第五层,这里风景甚好,西边是高耸入云,郁郁葱葱的紫金山,山河环绕,街市人烟,处处人间烟火。   其余的人则都是过来看热闹的,有些人,是无法成为欧阳北辰的贵宾,纷纷朝王采芪投去羡慕的目光。   一个王家声名狼藉的孤女,竟然能遇这么多青年才俊在一起,欧阳北辰,白芷神医,这都是神仙一样的存在,却将这个其貌不扬唯有几分气质尚可的女子,夹在中间,极其重视,这让多少少女心中酸涩。   进了五楼的大厅,门口就是满脸欣喜之色的李玉琦和李玉嫣,这兄妹二人看到王采芪,连忙迎了过来。   三个男子羡慕的看着李玉嫣小鸟一般投入王采芪的怀抱,亲密的抱着王采芪的胳膊,噌来蹭去。   “芪儿妹妹,这几天不见,我想死你了!”娃娃音抱着王采芪,说的很是委屈。   “不是说你也在贵女参选之列吗?那天去皇宫怎么没看到你啊!”   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但是今日见了李玉嫣,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爹说什么也不让,可怜我啊,他早硬气点,我也不至于学了六天的规矩,老头子太可恨了!”   娃娃音像是突然想起来,仇恨说来就来,说的咬牙切齿,“害我错过了那么多精彩的瞬间!”   “嫣儿!”李玉琦见妹妹说的有些不像话,忙叫了一声,提醒。   李玉嫣吐吐舌头。   王采芪看向李玉琦,只见这个手握皇宫十万禁军的头领,又黑了许多,精神却依旧是神采奕奕的。   “王姑娘!”李玉琦抱拳,目光殷切,声音有些生硬。   “见过李将军!”王采芪躬身,行礼标准,却有些见外。   李玉琦眸中露出失望之色。   “好了,都坐吧,在座的都是我欧阳北辰的朋友,短短一聚,便是长久分别,各位好友,山高水长,总有相见的一天!”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多事   “走就走了,如此多事!”欧阳北辰的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声音便瞬间犹如一盆凉水一般,浇在之在场所有人头上。   “白芷,你就不能说点好听得吗,这次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我会想你的!”欧阳北辰笑的可怜。   他素来文雅,老成持重的一个人,也只有在白芷面前才会露出如此调皮的一面。   “早走早安生,整日里给我惹事!”白芷傲然瞄了他一眼,将杯中琼酿一饮而尽。   “哼,走就走,想我了你可别着急!”   欧阳北辰手中的酒杯端了很久了,见白芷一饮而尽,他郁闷的饮下。   旁边三四个桌子上的人,看着这一幕,面露微笑,也跟着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看着这两人的针锋相对,王采芪又不由想起来了第一次与欧阳北辰见面的一幕,这两人在马车里也是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只是不知道,这期间他们两人还有什么纠葛。   会心一笑,王采芪觉得,自己见到了这两个人不同的一面。   “不知王姑娘笑什么?”欧阳北辰一直关注着王采芪,见她会心一笑,笑容中有着谁都看不到的狡黠,活泼灵动的让他心醉。   王采芪一笑,对上欧阳北辰的目光,看了看四周道:“第一次见这么多俊男美女,不由想起几个词来!”   “哦?什么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采芪身上。   他们倒要看看目不识丁大名人所共知的王采芪,究竟能想出怎样的词来。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女色倾城,绝世无双!”   王采芪饶有兴致的看着欧阳北辰,眸中尽是回忆,感慨,还有难以掩饰的笑意。   欧阳北辰一愣,而后似乎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面色爆红。   “这有什么啊,我还以为能说出什么好词呢,原来是倾慕在场之人的郎才女貌啊!”角落一个桌子旁,绿衣女子鄙夷说道。   王采芪回身看她一眼,只见女子姿色绝艳,清丽可人,颇有倾国倾城之相。   “这位小姐长相实在美貌,在场怕是无人能及呢!”王采芪恭维,她不愿节外生枝。   “那是,本姑娘的容貌,自然是最好的!”说着,她的目光满含春情,波光潋滟望向欧阳北辰。   可惜欧阳北辰现在面色通红,红色几乎蔓延全身,可没空接住没人儿的暗送秋波。   土地庙前的男扮女装历历在目,让他突然有些羞愧起来。   他看着这个让她首次动心的女孩儿,他女装的样子若是被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也没那么臊得慌,偏偏在喜欢的女孩儿面前,被如此调侃,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欣喜于王采芪称赞他男装女装都漂亮的同时,又懊悔在心爱的男人面前出丑。   他觉得没脸见人了。   那个清丽的绝色美人,王采芪没有再理会。   口舌之争在王采芪看来,根本没有必要,输赢无所谓。   “哈哈哈,哪里来的女子,竟然在这么多美男面前自称绝色,可笑可笑!”李玉嫣看了看那女子,又看看身旁坐着的几个男子。   欧阳北辰儒雅,白芷飘逸,她哥哥也是刚毅俊俏之人,光这三个男子便已经让房间里的颜色更加明亮许多。   “我……男女怎能比美,各有各的魅力!”清丽女子愤怒,反唇相讥。   她说完这句话,便被身旁的男子压住了手腕:“妹妹,别冲动!”   “哥!你看她欺负我!”那女子声音娇柔,很是做作。   渗的李玉嫣浑身鸡皮疙瘩在身上打颤。   “咦,好恶心!”她轻轻的说了一句。   “你说谁恶心呢!”那女子长得不怎么美,耳朵却非常灵敏,竟然听到了李玉嫣的感慨,顿时如爆炸了的炮竹一般,愤怒站起身来。   这一站起,倒是将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纷纷感慨,这是谁家女子,竟然如此嚣张跋扈,不顾礼仪,没有规矩。   那女子的哥哥脸色涨红,将妹妹拉着坐下,厉声道:“坐下!”   “哥哥,你为什么不给我做主!”她娇柔的声音带着不满与恳求。   面对在场所有人的注视,那哥哥讪笑两声道:“舍妹不懂事,请多担待!多担待!”   说着,他自罚三杯,算是谢罪。   欧阳北辰的脸色终于算是恢复了一点,他还是很感激有这么一场闹剧,不然所有人的目光定然集中在他脸上。   “无碍,大家吃饭,喝酒,小二,叫歌舞过来!”欧阳北辰吩咐一句。   接下来一顿饭,大家吃的很是谨慎,男人们一杯一倍的敬酒,联络感情,女人们则是小声说话。   王采芪的目光始终在欧阳北辰与白芷身上打转,只是为了不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她又装的若无其事,期间还有一搭没一搭的陪李玉琦说两句。   “今天晚上在房中等我!”正吃间,耳边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王采芪一愣,白芷的声音,她看向白芷,却见他根本没看自己。   “不等!”王采芪小声说道,在悦耳的歌曲映衬下,基本上细不可闻。   “等我,解毒……”白芷的声音有些虚弱,或者说王采芪感觉到的气息有些不稳定。   她心中一凌,看来白芷的身体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他应该已经发病了,只是比较清微的而已。   她点点头。   正想事的时候,先前那清丽女子,却端着一杯酒,好巧不巧的倒在王采芪鲜红的长裙上。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为刚才的事儿,向王姑娘道歉的!”清丽女子慌忙用手绢给王采芪清理衣服上的酒渍。   王采芪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那清丽女子已经蹲在她身旁,双手在自己身上扒拉着,似乎想要将她衣服扒掉。   “你……”王采芪醒悟,一掌打在她肩头,将她推出去,并且立刻站起身来。可是,身上的罗裙,却不知怎地被女子扯下来一大片。   王采芪低头看了看,明显的割痕,又看看女子的右手,突然倒下,匕首正好被她按在掌下,手掌被割破,鲜血淋漓。   “你……我好心给你擦拭,你怎能如此下狠手!”   她惊呼一声之后,抱着自己的手,眸中含泪,瞪着王采芪指责起来。   王采芪一愣,突然冷冽的笑了起来,笑的肆意张扬,目光如刀。 第一百八十七章 说我刺伤你   白梅和兰芝两人帮王采芪遮住撕烂的罗裙,王采芪却甩了甩裙子,示意他俩让开。   古代女子的衣服大多繁琐复杂,王采芪的裙子仅仅是被割坏了最外面的两层,她的裤子还好好的穿在身上。   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割坏的裙子放开,双手环抱,转向那女子,缓缓的一步一步靠近。   “你叫什么名字!”王采芪眯眼,浑身充满了霸气与清冷的傲然。   “你想干什么?你还想出手打我不成?”那女子故作惊慌失措,可怜兮兮的说道。   王采芪看了看女子的右手,缓缓从她手中拿过匕首,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托着女子受伤的右手,笑道:“今日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日子,我实在不愿意惹事,你喜欢欧阳北辰自可去示好,何苦来惹我?”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骤然响起,将吃饭的众人都惊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王采芪看着手中的匕首,在女子的惊叫声中,挥了挥,笑道:“叫那么大声做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不杀籍籍无名之辈。”   她的左手,掐在女子右手的伤口上,猛地一捏,一放,却让女子感觉到钻心的疼。   女子身体颤抖,抿嘴满脸仇恨的看着王采芪,却死活不说自己的名字。   “王姑娘,请您手下留情,在下马越,这是我妹妹马芸,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她这一次,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女子的哥哥朝王采芪行礼,别人不知道那匕首,他是知道的,匕首是她妹妹随身携带的,还是他送给妹妹的礼物。   说着,马越看向端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任由事态继续发展的欧阳北辰,恳求道:“欧阳大人,还请您帮忙说说情,让王姑娘手下留情啊!”   围观众人见这血腥一幕,看向王采芪的目光都有些古怪和忌惮。   不愧是传说中心肠毒辣的王采芪,真是恶毒的女人啊。   “马越,虽然这是在我的送别宴上,但你这位妹妹似乎有点喧宾夺主,想在我的宴会上欺负别人,你这是让本丞相包庇她吗?”欧阳北辰冷哼一声。   双手抱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芪儿,你准备如何处置?”   王采芪背对着他,脸上带着不屑的表情,挑眉看着马芸,轻声道:“马芸小姐,你很喜欢欧阳北辰吗?”   马芸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受伤的右手还在别人手里握着,她已经完全吓蒙了。   点点头,算是承认,点头之后,她突然想起什么,脸色爆红,心虚的低下头来。   “我,我只是仰慕欧阳大人,你为什么要刺伤我!”她怯懦的看着王采芪,满脸指责。   王采芪勾唇一笑,点头道:“好,既然你说我刺伤了你,那么……”   她匕首扬起,复而落下。   “啊!”马芸又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这次声音更加大声。   只见那匕首,就这么垂直的插在马芸手背上,匕首的刃刺入地面,只露出手柄来。   王采芪拍拍手,戏谑的站起身来,看也不看坐在地上已经瘫软的马芸,她使劲儿的拔匕首,却抽不出来,想要把手抬出来却发现手掌一动就钻心的疼。   “啊……救命啊,疼,好疼啊,哥哥救我……”她一边拔,一边凄惨的喊着。   周围的看客直觉汗毛都立了起来。   瑟缩的躲避,甚至有几个女子,惊叫着退后,闭上眼睛不敢看血腥的一幕。   马越心疼之下气怒的看向王采芪,怒吼道:“王姑娘你也太狠了吧,作为一个女子……”   他边指责,边弯下腰来,要去帮马芸的忙,却被王采芪站起身来,一脚踩在那匕首的手柄之上,另一只手则是挡住马越弯腰的身姿。   “马越公子是吧!”王采芪声音清冷,语气带着戏谑。   “这匕首和令妹右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可你却明知令妹错了,还任由她诬陷我,我从不承认别人对我的诬陷,若无法自证。那么……我就将它变为现实,现在你说我伤了你妹妹,我承认!”   王采芪声音清冷,冰冷的眸子环顾四周,将那些邪恶的躲闪目光全都逼了回去,一时间浑身的霸气如龙卷风一般席卷到整个大厅。   傲然的语气和声音,睥睨的神情,令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忽视。   “啊……”被匕首钉在地上的右手上传来钻心的疼,马芸不停的呻吟,她道:“你放开我,你这个心很毒辣的女人,你太嚣张了,竟然在欧阳大人面前如此对我!”   王采芪挑眉,嘴角上扬,霸气低头,目光摄人直视马芸眸子,逼人的明亮清澈,令马芸微微躲闪。   “你既知道我心狠手辣,便不该惹我!”   说罢,王采芪看也不看马芸马越亮兄妹,收回脚,转身走到欧阳北辰所在的餐桌面前,狂狷一笑道:“欧阳大人,没有打扰你的雅兴吧!”   欧阳北辰摇头轻声笑了笑,清雅的声音道:“没有!”   “那就好,我衣服破了,怕是不能作陪了,先行告辞!”王采芪拱拱手,看了看自己破咧的裙子,歉然道。   “稍等!”欧阳北辰见她要走,连忙叫住。   摸了摸自己的袖子,走到王采芪面前,他从手腕上退下一个通体荧白中泛着些微光芒的手镯,递给王采芪道:“今日让你受累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芪儿你模放在心上,这个全当歉礼,请收下,原谅我!”   王采芪看着那手镯,笑着摇摇头道:“本就不怨你,这东西太珍贵,我不能要,放心,我不会生气的!”   “带上吧!”不出意外的见王采芪拒绝,欧阳北辰拉过王采芪的右手,就要给她戴上。   白芷却也站起身来,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纯白披风,亲手为王采芪披上,并且巧妙的推开了欧阳北辰的手。   “身为二王爷的未婚妻,神医门的亲戚,我白芷的表妹,王姑娘请注意你的形容!”   白芷的声音冷傲严肃,那一个个响亮的名头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一下。   王采芪心中微讶,看着被裹在白色巨大披风里的衣服,一丝一毫都没有露出来,浑身被裹在浓郁的药香中,她朝白芷笑了笑。   白芷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告辞!”经过他这一打岔,欧阳北辰便没有机会再递过来手镯,王采芪趁机告辞。 第一百八十八章 恶毒的女人   “王采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别走!”马芸依旧在一边呻吟一边哭喊。   王采芪头也没回,轻飘飘的走了。   马越却满头大汗的想帮马芸将匕首拔出来,却发现以他的手劲儿,竟然无法将匕首拔起分毫,反而是每一次用力,都会然给妹妹疼的嗷嗷叫。   “请欧阳大人帮忙,这……”马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看着王采芪飘出房间的最后一丝身影,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白芷却双手背后,施施然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匕首,道:“这匕首是谁的?”   “这……”马越尴尬。   白芷丝毫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只是审视的目光看着。   欧阳北辰也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他也走到马芸身前。   这是马芸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所仰慕的男人。可惜,男人笑容平静温雅,可说出的话,却在下一秒凉透了她的心。   “是你的匕首?”欧阳北辰直视马芸,问道。   “不……我……”她不想承认,想说不知道,可是在这两个神祗一般的男子面前,她实在不敢撒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泪水直流,她被这两人危险的目光吓到了。   “两位大人,请你们不要逼迫小妹了,这匕首是我的,去年小妹生日,我送她的生日礼物,白芷神医,求你救救小妹吧!”马越站起身来,看向白芷。   妹妹受了这么重的伤,怕只有白芷能拯救妹妹的玉手了。   白芷傲然的撇了马越一眼,笑道:“那是你妹妹,为什么要爷来治?”   言下之意不会插手。   马越面色涨红,有些尴尬。   转过身,白芷声音冷厉,沉声道:“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说罢,转身走了。   欧阳北辰则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马越与马芸,招呼属下帮忙,并且训斥道:“马越,说起来你们马家祖上跟我欧阳家有些渊源,可这并不是你们在我面前嚣张的理由,来我的宴席吃饭,却还拿着匕首,甚至栽赃我的贵客,该死!”   目光如刀,一向温文尔雅的欧阳北辰,第一次露出修罗般森然的目光。   噗通一声,马越跪在地上,恳求饶恕:“是小妹的错,在下定然会好好教训,并且亲自带着她,到王家登门道歉!”   “道什么歉,好好的一场宴席就这么被你们毁了,你……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出来,若有半句谎言,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刷的一下,下摆一翻,欧阳北辰霸气的坐在了王采芪刚刚坐的位置,目光审视的盯着马芸。   马芸惊慌,在众目睽睽之下,手中剧烈的疼痛之下,她这才不得已,断断续续的将倒茶的经过说了一遍。   好好的送别宴,瞬间便成了审判公堂。   王采芪坐在马车里,身旁一左一右坐着白梅和兰芝。   她的心情很不错,出来一趟,虽然没有吃好,但难得的舒展了一把心中的恶气。   抚摸着身上的白色披风,温暖的气息将她包围,有一种贴心的感觉。   心不由的强跳了几下,王采芪感慨,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儿女情长了。   “小姐,这衣服料子可不便宜,坏了一点这一身都穿不成了,太可惜了!”兰芝看着王采芪裙子上的破损地方,满脸心疼。   “身外之物,不必在意!”王采芪随意摆摆手,完全不当回事。   “这可是白芷神医送来的呢,太可惜了!”兰芝心疼的抚摸罗裙,心疼的表情像是割了她的肉一样。   “你喜欢吗?等回去了给你穿!”王采芪笑道。   “真的?”兰芝惊喜,“谢谢小姐!”也不客气,欢喜道谢。   虽然裙子有些烂了,但是缝补一下,再绣上几朵漂亮的花,还是能穿的,她可以当嫁衣穿。   想着想着,脸蛋儿有些红了。   王采芪与白梅两人同时打量着她,相视一笑:“我的兰芝思春了呢!”   “小姐别胡说,我……我没有!”表情扭捏,面色通红,一看就是害羞了。   “不知我们兰芝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呢?”饶有兴致的猜测,王采芪支着下巴,眼中尽是狡黠。   “小姐,你别打趣我了,我真的没有!”她脸色依旧通红,却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说着。   王采芪笑了,摇摇头,满脸关怀道:“日后若是遇到了,一定要告诉小姐,小姐我给你做主!”   “嗯!”   羞涩点点头,兰芝的脸已经红的像只煮熟的虾米。   “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姜管事吧,安排的怎么样了?”未免兰芝恼羞成怒,王采芪话锋一转,问道。   “姜管事说,一切顺利,只是有些人将状子递上去,却被衙门压了下来,显然是畏惧了王家咱们大老爷的威势!”白梅端坐,想了想回答。   “无碍,王家现在风头正胜,谁也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有些利欲熏心的小人给王崇面子将之压下去也很正常!”   说道这里,王采芪叹了口气,摇头讽刺笑道:“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等衙门压得状子多了,难以控制的时候,就是王家的末日了。”   “小姐,您真的要毁掉王家?”白梅和兰芝都是知道计划的。因此,面对王采芪要将娘家毁灭的决定,她们无法认同。   王采芪点点头,叹道:“留着也无用,反倒是牵累!”   “也是,王家没有人真正对小姐好,死了活该!”   刚刚回到家,王采芪还没来得及换身衣服,何云便亲自来传话,说白芷神医代表二王爷,来给王采芪送聘礼和文定了,就在中堂等着。   王采芪一愣,虽然疑惑为什么会是白芷神医代替二王爷,而不是礼部的人来,转念一想,二王爷与白芷是表兄弟,代替他也无可厚非。   便点头道:“你先过去,我换身衣服就去!”   今日早上,封王采忻为太子侧妃的诏书已经下来,按说王采芪的会下午过来,却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白芷这厮是不是太活跃了,怎么哪儿都有他!”王采芪纳闷,心中很是郁闷。   怎么好像自己到哪儿都能见到他,他不是传说中的高冷淡然,不轻易见人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 嚣张的王采芪又回来了   “白芷神医能来不好吗?我总觉得白芷神医喜欢小姐,才会频繁的出现在小姐身边的!”兰芝帮王采芪换衣服,边换边说道。   “哈巴狗啊!”王采芪吐槽,心中却很是温暖。   “走,咱们去中堂吧!”换上一身湖蓝色广袖留仙裙,王采芪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转身走出房间。   “小姐您真好看!”兰芝在一旁恭维。   对于小姐所说的白芷神医乃是哈巴狗的言论,她只能惊讶的吐吐舌头。   中堂里,大老爷大夫人正在小心作陪,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对于这个年纪轻轻却名震多国的年轻人,王崇就算身为户部尚书,有求于人的时候也只能恭恭敬敬,不敢有任何违逆。   “呵呵,不知小儿的病,白芷神医什么时间能有空瞧一瞧,您出手,定然是手到擒来,药到病除!”大老爷搓着手,恭维。   就差跪在地上抱着白芷的脚恳求了。   白芷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微抿,傲然笑道:“等王家什么时候做到了爷的要求,爷就治疗!”   在王崇面前,他竟然自称爷,显然是高人一等的意思。   他虽然在笑,可的的笑容却带着冰冷与疏离的距离,让大老爷很是尴尬。   “嘿嘿,那是,那是,粥棚王家已经在安排了,明日就能请六姑娘过去,至于我答应神医的条件,神医还没说啊!”大老爷赔笑,边笑边满脸哀求的样子。   “爷的要求嘛,暂时还没有想到,不着急,贵府六姑娘的事,要抓紧办理,她就算名声再不好,也不能顶着这些名声进皇家的们,更何况还是二王爷的正妃!”   白芷大义凌然,义正言辞,将这事看的十分严重。   大老爷与大夫人对视一眼,心中慌慌。   “是是,是,一定办到,一定办到!”两人齐齐点头,同声回答。   “我们二王爷很重视正妃,六姑娘毕竟是爷和二王爷共同的表妹,这层亲戚在,你们也别想欺负她!”   白芷这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冷哼一声道:“昨日只是,不允许再发生!”   “昨日之事?”大老爷一愣,随即恍然,而后狠狠瞪了大夫人一眼。   大夫人目光躲闪。   这件事王崇已经知道了,他点头保证道:“六丫头是我王家三房嫡女,是王家名正言顺的正牌主子,日后绝对不会有人欺负她,昨日是她们姐妹闹矛盾,我已经惩罚过大女儿了,神医放心,神医放心,日后等六姑娘入了二王爷的门,王家跟神医门也算是有亲戚的,我们自然不敢,不敢!”   “哼,若不是三夫人去世,我神医门跟王家本就是姻亲!”白芷冷哼一声,目光若有所指的看向王崇。   王崇心中一惊,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他总觉得白芷知道了什么,却不说出来的感觉。   “呵呵,是,您说的没错!”心虚之下,王崇不敢再提为儿子治疗的。   见白芷并不想理会他,他便安静的坐在中堂,气氛凝滞尴尬的喝茶。   门外,一袭蓝影步步生莲般飘来,白芷见此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望向门外。   片刻王采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白芷神医,你找我?”王采芪进去,也不行礼,就这么平淡的,像是老朋友见面似的打招呼。   “今日上午一见,王六姑娘走的太急,忘记告知正事,特意赶来一趟!”白芷会以一笑,这次的笑容中,却夹杂着浓浓的温暖。   “可为何是你来,你跟我未来夫君的关系很好吗?”王采芪狡黠的眨眨眼,清澈的眸子中满是挑衅。   白芷呼吸僵了僵,他长吁一口气,然后,平静道:“很好!”   “那二王爷给我什么文定?”她双手伸出来,像是讨要东西似的,凤眸清澈如水,盯着白芷,巧笑嫣然。   心道,白芷你这个死人,之前还说喜欢我,现在却这么平静,我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能将自己喜欢的人,这么殷勤的让给别人,她还真是没见过。   看到白芷眼中的慌乱与一瞬间的苦涩,王采芪得意的笑了,眉宇飞扬,快意恩仇,颇有侠女之风。   白芷看了看她迫不及待伸出来的双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作为一个被人当作神一样敬畏的神医白芷,竟然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已经是破功了。   “给!”他声音有些僵硬,原本迫不及待见到王采芪的兴奋已经渐渐退去,剩下的是满腔五味杂陈。   白芷将一个簪子放在王采芪双手手心,声音冷冷的道。   王采芪嘻嘻一笑,道:“多谢,好漂亮的簪子,入手温凉,晶莹通透,哇,里面好像还有星星在闪烁一般,好漂亮,这是什么材质的,玉的?玛瑙?翡翠?”   恕她眼拙,王采芪虽然认识的珠宝首饰不少,但大多都是现代的一些东西,现代的东西再好,也不过是好在设计上,玉石宝石这等真正材质,质地差很多。   她手中的玉簪,晶莹温润,通体透明,里面除了一些星子般的斑点之外,似乎还有一丝丝揉入里面的绸缎一般,猛一看去,像是旋转着的银河。   “这是九霄银河仙鹤簪,乃是上古古玉雕刻而成,是传说中的法器,也是白贵妃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是留给二王爷唯一的怀念,如今他给了你,你可知其中含义?”   白芷突然正色起来,面色正经,不苟言笑。   王采芪侧身就着阳光看着玉簪里面的银河,再看看仙鹤仰头展翅高飞的优雅逼真,摇摇头,笑道:“什么含义?”   “他希望你能……”说道这里,白芷突然顿了顿,目光一凝,看向早已安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大老爷与大夫人两人。   两人震惊与王采芪与白芷的熟悉,他们看着王采芪此时的动作性子,一扫几日前的懦弱畏缩,性子如朝阳般开朗大方,清冷无尘,不由心中纷纷在想。   那个嚣张的王采芪,又回来了。   “哦,呵呵,两位慢慢说,家中还有事物要处理!呵呵,告辞!”王崇拉着夫人,朝白芷拱拱手,直接告辞。   他原本还想恭维几句,先做一番告别来,免得自己礼数不周,可当他想说的时候,却发现白芷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便连忙说了句告辞。 第一百九十章 恭喜你   王采芪看了看四周,说中拿着簪子,提议道:“不劳烦伯父伯母了,白芷,到我沧澜院坐坐,我有事求你!”   说着,王采芪看向大夫人与大老爷。   两人会意,以为王采芪要帮儿子求情,忙点头,连连说好。   白芷也没有反对,左右他是通过正规渠道进来的,也不怕什么。   大老爷与大夫人两人倒也没有对白芷与王采芪想太多,毕竟两人身份地位实在悬殊,她俩猜测,白芷之所以对王采芪这么好,最根本原因还是三夫人罢了。   这一层亲戚的血缘,他们是忘不掉的。   沧澜院前厅,白芷诧然的看着沧澜院子,清冷空旷的很,先前的珠光宝气完全消失不见,虽然还算雅致,却仍旧难减萧索。   “你这东西呢?”白芷问道。   “卖了!”王采芪回答的简单。   她将手中簪子递给白芷,挑眉道:“帮我戴上!”   “你这是……”白芷有些发愣,从前他表述心事,向来只有被拒绝的份儿。   王采芪何时给过他好脸色看,今日这是……做什么?   “听说男子送女子簪子,代表的意义是非同寻常的,我若戴上了,便认同了成为这簪子的主人,属于二王爷的女人,你心里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她在刺激他。   不知何时,王采芪已经将白芷与别人区别对待了,她确定心里是有点喜欢他的,她不是娇柔造作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就算订婚了,但她还是有追求真爱的权利。   “想法?恭喜你!”白芷眼睛眯了眯,手指不自然的捻动衣袖。   “恭喜我?”王采芪暮目光一凝,喜笑颜开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她挑眉认真的看着白芷。   “没错,恭喜你,终于找到理想中的靠山,二王爷却是比较强,比所有皇子的实力都强!”   白芷声音沉稳,没有丝毫波澜,眼中透着的,满满都是温和。   王采芪不解,他对自己的温柔不是作假,可他对自己与二王爷订婚又完全不生气。   正常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不都应该努力争取的吗?   观他深情,倒像是希望自己嫁给二王爷似的。   不解,十分不解。   王采芪摇摇头,满脸茫然。   这在心理学上,是完全绝对相悖的。   难道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爱她,只是跟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样,因为自己是试毒人,他只是在调戏自己?   心一点点凉了下来,王采芪强抑制伤心,突然站起身来,面对发呆的白芷。   绕过那双修长有形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唇,吻了上去。   感受到白芷的身体微微一僵,薄唇不自觉的迎接着王采芪的轻吻。   “你……”他声音沙哑,呼吸都凝滞了,双眼圆睁,盯着王采芪微合的双眼,声音颤抖,心脏跳的贼快。   王采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重重咬了他。   “啊!”短促的惊叫之后,王采芪退了出来。   “滚!”她很生气,非常生气。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还夺过白芷手中的仙鹤发簪。   白芷一愣,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吻中回过神来,舔了舔嘴唇,他似乎还在怀念刚刚的吻。   那震惊中夹杂着回味无穷的表情,让王采芪更加气愤。   刚刚一吻,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情谊,不是作假。   转念一想,王采芪又看向他虚弱的微微有些驼的背,风情万种的回眸一笑。   又改变了主意,笑道:“没想到名震天下的神医白芷,竟然如此经不住勾引,不会还是个……”   说着她目光狡猾的在白芷身上转了转,最后停留在要害之处。   白芷有些苍白的面色陡然一红,抿唇,不语,一双眸子却幽暗明亮,变化莫测。   “你想干什么?”白芷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震惊与王采芪熟练的技巧,享受的同时,脑中嗡嗡作响,同时心中又夹杂着丝丝甜蜜,更加惊讶于王采芪这异常的举动。   整个身体随着他的心颤抖,心底一个念头不停的提醒他。   她是喜欢上自己了吗?   不断的疑问,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通过那个吻,他也能感觉到王采芪的心意。   王采芪勾魂摄魄的一笑,靠近白芷,咬破自己的舌尖,又吻在白芷唇上。   唇分……   王采芪擦了擦嘴唇上的鲜血,笑道:“我的血,好喝吗?”   白芷苍白的面色,嫣红的同时,也慢慢爬上血丝。   “你……”白芷叹息,温柔的看着她。   “我已经为你解毒了,你可以走了!”王采芪声音陡然冰冷。   仿佛刚刚的温情不存在似的。   逐客令,说下就下了。   白芷经过短暂的沉默,似乎明白了王采芪心中所想,他看着王采芪的背影,叹道:“之前我问过你的,愿不愿意选择我,只要你选我,不管是什么二王爷,还是风国皇帝,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可惜……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   他声音飘渺,却并没有太多伤感和惋惜,那轻飘飘的话就像是说别人的事。   王采芪实在理解不了白芷能这么轻松的便割断对自己的感情。   “所以,现在我嫁给谁你都无所谓了?”她心中气怒,怄气道。   白芷点点头,无所谓的摇摇头道:“不管你嫁给谁,你都是我的试毒人,你都是我的!”   霸道的话喷在王采芪耳后,王采芪却不屑的笑了笑。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王采芪懊恼,她不只是怪自己还是在怪白芷,又或者是在怪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二王爷。   若自己早早看清自己的心,不去纠结他是否如实相告的执着。或许,也不会有现在的懊恼。   可是……他好像并不惋惜,也不生气,仿佛不将自己当回事,又仿佛已经做好了婚后偷情的抉择。   他是确定二王爷身体不便,所以才如此放心吗?   “你这是在生我的气?你放心,不管你嫁给谁,我都会陪着你的!”白芷见她表情郁闷,不忍心爱的女子伤心,忙补充道。   他现在已经将自己当做王采芪的未婚夫看待了。   王采芪听了这句话,心道一声果然,他果然打算纠缠自己一辈子了。   不知为何,心中又泛起一丝甜蜜。 第一百九十一章 灵才生你的气   “鬼才生你的气!”王采芪气怒之下,手肘往后一撞,突然之间将白芷撞得呼吸不稳起来。   身后的男人将她环抱在怀中,声音温柔的道:“不管过程如何,你都是我的!”   他像是保证,又像是发誓。   王采芪听不明白,难道他知道自己会逃婚?   一般古代男人猜不到这个吧。   背后的呼吸越来越靠近,越来越粗重,王采芪脖子上的鸡皮疙瘩悄悄站起,四处警惕。   “鬼才是你的!”王采芪继续反驳。   想要逃出白芷的怀抱,却在挣脱两下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颓然,任由白芷拥住自己。   “刚才的芪儿好热情,爷喜欢!”轻柔的声音动听的如灵蛇一般钻入王采芪耳中,令她浑身一颤。   挣脱不开,她便又想了个方法,嘴遁。   “我现在是二王爷的未婚妻子,是你兄弟的女人,你不能对我动手动脚的!”   王采芪义愤填膺,那表情完全像是被人占便宜的贞洁烈女。   “噗!”白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烈女?哈哈哈!”他舔了舔嘴唇,笑道:“那刚刚强了爷的,是哪个小妖精呢?”   “是鬼!”王采芪脸不红心不跳,没羞没臊的回答。   并且趁着白芷发笑的瞬间,一肘撞在白芷气海上,这才逃了出来。   手中的仙鹤簪,却突然之间不知所踪,王采芪一愣,却瞧见白芷满脸欣赏怀念的盯着王采芪头发。   具体来说应该是王采芪发间的那仙鹤簪。   “真美!”   王采芪抬手,摸了摸发簪,心中幻想着自己带上簪子的模样,会心一笑。   “说罢,这簪子究竟有什么深意?”王采芪缓缓坐下,拿起杯子,却发现三才碗中早已没了茶水。   她打了个响指,兰芝面色通红的从帐幔后面走了出来。   如同偷窥的猫一般,偷偷瞄了一眼王采芪,又瞄了一眼白芷,瞧见王采芪手上的动作,这才明白要添茶。   白芷对王采芪这转移话题的生硬和野蛮简直是叹为观止。   摇头苦笑,他道:“二王爷说,他将这辈子交给你了!你会是他唯一的妻!”   “啥?”王采芪一口水还没有喝到嘴边,便有些受宠若惊,轻抿了口茶水,顿时烫的她小脸皱成一团。   她刚刚咬破舌尖,现在感觉还在流血,又乍然碰到热茶,这烫的发颤的酸爽,令王采芪浑身打了个冷战。   “小姐!你没事儿吧!”兰芝忙接过王采芪手中的三才碗,放在手中感受了一下,愕然道:“不汤啊?”   “不管你的事儿,我嘴烂了!”王采芪摆摆手,满脸苦涩。   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咬舌尖?遭罪啊!   白芷身子一飘,手中立刻出现一个瓷瓶,他蹲在王采芪面前,一手托着王采芪的下巴,一手撬开她的嘴,不顾她的挣扎,观察她口中的伤情。   “还好,只是破了点皮!”担忧的声音,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眼底有淡淡的责备和浓浓的心疼。   只听他依旧喋喋不休道:“以后不许再咬舌头,你受伤爷很心疼的,你知道吗?日后不许了!”   王采芪却陡然笑了,笑的很是嚣张与肆无忌惮,还有那么点受虐的不知死活。   “别动,爷给你上药!”白芷皱眉,捏着王采芪的下巴,防止她晃动。   而后,手指从瓷瓶里剜出一点药膏来,轻轻抹在王采芪通红微肿的舌尖破损处,满脸疼惜,手指间尽显温柔。   麻麻的感觉瞬间在口中扩散,她的舌尖,就在抹上药的瞬间,便一点都不疼了。   “好了!”白芷又观察了一下,轻松的站起身来,松开了王采芪。   “爷很有眼力劲儿!”王采芪称赞。   “爷有眼里劲儿的时候多着呢,你好好养伤,不要乱动,晚上我再来找你!”得逞一笑,白芷的身影突然就消失不见。   王采芪揉了揉额头,只觉的,额头微痒,一片余温尚存。   “可恶!”王采芪无奈,无语,无可奈何。   这人,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兰芝红着脸,脖子都是红色的,像只束煮熟的河虾,通红一片。   片刻,白梅也红着脸出现在前厅,嗫嚅半晌。   王采芪最见不得她们欲言又止的样子,感受了一下已经完全感觉不出有什么异样的舌头,这么快就好了。   她道:“白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小姐,其实,冷月国乃是女子执政的国家,那里的女人,都可以三夫四郎的,我看白芷神医那么喜欢您,您完全可以……将他纳入您的后宅!”   她小脸通红,说话磕磕巴巴,若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白梅,王采芪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啥?”王采芪几乎要将口水喷出来。   惊讶的看着白芷,问道:“你说什么?女子还能三夫四郎……咳咳,有很多夫君,你确定不会不被人烧死吗?”她咽了咽口水。   心道,无论是三夫四郎,还是三妻四妾,她都接受不了。   还是一夫一妻制,更得她心。   “小姐您不知道?”这次轮到白梅惊讶了,她讶然看着王采芪,一脸不可思议道:“这是六国都知道的事啊,您怎么不知道呢?”   王采芪摇头,同时心中暗暗咂舌,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啊。   不对,既然有母系王朝,那么……咳咳,她咳嗽两声,脑海中爬出一些不好的画面。   “白梅,有没有女儿国,有没有小人国,或者男人国之类的?”她兴奋的期待着。   白梅却摇摇头,一脸茫然:“小姐,什么是女儿国啊,小人国?是国家所有人都是小人吗?”   她说的小人,是真小人,孔子口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小人。   王采芪摇摇头,嘿嘿笑道:“不是,我似乎曾经做过梦,梦中似乎会有这样的国家,可能是我幻想的吧!”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没听过呢!”白梅挠挠头,她双眼继续发亮的看着王采芪,道:“小姐,若您能娶很多男子,您愿意与白芷神医和二王爷一起生活吗?”   想到这两个人,王采芪心中只能呵呵了。   这两个人,哪一个都不是她能撼动的,还娶两个?痴心妄想!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起修炼   晚上王采芪正在房中打坐,突然一阵风来,窗户应声而开,一个白衣身影,甚是飘渺的飘了进来。   白影见王采芪正在打坐,坐姿端正且有模有样,他不便打扰,负手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她。   今日下午发生的一切,让他的心现在都没有平静下来。   看着王采芪微闭的眼睛,颤抖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随风颤动,樱桃般鲜艳的唇,美味可口,引人生出无限遐思。   白衣人影舔了舔唇,回味着那被他深藏脑海中的一幕。   “你怎么来了?不是已经给你解过毒了吗?”   王采芪感觉到是他的到来,收了功法,睁开星辰般璀璨清澈的眸子,看着来人。   “你对我作了那种事,我怎么能不来!”白芷轻笑了笑,说道。   王采芪眨眨眼,歪着脑袋疑惑问道:“哪种事?”   白芷回味无穷的揉了揉薄唇,荡漾一笑道:“这种事!”   经过一下午的反思和自我批评,王采芪已经从内心的挣扎困扰中醒悟过来,哼道:“我之前是不爽,现在是好奇,明明你喜欢我,为什么看着我与二王爷订婚,却无动于衷?”   对于这一点她十分好奇,百思不得其解。   白芷身体晃了晃,嘴角上扬,霸气卷狂的笑了。   王采芪看着他,眸中满是审视的目光:“你不是那种任由命运蹂躏的性格,你若真的喜欢我,就不会看着我成为别人的妻子,就算是我自愿,你也肯定会阻拦,而这件事上,你却表现的人让我费解!”   “你究竟有什么打算?难道你要对二王爷不利?”王采芪猜测。   白芷摇摇头,心道我就是二王爷啊。   不管你是爱上我还是要嫁给二王爷,都是我的妻!   “那你想做什么?”王采芪逼问,白芷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定然是有什么图谋的。   白芷继续摇头,轻松一笑道:“你这么在意,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说的不是喜欢,是爱。   王采芪一愣,摇摇头,又点点头,心中满是疑惑。   她性格里本不是如今这般优柔寡断,寄托情爱的性子,可这次偏偏却心里有了他。   王采芪不明白,曲曲一个白芷,究竟为什么会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让她念念不忘的。   “或许吧!”眸中带着迷茫,她给出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她自己也说不准。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陪着你,一辈子陪着你!”   白芷栖身坐在王采芪身旁,伸出胳膊搭在王采芪肩膀上,将之搂入怀中。   王采芪一愣,笑道:“你不怕二王爷?”   “他是一个废物,有什么怕的!”白芷尴尬咳嗽一下,违心道。   “我看不是,这二王爷,破有能耐,能将你收入麾下,绝非平凡之辈!”   就今日下午他来送聘礼的举措,王采芪直接将白芷当作二王爷的下属了。   “呵呵!”白芷眼睛眯起,好笑的甩了甩头。   “别练功了,咱们睡吧!”白芷搂着王采芪,霸道的宣布主权。   他从未见过如此主动大胆的女人,敢主动吻他。   下午那一吻仿佛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一般,让他内心无比期待,下一次。   于是,心中想着,他便凑近王采芪的脸,嘟起嘴来准备贴上去。   王采芪却伸出右手,阻隔在两人中间。   “哼!”王采芪清了清嗓子,身子后仰,笑道:“练功!”   “那我陪你,咱们两个一起修炼!”他收回嘟起的嘴,嬉皮笑脸的坐在王采芪对面,一本正经的盘膝坐好。   伸出双手,平举与身前,笑道:“来,掌心贴着我的,我们一起!”   他笑着邀请,狭长的眸子里有明显的挑逗。   王采芪看了看自己的手,她这个姿势是书上写的,玄道门的基础修炼法门,盘膝而坐,双手做莲花状,手背放在膝盖上,据说这是最放松道心最稳的一种方式。   “玄道门修炼必备姿势,我不知道能不能改变,而且……”   王采芪思忖半晌,有些嫌弃的看着白芷道:“而且你内力高,万一把我带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这其中风险她最近看的书多了,便有几分防备。   通过反思,她已经决定,虽然心中有这个人,但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能让自己想那些花痴女人一样,心里只装着男人,不干别的事儿了。   “我还是自己修炼吧!”   白芷双手孤独的停在两人面前,面色难得的尴尬气愤。   世上想跟他药王谷的人一起双……修炼的人不知有多少,他们药王谷的功法乃是最顶级的辅助,眼前这没见识的女人,竟然还推三阻四,简直是侮辱他白芷神医的名号。   “有我在,你不会走火入魔!”他眼角抽了抽,狠狠说了一句,双手不由分说的抓着王采芪的,两人掌心终于合在一起。   王采芪被他那受伤中夹杂着浓浓霸道意味的眼神摄住了,那眼神中的不屈让她有些无语。   “然后呢?”王采芪深呼吸一口气,问。   白芷翻了个白眼,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王采芪:“你运功,我帮你!”   “那我运功的路线你不就知道了,这不就泄密了,不行!”王采芪坚决不合作。   古代门派之间的功法是不能相互传播的。   “我只是为你护法,不会知道你的运功路线,或者芪儿以为我会透视吗?”   王采芪瘪瘪嘴,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转了几圈,得到一个正规的结论:“不能!”   “开始吧!”白芷显然已经没有脾气了。   王采芪见此,瘪瘪嘴,心道,我又没让你来帮我,生什么气。   不过,有了白芷的加入,她顿时觉得体内那若有若无的头发丝般的法力感应,像是从天而泄的山洪一般,汹涌,磅礴,在她体内流动运转。   医生不愧是奶妈级辅助啊,强,太强了,若按照这个速度,自己突破基础修炼第一阶不就很快了。   想到这里,她又看向白芷,她一定要查清白芷的身份,因为她发现,一旦心中有了人,想要控制感情,便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不想因为那点不了解而将他从心里拔出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怜悯   这天,春风微凉,王采芪照例施粥,城门外的粥棚设置的很大,可毕竟是在城外,没有多少人来,倒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受灾灾民,听闻城东有施粥的粥棚,纷纷前来。   看着那拖家带口,衣衫褴褛男女老幼,王采芪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接到沧澜院养着。   可惜,沧澜院太小,而施粥这三天以来,涌入的灾民越来越多,竟有将近一千之众,朝廷没有人管,城门倒是加强了防备。   “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要抢,粥还多呢!”王采芪惦着勺子,给灾民们盛粥。   一旁的白梅指挥排队。   王采芪的四个大丫鬟都忙的不可开交,管事王越也在一旁帮忙,几个护卫几个家丁,熬粥的熬粥,盛饭的盛饭,还有不停搬运碗筷发碗收碗的。   一切都在忙碌中紧张的进行着。   看着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王采芪心中升起怜悯来,说实话,前世虽然穷苦百姓也很多,但至少都有人管的,不管是哪里有什么灾害,抢险救灾,灾后重建,灾民的保护,都做的很好,让所有本就受灾的人,没有后顾之忧。   可现在呢,朝廷连城门都不给开,这些受灾的人本就一穷二白,现在还要遭受第二次伤害。   听说路途上被饿死的不知凡几,这让我王采芪心中惋惜。   甚至生出了不自量力的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想法。   施粥,只有粥,大夫人还算有良心,用了大米,绿豆,红豆,花生等五谷杂粮熬的,很是浓稠,虽然不能保证灾民们能吃饱,但也至少不会饿死。   跟所有灾民发完粥,王采芪也捧着一碗,很是随意的席地而坐,坐在一群可爱的孩子中间。   看着孩子的母亲,捧着碗,细心的先喂自己的孩子吃饭,她们像是认识的,一起相互照应,见王采芪过来,满脸感激。   “几位大嫂,粥够吃吗?若是不够,千万别饿着,特别是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王采芪抿了口味道还不错的五谷粥,带着和蔼的笑容,发自内心的温柔一笑。   她这一笑,将众人惊呆了,微微愣了一下,妇人们点点头道:“能吃饱,谢谢王姑娘关心!”   她们看着这个平和没有一点架子,能跟他们这些粗鄙之人打成一片的瘦弱清冷女子,回以感激的笑容。   “你们是哪里过来的,从前没见过你们!”   王采芪随意问了一句,伸手逗了逗其中一个小女孩儿柔嫩的脸蛋儿。   “我们都是从广东葛村那边过来的,距离京师比较远,一路上乞讨过来!”妇人们有些伤心,其中一个长相还算文秀的女子,回话。   “你们的丈夫呢?他们怎么没有跟着?”王采芪又问。   一般逃命的,都是男人逃出来的可能性大。因此,这城东粥棚四周,成年男人居多,老弱妇孺很少,大多是没有逃出来的。   “哎!”那文秀妇人长叹一声,眸中含泪,似有回忆道:“我叫小文,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当初村里水坝发大水,我们村离得稍远一些,原以为不会被淹,男人们都去帮邻村了,谁知,大水汹汹,他们竟一个都没逃出来,只剩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跑了出来,就连家中老娘,有的没逃出来,有的死在了,路上,我们只能合力挖坑,把她们卖了!”   孩子们纷纷低下头,面色悲戚。   王采芪叹息,拉住身边孩子的小手,柔声说道:“都别伤心了,天灾难免,谁也躲不了的,你们都放心,既然来到京城,就会有人管你们!”   说着她长叹一声,吩咐白苏一声,看着那一个个悲伤的眼睛。   也不忍过多安慰,免得她们更难过,于是便转移话题道:“小宝宝,跟姐姐说,今天吃饱了吗?”   王采芪放下粥碗,抱起一个长相钟灵可爱,只是脸上有些灰尘的小女孩儿,将她放在膝盖上,抱婴儿似的晃了晃。   “没吃饱!”女孩儿天真的大眼睛转了转,小心翼翼看了母亲一眼,又看了看王采芪的碗,小声回答。   “那姐姐的粥给你喝怎么样?”王采芪重新将粥端起来,凑近女孩儿嘴边。   女孩儿双手捧着碗,试探的看向母亲,“娘,你先吃!”   “娘吃饱了,小柔吃!”女孩儿母亲摇摇头,咽了口口水,而后看着王采芪感激一笑。   “嗯!”女孩儿小小的嗯了一声,然后便开始吞咽起碗中粥来。   这一刻,王采芪眼中晶莹的泪滴缓缓低落,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感动。   简单的亲情,短短几句对话,是她这两辈子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暖。   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就是怀中的女孩儿,不管是讨饭还是饿肚子,她都能扑到母亲的怀里撒娇,跟亲人相依为命,这是多么奢侈的事啊。   “小柔儿,你慢慢吃,下午姐姐来的时候,会准备更多的粥,保证小柔儿不饿肚子!”   王采芪含着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声音温和的说道。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小柔小小的打了个嗝,灵动的大眼睛满是感激的看着王采芪。   “不用感谢我,好好孝顺你娘,你要做个坚强的孩子,等你长大了,保护娘亲,知道吗?”   “我知道了!”说着她双手朝母亲伸过去。   小小的身子很自然的环住母亲的脖子,将脸贴在母亲的怀中,一双咕噜噜的眼睛,偷瞄王采芪,显然是害羞了。   “好孩子!”王采芪揉了揉女孩儿鸡窝似的头发,笑中带泪。   “漂亮姐姐,你怎么哭了!”一个小男孩儿,看着王采芪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   “姐姐想起爹娘了,姐姐也有爹娘,姐姐的爹娘已经不在了,所以啊,你们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母亲知道吗?”   王采芪有感而发,想起了前世来不及见面的亲人,又想起了这一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疼爱她的父母,一阵阵心酸。   “姐姐别哭,哥哥说,他们并没有离开,是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梦里会来找我们的!”男孩儿安慰。   王采芪点点头,郑重道:“嗯,是的,你说的对!”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想见见二王爷   这些天她喜欢跟孩子们待在一起,天真无邪,他们的内心是干净的,是无尘的世界,让她也跟着少了很多烦恼。   白芷背手站在一旁,看着那明媚如花的女子,满脸幸福羡慕的坐在一群衣衫褴褛的妇人孩子中间。   这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丝毫不会嫌弃孩子们身上的脏污。   从她的眼神中,白芷看到她所渴求的也是自己所渴求的东西,亲情。   可惜,他们都没有。   “芪儿!”白芷走上前去,看着王采芪的身影,笑道:“该回去了!”   王采芪看看天色,又看看这些躲在角落里,屋檐下,甚至有的就这么躺在草垛旁的灾民,长叹一口气。   微笑着与众人告别,王采芪登上马车。   她并没有给这些孩子留下金银财宝,她们孤儿寡母,就算有钱也保护不了,可能会被人抢走。   马车上,王采芪面色平静,想着事情。   白芷坐在对面打量着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王采芪摇摇头,勾唇笑道:“突然善心发作,我这个心肠歹毒的人见多了悲惨的人,竟然也能生出一丝怜悯来,可笑!”   她自嘲,讽刺的笑了笑。   京中那些看到她就犹如躲避瘟神一样的人们,到处说她是蛇蝎女人,心肠歹毒,杀人如麻,这名声仿佛一顶帽子,扣在她头上,宅斗摘不下来。   因此,王采芪由此自嘲。   “他们都是些无知的人,怎能懂我的芪儿!”白芷握住她的手,笑道。   王采芪将他的手甩开,满怀心事道:“别闹!”   白芷松开了手,低头侧脸看着她,满脸沉重的样子。   “为什么朝中没有人来管这些人的死活,咱们风国素来以米粮大国著称,粮食富足,临海城市多,各种鱼类也都非常丰足,为什么朝廷不拿出来粮食救济百姓呢?”王采芪疑惑。   看这些灾民的样子,灾情显然已经发生很长时间了,可是救济粮却始终没有到位,以至于饿殍满地,实在让她不解。   “自然是救助了!”白芷面色一正,认真道:“朝廷第一时间便派工部去核查受灾原因,并且令户部,兵部联合以最快的速度算出需要的粮食,送往灾区,可惜……”   “可惜什么?”王采芪皱眉问道。   “官场里的这些门道,左不过就是贪污受贿,粮食嘛……到百姓手中的很少,灾民们只能逃出来,好在,受灾地区有我神医门的人坐镇,救治了大部分灾民,最大程度上避免了瘟疫发生!至于灾民们受饿,是必然的!”   “当官不与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可惜啊……”王采芪一瞬间想到和珅这个富可敌国的贪官。   什么朝代,都会有和珅这样的人,贪污大小,都会给百姓造成损失,却谁都不在意。   “你说的很有趣,可这种事情,无可避免!”白芷耸耸肩,笑道,他对当前状况也没有办法。   “嗯……”王采芪沉吟,沉思,将前世所用过的灾后工作想了一遍,神情慢慢坚定起来。   “白芷,我能见见二王爷吗?”   白芷一愣,问道:“为何要见他?”   看到王采芪询问的目光,白芷笑了笑,解释道:“王爷身体虚弱,整日在屋中躺着休息,你有什么事儿,求他怕是难以帮你!”   “我不要他出来帮我,只想借他的名头,募捐一些钱财来安置这里的灾民,还想借他王爷的名号,给工部户部一些灾后的重建方案罢了!”   王采芪想了想,王爷毕竟是皇上的儿子,由他出面,效果会足够引起朝廷重视。   “为什么不让我来?”白芷有些受伤,这些天他一直暗中跟着王采芪,保护她,陪着她,却没想到,王采芪第一个想的竟然不是自己。   “你身份尴尬,还不如我!”王采芪撇了他一眼。   随即扬起眉头,问道:“你是哪国人?你父母是谁?是风国的朝臣吗?你不过就是个卖狗皮膏药的老中医罢了,就算在民间有名望,在朝中却没有多少影响力!”   白芷挑眉,点点头,平静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我会跟二王爷说,能否见面我会通知你!”   “谢谢!”王采芪点头。   白芷办事她向来放心,一路无话,回到家中她便将卖了那些金银器皿得到的钱财,全都交给白苏,让她去多准备点大米,顺便买头猪,晚饭让灾民们也有猪肉吃,免得他们一脸菜色,看起来病怏怏的。   白芷则是离开了,自从那天来到沧澜院之后,他就一直住在王采芪闺房中,除了昨天偷偷溜出去,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来,给王耀祖看了看病,扎了几针,又开了些药方之后,离开了一会儿,其余时间,一直陪着王采芪。   “小姐,您有什么良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老爷,反而要拐弯抹角找二王爷呢?咱们还不知道二王爷是怎样的人呢?他如果不关心百姓死活怎么办啊!”   王采芪坐在书桌前,兰芝为她研墨,看着小姐写写画画,她完全看不明白,不由问道。   王采芪书两个胳膊支在桌面,咬着毛笔笔杆,皱眉想了想,道:“那是因为大老爷不靠谱啊!”   “你觉得我出的主意大老爷会接受嘛,如果接受,那这功劳就落在大老爷身上了,你家小姐我费劲了心思想要整死他,才不要给她争功劳的机会呢?”   “哦!”兰芝点点头,随即又劝道:“小姐,虽然我也觉得大老爷他们不对,但他们是您唯一的亲人了,您还是不要杀他们了!”   王采芪摇头,眼神坚决道:“他们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一定得死!”   “哎!”兰芝长叹。   王采芪却道:“性命攸关,我自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不许告诉别人,明白吗?”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绝对不会背叛小姐,我只是觉得您若是没了王家,就没有别的亲戚了!”兰芝连忙摆手。   王采芪叹道:“我何尝不知你的心意,可惜,他们伤我太深!”   这个我,自然是原主。   “还有一点就是,我利用了二王爷,帮他一把,让他在诸皇子中收获百姓民心,树立威势,也算是一种报答,等日后……”   等她逃了,也不会太亏心。 第一百九十五章 脏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王采芪将她所写所画的东西整理好,分成两份,伸了个懒腰。   走出书房的门,看着院子里飞来的麻雀,在院子里叽叽喳喳找食吃。   王采芪兴致来了,让白梅拿来一碗小米,王采芪抓一把,洒在地上。   那些小麻雀被这小米吓得陡然一轰而散,而后似乎又闻到了小米的香味,三两只的试探着落下来,啄米吃,渐渐的,麻雀们都落下来,抢夺食物。   片刻的功夫,这一把小米,就被他们分食了。   王采芪又撒了一把,麻雀们依旧警惕。   如此三四次,麻雀们还没有放松警惕,如此周而复始,它们仿佛是天生养不熟的,任你怎么讨好它们,它们就是不认识你。   她在这边喂麻雀,就着午后清凉的风,惬意散漫的享受片刻的自由。   “小姐,大姑奶奶回来了!”白梅过来汇报。   王采芪一愣,问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没打听到,只听说大姑奶奶病了,病的快死了!”白梅思忖了片刻,满脸狐疑。   “管家派人来,说大夫人叫您去大姑奶奶的院子,说有事求你,奴婢觉得,他们一定是想让小姐求白芷神医来救大小姐的!”   情急之下,白梅又叫王采萍为大姑奶奶了。   “不去!”王采芪摇摇头。   “那奴婢回了管家!”白梅点点头,退了出去。   王采芪则是回屋,换了身衣服,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去。   到了杏月院,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腥臭的腐烂味道,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她皱眉,将跟着她的白梅白苏挡在门外,轻声道:“我自己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   掀开帘子,一股更加浓郁的腥臭味很是刺鼻,王采芪皱眉,捂住鼻子。   王采萍躺在床上,一个大夫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大夫人等几个女子远远的站在一边。   众人看到王采芪,朝她投去复杂的目光。   “大姐这是怎么了?”见气氛压抑沉默,王采芪出声问道。   大夫人抿嘴不语,二夫人讳莫如深,只是将王采敏往身后拉了拉,入避蛇蝎一般,将王采敏与床的距离又拉开了些。   王采忻也往后缩了缩脖子,看了大姐一眼,满脸震惊。   没有人回答王采芪的话,他们显然都在聚精会神的等着什么。   王采芪不语,一双清澈的眸子却在王采萍身上来回扫视,当她看到王采萍手腕处,衣袖之上一处红色疮疤的时候,心中猛地一惊。   “这……”   那大夫右手也是一颤,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三根手指立刻弹簧般离开王采萍的胳膊,慌忙站开,退后两步。   他面色阴沉中有些慌乱,打开药箱里的一个小酒壶,将酒水倒在自己手上,用手帕仔仔细细的脸纹路都不放过,擦拭的干干净净。   看到这里,王采芪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   “诸位夫人小姐,令爱得的是……梅毒!没救了!”说着他提起药箱,看也不再看王采萍一眼,转身就要走!   “什么?不是……不是天气湿潮,皮肤病吗?怎么会!”大夫人退后两步,满脸惊讶。   这梅毒,寻常女子很少得,一般都是花楼里面才会有的。而且,家中若是有人感染,定然是当家男人先被感染,再传给妻子的。   想到这里,大夫人腾腾腾后退两步。   大夫已经走到门口,听到大夫人这句话,回身道:“是皮肤病,这梅毒也是皮肤病,只是传染性极强,比瘟疫还可怕,屋里的都是夫人小姐,千万别被沾染了!”   众人听到传染性极强的话,所有人惊慌后退,王采忻和王采敏更是退到墙根。   王采芪并没有动,她知道这一般是接触传播,或者发生关系才会传播,待在一起,只要时间不长是没有关系的。   “慢着!”看大夫要离开,大夫人冷喝。   大夫停住脚步,看向大夫人,苦笑道:“夫人,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但是这病,我确实无能为力!”   这种脏病,一是难治,二是他也不愿意治。   为了避祸,他还是早早离开的好,只是没想到,堂堂二品尚书府中的小姐,竟然也会感染上梅毒,什么高门大户,什么千金小姐,可笑。   “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若是外面传出任何风声,我会让你的常喜堂,化为灰烬!”大夫人冷厉,面色阴鸷,表情阴狠。   大夫点头,保证道:“在下一定守口如瓶!”   “大夫人,我先带孩子们出去了!这屋里有些拥挤!”二夫人拉着王采敏的手,就要往外走。   大夫人失魂落魄,王采芪道:“大夫人,大姐这病,真的没治了吗?”   床上躺着的王采萍面色凄苦,双手揪着领子,泪水无声滑落,脸上尽是屈辱。   看她如此可怜,王采芪也不计较那句见到自己就要磕头的承诺了。   大夫人却目光直直的看着王采芪,突然冲过来,就要抓王采芪的领子,王采芪侧身躲过。   “大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墙边二夫人等人看到大夫人如此,又停了下来。   “你有办法找到白芷神医对吧,你有办法让白芷神医帮我的萍儿治疗对吧,对吧?”   她双眼中存着最后一丝希望,犹如地狱里睁开的眼睛,正在张望这个世界,充满了渴望与无助。   王采芪摇摇头,“我不能!”她直接拒绝。   “为什么?她是你姐姐,你就这么恨心见死不救?”大夫人满脸疑惑与质问。   王采芪心中好笑,讥诮道:“当年我这位姐姐把我推下落风崖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她是我姐姐呢?”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竟还记着不放,现在萍儿已经受到惩罚,你就不能慈悲为怀,救救她吗?”大夫人眼中的希望慢慢转化为愤怒。   王采芪摇头,坚定道:“不仅我不能去找白芷神医,王家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找白芷神医看此病!”   “为什么,凭什么?难道让我看着萍儿去死不成?”大夫人口沫横飞,几近疯狂。   “大夫人,白芷神医是什么人,品性高洁,性冷如冰,我们好不容易请他来给大哥看病,大哥的病情也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眼看就要醒来,现在让白芷神医知道王家出了个的脏病的女儿,王家的女儿还有脸活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好事成双   “那也不能让萍儿去死!”大夫人目光坚定,似乎决定了什么,讽刺道:“我知道你对我和萍儿怀恨在心,我不怨你,你走,我一定会救萍儿的!”   王采芪耸耸肩,不以为意道:“大夫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左右我嫁的只是二王爷,不在乎什么风言风语,而二姐和三姐就不一样了,嫁的可是太子和三皇子,一个是当朝储君,一个是太后最宠爱的皇子,若两位姐姐名声有损,王家……哼哼!”   “就是啊,大嫂,不能啊,不能将此时宣扬出去,日后别说女儿嫁不出去,就是儿子也不好娶妻啊!”   二夫人连忙上前劝阻,一听有关女儿前程,她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你……你……你们一个个都好狠的心!”大夫人手指指了指王采芪,又指了指二夫人。   随后她的目光看向一脸哀求的王采忻,突然崩溃,失声痛哭。   看着大夫人此时的表情,和悲痛欲绝再无生存只念的大姐,王采芪心中很是舒服,连连冷笑。   “大夫人,不知刘家公子是否也有此病?”王采芪想了想,问了一句。   大夫人一愣,随即摇头,“我不知道!”   “王家刚刚将萍儿送来,说萍儿不洁,不要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   大夫人落泪,想去握住女儿的手,可她也是在不敢,怕被传染。   “劳烦管家去王家问问吧,若是大姑爷也得了这种病,那就是大姑爷从花楼里带出来的,也不算败坏门风,咱们王家出去也好说,大家同情大姐,说不定白芷神医也能给治疗!”   王采芪觉得,光让大夫人知道大姐一人的病,还不够刺激,便假意卖好,让她知道,大女婿也病了,好事成双多好!   她的心情现在真的很好,好的想大声歌唱,同时她更喜欢白芷的腹黑了,白芷竟然给大姐下这样的药,简直是用心恶毒的很呐!   大夫人目光一亮,连忙点头道:“对对对!王越,快去打听打听!”   她刚刚就想到这里,只是刚才惊吓之下竟然忘记了。   虽然是峰回路转,但屋中众人还是远远的离开绕开,不想沾染一点病毒。   管家出去了,看来没有一时半刻是回不来的,看看外面的天色,王采芪道:“大夫人,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去城东施粥,先告辞了,若打听出来,告诉我一下,我好去求白芷神医出手相救!”   “好,你去吧!”   见王采芪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大夫人心中稍稍得到些安慰,点点头,第一次心平气和。   所有人都明白王采芪为何如此大的转变态度,确实染上梅毒,是谁传染上的很重要。   不过,就算是丈夫传染上的,以后传出去,怕也没有多少人敢靠近了,说起来,这东西,谁不怕呢?   众人也借口离开。   王采芪施施然走出去,门口白梅与兰芝两人搀扶着王采芪。   “六小姐,请留步!”二夫人走出来,叫住王采芪,小跑着凑上来,尴尬笑道:“六小姐,我们谈谈吧!”   王采芪脚步未停,转头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我之约,早作废了!”   说罢,她继续清冷的离开。   看着王采芪离开的背影,二夫人的心,微沉了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采敏拉着母亲的手,问道:“母亲,您叫六妹妹做什么?”   “哎!母亲好像做错了事!”二夫人叹息,她墙头草的本性就是如此,谁让她们没权没势只能依附别人呢!   “敏儿,从明天开始,你去跟着六小姐,听她命令,她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明白吗?”   “为什么?”王采敏瘪嘴:“她房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好去的瞧的!”   从前她去沧澜院,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只是为了里面的奇珍异宝。   “那也得去!”二夫人恨声说道。   “你们想去哪儿啊?不如叫上我,咱们一起去!”王采忻走了出来,她偷听了两人的谈话,眸中冷光乍现。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们姐妹多亲近亲近罢了!”二夫人附和一句,拉着女儿离开。   “哼,墙头草!”二夫人走远了,王采忻冷哼一声,想进去将这事儿告诉母亲,却不敢再进大姐的屋,想了想,回了自己院子。   当王采芪的人,用小推车推着几大缸提前煮好的猪肉炖菜来到城东的时候,那阵阵肉香,几乎让等候的百姓,提早排起队来,若不是白苏亲自派人指挥秩序,他们怕是要打起来。   南方不常吃面食,原本王采芪还想让人蒸几锅馒头,可那么多面一时间不好找,且面食也有点贵,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便令人蒸了米饭,十几缸跟肉一起推过来。   这无疑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香嫩的猪肉,还有白菜粉条,虽然大锅菜味道不如小炒,但这味道,比起几天没吃一点荤腥的灾民们所吃的白粥,不知道要好吃多少。   一人一大碗米饭,一大碗肉菜,众人吃的津津有味,甚至伴随着泪水连连。   王采芪在一旁欢喜的看着。   简简单单的喜悦和幸福,轻易就能得到,她将自己沉浸在喜悦中,仿佛自己也像重生了一样,欢笑着。   她又陪那几个新来的妇人孩子玩了一会儿,派人领她们到新建的竹屋里休息,这才离开,并且还命令白苏留下人来保护他们。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饿着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想法,只想着吃,但是饱了就要生事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次善心,而导致更大的悲剧。   到了王家,天色已暗,以往这个时辰,王家的人大多已经歇息了。   而近日,却有人特意在侧门等着她,王家后宅的灯火通明。   “小姐,小姐您可回来了!”留手沧澜院的白芍跑来,不顾大夫人的人,当先小声说道:“小姐白芷神医来了,他见你不在,把你弄了一下午的东西,拿走了!”   “无碍,本就是要给他的,他还在沧澜院吗?”   “白芷神医说今日会晚一点再来,让您一定等他来了再练功!”   “哦!”王采芪点点头,但见她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由问道:“还有什么?”   “小姐,京城都传遍了,刘家一家子都得梅毒拉!”她左右看看,特意避开大夫人的人,当先说道。   “啊?”王采芪一愣,不由狐疑。   但见白芍认真点头的模样,不由咂咂嘴,唏嘘。   她记得白芷神医说过,只给王采萍下了毒,让自己等着惊喜,可这惊喜也太大了吧。   她原以为只会传给刘熙之,却没想到传了刘家一家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刘家秘辛   京师最豪华的茶楼,风云楼中内,这里是几乎所有消息流传的地方,不管是皇宫大内里娘娘们的风言风语,还是京中贵眷们的一些消息,都能从这里打听到,这里是各种信息交流交汇的地方。   “重大消息,你们听说了吗?”   一个说书先生模样的男人,坐在茶桌前面,他对面空无一人,而他相邻的几个桌子上,却是坐满了人,听到他这句话,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向他。   男人一身书生袍,手中握着逍遥折扇,桌子上放着一壶茶,一个品茗杯,一盘一直没有动过的点心,双眼冒光的在所有人脸上扫过。   许是太过兴奋,他说这重大消息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邪魅的荡漾,三十上下的男人,白净俊俏,像是皇宫里的小太监。   “白打听,又有什么重大消息了,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说的都是陈芝麻烂谷子,没个新鲜,这次再不说出些有趣的,我们可不光顾你了!”   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右手摸了摸两撇胡子,挑眉挑衅。   “诶诶诶,今日定然不会让兄台失望,这次说的啊,是刘家的事,各位,老规矩,你们都是熟客,一个铜板就可以听第一手消息!”   白打听竖起一根手指,笑着说道,眸中尽是你不听绝对回后悔的眼神。   “刘家?”众人一愣。   其中一个年轻后生一愣,青涩的笑着好奇问道:“哪个刘家!”   “京城之中虽然刘家很多,但现在能被说上一说的,怕是只有工部尚书的刘家吧!”   白打听高深莫测。   “哦!说吧!”角落里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的男子,抱着剑,抿了口茶,话音落,他放下茶杯,手中一枚铜板准确的扔在白打听的桌子上。   白打听眼睛一亮,笑着将铜板握在手中,吹了吹铜板中间的方孔,握着扇子抱抱拳,感激道:“多谢兄台赏脸!”   有了第一个出头的人,便有第二个第三个,片刻时间,风云楼所有的人,基本上都往白打听桌子上扔铜板,甚至有的直接扔银子,白打听很重信义的找钱。   见钱来的差不多了,他这才泯了一口茶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道:“刘府现在有祸事了!”   众人见他开始,纷纷精神一震,聚精会神的听着。   “这事儿要从刘家大公子的媳妇,少夫人说起,前两日,刘家公子刘熙之的夫人,也就是王家大房嫡长女,被送回娘家,被大夫查看病情,发现竟然是梅毒……”   白打听睁大眼睛,满脸诱惑的拉长了声音,眼睛里满是狡黠。   “哇……”   果然不出所料,白打听享受的闭上眼睛,他最喜欢听大家惊叹的声音。   “嘿嘿,少夫人得了梅毒,王家的人便开始查问梅毒发生的原因,查问之下才发现,原来啊,刘家刘熙之公子身上也患了此病!”   “嗯!”众人了然点头。   纷纷心道这就没错了,男人一般是最先染病的。   白打听见中热恍然大悟,勾起嘴角,话锋一转,诡异一笑又道:“刘家不仅是刘熙之公子,其父工部尚书刘远方也患有此病……”   “啊?”众人很配合白打听的期待,纷纷露出惊异的目光和愕然的神情。   “不仅如此,其母刘夫人也患了此病!”   “呃……”众人瞪大了眼珠子,甚至还有咕嘟嘟的狼狈咽水声。   “那这到底是怎么染上的?”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还是那个青涩的小伙子。   “这位小公子,别急啊,还有更奇怪诡异的事情呢?”白打听挑挑眉,满脸都是古怪的笑。   “请讲……”小公子咽了咽口水,他发现四周的听众们朝他投来严肃的目光,有些歉然。   这里的规矩,说书先生说消息的时候,任何人不得插嘴质疑,有什么疑问,等说书先生说完了,才能讨论,这是对消息情报最基本的尊重。   不过众人看这青涩的小伙子还是个孩子,便没有人多说什么,他们的心思都在白打听后一句话上。   “刘家最古怪的事还不是梅毒这种病,而是……刘家所有人都得了这种病!”   众人狐疑,这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反映什么,只听白打听继续道:“刘家的管事,刘家的护卫,甚至刘家的家丁有一半都感染了梅毒,还有舞姬,刘大人的小妾,甚至刘熙之公子十四岁的庶弟都患病了,如今刘家可谓是热闹非凡啊!”   众人这才惊讶,其中一人慌忙的站起身来,忙惊慌的拍打自己胳膊上的衣服,边打边满脸惨然:“千万别传给我,千万别传给我!”   “诶?这位兄台是怎么了?”他异样的举动惊动了所有人,白打听疑惑的看着他。   那男子青布长衫,一幅文人打扮,行头却有些寒酸。   “我,我刚刚去过刘家,刘家掌柜还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他满脸惊慌的拍打着,仿佛身上爬满毒蛇一般。   坐在他身旁的众人如避瘟神一般,呼啦啦从他身边站起来躲开。   “诶,这位公子不必着急,你可与刘家之人行什么风云之事?”白打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避讳,直接光明正大的问道。   那公子摇摇头,像是想极力询问什么,恳切道:“我只是寒门学子,马上要考试,想走走门路罢了,拿不起礼钱,连大门都没有进去,哪里跟他们发生什么风云之事,我……我现在还没媳妇呢……”   他说完,面色煞白通红,说的虽然隐晦,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还是个清白之身。   “哈哈哈,原来还是个小公子!既然没有,公子放心,只要没有与受感染着行风云之事,便不会传染,您若嫌晦气,将这身衣服烧了即可。”   “真的?”那公子显然少不更事,满脸渴求的询问。   白打听点点头,一脸认真与郑重:“真的!”   “多谢,学生这就去烧了这晦气的衣服!”   他显然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拱拱手,朝他的几个同伴也拱拱手,离开了。   那白打听见公子如此急切,不由哈哈笑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笑了!   “大家现在是不是猜想这刘家的梅毒是谁开始传的,为何如此乱的竟然全家都中毒,有人说是刘熙之花天酒地,有人说是刘家老爷老不要脸,还有人说刘家兄弟父子共用一个舞姬导致,但其根本原因……却是因为……”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下三滥   “因为什么?”众人被挑起了兴趣。   既然不是刘家父子最先引起的,那么只能是女人了。   这些人就像是突然嗅到腥味的猫,突然兴奋起来。   “嘿嘿,想知道究竟是谁,一人一两银子!”白打听又伸出一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众人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一两银子?”纷纷惊呼,“你怎么不去抢,竟然这么多!”   “在下保证,所说的绝对属实,第一手的消息,除我之外,你们根本就打听不到,爆炸性消息,保证你们听了满意,现在还觉得一两银子贵吗?”   白打听晃着脑袋,他这一两银子一个消息的收费,本就是服务那些有钱的贵公子的,平民百姓的钱,他究竟是想挣,也不一定挣得到。   “究竟是谁啊?难道是王家新买了楚馆的姑娘,共同享用,连带让家丁们也一起享用才会造成如今这番局面?”   一两银子的消息,大家还是不那么容易接受的,开始凭空猜测。   白打听昂首挺胸,满脸的自信。   就在众人说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一定银子落在白打听面前的桌上。   白打听抬头看去,却见还是角落里那第一个扔铜版的抱剑武士。   “多谢这位兄台赏脸!”白打听从桌子前走下来,走到武士面前拱拱手,满脸笑盈盈的说道。而后,凑近武士的耳朵,晓霜小声咕哝几句。   武士的身体晃了晃,满脸惊讶的看着白打听,白打听很是郑重的点点头。   武士脸上的表情只能用震惊,惊讶,古怪,嘲笑,等众多神情的精彩来形容。   众人的兴趣瞬间被挑起,有钱的潇洒公子哥们纷纷往白打听的桌子上扔银子,白打听见人多,招呼大家来到一个单独的包厢里,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少儿不宜的事情来。   自此,王家大小姐失节失贞消息,如风一般,传入京师所有人耳中。   白打听也算是仁至义尽,他对待这些老客户很是优惠,还免费送了个消息,说是刘家请神医白芷前去拯救,被白芷神医下令,神医门上下,任何人不得给刘家诊病!   茶楼里,王采芪与白芷两人坐在一个偏僻的包厢里,听着外面白打听的话,不花一分钱,将这些消息全都窃取到,两人相视,晒然一笑。   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忙碌的叫卖声与呼喊声,王采芪看向风轻云淡的白芷,笑道:“心狠手辣,赞草除根,狠,太狠了!”   白芷温文尔雅的一笑,笑容在阳光里格外清朗飒然,他笑道:“死不足惜!”   “我服了!”王采芪甘拜下风。   “不错不错,知道爷的手段了吧,日后爷的话,你不停,爷有办法让你自动求饶,嘿嘿,我就是这样的人!”说这话的时候,白芷脸上有一股强烈的自信与傲然。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一向清风霁月,明朗如星的神医白芷,为了我,竟然做这等下三滥的下毒手段,下的还是梅毒,也是难为你了!”王采芪拱拱手,眸中尽是感激。   白芷无所谓的笑了笑,目光神情的看着王采芪,突然柔声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嘴儿真甜!”王采芪捏了捏他的下巴,调戏道。   “那是,嘴不甜勾引不到心仪的女子!”   白芷深情款款的看着王采芪,眸中温柔的目光仿佛要将王采芪吞噬包围。   “切,我可是有夫之妇!”王采芪收回手,一本正经的坐直身体,端正态度。   白芷瘪瘪嘴。   这几天的相处,白芷事事顺着王采芪,任由王采芪呼来喝去,对王采芪的话言听计从,那乖顺的样子,就连笑容也格外乖顺,虽然总是爷,爷的自称,却格外听话。   为此,王采芪总想调戏他,破坏他脸上的乖顺,看透他的心思。   然而,不管王采芪是俯视他,还是言语上嘲笑,他都是一笑了之,而且那顺从的样子,让王采芪格外咬牙切齿。   不知道这厮在打什么主意。   妙目恨恨的盯着白芷半晌,在白芷风轻云淡的笑容中,王采芪问道:“怎么我说自己是有夫之妇,你却一点都不担心,难不成你知道二王爷是个无能的,所以想……”   “谁跟你说二王爷是无能的!”白芷皱眉,这句话像是戳到他的痛脚一般,脸上的风轻云淡消失不见,面色有些红,他辩解。   声音却越来越小。   “哦?这么说你知道?”王采芪挑眉,有些意外的看着白芷脸上的反应,颇觉新奇。   “我是……我是他的大夫,自然知道!”   “这……”王采芪见他的脸越来越红,突然兴起逗他的心思,一本正经的道:“前几天看医书,听说男人的身体不容易看出来什么,你怎能确定?”   “难道你……试过?”王采芪挑眉,邪魅一笑,打量着白芷。   目光像是打了弯一般,绕到白芷身后。   白芷面色通红,而后铁青,怒吼:“你一个小姑娘,整日里在想什么,爷堂堂……咳咳,怎么会做这等龌龊之事!”   他怒吼,被一个女子如此的目光巡视他全身,这让他有种不知名的害羞,莫名其妙的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用看他变感受到自己的脸阵阵发烧。   光天化日之下被最心爱的人质疑是否无能,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从未有过的耻辱。   王采芪眸子清灵的看着有些暴躁的他,用公益活动的眼睛打量着他,满脸的天真无邪,问道:“我不过是问一句是否为二王爷检查过身体,你便如此愤怒,难道王爷的身体真的不行?”   她强忍着内心的狂笑,面色有些扭曲的飞扬,看着白芷那越来越黑的脸,装的更加无辜。   白芷冷哼一声,呼哧呼哧的坐下,他瞪着王采芪,怒道:“你故意的?”   “白芷神医说的是什么啊,本姑娘怎么听不懂呢,说起来,二王爷也是我未来的夫君,我只想提前关心一下夫君的身体,白芷神医想哪儿去了,您的心思太不单纯了,想太多小心被雷劈哦!”   她无辜加天真的说着,白芷气得双全紧握,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王采芪,太阳穴凸凸直跳。 第一百九十九章 生气也可爱   “是,爷错了,爷只知道你聪明,还不知道你竟如此腹黑!”双手紧握,白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采芪挑眉,一脸疑惑。   当然,这是装的。   看着王采芪得逞的笑脸,他一步一步往前挪,面上依旧有一抹绯红,有些烫烫的。   王采芪看着他气宇轩昂中带着媚惑的走来,一时间有些恍惚。   然而,下一秒,当她被白芷抱在怀中,坐在白芷身上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   她确定这厮绝对没有点她穴道。   “啊……你干什么?”她说,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使劲儿控诉,却被某人直接无视。   “你以大欺小,欺人太甚……”她张嘴说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在动,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芪儿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呢?”   白芷轻松的将王采芪抱在怀中,轻柔的声音像是温润的泉水,流入王采芪耳中。   王采芪大叫:“放开我,有本事别点穴,别下药,咱们堂堂正正的对打!”   她不忿,她想求公平。   可惜身体被禁锢,她还发不出声音来,白芷目光柔和的看着她,根本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然后王采芪惊慌了,她看着面前的脸越来越近,挺翘的鼻子碰在自己鼻子上,下一秒她连嘴都动不了了。   放开我,你个心眼小的腹黑男。   她心中腹诽,却只能在他口中化为狼狈的哼哼。   王采芪再次发誓,她一定要好好学法力,将来一定将这厮踩在脚下,哼!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此时此刻,她只能沉浸在那柔软温柔的目光中。   良久,直到王采芪也面色通红,满脸发烫,浑身都有种要融化的趋势之前,终于从白芷的温柔中解脱出来。   嘴唇红的发紫,王采芪仰天长叹,心中悲悯。   当她揉嘴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   她擦擦嘴,面色通红的愤然瞪着白芷,身手就要施展近身格斗报仇,包厢的门突然被敲。   “小姐,白苏求见!!”白苏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她不敢进来,老老实实敲门。   王采芪听到白苏的声音,身体一僵,看了看白芷,却见白芷玩味的笑,似乎早知道她在门外。   用手帕捂住嘴唇,酸麻的感觉让她抓狂。   “进来!”没好气且不耐烦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清冷的声音不参杂任何情感。   白苏的身影在门外一僵。   最后在白梅与兰芝两人的鼓励下,赴死的心态推开了包厢的门。   “小姐!”她行礼,不敢抬头。   王采芪点点头道:“是城东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苏正色点头道:“小姐猜的没错,王家的施粥棚子被另外两家联合打击,她们很嚣张,有取而代之的意思,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就是刘家和赵家的人吗?不怕得罪他们!你只管去处理就好!”   王采芪想了想,自从昨天被皇帝指名表扬的王家施粥的优良表现之后,刘家和赵家的人最先反应过来,也跑来施粥。   刘家,自然是刘熙之,他们家里出了事,刘远方被皇帝当场命令太医把脉,查出梅毒,当下封锁消息,没有将这丑事说出去,而是令他在家养病修养,虽然没有责罚,眼中却满是嫌恶。   刘家大老爷怕官位不保,亲自张罗施粥事宜,不过等王家人都有梅毒的事情传出去之后,王家的施粥也就到头了。   至于赵家,乃是大夫人的娘家之人,比刘家还嚣张,且仗着大夫人的势,对王家的家丁护卫呼来喝去,就连王采芪在场的时候都不减半分。   王采芪对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大夫人的侄女,按道理她也应该叫一声表姐的赵红珠。   “是!”白苏点点头:“有小姐您的吩咐,属下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那个赵红珠曾经欺负过我,你顺便帮我教训一下!”王采芪轻飘飘的说道。   白苏应声,起身离开。   当她抬头看到小姐和公子都是面色通红,且小姐还捂住嘴唇的时候,她的心不由猛烈的跳了几下。   “芪儿杀伐果断,颇有女将军的威严!”   白苏走后,白芷目光柔柔的落在王采芪身上。   王采芪瞪了他一眼,哼道:“你就贫嘴吧!本姑娘现在不是你的对手,等日后学成,定然将你踩在脚下!”   她发誓……   白芷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很认同道:“爷情愿任你压!”   “是踩!”王采芪纠正!   “都一样!”白芷挑眉,媚惑张扬的笑了。   王采芪气得太阳穴有些疼。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没皮没脸!”看着白芷那张扬的笑,王采芪没好气的说道。   “我只对你这样!因为我喜欢你!”白芷告白,情话说的很顺畅,很真诚。   王采芪腹诽,她爱听却又不想听。   “别废话!”她翻了个白眼,然后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好!”白芷点点头,站起身来。   “你真的不给刘家治病?”走到门口,王采芪确认的问道。   今天她名义上约白芷出来,是为了替刘家求情的,至于为什么替刘家,还不是因为王采萍的缘故,大夫人将一切希望压在王采芪身上。   王采芪虽然不想帮忙,却也不想被人时时刻刻劝说,又是求,又是威逼利诱的,让她没个清静,于是她便出来了。   白芷也很给面子的赴约了。其实,白芷一直都在王采芪身边,只是没露面罢了。   “我听你的!”白芷笑了笑,很是顺从的看着王采芪道:“你让治,我便治,你不让,我便不治!”   王采芪心中一甜,想了想又道:“你不是明令所有神医谷中人都不能给刘家看病吗?”   “你既不想让爷治,何必多问!”   “我是怕你经不住诱惑!”王采芪腹诽。   “我的诱惑只有你!”白芷一本正经,伸手捏着王采芪的手掌,紧紧握着,笑道。   王采芪晃晃脑袋,能改变人决定的事情太多了,她绝不相信自己是唯一的因素!   “你不信我?”白芷很受伤。   “我信!”王采芪敷衍。   白芷神色微微一暗,心中长叹,这个谁都不相信的小丫头。 第二百章 又吃醋   “总有一天,你会毫不保留的相信我!”   白芷捏着王采芪的手,满脸郑重,他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让这小妮子相信他。   “万分期待!”王采芪笑了笑,依旧敷衍。   要说她现在也还是相信他的,但是她的相信没有那么坚决罢了。   人在保证什么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会相信,但总是有非正常因素,能让他违背自己的承诺,虽然有时候这承诺也不是他真心的。   回到王家,她还没有下车,门口何云便在门口等着她,透过马车,她看了焦急的何云几眼,无奈摇头。   “看看,讨债的来了!”王采芪无奈笑着。   “你准备如何应对?”白芷挑眉,脸上带着阳光的戏谑笑容,问道。   王采芪皱眉,捏着下巴良久,她想了想道:“白梅,去跟何云说,白芷神医不答应给大姐看病,我也没辙!”   “是!”站在门外的白梅点点头,直接朝何云走去。   王采芪看着两人谈话的目光,白梅满脸从容,何云却是一脸焦急为难,急切的说着。   最后白梅脸色一冷,怒斥几句,转身回来了,何云的目光看向马车,跺跺脚,走了。   距离稍远,王采芪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白芷神医却听的很清楚,勾唇一笑。   “白梅这丫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他脸上有欣慰,还有自豪。   总算将这婢女给她,还有些用处。   “是啊,白梅都可以独当一面了!”王采芪感慨。   回到屋中,王采芪与白芷坐在院中亭子里,谈诗弄词,吟风颂日,安静祥和。   其实就是王采芪看赵家一些不为人知的秘辛,赵家在城东与王家抢夺施粥地盘,嚣张跋扈,王采芪觉得有一场大战要开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一看下来,才顿时觉得赵家很多秘密,大夫人年轻的时候更是秘密众多。   她有疑惑的地方,白芷为她解释,毕竟赵家近三十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许多牵扯朝政,她有很多不明白之处,白芷很耐心的帮他。   不过,不知为何,王采芪觉得,白芷在讲这些的时候,似乎故意引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感觉白芷似乎在借用自己的手,完成什么事儿。   故事看的差不多,两人在亭中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风吹百花香,形成一幅绝美的图画。   远远站着的白梅等人,看着这和谐的画面,一个个脸上带着落不下的笑容,充满了祝福。   “砰砰砰!”突然有人敲响大门,将众人从这美好的画卷里薅了出来。   “大小姐,大夫人请您去中堂议事!”门外管家的声音传来。   这个敦厚老实的王越最近忙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整日里没个安宁。   管家一般是管前院的事,本是大老爷在外宅安排迎接拜访宾客,还有谋士等主要是迎接外宾的,却被大夫人用来在内宅来回跑。   现在王家后宅的修葺仍在继续,少不了管家要跑前跑后的张罗,再加上王家继而连三的出事,若不是全家都在王家签了卖身契,同时也是王家的家奴,他早就辞职不干了。   逃不脱,走不了,却又谁都不敢得罪,因此,格外煎熬。   大门打开,白梅放他进来。   看着那管家焦急的模样在看到王采芪的瞬间放下心来,王采芪不由疑惑。   “为何到中堂?”王采芪问。   大夫人是后宅的,平日里很少到中堂来,如今大姐重病在身,她竟然让自己去中堂,确实有些古怪。   “回禀六小姐,刘家来人了,点名要见您!大夫人已经同意了!”   管家尴尬道,有些为难,又满脸的渴望王采芪能去中堂的样子。   “刘家谁来了?”王采芪面色阴沉,心中突然响起一个名字。   “大姑爷!”管家吐出三个字,连忙低下头,而后又抬起头来,解释道:“大姑爷身体看起来还好,能走路,他亲自过来只想见你一面,还有……”   “还有什么?”王采芪一愣,不由心中猜测。   刘熙之来见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好事情,从前他仗着秀才的身份羞辱自己,看不起自己,却从来只知道嚣张,完全不曾悔改,现在都得病了,还出来见人,王采芪想不通为什么。   一身的病让自己嘲笑一番吗?她可没这个兴趣。   “大姑爷听说您与欧阳大人的关系好,想求您联络一下欧阳大人,刘家必重金相谢!”管家想了想刘熙之的话,将之复述给王采芪。   “欧阳大人?”王采芪一愣:“你先过去回话,我换身衣服就去!”   在自己院中的王采芪穿的很是随意,没有刻意打扮,头发简单的扎两个小揪揪,照王采芪的话说,就像是哪吒一样的打扮,一身长衫松垮垮的,看上去有些颓废慵懒,这样的打扮却正好将少女青雉的面容衬托的格外抚媚起来。   白芷消失的身影突然出现,看着她沉思的面容,笑道:“欧阳北辰查到刘熙之曾经对不起你,想送你一个礼物,刘家就是他的礼物!”   “嗯?”王采芪愕然,诧异道:“他还没走吗?”   她以为那次送别宴之后欧阳北辰已经走了呢。   “没有,还记得上次送别宴上与你发生冲突的马家兄妹二人吗?”白芷双手背后,脸上表情臭臭的很是不爽。   “记得,他们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王采芪不解,她被弄迷糊了。   这两天她不是在城东救济灾民,就是在家中练功,天天与白芷厮混在一起,倒是没了解外面什么事儿。   “刘熙之的姑姑正是那马芸的母亲,马家现在的当家主母,虽然送别宴上的事情,欧阳北辰已经将前因后果断的很清楚,但马家怀恨在心,特别是有了刘家这层关系之后,马家主母气愤难平,与刘家联合想对你不利,被欧阳北辰的人探知,这才有了对刘家马家的打压。”   “哦!就为这事儿他连国都不回了?”王采芪感动,心中暖暖的。   “瞧你那感动的没出息的样子,我对你这么好,你都不感动一下,他只是迟两天回国,你就这么高兴?哼!”白芷脸色更臭了,满脸郁结。 第二百零一章 这心不是她的   “你是女人吗?”王采芪瞪了他一眼,假意怒吼。   吼罢,她深呼吸两下调整心情,推测道:“所以,刘熙之找我与欧阳北辰联系,就是想让欧阳北辰放过刘家和马家?我能答应才有病吧!”   “欧阳北辰如此做,深得我心!”王采芪最后补充一下,继续悠哉悠哉的看赵家的犯罪记实录。   “哼!”旁边传来白芷不满的冷哼。   王采芪转过头去,歪着脑袋看他。   白芷又呲牙一笑,笑的阳光,带着讨好:“芪儿,我为你是否让你心满意足!”   王采芪点点头,食指戳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不太满意的犹豫了一下,良久点了点头。   白芷愕然,脸上讨好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起来。   他像只哈巴狗似的走到王采芪面前,蹲在地上看着她,抬头,漆黑的眸子中满是不满,受伤,“那你说,我哪里让你不满意?”   “想让我满意,就如实告知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里还有谁,有几亩田,几套房子,现在在我身边图谋什么,说明白了,我就满意了!”王采芪的神色突然正经,无比郑重的看着他的脸。   用之前戳自己下巴的手指,托起他的下巴,审视的目光看着他。   白芷的目光幽暗深邃,漆黑的瞳孔中倒影着她的脸,只是他眼中的坚决与他眼中自己严肃的表情,让王采芪一愣,放开了他的下巴。   白芷表情挣扎,眼中却没有一丝合作的松动。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呵呵!”王采芪不在意的笑了笑。   内心更加好奇,也更加坚硬起来。   她对李玉琦和欧阳北辰,都可以平静猜度他们的想法,能将他们当朋友一般畅谈,因为没有别的期望,所以,能平静看待。   而对白芷,她的心思太复杂,让她无法平静的对待白芷的任何隐瞒。   同时,将白芷对自己的付出,看做别有意图。   人性啊,骨肉按时最难猜的。   “小姐,您不进来换衣服吗?”秀禾抱着衣服,站在阁楼上喊王采芪。   王采芪抬头看向她,笑道:“等两个是时辰之后吧!”   “哦!为什么要两个时辰之后呢?”秀禾哦了一声,随后又忍不住问。   “两个时辰之后大姑爷没走,我们就去看看,若是走了,正好清静!”王采芪如是说。   对于刘熙之,她更多的是敷衍。   看着王采芪对刘熙之冷漠的态度,一旁蹲着的白芷有些发愣。   “有一天你会不会如此对我?”他有些恍惚的问,似乎从王采芪刚刚的凝重中感受到自己可能遭受的未来。   “大家都是朋友嘛,我是不会这么对你的!”王采芪笑了笑,敷衍。   “白梅,你出去一躺,去见见欧阳北辰,问他刘家的事打算做到何种地步,是否要赶尽杀绝!”招来白梅,王采芪吩咐一声。   “是!”白梅目光惊异的看着蹲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前主子,强制收敛惊讶,装作平静的回答。   一身白衣飘飘如仙的神医白芷,像是哈巴狗一般的蹲在地上,长长的衣摆铺在造型的砖面上,一身气度完全消失,意志消沉像是得不到饭吃的且饿了许多天的小白狗。   王采芪看着忧郁的他,拍了拍他的脑门,笑道:“你怎么还不起来,我可没糖给你吃!”   白芷顺从的站起身来,坐在她身旁,搂着王采芪,眸中尽是深情款款,小声问道:“你喜不喜欢我?”   王采芪一愣,她不知道白芷这脑瓜里想的都是什么,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摇摇头……   白芷面色更加忧郁了。   “不想喜欢你!”王采芪撂下这样一句话,并且坚决的挣开了白芷的怀抱。   “不想喜欢我,那就是喜欢我了,你不喜欢二王爷是不是,左右你们才刚刚订婚,你还未及笄,等一年之后你及笄,我再跟皇上求,让他把你指婚给我,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   他自说自话。   王采芪撇了他一眼,笑道:“呵呵!”   她在意的是与谁订婚吗?她在意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吗?   一厢情愿的顾左右而言他。   呵呵!男人……   “起开,我是有夫之妇!”王采芪强调。   她心情很不爽,只想刺激这个口口声声喜欢她的人。   然而,白芷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伤心,见王采芪炸毛,身体退开一定距离,脸上甚至洋溢着幸福得逞的笑。   那种笑,有些坏坏的,仿佛心里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笑眯眯,一个人开怀,一个人欣赏。   阳光的男人带着坏坏的笑容,这无疑是最吸引女人的,王采芪也不例外,为此她沉浸在那一抹笑容里,舍不得移开眼睛。   心中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沉醉,她是见过无数美男的杀手,怎么能轻易在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孩子的笑容里沦陷。   这不科学。   心跳快速起来,她感受着那异常的心跳,突然猛地一惊,惊出满身冷汗。   这心不是她的。   这心脏还有原主的一丝执念,难道自己对白芷不受控制的喜欢,并不是自己的,而是……原主的?   “我”代替我喜欢上了白芷。   那“我”究竟是不是我的,喜欢。   面色在这瞬间煞白,白芷脸上的坏笑陡然转化成担忧。   “你怎么了?”他拿着王采芪的手,三个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沉默良久。   “心绪不宁竟然会引发脸色骤变,你刚刚在想什么?”他关心的目光盯着王采芪,眸中化不开的都是温柔。   王采芪摇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了一些事罢了!”   她复杂的看着面前担忧的人,他喜欢的究竟是这身体,还是这身体的主人,还是这身体里面的我!   面对王采芪古怪的目光,白芷疑惑的揉了揉鼻子,不解的看着她。   “我给你开副药吧,喝了心情会好些!”白芷关心,毋庸置疑的口气。   “不用了!”她有些复杂,看来,想确定自己的心意,还是尽快处理王家的人吧!   摆摆手,她起身有些恍惚的回到阁楼。   白芷看着她的背影,心竟然跟着丝丝抽痛起来。   “难道玄月仙子的功法也不能拯救她?”白芷喃喃自语,一瞬间满心惆怅。 第二百零二章 无意中撞到了   “公子,您什么时候跟小姐坦白啊!”   白芷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她望着王采芪的背影,发呆。   “她问过你?”白芷一愣,想了想,问道。   他身后的白苏点点头道:“是的,最早问过我一次,不过被我推掉了,最近小姐看我的眼神,让我总是心中发毛,心虚。”   “再等等!”白芷长叹一声,很是无奈。   “哎!”白苏长长一声叹息,绕过白芷,往屋内走去。   白芷的声音站在当地片刻,而后消失不见。   王采芪回到屋中,平复心情,她现在倒是迫切想见一见未来师父了。   “小姐!”白苏走到房中,面色平静的看着王采芪。   见是她过来,王采芪脸上这才露出平缓的笑容,道:“你回来了,城东怎么样了?”   “倒也没什么大事,刘家的人已经让步,在灾民居住的另一个方向,与咱们遥遥相对,也算给面子!”白苏回答。   “赵家呢?”王采芪询问。   “赵家就有点复杂,毕竟有大夫人的原因在,咱们的施粥棚子又是以王家的名义做的。所以,赵红珠很嚣张,属下说了她两句,被她出言讽刺,于是……属下……”   “把她打走了?”王采芪挑眉,饶有兴致的问。   白苏摇摇头,笑道:“没有,正好碰到李玉琦李将军他将赵红珠请走了!赵红珠似乎对李玉琦将军颇有好感……”   “嗯!”王采芪点头,低头思忖片刻,道:“既然他们有心赈灾,只要不打扰王家,让她自己找地方!”   “是,属下明白!”白苏点头。   王采芪则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脸,摸了摸脸颊。   “白芷呢?”她进来很久,没有见白芷进来,不由心中挂念,问了一声。   “白芷公子刚刚离开了!说是给您熬药!”白梅走上前来,柔声道。   “哦!”心中有些失落,不告而别的离开让她有些难受。   她在想,此时的失落感,究竟是她自己的还是原主的。   想着想着,她就更加暴躁了,甚至有些难以安生。   用红绳绑住头发,她换上干净利索的一身黑衣,带上纱巾,吩咐了屋中人一句,独自一人手持匕首离开了阁楼。   查了一天的赵家犯罪记录,她跃跃欲试,她要去看看,大夫人的身边,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于是,她潜入大夫人房间,四处看了看,听旁边丫鬟们说大夫人在杏月院照顾王采萍,于是她又干脆利索的跑到杏月院。   途中路过一片种满湘妃竹的小林子,快步急行的她穿梭在湘妃竹林中,隐隐约约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宇哥,我实在等不及了,眼看孩子们越来越大,我们什么时候走!”中年女子的声音,充满了胆怯,那一声宇哥却充满希冀。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男人声音沉稳,干练,还有种铿锵的坚毅。   “还等什么,这些年老爷赏赐给我的所有金银财宝都给你了,足够在你家乡置办一份家业,够咱们无忧无虑生活一辈子的,趁现在老爷忙的不可开交,咱们才好方便走!”   男子似乎有些犹豫,他沉默良久,问道:“你真的愿意跟我走吗?”   “你说的哪里话,三个孩子我都为你生了,更何况是跟你走。如若不然,咱们的孩子岂不是永远无法认祖归宗!”   女子似乎有些急切,同时她声音中对那老爷有种浓浓的厌烦感,仿佛是极讨厌了那老爷。   “好,有你这句话,为了你们母子,我也会尽快安排的,咱们必须找个热闹的日子,才好准备出逃。”   “嗯,我听你的!”   王采芪寻着声音悄无声息的猫过去,随后便看到相拥的两个人。   男子身材高大,容貌端正,腰间佩刀看服饰应该是王家的护卫,女子眉目柔婉,虽然已是中年,却徐娘未老,风韵犹存。   正是二房的苏姨娘。   对于这个苏姨娘,王采芪的印象虽然不说很好,但比起王家其他人,倒是没什么不好的。   她为二老爷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五小姐王采蕊,虽然从前也跟着大姐等人欺负过自己,但是王清和王瑞两个公子年龄较小,与王采芪并不是仇人。   更何况,自从王瑞遇到王采芪开始,他就很喜欢缠着王采芪,王采芪也总是吓他,逗他。   听苏姨娘话中的意思,这三个孩子竟然都是眼前这护卫的。   真是个能人,住在别人家里,吃在别人家里,还让别人给她养孩子,这俩真的好算计。   “谁?”许是男人警惕,突然转头望向王采芪停留的地方,却只见竹林幽幽,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宇哥?怎么了,你吓死我了?”苏姨娘忙躲在男人背后,小心的观察着。   王采芪身体如灵蛇一般左右退走,而后绕出林子,心中惊叹着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她现在的目标是大房,并不想因为小虾米而耽误自己的计划。   宇哥看着王采芪消失的地方半晌,走过去,低头弯腰看了几眼,随后目光闪了闪,因为他看到地上留下一个脚印。   “香灰?”宇哥弯下腰来,将脚印上的灰尘挑起嗅了嗅,一股浓郁的檀香味传来,不由惊呼。   这是王采芪进入大夫人房中翻找一阵之后,不小心踩到的灰尘。   苏姨娘吓得面无人色,她惊慌的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   “她已经走了!”宇哥淡淡说道,眼中划过一抹阴郁。   “那怎么办,那人会不会把咱俩的事传出去,怎么办怎么办?”   “这香灰,应该是大夫人院子才会用到的上等檀香,香味持久不散,就算是香灰也会有这么浓郁的香味!”宇哥眸子沉了沉,眼中划过一抹阴冷。   “大夫人?”苏姨娘身体陡然后退两步,差点蹲坐在地上。   “看来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了!”将手中香灰吹散,宇哥一脚将那满地竹叶踢飞好远,冷冷说道。   “好,好,为了孩子,咱们得立刻离开!”苏姨娘听到宇哥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回去整理细软。”   “别急,我安排时间,这几天你多准备些金银细软,为了儿子,生活也能更好些!”宇哥眸中闪烁着浓浓的贪念和一抹狠厉。 第二百零三章 试探   王采芪一路躲闪,她最会隐秘行踪,院子里一个个不起眼的石头花草,都能成为她遮掩行踪的东西。   到了杏月院,迎面便问道一股腥臭的味道,就像是腐烂的尸体中添加了怪味一样,让人莫名的恶心。   看着敞开的大门,王采芪想也不想便闯了进去。   丫鬟们除了紫云其他的都跑了,谁都不愿呆在杏月院,就连大夫人的威胁都没有用。   得了这种脏病,丫鬟们哪里敢招惹,她们宁愿死也不愿感染这种病。   “哼,一个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竟将我的萍儿委屈成这个样子!可恶,可恶!”   大老远便听到大夫人的咒骂声。   何云两个丫鬟站在卧房外,就这么木桩子似的站着,不敢动弹,她们也害怕病毒传染。   王采芪绕过这三人,趴在一侧的窗户旁,观察里面的情形。   王采萍全身裹在白色透气的丝绢下,目光空洞的看着穹顶,仿佛一个无神的木偶,她右边的脸上,颧骨正前方有一个红点,仔细看去,便是梅毒的毒疹,很是可怖。   王采芪心中惊叹,她前世也见过这病的,传说中从检查出来,到身上有这等全身蔓延红疹的情况,正常发展至少需要两年,王采萍这个症状,乃是梅毒晚期的状态,有很强的传染性。   她所知道的,早期梅毒好想通过注射青霉素,再配合药物就能控制,而晚期虽然也有治愈的病例,但过程会很艰辛。   白芷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毒素扩展的如此之快。   再看看坐在床边,与床保持五米距离的大夫人,面色阴鸷,她脸上蒙着白色的面纱,保护工作也是做得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也被感染了。   她在一旁语言安慰女儿,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无论是她温言细语的安慰,还是同仇敌忾的斥骂,都没有换回女儿的一个眼神。   王采芪翻了个白眼,这么柴的大夫人,是怎么威严赫赫的统治王家这么多年的,完全没有一点脑子啊。   观察一圈,虽然现在的大夫人和王采萍显得都很可怜,但却并没有什么值得王采芪同情的。在她看来,都是罪有应得。   响起自己来的目的,她拉开袖子,里面有一个小型弓弩,瞄准大夫人,她扣动弓弩,三寸长的精巧小箭头笔直的射向大夫人的面门。   此箭若中,大夫人必死无疑。   王采芪及精会神的看着,并且仔细的观察周围,箭头发出的瞬间,她便感觉到一道锐利的光芒看向她。   她忙后退,也来不及看屋内箭头是否得逞,几个翻身跳跃,跳出杏月院,然后隐入草丛里,安静不动。   片刻,杏月院中响起了惊呼,何云的声音惊叫着:“来人啊,有刺客!”   王采芪一动不动的蹲在草丛里,全身缩成一团,厚厚的花草将她完美覆盖,除非有人打草或者走近,便不会有人发现。   屏息凝神良久,她几次想站起身来,却总感觉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凌厉目光扫过头顶。   第六感告诉她,不能站起来,那人全身透出的威压,不是她能对付的。   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王采芪小心的抬眸砍向那目光看来的方向,偷偷的,若若的,尽量保持平静。   抬头的一瞬间,却正好对上那人的眼睛。   冰冷,嗜杀,冷厉。   王采芪一惊,忙转开目光,用余光看他。   三十多岁的男人似乎也感觉到王采芪的目光,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王采芪所在的位置。   王采芪感觉呼吸都快停止了。   不能就这么让她发现,于是,王采芪再次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腕,往相反的方向,一片矮树林和小花覆盖的地方射去。   箭头悄无声息的射过去,打在一颗颗小花上,而后死死钉在树干上。   男人听到响动,身体陡然飞起,下一秒直接落在那箭头处,将箭头扒下来,与手中另一个带血的箭头对比。   王采芪见那带血的箭头,心中不由疑惑,难道自己那一击竟然成功了?   “雕虫小技!”男子凉凉的声音带着嘲讽,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他又看了一眼杏月院,终于是放心不下,不再寻找,身体飞起,消失不见。   王采芪安静的躲在草丛中,任由那采花的蜜蜂在自己头上打了好几个旋转,确定没有危险,她才一口气吹走蜜蜂,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回去了。   青云?从小保护大夫人的暗卫,后来相互产生情愫,大夫人嫁给大老爷,而这护卫却一直暗中保护着大夫人,连大夫人本人都不知道。   痴心男子负心女啊,这么好的男人,就这么被大夫人给祸害了,王采芪心中着实惋惜。   “小姐,您可回来了,管家来催了好几趟了,请您去中堂呢!”   王采芪出去一趟,心情大好,身体里的那一道残念始终都会离开,先不管这些感情是谁的,她先把原主送走,再谈心中对白芷那份情感。   “刘熙之等多长时间了?”   “约莫有一个多时辰了!”白梅看看天色,忖度道。   “好,沐浴更衣!”王采芪嗅了嗅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味道的衣服,去了一趟杏月院,她总觉得自己身上粘了病毒一样浑身难受。   “是!”白梅点点头,诧然的看着风风火火的小姐,吩咐下人去准备了。   浴桶中,白梅边给王采芪搓背,边试探着说道:“小姐,按说您与刘公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他配不上您,您也没必要跟他置气呢!”   “置气?”王采芪撩起一捧玫瑰花瓣泡的水,浇在自己脸上,使劲儿搓了搓脸颊,愕然的看向身后的白梅。   “我为什么要置气!”她又拍了拍脸蛋儿,补水美容。   “您没有生气为什么要将他晾在中堂等那么长时间啊!”白梅疑惑。   “白梅啊,你跟我这么长时间了,应该知道我对刘熙之那种没本事还嚣张的男人并不感兴趣,他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吸引到我的,我之所以晾着他,只是不想看到他嚣张的表情罢了。”   “还有就是想刺激他离开!”   王采芪淡然的说完,补充了一句,笑的像个小狐狸。 第二百零四章 趁热喝   “原来如此,我听兰芝姐姐他们说,小姐小时候跟刘公子经常见面,也算是青梅竹马,还以为您是心中有他,这才会转爱为恨,放不下呢!”白梅感慨,大有终于放心下来的意思。   “嗯?兰芝他们说的?”王采芪恍然,想起小时候的记忆,父母还在的时候王家与刘家来往很亲密,那时候小小年纪的刘熙之对自己总是很关心,像是个大哥哥。   当然这都是原主的记忆,那时候原主对刘熙之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也不会在落风崖上心若死灰。   王采萍那嚣张的,对刘熙之势在必得的模样,才是让她真正绝望的原因。   可现在这身体的主人是自己,曾经名震世界的顶级杀手,黄芪,年少时这种她看了只会笑笑的感情,也只是飞灰而已。   “是啊,小姐对我们很好,我们四个平时没什么事儿,就谈论小姐您小时候的事!”说着,身为丫鬟的白梅对王采芪流露出怜惜的表情。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自落风崖下重生,我便忘却前尘往事,从前那点青梅竹马的情谊,也不过是如此罢了!”   “是的,刘熙之这人,风流成性又心高气傲,还好他选择了大姑奶奶,他们俩狼狈为奸才是最搭配的,您啊,只有我们白芷神医配得上!”   白梅满脸欢喜,脸上带着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自信。   “嗯嗯,不错,你说得对!”王采芪茫然,不忍白梅失望,随意敷衍。   “是吧,小姐您也觉得奴婢说的对吧,从前在白府的时候,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公子对谁那么上心呢,您总是气他,他却不跟您争吵,要么甩袖子离开,要么满脸的讨好,平常啊,若是别人敢这么对他,早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白梅依旧不遗余力的推销,将白芷对王采芪的不同一一道来。   “您离开之前,公子看您回屋的神情,温柔款款,眼中都快掐出水来了,我还从没见过公子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呢!   他还亲自为您熬药,刚听白苏说,白府那边传来话,等公子熬完了药,亲自送过来,并且准备了一大桌子菜,请您一起吃无法呢!”   “哦!”王采芪安静的听着。   白梅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不停的讲。   王采芪问:“从前你们在白府,他都在给人看病吗?神医白芷的名头似乎几年前就很响亮了!”   “不是,公子身中剧毒,从前他经常跟在神医门门主身边,近几年才回京的,主要是方便照顾二王爷,公子出名好像也是回京之后吧,具体奴婢也不清楚呢!”说着白梅有些低落。   “在白府我很少见到公子!”   “这么说,你家公子很神秘了?”王采芪挑眉,她原本是想侧面打听一下白芷的从前,不过白梅似乎也并不知道。   “是啊,神医门的人向来都是神秘的,公子的来历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神医门门主的关门弟子,日后要继承门主之位的!”白梅停下了搓背的动作,双眸望向虚空。   “你呢,你是神医门的人吗?”既然打听白芷打听不出来什么,她便从白梅下手。   “奴婢不是的,奴婢是……”说道这里,她咬咬牙,面上划过一抹悲伤,她哽咽片刻,继续道:“我是罪臣之女,当年被抄家之后,我十岁便进了宫,被训练的宫女,后来被分给了二王爷,又被二王爷送给公子,现在又成了小姐您的婢女!”   王采芪见她伤感,拍拍她的手,歉然道:“都过去了,你也节哀,凡是都要向前看。”   “奴婢知道的!”白梅用袖子蹭了蹭眼睛,豁然道。   “嗯!”见她自己会化解,王采芪投去鼓励的目光。   “奴婢从原来的千金小姐,一路跌到宫女,婢女,现在遇到小姐您,带我们如姐妹一样的好,奴婢真的很感激您!”她眸中充满希望,满脸感激。   “我的经历虽然没有你坎坷,但你在宫中有人教养,又遇到白芷那样好的人,比起我这几年非人的生活,哎……”重重一叹,王采芪心中感慨。   白梅也是长长一叹,两个命运都很坎坷的人聚在一起,这让白梅对王采芪更加忠心起来。   门外,白芷安静的站着,手中捧着一个厚厚的小盅,里面冒着丝丝热气,药香浓郁。   他安静的听着里面主仆二人的谈话,心中对王采芪更生怜爱。   论悲惨,他算是最悲惨的了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当抱团共取暖。   “芪儿,药熬好了,出来喝药!”清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白芷已经重新调整好心情,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白苏安静的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位痴情的前任主子,如此小心翼翼,千方百计的讨好一个人,比太阳从西边出来更难得。   屋内的王采芪翻了个白眼,她道:“我没事,不喝药!”   断然拒绝,她只是刚才心绪不宁罢了。   “爷用了一个时辰外加灵力催化才熬成的药,效果很好,芪儿不能不给面子啊,不然我会很伤心的!”声音低沉,又欲哭之相。   “那先等着,我一会儿出去了再喝!”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采芪连忙起身,穿上白梅准备好的宽松浴衣。   “现在,趁热喝!”白芷坚持。   王采芪长叹,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无奈的看了白梅一眼,白梅同情一笑。   “等等!”王采芪擦头发,留恋的看了看温暖的香喷喷的浴桶,多舒服的泡澡啊。   “我开门进来了!”白芷伸出另一只手,说道做到,准备推开。   他还没来得及用力,门便吱呀一声打开,王采芪顶着湿淋淋的头发,怒目瞪着他。   身上的浴衣在身前开了个大大的V字,白皙的肌肤晶莹透亮,如羊脂美玉般光滑,白芷的眼睛都凝固了。   然后,王采芪在白芷惊异的目光中,没好脸色的端起小盅,豪迈的一饮而尽。   重重放下药盅,丢在白芷手中,擦了擦被烫的有些红润的唇,恨声道:“喝完了!别来打扰我!”   随即,她重重关上门,砰的一声将白芷阻挡在门外。   白苏看着犹自发愣的白芷的背影,脸上含笑,摇头,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可怜的前任主子啊,这点风情都禁不住,日后可有的他受的。 第二百零五章 烘干   下一秒,白芷像是突然回神了一般,将手中小盅丢给白芷,推开门,迎着屋内的阵阵热风,冲了进去。   “你……你怎么进来了?偷看人家洗澡你还要不要脸!”屋内传来王采芪的惊呼声,以及惊慌躲避声。   白芷温柔的说道:“头发湿淋淋的对身体不好,我帮你弄干!”   说着,抓住王采芪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掌心中溢出丝丝热气,包裹着王采芪的头发。   头顶冒出丝丝热气,王采芪感觉整个脑袋都罩在火炉里一样,暖暖的很舒服。   “你还会这一手,不当个剃头匠可惜了!”王采芪调侃。   “好了!”片刻,白芷温柔一笑,说道,双手却仍旧不舍的捧着王采芪的头发,笑道:“很美!”   “把头发还给我!”王采芪看着自己的头发在他手心里,有种古怪与别扭。   “这本来就是你的!”说着他低头享受的嗅了一下,无比餍足的道:“好香啊!”   “流氓!”王采芪忍不住伸手将头发从他手中夺过来,披散在背后,果然暖烘烘的贴着背,很是温暖。   “女人一定要注意保暖,头发要尽快弄干,不然容易湿气寒气入体,对身体不好,你这几年吃的是残羹剩菜,穿的是破烂布不保暖的衣服,身体本就过份寒凉,为了你的身体,我准备了多少药膳,好不容易才好那么些,不能再被感染了!”   “嗯!”王采芪很是认同的点点头,前世有吹风机,洗过头之后吹一会儿就干了,现在连风都是冷的,只能靠毛巾擦干,然后等自然风干,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慢生活的古代,女子们似乎也没有什么事。因此,头发干的慢一些也没什么所谓。   现在听白芷一说,她才恍然觉得,自己身体弱,定然是这什么寒气湿气搞的。如若不然,以她现在的锻炼早就应该恢复前世的力量了。   看着白芷一脸想被夸奖感恩的表情,王采芪挑眉,神情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她眯眼道:“所以?”   “所以日后芪儿洗头了,我来帮你弄干可好?”白芷立刻上前毛遂自荐。   王采芪点点头,颇为满意道:“不错,小伙子有眼力劲儿,日后这头发的烘干之事就交给你了!”   “好嘞,客官你请坐,让小的为你服务!”   白芷展颜一笑,开心的伸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梳妆台,示意王采芪坐下。   他调皮的一弯腰,抢了白梅的工作,站在王采芪身后,帮她梳头。   白梅一直呆在房中,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多余的外人,站在哪里都不舒服,站在哪里都碍事,她就不应该出现在房间里。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忙碌的白芷和一脸淡然看着镜中俏丽容颜的王采芪,想了想,悄悄往门口挪去,然后兔子一般打开门,跳了出去。   出去之后,面对同样一脸尴尬抱着小盅的白苏,两人相视一眼,无聊切尴尬的纷纷错开眼睛。   彼此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   王采芪看着在背后忙碌的白芷,看着他熟练的将自己的头发盘起,那是一个有些成熟的发式,不适合王采芪这豆蔻年华的女生,不过,他却很满意。   良久,王采芪透过镜子,问镜中男子:“白芷,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   白芷一愣,见王采芪眼中尽是迷茫,不由摇头笑了笑。   “你说什么胡话,你就是你!”白芷说道,目光穿过铜镜,投射在王采芪脸上,温和柔情。   “我不是我!”王采芪看着铜镜中的白芷,再次确定道。   白芷见王采芪眼中一本正经的坚持,放下手中梳子,想了想,弯腰低头看着镜中的王采芪。   他笑道:“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你,若有一天你不是你了,我要这躯体有何用?”   王采芪心中一惊,她诧异地看向白芷。   总觉得白芷知道了什么。   “那你还陪着我吗?”王采芪不确定的问。   这话,她像是替自己问的,又像是替原主问的。   白芷摇摇头,满脸坚定的道:“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强大的自信透体而出,白芷眼中尽是霸气决然之色,他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他爱的是现在的王采芪,而不是从前那个懦弱无能的王采芪。   “谢谢你的安慰,我心里舒服多了!”王采芪深呼吸一口气,心情舒畅起来。   “应该的!”他后面自己心里补充一句,谁让我是你未婚夫君呢。   中堂里,刘熙之端正坐在太师椅上,只有管家王越陪着他,其他人并没有理会这个归来的姑爷。   远远的走进中堂,看到中堂的刘熙之,王采芪非常惊讶。   眼前这个还是丰神俊朗,嚣张俊俏的白面书生刘熙之吗?   脸色蜡黄,骨瘦如柴,坐在椅子上背靠太师椅背,颓然没有规矩的坐着,像是得了软骨病一般,气息奄奄,虽然没死,但是面色灰暗,没有一丝血色,倒像是僵尸一般。   “大姐夫?”王采芪走上前去,看着刘熙之半晌,惊讶之余嘴角勾笑,道:“几天不见大姐夫形容消损至如此地步,简直是奇迹啊!”   王采芪说话,没有给他留面子,而且以他有求于人的姿态,自己也不用给他留面子。   刘熙之抬眼看着王采芪,一瞬间像是失了神一般,只见那一身红衣,清雅高贵,神情步态,冰冷纯洁,比上次所见,丰腴了不少,长高了不少,漂亮了许多。   “你是王采芪?”他诧异的看着王采芪的姿容,这犹如天仙下凡般的美女,让他一时间不敢相信这竟是那从前任人宰割的王采芪。   “听说大姐夫是为了欧阳北辰来的,我虽是欧阳北辰的救命恩人,那也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那欧阳北辰从前没怎么感恩,得知我与二王爷订婚,这才将我高高抬起,不过是给二王爷背后的神医门面子,您过来求我也没用,我是左右不了欧阳北辰的想法的!”   她并没有回答刘熙之的话,而是不等他求,王采芪便直接切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第二百零六章 追忆往昔   刘熙之目光惊异的看着冷傲的王采芪,这清冷孤傲的身影,居高临下的表情,与之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真的不一样了。   “从前你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期待,我能感觉到你的喜欢。现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就变心了!”刘熙之感慨之后长叹。   心中还有对曾经的王采芪的回味。   王采芪觉得十分好笑,明明另娶他人的是他好不好,结果反而变成自己变心。   心中闪过一个卧槽,鄙夷的看着他。   “三个月前,临过年的一个夜里,你偷偷潜入大姐的房间,你俩浓情蜜意发生了关系,当晚你说下许多山盟海誓,俘虏了大姐的芳心。   半年前,你当着大姐的面,为了讨好她,踢了我一脚,事后你给我说,是为了不想让大姐记恨我,你将我的真心相待玩弄于鼓掌之中,甚至在隔天,当着我所有姐妹的面大放厥词,言称能将我这个傻子牢牢把控,你还曾放言,让我吃屎我都会听命!”   王采芪看着他,眸子清冷寒彻,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而是淡淡的凉凉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儿。   刘熙之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一片微红,他嘴唇嗫嚅片刻想要说什么却被王采芪打断。   “一年前你便对大姐许下甜言蜜语,将我弃之如敝履,一个月前你甚至抬着花轿要将大姐迎娶回家,现在却大言不惭的在这里指责我负心?难道我王家的女儿必须都嫁给你不成?痴心妄想!”   王采芪说话丝毫不留情面,她满脸鄙夷的盯着他,神情嚣张卷狂。   刘熙之脸色涨红,王采芪说一句,他脸上的惊讶便多一分。   “你知道?你竟然全部都知道,那……你却什么都不说,是故意为了看我笑话吗?”   刘熙之愤怒,他右手握拳,重重的敲击着扶手,目光中满是不甘。   “呵呵,你是怎样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很庆幸你选择了大姐,既然娶了大姐,就要好好守着你千辛万苦迎娶的人,到如今这个地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你大姐,她,她是个贱人,她背着我……背着我们刘家人,把我们害的好苦,你现在却还替她说话!她不配我对她好!”刘熙之几乎疯狂。   王采芪挑眉,笑道:“这都是你选得!”   说罢,王采芪见他有些激动,如避瘟神似的,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   白梅也紧张的将王采芪护在身后。   “大姑爷您有病在身,请不要乱动!”   白梅这句话像是一块儿烧的通红的烙铁,重重印在刘熙之脸上,他的脸瞬间火辣辣的烧疼,同时在王采芪面前,觉得很没脸。   “你……你嫌弃我,竟然轮到你嫌弃我,呵呵,哈哈哈,贱人……”   刘熙之知道白梅所说的病是什么,梅毒,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感染上这种毒。   王采芪目光淡淡的,她并没有露出嫌弃的目光,因为她觉得,眼前的男子根本无法左右自己的心情也无法左右自己的表情,她对刘熙之,只有鄙视。   “刘家的人就是这么上门求人的?看来欧阳北辰做的很对!”王采芪笑道。   随即上下打量依旧坐在椅子上的刘熙之,笑道:“人生最后的时光,祝你幸福,日后不必来见我!”说罢,王采芪转身就要走。   “芪儿!”刘熙之慌忙叫住王采芪。   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的面子作祟,听到有病两字,就忍不住发火。   现在有求于人,实在不该如此。   他连忙拉下脸来,放低姿态慌忙解释道:“芪儿,对不起,刚才是我对不起你,请你大人有大量,看在咱们王刘两家还有姻亲的关系上,就帮帮忙吧,毕竟欧阳大人对刘家的打压,也给王家造成不好的影响!”   他语气真挚,言辞恳切,唯独王采芪听不进去。   好笑,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子的恳求,自己又不是哈巴狗,为什么要贴上去。   她没有回头,只是伸出右手来,摆摆手,继续离开。   “你有什么条件,只要你肯帮忙,王家都答应你!”   刘熙之见恳切的语言根本挽不回王采芪的心,他不由利诱。   王采芪身体一顿。   刘熙之大喜。   王采芪却诧然的看着刘熙之,摇头苦笑道:“对你刘家,我没有什么要求!”   说着,鄙夷道:“我想要的,你们刘家根本做不到。还有,别忘了,你的身份,我现在是二王爷的未婚妻,日后是皇室之人,你想攀附我?还不配!”   说罢,王采芪继续转身离开了。   她不想亲自动手杀了刘熙之,如今在病榻上,看着自己的家人被灭掉,等待着生命最后的屈辱日子,这样的死法不是更好吗。   刚刚走到中堂门口,便看到一身中黄广袖大氅的男子,俊俏的眉宇间满是欣赏的看着她,王采芪不由一愣。   “你怎么来了!”来的人正是欧阳北辰。   “美人相邀,辰,怎能不来!”他轻轻拍着手,儒雅俊朗的笑容,如阳光般摧残耀眼,他无声的拍手,无声走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可是我没有邀请你啊!”王采芪茫然。   “你派侍女找我,不就是邀请吗,有些事,我想当面回答某些人,免得芪儿为难!”   欧阳北辰目光绕过王采芪,看了她身后依旧瘫坐在椅子上的刘熙之一眼,笑道。   “哦!”王采芪点点头,原来是不想让自己为刘家求情啊!   “我知道你是向着我的,刘家确实没什么好人,全死了都不可惜!”他凑近王采芪,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着说道:“而且,我觉得芪儿心中还是有我的!”   王采芪翻了个白眼,见他神秘兮兮的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是这些没有的没的。   “既然你来了,那屋里的人就交给你了!”说着王采芪拱拱手。   屋内刘熙之听不到两人说什么,只瞧着欧阳北辰频频看向自己,心情顿时有些紧张。   再仔细观察两人神情,觉得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像只有救命之情那么简单,面色阴沉下来,双全紧握,心中妒火一点点攀升。 第二百零七章 难怪看不上我   “难怪你看不上我,原来……”刘熙之开口,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欧阳北辰打断。   “你就是刘熙之?”不愧是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那个彪悍的国家,重武轻文,武力压到一切的地方,他一阶文人却能凭借无上计谋将这些武人强压一头,浑身所凝聚的气势,并非常人所能抵挡的。   收敛笑容,欧阳北辰与王采芪并肩走到中堂。   王采芪笑道:“不过是个不相干人,欧阳大人无需将他放在心上!”这话,也算是为刘熙之开脱了。   欧阳北辰诧异的看了王采芪一眼,笑道:“芪儿,心地善良的人,往往容易被人欺负,我虽然心肠好,但从来不善良!”   王采芪脸色一板,斜腻了他一眼,冷笑道:“善良?这个词与我可沾不上什么边!”   “那就好!”欧阳北辰放下心来,“不愧是我欣赏的美人!”   “只是若是有狗咬了你,你会咬回去吗?”话锋一转,王采芪歪着脑袋,斜斜的看着欧阳北辰。   欧阳北辰笑容一顿,摇摇头,目光却阴狠起来,狠厉道:“不会咬回去,不过我会宰了它,再吃掉!营养补身!”   “呃!”王采芪愕然,竖起大拇指,一幅崇拜的目光,眼底却有些戏谑。   有王采芪这番打岔,欧阳北辰已经从刘熙之那句话中转了出来。   刘熙之面色难看,被人说成一条狗,他从小锦衣玉食,父母更是连重话都没对自己说过,他在刘家嚣张跋扈,年纪轻轻就有了功名,众星捧月之下嚣张一些有什么,那是他的资本,可现在。   本就得了病的情况下又被人说成是狗,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可他忍了下来,刚刚那句话,他也醒悟,他不该说,于是他恳求道:“欧阳大人,饶了我们吧,留给我们一条生路,日后刘家对王采芪定然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哼,不是所有人认错就能被饶恕的,曾经犯过的错,依旧还在,曾经伤过的人,依旧受伤,你没有资格跟我求情。不过,你眼神不错,能猜到本相的心思,我很欣赏你!”   欧阳北辰大喇喇的坐在太师椅上,倨傲的看着他。   就在刘熙之脸上慢慢爬上希望笑容的时候,欧阳北辰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我对刘家下手,跟欣赏你并无干系,你可以走了,本相跟芪儿还有话要说!”   王采芪站在一边,她不想坐在任何一个太师椅上,房间里充斥着刘熙之的气息,她知道这是她幻觉。   可是,一想到与一个身患传染病毒的人坐在一个屋子里,她就浑身不自在。   “不如我们出去说吧,这里太脏了!”王采芪毫不掩饰自己对中堂椅子的排斥。   刘熙之面色僵了又僵。   他看着王采芪,眼珠子转了又转,急中生智之下陡然大喊一声:“芪儿,我知道你现在讨厌我,我对我以前做过的错事道歉,对不起,如今你已经是二王爷的未婚妻,我是你的大姐夫,我们也是有亲戚关系的,你能不能看在你大姐的份上帮帮我,棒棒我们刘家,只要你帮我说情,刘家必然送上重金相谢!”   “不好意思,我不缺钱,与你也没有亲戚关系!”说着,王采芪恶心他道:“刘家已经把我大姐赶回来了,跟我们有何亲戚关系?滚吧,趁我没发火之前!”王采芪风轻云淡的看着他,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是缺钱的人吗?一点都不是。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铁石心肠了!”   刘熙之不可置信的看着王采芪,他无法相信这竟然是从前善良温柔的女子。   “无聊,带着你浑身的脏病,回家等死去,别在王家碍我的眼。”说罢,王采芪看了欧阳北辰一眼,转身出去。   走出中堂的大门,王采芪一愣。   门口站着十个持剑侍卫和十个品貌端庄的宫装女子,女子们手中都捧着托盘,侍卫们则是两两一组抬着大箱子,共五个大箱子。   “这是……”王采芪转身看向是儒雅走来的欧阳北辰,愕然问:“这是做什么?”   “那日的送别宴,本是想让你开心一下,毕竟自从相识以来,我一直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去看你,还让你因为我险些遭长宁公主毒害,却没想到,好好的一场宴会还是让人给搅合了,我心里非常抱歉,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歉意,你一定要接受,这样我才能平静的走!”   说着他目光温柔的看着王采芪,长叹一声道:“过两天我就走了,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我是真舍不得你,希望下次我来,咱们还是朋友!”   王采芪愣愣的看着他,只觉得他眼中那化不开的温柔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你真会说话,明知我会拒绝,却说得这样可怜!”说着王采芪走下台阶,掀开那托盘上盖着的绸布。   一对儿白玉狮子,两套鎏金宝石头面,鲜红的颜色,红艳似火,还有东珠,玛瑙,手镯,匕首,这些都是十分珍贵之物,被小心的放在托盘里。   五口大箱子,每个箱子都沉甸甸的,里面真气古玩,耳坠项链,各种首饰器皿,最后一箱则是金瓜子。   “你……这是一点点心意?”王采芪惊讶的看着他,别的不说,光这一箱金瓜子,便足有百斤之多,折合成银子可是个大数目啊。   “与我来说,只是一点点歉意!”欧阳北辰纠正。   说着他又从自己手腕上取下宴会上便想给王采芪带上的手镯,在王采芪眼前晃了晃,解释道:“这个手镯,并不是什么之前的东西,只是它代表的意义不同,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希望你无论日后走怎样的路,都能通顺,有了这个镯子,用他来联系我的人,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王采芪心中咯噔一下,他这不像是送礼,倒像是下聘礼啊!   “这我就更不能要了!”王采芪推辞,义正言辞,没有任何余地。   “你真的不接受我的歉意吗?若你不想要这些,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若是不行,你告诉我,我帮你处理!”   说着他长叹一声,无奈摇头道:“难道真的要我以身相许你猜接受我的歉意?” 第二百零八章 感觉你在敷衍我   王采芪眼角抽了抽,看着欧阳北辰那可怜兮兮中带着坚定的目光,似乎想要跟自己长期纠缠下去的模样,王采芪心中大叫不好。   忙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手镯,迅速戴在手腕上,随后朝他摆摆手道:“收了,我已经充分感受到你的歉意了,大家都是朋友嘛,日后有事来风国,咱们还可以一起喝茶,别的无需放在心上,安心的去吧!”   王采芪如避瘟神。   欧阳北辰黑线。   “我怎么感觉你在敷衍我?”欧阳北辰嘴角抽了抽,虽然心中不舒服将要离别的伤感,但看着王采芪手腕上的手镯,他放下心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是敷衍,日后有机会,我去找你玩!”王采芪这句话,是出自肺腑的。   世界那么大,六个国家相互角逐,等这边的事完成了,她一定到各国旅游一番。   欧阳北辰目光一亮,眼中划过一抹惊喜,道:“真的?你可不要骗我,到时候我一定亲自为你引导,将云国山川河流,全都看一遍!”   王采芪咂咂嘴,啧啧道:“你是一国宰相,这么忙的大忙人,我怎么敢打扰你!”   “不打扰,不打扰,一定去啊!”欧阳北辰直接邀请。   王采芪点点头,眼中充斥着朋友间才会有的温暖笑容,牵挂,关心。   “去什么去!”一道白影突然闯入,那声音傲然的打断两人的话,并且生硬的站在两人中间。   “白芷?哼,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不告诉你!”   欧阳北辰下巴一扬,顿时从刚刚的儒雅变成有些小孩子脾气的撒娇。   “走,回去喝药!”白芷拉着王采芪的手腕,目光没有一丝停在礼物之上。   “白芷,你虽然近水楼台,可却不一定先得月,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你别用强啊,不然我鄙视你!”   酸酸的语气,无可奈何的表情,欧阳北辰说完之后,却连两人的衣角都看不到了。   王采芪被白芷拉在手中,慌忙间转过头来朝欧阳北辰挥挥手。   欧阳北辰看着空空如也的地方,也抬起手,象征性的挥了挥。   “收了我的聘礼,你就是我的人了,不管你日后嫁给谁,给我一年的时间,等我一统云国,再来娶你!”   他喃喃自语,声音很是伤情,又有些苍茫无助。   或许他心里很清楚,这辈子注定与王采芪成不了,可他还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虽然是骗她,但自己的心里,总算有些安慰。   “你干什么,放开我,让人看到了多不好!”王采芪挣扎几下,甩开白芷的手臂。   “没事儿别答应什么承诺,免得到时候实现不了会被人指摘的,我也是为你好。而且,欧阳小子是个有妇之夫,你理他远点!”白芷酸酸的看着她,面色臭臭的几乎想将王采芪淹没。   王采芪揉了揉手腕,笑道:“朋友就是朋友,他对我或许有那么点感情,但不过是好奇罢了,或许等他真的了解我,便没有那么喜欢了。而且,这些东西,只是暂时放在我这儿!”   “别把他看的太简单了,他孤身一人在风国,这些天混的风生水起,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且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刘家施压,卡可是荣妃的娘家,没有人敢置喙半句,他的能力和心机,没有人比得上。所以,他不是你所见到的那样人畜无害!”   “他的凶狠是对别人的,又不是对我这个唯一的朋友的,能与欧阳北辰那样的人交朋友,人生之幸,任他折腾吧!”说道这里,王采芪笑了笑。   眉宇清明澄澈,像是突然间开悟了似的,笑容明媚起来。   至于刘熙之,她原来还想替原主报仇,让渣男遭报,看到刘熙之那颓然布满死气的样子,她心里所有的恨与怒,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或许她应该在他快死的时候嘲讽他几句,不过这样的表现很没品,不是她的性格。   至于刘熙之,站在中堂,看到了这一幕,眸中怨毒之色自眸中迸射出来,那眼神,几乎想要将王采芪生吞活剥了。   当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他才满脸怨毒的走了出来,看着沧澜院的方向,恶毒的瞪视良久,最终缓缓离开。   他的自尊心告诉他,不能再见欧阳北辰。   那个他弃之如敝履的女子,此时却是风云两国最风华正盛的神仙般男子争相追求的人,曾经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又在自己安慰下倾心相投的女子,已经完全找不到过去的痕迹了。   他终是错失了良配。   踉跄的回到家中,刘家死气沉沉,刘远方被暂停职务,王家所有人都陷入脏病的风波中,门口连个乞丐都不停留。   他终于知道为何神医门的白芷神医会下令,命令所有神医门人都不能给刘家人治病。   原来背后都是王采芪的挑唆。   他恨,很王采芪的突然改变,恨她的清冷霸道却让他不可自拔的爱上她,更恨她决然的性子。如若不然,自己或许不会走到如此境地。   “可恶的王家!”他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可他本就绵软无力的身体,手锤的生疼,桌子却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声。   “儿子,你回来了,王六丫头怎么说?”   白发苍苍的刘远方从侧门走进来,两天时间,意气风发的工部尚书几乎苍老了十岁,头发也白了许多。   刘熙之嘴唇紧抿,面色发白,虚弱的摇摇头,他道:“她变了,父亲,我们怎么办,我不想死!呜呜呜!”   这一瞬间,他委屈的像个孩子,在王家所遭受的一切屈辱,瞬间爆发,他抱着父亲的腿,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早知道我就该听您的话,不去爱恋别的贱人,按照约定,实现诺言,去娶芪儿,她曾经那么善良,现在那么漂亮果决,父亲,我好后悔,后悔娶了王采萍这个不贞的贱人,将我刘家算计的名声扫地,人人喊打!”   “哎!”刘父一声长长叹息,事已至此,后悔何用。   “现在就只希望白芷神医能看在与王家有亲戚的关系上,医治萍儿的病,顺带将我们的病也治了,至于欧阳北辰,损失点人手和财务,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只要能活着就好!” 第二百零九章 老脸丢尽   “父亲,萍儿是我的妻子!”刘熙之声音凝重,像是在郑重说明一般。   刘父略略尴尬,随即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是,她配不上你!”   刘父满脸羞愧,根本不敢直面儿子的目光,只能歉然一笑,心中惆怅,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踉跄着离开了。   睡了儿媳妇,这让他老脸丢尽,更何况还得了一身的病,让他更是满心愤怒,可不知为何,每每想到那娇弱的身影他便忍不住的生出旖念来。   “王采芪,你害我如此惨,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啊!”刘熙之在心里恨恨的说道。   只是,他并没有等到报复王采芪的机会,刘父便被皇帝削职罢官,革职刘家所有人的职务,抄没家产,并令其一家告老还乡。   若不是荣妃突然传出有喜的消息,荣妃怀着身孕跪在皇帝面前凄婉求情,刘家所有人都得狼狈滚回老家。   不过,刘家的宅子,田地,甚至金银财宝都被查抄了,虽然荣妃求情,皇帝赏赐了一些金银,可他们身患重病,无家可归,只能住在城东一个便宜的民房里,简简单单的一进四合院,一大家子几十口人,相当拥挤的住在里面。   除了刘家和一个老妈妈在家里伺候之外,所有家丁仆役都被处置了。   与刘家一同被处置的,还有马家,马家与刘家一样的下场,一样的结果。   经过欧阳北辰的精密计划,并且派亲信搜集证据,几乎动用了潜藏在风国的所有势力,几乎是砍瓜切菜一般,将刘马两家人处置到如此地步。   这还是他手下留情的结果。如若不然,他再稍稍运作下,定然能诛三族。   王采芪端坐车中,听着精灵古怪的秀禾如说书一般将刘家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短短三天,每一天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今天正是欧阳北辰离开的日子。   王采芪收拾停当,坐着马车,去送他。   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不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外,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尽是些挑夫和来往贩卖的百姓,看着空空如也的城门外,此时门外已经没有了欧阳北辰的身影。   “小姐,外面没人,欧阳大人应该已经走了吧!”白苏的声音在外面缓缓响起。   放下帘子,王采芪又看了看四周,点头道:“那就回去吧!”   “欧阳北辰,一路平安!”看着绵延消失在尽头的马路,王采芪像是看到了那儒雅的笑容,挥挥手,算是告别。   马车转过去之后,她却没看到,一颗大树后,两道身影走了出来,神情不舍的看着王采芪离开的马车。   “公子,您怎么不跟王姑娘见面啊!”一个黑衣侍卫茫然问道。   “见了面,我就下不了决心了!”欧阳北辰儒雅一笑,笑容中满是不舍,说罢,他又长叹一声。   侍卫疑惑,愕然看着自家主子,不明白自己从来淡漠的主子什么时候对一个有夫之妇那么举棋不定,摇摆不止了。   “走吧!”又看了一会儿,已经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他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神,朝侍卫招招手,转身离开。   离开城门的王采芪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城东。   经过这么多天的筹谋,她终于将想出的救济灾民计划付诸实践行动,利用二王爷和白芷神医的名声,在城东搭设了一个台子,利用金京中富豪捐献金银救助百姓。   二王爷的威望可以没有人在意,可白芷神医的名头却令几乎大半的京中王侯公卿动了心,纷纷准备金银捐献米粮。   她是这一切的组织者,因此,上午的爱心捐赠大会,她必须出席。   白梅忙碌在城东灾民聚集处的各个地方,招呼前来的宾客,还有他们送来的粮食,一一登记。   王采芪到城东的时候,那不大的会台下,已经坐满了绫罗绸缎的老爷夫人,会台上是咿咿呀呀唱戏的名角儿,这是李玉嫣推荐的戏班子,唱得好,收费高,最重要的是撑场面。   绕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王采芪下了马车,询问赶来迎接的白芍事情进行的怎么样。   白芍皱眉,道:“小姐,本来一切顺利,但不知为何,有一百石大米,我们一时疏忽没有检查好,掺杂了霉米,米袋子都一样,现在已经分不清是谁送来的,这米要怎么处理,肯定不能给灾民们吃了呀!”   从白芍的语气来看,她只是愁这坏掉的大米怎么处理,却没有深究那心怀歹意的人,如此做的意图。   “带我去看看!”王采芪皱眉,想了想说道。   城东一切设施简陋,唯独捐献者们所在的地方特意让人弄的好了些,而米粮被堆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除了地面上做了防水处置,扑了一层油布之外,其他的完全暴露在天地之中,任何人都能看到,没有一点安全性。   白芍领着王采芪到那一堆霉米面前,指着一个个装的十分敦实的麻袋,道:“就是这些!”说着她又往前走了走,看着这堆霉米旁边的一个小洞。   “为了分辨粮食的来源,我们每收到粮食,便会将一个木牌竖在旁边,就是这样!”   白芍拿起地上的一个木牌,只见上面写着礼部尚书冯家字样。   王采芪点点头,扬眉问道:“有人动了牌子?”   “没错,半个时辰之前,二王爷派人送来三百石大米,五十石白面,还有一些五谷杂粮,被褥衣物帐篷等,因东西实在太多,看守的人离开一大半帮忙去般,回来之后便发现所有的牌子都被人搞乱了!”   “你是怎么发现被搞乱的?”王采芪沉思,低头询问。   “李玉琦李将军没有送米粮,只送了两百顶帐篷,这奴婢记得,后来那两百顶帐篷前面变成了礼部尚书王家的牌子,礼部尚书冯家送来的大米较少,听说冯家祖籍北方,从不爱吃大米,喜吃面食。   因此,冯家送来的都是些成品面食,馒头,花卷,包子等这些熟食,奴婢心中还盘算着等一会儿中午便可以给灾民们分了呢,却没想到……”   “都有多少人送来的是纯粹的大米?”王采芪想了想,问道。 第二百一十章 多福   “小姐,送大米的人很多,这里盛产的就是大米,很多人家中都会囤积一些,都是一两百石的送来,跟这参杂一百石霉米的两百石数量相同的,还有七家,嗯……”   白芍想了想,拿出备用的小册子,看了看道:“分别是御史大人谢家,詹士府詹士丁家,吏部尚书赵家,兵部尚书吴家,刑部尚书宋家,太子太师陈家,还有赵王爷……家!”   王采芪点点头,“既然只有这几家,那事情就好办了,白苏,你去查一下这几家,对了赵王爷处着重查一下!”   “小姐是说赵王爷之女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会在以二王爷只名组织的捐献大会上闹事?”白苏想了想,明白王采芪的意思,问道。   “是的,其他几家人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还不至于敢在二王爷与白芷神医同时联名的大会上闹事,唯一敢这么做的,只有皇后太子的势力。”王采芪如此猜测。   “是!属下这就去!”白苏抱拳离开。   王采芪则四处看了看,旁边有探头探脑的灾民,还有忙忙碌碌不停往这里运粮食的人们。   两百石粮食,也只有钱多势大的人家出得起。当然,还有素来以皇商著称的蒋家,十分豪气的一下子送来了一千石米粮之外,三四品的官员们,贴着脸来的,一半都是五十石,还有少的直接拉来两头猪变算了事。   毕竟,朝臣里有清贫的,他们能凑够两头猪的钱已经很艰难了。   又四处查探了一下,王采芪捏着下巴想了想,看着那发霉的一百石大米,皱眉想对策。   正沉思间,却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一旁躲了过来,犹豫他是背对着王采芪,从另一边背靠着大米绕过来的。因此,并没有看到一直安静沉思的王采芪。   他聚精会神的躲避着二王爷派来的满身甲胄的巡逻将士。   “嗯哼!”王采芪重重的清了清嗓子,发出一些响声。   “啊……”一声短促而又低沉的叫声瞬间想起而后又忙捂住自己的嘴,腿肚子一震打颤,他跌坐在地。   一身短衣短衫,粗布麻衣一看就是个干苦力,虎背熊腰看上去倒是个有力气的,只是那粗犷的汉子在极度凝神的状态之下,竟然直接被王采芪的哼声吓得摔了个屁股墩,着实滑稽。   汉子陡然回头看到安静立于面前的冷艳少女,浑身一个哆嗦,双手揪着米袋,拔腿就要跑。   却被王采芪一个轻易挥手,匕首飞出,将汉字的衣服钉在米袋上。   “你是谁?”王采芪眸子微冷,问道。   “小人多福,是……是这里搬运的短工!”   那人第一次见这么冰冷的眼神,特别是眉宇间那渐渐透出的杀气,更是让他不敢动弹。   “哦?多福,你若不说实话的话,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说着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号儿飞刀,在手中把玩一番。   飞刀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配着王采芪如冰花般绽放的冷厉笑容,更加令汉子心中恐惧。   “是……”这汉子也不是什么硬汉子,经不住吓,王采芪不过是摸了摸飞刀,就把他给吓得全都交代了。   戏曲声停,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到了,望着那会台之下坐的满满的宾客,王采芪感慨,二王爷与白芷的力量着实不小。   众目睽睽之下,王采芪的身影出现在会台旁边,而后,缓缓登上会台。   一阵阵惊呼声与各种古怪的目光注视下,王采芪为首,白管家和二王爷的贴身侍卫听雨,站在会台中间。   白梅虽然一直在迎客并且指引客人入座,可她毕竟只是王采芪的侍女,不足以接待宾客。   于是,接待宾客的任务便落在白管家的身上,二王爷的人则是负责场地的看管。   所有人都看着那气质高华,清冷如尘的女子,原本平静如湖水般的人群顿时热闹起来。   “这就是王家那个废物啊,怎么这么漂亮!”   “你是没见过,王采芪短短两个月,不仅变漂亮了,心肠还变狠毒了呢,杀人如麻呀,你可要离她远一点!”   “怎么说?”   “小道消息,听说马芸小姐因为说了她几句,她就直接用匕首刺穿马芸姑娘的手心呢!”   众人打了个寒颤,看向王采芪的目光有些戒备。   “你们胡说什么呢,是马芸那个贱人先诬陷我家芪儿的,她还弄伤自己说是芪儿弄伤的,这件事欧阳大人都说清楚了,你从哪儿听来的不准确消息啊,真蠢!”   稚嫩的娃娃音满是责备,神情傲然的注视着那几个女子,丝毫不给面子的骂到。   李玉嫣认为,只要是诬陷,构陷王采芪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几个小姐畏惧李玉嫣的身份,特别是看到李玉嫣身旁气势懔然的李玉琦也正在瞪着铜铃般的目光之时,她们便更不敢说话了。   这些议论声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因此在场所有人包括王采芪都能听到。   王采芪瘪了瘪嘴,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倒有不少曾经见过的女子,这些小姐大多都收过她的凤头钗,其中还有王采忻和王采敏。   “她俩不是被关禁闭了吗?这么快就出来了?”王采芪心中纳闷,转念一想也没放在心上。   双目平视前方,清冷大方一笑,她道:“多谢各位大人捧场,二王爷与白芷神医心系受灾百姓,无人看管,衣不蔽体,特意举行慈善捐献大会,盼望诸位有爱心的大人,施以援手,帮助灾民渡过难关,云国众志成城,上下齐心,帮助受灾地区渡过难关,这是无上功德,日后诸位的名字将会被刻在灾民的心中,灾区慈善石碑上,共后世子孙世代瞻仰,我替所有灾民,二王爷,还有白芷神医谢谢在场诸位,感激诸位的善心!”   说着王采芪深深鞠躬。   白管事听了王采芪这句话,很是感动莫名,满脸激动的也跟着鞠躬。   听雨一愣,见王采芪两人都弯了腰,他也不好直直的杵着,呆愣愣的躬身。   古代大多是拱手礼,像王采芪这般直接弯腰成九十度的,还没有,不过,头越低,越显得诚心和郑重,所有捐献过的人心头一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名垂青史   他们的名字将会被记在石碑上?这可是青史留名的好事啊。   有人欢喜有人愁,皇商蒋家咧嘴笑的很是开心,他捐米粮最多,名字一定靠前,日后说出去也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有些人,则是心中懊悔,早知道就多捐点了。   见大家神情,王采芪直起身来,脸上带着合宜的笑,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礼仪小姐的笑容,字正腔圆地道:“所有捐献活动,今日一天都可以,还没来得及将东西运来的,随时都可以运过来,这里的灾民比较少,不过百人,她们千里迢迢来到京师,自然有他们的饭吃,这些粮食,如此众多,不仅可以救助来到京师的灾民,还可以运往灾区,让那个几乎每天都有饿死人事件发生的地方,灾民也能吃饱饭,感念诸位大人的恩德!”   “好!”座位上一些年轻公子小姐们,他们的热血被点燃,兴奋的叫好。   “至于粮草运送,有二王爷派遣军队,随从所有灾民,一起返回灾区,一路护送他们回家,并且帮助他们建造家园,神医谷派出二十名弟子随灾民前往,保证灾民的基本身体状况,一切花销和流水,都会有一个明白的单据记录下来,等灾区重建之后,所使用的银子和米粮帐篷等一切,账本会给每家一份,争取做到公正,公开,让诸位大人的每一笔银子,每一粒粮食都用到灾民身上!”   王采芪说完,她朝诸位笑了笑,微微后退,站在白管事和听雨身后一些位置,指着两人道:“我只是一介女子,不善抛头露面,接下来的是,就全交给白管事和听雨护卫,他们一个是白芷神医的管家,最善账目一个是二王爷的得力护卫,保护粮草银票,诸位大人若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询问这两人!”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王采芪刚刚说的那一番话。   他们还没有从公正公开这两个词上反应过来,便看到笑嘻嘻的白管事和憨直的听雨抱拳拱手。   这两人代表的是白芷神医和二王爷,地位非同寻常。因此,众人也跟着拱手回礼。   “哎,还以为能见到风流倜傥的白芷神医呢,好失望啊!”一个女子揉了揉垂下来的一缕秀发,万分失望的说道。   “白芷神医是什么人,岂会轻易出来参加这种无聊的大会,我听说,还是看在二王爷的面子上,才派白管家来的!”   “要说这王采芪也真是有福气,竟然被二王爷相中,一步登天成了未来王妃,羡慕嫉妒啊!”   “有什么好羡慕的,听说二王爷重病在身都下不了床了,成了婚还不是有名无实?还是白芷神医好!”   “嘁,有名还是有实,总要的一样吧,至少二王爷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啊!”   大会凉棚之下一角,几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根本不关心大会内容,他们关心的只是神医白芷。   白芷是来了大会的,不过,却没有正式出来,他隐藏在角落里,看着台子上侃侃而谈,脸上挂着自信笑容的王采芪,嘴角也不由露出笑容。   很快,王采芪便下台来,站在一旁。   她名声不好,以至于没有多少人敢靠近她,大家若不是冲着二王爷和神医白芷的面子,或许都不会多看王采芪一眼。   王采芪也落得清静,她走到李玉嫣身旁,朝这兄妹二人点头行礼,笑道:“多谢两位能来,嫣儿,不知道你捐赠了多少米粮啊?”   李玉嫣伸出双手摊开,耸耸肩道:“我什么都没出,我是跟着哥哥来的,嘿嘿,你也知道我身上没钱!”   说着她很是低落的低下头,她从小锦衣玉食,喜欢的东西只要多看两眼就会有哥哥或者爹爹买来送她,因此她对银子的占有感觉很少,因为不缺,也不求什么。因此,从小也没存下什么钱,因此,囊肿甚是羞涩。   所以当初看到王采芪如此挥霍买东西的时候,她的内心羡慕了一阵子。不过,很快就没有羡慕的感觉了。   因为她喜欢的东西,很快就有人买来给她。   王采芪点了她的额头一下,宠溺道:“真是个幸福的小可爱!”声音中满是羡慕。   “嘿嘿!”双手抱着脑门,李玉嫣嘿嘿笑着。   李玉琦看着两人玩笑,嘴角也禁不住的上扬,这一幕看的不远处的赵红珠咬牙切齿,双眼瞪着王采芪,满眼妒忌。   “多谢将军送来的帐篷被褥,虽然是春天,天气不算太冷,可毕竟更深露重之时难免寒冷,结了灾民的燃眉之急,也解了我的心头大患,谢谢!”   她诚挚的双眸中尽是感激,脸上的笑容如芙蓉花般缓缓绽放,美的不可方物。   “这都是我应该的,对我,无需客气!”   脑海中瞬间闪现出泽秀宫中那换衣的一幕,他脸色突然微红,虽然黝黑的脸看不清红色,他的神情却有些赧然。   王采芪见此一愣,不解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玉琦却将头微微低了些,点点头。   王采芪疑惑,望向李玉嫣,却见李玉嫣正也好奇的打量着哥哥。   不一会儿,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那表情,活像个奸猾狡诈的小狐狸。   王采芪心中喃喃,这兄妹俩真有趣。   这样的和谐,这样的相互友爱,兄友弟恭,这样的家庭真好。   正发愣间,却见囤放米粮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不一会儿,白梅带着几个人来,义愤填膺的寻找王采芪的所在。   “小姐,奴婢发现这两个人在米粮处晃悠,手中握着火折子,似要放火,还好奴婢发现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白梅嘴唇有些发白,心有余悸的说道。   她声音很大,所有人都听到她的话,不由唏嘘,目光纷纷望向那贼眉鼠眼的两人。   王采芪心道,果然,他们还会做手脚。   “交给听雨侍卫处置吧,将扰乱诸位大人发慈善之心的人,严惩不贷,破坏诸位大人送来的粮食,就是与我们所有人为敌,二王爷,神医门,包括诸位大人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王采芪一句话,将所有人都给包圆了,形成统一立场。于是,众人看向那两人的目光,格外阴沉起来。   这两人分明是阻挡他们名垂青史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交待   王采芪话音刚落,却没想到,放置粮食的地方竟然瞬间升起滚滚黑烟来,她惊讶转头,愕然看着黑烟的方向,喃喃道:“着火了,快救火!”   众人也看到了浓烟的方向,刚刚还在幻想名留青史的他们顿时焦急起来。   乱七八糟的开始吩咐自己的手下帮忙灭火,抢救自己的粮食。   听雨吩咐人将放火的两人带下去,他却将那些欲抢救自己粮食的大人拦了下来。   “诸位大人听我说,人多杂乱反而不好安排,在下看黑烟较细,并没有祸及其他,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我的人已经去处理了!”   他虽然是个侍卫,但毕竟是大内侍卫出身,说话很有份量。   众人再看那黑烟,果然并没有那么粗,好像只有一缕细烟,看明白了这点,他们便又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也不知是谁捐献的米粮着火了,呵呵!”来自皇商蒋家家主蒋崇文的冷笑嘲讽。   “看方向不是我家的!”礼部尚书冯正海眯着老眼,在仆人的搀扶下,惦着双脚,身体如苍松摇摆不定。   王采芪看着在场几位大人的各种反应,不由眼睛眯了眯。   “哎,不知是谁如此遭天谴,烧掉救济灾民的救命粮,也不怕上天惩罚!”王采芪望着着火的方向,喃喃道。   众人听了这句话,不由心思各异。   而被仆人搀扶的冯正海苍老的身子则是一颤,差点摔倒,仆人们连忙手忙脚乱的搀扶,这才免他摔跤,只是他的面色却着实有些苍白。然而,当他身体站定之后,面色又很快恢复如常。   “什么味儿啊!怎么有发霉的味道!”   一个打扮清丽的闺中小姐捏着鼻子,甩了甩面前看不见的味道。   众人也连忙伸出鼻子使劲儿猛嗅。   原来那股黑烟正好遇到东风,将烟尘的味道刮了过来,最初很细微,而片刻间,已经很浓烈了。   “霉味?”王采芪佯装皱眉,随即吩咐白梅道:“白梅,你去看看哪位大人捐献的粮食燃烧了,怎么会有发霉的东西烧着!”   王采芪此话,正是大家心中的疑惑,疑惑一旦被说出来,众人也开始猜测起来,甚至有人愤怒。   “哪个杀千刀的,生儿子没屁……咳咳,给灾民捐献的粮食,竟然还捐发霉的,这是要祸害百姓啊,还要不要脸!”蒋崇文摇着扇子,一脸愤怒与不屑。   他是捐献最多的最有钱的,虽然他是商人,可在这上面,他可没动什么歪脑筋,送的是实打实的上等米粮,他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了今日过后,能求白芷神医帮他医治母亲的重疾。   “这是又想要名留青史,又不想花钱呐,这种事,也不知道是哪个遭雷劈的想出来的!”工部左侍郎楚良唏嘘不已,分析的头头是道。   “太奸诈了!”   “太不要脸了!”   “让我们看看是谁的手笔,一定要禀报皇上,从重处置!”   两袖清风的清官们,他们就是没有钱才捐献的这么少,突然看到还有人这样做,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本就清高的他们顿时气炸了,纷纷愤怒起来,讨论着要亲自奏禀皇上。   “这种以次充好,不把百姓当回事儿的人,不配与我等同朝为官!”   “就是,把他揪出来,请皇上处置!”   不知是谁说了几句,诸位大人们开始愤愤不平起来。   看到这个场景,王采芪不由笑了笑,对于大家这样的反应,她很满意。   不一会儿的功夫,听雨和白梅一起回来,火势已经扑灭,浓烟也消失不见,随他们进来的,还有几个满脸气怒的灾民。   “诸位大人不必担忧火势已经被扑灭,着火的大米……左右是用不了的,也不算是损失!”听雨朝诸位期盼的大人拱拱手,满脸庆幸。   “用不了?真的是霉米?”众人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但猜想得到证实之后,就更加愤愤不平。   “没错,回禀小姐,燃烧的一堆粮食不仅是霉米,而且咱们放置在粮食前面的牌子也没有了,因此根本不知道那粮食是谁家送来的!”   白梅朝王采芪行了个礼,她虽然是回答王采芪的,可声音清晰明朗,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很清楚。   “足有二百石霉米,不知是哪位大人送来的!”   白梅目光疑惑的望向站在前面的几个大人,眸中怀疑不加掩饰。   “你这个小丫鬟看什么看,反正不是我!我可是捐了整整一千石上等大米,我家大米的袋子上都有一个紫色六瓣莲的标志!”   蒋崇文对上白梅的目光,一双眼睛陡然睁大,蛮横的怼道。   “呵呵,蒋大人说笑了,标记虽然被人毁了,但是大家捐的数量都不一样。而且,凡是都要讲证据,咱们本是行善,总不能平白被人泼污水是不!”   王采芪落落大方的笑着,有理有据道:“而且,做这件事的,心里自然会心虚!”   说完这话,在场所有人都趾高气昂信心十足起来,当然,有的是强装的。   王采忻与王采敏,还有刚刚到场没多久的王崇,二老爷王岌和王家几个成年公子,因为王家大小姐王采萍梅毒的缘故,王家的人没有小姐们敢靠近,就连王崇的那些同僚,也避嫌之下躲他们躲的远远的。   他们站在角落里,王采忻眼中满是嫉妒的看着大出风头的王采芪,心中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王采敏则是大眼珠子骨碌碌的在台子的黄金账簿处来回巡视,双眼发光的看着那金光灿灿的元宝等物,若不是二夫人提醒,她的哈喇子都掉地上了。   大老爷则是双手环抱,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满脸阴霾的,冰冷的笑。   王采芪若有所思,然而,当她的目光对上王采忻的目光时,却见王采忻微微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那幅怕极了的样子,让王采芪心中腹诽。   她从来都不是懦弱的样子,就算她表面表现的再害怕,她的内心,仍旧是有无数的恶毒伎俩滋生。   “你们心不诚,别想让我们两广百姓感激你们,把那个送霉米的人找出来,给我们一个交待!”   跟着来的几个灾民举着拳头,声音铿锵,表情蛮横,生死置之度外的满脸愤怒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怎能如此无礼,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一片好心,你们却如此不知感激,蛮夷之民!”礼部尚书冯正海顿了顿足,一幅良心喂狗吃了的懊恼。   “好心好意给我们灾民送东西吃的,我们自然感激,这些天,王采芪小姐一直给我们送粥喝,虽然有时候会吃不饱,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而现在,有人给我们霉米,想毒死我们不说,还想让我们感恩,这是什么道理?”   灾民中一个读过书,说话很有条理的中年男人,双目一瞪,书呆子犟劲儿上来,风度全无的说道。   众人听罢沉默。   “说的有道理,这被人害了没有道理还要感激害他的人,必须把那人找出来,顺便也洗去你们这些人身上的嫌疑!”   蒋崇文扇子一甩,将自己置之事外并且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什么我们,你也脱不了嫌疑!”兵部尚书见蒋崇文的扇子在自己面前一晃而过,不由梗起脖子,不屑的说道。   “诸位不必担心,这件事小女子一定会查清楚的,这不是有现成的两个放火之人吗?”   王采芪说着,看向被绑在台子一旁柱子上的两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说道。   “啪!说,是谁让你们放火的,如若不说,有你们好看!”   蒋崇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起扇子,几步走到那两人面前,兴致勃勃的充当起了审讯者,一扇子猛地抽向其中一个汉子脸上。   在那汉子脸上留下一个明显的扇印。   “啊!没有人,各位大人饶命,我们真的没有放火,我们,我们……”被打的汉子脸皱成一团,边磕头边哀求道:“放了我们吧,我们是良民啊!”   “呸!烧我们的粮食,还好意思说是良民,王姑娘,看来这两个人不动大刑是不会说实话了!”壮汉灾民搓搓手,一幅跃跃欲试。   刑部尚书这时走上前来,道:“诸位相信我,让我来审理!”   “哈哈哈,谁不相信刑部尚书宋清玉的贤明,我们相信你!”   众人附和,这刑部尚书宋清玉是从典狱长等一点点升上来的,乃是有名的断案高手,其用刑手段之高无人能在他手底下坚持两个时辰。   这两个放火之人显然也是知道宋清玉名头的,瞳孔瑟缩一下,对视一眼,就在宋清玉撸起袖子,一步步走向两人的时候,他俩目光一直,脑袋一歪,不省人事。   众人一愣,宋清玉来不及整理袖子,忙走上前去,探两人鼻息,他的手指刚刚接触到两人的脖颈,两人的口中便流出猩红发黑的血液来。   “服毒自尽了?”宋清玉一惊,站起身来若有所思。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事情不简单。   这是死士才有的做法。   “宋大人,这……”王采芪看着这番场景,不由面色也是一冷。   她之前任由这些大人们自作主张审问犯人,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人只要关乎他们的名声,他们定然不会手下留情,只要问出真相,谁问出的又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犯人死了,幕后黑手岂不是会永远躲在幕后?   她怎么能放过。   目光敏锐的察觉,礼部尚书冯正海似乎看到那放火两人死了之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些微放松笑容,一闪而逝。   宋清玉摇摇头,无不遗憾道:“死透了,看来这送霉米的人来历不小,利用死士,随意牺牲死士这可是大手笔啊!”   众人附和,纷纷讨论起来,现在看彼此都怀疑起来。   王采芪思考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吩咐白管事几句,而后扬声道:“诸位大人请安静,我有办法让幕后之人自己承认,希望大家帮忙配合!”   “什么?”蒋崇文疑惑的看着王采芪,那清冷自信的面庞,不由疑惑。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王采芪,怀疑不加掩饰:“小丫头,你真的行吗?”   王采芪笑了笑,很是胸有成竹。   这时,一个晴朗的声音在王采芪没有回答之前,插话道:“哈哈哈,各位大人抬举,我这小侄女见识短,口出狂言,她哪里会什么审案啊,不如还是交给宋大人想想办法吧!”   王崇的声音,他脸上带着笑容,穿过人群走到王采芪面前,给王采芪使了个眼色,示意王采芪闭眼。   众人狐疑的看着他,这才想起王崇是王采芪的大伯父,倒也没有过份避让。   “王大人,您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王采芪见他出来,不由冷笑。   “这里面都是达官显贵,你查出是谁都不好,听我的,这事儿就揭过去了,不然我们王家都得被人记恨。”王崇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他想凑近王采芪耳边,王采芪却避之如瘟神。   王采芪听罢,不以为意,笑道:“王大人不必担心,无论如何,有白芷神医和二王爷在背后撑腰,谁会记恨你?”   “你是我王家的女儿,他们不找王家找谁。还有,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太厉害了,这施粥本就是我王家举办的,却成全了二王爷,你这是要把王家至于何地?”   王崇面色阴冷,看向王采芪的眼神很不善。   王采芪笑了笑道:“这不是您答应白芷神医的条件吗?您若不满,找白芷神医理论啊,何必冲我发怒,我又做不了什么决定!”   她很无辜,将这件事很干脆利索的推给白芷。   “那就听我的,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继续查了!”   说罢,他不等王采芪回答,直接转身面对那些同僚们,笑了笑,很是大方慷慨的道:“呵呵,诸位同僚,这救济灾民的粥棚本就是王家设的,如今又多了诸位鼎力相助,王家甚是感激,那两百石霉米,就由王家重新补上,这件事就让他过去吧,我相信做这个的人,也是一时失察!哈哈哈!”   王采芪面色变了变,心中直道脸皮好厚,好不要脸,好会出来揽功啊。   白管事的笑容一沉,目光狠狠剜了王崇几眼,心中暗想,这事儿一定要跟主子报告,不能让王崇这小人得逞。 第二百一十四章 抢功   “王大人不愧是户部尚书,这次百官补朝廷的漏子,独你王家欠钱最多,三百万两白银,短短几天时间,说补上就补上了,好阔气啊!”蒋崇文那酸溜溜的声音传来,语带讥讽。   这件事并非什么秘密,朝中之人谁不知道,只是王崇能补上篓子这么快,且家中并没有出现卖田地的现象,显然是家境殷实富足,说不得贪污了多少。   众人的目光看王崇的时候,除了先前对梅毒的害怕,有多了些鄙夷。   “不敢不敢,呵呵,跟蒋家没法比,不过救济灾民本就是善事,本官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去办的!”   他说的大义凛然,善良无比,若有光圈在脑后,定然是闪闪发光的颜色。   王采芪听得只想呕吐,吐他一身。   王采忻见自己爹爹出风头,脸上也跟着爬上笑容,傲然的看向那些原本对她避之不及的几个小姐,脸上带着骄狂的笑。   周围传来了一阵阵议论,有褒有贬,听在王崇耳中,他却很是受用。   “听说最早的粥棚就是王家施的,王家是最早的功臣啊!”   “你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我听说王家之所以做粥棚,其实是白芷神医的命令,这是救王家大公子的条件!不然你当王家那么好心呢。”   “是呀,王家欠债三百万两,若不是两广水灾,他根本不用还钱,他才不是真心爱民的好官呢!”   “不管怎么说他总是带头的,应该引以为表率!”   “这捐献大会可是白芷神医的意思,怎么功劳成王家了,哼!”   听着后面的人就要吵起来,王采芪直接扬声,打断了所有人的话。   她神情淡然,满脸正义公平道:“王大人请止息,这个爱心捐赠大会的主旨,从最开始小女子已经说过了,是公平,公正,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您宁愿替错的人补上两百石,难不成是有一包庇?”   王崇脸色难看,众人哗然,诧异的目光看向王崇。   特别是蒋崇文,特别认同王采芪的话,他拍手应喝道:“没错,是非对错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而不是您来包庇!”他特意加重包庇二字,让人几乎认为这就是事实。   王崇脸色更难看了,他恨恨看着王采芪,将一切丢人的原因都归结于她身上。   王采芪不理会她,而是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想找出幕后祸害,那么诸位配合我,按我说的来做!”   她虽然面色冰冷,正义凛然,浑身透着令人不容置疑的霸气,但她身份毕竟只是个王家小小孤女,就算是二王子未来的妃子,终究之前声名狼藉,不服从她的人,不少,王崇就是一个。   “诸位大臣都是王侯公卿,朝廷栋梁,凭什么听你一个小丫头的话,我是你的长辈,你应该听我的!”王崇面色黑沉,声音压过王采芪,大声道。   礼部尚书冯正海也苍老着声音附和:“老夫年过花甲,辈分上你得叫我一声爷爷,小丫头,莫太目中无人了!”   “就是,心狠手辣的王家孤女,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一些别有新意的人也跟着附和。   王采忻见此,忙道:“王家开设粥棚,本来是为了救济灾民,王采芪争抢着过来出风头不说,还想利用大家的爱心,为自己扬名,太狡猾了!”   她声音尖利,众人听到,纷纷点头。   王采芪行六,开设粥棚按排行来说,怎么也轮不到她,可她却出现了,现在有闹出这么大的声势来,让人怎么不怀疑她的动机。   一些怀疑的目光落在王采芪身上,王采芪清冷一笑,那一幅混不在意的模样,在如此炙热的空气中,绽放出绝美的冰莲,美艳不可方物。   王采忻看的咬牙切齿,她从来都很羡慕这样出风头,从前是大姐,现在又轮到王采芪,她现在已经被选为太子侧妃了,却还比不上一个声名狼藉的孤女。   她如何不恨。   “我家芪儿才不是这样的人,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你是嫉妒我家芪儿吧,小气吧啦的女人,哼!”   李玉嫣撅着嘴,娃娃音中满是愤怒,伸出一根手指,愤怒的指着王采忻,红着小脸,不依。   她那可爱的娃娃音,包子似的圆形娃娃脸,胖胖的同时配着愤怒的表情,给人一种格外可爱天真的感觉,天真无邪,敢怒敢恨,侠女风格。   “小妹说得对,在下奉劝王二姑娘一句,您日后是要成为太子侧妃的人,请注意言辞,莫要侮辱诽谤他人!”   李玉琦双手背在身后,拳头紧握,隐隐有咯吱咯吱声响起,满脸愠怒。   他的脸色一黑,比寻常人更加黑一些,因此表情看起来格外威严,本身又是将军,统领十万禁军,其气势非寻常人能比,战神般一个眼神就将王采忻吓得后退两步,脸色煞白。   围观的众人议论纷纷,若有所思。   王采芪目光一直盯着王崇,见他趾高气昂,将自己当做她的长辈那副你绝对不能恶逆我的样子,她真想一巴掌把他从高傲中扇醒。   “王大人说哪里话,您名义上虽然是我的长辈,但这慈善捐献大会,却是白芷神医发起,与二王爷一起组织的,白管家和听雨侍卫在这里忙碌几天了,怎么王大人两句话下来,功劳便成了您的,难不成大家都是冲着你王大人的面子来的?”   见议论声小了一些,王采芪反驳。   撕嘛?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就算不占理,但他王崇还敢跟白芷神医争不成?   蒋崇文一直鄙夷的看着王崇,他是看在白芷的面子上,才捐献这么多米粮钱财,若是看在王崇的面子上,他或许来都不来,一个将女儿教成……不贞之女的人,有什么脸面在他面前横。   “喂喂喂,王大人,从刚刚我就看你不爽了,怎么刚开始没有你,事情都结束了,你过来主持大局,我们明明是有求与白芷神医才来的好不好,你若说着大会是你安排的,那我可要将捐献的东西都带走了!”   蒋崇文瘪瘪嘴,手中扇子不耐烦的摇着,鬓边长发随风飘扬,表情愤怒无奈的像是走火入魔。   王崇沉默,气势在看到白管家如坚强后盾一般站在王采芪身后的时候,他的气势便弱了下来。   “去去去,王大人你没事儿的话,麻烦一边凉快去,我们还想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给白芷神医送霉米呢!”   蒋崇文现在很急切,查处那个捐献霉米的人,自己的竞争对手不就又少了一个嘛,太好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尝尝就知道了   王采芪朝蒋崇文感激一笑,她很喜欢这个人的性格,来的目的和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隐瞒,能在第一时间看透她与王家的关系,坚定的近乎狗腿子的站在自己这一方,其中敏锐程度可怕的吓人。   “相信大家都有这样的想法,王大人,和各位大人请回到自己的位置,白管家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东西!”王采芪笑了笑,很是谦和的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众人回到自己位置的同时,王采芪道:“众所周知,白芷神医乃是神医门的佼佼者,他除了治病救人之外,神医门中还有许多神奇的药方,其中一种名为神仙百味汤,表面只是纯净的水,可是不同的人喝了,却有能尝出不同的味道,苦辣酸甜个中滋味,全看诸位的心。”   “这么神奇?”蒋崇文满脸疑惑,眉毛几乎拧成川字,用所有的表情和全身来表示他的不相信。   王采芪笑了笑,道:“神不神奇,诸位尝尝就知道了。”   “只是这东西有副作用,若是心怀坦荡的喝了,有益身心,如吃上等丹药一般,有脱胎换骨之感,若心中愧疚或者亏心,必然会有中毒症状!就今天霉米之事,若有人心中有愧,这汤,便喝不得了,诸位敢吗?”   王采芪眉毛一挑,目光极具挑战的看了所有人一眼。   蒋崇文脸上更是不信,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但却认真的看着王采芪的表情,又看着恭敬站在王采芪身后的白管事和听雨的神情,世代商贾出身的蒋崇文直觉的感受到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虽然不信,但面子还是要给的,给王采芪面子就等于给白芷面子。   当他想明白了这件事之后,立刻站起身来,豪气万丈道:“我相信白芷神医,不管大家怎么选择,我先来!”   说着他看了看四周的同僚,玩味笑道:“事到如今,若是不敢喝应承喝这水的,定然是心怀鬼胎的,谁若不喝,我蒋崇文第一个看不起。”   “多谢蒋大人配合,您心怀坦荡,这神仙百味汤对您只会有利无害!请!”   说着,王采芪朝白管事使了个眼色,白管事点点头,亲自端着托盘,为蒋大人递上酒杯。   蒋大人见竟是白管事亲自服侍,顿时觉得此次来一趟,收获颇丰,娘亲的病,有希望了。   想到此处,他拿起酒杯,嗅了嗅那里面白水一般无色无味的东西,转身,举着酒杯朝王采芪示意一下,又挑衅的看着在场所有同僚,仰头,十分潇洒的一饮而尽。   神仙汤入腹,蒋崇文微微皱眉,而后砸吧砸吧嘴,诧异道:“甜的?”   “看来蒋大人身体健康,心情舒泰,只是近些日子有些烦事压心头,口中才会有甜腻之感,大人放心,小的回去就跟主人禀报,相信大人愁烦之事,很快就有着落了!”白管事接过他手中的酒杯,笑呵呵的说道。   “真的?”蒋崇文欣喜,眉毛飞扬,脸上立刻爬上惊喜的笑容,欢喜的差点跳起来,他求证的看着白管事。   白管事点点头,“小的会尽力去说,还请大人放心!”   “好,谢谢,谢谢白管家,此时若成,让我做什么都行,还请管家在白芷神医面前多多美言,多多美言几句!谢谢了!”   他语气真诚郑重,双手抱拳频频朝白管家行礼,说话啰嗦起来,一时间如在梦中。   白管事双手托着托盘,腾不出手来搀扶他,只能任由他小鸡啄米似的频频躬身行礼。   好在蒋崇文很有眼色,知道再多感激只会令人生厌,便不再行礼,而是大声吆喝起来。   “诸位同僚们,看到了吗,这大会的幕后乃是白芷神医,诸位不喝,便是不给白芷神医面子,日后家里人可别有个头疼脑热的。”众人都有所动。   毕竟蒋崇文与白管事的对话,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可是活生生的希望啊,不管家里有没有病人,先给了这个面子,日后有求于人也好登门啊。   “我来!”   “老夫先来!”   一个个跃跃欲试的声音喊道,那声音生怕白管事听不到似的。   原本畏惧的,狐疑的,不相信的也都为了清白,不得不同意,当所有人都拿了酒杯,相互敬着,一饮而尽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眉苦脸,有人淡然平静。   “哇,真苦!”   “辣的?”   “好酸!”   “咳咳,好难喝!这么臭!”   “甜滋滋的就像糖水,真的那么神?”   酸甜苦辣各种口味,纷纷在众人口中展现,有的咂咂嘴,有的则是苦着脸皱着眉,像是喝了泔水一样,所有人的表情都呈现在众人面前。   蒋崇文睁大眼睛,看着诸位大人,想要看看是谁中毒。然而,很长时间都没有人中毒,不由疑惑。   “王姑娘,怎么没人中毒啊!”   “这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诸位请喝茶,冲冲口中的味道,一盏茶之后,中毒之人自然就暴露了!”王采芪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   “我看你就是骗人,哪里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哼!”王采忻面露讥讽,满脸怀疑。   王采芪轻笑,道:“神不神奇,且等一盏茶之后,二姐姐不会连这一盏茶的功夫都等不了吧!”   白管事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他手中拿着册子,趁此时机,将诸位捐献一一念了一遍,同时也不忘很是嘲笑的看向王崇。   “户部尚书王崇王大人,您带着家人空手而来,一粒大米也没带,难道是为了来蹭饭吗?”   王崇的眼角抽了抽,却不敢发作,面对白管事,这可是能救他儿子女儿命的存在,他只能装孙子:“白管事说哪里话,先不说这粥棚就是王家开设的,我来自然是捐赠东西的,只是东西还没到,一会儿自然会运来。”   “哦,原来是这样,王家虽然开粥棚,可是也只维持了十天,小的听说这后来的钱,都是王六姑娘用自己的钱贴补的,还动用了六姑娘母亲留给她的嫁妆,王大人,小的奉劝您一句,做善事要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半途而废却来争抢功劳,可是要下地狱的!”   白管事胖胖的肉脸,随着他的话一抖一抖的,特别是说道地狱二字,他眼中迸射出猩红的如地狱鬼火般的光芒,慑的王崇浑身一震。   讷讷点头,讪笑道:“不会不会,定然是下面的人吞了我拨的善款,回府之后,我一定好好整治家人!”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变绿了   白管事摇头,不信的笑了笑,在场诸位大人也都会意一笑,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托词,王崇竟然能说出来,真是好笑。   所有人饶有兴致的看着王崇,看着看着,纷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你……你的脸!”蒋崇文讶然指着王崇有些发绿的脸,嘴巴张大,露出两排白的闪光的牙齿。   王崇感觉莫名其妙,只以为蒋崇文在诓骗他,他并没有在意。   而当越来越多的人指着他的脸,满脸惊骇的时候,他便开始慌了,他的身体好像没什么不适啊!   “爹爹,您的脸发绿,您是不是病了!”   王采忻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的颜色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深颜色。   王崇摸摸脸,没有什么感觉。   “怎么了?”他看不到自己的脸,因此心中发毛起来。   “大伯父,您看看!”还是王采敏机灵,她向来随身带着镶嵌珠宝的小铜镜,她将铜镜拿出来,镜面对准王崇。   王崇定睛一看,只见铜镜众人满脸惊慌,肤色竟然是异于常人的草绿色,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下一秒,顿时魂飞天外。   他的手,竟然也全都变成了绿色,翡翠一般晶莹透亮的绿色,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光芒。   “这么快,全绿了!”蒋崇文幸灾乐祸的看着王崇,凑近了用扇子戳了戳王崇的手臂,似乎想看看他会不会掉色。   瞅瞅干净的如旧的扇子,再崇拜的朝白管事竖了竖大拇指,最后惊异的看向王采芪。   那个笑容浅浅,通身冰冷孤傲中带着如冰莲般遗世独立之美的女子,瘦弱的身姿,一下子就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和身心。   察觉到蒋崇文的目光,王采芪朝他点头一笑。   这一笑,恬静安然中带着点点感激,并不特别绝美的脸,竟然一下子就将他的魂儿勾走了。   “嘿嘿!”蒋崇文竖着大拇指,嘿嘿笑了。   “老爷,您怎么也……”人群中又一声惊叫,原来是礼部尚书的仆人。   满脸惊慌的看着自家主人,手足无措的站着,他们想去搀扶主人,却又怕传染。因此,站在当场,满脸惊骇。   “礼部尚书冯老大人的脸也绿了呢,素闻冯大人礼仪周全,最是公私分明,怎么也坐了虚心事?”宋清玉冷着脸,像是看犯人似的,盯着冯正海和王崇。   “休得胡说,我只是……只是胃有点不舒服!”冯老大人强辩。   又过了一会儿,在王崇与冯正海惊异羞愧的同时,王采芪笑道:“诸位都看到了吧,这就是结果,霉米与放火,便是出自这两人之手!”   鄙夷与不解的目光纷纷朝两人投去,众人唾弃的表情让两人无地自容。   “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改变我们的肤色,说,你是不是提前准备好了,妖女!”冯正海踉跄着站起身来,拐杖指着王采芪,满脸怒火。   一张老脸在白胡子下,绿的更加郁郁葱葱。与此同时,许是因为羞愧,他颧骨上又爬上一抹嫣红,真的是绿的发红啊。   “这一定是什么障眼法!”王崇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上。   愤怒道:“快把解药拿出来!”   王采芪耸耸肩,第一次有人称她妖女,蛮新鲜的,笑道:“冯大人,王大人,东西都是从一个锅里倒出来的,吃的喝的都是统一发放的,白管家的两个是从端着酒杯,是你们随手去拿的,这可有错?”   “没错,我反正是随便拿的,我拿的时候为了多喝点,还特意挑了一个比较满的杯子,若是下毒,总不会让我们随便挑!”一个面皮白净的青衣大人,表情激昂的说道。   他现在对白芷神医的崇拜之心,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他们只是随手拿的,不可能提前下毒。   “既然如此,他们都没有中毒,只有你们二位。可想而知,上天示警。而且,足矣说明神医门的药,非比寻常!”王采芪挑眉,落落大方的总结。   直到现在,众人才正视王采芪。   先前王采芪站在台子上讲话,会有人在下面窃窃私语,想做什么作甚,完全不将王采芪放在心上。   而现在,她一句话,便让众人深思,大家心底里已经接受了王采芪在二王爷和白芷神医心中的重要性。   “把解药给我!”王崇目光阴冷,危险的看着王采芪厉声道。   “王大人还是老实交代吧,若您不说,白管事可不会给解药呢!”   王采芪看了看白管事,白管事很配合的掏出一个瓷瓶,绿油油的瓷瓶,显摆似的晃了晃。   这东西,王采芪是不会沾手的,毕竟她针对王家的计已经初见成效,她现在不想跟王崇有太激烈的冲突,免得坏事。   王崇与冯正海不语,忽视一眼,眼中都有推脱之意,他们都想将事情推到对方身上。   王采芪见此,低声道:“白管事告诉我,这神仙汤除了皮肤会变绿,还有就是浑身发痒,若是说谎,或者心中有愧,会痒的特别快,曾经有人便是死在神仙汤上,死的时候,浑身皮肤被抓烂,绿色皮肤被血红色覆盖,红色的……是肉!”   王崇心头猛跳,心在这一刻仿佛要跳出腔子般,而后他便感觉身上痒了起来,起初他压抑着不去挠。   可是,当全身上下都痒的难以忍受的时候,他便忍不住了,开始有意识无意识的抓了起来。   谁知这痒,越抓越痒,越抓越用力。   渐渐肤色便绿里透红起来。   诸位大人见这两人如此动作,纷纷避瘟神一般,避开两人,两人就这么,被所有人围在圈里。   “王大人,末将奉劝你还是交代了吧,不然丢的不仅是王家的脸,还有我家王爷的脸!”听雨这憨直的汉子,凝眉开始劝说起来。   冯正海也浑身痒的难受,仆从们担惊受怕的帮他抓痒。   只是片刻,便将年老的冯正海折腾的呼呼喘息不已,有进气没出气。   圈子外面的人,以蒋崇文为首,开始对圈里的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起来,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冯正海一辈子哪里受过如此窝囊气,啊的一声痛呼,仰头往后面一载,被仆从们扶着。   他竟然昏死过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太子殿下   不过……他晕了,他的仆人没晕,于是,王采芪目光一亮,笑道:“冯大人的仆人们,给中毒者抓痒,会传染给你们的,你们现在觉不觉得身上痒啊?   若现在说明冯大人有何谋划,还能就你家主子一没命。否则……你们都得死相难看!”   她半威胁半认真的道。   仆人们惊吓的纷纷看着自己的双手,从心底里生起一股痒意,他们惊恐的扑通通跪下求饶道:“求王姑娘饶了我们吧,我们老爷真的没做什么啊!”   “是吗?看来你们是真的想陪你们主人一起死,很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回去吧!”王采芪直接不留情面的赶人。   她说的越狠,仆人们心里就越没底,越害怕。   “我说,我说,老爷与詹士府詹士大人合作,詹士送来两百石大米,我家老爷负责将证据抹干净,别的我真的不知道了!”一个瘦小的仆人经受不住王采芪的恐吓,忙磕头坦白。   “为什么要这样?”王采芪问,说着他目光看向四周,想要寻找詹士大人,然而并没有看到。   詹士府来送货的人却有些惊慌,被众人从人群中推了出来,忙解释道:“我们大人只是让我们送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大人已经时有事走了!”   众人恍然。   “原来罪魁祸首一直都不在,免得被人怀疑,好心计!”众人纷纷感慨。   冯正海的仆从觉得身上越来越痒,不等众人目光逼视,其中一个略高的仆人挠了挠手臂直接道:“小的听到老爷与詹士大人议论,好像是什么……哦,太子殿下的吩咐,还有贤妃娘娘啊什么的,不能让二王爷出风头什么什么的,其他我也不知道了!”   “哗!”众人恍悟,事涉太子和贤妃,没有人敢议论,然而大家看向礼部尚书的眼神,纷纷若有所思。   太子一党的人神色各异,有的觉得太子跟二王爷打响战争是很不明智的,二王爷本就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因为残废,便没危险。   如今最应该打击的,应该是三皇子啊,背后有太后撑腰,羽翼日渐丰富,太子怎么能跟三皇子的人合谋,去对付二王爷,没道里啊。   他们不知,太子对付二王爷,完全是因为皇后对二王爷的恨和王采芪前些日子对皇后与公主的影响,使他不得不重视王采芪这个棘手的女人。   听到这里,剩下的经过大家都能猜想一些,事涉太子,便也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于是,王采芪朝白管事使了个眼色,白管事拿着解药,喂给冯正海喝下,并且给几个仆人也服用一点。   冯正海缓缓醒来,见众人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鄙夷,怜悯,排斥,甚至有的直接是愤怒。   灾民们看着他直想冲上来揍他:“狗娘养的户部尚书,竟然是你要毒死我们,你不得好死,你的子孙也不得善终,哼!”   “竟敢辱骂朝廷命官,来人,将他们擒了!”   冯正海似乎还没有醒过神来,刚刚睁开眼便看到有人指着他鼻子骂,顿时威风凛凛。   然而,在他看到四周的同僚和跪着的仆从之后,心陡然一凉,刚刚经历的一切瞬间回到意识里,心道一声完了。   “你呢?王大人!”王崇的手臂上都挠出血丝了,他面色焦急且恐惧的看着众人,沉默,良久的沉默之后他还是老实交代。   “我只是想破坏大会,我派人烧粮,处处把守严格,只有霉米处无人看守,便令人直接放火,能烧一点是一点!”   王崇面色愤怒的看向王采芪,喊道:“可以了吗?”   王采芪耸耸肩,无奈道:“这得看听雨侍卫和白管事是否满意,我哪里做得了主!”   她那无辜的神情,活生生一个老狐狸将自己伪装成小绵羊,清清白白的样子,看的王崇咬牙切齿。   白管事很配合的再次摇了摇手中的绿瓷瓶。   “为什么要放火烧诸位大人的捐粮,是跟哪位大人有仇吗?还是不想让灾民吃饱?”白管事问道。   “这粥棚最开始是王家开设的,现在却跟王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心里难受,想不通,啊,给我解药!”王崇的脸上满是恐惧,回答的很是畅快。   “嗯?还有别的原因呢?”白管事又问,若有所指。   王崇沉默,挠痒的手一顿,长叹一声道:“是太子殿下的吩咐!”   他承认了,承认的很是干脆。   众人也沉默了,事情又牵扯到太子殿下身上,他们谁还敢议论,只有将此时一五一十禀报皇上,至于怎么处置,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没想到,没想到大伯父你这么讨厌我,怎么说我也是王家的亲骨血,我父亲曾经也是名动京师的风云人物,您却不顾父亲的脸面,如此厌弃我,我已经是个孤女了,苟延残喘的活着,您要我母亲的嫁妆,我都给了你,没想到您还不满意,呜呜呜!”   王采芪满脸悲戚,说着,她哽咽掩唇,泪水瞬间晶莹起来。   “就是王家的人都太坏了,兄弟姐妹欺负妹妹,全家欺负弱小,夺人钱财,害人性命,坏事做尽,现在报应来了吧,让我看,白芷就不该给王家大公子治病,那就是个坏事做尽的混蛋,还有王家大小姐得了脏病,王家大房都是写什么人啊?恶心!”   娃娃音响了起来,她身体抖了抖,无比嫌恶的道:“日后王家出来王采芪,我一个都不想看到,乌烟瘴气的都是什么教养?”   王采忻身子颤了颤,面对身边女孩儿们的躲闪目光,她的心,瞬间坠入冰窟。   大姐的不贞,似乎成了王家女孩儿们一辈子的阴影,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始终抬不起头来,不行,大姐必须死。   王采敏嘿嘿的笑了笑,庆幸李玉嫣没有说她,她感觉自己口才不好,若是吵架,定然不是李玉嫣的对手。   然而这笑听在王采忻耳中份外刺耳。   王采芪哭着下了台,捂着脸跑到后面僻静处莹莹哭泣,娇弱悲哀,伤痛欲绝。   “哎!”王崇看着王采芪的背影叫了一声,白管事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直接将瓶子丢给了他。   王崇慌忙服下解药,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低头愤怒离开。 第二百一十八章 幽禁太子   王采忻看着愤怒离开的父亲,眼中闪过一抹迷茫,转过头来却看到王采敏正在用手帕,很是嫌恶的擦拭小镜子的手柄。   王采敏边擦边嘟囔道:“不会染上剧毒吧,千万别啊!”   这是她非常珍惜的镜子,是外祖母最珍爱的小镜子,得知她能成三皇子侧妃,特意差遣人送来的,从前她讨要很多次,外祖母却都没有给。   如今好不容易到自己手里了,她才不会让心爱的镜子被毁呢!   王采忻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寒冷,那寒光几乎将王采敏刺穿,王采敏却不自知,仍旧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镜子,耐心细致的擦拭,就像是上面有什么病毒一般。   王采芪站在台子后面的阴影处,看着乱糟糟的场面,所有捐献的朝臣,找不到王采芪,便将听雨与白管事围了个严严实实,攀交情,叙旧。   蒋崇文很有眼色的坐着,拿起茶杯,就要抿一口。   却被添茶的丫鬟上前阻止道:“蒋大人稍后,这茶水凉了,奴婢给您换一杯吧!”   蒋崇文看看那飘着几个叶子的茶水,触手微凉,果然已经凉了,他点点头道:“好!”   抿一口清新扑鼻的新茶,他这才长叹一声,从心底里松一口气,今日一行,总算收获颇丰。   而后,一双骨碌碌的眼睛,开始左右扫视着王采芪的身影。   王采芪则是到了仓库,吩咐白梅重新将那些牌子核对之后插好,不能搅乱了。   并且,让白梅亲自跑一趟詹士府,将此时一五一十的禀报给詹士大人。   他的名字,被勾掉了,并且这是所有捐献者一致决定的结果。   安排百姓吃饭,一切都进入尾声,王采芪默默地啃着礼部尚书冯正海大人送来的馒头,纯正的东北大馒头,浓浓的酵子味,很有家乡的感觉。   她却不知现在的京师已经闹成一锅粥了。   从慈善捐献大会上出来之后,御史台的言官全都回到自己的岗位,拿起笔杆子,洋洋洒洒,慷慨激昂的书写了几千字的奏折,气势汹汹的拿着去了御书房。   御史大人亲自执笔,身后跟着十来个言官,纷纷也赶往御书房。   正在御书房处理奏折的皇帝,乍然看到这么多人冲进来,一时间有些愕然,随后见御史大人一脸严肃,放下手中奏折,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角落里,坐着一身漆黑将自己裹在黑色里面的二王爷,二王爷浑身没有任何气息,就像是死人一般,无声无息。   若不是皇帝瞟了一眼二王爷,进来的众人都没有看到。   “回禀皇上,今日二王爷与白芷神医联合开设慈善捐献大会!”   御史大人谢章满面正色,声音凝重中带着愠怒之气,正待抒发,却被皇帝打断。   皇帝挥挥手道:“这事儿我知道,玥儿已经告诉我了,不过是看在王家六姑娘的面子上,走个过场罢了,受益的是广大灾民,这有何不可?”   皇帝声音中满是责备。   谢章一愣,心中疑惑面上却继续严肃道:“并没有错,微臣想要弹劾的,也不是二王爷,而是詹士府詹士朱昴,礼部尚书冯正海,还有户部尚书王崇,还有……”   皇帝眉头皱了皱,听到王崇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道:“等等,王崇?”   “没错!”谢章回答皇帝的话,并且继续道:“还有太子殿下和贤妃娘娘!”   他一连说了这五个名字,心中有些累。   “太子殿下和贤妃?他们怎么了?”皇帝疑惑,完全不明白自己的儿子跟妃子,会有什么瓜葛。   谢章看了看二王爷,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皇帝见此,摆摆手道:“只管说,事涉慈善捐献大会,玥儿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知道的!”   谢章点点头,恭敬将手中奏折递上去,道:“皇上你边看,臣边说!”   于是,在御史大人谢章的带领下,和几个同僚的共同补充之下,将那五个同僚说的一无是处。   皇上点点头,表情阴鸷,砰的一声猛地拍打桌子,怒吼道:“他怎么能这样,百姓乃是朝廷根本,灾民更是重中之重,朝廷的救济粮草还没有运到,京中便有人开始如此以次充好来敷衍百姓,这!这传出去让朕的脸面往那儿搁,太子呢,让他过来!”   所有人都被皇帝这猛地拍桌子发怒行为给惊呆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当然除了依然仰躺在椅子上的二王爷依旧淡然处之之外,屋内跪了一地。   皇帝的贴身老太监连忙点头应声,然后站起身来倒退着,快速退了出去。   他刚刚退出大门,皇帝的声音更愤怒的传来:“卫风,回来,告诉太子,从今天起,幽闭东宫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得离开东宫半步!”   “啊?”老太监一愣,惊愕的看着皇帝。   皇帝怒道:“啊什么啊,快去宣旨!”   “皇上,一个心中没有百姓的储君,日后如何治理国家,我风国百姓,风国兵力本就比起其他几国弱,好在富足才能让百姓誓死效忠,若没了百姓民心,岂不是……”御史大人谢章的话没有说完,但谁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也不能因为这一点事就定了太子殿下的品性啊,说不定是属下的人投机取巧,太子殿下并不知道呢?”另一个御史言官文直辩驳。   “皇上,现在风国正是多事之秋,两广水灾组建扩散,两地的衙门,朝廷都已经开始开仓放粮,救济粮还要半月才能到,局势不稳,云国丞相刚刚回国,云国大军屡屡在边界徘徊,虎视眈眈,更有原工部尚书的缺失,灾区灾后重建还需要有个工部尚书来主事,切不可轻易动摇国本啊,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置灾民要紧。”御史秦瑜一脸郑重,苦口婆心道。   秦瑜这番话说的诚挚恳切,皇帝若有所悟,原本暴怒的面色缓和了一些,哼道:“太子幽禁千佛寺一月,替朕为风国百姓祈福!卫风,现在就去安排,朕现在不想看见太子!”   “是!”卫风见没有人再替太子说话,便退下了。   皇帝面色阴沉,道:“一个个都不给朕安生,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众人听着愤怒的嘟囔,知道皇帝又怪在皇后身上了,不由纷纷垂头,后宫的事儿,他们可不敢插嘴。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可惜二王爷   皇上本来就不喜欢皇后,如今太子又犯了这么大的错,看来日后前途堪忧啊。   “两广灾区的事,二王爷已经有了决策,朕看了,觉得不错,所有安排已经下发给工部兵部着手办理了,诸位可以去明堂底报上看,若没有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皇帝声音带着些欣慰,看着自己喜欢的儿子,可是说着又想到了皇后母子,心情不便低落起来。   “皇上,慈善大会假捐放火一事,如何处置相关参与者呢?”御史大人谢章义正言辞,颇有铁面青天的模样。   皇上摇摇头,叹道:“正如秦瑜所言,现在正是风国多事之秋,这些人就从轻处置吧,每人罚俸三月,将这些钱捐赠给灾民,并且亲自到施粥现场为百姓煮饭,让他们也体验体验,什么叫平民百姓!”   “是!”御史大人有些不满,却并没有再多说。   虽然没有伤他们的根本,但是亲自到施粥现场为百姓煮饭的惩罚,可以说很丢面子了。   这些灾民今日看到他们的嘴脸,心中定然是恨透了他们,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的,全当小惩大诫。   接下来御史言官们纷纷退下,走出御书房,站在皇宫角门处看到那明堂底报上有关灾民的安排,纷纷感慨,可惜二王爷是残废。如若不然,以二王爷的智慧,风国走向强大,指日可待。   傍晚,城东夕阳余晖之下,一群人围着桌子,兴高采烈的吃饭。   参加大会的大人们已经全都离开,后来陆陆续续送来粮食的人,也都相继离开,只剩下王采芪,白管事,听雨,还有李家兄妹。   紧张的盘点了所有的金银,帐篷,米粮等,将帐篷均匀分配给灾民,忙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渐黑,几人才有时间吃饭,而百姓却早就吃完了。   桌上的饭食很简单,馒头花卷,无油粗菜,还有几罐咸菜,一人一碗各种豆子夹杂在一起熬制的稀粥,火光之下,几人面对而坐,气氛很是融洽。   “今天我是长见识了,没想到世上真的有神仙汤存在!”   娃娃音双手捏着花卷,一边啃着,一边崇拜的看着王采芪,忙碌一天,众人的衣服都有些褶皱脏乱,但这些却并不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真的有神仙汤吗?”李玉琦抿抿嘴,回味着中午喝过的水的滋味,不由问道。   “哈哈哈!”白管家捋了捋胡子,腮帮子颤抖着朗声笑了,边笑边崇拜的看着王采芪:“不愧是我家主子看上的人,果然足智多谋,在下佩服,佩服!”   王采芪脸色一红,啐道:“白管家胡说什么?我可是二王爷的未婚妻!”   王采芪纠正,毕竟听雨侍卫就在旁边,她总不能默认了吧。   “嘿嘿!”听雨侍卫一愣,突然想起了什么,嘿嘿笑了两声,似乎并不在意白管事话中的意思,或者说他没明白白管事话中的深意。   不管他是真的没情商,还是木讷,至少他这一笑,让王采芪少了些尴尬。   “啧啧!不是神医门的神仙汤吗?怎么跟芪儿有关系?”   娃娃音快速咀嚼掉口中的花卷,显示感慨一下王采芪竟然也会害羞,而后却将之抛只脑后,这个缠绕在她心中一下午的问题,已经快将她逼疯了,再得不到答案,她真的会抓狂。   “是这样的!”白管事拉长了声音,勾起人强烈的好奇心。   “怎样的?”话说了一半,白管事停住了,娃娃音不由焦急,追问。   “见过主子!”白管事和听雨同时站起身来,朝那缓缓靠近的白色身影行礼。   “都坐吧,芪儿,累吗?”白芷飘逸如仙的出现,目光直直的便盯在王采芪身上,柔声问道。   他已经一天没有见到王采芪了,没想到思念之水如泄了的洪水般,难以控制。   王采芪身子歪了歪,不自然的笑了笑,极力让自己平淡道:“咳咳,你怎么来了?”   “不请我吃饭吗?”白芷看了看桌面上的饭菜,笑问。   说着,他便将所有人都是为无物,将白管事挤到一边,大喇喇的坐在王采芪身旁,然后儒雅斯文的笑。   “白芷神医可真是脸皮厚,既然你想吃,就吃吧!”王采芪故作冷淡。   刚刚被白管事说了白芷与她的关系,当着听雨的面,她很是心虚,感觉自己偷情了一样。   而现在,白芷更是直接毫无顾忌,丝毫没有掩饰的坐在自己身边,那表情,那动作,理所当然的让她心中更是心虚,发毛。   这人,脸皮太厚了。   “坏白芷!”娃娃音躲在哥哥身后,说道,然后一双眼睛看着王采芪,求道:“芪儿,你还没说神仙汤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想听你亲自说!”   王采芪看着李玉嫣,心中很是感激,这小妮子又一次解了自己的尴尬。   她咳嗽一声,然后缓缓解说道:“其实很简单!我让白管事准备的神仙百味汤本身是一味寻常的白水,只是里面加了些调味料而已。”   “调味料?”李玉嫣双眼冒光,亮晶晶的看着王采芪,惊讶道:“没有放毒?那你大伯和那个老头子怎么中毒了?”   王采芪笑道,“神仙汤里放的并不是毒,而是解药,我将这神仙汤说的神乎其神,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者不信,或者无所畏惧,同时也想试试这汤究竟会有什么味道,而心怀鬼胎的人,自然不敢服用!”   “那他们是怎么中毒的?”疑惑的眸子中闪着求知的光芒,娃娃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   “后来上的茶,便是毒药,绿皮毒!”王采芪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   脑海中幻想着王崇与冯正海浑身发绿的样子,李玉嫣扑哧一笑,笑着笑着,前仰后合起来,最后差点岔气,王采芪但笑不语看着她,轻轻抚摸她的背,帮她顺气。   “哈哈,呵呵呵,哈哈哈!这群傻子,就这么被你给阴了!”   一想到这些精的跟老狐狸似的人,万千提防还是被王采芪给耍了,她就说不出的兴奋。 第二百二十章 决不能伤害她   “原来如此,先利用心虚之人的防备心理,再利用饮过纷杂味道之后口中难受,需要饮茶解毒,喝了的人自然会毫无防备的饮茶,不会被误伤,而心虚之人,则会放下警惕,饮了茶,不知不觉的中毒,恐怕他们现在都不知道,明明没有引神仙汤,却还是中毒的原因吧!”白芷总结,目光中散发这耀眼的光芒,满眼的欣赏。   王采芪避开他的目光,点点头道:“没错,任何人只要心虚,就有机可乘,若他不是心虚,那么怎么可能让我得逞呢!”   “呵呵,一直在说话,饭都凉了,大家快些吃饭吧,一会儿城门就要关了!”   见众人的目光中满是钦佩,特别是听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连忙说道。   这顿饭,王采芪吃的很是尴尬,她不停的躲避着白芷那红果果的注视,还要小心翼翼地观察听雨的表情,生怕被他看出些什么,而李玉琦则是黑着脸,看着王采芪与白芷。   饭罢,王采芪连忙麻溜的钻入自己的马车里。   郑伯现在成了她的专用司机,他的马车也被王采芪包了下来,郑伯每月只要十两银子,王采芪很是大方的一次性给了他一百两,包他十个月,郑伯很是感激,对王采芪尽心尽力,那态度直将自己当成王采芪的家仆一般,忠心耿耿。   李玉琦将妹妹送上车,他坐在高头大马上,附身看着白芷,问出了悬在心里许久的话:“白芷,你究竟想对她做什么?她现在是二王爷的人了,你该放手了!”   白芷风轻云淡的站着,笑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语气狂傲,领李玉琦暴怒。   “我们好歹兄弟一场,我比你更早与芪儿相识,她不喜欢我,我情愿退让,可白芷,你也要知道进退,不然会毁了她的!”   他气怒之下,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紧紧握在剑柄上,随时都可能拔剑。   “她喜欢的是我!”白芷傲然抬头,嘴角勾起,满脸骄傲。   “可她注定不是你的,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她的不利消息,你明白吗?”   李玉琦义愤填膺,心中酸涩的同时,更加汹涌翻腾的难受。   他最早遇到的女人,最先喜欢的女人,心里喜欢的是白芷,身体日后是二王爷的,注定不是他李玉琦的,这让他如何不心酸。   “李玉琦,你不觉得她跟着我才是最好的结局吗?二王爷给不了她的我都能给,只是暂时订婚而已,还没成婚呢,我有办法让她最终是我的女人!”白芷霸气的说道。   见李玉琦横眉怒目,几乎暴起,白芷不由挑挑眉道:“还有,纠正一点,你不是最早遇到她的,还记得她坠落落风崖吗?是我救了她,那十日,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所以,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什么?”李玉琦心中震动,不可思议的看着白芷,满脸不信。   “这么说芪儿所说的,一个上山采药的老中医就是你?”   李玉琦凝视着白芷,看着他的所有表情,想要从那如玉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白芷点点头道:“她很聪明,知道若是被一个年轻男子救了,对她名声没什么好处,于是,我就成了老中医!”   李玉琦相信了,他不得不相信,白芷经常去紫金山采药他是知道的,曾经小时候他还曾经陪着他,保护他,紫金山上遍地是药材,有五百多种,那是白芷最喜欢的地方。   王采芪是从落风崖上坠落的。因此……他一开始怎么没有想到呢。   “原来我一开始就输了,不仅我没有想到,恐怕世上任何人都不相信,你堂堂玉树临风的白芷神医,竟然会去救一个声名狼藉的孤女吧!”自嘲的笑了笑,李玉琦握剑的手微微松了下来。   颓然的坐在马上。   “没错,她注定是我的女人!谁也夺不走!”强大的自信透体而出,令李玉琦浑身一震。   李玉琦从颓然中回过神来,面对自信的白芷,他霸气道:“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但是不能坏了她的名声,不然,我绝不放过你!”   他的威胁对白芷没有用,白芷嘴角上扬,笑道:“李兄,我知道你不是见色忘友的人,你放心,我是不会伤害她的,这世上谁都不能在我面前伤害她!”   “记住你说的话!”面对白芷的笑脸示好,李玉琦依旧冷着脸,他实在无法从颓废中反应过来。   “一定!”白芷笑容一敛,正色点头,郑重道。   “哼!”冷哼一声,李玉琦马鞭一扬,调转马头,离开了。   白管事站在白芷身后,看着奔跑的马儿道:“公子跟李将军也不明说吗?他日后迟早会知道的呀!”   “李家态度还不明确,他提前知道,只会因为我的身份而动摇,现在还不是动太子的时候!”白芷面色冰冷,脸上犹如布满寒霜。   “您让属下示好蒋家,属下已经做到了,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会主动跟三皇子的势力联合,这下有点棘手了!会不会影响主人的计划!”白管家满腹心事,忧心忡忡。   白芷摇摇头,笑道:“无碍,太子的事,芪儿已经帮我解决了,真是个通透的好女人,还没有嫁给我,就知道帮我清理政敌了!”宠溺,温柔眷恋,眼中带着自豪。   白管家看着这样的主人,心中感动的几乎想哭,冰冷的主人,什么时候露出过这般表情,若是主母在天有灵看得到,一定会欣慰的。   “那近来状告王崇的案子,还压吗?”   白管家斟酌一番,问道,状告王崇的案子已经有十几户了,事情马上就要闹大:“属下认为,王崇今日在大会上出丑,是个全力打压的好时机。”   白芷望天,沉默。   “王崇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爪牙,我们不是早就决定要铲除他了吗,主人,现在是千载难逢好机会啊!”   他劝说道,已经准备好随时操作,让王崇真正的身败名裂。   白芷想了良久,摇头道:“王家二女儿现在是太子的侧妃,王家三女儿是三皇子侧妃,有这两个女人在,不论是太子的人还是三皇子的人,都不会坐视不理,再等等!”   “是!”虽然心有不甘,但却觉得主人的话有道理。   王家虽然连续出丑,可有三个实打实的皇家儿媳妇啊,那有那么好灭掉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贪财   晚上回到沧澜院,王采芪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杯水,一个接一个的访客就来了。   先进来的是看起来完全无害的王采敏,她一脸崇拜的问王采芪收了多少银子,有什么金银珠宝让她长长见识,王采芪摇头。   她自己很是麻利的在屋中翻找起来,将欧阳北辰送来的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首饰头面拿了出来,把玩观看的同时,像只打了鸡血似的,惊声尖叫,夸赞不已。   “太漂亮了,我若是能带一次,死了也值了,这一定很值钱吧,六妹妹,这是欧阳大人送给你的吗,他可真是阔绰,太好看了,好耀眼……”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王采芪只觉得耳边有五百只鸭子不停的嘎嘎叫。   “是啊,都是好东西,若不是太过珍贵,妹妹就送给姐姐了,毕竟是欧阳北辰送来的,这东西又如此精致,我实在不知值多少钱,若是有一天他要收回,我可赔不起!”   王采芪抿了口茶,看着王采敏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也不嫌口渴,让兰芝给她送上一杯水。   “三姐姐也别光顾着看,对了,你们今天怎么也去城东了?”王采芪很是随意的问。   她表情淡然,似乎也没有要得到答案的样子。   王采敏眼中只有钱,只有漂亮东西,她如数珍宝的看着这些首饰头面,不经思考,答案便破口而出,她皱眉道:“我也不想去的,我本来在家里绣嫁衣,那嫁衣还是我外祖母差人送来的上等料子,光滑柔软,我用金丝绣纹样,可惜我是侧妃,不能在上面绣龙凤,只能绣一些好看的花草,若是能绣一只凤凰就好了,还好,盖头和被褥可以绣龙凤,我一定让我娘请的几个秀女一起,绣一床好的龙凤被……”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像是在抱怨,脸上又满是希冀的幸福笑容,少女怀春,莫过于此。   王采芪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她,当听她遗憾的说到可惜大婚要等太子大婚之后,才能轮到她,她还是挺遗憾的,恨不得立刻嫁给三皇子似的。   “然后为什么去城东了呢?”王采芪终于等她稍稍停止,趁着她吞咽口水的时候,问道。   并且在自己首饰盒里,找出一个漂亮的玛瑙牡丹金步摇,金黄的富贵与红色火焰一般的艳丽,组成一个华美的画,非常漂亮。   步摇的流苏在灯光下微微闪光的时候,三小姐立刻便被光芒吸引,抬起了头,惊艳的看着步摇。   向往道:“真好看,你这里好多好东西,从前……嘿嘿,我好羡慕你啊!”   王采敏心中感慨,从前王采芪像是个乞丐,任由她捏扁搓圆,身上的衣服连她屋里最下等的丫鬟都不如,可是如今,王采芪已经变成连大老爷都不敢惹的人了。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每每看到王采芪仍是忍不住的想感慨。   她似乎忘记了曾经对王采芪做过的事,那些恶毒的语言,凶狠的鞭打和撕扯,这些就像风一般,从她脑海里吹跑,她想不起来,就认为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现在已经将王采芪当作真正的姐妹了。   “羡慕什么,若是让你一开始像我一样,被所有人欺辱,才能换得现在的东西,你愿意吗?包括从悬崖上落下!”王采芪挑眉,满眼戏谑。   “愿意!”王采敏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那声音干脆却没有一点诚意。   王采芪摇头笑了,笑容中带着苦涩。   “呵呵!”   “我是认真的!”王采敏看出了王采芪的不信,一脸凝重,一幅她绝对不后悔的保证。   王采芪则是将那牡丹步摇在面前晃了晃,王采敏的目光也跟着步摇的流苏一起转动,王采芪甩了甩,将步摇递给王采敏,笑道:“如今也只有你经常来这里陪陪我,这个就当做谢礼吧,虽然没有欧阳大人送的东西贵重,但也是个很不错的发簪,牡丹富贵,希望你的婚姻也如此!”   “真的?”王采敏欣喜,双手快速接过步摇,捧在手心里,而后又尴尬的笑了笑。   “嘿嘿,真好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玛瑙,这个步摇我大婚的时候要戴在头上,牡丹国色,只有这样的步摇才配得上我,谢谢六妹妹!”王采敏爱不释手。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去城东吗?”   这是王采芪第三次问了,这妮子一直装傻充愣,她决定了,若是再得不到答案,她就将人赶出去。   “我当然愿意告诉你了,哎,说起来,还不是二姐姐,她这些天被关起来,总是阴阳怪气的,说什么风头不能让你一个人抢走啊,我们三个王家嫡女,论资排辈也是她在前面,她说她品貌出众,又是太子侧妃,日后肯定前程似锦,说你不知收敛,我觉得她也没你长得好看,不知道她在得瑟神,她还让我找机会落你的面子,让你出丑,可是我怎么会那些,哎,今天一早,二姐从大伯父处打探到你要开慈善大会,就坐不住了,拉着我非要吵着嚷着去,还求了大夫人,说这是王家的功劳什么什么的,我们便去了!”   她眼睛直溜溜的盯着步摇,心不在焉的说道,说话没有条理,信马由缰的,不过王采芪听明白了。   她点点头,而后目光疑惑的看向王采敏身后。   那怨毒的眸子,阴鸷的表情,还有那欲杀王采敏而后快的愤怒,心中仿佛有滔天的怒气无处发泄般,平静而杀气十足的看着王采敏的背。   而王采敏却一心只在步摇上,丝毫没有感觉到异样。   “所以啊,我觉得二姐姐就是虚伪,从前她就装作高高在上,娴静舒雅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有好多坏点子呢,以前我们欺负你的时候,大姐虽然是挑头的,可她跟我一样,没什么歪心眼,总是直来直去的,你只要顺着她点就好。   结果,每次大姐想放过你的时候,二姐姐两句话就能让你多受三倍的罪,所以我从小就怕她,生怕她什么时候也对我来那么一下,我可没你生命顽强!”   王采敏感慨,感慨的同时,还无不怜惜的看了一眼王采芪,身体陡然一僵。 第二百二十二章 滚   王采敏诧然看着王采芪的眸子,而后身体僵硬的转头,而后身体陡然一颤,手中步摇差点掉地上。   王采芪笑道:“二姐姐,你怎么来了?今日我这沧澜院可谓是贵客临门啊!”   王采敏往后退两步,站在王采芪身后,低头讷讷道:“二,二,二……二姐姐!”   她面色通红,心惊胆颤,不知道二姐姐听到多少她的话,心跳陡然加快起来。   王采忻眼神轻飘飘的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王采敏身上,她平静温婉的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姐妹,我会给三妹妹留下这么个印象,真是失败啊!”   “不过是姐妹间的说笑罢了,都是姐妹,难道二姐姐就没有一点容人之量吗?想当年你们打我的时候,我若嫉恨,是不是应该将你们对我做的,全部u报应在你身上呢?”王采芪目光直视王采忻,眸中瞬间绽放出浓郁的杀气来。   这杀气,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怎么能比得上。因此,王采芪的一个眼神,二小姐便弱了下来。   “呵呵,不说这些了,二姐姐从来不跟我亲近,怎么今日来沧澜院了,有什么事只管说,我听听看!”王采芪霸气一笑,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问道。   “你今日出了好大的风头,可是你出风头也不能对父亲下毒手,你也是王家的人,我现在命令你,过去给父亲解毒,不然王家没有人放过你!”王采忻响起自己来的目的,顿时冷着脸道。   王采芪笑道:“哈哈哈,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王采敏冷着脸,俏脸含煞。   “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王采芪只说了这十二个字,随即便不再言语。   “你说我父亲是自作孽,他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跟父亲说话,你这个不孝女,你不配做王家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父亲!”   王采忻满脸不可思议,似乎觉得王采芪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王采芪挑眉,嘴角微微上扬,不屑道:“那是你的父亲,又不是我的。而且,你大房从我三房拿走的东西还不多吗?你若能心安理得的,理直气壮的说啊大房不亏欠我三房一针一线,就把半个月前从我这儿拿走的三百万两还给我!”   王采芪目光凶狠起来,眸中似乎燃烧着就有地火般,冰冷寒彻骨髓。   “那也是父亲把你养大的,我们大房把你养大的,你凭什么指责父亲的过错,他是你的长辈,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似乎有什么被撕碎,王采敏完全撕下了所有的伪装,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哦?原来每日一顿泔水馊饭,每天毒打干粗活的生活就是养啊,若是二姐姐喜欢这样的日子,我介意也养你一场,如何?”   嘴角噙着讽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色陡然一愣,喝到:“滚,趁我没生气之前,赶快滚,如若不然,我明日就跟白管事说,你爹不满白芷神医的所做所为,让白芷神医放弃对大哥的治疗,你说父亲会怎样?”   “你好恶毒,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而恶毒,心肠歹毒的女人,你是魔鬼,你简直不是人!”   王采忻气怒不已,她自然知道此时若是被白芷神医得知后的结果,王家所有的努力都会失去意义。   大哥是王家唯一的嫡子,日后自己就算成了皇妃,娘家也得有得力的兄弟帮忙,才能长久,她若有儿子,也必须有强大的娘家支持,才有能力竞争太子之位。所以,大哥一定要救,他是整个王家的希望。   “啧啧啧,我恶毒,王采忻,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你们把我推下落风崖的时候,不恶毒吗?   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没有报复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从现在开始,你做什么事儿都给我掂量着点,我不是从前任你揉捏的王采芪了,我背后有二王爷,还有白芷神医,你要惹我,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你欺人太甚!”王采忻指着王采芪的鼻子,怒道。   “滚!”王采芪毫不客气的逐客。   “哼,你也别太嚣张,我可是未来太子侧妃,就算你现在嚣张一时,嫁给一个残废,没什么实权的王爷,日后见了我,还不是要卑躬屈膝的行礼!”王采忻颇有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狠辣。   王采芪笑笑,并不在意。   王采敏去有些动摇。   “你们若现在跟我道歉,或许我能饶你们一命,不然咱们就往后看!”王采忻嚣张起来,她盯着王采敏,眸中满是震慑。   她知道自己的话,震慑不了王采芪,但是胆小的王采敏一定不敢得罪自己。   “二姐姐,我错了,我刚刚不该那么说你,你大人大量,不会记恨我吧,我向你道歉!”   一直躲在王采芪身后的王采敏,果然很会把握机会,连忙站出来认错。   “呵呵,都是姐妹,只要知错,我不会忘记记恨的,王采芪,我今日说的话,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得罪了王家,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王采忻稍稍恢复了些平静。   她心平气和的整理自己的衣服仪容,端着架子一幅,还没有成为太子侧妃,便已经养出了高高在上的仪态。   王采芪心中冷笑,她还没有开始报复,便已经被找上门来威胁了,真是可笑,看来自己平静这么多天,又装了几天孙子,他们就真当自己没办法治他们吗?   “王采忻,回去告诉你爹,白管事说了,这毒名为绿皮毒,乃是不敬神明的征兆,你爹定然做了太多诡诈之事,才会有此报应,毒虽然解了,可肤色会七日后才会消退。所以,大老爷这些天最好别见人,免得被人耻笑!”   “七天?这么长时间?你没有骗我?”王采忻有些不信。   王采芪笑道:“这是白管事说的,至于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或许你应该去问白管事!或者去问白芷!”   “白梅送客!”王采芪喊了一声,朝两人摆摆手,走出花厅。   “二姐姐我们一起走吧,我陪着你!”   王采敏连忙上前,抱着王采忻的胳膊,她想跟王采忻一起,然后路上真诚的道个歉。   王采芪暗暗摇头,王采敏这墙头草的本事跟二夫人学的不错,颇有二房的风采。 第二百二十三章 十天   站在花厅门口,看着这两人一幅姐妹亲密无间的模样,只是他们还没走出沧澜院,大夫人房中的何云站在门外,往院子里望来。   兰芝迎了出去,问道:“何云姐姐,是夫人有什么事交待吗?”   何云点点头,望了花厅的王采芪一眼,神情复杂问道:“大夫人让我来,大小姐想见见六小姐!”   何云声音有些弱,浓浓的黑眼圈之下,她的脸上更是没有多少血色,显然是疲累之极。   王采芪听到他们的话,看了看天边的月色,笑道:“告诉大小姐,想见我,明天到落风崖上,我可以见她最后一面!”   “落风崖?不可能,大姑奶奶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登上落风崖,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何云瞪大眼睛,反驳。   “明日卯时,我在落风崖等她,她若不来,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我!”王采芪淡然霸气的说道。   现在的大姐,声名狼藉,嫁出去的女儿又不被婆家喜欢,除了大夫人还看重她,护着她之外,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揉捏她。   “六小姐!您再考虑考虑,大小姐的日子不多了,您就行行好,满足她的一点点请求吧!”何云满怀心事,心中忧伤。   王采芪却只是看了他两眼,然后便转身登上阁楼。   边走,边打个哈欠,喃喃道:“忙了一天,累死了,整日的忙东忙西,晚上还不让人消停,这世上将死之人多着呢,我都要满足的话岂不是要累死?哪里的混账规矩!”   声音清清楚楚的正好传入何云耳中,何云面色难看。   跺跺脚她转身离开。   若不是心疼大夫人,她早就想办法毒死六小姐了。   从王采芪弄死她姐姐何秀之后,她便一直想杀了王采芪。可是,大夫人身边发生的事情太多,竟然很多都需要王采芪帮忙,如此一来二去耽误到现在,让六小姐这个贱人嚣张到今日,她心中着实恨的慌。   一晚沉睡,王采芪甚至没有做一个梦,早上醒来,看着清晨微弱的阳光,在天边映出一抹红,朝阳彩霞美不胜收。   “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手指微动,感觉道手心里握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肉肉的东西,她不由大惊。   诧然转身,正看到白芷侧躺在床上,一双水润温柔的眸子,嘴角含笑的瞧着自己。   而她手中,握着的,正是白芷的右手手臂。   软软滑滑的手臂不像是男人的,比女人更细腻。   她连忙松开男人的手臂,坐起身来,一脚踢向白芷。   白芷不躲,右手抓着王采芪的脚,笑道:“昨夜与二王爷商量事情,没有来帮你运功,这么快就想我了?”   王采芪嘴角撇了撇,哼道:“想你?呵呵,不好意思你弄错了!”   王采芪猛地抽回脚,下一秒瞬间蹦起来,与白芷拉开距离。   “别逃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找你说些事,我不动你!”白芷举起双手,一幅我绝不会动手的样子。   “何事?”难得见白芷的表情转化的那么快,那么正经,王采芪披上衣服,侧身看着他。   “你准备什么时候收网?”白芷问道。   他要根据王采芪的计划,调整他自己的计划,如此一来才能取得更好的成果。   “十天后!”王采芪略一沉吟,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没想到王采芪竟然说出这么精确的时间,白芷一愣:“为何十天?”   “因为王家这些日子出了三个皇家儿媳,想要一举毁灭王家,必须要弄死王采忻和王采敏这两个人。   如若不然,凭借太子与三皇子的关系,再有太后与皇后背后插手,王家很可能无法被完全拔除,所以,我要报仇了!”   “我去杀了你这两个姐姐!”白芷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他知道王采芪聪颖,在政治局时尚有一定的眼光,却没想到她能跟自己想到一起。   “不用!我要亲自尝尝杀人的味道!”王采芪乜斜了他一眼,断然拒绝。   “哦?没想到芪儿竟有如此癖好,不愧是我白芷的女人!”白芷欣赏的看着王采芪。   “你打算怎么做?”白芷有些不放心,追问一句。   “王家现在的情势非常纷乱,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主张,不用我出手,很快就有内斗,等她们斗的差不多了,我再出手把他们解决就可以拉!”王采芪很是轻松的道。   杀人放火什么的,她又不是嗜血之人,自然没有瘾,什么都不用做,动动嘴皮子就能坐收渔翁之利,才最省事。   “哦?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什么?狡猾的女人!”   白芷声音中满是宠溺,那痴情温柔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王采芪。   对上这样的目光,王采芪只觉得心头沉闷。   深呼吸一口气,她甩甩脑袋,无所谓安慰自己,王家的事处理完之后,她就走了,或许与京中这些人再不会有任何瓜葛,至于二王爷,虽然有点对不起他,但自己从来没有打算嫁给他,没什么可亏心的。   至于白芷……王采芪长叹。   她明示暗示的已经很明白了,她想知道他的身份,可他始终不肯对自己说明。   王采芪心中已经放弃了,她不抱任何希望了,管他是谁,若日后有机会,倒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若是没有机会,就算了,反正爱情与她,是可有可无的奢侈品,她从来不强求。   白芷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被王采芪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心中惊慌起来。   “哎,你去忙你的事吧,我今日还有一个人要杀,就不奉陪了!”说罢,她朝门外叫了一声。   “兰芝,白梅,你们进来吧!”门外偷听的三只她早就察觉到了。   这三人撞见过许多次白芷了,早就见怪不怪,他们很有默契,为王采芪梳洗打扮两个人进来,另一个就在外面把风。   秀禾看着窗外清冷的太阳,红彤彤的像个大苹果,她的脸,因为一些遐想,也是红彤彤的。   小姐跟白芷神医,是不是早就发生了什么呢,小姐若是能嫁给白芷就好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鹿乳蛋羹   白芷本就是和衣而睡,很敏感的察觉到王采芪对他的古怪态度,也不由摇头一笑,潇洒的坐在床上,拍了拍双手,门外一个黑衣人进来手中提着食盒,恭敬将东西放下之后,黑衣人无声无息的离开。   王采芪看着这个黑衣人影,不知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对人的记忆很敏锐,曾经见过一面的人,就算没有看过他的脸,也会记住他的身形,此人,她似乎有种见了多次的感觉。   王采芪对着黑衣人影离开的方向发呆,苦思冥想起来。   白芷则是将食盒拿到一旁的小茶桌上,将饭食和点心摆好,并且眉飞色舞的献宝似的从食盒的最底层,端出来一个晶莹如玉的碗,里面成放着同样晶莹的……粥?   “芪儿,来来来,来尝尝鹿乳蛋羹,你这么瘦,胸口平平,多吃点这个,发育快!”   说着,他的目光在王采芪男人般的胸口扫过,眸中满是真诚。   王采芪哼了一声,完全没有少女般脸红的娇羞,而是鄙视道:“本小姐才十三岁,豆蔻年华,有什么奇怪的!”   她长年被摧残,从七岁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吃饭,整日里泔水馊饭,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怎么发育,最近一个多月吃的稍好有些,她才觉得自己长高了。   虽然没长肉,但整体来说骨头发育了,比之前看起来之后十岁的样子好很多。   瞅瞅自己的胸口,心中长叹,前世好身材,今生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来。   怎么说她也是一米七六的大高个。现在……一米五都没有,哎……缩水了。   白芷见她如此,微微一愣,而后一笑,道:“芪儿,虽然很不想让你伤心,但是女子一般14岁15岁就可以成婚了,你瞧瞧你大姐,十七岁就已经相当傲视群雄了,还有你二姐,也不小啊,再说说你三姐,脑子不好没什么心眼却偏偏比你两个姐姐的都壮观,这说明你王家的血脉还是不错的,我很期待!”   不理会白芷那戏谑的目光,王采芪笑道:“没想到,你喜欢大姐,二姐,三姐那种类型的,失敬失敬!”   嘴角含着讥诮,王采芪讽刺道:“既然喜欢她们,何必在我这里,请离开,恕不远送!”   “虽然你平,但我就喜欢你!”白芷就势一座,笑道,眸中尽是化不开的宠溺。   “呵呵,男人!”王采芪心中愤懑,喜欢却不坦诚,这叫耍流氓。   “我是好男人!”不明白王采芪的意思,但他还是听出王采芪语气中的不信,不由连忙表露自己。   “好不好的我也看不出来,而且你也不必跟我说!”   穿上鲜红的褙子,上面绣着十分华美的龙凤呈祥,精致的十五米长的布匹裁减而成的长裙,上面绣着朵朵精致的莲花,每走一步,步态潋滟,步步生莲。   白芷看着她缓缓走来,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这莲华裳穿在你身上,果然是最好看的!”   白芷竖起大拇指,口中只差流出口水来,他猛地吸一口气,抿了抿嘴。   “是吗?我倒是觉得,这身红衣,红的潋滟很适合杀人!”王采芪摆了摆衣服,满脸血腥的道。   “芪儿要杀谁?我帮你!”白芷揉了揉嘴角,像是刚擦了口水似的,满脸兴奋的说道。   王采芪撇了他一眼,霸气一笑,坐在小桌前,看着那满桌精致的点心,还有那一碗如乳酪似的蛋羹,早就空空如也的五脏庙,顿时肆无忌惮的抒发着他们的不爽。   于是,王采芪拿起筷子,看着美味可口的饭菜,笑道:“谢谢你的盛情款待,至于杀人……我喜欢自己来!”   白芷看王采芪自己夹了一个晶莹如虾子般的煎饺,将一碟小菜推到她面前道:“煎饺油腻,尝尝新鲜爽利的小笋尖,我保证你会喜欢!”   王采芪对于他推来的小菜示好完全不给面子,这些古代的时新小吃,前世她吃过不少。   古代的人物资匮乏,种什么吃什么,望天收,靠天吃饭,而前世那个物产丰饶,大批外国进口山珍海味,说实话,前世的生活,古代任何一个皇帝都比不上。   宫廷豫菜算什么,一年四季的菜品,现代人天天都可以吃。   至于这个时代,百姓平常连个鸡都没杀过,只有过年才能尝尝肉味,整日里不是大米青菜,就是青菜大米,包子饺子这些复杂食品,那是大型饭店才会有的,寻常百姓吃不上。   “煎饺不错,小青菜就算了!”王采芪最近,嗜肉,肉才是长身体的,她迫切需要的能量。   “小青菜你不喜欢吗?这可是今日凌晨,天未亮的时候,八方楼小斯特意从紫金山上采摘的嫩笋尖,没有见到今天的太阳,第一时间交给大厨烹饪,才有这等新鲜与清凉,这可是费了八方楼最费心思的小菜,一碟十两银子呢,你竟不喜欢!”   王采芪满口流油,将一个煎饺吞入腹中,满口油腻的肉香道:“吃饱了,有力气爬山!”   她将小青菜往白芷面前推了推,笑道:“你若喜欢,你吃吧!”   白芷满脸幽怨的看着面前的一碟小青菜,晶莹的竹笋在菜汁的浇灌下,更显温暖润泽,清新的气息传入鼻中,让不知为何有种委屈的感觉。   委屈啊,太委屈了,他白芷大人亲自派人排队了好几天,才预定上的这等美食,竟然被心爱的人完全看不上,心碎,太心碎了。   三下五除二,他将满盘竹笋吃完,满口清香。   与满嘴流油的王采芪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清雅怡人,一个则是大快朵颐,毫无形象。   “香,真香!”看着王采芪吃的如此香,他心中哪点幽怨顿时也消失不见了。   “香就多吃点!”王采芪笑道。   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那一碗鹿乳蛋羹,鹿乳啊,那可是传说中皇帝或者太子才能喝的东西,前世她虽然见过,却也没有喝过。   “听说这东西大补,你从哪里搞到的?用的什么蛋?”   王采芪用勺子挖了一勺,放在口中,浓郁中有些腥腥的香浓,那是牛奶无法代替的香醇。   王采芪前世早餐基本上不吃饭,只蒸一碗蛋羹,两个鸡蛋,一瓶牛奶,搅匀放锅里直接蒸成奶酪状,然后放些生抽和香油,好吃营养还补充体力,最主要的是,发育好。   自从训练出来之后,她吃了二十年。   而现在,看到这鹿乳蛋羹,王采芪不由感慨,从前是为了补充体力,并且简单省事儿。而现在,她却要为了长肉而吃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恨   白芷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王采芪吃饭,就像欣赏着一幅画一般,目光温柔如水。   饭罢,白芷看着转身下楼的王采芪,对于王采芪当他不存在的举动,很是无奈,他心中有愧,只觉得王采芪这么做,着实可爱。   “我走了?”白芷似挽留似告别的对王采芪的背影说。   王采芪疑惑,头也没有回,直接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芷见她如此,倒是会心的笑了。   身影瞬间消失,片刻之后他的身体出现在杏月院,大姑奶奶的房间。   看着乌烟瘴气的房间,外间睡着形销骨立的大夫人,内室王采萍双眼无神的望着床帐上挂着的红色平安福穗子,看着那穗子缓缓飘荡,仿佛被人牵着的木偶般,被固定在哪里,任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命运的束缚,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突然,眼前飘过一抹白影,她艰涩的转开头,目光移向床边。   那俊逸潇洒的男子,一身白衣飘渺如仙的低头俯视着她,王采萍一愣,无神的眸子终于动了动,渐渐升起一抹希望来。   “白!白芷神医!”许是许久不曾说话,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干涩,犹如八九十岁的老婆婆,浑身透着死亡的气息。   白芷上下打量她几眼,目光冰冷有人审判着苍生的判官。   “你是来救我的吗?”王采萍像是呓语,又像是在祈求。   白芷微微弯腰,目光停留在她右手手腕上,只见那上面满是网状疱疹的痕迹,显然已经到了梅毒的晚期,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息,白芷皱眉,他缓缓从怀中掏出银色手套,这是天蚕丝制作而成的手套,隔绝一切毒素,还可以当做兵器使用。   冰冷滑润的纤薄的手套搭在王采萍手腕上,两根手指轻轻按压她的脉腕,并且在王采萍满心升起希望的之后。   白芷一脸嫌恶的看着她的脸,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弹到她口中,做完这一切,他点点头道:“如此一来,你还能活两天,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说罢,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王采萍只觉得那药丸犹如在她身体里注入无数力量一般,原本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平顺,强有力起来,心跳声咚咚咚的在腔子里跳动,她第一次感觉到生命的力量如此强。   两天,原来她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摸了摸脸上的疹子,看着手背上,胳膊上,身上到处流脓结巴发黑发紫的疮疤,恶臭的味道,让她几乎想要呕吐。   她的杏月院除了紫云已经没有人来伺候了,大夫人累的在外间睡着,至于紫云,已经发烧两天了。   她只能挣扎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步履蹒跚的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那被打开已经有些发干的胭脂,看着铜镜中瘦弱干枯如柴的脸,还有那上面如爬满恶心的红色虫子一般的东西,她恨不得用刀将脸上的皮肉削掉。   可惜,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没有机会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便要结束,她恨,恨王采芪,恨刘熙之,恨刘家所有人,恨二妹妹,三妹妹,恨所有过的比自己好的人。   她们没有自己长得漂亮,凭什么,凭什么能给太子当侧妃,给三皇子当侧妃,那一切的荣耀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于是,她回复了力气,给自己换上衣服,一身的黑色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并且扯下一个黑色的纱帐,整个盖在自己头上,随后,消失在杏月院。   王采芪从紫金山脚下下车之后,带着兰芝和白梅,三人心诚的缓步登山,一路上都是那些善男信女。   众人看着王采芪如此气度,穿着如此华丽的女子,不由纷纷投以好奇与羡慕的目光。   女子们羡慕王采芪的衣着打扮,这一身极其贵重,或许她们一辈子都弄不了这么一身衣服,那通身的气度,简直像是皇宫里走出来的公主。   “这个小姐我认识,她是王采芪,心肠最是善良了,救济百姓,开设粥棚,城东灾民将她当作活菩萨呢!没想到她竟然也来法华寺上香。”   一个王采芪的崇拜者,胳膊上挂着竹篮,篮子里是一些香烛纸钱,她双手合十,一脸崇拜的看着王采芪。   听到这个声音,王采芪一愣,自己的名声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的代名词不都是恶毒,心狠手辣这些吗?   “去去去,什么活菩萨,她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人,小小年纪出手伤人不说,还嚣张的很,当着所有人的面忤逆家中长辈,最是不孝了,你却说这个女人善良?你有没有长眼睛!”   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听到这句话,不由忙双手叉腰,过来反驳。   那崇拜王采芪的姑娘只是一身素色曲裙,只是个平民百姓,看到衣着华丽,颐指气使的小姐顿时气势一弱,不敢惹怒这个一看就有身份来历的人,她忙低头不敢说话。   王采芪心道,这才对嘛,这才是世人对自己的评价。   她的名声,从她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蓄意破坏了,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她的冒头拔尖,那些恶意攻击她的人更多,能好才怪呢。   正想着,王采芪耳边传来一声浑厚的吼声:“你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两广灾民的救命恩人,这位小姐,你说王采芪小姐不好,那你怎么不将自己的嫁妆捐出来,救济百姓啊,你能捐多少钱,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只会说别人不好,自己却不修德行的人,虚伪!”   这粗犷的男子声音领王采芪一愣,声音有些奇怪,像是在变声期,有些沙哑,但他表情却很是郑重。   王采芪见过这人,上次她来紫金山的时候,遇到的一个白面书生。叫什么来着?傅子仓……   书生满脸斥责,看着那被他说得面色通红的小姐,笑道:“怎么不说话了?你连王家六姑娘都不如,凭什么说她?”   “那你呢,你捐赠了什么?凭什么在这里说教我!”女子无可反驳,于是便开始针对傅子仓。   傅子仓仰头,傲然道:“我只是一个穷书生,千里迢迢来到京师赶考,除了住宿必须用的衣服和银子,所有的钱财我全都捐赠给灾民了,虽然少,但那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总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会靠着我的那一点点钱,饱腹充饥,我今日上山,就是来为灾民和自己祈福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好!”傅子仓说的慷慨激昂,身旁的所有人都在为他叫好。   “小公子好志气,上天一定会保佑你的,佛祖也会眷顾你的,小老儿我虽然没钱,可我也把家里的两斗米拿了过去,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品行!”   “是啊,公子好人品,你是来科考的吗,老天爷保佑,一定让你高中啊!”   傅子仓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王那姑娘。   百姓们纷纷围绕过来,纷纷夸赞。   傅子仓的双眸却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小姐,那小姐满脸羞愧,不敢说话。   别说她了,就是她家里,都没有捐一分钱,那些脏兮兮的灾民,根本就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这里,王采芪惊讶的发现,拥护自己的人竟然胜了,颇为意外,同时也感慨,这施粥的决定做的好啊,白芷这人还真会给人洗白。   趁着大家都还没有朝她涌过来的意思,她连忙朝身后的白梅兰芝招招手,三人加快脚步,迅速走远。   将近卯时,阳光终于炙热起来,早上的清风徐来不在,风声渐大,却温暖中带着炙热的温度。   到正殿上了柱香,王采芪便一路看着风景,一路往后山落风崖而去。   再次来到落风崖,这里的风景比记忆中的好看许多。   原主死亡之前,满心希望的躲在树下,等待那个能带她脱离苦海的人。可是,等来的,却是死亡前的羞辱。   满地冰冷寒霜已经不在,彻骨之寒换上了温暖如春的清风。   举目望去都是郁郁葱葱的青草树木,鲜红的枫叶已经稚嫩的在风中摇晃,遍地都是红黄蓝几色小花,说不出名字的菊花品种,满眼都是生机。   曾经的冰冷消失不见,这里一片生机,象征着王采芪的重生,她的到来。   “我来了,你的痛苦,你的冤屈,你的恨,都会由我来终结,我会让你在这里看着你的仇人,痛不欲生的样子!”   王采芪一手扶着枫树,看着落风崖下虫鸣鸟叫,轻轻说道。   这些天,她的身体已经休息过来了,养好了,她有随时刺杀与逃跑的资本了,只要将王家彻底击垮,她就自由了。   “小姐,您在说什么?”手中抱着披风,生怕王采芪吹风受凉,她们只听到王采芪的声音,却没有听到王采芪在说什么,不由狐疑的问。   王采芪感慨的摇摇头道:“没什么,感慨曾经猪狗不如的日子!”   “小姐,我们熬过来了,当初那些欺负你的人,现在都遭到了报应,那句老话说的对,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小姐,您不应该再沉醉在曾经的痛苦中了!”   “曾经的痛苦都是为了现在的坦然生活,王家害死了我所有的亲人,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仇是一定要报的,若是不报,怎能对得起原主这具身体。   “可是小姐,您还有我们啊,还有白芷神医,还有二王爷,还有我们,我们都是您的亲人啊!”   兰芝满脸真挚,她知道王采芪受过怎样的哭,但她不想让自己的主子活在仇恨中,想给小姐温暖的亲情。   “是啊,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是不会不管你们的!”   王采芪看着枫树笑道,目光悠远,来到这里,虽然不是她所愿的,但却收到不少前世感受不到的情感。   不知是原主的身体给她带来的不同情感,还是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中,让自己也尝到了爱情和嫉妒的滋味。   坐在悬崖边上,一身红衣像是盛开在绿色草丛中巨大的妖芋花,朝天吐露着小诱人的芬芳。   她在等待着王采萍的到来。   白梅看到一旁悬崖上有紫色的漂亮的鸟头似的花,便兴致勃勃的去采花,说要采下来,放在屋中好看。   而兰芝一开始陪着王采芪坐着,后来看满地野草,欣喜道:“这里面竟然有蒲公英,小姐,我们摘点蒲公英回去泡水喝吧,能消除火气!”   “好啊!”王采芪随口回答,这个时候她的脑中非常清醒,很多想法纷至沓来。   十天,只需要十天,她就解脱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阳光越来越炙热,四周尽是温暖的风在紫金山上流窜,王采萍那将死的身体,怕是爬不上紫金山吧,就算能坐车上来,大夫人想必也是不愿意的,实在不行,她就去杏月院见她。   就在她以为大姐不会过来的时候,身旁突然出现一个浑身裹在黑色纱帐里的女子。   “谁?”王采芪疑惑。   “是我,你不是说想见我吗?”低沉暗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乍一听来,像是乌鸦的叫声。   “王采萍?你怎么这副样子?”浑身生气全无,不像是活生生的人,倒像是僵尸。   黑色面纱下,王采芪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对于王采萍的守信,倒是很满意。   “还不是你害的,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有如此下场!”她声音愤怒阴森,带着浓浓的杀气。   “我?”王采芪笑了,她无辜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耸耸肩笑道:“很早我就说过,这一切都是你自己要来的,当初全家人都不想让你嫁给刘熙之,你却拼了命,连名节都不顾了,偏偏要嫁,如今这番下场,与我何干?呵呵,我或许应该感谢你,你若不嫁,这番下场的或许就是我了!”   “你说什么?”王采萍气得浑身颤抖。   王采芪嗯了一下,摇摇头道:“不不不,我也不会有这番下场,毕竟我是恪守妇道的人,不会轻易跟人苟且,况且还是公爹,弟弟,甚至仆从,护卫,下人,这样就能缓解你的嫉妒吗?可是下场却是整个刘家陪葬!”   “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王采芪风轻云淡的问。   王采萍颤抖的身体却陡然一僵,透过黑色的纱布,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王采芪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凉。   “你竟然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王采芪点点头,解释道:“大姐,你欺负我多年,又抢走我未婚夫,你觉得我会祝福你吗?从那首琼花诗开始,你今日的结局便已经确定了!”   炽热的阳光下,王采萍没有感觉一点热,反而是浑身冰凉发寒,从内心里钻出一抹寒意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 去死吧   “琼花?难道我们晚上的约会也是你提前安排好的?”王采萍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红衣潋滟的女子。   那曾经像狗一样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小女孩儿,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成长的这么绝美了,虽然还没有张开,却已经有了令人心动的绝色风华。   她的心一点点的坚硬,一点点的冰封。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么多年我听从母亲的话,处处针对你,打你骂你,甚至还让弟弟妹妹们来跟着一起处置你,是不是错了,我这几天一直在后悔,我一直想趁我死之前,跟你道歉,可是现在看来,我竟一直都被你玩在鼓掌之中,可笑,实在可笑!”王采萍沙哑着声音犹如鬼厉。   王采芪看不清她的长相,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阵阵悲凉和哀伤感叹。   “确实可笑,这都是我做的,这也是你应得的!”王采芪脸色冰冷。   “我只是想办法成全你,让你得尝心愿,可你却看认不清,明知道那就是个渣滓,你却还是奋不顾身的想扑上去,哼,被他当着你的面宠爱别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委屈,后来你爬上刘世叔的床的时候,是不是很爽呢?”王采芪鄙夷的看着她,仔仔细细的说道。   “我的目的只是你和刘熙之,却没想到你送给我这么大一个大礼,竟然将不守承诺的刘家之人一网打尽,我真该感谢你!”说道这里,王采芪抚媚的笑了。   “你……你这个毒妇,你心肠歹毒的比世间最毒的毒蛇都毒,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伤害我?”王采萍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声音都要冒出火来。   王采芪见她竟然委屈的用这么恶毒的话指责自己,冷笑连连,而后抬脚上前两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手抓着她的脖子,一把撕掉她身上的黑纱,直接揪着她的领子,将她拉到落风崖边沿。   按着她的肩膀和背,使劲儿往下面按,边按边道:“看看下面是什么,当初你将我从落风崖上退下来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是姐妹,你的心何尝善良过,我死的那一刻便发誓,就算化身为鬼,也要报仇雪恨!”   “啊!”虽然已经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可当她面相深不见底的悬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叫起来,下意思的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谁让你要跟我抢熙之哥哥,都怪你,况且你并没有死,你没有死,还割破了我的脖子,让我遭到夫君嫌弃,都是你的错!”她满脸红疹和网状痕迹,双手胡乱的就往王采芪脸上抓。   王采芪的身体已经恢复,虽然还没有到她杀手生涯的巅峰,但对付一个王采萍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她三下五除二的将王采萍按在地上。   王采萍趴在悬崖边,半身悬在悬崖边沿,王采芪的脚踩在她背上,那姿势霸气威武。   白梅与兰芝两人几乎看傻了,没想到小姐狠起来这么猛,让她们心中不由就生出崇拜来。   她家小姐就是霸气,火凤凰一般霸气威武。   “我没死?呵呵,大姐,你既然说跳崖死不了的话,我推你下去试试,你若不死,这辈子我就饶过你!”她冷笑,双手环抱,俯视着那满脸惊骇的女人。   她脸上的疮疤在这一番激动之下,流出白色的浓液,令人恶心的令人看都不想看一眼。   “不要,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只剩两天的时间了,我现在还不能死!”她挣扎着用全身的力气往后退,终于退到安全的位置。   王采芪挑眉,笑道:“这世上没有谁是不能死的!”   王采芪弯腰,蹲在她旁边,轻轻道:“告诉你一个秘密,王采芪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是紫金山上的一缕幽魂,替王采芪报仇罢了,你在这佛山上杀人,难道不知道会有报应吗?”   “幽魂?你是鬼?”王采萍更加惊骇了,她的表情在脸上看起来很狰狞,但她看向王采芪的眼神却像是看到妖怪一般。   “鬼?你见过能见光的鬼吗?你推我落崖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万千佛光吗?我是地狱里出来为冤死者报仇的人,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不得好死!”   王采芪背着阳光,刺眼的光芒从她身后照射过来,在她脑后形成一个圆形的光圈,看起来十分神圣。   “啊!”王采萍瑟缩几下,想要躲远点,她挣扎着往后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退。   “你……胡说!”每个人都信奉神明,可真的从别人口中听说,还是满腔不信。   王采芪本就是胡说,不在乎王采萍怀疑的眼神,她继续道:“说说吧,你为什么想见我!”   “什么?”王采萍一愣,面露疑惑。   王采芪笑了,戏谑道:“不正是你说要见我吗?什么事?”   王采萍似乎被吓到了,她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眼珠子木纳的转了转,最后摇摇头。   “不说?那日后你就没有机会了!”王采芪笑了笑,站起身来,用鼻孔看着她。   看着王采芪那似乎想要放过她,不想将她推下悬崖了,她这才放松一些,沉默良久,缓缓站起身来,远离悬崖,狼狈道:“原本,我想跟你道歉,王家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欺负了你这么多年,这些天我一直在沉思。   可现在,我不想跟你道歉了,违心的我也不想了,这些天你对我做的,已经够了!”   “没错!”王采芪道:“王采芪不需要道歉,而我,只会替她报仇!”   “然而,现在我最想做的,是让你也染上这毒!”   说着,她眸中猛地发狠,张口瞬间咬破自己的手背,就往王采芪口中送。   那独特的难闻的腥臭味,连血液都是混合着脓液的腥臭,看到那血液的时候,王采芪几乎恶心的想吐。   她后退两步,一巴掌拍在王采萍肩头,冰冷笑道:“你还是去死吧!”   微微用力,在鲜血将要飞溅在自己脸上的前一秒,王采芪一掌将王采萍拍下山崖。   王采萍惊声尖叫,那鲜血随着她坠落的贯星,滴在崖边的草叶上,而她却双手想要抓住什么似的,拼命划拉。 第二百二十八章 求帮我引荐   可惜她没有黄芪前世杀手的训练,根本不知道该抓什么,只能看着忘词器的笑脸,缓缓变小,消失。   “一路走好!”   王采芪拍拍手。   “小姐,她这脏病是跟瘟疫一样会传给您的,让我看看您有没有碰到大小姐的血!”兰芝慌忙过来,要拉王采芪的手。   王采芪却绕开她伸过来的手,拍了拍,笑道:“你们别碰我,万一被染上这毒,就不好了,至于我,早已经百毒不侵了,小小梅毒算什么!”   而且,据她观察,王采萍身上的毒,虽然也会传染,症状也跟梅毒差不多,但实际却并不是梅毒。   如若不然,梅毒长达两年的晚期,怎么可能在王采萍身上发展的这么快。   应该是一种类似烂皮肤的毒药罢了。   “啊……”王采萍降落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之后咚的一声闷响,重重撞在地上。   “落地!”王采芪打了个响指,朝着悬崖上的两人笑了笑。   兰芝并没有听见,她只听见呼呼风声。   “小姐,她死了吗?要不要将她带回王家!”兰芝心善,犹豫片刻,问道。   “死不了!”王采芪断然道:“悬崖上长满了树枝,下面又是厚草堆积的地面,她最多会被摔出内伤,或者全身衣服被划伤,并不会死!”   兰芝与白梅狐疑,白梅道:“斩草不除根,迟早有后患!”   王采芪点头,颇为赞同,她笑道:“她也只有两天可以蹦达,不算什么!”   “那您何必将她推下去,让她恨您呢?”   兰芝不解,她一直认为小姐是最善良的,一直都是最善良的,心底柔软的她,有些不明白王采芪这么做的目的。   “我只是想让她尝尝,掉落悬崖的感受!”王采芪调皮一笑,说道。   “好吧!这是应该的!”兰芝附和,心中感慨,任何一个被欺负的人,若是轻易原谅,那绝对是违心的,比如她现在还恨洗衣房欺负她与秀禾的妈妈。   “心情舒畅,走吧!”王采芪笑道,满脸都是欢快的笑容,走路都轻快了不少。   白梅抱着一大束紫色的花,看着王采芪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如此轻松欢快的笑,不由也跟着开心起来。   兰芝则是用衣服兜着一兜蒲公英,像是怀孕了的妇人,肚子陡然大起来,很是古怪。   王采芪看着这两人,一个活的诗意,处处充满文艺范儿,而另一个则是贴近生活,挖野菜,像是小村姑,这两个走在一起,画风都有点不对。   王采芪他们三人走在一起,更加奇怪了。   刚刚绕出后山,回到法华寺前方的入口,三人刚刚从树影中走出来,便看到一身布衣长衫的男子,在路口左右走动着,像是在焦急的等什么人。   “傅子仓?”王采芪看到他,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许是她的语气太过亲切,让傅子仓一愣,诧然看她良久。   王采芪继续笑道:“没想到你也来这里游玩了!”她语气轻松,笑着说道。   “我……我是特意来这里等你的,刚刚看到一团黑色包裹的人过去,在下本来想救你,可发现你们认识,便……”   他声音疑惑,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一身黑衣的人,不由疑惑。   “她已经小路离开了,不知傅公子等我,有什么要事?”   “没,没有,我就是想问问,灾民的事,今日看了明堂底报,听说是二王爷的主意,王爷将灾后之事安排的仅仅有条,许多想法和政策更是绝妙非常,我……”   “你想做什么?”王采芪诧异。   那些都是她总结出来,让白芷转送给二王爷的,原本也不指望白芷能说动二王爷,却没想到,二王爷竟然很给面子的一下子应承了,并且对外还说是王府中门客想出来的。   对于这事的处理,让王采芪对二王爷生出一些好感来,他虽然残废,但他的心是火热的,他是真心实意为百姓着想的,这样的人,当皇帝便能造福百姓,当王爷也能造福一方。   是个不错的好人!   也仅仅是好人罢了!   “我想让你帮我引荐一下,我想见见二王爷!”他嗫嚅半晌,有些羞涩的说道。   王采芪一愣,有点迷茫了。   让她去给傅子仓引荐,可二王爷的王府在哪儿她都不知道,她虽然是与二王爷订婚了的正牌王妃。可……现在还没见过二王爷的脸呢,怎么传话?   “这个……我跟二王爷也不熟,你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找二王爷,自我引荐?”王采芪觉得,自己确实不好帮他,于是反问。   “二王爷淡泊名利,我,在下想了很久,找不到门路,这才想到王姑娘你!”他眼中满是恳求,还有那种对二王爷那种盲目的崇拜感。   “呃……”王采芪叹息,苦笑道:“你可是给我找了个难题,我……试试吧,权当你之前帮我说好话的谢礼!”   “不过能不能成功,我可保证不了!”   笑话,她只跟二王爷见过一面,还是在二王爷重病的情况下,二王爷看着她,叫的是娘,她根本没跟二王爷说过话,对二王爷的事,什么都不了解,冒昧去引荐一个人,好像不大好开口!   “你是二王爷亲自选中的王妃,你去说的话,一定可以的!”得到王采芪的回答,傅子仓开心道。   “呃,希望如你所愿!”王采芪继续苦笑。   她当初在宫中,拼命想得到而王妃的身份,为的只是借势而为,从来不关心二王爷,也不用心。   可现在……她觉得若自己一点都不过问,会不会有些奇怪。   至少,自己应该去关心一下二王爷,让白芷那个自负的人吃吃醋。   总不能自己每天无奈的面对他,心中愁烦难受,让白芷那厮开心得意吧。   想到就做到,于是王采芪决定,下山就去找二王府。   “谢谢你,王姑娘,你真好!”傅子仓频频拱手,感激道。   “回去等我消息,成与不成,我都会派人知会你的!”王采芪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点点头,从他身边穿过。   白梅与兰芝两人朝他友善一笑。   傅子仓看着这奇怪的主仆三人,侧身让路,而后拱手目送她们离开。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怎么会这样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女子,王采芪离开许久,傅子仓还在呆呆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而后他转身,看向后山的方向,一路训着旺财的脚步,走到落凤崖边,没有找到黑衣女子的身影,鼻腔传来一阵阵血腥气。   看着边沿有挣扎的痕迹,当他看到青草上点缀的腥臭献血,不由眸子微微震动。   “怎么会这样,她不会伤人的,她是最善良的!”   趴在崖边,他向下看了看,满眼郁郁葱葱的绿色,除了植物,什么都看不到。   想了想,他快速奔跑,一颗心悬着几乎想要跳下悬崖去看看究竟。   他相信,她是善良的女人,她不可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可能,不可能。   他要去看看,看看悬崖下究竟有没有人。   可是,当他跑到悬崖下的时候,愕然的发现,地上除了一些挣扎的血迹,并没有什么别的生物,别说是人,就连兔子都没看到一个。   放下心来,傅子仓擦了把额头上的热汗,长吁一口气,至少没有见到他想象中的惨剧,四周并没有人走过的踪迹。   “别让我失望!”他喃喃道。   微风吹来,一阵药香袭来,傅子仓顺着香味发出的方向走去,移步异景,没几步,便看到了那隐藏在茂密树丛中的竹屋。   竹屋前,一身红花的女子,站在竹屋台阶下,伸手抚摸着木屋的栏杆,仰头四十五度角似乎在怀念什么,绕着那木屋慢慢的走着。   而后,女子坐在木屋前那片药葡前的摇椅上,全身像是瘫痪了似的,将自己的身体镶嵌在摇椅中,右脚轻轻点在地上,竹制的摇椅发出破旧的苍老的咯吱咯吱声。   与这悬崖下的呼呼风声,交相呼应,形成一曲悦耳的乐谱。   红衣,竹屋,药葡,花田,清幽安静,贴近自然,耳边时不时传来清脆的叫声,让人不由跟着心情平缓,舒畅起来。   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清风鸟鸣中消失不见。   而摇椅上坐着的人,却凝眉沉思,似有烦心之事。   王采芪将脑袋枕在摇椅背上,右手手指有频率的点击着扶手,仿佛给这风声鸟鸣配乐一般。   片刻,突然王采芪睁开眼睛,凝声道:“谁?”   目光直直的凝视着头顶上的那片空白天空,她总觉得那飘渺的云层似乎是假的,云层里有人在窥视着她。   一旁的傅子仓微微一震,深呼吸一口气,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稍稍整理一下,正准备抬脚,却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就这么凭空出现在王采芪头顶上空。   一身白衣,飘渺华贵,儒雅俊逸,气势如虹,如仙般的男子嘴角挂着惊诧的笑,他像是水里的游鱼一般,身姿硬生生悬在半空,身体微微倾斜,与摇椅上的女子面对面,不到一尺的距离,笑的邪魅。   看到白芷的身影,王采芪翻了个白眼,道:“你怎么又来了?”她现在对于整日里都能看到这个医生,很是不爽。   频频出现,见面太多就没有新鲜感了。   而且现在自己还在生气呢。   “我一直都在跟着你!”白芷笑了笑,双脚点地,弯腰看着王采芪阳光下,更加抚媚的小脸。   “偷窥!”王采芪苦涩,自己学艺不精,对他无可奈何,只能苦笑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没打算出来,不过你似乎最近的功法长进了不少,竟然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嘿嘿,失误失误,下回我一定藏好!”白芷笑着摆摆手,身手点了点她的没心。   他不喜欢看王采芪皱眉的样子,巴掌大的小脸本就没有多少肉,这眉头一皱,整张脸都不好看了,让他莫名心中抽疼。   王采芪揉了揉眉心,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蹭的坐起身来,脑门直接撞在白芷脑门上,发出砰的声响。   “啊!”白芷一愣,而后微微踉跄后退两步,揉着额头一脸莫名道:“你这是做什么?”   “报仇雪恨啊!”王采芪怒道。   她也揉了揉眉心,额头微微发烫,说实话,挺疼的,不过比起没有心理预期的白芷来说,这疼痛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站起身来,王采芪绕开白芷,看着五颜六色的药葡,嘟囔道:“本来心情挺好的,你一来我的心情就非常差,你是大夫,这病能治吗?”   差是因为眼见心烦,她心里无数次问,你到底是什么人,可却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   “能治!”白芷揉了揉下巴,若有所思,最后在王采芪清澈的目光注视下,点点头。   王采芪扬眉,问道:“怎么治?”   白芷伸出两根手指,道:“有两个方法,第一,我立刻消失!”   王采芪点点头,余光瞄了一眼那白皙如玉的额头上那明显的一抹红,心中好笑,孰不知,她头上的红肿,更明显。   “这个方法不错,请!”王采芪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我还有第二个方法!”白芷摇了摇手指,将两根手指在网擦起面前晃了晃,一幅小学生极力表现自己的模样。   “说说!”王采芪心中好笑,绷着脸问道。   “十五日之后,我会和盘托出,保证不会有丝毫隐瞒!”白芷一本正经的说道。   “今日与十五日有何区别?”王采芪不解,她等了何止十五日?   从她发现自己心里有这个人的时候,她就一直在等他解释。可是,直到现在,得到的回答还是再等。   “自然有区别!”白芷一本正经的说道,眉宇间很是坚持。   “十日!”王采芪态度坚决,十日之后,她的事情尘埃落定,若十日后没有得到答案,或许她就真的放弃了。   “好!”想了想,白芷点头,伸出右手,笑道:“击掌为誓!”   王采芪扫了他的手掌一眼,伸出右手,白芷的掌心迎了上来,一触既离。   而后,王采芪看着自己的手心,想起了什么,她道:“我刚碰了大姐身上的疮,不会传染吧!”   “你没有受伤便不会!”白芷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家大夫人在杏月院那么长时间,不也好好的!”   “这么说是你给了她两天的时间?”王采芪想起一事,问道。   王采萍说她只能活两天,说的信誓旦旦的,定然是白芷这个下毒的人给她提示了。 第二百三十章 反而更生气   白芷一脸委屈,解释道:“我只想让你解气,不然以她的身体,不一定能爬上紫金山,如何?解气了吗?”   王采芪摇摇头,道:“一点都没有!反而更生气了!”   “为什么?”白芷不解,他可是浪费了一颗珍贵的药丸,才让王采萍有两天生龙活虎的日子,就是为了让王采芪亲手报仇。   王采芪耸耸肩,看着那片生机勃勃的药葡上,翩翩起舞的蝴蝶微微发呆,良久之后,长叹一声道:“从我见到王采萍的瞬间,我想杀她的心就没那么强烈了,因为我觉得,让她过这样的日子,比死还难受。”   “这倒是!”白芷认同的点头,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王采芪的表情,随后摇头一笑。   只见王采芪表情虽然冰冷,眸中却闪着不忍的光芒,瞳孔微微颤抖,似有挣扎。   察觉到白芷脸上突然绽放的笑,不由诧异看着他,问道:“我很好笑吗?”   “某些人啊,虽然嘴上说的狠,其实也下不了狠心!”白芷勾唇,为这样本性善良的王采芪高兴。   王采芪瘪瘪嘴,她是真的不想让王采萍死的太轻松,可不知为何,她总是下不了手,每次想要下毒手的时候,心总会猛地抽痛一下,让她有些犹豫。   “不说了,今日路过这里,缅怀一下曾经养伤的日子,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王采芪走了两步,而后又突然转身问道:“对了,你知道二王爷的王府在哪儿吗?我想去见他!”   白芷默然,随即点点头道:“我安排!”   看着他欣然的样子,王采芪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而后又被这疯狂的想法吓到了,她愣愣的看了白芷半晌,随即摇摇头,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念头打消,点头离开。   “谢谢!”王采芪随口说道,说罢她想起白芷不喜欢人对他说谢谢,于是笑道:“别忘了十天!”   “我知道!”白芷神情一凌,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惶恐,忐忑,还有种难以言明的担忧。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王采芪摆摆手,身影瞬间飘动如风,而后如一抹红色火焰般在郁郁葱葱的绿色中消失不见,她的速度和她在丛林中穿梭奔跑的速度,就连修习高手也不一定能比得上。   丛林是最适合躲藏和逃命的地方。   王采芪离开之后,白芷不再跟随,而是看向傅子仓的方向,屏气凝神,随即扬声道:“傅公子,出来吧!”   傅子仓一直在不远处站着,他原本想进去打招呼,可又觉得闯入别人的谈话很失礼,于是不敢偷听两人说话,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虽不是君子,可却有读书人特有的酸儒品格。于是,像颗松树一般一动不动的站着。   听到大名鼎鼎的白芷神医竟然知道他的名字,不由顿时心中一懔,忙整理了一下衣服,拍掉肩膀上的树叶,清了清嗓子,并且小心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面带崇拜的笑容,略显尴尬的朝白芷走了过去。   “学生并不是要偷听两位谈话,只是不好打扰又不便离开,还请神医见谅!”他满脸恭敬,彬彬有礼道。   白芷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无碍,只是这里发生的事,还请不要说出去,虽然本公子心怀坦荡,可终究人言可畏!”   “在下明白!”傅子仓躬身,保证道。   “谢谢!”白芷点头,声音冰冷的道歉。   白芷的表情淡然冰冷,那是真正的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能阻挡任何人的靠近。   傅子仓距离白芷有五米的距离,却已经感觉到白芷冷傲,与刚刚完全不同。   被神一般存在的人说一声谢谢,傅子仓感觉脊背有些微微发凉,浑身冷汗涔涔,这一声谢谢,令他难以受用。   “不敢,不敢!”傅子仓低头躬身,表现的更加恭敬。   风从两人身边吹过,带起几片枫叶,白芷随手抓住一片,握在手中,看着那脉络清晰的红叶愣愣的发呆。   傅子仓尴尬的站着,在白芷的强大威压下,他不敢说话,不敢告辞,更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惊动了诸位俊雅绝美的神医。   “为什么想拜入二王爷门下?”白芷仍旧看着红叶,问道。   傅子仓一惊,不用看他也知道神医是在问自己,心中略微惊讶他怎么知道,而后咽了咽口水,组织一下词语,道:“纵观整个京城,唯一为百姓着想的,只有二王爷!”   “哦?为百姓着想?”白芷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反问。   “没错,太子与三皇子争权夺利,争的是至尊之位,夺的是江山社稷,包括四皇子,五皇子,只会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从百姓身上搜刮钱财,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百姓着想,为风国江山社稷着想的,唯独二王爷,心地善良,处事果决,政令清晰明澈,若能成一国之主,定然能造福风国!”   说道这里,他自信的目光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继续道:“最重要的是,还有王采芪小姐的辅助,她是个聪慧贤淑且善良的女子,有她的帮助,二王爷会更好!”   “你可知二王爷是残废,永远与皇位无缘吗?”白芷冷声道,声音中充满了难言的悲怆。   “只是传言,是与不是,白芷神医更清楚不是吗?”傅子仓伶俐的笑了笑,意有所指。   “若我说是呢?”白芷诧异转头,锐利的目光盯着傅子仓。   傅子仓笑了笑道:“我相信神医门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能治好二王爷的病!”   笑容中带着些狡黠,傅子仓一幅我就认定二王爷的表情,任你怎么考验我,我都不会退缩的样子。   白芷点头,目光转为欣慰,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神医门的人,绝对不会让二王爷永远残废!”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强大的信心透体而出。   傅子仓眼睛一亮,从白芷神医的口中他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二王爷有机会竞争皇位。   并且,这么多年来,并未心灰意冷,也有意夺取至尊之位,如此,他便明白了。   此时只有四个字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所托非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您也遭毒手了   王采芪一路坐车回到王家,兰芝背着一大包的蒲公英野菜,白梅抱着一怀紫花,王采芪捂着额头,三人如此怪异的回到王家,顿时引来无数人的观看。   管家王越出来迎接。   最近王越累的脚不沾地,都想辞职了。   大夫人日日在杏月院照顾大小姐,还时不时要跑到大公子的房间,大夫人所到之处全是嚎啕大哭。   而大老爷呢,浑身发绿的不敢出门,不敢见人,脾气日渐凶狠,动辄怒骂,摔东西,屋子里的茶具换了一套有一套,还好大老爷知道珍惜,没有摔真正值钱的东西。   “六小姐,您回来了,大小姐不见了,大夫人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见过大小姐!”管家追上来,边走边问。   王采芪点点头道:“见到了,我们在落风崖见的面!”   她实话实说,也不怕被晦气粘上。   “啊?”王越一愣,愕然,惊讶问道:“大小姐一个人去的?她……她是怎么爬山那么高的紫金山的?”   王采芪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或许你应该问问大小姐!”   “可,可大小姐现在还没有回来啊!”   王越一愣,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距离王采芪稍远一些,他有些紧张的问:“六小姐,你有没有被大小姐碰到,或者抓到!”   他声音里满是试探和警惕。   王采芪点点头,有些茫然道:“碰到了!有什么问题吗?”她不解,不明白王管家为什么这么害怕。   脸上流露出的惊恐仿佛自己能吃人一般。   “啊?六,六小姐,您也遭毒手了?”王越又后退两步,生怕靠近王采芪之后被传染上什么。   见他如此,王采芪突然吐吐舌头,笑道:“管家你别怕,大姐没有碰到我们,她身上都那个样子了,我怎么可能会让她碰到我,不必担心!”   “真的?”管家停止后退,看王采芪一脸无所畏惧十分坦然的样子,心中相信了几分,“没有碰到就好,大小姐身上那可是梅毒,不能碰触!”   “你说我也遭毒手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府中有谁被大姐传染梅毒了吗?”抓住管家害怕的重点,王采芪反问。   管家点点头,面色凝重,道:“就是今天早上,天未亮的时候,大小姐从杏月院出来,溜入二小姐和三小姐的房间,抓破她们的脸,现在两位小姐已经发烧,皮肤痒痛难忍,隐隐有出痘的状况,显然已经被梅毒传染了,只是不知道两位小姐身上的梅毒为何会传染的这么快。”   王采芪挑眉,一阵哑然,心中却很是好笑。   “不过三小姐似乎比二小姐的病重一点,太奇怪了,明明大小姐是先去二小姐房间的,可见这梅毒不是按时间先后加重的,老奴奉劝六小姐一句,后宅不安全,您别乱跑,免得被传染上梅毒!”   管家嘟囔几句,随即见王采芪沉思,劝说道。   王采芪点点头,笑道:“多谢管家提醒!”   想了想又问:“昨天三小姐可有去大小姐房中?”   管家凝眉,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道:“去了,昨日大夫人侍女何云来传话,两位小姐与何云碰面,便一起去了杏月院,不知六小姐问这事,是有什么异常吗?”   王采芪摇摇头笑道:“没有,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只是不知道,大小姐究竟为何要划伤两位姐姐的脸,不知道是不是两位姐姐昨天得罪大姐了!”   坏心一笑,她没再说话,朝王越点点头,转身走了。   王越站在原地良久,愁眉苦脸的使劲儿思考,最后只能无奈摇头。   据他知道的消息,昨天晚上大夫人也在杏月院,二小姐与三小姐根本没有可能当着大夫人的面触怒大小姐。   可惜了,两个皇家侧妃就这样没了。   回到沧澜院,王采芪还没有坐稳,墙外便跳进来一个黑衣男子,男子抱着食盒,恭敬对她行了个礼。   “小姐,您的午饭,属下给您送来了,主人说请您趁热吃!”   说着黑衣人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一一取出来。   “这是羊乳孔雀蛋羹,还有猪蹄花生黄芪汤,云米饭,北国扣肉,小姐请用!”   黑衣人清润的声音平淡无波,爆出一个个菜名之后,他收起食盒,站在一旁,躬身行礼之后便要离开。   他蒙着面纱,王采芪只能看到他的眉眼,只是看着他的身形,王采芪又觉得她定然在哪里见过。   于是,她喊住了他,问道:“慢着,你叫什么?”   “回小姐,属下落风!”黑衣人回答。   “落风?听雨?”王采芪有些熟悉,这两个名字很像。   落风听到听雨二字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震了震,一闪即逝。   王采芪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敏锐的察觉到一些古怪。   想了想,她眉目流转,在落风身上扫视几圈,双手合十,满脸讨好的笑,恳求道:“落风哥哥,你身材很好,舞剑肯定很好看,能不能现在舞一套给我看,我想看,我想学,可以吗?”说着她眸中满是期盼。   那讨好的可爱表情,像是求妈妈给买糖吃的小孩子,一脸天真可爱。   落风在听到那声落风哥哥的时候,脸颊就忍不住发烧起来,再看到那让人不忍拒绝的表情,他的脸更加烧红。   心底里生起一丝自豪,满足,幸福,甚至还有一点害怕。   怕主人一巴掌把他拍死。   “小姐有事直接吩咐就是,属下一定遵命,只是请不要如此说话!”他说话有点结巴。   王采芪继续天真无邪的笑,满脸期待。   “谢谢!”感激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落风有些手足无措的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不动声色的放下手中的饭盒,抽出腰间的佩剑,站在门外亮堂处,开始舞动起来。   王采芪边欣赏落风凌厉的剑气,武姿,潇洒恣意,盛气凌人,灵动花哨好看。   不过这套剑法在王采芪看来,好看是好看,却不实用,完全战斗起来的话,花哨的耍剑姿势,会让敌人有机可乘。当然,若是速度足够快,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美男舞剑   王采芪最崇尚的,就是快准狠,简单的招式达到最佳效果,这才是杀手最终极的追求。   舞剑的身姿,越看越熟悉。   边看美男舞剑,边吃饭,无疑是一种享受。   许是因为王采芪看到太认真,以至于落风没敢停下,舞了一套又一套。   直到王采芪将饭吃完,他才试探着收了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站在门外躬身道:“小姐,这几套剑法都是适合女子的,简单好看,小姐若是想学,主子也会!”   言下之意,可以让白芷教她。   听到他这句话,王采芪终于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人,宫中,在宫中见过他,他应该是抬二王爷椅子的侍卫之一。   二王爷与白芷关系竟然那么好,二王爷的人白芷可以随意调遣,而且还是做这么简单的事,送饭?   不对,若是这样说,那她应该令谁的情,是白芷的情,还是二王爷的。   “你主子?”王采芪试探。   “白芷神医,属下从小跟主子一起长大,一起训练,我们都是在神医门训练出来的,学的剑术都是一样的!”   为了显示自己主人也会这套剑法,他特意解释了些他们学武的经历。   王采芪脑袋一歪,疑惑的看着落风,想到。   这么说,落风,白芷,听雨他们都是在神医门训练的人,他们从小一起生活,相互熟悉也没什么。可是,落风为什么称呼白芷为主子。   难道白芷是落风从前的主子,与现在的并不冲突?   嗯,没错了。   王采芪点点头,毕竟他们两个也算是表兄弟,又相处多年,熟悉一些也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就算是兄弟,白芷用二王爷的人追求自己,就不怕二王爷知道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怕,所以才会这么自信满满?   带着满腔疑惑,王采芪没有点破自己心中的疑问,而是朝落风感激一笑,示意她若是想学,会找白芷学。   落风走之后,王采芪心中的疑惑扩散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强。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她现在迫切想了解一下二王爷。   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要选自己为王妃?他有什么目的?或者想利用自己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自嘲的笑了,自己声名狼藉在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用吧。   可是究竟为什么?难道就因为自己长得像柔妃娘娘?   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放下筷子,王采芪站起身来,摇摇头。   既然想不通就不想了,左右还有十天自己就走了,大功告成之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三天后……   王采芪一如既往的到城东,为灾民施粥,查看捐献粮草的使用和运送情况。   灾民在这三天内,已经陆陆续续分拨回家,先走的是青壮年,他们从灾民的身份中摇身一变,变成了守粮护卫,由听雨从宫中带出来的三十名大内侍卫和李玉琦从禁军中拨出的一千禁军护送。   再由灾民中的青壮年们一路运送粮食回他们的家乡,尽职尽责,不需要过多费用,只需要每天管饭就行。   正好他们这一身力气,每天只吃饭不干活不如现在的生活充实。   现在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妇女孩童,拄着拐杖的老人,这些人们一些老人还需要坐车才能回去。   如若不然,以她们的速度,恐怕等饿死也回不到两广,他们的家乡。   看着吃的欢快的灾民,她们感激的眼神令王采芪觉得,生活也很充实。   “小姐,小姐……”突然,白芍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伴随着剧烈的呼吸声,白芍弯腰行礼,而后喘息道:“小姐,快……快跟回家吧,王家出事了!”   王采芪心道一声来了,放下手中的汤勺,问道:“怎么回事?”   白芍看看四周,凑近王采芪的耳朵,轻声道:“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的病情不知为何泄漏了出去,太后与皇后,贤妃三位娘娘连番向皇帝请求,解除太子,三皇子与王家的婚约!”   “哦!”王采芪哦了一声,这一只在她的意料之中:“解除我和二王爷的婚约吗?”   “没有!”白芍摇摇头,又小声说:“听说是二王爷亲自去宫中,跟皇上说只要你为正妃!并且除了您不会再娶任何女人!”   王采芪皱眉,不会再娶任何女人,是啊,有白芷一个都足够了。   兹事体大,王采芪觉得,这热闹若是不看,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诸位父老乡亲,小女家中出事,暂时失陪一下,乡亲们反乡之时,小女定然亲自来送!”王采芪微微躬身,面带歉然的笑容,说道。   “王姑娘您去忙吧,上天会保佑你的,无论您家出了什么事,佛祖都会保你平安的!”一个老年妇人双手合十,望着王采芪,祝福祈祷。   “谢谢大娘!”王采芪感激,和善的微笑着,离开。   众人也会以感激的笑容,崇拜的目送她离开。   马车上,王采芪继续问:“白芍,这些事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宫中的事是听白苏说的,王家的事儿,是我打听出来的,小姐,您不知道,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快哭成泪人了,她们两个抱着宣旨太监的腿,死不放手。”   白芍掩嘴嗤笑,满脸欢喜。   “太子和三皇子怎么说?”宫中是太后皇后还有贤妃这三个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联手,却没有听到有关太子与三皇子对此事的反应,王采芪觉得有些奇怪。   “太子在寺里祈福,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三皇子对三小姐本来就没多少感情,一听说三小姐被传染了脏病,当即吓得脸都绿了,死活要休了三小姐,只是还没有完婚,老爷毕竟是二品的朝臣,太后顾及三皇子日后的仕途,所以才直接让皇上下旨,婚约作废!”   “没错!”王采芪点点头,太后与皇后这两个对敌多年的对手都联手了,许多问题他们定然都已经想的很明白了,只有皇上出面,王家才不会记恨太子和三皇子。   而且,这事儿本来就是王家理亏,皇室皇子异常尊贵,朝廷贵眷的贵女们身上都不能有伤口,更何况是患了那种病的女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 戾气   马车慢慢驶入王家侧门附近,远远的透过车窗看到王家门口有无数人在看热闹。   偷偷翻墙潜入王家,王采芪与白梅等人一路小路直到中堂,中堂果然热闹非凡。   中堂一片白色门匾上,院子里全都挂着白色的幡布和哭丧棒,中堂大厅里是王采萍的灵堂。   大夫人衣衫不整,顶着熊猫眼,跪在地上,抱着大老爷的腿,哭求:“老爷,你进宫求求皇上吧,我已经没了一个女儿了,不能再搭上忻儿,呜呜呜!”   二夫人面若死灰,二老爷扶着二夫人,两人相顾无言,满脸都是泪水。   王采忻则是跟王采敏两人打成一团。   “是你陷害我,若不是你将我推到大姐身上,我根本不会中毒,你好狠的心!”   “你胡说,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我身上的这些红点,不都是因为梅毒,你才是最狠心的,你嫉妒我成为太子侧妃,你嫉妒我嫁妆多,就陷害我,你好黑的心肠!”   来传旨的两个太监满脸晦气的坐在一旁的供桌旁喝茶,手中那拿着圣旨,两人一脸无奈,相互对视之后更是欲哭无泪。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差使,派遣来送圣旨的前辈们一个个的往后缩,最后这传圣旨的任务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他们推脱不掉才过来的,本身没什么打赏不说,那两个可恶的满身是包的女人竟然还不接旨。   害得他们无法完成任务,早日回宫复命。   看着乱糟糟的中堂,王采芪目光停留在灵堂上,王采萍死后她第一次来灵堂,知道大夫人不会亏待她,却没想到,大夫人办的这么隆重。   “好热闹啊,呵呵,发生什么事了?”王采芪靠近,笑着问道。   女子亭亭玉立,一身蓝色拢烟纱,缥缈如风,湛蓝如水,身上绣的云纹如活的一般,聚散疏离,银丝与禽鸡羽毛绣制而成的白云,在阳光下反射着七彩光芒。   脚踏青莲绣鞋,身姿袅娜,步步生莲。   她娇俏的笑脸在这群哭丧着脸的人群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清冷明媚,俏皮可爱。   “你……王采芪!你这个祸害,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女儿,你还有脸回来!”   大夫人看到王采芪竟然笑着过来,浑身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离开大老爷,冲向王采芪。   王采芪静静的看着她,耸耸肩,笑道:“大夫人,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您这迁怒于人也太明显了吧!”   她快要冲到王采芪面前的时候,两个护送太监的禁军队长拔剑挡在王采芪面前,肃然盯着大夫人。   两个太监耸耸肩无奈一叹。   禁军队长则是对视一眼,非常坚决,他们来的时候,便已经接到老大命令,无论发生何事,第一时间是保护王家六小姐王采芪。   “就是你,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是你故意设计让萍儿出丑,是你下毒让萍儿中毒的,你这个心狠的女人,你不得好死,你不配得到幸福!”大夫人指着王采芪骂。   王采芪又耸耸肩。   “大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设计大姐出丑?啧啧啧,难道当初大姐拿着砍刀杀人,也是我设计的?难道是我将梅毒传给大姐的?我有这心思也没这本事啊!”她轻笑。   目光绕过大夫人,转到王采忻身上,看着她脸上已经长出红疹的狼狈模样,不由笑了笑。   “二姐,那天三姐姐不过说了几句你心狠,你便将三姐推到大姐身上,让三姐染上梅毒,却没想到,大姐却不放过你,可笑,真是可笑,有句话说的好,叫天作孽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就是自作孽的那个!”   “是她先推我的,你又没看见,为什么污蔑我!”王采忻发钗凌乱。满脸愤怒。   王采敏看到王采芪替自己说话,满脸欣喜,回味了一下王采芪的话,她陡然醒悟,指着王采忻的鼻子,怒道:“那日在沧澜院,我不过是说了你几句话,你便想置我于死地,一路上我道了多少歉,又配给你许多金银,求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你却仍是不放过我,哈哈哈,活该,活该大姐记恨你,你活该,你罪有应得!”   “你,你们都是心很毒辣的一丘之貉!”   王采忻指了指王采芪,又指了指王采敏,撕心裂肺的怒吼。   身上出现红疹的那一刻,她便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撕开了所有的面具,她所有的荣耀都成了泡影,这些红疹将她所有的骄傲都踩在脚下,一切,都是因为王采芪。   “啧啧啧!我们是一丘之貉?至少我们是善良的,不会主动欺辱别人,王采忻,你仔细想想你曾经的所作所为,哪一件是不算心狠毒辣!”说着,王采芪扫过大夫人那张怒极的阴鸷脸庞。   笑道:“大夫人教育女儿,果然是有手段,大女儿教育的……啧啧啧,出去偷人,二女儿教育的……啧啧啧心狠手辣!就连唯一的儿子都教育的唯我独尊,目中无人!现在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   王采芪尽情的嘲笑,尽情的数落,尽情的抒发这几年原主寄存在他心中的郁闷。   此时的她,嚣张的几乎没了理智,尖酸刻薄,嚣张跋扈,面目狰狞,眼神冰冷的吓人。   绿皮的大老爷呆愣愣的看着王采芪,呆呆出神的瞬间,他喃喃唤出一个名字:“啊鸢,啊鸢!”   这句话,在场没有人听清楚,唯独被禁军吓退在他脚边的大夫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夫人的眼睛瞬间圆瞪,转头发钗都被甩掉了一个,面露狰狞,道:“你到现在还想着她,还忘不了她,你把我们母子几人当什么?你凭什么对她念念不忘,不许再提这个名字,是你亲手杀了她!”   对于大夫人的爆发,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吃惊,挣扎的人都停了下来。   大夫人不顾梅毒,将王采敏护在怀中,低声安慰。   王采忻则是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似乎受不了如此失态的自己,她失心疯似的仰头大笑。   “请牢记你们曾经犯过的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现在,正是时候了,还有……”   王采芪很呼吸一口气,满脸鄙夷道:“你不配直呼我母亲的名字!” 第二百三十四章 闹   阿鸢,是母亲的闺名,姜鸢母亲的名字,原主仅存的印象中,是温柔多才得母亲。   而在王采芪这些天的打听中,她是个性格坚毅,淑雅温婉又飒爽的女子。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女人,再京师玩耍不过半年,便俘获那么多男人的心,却再选择原主父亲之后,从此相夫教子,不再抛头露面。   无论当年多么惊艳京师,现在却只是一具枯骨罢了。   而那杀人者,不配提死者之名。   她自然是没有听到大老爷的话。只是,她精通唇语,看明白了大老爷说的字。   大老爷的眼神几乎瞬间充满了惊恐,在王采芪那只有三分像三夫人的脸上,他看到了十分的相像,性格,语气,还有那曾经嚣张跋扈,据理力争的满腔愤恨。   曾经在勤政殿里,那个被皇帝追求烦了大闹皇宫的嚣张冷傲女子,让皇帝都不敢说什么多余的话来挽留。   所有人都被王采芪眼中的森冷寒意吓到了,原本哄闹的场面一片安静。   王采忻的失心狂笑也瞬间戛然而止。   两个莫名其妙的太监相互对视一眼,不明白,为何原本哄闹的王家人,因为六小姐的到来,便一致合力对付六小姐起来,这一家人着实古怪。   “王大人圣旨是不能不接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这圣旨您王家人若是不接,那,奴婢们只能回宫复命了!”   其中一个年老的太监,实在被吵闹的头大,声音冷了下来,僵硬道。   “就是,这古今以来,敢拒接圣旨的可没有几个,拒接圣旨的后果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王大人是想造反吗?”   另一个太监也愤怒的站起来,一甩拂尘,一只手还恭敬的举着圣旨。   他们传旨太监,是不能讲圣旨随意丢开的,只能讲圣旨从自己手里,递到另一个人手里,传旨便是如此。   领旨之人且得感恩戴德。   之所以造成现在的尴尬境地,是因为他们没经验,他们心太软。   果然,这两句话说完,王家所有人都惊醒过来。   “我……我是王家一家之主,是他们的长辈,这圣旨,我来代接,可以吗?”   大老爷不愧是围观多年的,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事情的严重性,忙踉跄这走下台阶,声音颤抖着问。   他的靠近,下的两个太监后退两步,有些发怵的看着绿油油的大老爷,眼神中满是恐惧。   活这么大,发黑的人发黄的人都见过,独独没有见过发绿的。   “户部尚书王大人?自然可以!”两个太监对视一眼,全身都在后退,双手前伸,将圣旨递给大老爷,也不顾什么接旨时三跪九叩的规矩了。   “谢皇上隆恩!”这句话,王崇几乎是心肝颤抖着说出来的。   想是终于将烫手山芋丢掉一般,两个太监忙退后几步,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突然被身后的一幕惊呆了。   不知何时,蜂拥而来的百姓将王家前院围的水泄不通,无数个愤怒又双手捧着状纸的男女老幼们愤怒前来。   他们前面,是一群不敢抽刀的护卫。   王家护卫队的人,在王采芪看来都是庸庸碌碌之辈,刘正和钱龙两人为首,拼命阻挡一众义愤填膺的人们。   大夫人等人则是脸上充斥着惊恐与疑惑,不解,害怕,战兢,看着哄闹如闹剧一般。   以王家中堂外的院子为中心,王家之人与冲来的百姓泾渭分明的站着,而王采芪站在两者正中间的位置,霸气而又优雅的站着,淡然而笑。   这是她运作许多天的成果,今天,终于见成效。   “还我田产,还我地契,王家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百姓们边往前冲,边乱糟糟的喊着,声音激愤直冲云霄。   “你们是谁,这些是什么人,护卫,护卫,快把这些刁民赶走!”   王崇绿着脸,白森森的牙齿在阳关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无比骇人。   “回禀老爷,我们,我们也不敢动手啊,百姓太多了,他们聚众闹事,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对王家声誉非常不好啊!”   钱龙被一个壮汉一拳头打在眼睛上,顿时眼圈通红,脑中冒金星。   而刘正却趁机退出战圈,浑身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跪在王崇面前,皱眉,满脸惊慌道:“老爷,不好了,这些人来势汹汹,他们每人手里都拿着状纸,说老爷您抢占他们的田产地契等,还说您官官相护,欺压良善百姓,不给他们活路,气愤之下,直接冲进来了!”   “混账,我养你们什么用,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吃的,怎么能放他们进来,快赶出去,宫中传旨公公还在,不能让他们看笑话!”   王崇先是怒吼,而后又醒悟似的瞄了脸色已经慢慢变绿的两个太监,小声吩咐。   刘正尴尬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摇头道:“不行了,老爷,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放他们进来,可是突然之间,所有护卫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了穴道,百姓冲进来之后我们才被解开。而且,门外还有一些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什么?”王崇的心一沉,他已经明白这是有人想整自己。   不由连忙问道:“谁?”   “赵王爷与一群诸侯公卿,都在外面!”刘正想了想如是说道。   突然间,王崇的目光扫向众人中,淡然清冷,亭亭玉立的王采芪,脑海中雷声阵阵响彻,那一张张寻常百姓的田契,铺面的名字缓缓浮现在他的脑海。   “是你?”王崇一时间犹如被五雷轰顶般,如丧考妣的指着王采芪。   王采芪点点头,戏谑一笑,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道:“尚书大人说的哪里话,这跟小女子有何关系!”   闹哄哄的中堂,一面飘着白色纸钱,一面百姓拿着白色状纸,整个院子一片白花花甚是吵闹,王崇等人顿觉头大。   二夫人见此,也不顾什么圣旨了,抓着丈夫的手,搂着女儿,在仆从的簇拥下,逃出中堂,躲在自己的雪园,不再出来。   “夫人,要不我们先回你娘家避一段时间吧!”二老爷站在房中,左右走动,不安道。   二夫人摇头道:“不行,现在王家正值多事之秋,大房一家眼看不行了,老爷,等大房不中用了,您就是王家的顶梁柱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胆小   “什……什么?”二老爷眼睛陡然圆睁,腿不自主的抖了抖,满脸惊诧还有眼底那突然爆射而出的渴望。   二老爷眼睛圆睁良久之后,他剧烈摇摇头,而后不确定的道:“不……不好吧!”   “瞅你那胆子,你现在不出头,咱们二房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你也不想想,大房的大小姐死了,二小姐也离死不远了,大公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大房只有王耀祖一个儿子,若王耀祖有个万一,那王家的所有,不就是我们的了?”   二夫人的眼睛越说越亮,越说越高兴,眼前仿佛有一座金山就在眼前,只等他们伸手去拿。   二老爷的目光也亮了亮,他没有说话,而是沉思。   他在思考夫人此话的可行性。   “可是这次百姓若是搬不倒他呢,到时候撕破脸,大夫人娘家的威势,还有大哥的势力,我们二房岂不是直接走上绝路了!”他犹豫不决。   从来都是胆小如鼠,因此在朝中努力多年,并且靠着大哥的权势,也不过是个五品的主事,不担责任,掌握的还是肥差。   “哎!那怎么办,总不能大房没了之后让王采芪那个小丫头骑在我们头上吧!”二夫人想了想,很是不满的说道。   “那也没什么,王采芪本就是个姑娘,就算她掌管王家,又能做得了什么住。况且,她迟早是要嫁人的,夫人,我们还是关闭房门,不要管大房和三房的斗争了,我们不行的!”   他生来懦弱,只想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平凡的度过一生就好。   “可是我的敏儿,就这么被牵连了,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二夫人愤怒道。   她精心养护的女儿,原本有希望成三皇子侧妃,她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性,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是,只要她平安活着,那么王家二房也是皇亲。   可现在,所有的盼望都消失了。   “这回大哥怕是有些难过关了,那些铺子和地契的主人,足有成百上千户,若是全都状告他,难免有些人背后没有几个高人,枪战百姓田产的罪名,可是等同叛国啊!”   二夫人听了愤愤道:“活该!”   “你就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了,别忘了王家欠户部的银子,也有我们的一份!”二老爷胆小,有些惶恐道。   “那又怎样,反正这些钱都是大老爷借的,而且其中大部分还进了太子的腰包,哪个看见是我们用了!”   说道这里,二夫人突然住口,而后想了想道:“快,咱们趁现在收拾一下细软,先送一部分到我娘家,免得被牵连抄家之后,我们没有生活的银子!”   “怎么会这么严重?”二老爷心惊肉跳,满脸惶恐。   “有备无患嘛!万一真的发生了呢!”   于是,两人开始整理细软,连生病的王采敏都不顾了。   中堂,王采芪亭亭玉立的站着,走到一旁原本那两个太监站的地方,安静的看着场中的变化。   大老爷绿油油的脸更加绿了。   “还我们铺子,还我们田产,还我们地契!”百姓们有组织有纪律的喊道。   “各位乡亲父老,这一定是误会,请大家先回去吧。如若不然,硬闯二品大臣的府邸,可是杀头的重罪。”   大老爷阴沉的脸配合着绿油油的颜色,活像只张牙舞爪的绿色大螳螂,举着剪刀,呲着白牙,下一秒就要砍人的狰狞模样。   此话说完,他的左膀右臂刘正和钱龙刷的一下抽出长刀,对住百姓,厉声道:“离开!”   王采芪却走出来,微笑道:“大伯父,您可看好了,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不可轻易动手,还是请诸位大叔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王采芪这样子,是要为他们做主了。   “我们的田产地契,在衙门都是留有底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地契凭空不见了,这马上水稻就要成熟了,就在几天前,突然有人出现在我们的田庄里,说这些田庄已经被卖给他们了,根本不管我们怎么说,将我们从田地里赶了出来,后来我们打听了,这些钱,都进了王家的腰包,我们失去田地不说,连钱也没得到,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儿,我们告到官府,衙门表面收了状子,却迟迟不给审断,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对啊,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啊!”   “冬天刚过去,家中没有一点存粮,一家老小就指望着一亩三分地,这让我们怎么活啊,王家真是心狠手辣,王家大老爷这是草菅人命啊!”   男女老少们哭诉起来,那声势无比壮观。   “把我们的田契还给我们,我们只要田地!”人群中一个人举着手高呼。   众人齐声呼叫。   门口一个长相正直的人离开。   “尚书大人,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人,抢了我母亲的嫁妆不说,还伤害这么多百姓!真是丧心病狂!”   说罢,王采芪转身看着百姓,扬声道:“大家放心,王家不会欠任何人钱的,一定是尚书大人一时糊涂,这才作出这些事,尚书大人会还你们钱的!”   “不信,我们不信,你们官官相护,我们老百姓反正也没有活路了,跟你们拼了!”   百姓又激动起来,开始奋力前冲,一个个看着王崇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王采芪那话,坐实了王崇抢夺百姓田产的事实,百姓们听着这软绵绵没有营养的话,只能是更愤怒。   百姓最怕的,就是王家不承认,到时候他们就真的求天不应,求地无门了。   如今,听王采芪代表王崇认下了,便理直气壮的要钱起来。   王崇头大。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骚乱,李玉琦带领着三百禁军赶来维持秩序。   “都让让,让一让!”   看到满身甲胄的将士,他们也安静下来。   “诸位相亲,请将状纸给我,我是京师的禁军统领,相信诸位中有不少人都见过本将军巡逻,你们的冤屈没有人伸冤,我可以帮你们转呈给皇帝陛下,让皇帝陛下给你们伸冤,你们可否信我!”   一番话悠远绵长,铿锵飒爽,令人信服。   百姓纷纷议论商量起来。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一旦失去了   “李将军,我见过你,你真的愿意帮我们这些苦哈哈吗?”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伸手激动的抓着李玉琦的衣袖,不确定的问道。   李玉琦点点头,满脸郑重。   王采芪朝李玉琦行了个礼,两人点头微笑。   王崇见两人如此神情,他情知不好,忙走上前来,朝李玉琦拱拱手道:“李世侄,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玉琦则是朝她做了个禁止的手势,而后朝百姓道:“请相信我!”   “我们相信你!”那老汉想了很久,随即说道。   “这状纸左右是我们同乡的书生免费写的,李将军我们愿意相信你,可是我们只等三天,若是三天还没有任何消息,我们会继续写状子报官的!”老者眼中没有疑惑。   他的眼神戒备的瞟了一眼王崇,他相信李玉琦,只是不相信王崇,担心王崇势大,就连李玉琦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才由此一说。   他的心底里,其实还是有希望的。   “好,三天,我一定让你们看到动静!”李玉琦拍拍胸口,保证道。   “多谢!”百姓纷纷跪下道谢,而后,将状纸交给李玉琦的手下,在李玉琦满脸保证的目光注视下,这才相伴离开。   中堂终于安静下来,李玉琦做完这些,他又看向被拥挤在一旁,第一次出宫便被吓坏了的两个太监,笑道:“两位公公,传旨已经结束的话,本将军派人护送你们回宫!”   “多,多谢!”这两个太监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名震天下的李玉琦将军,乍然被李将军的铿锵声音所摄,点点头纷纷应和。   于是,李玉琦拨给两个太监十人,并且将那些状纸,交给送太监回去的将士们一起拿走。   王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状纸,见李玉琦直接让将士带走,不由有些疑惑。   他连忙赶上前去,问道:“李世侄,这些状纸……”   “这些状纸末将已经答应呈给皇上了,自然是要给皇上过目一下的!众目睽睽之下,末将岂能言而无信?”   王崇尴尬一笑。   李玉琦却左右看了看,朝王崇拱拱手道:“既然已经没事,末将便先告辞了!”   说着他直接转身,但是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走到王采芪面前,抱拳笑道:“好久不见!”   “才三五天而已,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有你在,没有让王家遭受百姓围攻!”   “嗯,我先该走了,你多保重!”说着,他警惕的看了王崇一眼,抬手想要拍拍王采芪的肩膀,手伸了一般,又顿下,微微一笑,摆手潇洒转身。   “走!”这话,铿锵有力,是对他的手下说的。   他不能太靠近她,他的关心和照顾也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因为她已经是二王爷名义上的未婚妻了,未来的王妃。   他不能破坏她的声誉。   王采芪回以一笑,脑袋微微一歪,疑惑的看着李玉琦的背影。   不知为何,李将军对她的态度,总是非常克制,从宫里回来之后,他就显得十分拘谨了。   虽然她拒绝了李将军,可作为朋友,她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生疏。   李将军离开之后,王崇派人去请了太子幕僚,帮忙处理这件事。与此同时,外面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消失不见。   王崇离开之前,望着王采芪那陌生又熟悉的俏脸,凝视良久,叹惋一声,转身离开。   中堂只剩下大夫人,她跪在灵堂前面的蒲团上,撕心裂肺的痛哭。   王采芪走上前去,缓缓踏入灵堂,看着里面厚实的楠木棺材,地上的桔梗,还有那一串串纸钱,烟熏雾里缭的烟熏味,十来个花圈,这阵势,堪比寿终正寝的福寿老人了。   她没有跪,而是静静的看着那棺材,随手抓起一把之前,洒在火盆里。   “你滚,是你害死萍儿的,你不配站在这里,滚!”大夫人苍白的脸上满是阴鸷的狠毒。   王采芪耸耸肩,笑道:“好歹姐妹一场,我总要送她最后一程!”   听到王采芪的笑声,大夫人几乎暴起,她刷的一下站起来,却又很快跌倒,许是跪的时间太长,有些脚软。她又倒了下去。   她伸手疯狂的去抓王采芪的衣服,王采芪却潇洒的后退两步,轻松绕过大夫人的手。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还我萍儿,还我萍儿!”大夫人怒吼。   王采芪笑了笑道:“大夫人,你不觉得可笑吗?从前你们伤害我的事情,你们完全不记得,而我只是稍稍反击了一下,你便如此记恨,不觉得可笑吗?”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留着你!”大夫人咬牙切齿,狠狠道。   王采芪却摇头,反驳道:“你错了,早知今日,先父母便不会容忍你们,让你们活着!”   “你说什么?”大夫人震惊。   “我是说,当初你们做的一切,都忘了吗?母亲饮了你亲自送来的茶,中毒倒地,父亲手无缚鸡之力,被大伯父刺死,若不是我当初被吓傻了,或许也活不到今日,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做的不算过分。”   王采芪蹲下,随手又抓了一把纸钱,看着纸钱在火焰中燃烧成灰烬,目光一时间有些恍惚。   “你看,一旦失去的东西,永远不可能再找回来,一旦开始动手就无法停止,大夫人,我只是想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罢了,别伤心,真正的痛苦才刚刚开始呢!”   目光如电,微微眯着,王采芪直视大夫人,透过她的目光,直视她的灵魂。   冰冷的眼神似乎能将人的灵魂冰冻。   “你还想做什么?”大夫人一愣,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知道,王家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心顿时悬起。   “没什么!”王采芪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边走边道:“搭台子,看戏!”   “看戏?”大夫人一愣,见王采芪转身就走,不由忙叫住她。   “王采芪,萍儿已经死了,老爷也成了这副样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要我们全家陪葬不成?”大夫人厉声询问。   王采芪回眸一笑,在这苍白的灵堂里,留下万道璀璨光芒。   而后,目光深深的,深深的看了大夫人一眼,转很潇洒离开。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不甘与失望   皇宫,御书房,恢弘华丽的皇帝书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砰”的一声,皇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的金龙盘踞的青瓷茶杯被震落在地,在书桌下面大了几个圈,茶叶洒在皇帝龙靴上。   小心翼翼侍奉在旁边的卫风忙跪下,帮皇帝整理脚上的茶叶并且捡起茶杯。   而后,抬头小心的瞄了皇帝面前铿锵而站的李玉琦一眼,朝他摇摇头,使了个眼色。   然而李玉琦根本没有看到他。   一脸严肃的站在皇帝对面,认真的注视着皇帝的表情。   皇帝的愤怒,让他很欣慰,于是解释道:“皇上,这些都是被王家夺产的百姓,户部尚书王崇大人不知如何将这些百姓的家产弄到手,然而后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卖给他人,百姓家中无论是铺子,田产,还是家宅,都惨遭毒手,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无家可归,日日守在顺天府门口,等着府尹给他们公道呢!”   “他身为户部尚书,监守自盗,擅自借三百万两银子家用,朕还当他忠心耿耿,为了两广灾民不惜卖掉家中田产祖产,却谁知,卖的竟是平民百姓的,可恶,城东的灾民还没有抚恤,他竟制造更多灾民,该杀!”   皇帝锐利的虎眸中闪过一抹阴厉的光芒。   “其实,末将出入王家,也不曾见他们的生活有多奢华,这三百万两银子的去处,恐怕尚有考究!”李玉琦表情冷漠,意有所指。   皇帝抬眸,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眸子沉了沉,摇头道:“连你都察觉到了,朕怎会不知,只是现在是太紧张,就不要深究了!”   李玉琦沉默,点点头道:“正因为察觉了,所以属下才会这么难受!皇上,我……”   见他这副表情,皇帝会心一笑,脸上闪过一抹欣慰,道:“朕知道你是正直的孩子,朕也知道你们李家跟这件事没牵扯,不用自责,朕的儿子从小就被她教坏了,你若有空,去见见皇后吧,多劝劝他,若非玥儿身有残疾,朕早就……”   李玉琦漠然,皇上的语气虽然是安慰他,最后却充满了悲伤,他心想,一个皇帝,无法立自己欣赏的儿子为后继者,心中该是多么不甘和失望。   “可惜!”李玉琦也连连摇头,替皇帝惋惜。   “你先下去吧,卫风,传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来见朕!”   皇帝朝李玉琦摆摆手,随后吩咐刚刚站起身来,怀中还抱着茶盏的卫风。   卫风躬身点头,与李将军一起走出御书房。   皇帝则是将那些状纸又看了几份,随后陷入沉思。   “李将军,您今日真是吓死我了!”卫风拍了怕心口,边跟上李玉琦的脚步,边说道。   “嗯!”李玉琦点点头,并没有道歉或者别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卫风跟上他,看着李玉琦那坚定的眼神,突然问道:“李将军,您没有参与到党争里吧!”   李玉琦一愣,顿住,愕然看着他疑惑问道:“什么?谁的党争?”   “呵呵,没有就好,其实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太子忧愁,户部和工部被太子牢牢抓在手中,现在又有了赵王爷的势力相助,从前在李家缺失的兵力也丰富起来,太子现在是有钱有兵还有粮,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上的安全,全在将军手中了!”   卫风浑浊的目光看着他,而后苦笑道:“别让皇上失望!”   “多谢公公提点!”李玉琦点头,笑道:“我们李家向来只忠诚于历代皇帝,不会与任何人合作,您放心!”   “嗯,那将军去椒房殿吗?”卫风笑了笑,随即随口问道。   李玉琦点点头,眸中闪烁着生疏的光芒,说实话,虽然皇后是他的姑姑,可他一点都不亲近她。   刚刚走到御书房大门口,便看到几个身穿朝服的人,站在一旁议论纷纷,其中就有铁面无私的刑部尚书宋清玉,高冷傲气的大理寺卿唐峁,还有许多人,几乎六部的重要大臣都在。   所有人都看着李玉琦,表情有敬重,有嘲讽,还有幸灾乐祸的嘲笑。   李玉琦的身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然不少人将他当作太子一党,也有人知道他并非如此。   只是,身为皇后侄子,亲手将太子羽翼绑缚好送上断头台的这份绝情,让一些人敬重又嘲笑。   昂首挺胸,李玉琦朝他们拱拱手,转身离开。   卫风则收敛刚刚的笑容,严肃的在朝臣脸上巡视一圈,喊了两个名字,便进去了。   宫中发生的一切,虽然细微,虽然微不足道,虽然皇后娘娘被禁足宫中,但仍有人前仆后继的传话进椒房宫,这是皇后经营多年的后宫,她的眼线遍布后宫,她的地位无人可比。   皇后躺在贵妃榻上,虽然被禁足,但她头上仍旧带着彰显她身份的凤冠,步摇上的流苏在她耳畔飘荡,华贵中带着慵懒。   “姑母!”李玉琦抱拳,行了个礼,态度不软不硬,语气不咸不淡,没多少情感。   “你还有脸叫我姑母,我没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侄儿!”   伴随着哗啦啦的凤翠明铛交错之声,皇后蹭的一下坐起身来,指着李玉琦的鼻子骂。   精心养护的白皙肌肤,虽然已经三十多,却看上去比李玉琦这个十多岁的年轻人还年轻很多。   李玉琦沉默,目光环视一周,眸子一沉。   “姑母,曾经你做过的事,让李家永远对不起神医门,如今你还想做什么?”李玉琦表情冷漠,一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   僵硬的站在皇后面前五步之远,笔挺的站着。   “住口!”皇后警惕的左右看看,历喝一声,见四周没人,这才怒道:“什么对起对不起的,我的幸福自然要自己来争取,我儿子的前程也得我自己来争取,我有什么错?”   “哼,你心里清楚!”李玉琦不愿跟她争辩,冷哼一声,随即道:“皇上让我劝你,别太过分,别忘了,就算你是皇后,太子之位皇上一句话就能覆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太子用情不专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是对不起神医门,可二王爷现在已经废了,难道你要把我这个亲姑姑,你表弟拖下去,让给贤妃那个贱人的儿子吗?”皇后突然站起身来,一脸紧张。   “虽然我很想做什么,但你终究是我李家的人,姑母放心,只要你不对陛下做什么,我便不会过问!”李玉琦严肃道。   “呵呵,还算你有点良心,其实,王家毁了就毁了,左右王采忻的事上,已经得罪王家了,正巧王家让出户部尚书的位置,扶持更听话的人顶上,最近太子名声连番被损,是时候跟王家那些声名狼藉的人拉开距离,重新树立威信!”   皇后喃喃自语,开始沉思。   李玉琦的目光越来越陌生,他看着眼前这个从前很疼爱自己的姑母,不由长叹。   “姑母,你若什么都不做,太子之位或许不会动摇,你若提早动作,相信那些窥视太子之位的人,也会有所动作,所以,请您消停些!”李玉琦没好气的生硬奉劝。   “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跟你爹一个脾气!”皇后娘娘抱怨道,脸上却带着放松的笑。   李玉琦听皇后说父亲的不是,不由硬气道:“就是因为您谁的劝说都不听,父亲才会见都不想见你,若不是顾着兄妹之情,王家早没您这个姑母了!”   “呵呵,血缘关系是他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只要有母亲你祖母在,李家就永远是我的后盾!哼哼!”   皇后戏谑一笑,重新坐下,而后道:“你来还有什么事儿吗?没有的话,就走吧,保护好皇上,别让那几个小贱人谋害了!”   “告辞!”李玉琦面色铁青,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他现在的情况,面对这个高傲的有些扭曲的女人,他实在不想多说什么。   “慢着!”皇后突然叫住了他,声音缓和温柔了些,轻轻道:“琦儿,太子现在少了一个侧妃,你是他唐兄你得帮帮他,你回去问问嫣儿,问她愿不愿意做宏儿的侧妃,虽然是个侧妃,但也总比寻常皇子的妃子强!”   她自顾自的说着,却不知李玉琦的面色已经难看的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姑母休想,当初嫣儿参加选秀,父亲就怕被你选上这才请了皇上的圣旨,这才让嫣儿逃过一劫,太子正妃父亲都看不上,更何况是侧妃,太子用情不专,李家才不会用嫣儿来牺牲!告辞!”李玉琦义正言辞的说完,转身直接走了。   “哼,看不上个太子妃的位置,等宏儿登基了,你们一定会后悔的!哈哈哈,哈哈哈!”说罢,皇后娘娘开始狂笑起来。   静夜,月光如水,王家内宅正在维修的房舍花园已经停工,安静的只有虫鸣鸟叫。   月光下,一道漆黑的身影如燕雀般,一闪而过,纤细的身影在房顶上跳跃飞奔,几分钟之后,停在一处院子里,缓缓潜入无人看守的屋子。   昏暗的灯光下,怡梅搁内宽敞的拔步床上,二小姐王采忻眼神空洞的注视着床上的帐幔,身上被红疹覆盖,满脸死灰之色。   “咳咳,咳咳咳!”王采忻咳嗽两声,声音虚弱如浮风般。   王采芪堂堂正正走进房间,为她斟了杯茶,走到床边,浅浅笑着看着她。   “啊?你……是谁?”王采忻惊恐。   王采芪拉下脸上的面纱,眸中喊着冷冷笑意看着她。   “王采芪?”她惊讶的看着王采芪,表情陡然惊恐起来,浑身瑟瑟发抖着,拼命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看到我很惊讶,我是来帮你的!”王采芪悠然的坐在床边,伸手将水递到她面前。   “你是来害我的……”王采忻惶恐道。   “帮你的!”王采芪摇摇头,咬重了这三个字,说道:“我们合作如何?”   王采忻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我帮你治好梅毒,你帮我做一件事,如何?”   王采芪声音中满是诱惑,清冷的面庞上满是令人忍不住想要服从的震慑。   “你……你不是骗我的?”王采忻心中挣扎,不相信却又想相信的挣扎。   “不骗你!”王采芪挑眉,一脸认真。   “这是我特制的解毒药丸,你若相信我,服下三天,便可痊愈!到时候你再帮我做一件事,如何?”王采芪抛下诱饵。   “什,什么事?”王采忻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妥协,问道。   “等你能帮我了,自然会告诉你的,放心,不会让你自杀就是了!”王采芪挑眉,霸气十足的说道。   “我,我答应你!”她一把抢过王采芪手中的瓷瓶,小心翼翼抱在怀中:“你确定这里面不是毒药?”   王采芪耸耸肩,笑道:“你都这样了,我什么都不做便能让你死的很惨,何必多此一举,信不信由你,我先走了”。   说着她将那杯谁放在床边,转身巧笑嫣然的走了。   紧接着,王采芪的身影出现在三小姐的拢云阁,以外看到二夫人也在,看着二夫人关心的表情,坦然的走了进去。   “王采芪,你怎么来了?”二夫人察觉有人过来,先是一愣,再看到王采芪之后,面现惊诧,一脸防备。   “白芷神医已经研制出了梅毒的解药,我是来送药的,不知二夫人想不想要!”王采芪又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手中抛了抛,笑道。   “真的?”二夫人疑惑,梅毒听说有人治好过。可是,制成药丸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种病说实话二夫人也没见过,不过是听说过梅毒的可怕,具体怎样治疗,她不是大夫,自然一知半解。   不过,有希望总比绝望强。   二夫人脸上瞬间绽开笑容,笑着上前,走到王采芪面前,温声道:“芪儿,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大房将我们二房压榨成现在这样,大小姐和二小姐都不是好相与的,现在只有我们联手,才能一雪前耻。”   那同仇敌忾的表情,温婉亲近的神情和笑容,和煦亲切。   “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同仇敌忾,但是二夫人,想要解药的话,要答应我两件事!”王采芪直来直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热闹的王家   “什么事?”二夫人疑惑,想了想,为了女儿的幸福,只要不过分,她义无反顾。   “上一次合作,二夫人墙头草的行为,让我很生气,为表诚意,你必须让王耀祖身败名裂!”王采芪想了想,计上心头。   “怎,怎么做!”二夫人眼睛一亮,这何尝不是她想做的。   “我记得王耀祖十四岁时,便害死了三四个婢女,后又与狐朋狗友一起聚众招摇,甚至闹得天怒人怨,百姓求告无门,这可是人尽皆知的大事儿,这事儿虽然被大夫人压下去了,我相信二夫人会有证据的!”   王采芪挑眉,笑容阴险。   “我知道了!只是现在王耀祖已经成了活死人,还有必要动手害他吗,依我看不如直接杀了痛快。”   二夫人有自己的私心,王耀祖死了的话,她的儿子王耀先就是长孙了,王家唯一的嫡孙了。   王采芪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目光灼灼凝视她良久,轻笑两声道:“没想到二夫人已经动了杀心了?呵呵,王家啊!”   她心中感慨,王家人互相残杀已经成常态了吗?   “没,我……我只是觉得让人身败名裂比死更难受!”   二夫人连忙摇摇头,装作满脸无辜的样子,掩饰心中的想法。   “二夫人从前冷眼旁观,也没少看我被大哥欺负,他嚣张快活多年,结局只是无声无息的死了,不解恨!”王采芪眼睛微眯,恨道。   二夫人心中一惊,解恨?王采芪这一系列的手段,都是为了给她自己报仇解恨,那么二房曾经对王采芪的折辱呢?她会不会秋后算账?   “你会对我们二房动手吗?”二夫人战战兢兢的问,同时心中对王采芪的恐惧与害怕凭空加深了几分。   “动手?为什么?”王采芪冰冷的目光转为无辜,疑惑的看着二夫人。   “从今天开始二房会一直跟你合作,也永远是你的娘家!”   二夫人想了想,说道,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表忠心的真诚。   “好!”王采芪满意的点点头,将手中瓶子拿出来,倒出三颗药丸,道:“这是一天的药量,我的诚意,一天的的时间,我要看到王耀祖身败名裂!”   二夫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药丸,放在手心里看了看,有些不敢尝试。   王采敏却挣扎着站起身来,拉着二夫人的袖子,虚弱道:“母亲,我相信六妹妹,她从没骗过人,我相信她!”   听着王采敏的话,王采芪笑着点点头。   而后转身在他们母女俩温情脉脉的时候,转身离开。   深夜,王采芪回到沧澜院,挑着孤灯坐在前厅,看着祭台上那三个烫金大字书写的名字。   “马上就要实现诺言了,只是不知将王家彻底毁掉,你们是否满意,事已至此,王采芪,多谢!”   对于原主,她心中感激,不仅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还让她心中有了喜欢的人。   盘膝坐好,王采芪开始打坐,直到天亮。   王家最近真是噩耗满天飞。   皇帝想给太子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便暂时撤了王崇的职位,由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审,只追究王崇的罪证,不牵扯皇室的前提下,给百姓一个交代。   三司会审刚成立,所有的状子都在调查取证中,王崇正在家中坐立不安,战战兢兢的时候,王家出了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   好消息就是大公子苏醒了,连番受打击的大夫人脸上终于爬上一抹喜色,浑身虚弱着趴在王耀祖床边,委屈的嚎啕大哭。   大夫人哭完,便高兴的叙说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担心,恐惧,大老爷也站在门外,头上罩着黑纱遮盖身上的绿色,也跟着开心起来。   总归来说,这么多天,他唯一的儿子醒了,是个好事。   然而,他们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便又传来一个坏消息。   那就是曾经被王耀祖玩死的姑娘们,掳掠的小姐们,他们的家人也都拿着状纸去告状,一夜之间,王耀祖品性凶残,骄奢淫逸,不思进取,坏事做尽的消息人尽皆知。   王家是最后才得到消息的。   刑部的人听说王耀祖醒来,直接派了两队人来抓人。   “老爷,刑部衙役带人传话,说要请大公子往刑部一趟,有时询问!”王越管家的声音有些迟疑的低声响起,王崇皱眉。   “谁?刑部?祖儿才刚刚醒,还不能去……”面纱后王崇脸上的笑容很快消退说道。   “王大人,请将令公子交出来,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令公子与几桩命案有关,还请王大人配合!”   衙役捕头手中持剑,声音铿锵,不容置疑的语气:“请王大人不要为难我们,我们还要回去复命。况且,令公子若是无罪,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你现在已经被停职,若是再有反抗朝廷的举措,太子也保不了你!”   说着,两人丝毫不给王崇情面,直接拨开人群,闯了进去。   “放肆,我只是暂时被停职,王家还是二品府邸,你们敢硬闯?”王崇双手握紧,满脸阴鸷,他的表情却没有人能看到。   捕头一愣,随即恍然一笑,苦涩道:“既然王大人坚持,那……我们退出去,再要人!”   说着,带着他的人,霸气的转身,霸气的离开了。   “头,我们为什么要离开,眼瞧着太子都不保他,他将皇帝激怒了,眼看没有翻身的机会,我们何必客气呢!”一个衙役说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永远不能断定别人的后路,保险起见,还是站在门外喊吧!”   “他们要是不交人怎么办?”衙役摇摇头。   捕头笑道:“他不交人,我们便回去复命即可,想一套好说辞!”挑挑眉,眼中满是戏谑。   “是!”衙役心领神会的笑了。   于是,王家的热闹仍在继续,继昨日百姓拥堵王家大门之后,今日变成了衙役,他们守着王家各个门口,并且时不时吆喝两声。   “请王家交出采花贼,杀人犯王耀祖!”   王耀祖之名,一时间人尽皆知。   王崇听到这个消息,肺都快气炸了,却只能猛地拍了下桌子,却无可奈何。   如今所有的好友,亲人,听说他被停职,便开始寻找新的靠山。 第二百四十章 不是一条心   王崇听到他们在门外喊的时候,几乎被气得升天,派人去找太子的谋事,许久却没有一个人来,王崇顿时明白什么。   大夫人套了马车回娘家,请娘家哥哥来主持大局,娘家哥哥却也只是说了声,不能跟皇上做对,奉劝王崇痛快认罪,或许因为两位刚刚被解除婚约的女儿委屈的份上,还能免除死罪。   大夫人求哥哥去跑一下人情,却被哥哥直接驳回。   然而,一封匿名信悄悄的被人送入王家,悄无声息的放在王崇的桌案上,信上只有四个字。   二房夺权。   当王崇被大夫人的哭闹,儿子沉默心灰意冷,羞愤欲死的反应,还有女儿的愁烦,被革职的愤懑中,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心中酝酿,当愤怒达到姐姐,当他越来越感觉到这背后有一双无形的手,将王家笼罩,似乎要将他和王家完全从朝堂上拉下来的时候。   无意间,他看到了书桌上的那封信。   愁闷复杂的脸色渐渐凝固,阴沉,铁青,而后,一脸狰狞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我念及兄弟之情,对你多方帮扶,谁知你竟与我不是一条心。”   王崇心灰意冷的狂笑着,笑的眼神冰冷杀意凌然。   “来人!”猛的一拍桌子,王崇愤怒道:“来人!天行!”   第一声没有人回应,家丁们听到他愤怒的声音,一个个正在外面打颤,商量着要不要进去。   当他们听到第二声的时候,后面加了个名字,不是他们认识的,于是,纷纷松了口气。   还好被点名的不是自己。   一道黑色身影鬼魅般出现在王崇面前,下巴尖尖的妖媚高瘦男子,狭长的眼睛几乎看不到眼珠子,眸中透着精光与与生俱来的抑郁。   “主人!您唤我?”他似乎有些吃惊,看到王崇此时的表情,天行更加惊讶。   “查二房的人都在做什么!”王崇冷着脸,吩咐。   天行眨了眨眼,点点头,突然笑了,饶有兴致的看着王崇道:“主人,您这不到大祸临头不唤我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就算平常的小事,我也会服从您的命令的。”   他的眼里似乎闪烁着星星,眼缝里透着有如实质的精光。   “我现在不想跟你玩笑!”王崇冷着脸,没好气道。   “好!一个时辰之后,给你消息!”天行眸子一凝,眼中光芒一闪而过,随即身体肉眼可见的扭曲,像一阵幻影般,原地消失。   王崇双手撑着头,手指苍白,无力的插进头发,拇指揉着太阳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些。   而王采芪此时,却正在看戏。   时隔三日,二王爷似乎终于安排好了见面,并且一大早便派人来接她。   凉风轻云,杨花飘洒,坐在王爷才能坐的专用低调马车里。   二王爷的马车如他的衣品一样,漆黑的颜色,漆黑的不知是什么木做的马车骨架,漆黑的布,漆黑的装饰,漆黑的一片模糊,唯独软踏上一款薄被,暗色湛蓝云纹,还有点颜色。   一路风景,马车渐行渐远,距离内城越来越远,看着一路花海,王采芪耐着性子,坐了一个时辰的马车才终于来到二王爷的别院。   清冷的门庭,门前只有几个洒扫的老妇,看门的是个年过半百,身姿佝偻的老人,闲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   略显萧瑟的大门门匾上,两个字都没有,漆黑的空白。   进入大门之后,也没有想象中的别致花草,仿佛没有丝毫生活过的痕迹一般,清冷。   然而,绕过前厅,进去后院的手,眼前的环境却让人顿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廊上是爬满绿色的葡萄藤,肥厚的葡萄叶子在阳光下舒展妖娆,藤蔓间已经有葡萄籽长了出来,绿色的袖珍的一点点。   或许在等半个月,就能吃到新鲜的葡萄了。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王采芪心中陡然生起一股寒意来。   半个月后。   眼前突然一片幻影,白芷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倾塌,纸片似的缓缓飘落,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模糊,在风中粉碎成齑。   心猛的一抽,她有些难受的捂住心口。   不远处,一个坐在特制作椅子上,全身包裹在黑色里的人影,透过黑纱,看着王采芪拧眉捧心的忧郁,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王采芪喃喃。   “你在想什么?”一个冰冷清晰的声音在她耳旁闪过,王采芪陡然一惊。   诧然转头,看到一旁椅子上的人,不由一愣。   什么时候自己的警惕性这么低了,从前任何人出现在自己二十米之内,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而现在……她有些奇怪。   除了白芷,竟然还有人能悄无声息的靠近她。   目光狐疑的看着男人,她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男人微微抬头,清澈如冰的眸子注视着她的。   王采芪惊讶,男人她见得多了,漂亮的,帅气的,阳光的,妩媚的,甚至男扮女装妖娆撩人的都见过。   但这些却都能在那张白净妖艳的脸上看到。   漆黑入墨的眸子里,透着冰冷寒彻的凉,但他那黑白分明耽误眼中却有七彩的光芒,伴随着太阳的光辉,在眼底流转。   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男人,相比白芷的阳光傲气,眼前男人的邪魅冷艳中夹杂着抑郁的沉静,更胜一筹。   那张脸,王采芪很熟悉,那是白贵妃寝宫里那副画上的容貌,甚至男子的长相,比画中女子更绝色倾城。   但那与女子略有不同的飞扬剑眉,有种男人特有的粗狂。   “二王爷?”王采芪回过神来,讶然轻声道。   二王爷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后操控机械椅转身,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王采芪一愣,瘪瘪嘴,心道一声高冷,而后跟了过去。   白梅与兰芝两人默默跟在后面,她俩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左顾右盼,满眼都是好奇。   二王爷的机械椅,木质的棍子嘎吱嘎吱的压过平铺的青石板地面,安静,古老,神秘,沧桑。   王采芪跟在二王爷背后,脑海中浮现他的脸,他,是所有皇子里,最俊美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精彩绝伦   九曲回廊,小路蜿蜒,绕过花园之后,便是热热闹闹的戏台子,上面咿咿呀呀的正表演着什么。   “二王爷!”王采芪跟着上了戏台对面的二楼看台,说明来意。   “二王爷请留步,小女子今日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相信白芷神医已经给您说过,傅子仓之事,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她特意用了敬语,表示尊重的同时,还有些诚恳得意味。   再者,面对这么俊美无尘的男子,没有任何表情,便能让所有人为之倾倒,那个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脸,却比自己更绝美倾城,让她都为之眼中一亮。   她有些不想去看他的脸。   人们对于漂亮的美好的事物都是很善意的,特别是长的漂亮的人。   难怪皇帝宠爱二王爷,面对一个日日思念的容貌,任何人都会有亲近之感,哪怕知道那是完全两个人。   二王爷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安静的平视,目光透过薄纱门帘,看着外面戏台上的戏曲。   王采芪心中发堵,心中莫名有一股气,在缓缓上升。   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无视别人啊。   没礼貌……   “王爷,戏好看吗?”忍着心中的怒气,王采芪强笑着,问道。   二王爷没有回答,而是点点头,表示还不错。   王采芪却道:“戏虽好看,却终究只是一场戏,都说人生如戏,难道王爷您的人生就如这么一场不精彩的戏曲?”   王采芪说着,语气中有些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得挖苦。   “人生如戏,戏即人生!”一就是略显低沉阴郁的声音,沉稳,平静,低沉,甚至有些黑色的绝望之感。   “是嘛,那您认为您的一生,是一场好戏吗?”王采芪问,来自灵魂的拷问。   她倒觉得,自己的一生,若是书写成书,绝对是一场好戏,有时枯燥无味,有时却精彩绝伦。   二王爷摇摇头,面露沉思。   王采芪好奇,这绝美的王爷,似乎不爱说话,但他听别人说话却非常认真,专注,而且,王采芪觉得,他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无趣。至少,王采芪感觉,他得内心,丰富多彩,而又有趣。   “你呢?”二王爷想了良久,似乎若有所悟,转头望向王采芪。   瞧着她那愠怒的小脸,心中不由好笑。   “精彩绝伦!”这是王采芪给自己人生的评价,不,是前半生的评价。   她前世的精彩事迹虽然知道的人很多,但知道她名字的人却很少,她是个隐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存在,但她的所有经历,都如一部部电影一般,藏在她自己的心中。   平淡无聊的时候,回忆过去,畅想未来。   而现在,就是她的未来。   二王爷眼睛一亮,眼中那一瞬间的光辉比夜晚最璀璨的启明星都明亮动人,王采芪几乎沉迷其中。   “精彩绝伦!”二王爷声音奇异,凝重道。   王采芪心中突然明白了。   二王爷说这句话得时候,眼中的光芒与那发自内心的自信威势,那是一个注定不甘平凡的心。   他说这个精美绝伦,并不是复述她的话,而是在评论自己的一生。   突然,王采芪之前对他的愧疚和利用它得歉疚瞬间消失不见了。   “我明白了!”王采芪点点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可这短短四个字所表示的意义,两人心中却都明白。   “看戏!”二王爷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微笑。   只这一抹,足矣惊艳整个春季。   王采芪知道,二王爷并不如外界传闻中的不问世事,甘心做个平常的王爷,他是满怀心志,胸有沟壑,野心勃勃的王爷。   傅子仓的事,就算自己不来说引荐,若傅子仓真的有才能,也会被二王爷纳入麾下。   自己这一趟算是多此一举。   不过,能见识到与众不同的二王爷,也算一种收获。   她缓缓站起身来,面对那根本不想听的吸,她摇摇头,随后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王爷看好戏了,告辞!”   “这几天,住在这里!”二王爷见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目光仍旧直愣愣的顶着戏淡然说到。   王采芪一愣,狐疑一笑道:“这于理不合!”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他声音平静,不像是挽留,倒像是命令。   王采芪勾唇,浅笑道:“所以只是未婚妻!”   “不要回去,王家出事,会牵连到你!”这句话,满是关怀。   王采芪心中一动,脸上爬过一抹会心的笑,昂然道:“如此,更要会去看好戏!”   说罢,王采芪朝白梅和兰芝招招手,她当先往外走。   这次王爷没有挽留,表情比刚刚更阴沉晦暗。   良久,在王采芪快要走出看台得时候,他这才像是丢失了什么似的,目光深沉的看着的王采芪离开得背影。   窈窕舒雅,静若处子,温柔善良,可他却知道,她温柔娴静的外表之下,是锋利如刀般凌厉的性子。   轻易不动怒,一动便是血海无情。   这样的女人,睿智,聪明,铁血,冷情,内心却极其温柔善良,令他着迷。   王采芪刚刚走出房间,耳边还能传来那不清不楚的戏文。   “当年的诗情画意,都化作无情流水,一去不返……”特有的腔调,玩转轻柔,是一个女子凄婉地哀唱。   这些女子们得哀痛,延续了几千年,哪年没有几个受伤的女子,寻死觅活,没什么新意。   王采芪长长出了一口气,不得不说与二王爷待在一起,很压抑。   “走吧!回家看好戏!”相比于别人的故事,她更想看家里哪些仇人的好戏。   “王姑娘慢走!”房间里突然跑出一个黑衣侍卫来,恭敬行礼,正是听雨。   “嗯?”王采芪看向他,“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听雨摇摇头,有些为难的腼腆笑了笑,声音中满是恳求道:“王姑娘,我们王爷听说您想听戏,派人找了京师最好的戏班子,亲自写了曲,并且排练三天,才完成这出戏,您能不能看完再离开!”   他挠挠头,双手合十请求道。   王采芪歪了歪脑袋,诧然道:“王爷写的曲?难怪那么烂!”   余光瞟了一眼看台屋内那帘子后面的人影,她不由感慨。 第二百四十二章 王爷会伤心的   听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满脸震惊的看着王采芪那有些嫌弃的表情。   “王姑娘您……这样说王爷会伤心的!”震惊过后,听雨苦笑。   王采芪耸耸肩,心情突然舒畅,刚刚当着他得面说这吸不精彩,貌似二王爷也没有什么伤心。   “我当着他的面说这戏不精彩,你家王爷好像没生气!”王采芪调侃。   听雨俊脸一垮,惨然道:“您是王爷的心上人,他自然不会生气!”   憨憨的语气,却给人格外真实的感觉。   王采芪一愣,疑惑的看着听雨,诧异道:“我?心上人?”   她心中震惊诧异之下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心里却一万个不相信,“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真的,王爷很喜欢你,真的!”   听雨不是个会花言巧语的人,他的话,真诚的让人不得不信。   王采芪疑惑了,沉默了,同时不得不想,算上选秀,她们隔着面纱也就见过三次,难道是因为自己选秀的时候表现的太好,还是自己这张脸?   不不不,论长相的话,似乎二王爷的长相更像白贵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这个只见过三面的男人,如此为了自己,写戏曲,这些表现,已经完全脱离了王采芪所有打听来的有关二王爷的所有传言。   “王姑娘,您就去将戏曲看完吧,那是王爷亲自谱写的白贵妃和皇上相识相知相决绝的故事,您来之前,王爷一直很期待!”   听雨苦着脸,满脸恳求。   王采芪从苦想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戏台,此时那戏台上穿着高贵,画着精致浓妆,高贵优雅却满脸愁苦的抱着怀中的襁褓,目光寒彻伤绝的看着。不远处,一身皇袍左拥右抱的男人。   女子看看怀中襁褓,再看看左拥右抱得男子,伤感苦笑之后,深深的闭上眼睛,然后转身进入一扇门后,窗口处,女子被对着门,轻轻摇晃着襁褓中的婴儿,再不看门外一眼。   那样的绝决,那样的心灰意冷。   女子断情绝爱之后,是无尽的冰冷。   看到这里,王采芪摇头,古代女子大多死心眼,不过也没办法,那时候又没有离婚一说。   因此,所有不被皇帝宠爱的女人,大多都香消玉殒,下场惨烈。   转头看一下看台后,发现帘子后面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戏台一侧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二王爷,已经重新戴上黑纱,将自己裹在黑暗中。   突然王采芪陡然想起来,刚刚来的时候,这别院所有的宫女侍卫都不在,只有几个老人。因此,外人中,王爷似乎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真容。   若是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在二王爷面前显得太重要了,这不科学。   愣愣的看着二王爷,却见他那面纱后的目光也在若有若无的盯着她。而后,默默地双手拨动机械椅离开。   听雨站在王采芪身后,低着头不敢看王爷,生怕被王爷责备。   他那紧张的样子,就仿佛他低下头,王爷便看不到他似的,掩耳盗铃。   王采芪见他如此,笑道:“既然听雨大人亲自说情,我就勉强看完吧!”   “好啊,谢谢!”听雨感激莫名,满脸堆起感激的笑。   再次回到看台,刚刚那凄惨一幕已经消失不见,一就是那高贵打扮的女子,身旁站着可爱的六七岁孩子,女子的脸上虽然依旧挂着忧伤,可在儿子的欢声笑语之下,脸上也带着笑容。   眷恋,宠溺,还有全身心都寄希望给这个孩子的期盼。   女子慢慢吟唱着凄婉而又充满希望的词句,那是对儿子未来希望的期盼。   角落里,一身明黄衣袍的男子,偷偷躲在树荫下,看着里面的美人,痴恋的目光。   这场景有些奇怪,不似皇宫的大气磅礴,反而像是农家小院似的简陋,清雅别致。   见面诉说衷肠,男子的曲真挚深情款款,女子却没有了之前那种痴心,生疏了的心,一但有了间隙,便永远暖不热了。   紧接着的中毒身亡,甚至连不到十岁的小孩子也都被人下毒,都被演绎的十分传神。   坟前是一身皇袍男子的失声痛哭,沉痛忏悔,还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壶。   幕帘一拉,是那孩子昏迷之后的凄凉。   王采芪原以为白贵妃死后,这场戏就算结束了,然而,却发现并没有。   主角换成了那个仅有十岁的男孩儿,瘫痪之后的男孩儿所剩下的日子,只有读书练字,躲在黑暗的屋子里,看着母亲的画像,艰难度日。   表演者在戏台上面无表情地写字,看书,身边的场景来回变幻,春夏秋冬,鲜花枯草,几番轮回之后。   男孩儿终于长大,一次偶然,皇帝再次见到男孩儿,看到那酷似爱人的面容,几乎痴狂,无意中听到男孩儿背书,声音清润,朗朗上口,不由在一旁窥视起来。   那眼神,不像是看儿子,倒像是看情人。   王采芪炯炯有神的看着,看着这样的场景她不由好笑,心道二王爷此人竟然将这种事都毫不保留地写了出来,让人演绎唱出来,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岂不是一场风波。   突然,她突然一愣,二王爷莫非是想通过这样的戏曲,告诉自己他的一生?   奇怪?   这里面为什么没有白芷?   就在王采芪疑惑的时候,成年得二王爷躺在软椅上休息,原本照射他得光线一暗,周围突然变白,陌生的场景,自然的风光。   一个小男孩儿在绿色地毯象征着青草的地上奔跑,身后还有与他同龄的男女孩子,他们开心无忧无虑的生活。   青草地的尽头,是一个华贵的白衣女子,正是已经死了的白贵妃,一群孩子围着她玩闹嬉戏。   这应该是梦境吧,小孩子幻想梦境是很正常的。   一个长长的梦境,仿佛另一个故事,小男孩儿练武,学医,采药,都有一群的孩子们陪伴,那是类似学堂的地方。   孩子健康的长大,阳光,俊美,璀璨,有自己的伙伴,有不同的人生。   最后,男孩儿长大,一身白衣飘然如仙,四处游历行医救人,场景再次一变,沉睡的男子缓缓被移开下场。   而那白衣如仙的男子面前突然被帐幔遮挡,再次拉开,却是一脸阳光笑容的白芷,站在戏台上,冲王采芪浅笑。 第二百四十三章 祝你们幸福   原本处于欣赏中的王采芪,在看到他的瞬间,有些恍惚。   这不是二王爷的梦吗?为什么他会出来?   带着不解的疑惑,王采芪站起身来,掀开面前的帘子,转念一想道:“没想到堂堂神医门白芷,不做医者却愿做戏子,不知你要表演什么?”   白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瞪了她一眼,笑道:“喜欢吗?这场戏!”   “喜欢,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王采芪勾唇浅笑。   似乎见到白芷之后,让她忘记了拘束与沉闷,也忘记了这里是黑暗沉沉的王府别院。   “这也是我的心血,自然与我有关系!”白芷跳下戏台,缓缓说道。   “这明明是二王爷和他母亲的一生,你偏偏要插一脚,不伦不类!”   看着白芷得逞的笑,王采芪直接认为,这最后一段,是白芷擅自加进去表现自己的。   或许,白芷的生活,正是二王爷羡慕的,所以才允许加进去。   王采芪走出看台,站在看台下,仰头看着他,随后摇摇头,道:“幼稚!”   白芷弯腰,飘飘欲仙的从戏台上跳下来,笑道:“你喜欢就好!”   “这几天没见,还以为你一直躲着我呢?原来是在这里!”   王采芪语气中带着令白芷无法理解的酸味,他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而后一愣一喜,欢喜道:“原来你是想我了!”   看着他沾沾自喜的模样,王采芪瘪瘪嘴。   酸道:“我只是个最寻常的小女子,自然无法跟你的王爷相比,比起我,他长得更漂亮不是吗?”   “哈?”白芷有些不明白,将这话在口中回味半晌,依旧满脸疑惑。   “二王爷呢?我要走了,他在哪儿?”   王采芪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白芷身上,她要离开,自然要跟主人告辞。   “二王爷身体疲乏,已经睡下了!”白芷眉宇舒展,很是自然的说道。   王采芪挑眉,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芷,哦了长长一声,眸中满是讶然。   “你看着二王爷睡下的?”她眼神有些黯然,原来他俩真的是那种关系。   可怜天下俊男,都喜欢同类。   白芷不明白王采芪什么意思,手指捏着下巴,想了片刻,沉吟着点点头,有些心虚道:“是啊,我是他的大夫,王爷身体不适,自然是需要我看着点的!”   看他眼神躲闪,表情不自然的样子,更加坐实了王采芪的心中猜想。   她心下一沉,从心底里升起一片苍茫无力感。   男女通吃在这里本就是风雅之事,二流文人和权臣富商们最喜欢的事情。   没想到,白芷竟然真的好这一口,这让她心情陡然低落到极致。   看着依旧心虚的白芷,王采芪甩了甩脑海中纷乱的想法。而后,表情陡然冰冷起来,清冷孤傲的像是断崖上的红色雪莲花。   “祝你和王爷幸福美满!”凭空说出这句话,她转身,昂首挺胸飞快走了。   剩下在场四人,面面相觑。   伤感,好不容易遇到个感觉不错的男人,竟然有那种癖好,看来自己不仅仅与前世一样没有父母缘分,连桃花缘都是烂桃花,没一个结果的。   跟女人抢男人,她都不屑,更何况跟男人抢。   摇摇头,将心中的悲伤压下心底,她很快回过神来,第一次,身为金牌杀手的理智,战胜了心中的痴念,她面无表情的走过曲折回廊,顺着记忆来到别苑门口,门口接自己的马车还在等着她,见她过来,忙躬身行礼。   二王爷和白芷,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又都是出众的男人,这世界又没有不能出轨的法律,只要不传出去,以这两人的身份,这辈子都会幸福无比。   听说现在皇帝的后宫不就养着一个貌美如花的男美人吗?遗传啊,皇家遗传很强大啊。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动情,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呀!”王采芪哀叹,心里却哭笑不得,苦涩不已。   还真是应了几天前的一句话,逝将去女,是彼乐土。   不提这边王采芪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愁眉苦脸,狠下决心要与白芷和二王爷绝交,解除一切所有不应该有的关系。   戏台上下面面相觑的四人,白芷一脸疑惑,而后欢欢转为震惊,涩然,恼怒,沉闷,愤怒,阴郁。   听雨迷茫的看着白芷,疑惑地想,主人要跟谁幸福呀?   白梅与兰芝两人则是惊讶的看着白芷,细细一想小姐的心思,两人的脸色陡然红的通透。   “蠢女人!”白芷愤怒骂道,刚刚还夸她聪明睿智,转眼她就蠢的一塌糊涂。   白芷揉了揉脑袋,第一次感觉有些头疼。   “您怎么能骂我家小姐,小姐明明对你那么好,她那么冷情的人,偏偏看上了你,你却背叛小姐,哼,无耻,变态,臭不……”   兰芝见自己小姐被骂,心底里突然升起勇气来,愤怒地指着白芷,红着脸骂道。   在白梅震惊地目光中,她始终没有将那臭不要脸四个字骂完。   随后兰芝被白梅拉着飞快退了出去。   白芷摸了摸自己的脸,无耻,变态,臭不要脸?这样的词还是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   他很无辜,非常无辜。   人都走了,听雨这才小心翼翼地看着白芷,憨厚问道:“主子,她们再说什么啊,您要跟谁幸福美满,怎么无耻了?”   听了属下的话,白芷更加在风中凌乱了。   他面无表情,眼中满是愤怒。   在最忠心属下的注视下,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愕然问:“听雨你看我像见异思迁,负心薄性的人吗?”   听雨摇摇头,而后由点点头,最后又摇摇头。   在白芷要爆发的瞬间,听雨忙伸出手在身前摇摆,一脸憨厚道:“我,我听不明白,您爱上王姑娘之外的别人了吗?”   他没明白王采芪那句话的意思,他也没想到白芷的愤怒,以为主子爱上了别的女人,因此,对主人怀疑起来。   正是他眼中的怀疑,让白芷想暴走打人。   白芷的苦涩更加难以言明,他要怎么告诉自己这个忠诚的属下,他喜欢的女人,吃醋了,还是吃另一个自己的醋。   咳咳,这场戏,她没看明白,让他庆幸又忧愁。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分手了   从二王爷的马车上下来,王家门口聚集了无数的百姓,衙役捕快,所有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王采芪站在门口,看着门口的两个人衙役,打了个招呼道:“这位上下,不知道你们守在王家门口是……”   “捉拿杀人犯王耀祖!”两人见王采芪是从二王爷的马车上下来,对王采芪得身份明白了几分,恭敬道。   “哦,这样啊,那麻烦诸位了,守了一天肯定饿了吧,我一会儿让沧澜院送来些吃的,还请诸位上下不要拒绝!”王采芪笑着,眼中陡然亮了起来。   “谢谢王六姑娘!”两人抱拳感激。   因为施粥和组织捐献大会的缘故,王采芪的名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同时,几乎不到七天的时间,水涨船高,达到了人人尊敬的地步。   王采芪点点头,然后走了进去。   刚刚回到沧澜院,吩咐了婆子准备三十人的饭食,要有肉的味道不错的那种。   她还没有坐好,小小个子的四公子王瑞,怀中揣着什么东西,小腿儿蹬蹬地跑了过来。   他是沧澜院的常客,小小年纪却跟个小大人似的,整日里装的老神在在,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说话水都不给面子。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王采芪面前,看到王采芪的瞬间,小脸一绷,沉着脸,站在王采芪面前,抿嘴一言不发。   王采芪好奇,看着他,疑问道:“怎么了?这么怒气冲冲的,我惹你了?”   与王瑞说话,从来都很轻松,王采芪也不藏着掖着。   “我分手了!”他一脸丧气,垂头几乎想要哭出来。   王采芪一愣,心道真巧,她也分手了!   “那女孩儿把你踹了?”王采芪挑眉,淡然说道。   王瑞诧然抬头,抿嘴点头,满腔不忿道:“他不仅踹了我,还打我,还叫来她的好几个哥哥朋友过来要打我,还好我跑的快,不你就见不到我了!”   心悸之余有些庆幸,庆幸之后又是不甘与伤心。   “我说的踹,是她不要你的意思!”王采芪纠正他的理解。   这句话,不仅仅是火上浇油,还十分没心没肺。   王瑞脸色一红,苦涩道:“她说我们王家男人都不是好人,还让我不许再找她,不然就打死我,我不走,她就真的叫人来了,怎么办啊!”   说着,他那低着头的小脸上,滴下两滴清澈的泪珠。   王采芪鄙视,不屑道:“不就是分手吗,天下男女千千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说罢,王采芪摆摆手,全然不当回事。   王锐小脸通红,有些愤怒的看着王采芪,小拳头伸出来,不满道:“我伤心,你就不能安慰我!你有婚约在身自然不怕,可我只是个庶子!”   他擦了擦眼泪,继续不忿道:“我如果现在不找好心爱之人,日后怎么成亲,怎么成家立室,怎么脱离王家的钳制,哇哇哇!”   越说越伤心,越说越难受,说着说着,他直接哇哇哭了起来,那哭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王采芪没劝,像这种哭,劝说只会越劝越难受,哭够了自然就停了。   果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劝解,于是他止住了哭声,自顾自擦干眼泪,长长呼出一口气,瘪瘪嘴道:“不解风情的女人!”   “过来吃茶!”王采芪拍拍旁边的凳子说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性情还没有固定,你还有的时间挑选,到了我这个年龄,挑都没机会了。所以,我还没伤心呢,你伤心什么心。”   王瑞做在王采芪身旁的椅子上,刚刚端起茶来,听出王采芪话中之意,不由一愣,诧然道:“你也被踹了?”   活学活用,刚明白踹的意思,他就将之用到王采芪身上。   王采芪仰天,只觉得自作自受。   她撇了一眼王瑞,愤然道:“自然不是,从来都是我踹别人!”   “二王爷家世那么好,你脑子进水了敢踹王爷?”小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不相信。   王采芪脸黑了黑,无奈道:“人艰不拆知道吗?这么小就会拆台,跟谁学的!”   王瑞又学了个词语,不过拆台二字他不用学也明白,认真的看向王采芪,嫩白的手指指着王采芪道:“跟你学的!”   王采芪直接翻白眼,两个分手的人,除了互相伤害,也没啥排遣了。   叹了口气,王采芪忧伤道:“我也不想的,谁让他爱上别人了呢,与其到时候被踹,还不如提前踹他,免得到时候丢面子!”   丢面子事小,丢人丢心才是可怕。   “啧啧!”王瑞顿时忘记了自己的伤心事,自己是因为大哥的缘故,人家看不上王家的门庭。   而王采芪的却是移情别恋,这结局比自己要可怜百倍。   “打肿脸充胖子,他是王爷,日后肯定会有很多女人,不过你始终都是正牌王妃,你还想要什么?以你的品貌和门庭,能当王妃已经不错了。”   原想挖苦王采芪的,可话到嘴边,他就说不出来了,开始安慰劝解起来,小小年纪还知道的挺多。   不过这句话,让王采芪更加难受了。   可他移情别恋的不是女人是男人啊!   不对,好像……目测……似乎自己才是小三啊!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让王采芪心里有些恶心。   可恶的白芷,竟然让自己无形中查点做了三,太可恶了,太可恶了,这简直是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看她恨恨的样子,王瑞继续说道:“哎,其实你还是可以挽留的,毕竟二王爷还是喜欢你的,不然那天退婚,你肯定也被退了,还是二王爷求的情,说什么只要你一个女人,诶?不对啊?”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住口,疑惑得看着王采芪。   怀疑王采芪骗他。   “唉!”王采芪长长一声叹息,黯然道:“小孩子不懂,不该问的别问。”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看向王瑞怀里揣着得东西,王采芪转移话题。   王瑞将怀中东西掏出来,那是用红布包裹着的圆形的东西。   他随意丢在小几上,面色惨然道:“我送她的礼物,她直接丢在我脸上,这还是你曾经给我的,还给你了!”   骨碌碌里面滚出一个金麒麟,王采芪洒然一笑。 第二百四十五章 藏毒   女孩子都喜欢凤头钗胭脂水粉这类礼物,你送个小麒麟?太不识趣了吧,你呀,还是不了解小女孩儿的心思。”王采芪教学的口气,缓缓说道。   王瑞身体晃了晃,不屑的瘪瘪嘴,叹道:“唉,她不喜欢哪些!”   说着,他看向王采芪,脸凑上来,好奇问道:“你喜欢什么?”   “你想干什么?”王采芪警惕,被人打听喜好,是杀手大忌,身为一个杀手,她是不会让人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   “没什么,参考参考!”王瑞小狐狸似的,贼笑着说道。   “我喜欢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拿出什么,我看的是心意!”王采芪模棱两可的说道。   “好吧,算我没问!”王瑞缩缩脖子,表示不解,满脸迷茫。   “嗯,你若是还想争取那个女孩儿,或许我可以帮你!”王采芪笑道,语气中充满勾人。   王瑞却摇摇头,满脸颓废道:“谢谢你的好意,我放弃了,她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洁白无瑕。而且,她家庭势力大,我若过去,只有被欺负的份,还是算了。”   王采芪瘪瘪嘴,一脸鄙视,斥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孩子,都是过家家玩的,没几个当真,去去去,别在这里装可怜,你若真喜欢,就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滚!”   王瑞苦笑,苦涩的抿了口茶,老小孩儿似得叹道:“你不懂我被围攻时的心情,唉……”   一声长叹,无限愁思。   叹气罢了,他挑眉,挑衅地看向王采芪,道:“这么说你没喜欢过二王爷了?可怜的二王爷,你本来就不喜欢他,他又爱上了别人,一拍两散,正好!”   王瑞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皮赖脸模样,嚣张的叹惋。   王采芪沉默,她冷静的问自己的心,她真的从来没有爱过喜欢过白芷吗?   应该不会的,这几天她整颗心都沉浸在白芷身上,猜想着,打听他所有的一切。   从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他的那一天起,她就想了解他,可是这么长时间的憋屈,毫无进展已经将她原本洒脱爽朗的性格逼迫的有些扭曲沉闷了。   今日确定了白芷与王爷的关系,她虽然很伤心,但还有种解脱的感觉。   或许比起爱人喝喜欢人,她更喜欢自由生活,无牵无挂。   原来这么多天的等待,她早就没了耐心。   厌烦了……   “喂,听到我说话了吗?喂喂?”王瑞小手在她面前来回摇摆,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王采芪一愣这才回过神来,问道:“你说什么?”   “我是说……唉,算了!”王瑞摇摇头,老神在在的道:“不说了,我走了!”   王采芪瞄了一眼他,哼道:“有话直说,最讨厌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   “你才是娘们!”王瑞脸红,出口反驳。   王采芪耸耸肩,点头没皮没脸道:“没错,我是娘们!”   王瑞泄气。   他想了想,无意识的拿起金麒麟,将麒麟摆正,看这憨态可掬的麒麟,有些恍惚的说道:“你今天不在家,王家出事了!”   “大哥的事?我自然是知道的。”王采芪看了一眼外面,道:“进家门的时候看到衙役了,大哥杀人,强抢民女,自然是要伏法认罪的。”   “再说,大哥出事了之后,最开心的不应该是二房吗?二夫人高兴坏了吧!”王采芪调侃,同时开始卖队友。   “二夫人自然高兴,可是这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是王家男丁老幺,王家男丁死完了才轮到我,我才不关心这些呢!”王瑞瘪瘪嘴,耸肩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采芪见他小小年纪如此淡薄,不由摇摇头。   目光陡然瞟见那小几上的金麒麟,鼻尖一股甜甜的味道从金麒麟上传来,王采芪皱眉。   金麒麟不该有这样的味道,她心有疑惑便直接询问:“你用包甜品得红布包金麒麟?这是金子,你或许应该好好收藏。”   王瑞一愣,疑惑道:“我没有啊,或许是不小心沾上的吧,反正我也不想要了,看到它我就想到悲伤的往事!”   王采芪站起身来,伸手拿起金麒麟,麒麟入手王采芪一愣,满脸狐疑的上下查看。   “怎么了?”王瑞见王采芪面色异常,不由疑惑,问道。   王采芪专心查看金麒麟,并没有理会王瑞。   “这金麒麟,轻了五两!”三两足矣被王采芪掂量出来。   因为这金麒麟都是按照王采芪所说的重量雕刻的,每个金麒麟都是用三十两一锭的金元宝融成的,她送出去很多,重量也记得很清楚。   表面并没有划痕,也没有伤口,只有金麒麟鼻孔耳孔和眼睛的部位,有些奇怪得孔洞,王采芪凑近嗅了嗅,一股浓郁的香甜。   “白苏!”王采芪朝外面喊道。   白苏的身影出现,她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王采芪,很快掩饰过去,却被王采芪看出来。   “将这个破开!”王采芪笑道。   “是!”白苏一脸正色,拔剑,王采芪将金麒麟放在桌子上。   王瑞疑惑:“好好的金麒麟劈了做什么,你若不想要,我还是拿回去吧,糟践东西!”   王采芪朝他做了个禁止说话的手势,也退到一边。   王瑞闭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剑起瞬间落下,金麒麟从鼻孔,由上到下被左右劈成两半。   金麒麟裂开,金麒麟得肚子里一颗红色药丸也被劈成两半,缓缓散开,在桌子上微微摇晃。   一时间,香味更加浓烈刺鼻起来。   “都退下!”白苏看到这个药丸之后,立刻用剑将之拖起来,打出门外。   “这是什么?”   “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王采芪和王瑞几乎同时问出声来。   “白梅,去找个油纸,屏住呼吸,别用手碰触药丸,将它小心装在铁瓮里,切记密封好。如若不然,毒素绵延,整个沧澜院的人都会被毒死。”   白梅点头,赶忙去厨房找油纸。   白苏则是剑尖直至王瑞,满脸戒备与审视:“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你怀疑是我?不是我做的,我若知道怎么会自己亲自带过来,难道,难道她想毒死我?”王瑞脸色陡然一白,满脸伤怀。   “你是从哪儿过来的!”王采芪朝白苏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她轻声问道。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三堂会审   王采芪明白她说的她是谁,是那个踹了他得女孩儿。   王瑞见王采芪语气轻松了些,愤怒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他想了想,极力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吃过早饭我被打回来之后就回到屋里上药,其实也没什么重伤,我跑得快,就是磕着膝盖了,擦破点皮,吃过午饭我就来了,这东西,一直在我身边放着,诶?对,我姨娘的侍女……”   他不说话了,面色阴沉起来,小脸紧张的绷着。   王采芪了然。   想必是自己那次撞破苏姨娘与护卫偷情,被他们察觉了,这才对自己下手吧。   “不可能,姨娘不可能害你的,我们与你并没有什么冲突啊,一定是被人利用了!”他极力辩解。   王瑞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刚刚的沉默已经让他明白,找不到别人碰触过金麒麟的痕迹,所以才如此焦急。   “一定是二夫人指使的,我姨娘平日里谨小慎微,怎么可能主动与你为敌。”   王瑞小脸煞白,不住的摇头,辩解,可心却越说越沉,声音也渐渐微弱起来。   王采芪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所以说你是小孩子,我们大人的事,你还是你要参与了,你不会懂的。”   “你也就比我大三四岁,哪里是什么大人了!”王瑞瘪瘪嘴,欲哭无泪,内心如惊涛骇浪般上下翻涌。   王采芪默然。   “你会对我们动手吗,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姨娘。”王瑞有些忐忑,不确定的问道。   王采芪笑道:“现在事情还不清楚,我不会断然下决定,苏姨娘怕是被利用了,或许你应该好好问问你姨娘,免得她被别人害死。”   王采芪好言相劝,看着王瑞,心中替他惋惜,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不是她亲堂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还被护卫给欺骗了感情,身子和钱财。   不得不说那护卫也是个能人啊。   王瑞狐疑的看着王采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嗯?”王采芪目光一闪,这事儿总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于是摇摇头。   王瑞却目光锐利,小小人儿一脸严肃,化作黑脸包拯,看着王采芪,良久,王采芪坦然相对。   “我总觉得你知道了什么秘密没告诉我。还有,你这怜悯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姨娘真的被人利用了?”   王瑞有些迫不及待,甚至有些怀疑自己那心软懦弱的母亲,真的会被人利用,于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我先走了,回头再说!”他朝王采芪说了一句,走了两步又顿住,讷讷半晌道:“有结果了,不管好坏,请告诉我!”   他心中有担当,怀中有正义,虽然平日里机灵古怪,却很是正直,这也多亏苏姨娘的教导。   也因为如此,王瑞才被受二老爷喜欢。   王采芪点点头:“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王瑞这才满怀心事的走了。   门外,白梅刚刚处理好药丸,将铁瓮抱到王采芪面前。   “小姐,都弄好了,这是什么东西啊?”后一句话,白梅是问的白苏。   白苏擦了擦自己的剑,目光一冷,凝重道:“梦魂!若是睡着之后嗅到这种东西,变回长眠梦中。”   “啧啧,还有这种好东西!”王采芪感慨。   “这是天龙国独有的毒,还好小姐发现的早,否则不堪设想。”   王采芪点点头,想了想说道:“你去查查护卫里有没有一个带宇字的,他是苏姨娘偷情的姘头,找到他,免得坏事。”   然而,白苏出去了一趟,却并没有找到什么宇的护卫,而是得到了另一个让她兴奋的消息。   “小姐,出事了,大房对二房动手了!”白苏兴奋的说道。   王采芪疑惑,问道:“怎么动手那么快?”   她觉得,以大老爷的手段,就算她亲自把二房陷害王耀祖的证据明明白白给他,他怕是也要一两天的时间来查实,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看来大老爷背后还有高人啊。   王家后院祠堂内,黑压压的站满了人。   他们在大老爷的带领下,一起给祖宗磕了个头,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二老爷夫妻身上。   有幸灾乐祸的,有鄙夷讽刺的,还有就是深恶痛绝的。   王采芪是没有被通知的,或许她并没有被人放在眼中。   大家也没有将她当回事,毕竟是要嫁出去的女儿,无权参与家中大事,且还是不光彩的事。   王采芪却不请自来。   她带着白苏白梅两人来到祠堂门口时,正听到大老爷的嘶吼。   “为什么要对耀祖动手,我对二房这么好,如今王家大祸临头之际,你就这么回报我吗?”   二老爷和二夫人跪在地上,两人面前一沓纸张,上面有他们联络曾经被王耀祖伤害之人的书信证据。   二老爷面若死灰,惶恐却怨毒的盯着二夫人。   那眼神仿佛再说,跟你说了不要动手,你偏不听。   “呦,这么热闹啊,怎么今日三堂会审吗?”王采芪直接进去,一身红衣,瞬间耀亮了整个祠堂。   众人见她穿的如此鲜艳,不由纷纷皱眉。   王采芪不以为意,这是王家的祠堂,又不是她的祖先。   二夫人看到王采芪,立刻觉得有了靠山,她忙道:“刘小姐,救救二房吧!”   王采芪笑了笑,看看地上的罪证,然后看向大老爷,笑道:“大老爷,这些罪证是真的吗?大哥真的那么丧心病狂,祸害人小姑娘还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大老爷黑了脸。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三爷爷顿了一下拐杖,冷斥一声。   王采芪撇了他一眼,笑道:“三太爷,你们所有人的命,都是用我娘亲的嫁妆救回来的,我不能?还钱!”   三太爷面色一阵青红,哼了一声,不语。   “既然大老爷不说话,就说明王耀祖真的是无恶不作的,既然这样,只能怪你们没有教好,与二夫人何干?”   “他是你哥哥,是王家未来的支柱,你们就忍心毁了他一生?毁了王家百世基业?”大老爷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   突然他目光一凝,狐疑道:“这件事不会也跟你有关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不忠不义不仁不爱   王采芪嗤笑,清冷的高傲模样令在场所有人都为止惊艳。   此时王采芪的身份非同小可,整个王家上下,被退婚的退婚,被贬的被贬,王家所有人都没了官职营生,或许只有靠着王采芪如今王妃的身份,才能慢慢崛起。   因此,现在大家对王采芪的所有过分举动,都十分忍让。   王采芪也看出了这一点,因此,从进门的那一刻,便格外嚣张起来。   “大老爷这话说的着实可笑,难道是我让大哥强抢民女杀人放火的?他既然做了这事儿,就应该承担此事的后果。怎么,户部尚书大人当官当了一辈子,竟然连基础的法理都忘了?”王采芪语出讽刺。   大老爷气地站起身来,怒指着王采芪道:“你这是什么歪理,那些丫鬟们都是卖给我们家的,签了死契的,本就是我们王家的奴隶,我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死一两个有什么所谓,这样的事在京师,其它几国的王公家里,都属正常!”   “既然都是正常的,那为什么皇上偏偏要惩罚大哥呢?您是说皇上做错了?”王采芪斜着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屑道。   “自,自然不是,皇上哪有错……”他话还没说完,王采芪便立刻接口道:“是啊,皇上自然没错,错的只能是王耀祖了?难不成大老爷要与国法相抗,让王家叛国灭族吗?”   大老爷的腿都开始打颤了,他忙站起身来,故作惊慌的朝皇宫的方向拱拱手,满脸恭敬道:“微臣不敢,微臣哪敢质疑皇上,你休的胡说。”   “既然大老爷如此说了,二夫人,二老爷,你们可以站起来了,这件事,全都是大哥咎由自取,不知自爱,与两位无关!”   说着,她直接伸手将二夫人拉起来。   二夫人缓缓站起身来,还将王采芪当作自己的同盟者,朝王采芪竖了竖大拇指,满眼欢喜。   她还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不过她就算临死,还想说出王采芪才是幕后指使,以求保命。   而且,就算大老爷放不过自己,只要儿子活着,没了王耀祖阻拦,王家迟早是她儿子的。   王采芪朝她点点头,然后看向一脸懵逼的众人。   大老爷明知她说的是扭曲的歪理,却因为王采芪利用皇上来压制,他竟然无法反驳。   “哼,六丫头,这话不对,耀祖虽然有错,但他的错却不应该是二房的人揪出来,他可以受罚,二房的人却不能毁了他!都是王家人,为了一点点祖业,便相互厮杀,日后怎么去见祖宗?”   三爷爷满脸愤怒地又顿了顿拐杖,怒道。   听到这话,二老爷刚刚站起身来的膝盖,又立刻跪了下去。   “包庇犯罪,不仅没脸见祖宗,还没脸见因他而死的百姓吧!”王采芪言辞犀利,冷声回应。   三爷爷气怒,浑浊的眼睛瞪着王采芪。   王采芪冷傲的站在祠堂里,傲然对视所有人的目光。   “不顾手足之情,便是不孝!不忠不义,不仁不爱!”大老爷猛地拍桌子总结。   “有罪吗?”王采芪问。   大老爷冷笑道:“若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二房所有人陪葬!”   二夫人心中冷笑,等大房的人都死了,王家谁敢得罪二房。   “到时候再说吧,大哥从来都嚣张跋扈,万一出去玩被人弄死了,总不能赖二房吧,你自己的孩子教不好,自然有人会替你教训他,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你们这么多人全都聚集在祠堂,是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布吗?”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王采芪的眼神,想是看着一个多管闲事的老妈子。   “那就说说正事吧!”大老爷眸子一冷,嘴角含着一丝冷笑。   在场族亲顿时精神一震,目光看向二老爷,眸中满是怜悯。   跪在蒲团上的二老爷被四面八方射来的古怪目光弄的很不舒服。   “来人,将那贱婢带上来!还有那三个孽种!”   大老爷怒发冲冠,仿佛刚刚被王采芪压制的怒气全都爆发了一般。   二夫人与二老爷面面相觑,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不安来。   王采芪则是拉着二夫人,她坐在二夫人下首。   二夫人也拉着二老爷,两人并肩坐好,有些胆战的看着接下来回发生什么。   二夫人看着王采芪,心想,做又王采芪先在身份不同,是二王爷未来王妃的身份,若真有大事,她就将所有责任推到王采芪身上,确保自己平安。   然而,当她看到苏姨娘衣衫凌乱的被人从门外压了过来的时候,眼中明显闪过一抹诧异。   “啊!老爷,救命啊,救救妾身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苏姨娘一遍挣扎,一遍哭喊,同时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惊慌。   她的身后,还有五小姐,三公子和四公子,二房的庶子庶女全都被带了过来。   “姨娘,父亲,救我,救救我们!”三个孩子的哭声惨叫声,闹哄哄的乱成一片。   二老爷短暂惊讶之后,任他再好的脾气,也不由怒起来:“大哥,您怎么能为了报复,伤害我的三个孩子,他们还是稚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哼!”大老爷冷哼,不想与他争辩,冷声道:“他们若是王家子嗣,我自然不会伤害,可他们是吗?孽种!”   这一句话,正在挣扎的苏姨娘突然全身僵硬起来,浑身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上,如一滩烂泥。   “孽种?大哥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孩子啊!”二老爷似乎还没明白大老爷话中的意思。   二夫人却异常通透,一点就通,她看着大老爷的眼神,再看看苏姨娘的反应,顿时心中猛地一惊。   “大老爷是说苏姨娘偷人?”她脸上充满惊讶,嘴角的笑容却不可自控的韵开,她努力将嘴角往下撇,装作满脸气怒的样子。   “哼,不仅偷人,连孩子都生了,你却还埋在鼓里,自家的事不去查,却来诬陷我的耀祖。”   “你胡说,苏姨娘向来乖顺,她一个人孤身一身在王家,只有依靠我,她平常连家门都不出,怎么可能偷人?”   这件事关乎男人的面子,素来胆小懦弱的二老爷,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炸毛。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他娶妻了   面对二老爷如此暴怒的表情,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没想到二老爷这么懦弱,耳根子软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暴怒的时候。   王采芪则是一脸疑惑的看着王瑞。   眸子中满是诧异,一双清澈的眸子有些怜悯地看着王瑞,似乎在问,你怎么会被抓。   王瑞满脸死灰,闭上眼睛不敢与王采芪对视。   王清眸中满是不忿,他挣脱护卫的钳制,双手死死抱着二老爷的腿,哭闹不止。   王采蕊则是只会哭,她倒是没有过多挣扎,只是在护卫地钳制下凄凄惶惶的哭,哭的婉转柔肠,令人跟着感觉凄凉。   苏姨娘却像是失了魂似的,低头掩面,心慌不已。   二夫人本来就看苏姨娘不对付,这个不声不响的小女人,一个又一个的生孩子,连生了两个儿子,表面上看着柔弱可怜,没想到却胆大如斯,竟然胆大包天的去偷人!   “可恶,实在可恶,说,你的姘头是谁?”二夫人厉声喝道,指着苏姨娘的鼻子骂道。   “夫人,蔓蕊不会的,她那么天真无邪,柔弱可怜,怎么会去偷人,而且我相信,孩子绝对是我的!”二老爷确信无疑地说道。   “你怎么确定,你看看她生的孩子,哪一个像你?一个个聪明伶俐,诡计多端,哪有你的半点忠厚。还有,她每次生产,都比预计的早半月左右,你确定孩子真的是你的?”   外人还没有拆台,二夫人便开始疯狂打击二老爷起来。   除去苏姨娘的两个儿子,王家下一辈的男子,就只剩下王耀先一人了,诺大的王家家产,便是他们母子俩的了。   遇上如此好事,她怎能不把握好机会呢。   王采芪长叹一声,不得不说,她虽然想看着他们内斗,但是对于这种所有人都想将对方整死的亲人关系,她觉得很堵心。   这就是她曾经渴望的亲情?比仇人还要狠毒。   看出王采芪的忧心,王瑞也跟着长叹一声,满脸歉然。   他从沧澜院离开,直接去了姨娘的房中,因为太着急往屋里冲,因此并没有让丫鬟通报,然而当他冲进姨娘的闺房时,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陌生又熟悉。   韩宇,王家护卫中的一人,功夫仅次于钱龙,平时干活很积极,做什么都很用心,颇受二老爷器重。   也曾许多次来过姨娘的院子,可所有人都以为之时因为大老爷的命令,才来保护苏姨娘,却没想到。   王瑞闯入姨娘房中,看到的竟然是两人亲密相拥的场景。   他瞬间呆立当场。   最令他生气的是,韩宇竟然还朝他一下,挑衅的目光,搂着姨娘的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就在他想要爆发挥剑砍人的时候,苏姨娘却护在韩宇身前,大声说出了让他不敢相信的话。   “你不能杀他,他是生身父亲!”   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幻听了。   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看着那个男人亲热的亲吻娘亲的手,示威地注视着自己。   而娘亲却一脸羞涩,沉浸在男人的温柔中,一声声宇哥让他差点晕倒。   男人示威结束,高高在上的做在房中主位上,大大咧咧的朝他一笑,毫不避讳地问道:“金麒麟送到沧澜院了吗?”   “什么?”他的脑子还是蒙的。   他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却又被男人这句话雷的小脸皱起。   “是你下的毒?”王瑞不知为何,心中微微放心,却又满脸怒气。   果然,娘亲是被利用的,他不能让这件是发生,与是怒道:“这是我娘亲得房间,请你出去!”   “我是你亲爹,你娘的房间就是我的房间!”   男人嚣张地一把将苏姨娘抱在怀中,当着王瑞的面,山下其手。   “放开她,你不是我爹,我爹是王家二老爷,别想占我便宜!”他直觉不信,以为娘亲被利用了。   心情坏到了极点。   “你爹说的没错,宇哥是你父亲,你和你的姐姐哥哥都是我和他的孩子,好孩子,毒送到沧澜院了吗?只要毒死王采芪,我们一家五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王瑞不可置信的看着此事表情狰狞的娘亲,这还是平常温柔贤淑的姨娘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心黑手辣的女人。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不敢相信,可却不得不信。   就在此时,一个黑衣人影在门外拍手,声音戏谑道:“啧啧啧,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事儿,王家不愧是肮脏的!”   “谁!”韩宇冷喝一声,拔刀就要朝黑衣人影的方向砍,却发现,那黑衣人只是轻轻挥手,他便动弹不得。   随后,在王锐镇静的表情中,他们所有人都被绑起来。   凄厉的男子喊声响彻整个房间,半个时辰不曾停止。   再看王采芪怜惜的眼神,王瑞羞愧的不能自己。   王采芪陷入沉思,看这情形,她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看来大老爷已经找到苏姨娘和宇哥的偷情,原本她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拿着别人的把柄,比杀了那些人们,要有用得多。   “将韩宇带上来!”大老爷不顾二夫人与二老爷的争吵,拧眉喝道。   他不想看二弟那懦弱的样子,更不想看他狂躁的表情,他只想让他认清事实。   自己不好过,他也别想清闲。   韩宇浑身是伤的被抬上来,被人像破布似得仍在地上。   “啊!”苏姨娘看到满脸鲜血,浑身鞭痕累累的韩宇,立刻惊呼起来:“宇哥!”   刚叫了一声,又立刻捂住嘴,瞪大眼睛满脸惊慌。   二老爷顿时双眼发直。   “你是我最信任的手下,你怎么能如此以下犯上?”   他眸中仍是不信,心中却满是不好的预感,心头仍有一丝希望残存。   “二老爷,这是苏姨娘曾经给韩宇的金银珠宝,都被他变卖了换成银子,并且再家中置地产,还娶妻生子!”   王越手中拿着一张张典当契书,上面有典当物件得名字和韩宇的签名手印。   铁证如山。   苏姨娘一愣,而后哀声问道:“他娶妻了?”   “是的!”王越点头,眸中满是悲悯,拿出一个婚书道:“韩宇早已娶妻,这是他的婚书,他娶的乃是当地乡绅之女,名门之后,是个贤良淑德的正经大家闺秀,生有两子三女!”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全杀死   苏姨娘满脸凄然,不可置信却不得不信的看着王越,在王越那诚恳的表情中,放声大哭。   王越怜悯地看着苏姨娘,这件事他上午就知道了,被大老爷明令禁止,不许告诉任何二房中人,接触到所有的真相,他越来越可怜苏姨娘这个傻傻的女人了。   可怜,太可怜了。   “唔唔唔,苏姨娘越哭越伤心,越哭越难受!”最后在大老爷的喝斥中化为无声抽泣。   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韩宇微微抬头看着她,眸中划过一抹厌恶。   他重重吐出一口血水,艰难的呼吸两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愤然道:“真的是苏姨娘勾引我的,她拿住了我的把柄,我不得不就范,真的真的,大老爷二老爷,你们要相信我。”   他极力想撇开自己的责任,恶人先告状。   “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明明是你……”勾引二字,她此时是在说不出来,只能失声痛哭。   王采芪长叹,这两人的相互指责,足以说明他们两人的偷情乃是事实,再没有可辩驳的余地。   虽然他们真的是在偷情,但是如今却牵连了三个孩子。   欺负过自己的王采蕊死不足惜,倒是无所谓,只可惜了王瑞这么有趣的孩子。   “说这三个孩子是不是他的!”二老爷身体晃了晃几乎倒地,他伸出手指,还抱有一丝希望地指着王瑞三人。   苏姨娘沉默,眼中挂着泪珠,缄默不语。   韩宇闭上眼睛,剧烈咳嗽两声。   押着韩宇的两个黑衣人,分别往他身上踹了两脚,喝道:“回话!”   “唔!咳咳咳,我说,我说!”他又咳出两口血沫,连连求饶道。   黑衣人这才收回脚,安静地站在他身旁。   韩宇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不是我的,但苏曼蕊那个贱人说三个孩子都是我的!”   “嗯?”黑衣人听了这话,其中一个眸子一竖,严肃冷声道:“你说什么?”   因为他说的跟之前交待的不一样。因此,黑衣人又踹了他一脚。   “啊,别打我,是我的,是我的,没次二老爷在别处歇下之后,我就会潜入她房中,有好几次老爷都没去过苏姨娘房中,直到她怀孕,才说是二老爷的孩子,重新获得宠爱。”   “竟然,竟然……你竟然这样欺我……”二老爷脸色煞白中透着血红,一阵青一阵白。   被欺骗感情的愤怒与刚刚信誓旦旦为苏曼蕊作保的绝地反转,让他的老脸羞红的不敢看人。   “老爷……我错了,唔唔唔,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饶了孩子们吧!他们没有错啊!”苏姨娘心若死灰,现在只想为三个孩子求情。   她爬到二老爷脚边,抱着二老爷的脚,哭求道:“看在妾身几十年相随的份上,您就饶了孩子们一命吧,你要杀要刮,我都领受了。求求你!”   凄凉的声音中没有一点求生的意念,她只想一死了之。   她不过是一个没有靠山没有家人的孤女,靠着二老爷才有这一身绫罗绸缎。   如今,她被发现偷人,又被痴心爱了多年的人欺骗,后果注定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她现在还能为孩子们求一下生路。   然而,她不提还好,提了之后,二老爷更愤怒了。   看见那已经呆傻了的三个孩子,就像是看到印在他身上的耻辱一般,只要他们三个活着,这个耻辱他永远都洗不掉。   他愤怒的看着苏姨娘,恨恨的问:“我再问你一遍,他们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他想,三个孩子呢,总有一个是自己的吧,若有一个的话,总能让他挽回一点面子。   苏姨娘却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二老爷的眼睛。   二老爷后退两步,小腿抵在椅子上,满脸铁青地看着苏曼蕊,颤声道:“没有一个是我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骗你,都不是你的!”   苏曼蕊瑟缩着,突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擦干脸上的泪水,将三个孩子揽入怀中,轻轻摇了摇。   “对不起孩子们,都是为娘的错,为娘后悔当初瞎了眼,以为你爹真心待我,才会做出这么多糊涂事。”   “娘!”三人几乎同时泪流满面。   王瑞面若死灰,也是失声痛哭,他虽然心智老成,可毕竟是个孩子,不到十岁的年纪,哪里见过什么世面,举足无措起来。   “杀,连同这个女人一起杀,一个不留!”说着他愤怒的踢了韩宇两下,也指了指。   二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外却惊喜的微笑。   谁说二老爷天生懦弱,举棋不定,那是因为没有真正把他逼到绝路上。如今,这不是挺杀伐果断的吗!   “老爷,这些买来的妾,都是没心肝的,您别生气,还有我呢,您还有我还有敏儿先儿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二老爷自嘲的笑。   二夫人阴险的附和。   在场众人见此,没有一个来安慰二老爷的,反而是满脸鄙夷地看着他出丑。   黑衣人将哭喊求饶的五人拎起来,就要往外走,王采芪突然道:“慢着!”   “王采芪,你别太过分!”听到王采芪的声音,大老爷顿时怒而站起。   王采芪笑着摇摇头道:“大老爷别误会,我不是来拆你台的,如今您的正事说完了,该说说我的事儿了吧!”   “你有什么事?”大老爷狐疑,满脸警惕。   他认为只要是王采芪说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今日有人到我沧澜院下毒,不是别人,正是王瑞,既然大老爷要处死他们,不如将王瑞给我,让我来处死消消气!如何?”   王采芪笑道,笑声清冷寒彻,领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寒。   “下毒?”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王采芪现在是唯一的皇室未来媳妇,如今王家也只有她一个能拿出来撑场面。   而王瑞却想毒死王采芪,且王瑞还是素来跟王采芪交好的,这……不是真的吧。   所有人都不相信,目光纷纷望向王采芪。   王采芪轻轻一笑道:“原本我也不知王瑞为何要杀我,现在看来,许是有次在小花园闲逛,看到两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偷偷说话,这两人正是苏姨娘与韩宇了,王瑞,亏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要下毒害我,看我不把你撕成碎片煮来吃掉!” 第二百五十章 救你一命   对上王采芪的眸子,王瑞缩了缩脖子,想起第一次见道王采芪的时候,她曾经吓唬过自己的话,心中的悲痛不知为何便减少了些。   他心里不由感慨,或许被她吃掉也是不错的结局。   下毒之事,虽然不是他故意的。可是,娘亲做的跟他做的有什么区别,而且那毒药,确实是通过他的手,拿过去的。   想想王采芪对他的偏爱,他看见王采芪怼所有王家之人,却唯独没有对他们母子动过手,何尝不是因为自己与她的关系。   飒然一笑,王瑞对王采芪点点头。   王采芪笑道:“看到了吗,他承认了!”   “还好,还好你这个恶毒的小子没有得逞!”   三爷爷和几位族亲叹了口气,看向王瑞的表情更加愤怒了。   “真是有什么爹娘就有什么儿子,坏事做尽,从根上就坏掉了,拉出去杖毙!”二爷爷怒喝一声,斥道。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怕你看到了什么传了出去,便利用瑞儿将毒藏在金麒麟里面,不过这不是没得逞么,六小姐,求你看在平日里瑞儿对你仰慕的份上,就饶了他吧。”   苏姨娘抱着王采芪的脚踝,拼命的磕头。   心中懊悔不已,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她利用儿子与王采芪的关系,儿子现在也不会被王采芪记恨。   若不是她从儿子脚上看到了林中香灰的痕迹,并问他是从哪里弄上的也不会怀疑到王采芪身上,更不会凭空惹怒一个她根本惹不起存在。   她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王采芪却冷笑道:“你们王家对我从来都不好,不是想弄个死我的,就是想伤害我的,抢我曾经的未婚夫,抢我母亲的嫁妆,诬陷我,欺辱我,现在也不过是又多了个想杀我的而已。”   王采芪目光流转,说一句,目光便在大老爷等人身上扫过,光芒闪烁间,令在场所有人低头回避。   大老爷冷哼一声,愤怒道:“哼,若不是你那些地契,我王家何至于沦落到此等地步!”   从被撤职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着了道,可现在他却已经奈何不了王采芪了。   这个小侄女,装可怜的手段实在太强,以至于自己上了当,将那些烫手山芋当做好东西抢了过来,结果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是,如今王采芪有二王爷和白芷神医为其撑腰,他根本不敢对她说一句重话。   王采芪苦笑,摇头道:“这就是过河拆桥吧,从前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近日总算领教了。”   王采芪阴阳怪气的说道。   大老爷脸色一黑。   “其他的事你们随意处置,要杀要刮我都不管,王瑞必须交给我,我要亲自杀了他,放血,割肉,尝一尝人肉的味道!”王采芪冷声道。   说着她看了二夫人一眼。   二夫人会意,帮忙说道:“既然王瑞与六姑娘有仇,就交给六姑娘处置吧,老爷,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眼不见心不烦更好!”   二老爷失魂落魄的没有任何反映。   二夫人看向大老爷。   王采芪的目光也盯着大老爷,态度坚决,神情冰冷,目光清亮明澈,对王瑞志在必得。   所有人都看出王采芪对王瑞的志在必得,他们倒是觉得,反正人死不死跟他们没什么关系,怎么死都无所谓。   “就这样定了,王瑞你带走!”三爷爷的拐杖一顿,决策道。   王采芪微笑看着大老爷。   大老爷终于艰难的点点头。   “走!”与是王采芪站起身来,衣袖一挥,转身傲然离开。   王瑞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抱住苏姨娘的脖子,大声道:“不,不,我要跟姨娘死在一起,我不跟你走!”   他知道王采芪想救他,可是,所有亲人都死了,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带走!”王采芪冷斥,目光冰冷的扫了一眼那不知名的黑衣人,命令道。   那黑衣人面对如此冷厉,杀意十足的目光,肃然起敬,下意识的听命。   王采芪勾唇,他们服从命令的训练还是很不错的,这样的护卫,这样的死士,绝对不是王家可以训练出来的。   究竟是谁,竟然在这样的时刻,帮助王家,难道是什么隐藏势力吗?   她低头苦思冥想,一路上安静的回到沧澜院,谢过两位送她回来的黑衣人之后,带着已经闹的无力动弹的王瑞,关上了房门。   两个黑衣人在离开沧澜院的时候,才陡然回过味来,他们这才唏嘘不已。   “放开我,放开我!”王瑞在沧澜院前厅挣扎。   “没人拉扯你!”王采芪坐下,抿了口茶,没好气道。   “呼呼!”王瑞狼狈地坐在地上,浑身耷拉着,满口苦涩。   王采芪笑道:“怎么?我特意去救你,你还不感谢感谢我?”   “我情愿去死,这件事是我们对不起你!”王瑞一脸丧气,不敢看王采芪的眼睛。   “我说我不怪你们,你相信吗,各取所需罢了,都是时势造就人!你不必躲闪,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只可惜,我只能救你!”   “我只是没想到我娘她,竟然想杀你,事情来得那么快,我……”王瑞依旧垂头。   “起来吧,你是个好孩子,你和你哥哥王清是王家唯一没有欺负过我的两个人,从今天开始,你就死了,改名换姓出去闯荡吧!”王采芪没再笑,她怜悯地看着王瑞。   王瑞抬起头来,诧然看着王采芪,眼中犹自挂着泪珠,脸上满是茫然与无措。   “我,我能去哪里呢?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跟娘亲一起……”   正说着,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凄厉喊叫,撕心裂肺,沉闷压抑。   “小姐,韩宇,苏姨娘,王采蕊和王清死了,尸体被送往城东乱葬岗。”白梅走过来,轻声说道。   “啊!啊……呜呜!”撕心裂肺地喊叫和慢慢沉闷的呜咽,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儿第二次在王采芪面前,失声痛哭。   第一次是装的,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心痛如绞。   从现在起,他没了爹,没了娘,连兄弟姐妹都没了,生活多年的家,竟然也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这让他那颗幼小的心灵,不安的无处安放。 第二百五十一章 随手劈死   看着失魂落魄的王瑞,王采芪朝兰芝招招手,吩咐她准备些银两和衣物,随后将包袱递给他,道:“事已至此,我就不留你了,你该走了!”   王瑞这才从铺天盖地的悲伤中反应过来,眼中泪水滑落,他抬头看着王采芪,又看看王采芪手中的包裹,愕然。   “我能再见母亲一面吗?”   王采芪摇摇头。   他的小脸顿时严肃起来,布满驱不散的悲伤。   “走吧,我让白苏送你离开,出去之后,你就自由了,你不再是王家之人,也与王家再无任何关系,争取自己的自由生活吧!”   王采芪这句话说的轻松随意,可她也知道离开对一个从来锦衣玉食的小孩子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仓皇无助。   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王瑞心中有了决定,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点点头道:“谢谢,对不起!”   而后,他费力的将半人高的包袱背在身上,朝王采芪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王采芪朝白苏使了个眼色,白苏躬身点头,他要出去的时候,王采芪轻声说了一句:“派个人暗中护送他离开京师!”   白苏一愣,随即恍然,转身跟了上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王采芪无奈笑了笑,这个世界啊,私生子还能见人,可偷情得来的孩子,是断然活不了的。   就算除去,王瑞背上背着的枷锁,也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或许只有隐姓埋名,才能平安一生。   “白梅兰芝,你们两个差人除去买头小羊羔,四五十斤左右就好,咱们今日吃烤羊。”   送走了王瑞,她总要给大老爷一个交代。   白梅两人明白王采芪的意思,便叫来守在院子四周的暗卫,吩咐他们亲自去买。   利用高来高去的本事,悄无声息的运过来。   谁知此时,落风正好跳入沧澜院,他身上扛着一个黑色包裹。   自从上次让落风表演舞剑之后,他就没再出现在王采芪面前过,就算送早晚饭,也都是偷偷在沧澜院外交给白苏,影子都不见,便离开了。   今日难得见他过来,虽然狼狈,王采芪心中却很高兴。   见他过来,兴致很高地站起身来,迎上去问道:“落风侍卫,好久不见,这是送来的什么东西?”   看到王采芪的瞬间,落风有些躲闪,腼腆的转过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道:“这是主人吩咐送来的鹿,请六姑娘烤肉或者煮汤吃,白芍会做!”   狼狈的放下肩膀上的包袱,将之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而后将包裹拆开。   王采芪顺着他地动作看去,只见是一个未曾退去皮毛的小鹿,安静的躺在包裹里,显然已经死了很久了。   “这中小鹿怕有三四十斤吧,浑身不见一点伤痕,是病死的吗?”王采芪左右看看,猜测着。   落风尴尬摇摇头,站起身来,有些为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王采芪看他表情,微微一愣,笑道:“真是病死的?”   落风连忙道:“不是不是,近日主人不知为何突然痞气有些暴躁,跑去猎场随手劈死了几头狼和鹿,这个是最新鲜的,还有余温。”   “脾气暴躁?”王采芪哑然,随后心中好笑起来。   心情不好就去猎场徒手杀狼?这发泄的方法果真很解气。   只是不知他徒手劈可怜的小狼和小鹿的时候,是不是把这些动物当作她来劈了?   挑挑眉,王采芪道:“白芍,你将这鹿收拾一下,沧澜院今晚要宴请望家长辈吃肉,人肉!”   见王采芪收下了,落风心头大石顿时落下,他朝王采芪拱拱手,便要告辞,却被王采芪拦住。   “落风侍卫请留步,我还有事问你,这些天你们主子都在干什么?”他想知道,在二王爷排练戏曲的时候,白芷在做什么!   “嗯……”落风沉吟,他不敢实话实说,又不能什么都不回答,于是满脸纠结。   “不能说?”王采芪问。   按照她心中的猜想,两人一定是在一起,左右她今日已经想通了,不打扰亮哥真心相爱的两个人。   将所有情愫都扼杀在萌芽中,日后还能是朋友,反正是与情爱无关了。   她性子素来洒脱,想得通,看得开,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成为她得羁绊,该放手时放手是身为杀手最基础的判断。   于是她问这话,万全是出于好奇心,一个她曾经花费很大力气都没有弄明白的一个人,突然幼稚的通过打猎来发泄心情的举动,让她觉得很亲民。   “主子一直在王府,并没有去哪里!”落风拣选能说的说。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句话,对王采芪的意义。   白芷一直在王府,那么就是说他一直跟二王爷在一起,这倒是无可厚非了,只是她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对自己的事这么上心,还是说,二王爷需要一个名义上的正牌王妃,而白芷却是个花心大萝卜?   确是,与自己相处十几天就四处说情话,苦追猛打,猎奇心理很重的人,不会只喜欢一个人到白头的。   想到这里,王采芪释然了,毕竟古代麻,男人都是花心大萝卜,且花心的名正言顺。   “好,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你主子,十日之约作废,我已经放弃他了!”   “啊?”落风一惊,吓得差点蹦起来,心紧张的提起,惊问道:“怎,怎么会这样,是,是属下说错什么了吗?若是这样,主子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看着落风欲哭无泪的表情,王采芪摇头一笑,安慰道:“跟你没有关系,你与他说,他就明白了,我啊,从不愿跟别人抢男人!”   说罢,飒然一笑,摆摆手,朝他道别。   “或许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保重!”   “呃……”落风更加欲哭无泪。   脑海中回味着王采芪的话,他背影有些犹豫茫然,最后还是在王采芪的目送中,转身离开。   只剩下微风在树梢间穿梭悲鸣。   与之一同悲鸣的,还有王采芪第一份出售可见的爱情死亡的破碎声。   笑,开心畅快,轻松的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颤动的心平静下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全肉宴席   白梅,去买好酒来,今日我要喝酒,祭奠我曾经的心动。”说着,她摆摆手,飒然转身回房。   白梅愣了愣,看着王采芪的背影,愕然一愣,而后看向兰芝,兰芝也同样是一脸不明所以。   两人相对而视,对上对方迷茫的目光几乎同时摇摇头。   秀禾手指戳了戳小鹿的脑袋,还有头顶刚刚凸出来的鹿角,鹿角还没有长成,便已经坚硬如斯,可以参加战斗了。   盘膝坐在潮湿的地面上,身旁一排排尸体,灰狼,白狼,甚至连熊都被他一巴掌拍死了,周围全是些强悍动物的尸体,还有两只小狐狸,红色的毛发十分漂亮,却已经暗淡无光。   这些尸体上看不到任何伤痕,弱不仔细看,还以为睡着了呢。   一身白衣潋滟的白芷,脸也跟白纸一样惨白。   “主人,我回来了!”落风有些躲闪的出现,而后又嗫嚅半晌,小心翼翼地看着白芷的表情。   白芷抬眸看了看他,见他如此神情,疑惑:“为何如此表情?”   “主人,王六姑娘说,让我告诉你,十日之约作废,她已经放弃你了!”说完,他低下头,不敢看主子的目光。   本来就因为舞剑事件,他被主子那强大到浑身包裹在醋缸里的味道熏染,那些天他感觉主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而现在,主子的目光冰冷而又充满悲凉。   落风噗通一下双膝跪地,跪在地上磕头满脸内疚道:“属下办砸了,请主人治罪。”   “不关你的事,她还说什么?”白芷冷着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如冰雕一般。   “六姑娘还说,她不愿意跟任何人抢男人!”落风表情古怪,声音中满是疑惑。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主人身边没有任何女人的痕迹,甚至没有任何主人与别的女人有关系的传言,六姑娘这么说,究竟是为何,敷衍吗?   白芷的脸更冷了。   他恨恨地握紧拳头,怒道:“这个蠢女人,到地址不知道我的心意!她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戏本子吗?”   落风跪在地上,抬起头歪着脑袋,看主人臭脸上满是郁闷,他这才松了口气。   听雨过来,将落风拉起来,小声凑到他耳边说了声什么,落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满脸震惊的看着主人。   白芷的脸色更难看了,瞪了他一眼。   落风连忙绷着嘴,脸憋得通红。   白芷甩甩手,示意他俩离开,而后不远处,便传来落风压制不住的笑声,笑的气息奄奄,前仰后合,还有听雨郁闷地询问声。   忠厚老实的听雨,根本不知道,主子的郁闷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主人若早就告诉王姑娘身份,何至于有现在的误会。   这件事若传出去,主子的名声算是完了。   白芷听着身旁压抑地笑声,抬头无语望天,伸手猛地劈开一棵半米粗的树杆,树杆轰然倒下,落风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夕阳西下,灯火渐渐明亮,弦月悄然爬上天空,原本萧瑟落寞的王家也是灯火通明的。   守在门外的捕快和衙役,一部分被王采芪邀请进了沧澜院。   院子大门敞开,任由人人进出。   忙碌的兰芝和秀禾两人四处发请帖,其实很简单,就是通知一下王家内宅外宅还有已经分家了的几个爷爷家,请他们过来吃所谓的人肉。   不知以鹿肉的鲜美,会有几个人能尝出来肉质的不同。   大老爷听了,心中一凌,人为这是王采芪下给他的下马威,转念一想,突然计上心头,阴恻恻地桀笑起来。   二老爷听了,捶胸顿足,几乎吐血,说什么也不愿意过来,他对王瑞素来宠爱,比嫡子王耀先还要宠爱。   而现在,自己一直宠爱的儿子,却不是自己的骨肉,他到现在都没办法接受。   二夫人好言相劝,几乎感同身受软言安慰,见夫君如此难受,她脸上悲悯心中却甚是得意,若不是有夫君在,她几乎想大笑几声,抒发心中的快慰。   同时也感慨王采芪做事很辣,倒是鉴定了跟随王采芪的决心。   就在他们回了王采芪不想去的时候,大老爷双手背在身后,冷着脸走过来,冷哼道:“孽畜的肉,怎能不吃?或者我让钱龙他们抬你们过去?”   “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干跟你作对了,我不想去,不想去!”二老爷捂着脸,脑袋狼狈的埋到裆下,痛苦道。   “去吧,到时候不吃就好,若是得罪大老爷,我们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二夫人小声劝道。   她说的入情入理,声音中带着恐惧,这让二老爷的心更是猛地一跳。   良久之后,他这才将脸从裆下拔出来,低头畏惧的不敢看大老爷的表情。   “王越,传我命令,今日沧澜院人肉宴,所有人必须去。”大老爷满意一笑,扬声道:“让所有人都谨记,背叛王家的下场。”   二老爷与二夫人同时一僵。   二夫人立刻反应过来,回以灿烂一笑道:“嘿嘿,我想没有人敢背叛王家的!”   “如此便好!”大老爷高深莫测一笑,阴狠道:“所有背叛王家的人,都会不得好死,死无全尸的。”   这像是威胁又像是发誓一般的声音语气,让二老爷夫妇更加心惊。   于是,月明星稀,王家人声鼎沸,沧澜院热闹非凡。   宽敞雅致的院子里,摆放着几张拼接的桌子,长方形的桌子拼接成一个十米长三米宽的席面。   上面已经摆放着各类买来的点心,三更雪湖酒,各类坚果,屋子里装扮的跟过年一样。   若是有小孩子,会欢快的围着席面奔跑,欢声笑语会布满整个院子。可是此时,院子里的气氛却十分沉闷。   因为那铺了红布的席面正中央,放着一个正方形的漆黑盒子,盒子边角,血迹斑斑,让人下意识觉的鼻尖弥漫着血腥味,可是那匣子里却传来阵阵肉香。   席面一旁驾着柴堆,上面烤着一条条排骨类的鲜美肉质,肉香四溢,可那如小孩子肋骨般的东西,让人忍不住反胃。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最后的晚餐   因为是王采芪举办的宴席。所以,王采芪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喜笑颜开地说道:“在座的都是长辈,我这个晚辈恬居主位,实在是心中有愧,不过这是我三房的院子,我也算是半个主人,正所谓客随主便,相信各位长辈不会跟我这个晚辈计较什么吧!”   坐上所有人,只有她面带笑容,其余诸人,表情各异。   二爷爷顿了顿拐杖,冷哼一声,不语,虽然不爽,却也算是默认了。   三爷爷表情古怪的看了一眼大老爷,大老爷倒是无所谓的点点头,也认同了。   他今日带着目的来的,左右不想出头,如今有人出头更好。   多日以来没有出面的大夫人面色蜡黄,神情倦怠地坐在大老爷身边,她看向王采芪的目光,却是阴鸷冰冷。   二老爷面色惨白,二夫人替他说话:“怎么会计较,六侄女安排就是!客随主便,客随主便,呵呵!”   二房坐在大房对面,二老爷面对大老爷,二夫人面对大夫人,二公子王耀先面对刚刚能走路的大公子王耀祖。   二小姐与三小姐都在养伤,并且因为是梅毒,并没有被放出来,因此,今晚并不在席间。   二爷爷与三爷爷面对面,这两大家子到也没有来太多人,只是长辈们过来,小辈们没有机会见识。   见众人没有异议,王采芪笑容扩大,拍了拍身旁的酒坛,认真道:“多谢长辈们赏脸,我想近日怕是我们最后一次全家宴,最后的晚餐!”   “嗯?”众人心中一动,不好的预感弥漫心头。   这段时间王家确实失去了很多,可怎么想,也不应该是最后的晚餐,还没到那种地步吧。   “王采芪,你这是咒王家吗?”王耀祖咳嗽两声,面色惨白地说道,他声音沙哑,满脸恨意。   王采芪瞟了他一眼,轻笑道:“王耀祖,你别忘了自己做的事,门外可还有衙役等着你呢!”   “嘿嘿嘿!”被王采芪邀请进来的衙役目光如看着死囚一般,死死盯着王耀祖,分分钟想要将他带走的眼神。   王耀祖浑身颤了颤,没敢说话。   有外人在场,大老爷也不好说什么反驳的话,毕竟这些衙役,对王采芪都很仰慕。   “滋啦啦”的烤肉声响起,打破了安静。   王采芪看了看烤的通红焦脆的鹿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介绍道:“这肉肉质鲜美,味道很不错,就是第一次吃,丫鬟婆子们不太会处理,头不知道怎么吃,于是我让人蒸了,清蒸得味道听说还不错,烤的是排骨,看着颜色马上就可以吃了!”   听着她若无其事的说话,众人再看看席面正中的盒子,不由齐齐打了个寒颤。   王采芪混不在意,继续道:“都说猪蹄肉好吃,我想着,人脚也不知道什么味道,想来是不好吃的,便吩咐他们切成肉糜,煲粥,应该不错,腿上的肉听说是最好吃的,我让妈妈们炖了汤,一会儿大家尝尝!”   “哎!别看王瑞那小子平日里挺壮实的,结果洗干净了也没有多少肉,不知道够不够吃,大家先吃点点心垫垫,免得不够吃。”   众人耳中听着王采芪的话,眼中看这那烤肉和盒子,胃里一阵阵翻涌。   白梅领着几个丫鬟,端着一盘盘颜色鲜艳的点心过来,平均放在每个人面前,而后为众人斟酒。   王采芪举起酒杯,嗅了嗅浓郁酒香,赞道:“不愧是酒中极品三更雪湖酒,醇香清澈!”   抿了一口,王采芪又赞道:“香醇浓厚,口齿留香,果真好酒!听说这酒三更过后饮用,更为香醇,不知是真是假。”   此话一落,众人不由想到一句话,阎王让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   王采芪一口饮尽,随即笑道:“我先干一杯,长辈随意!”   她之所以先喝一口,便是以自身为表率,表示自己并没有下毒或者做别的什么手脚。   众人见酒都是从一个坛子里分出来的,又见王采芪自己饮了,便也打消了一些坏念头。   见众人犹豫,王采芪摇头揶揄笑道:“放心没毒,有官差在场,谁有胆子下毒呢?”   彻底打消了众人心中的怀疑,众人尝尝出了口气。   这段时间,王采芪却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的很是畅快。   她心情不好,有些东西,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弃的。   为了缓解心中的不适,喝酒是不错的选择。   众人见此,面面相觑,皆以为她是因为王瑞的背叛,才会如此伤怀。   “王六姑娘好酒量,属下陪您一杯!”衙役们见此,豪迈的站起干杯。   他们还有一半的人守在外面,也不怕会被毒死,毕竟毒杀官差,形同造反,王家还在活动,可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多谢各位,大家一起喝,一起吃,不醉不归,白梅,将头颅大开,我想吃脑子!”王采芪指了指匣子,借着酒,说话有些放肆。   全程她都没有说一句这是什么肉,可众人心中却掩饰不住的恶心。   匣子的盖子被打开,里面是个没了头发的头颅,惨白的颜色,没有一丝血色,隐约可见王瑞的五官,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嘴巴微微张着,面容还算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扭曲。   “呕!”二老爷看了一眼,便吐了,边哭边吐。   王采芪瞄了他一眼,心中鄙夷,使了个手势,白芍亲自拖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托盘上放这锥子,锤子,剔骨刀,小勺子,小碗等一系列工具。   而后在众人惊悚的目光注视下,白芍熟练地割开表面的皮肉,敲开颅骨,剔骨刀将头盖骨掀开,将里面豆腐脑般的东西舀了出来,盛了小半碗,率先递给王采芪。   王采芪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再众人震惊到恶心的目光中,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品了品,满脸享受。   “还不错!”说罢,她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大家尝尝,跟豆腐脑差不多的味道,就是有点腥!”   “呕!”几乎所有人都吐了。   看着所有人的表情,王采芪嘴角扯了扯,这不过是她用面捏的人头,而中间则是真的豆腐花,之所以看起来那么用力,全是白芍的演技。   于是,当接下来白芍给他们盛豆腐脑的时候,他们脸色煞白,纷纷拒绝。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最后的告别   所有人脸色煞白地看着王采芪,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再配一口酒,神情说不出高兴,反而有种淡淡的忧伤。   没有人动筷子,他们都看着王采芪异常的表现。   鹿排上来了,烧烤的,糖醋的,红烧的,清蒸的,应有尽有,人人一份。   鹿腿肉上来了,闷炖的,爆炒的,水煮的,凉调的。   脚和手上来了,都是面团揉的,不过王采芪相信,没人敢吃。   确实没人敢吃,桌子上的菜,除了王采芪,没有人动一下筷子,到是几个衙役慢慢的尝试着吃了起来,大叫着好吃,便也大快朵颐起来。   他们也知道是人肉,可是潜意识里又不相信王采芪这么善良的人会吃人肉,不由怀疑,没吃过鹿肉的他们,自然分辨不出什么肉,只觉鲜嫩细软,比他们吃过的任何肉都美味。   “没想到人肉这么好吃,哈哈哈!”其中一个开玩笑道。   “就是就是!”其余的附和。   王采芪笑道:“好吃就多吃点,我也是第一次吃!”   王家之人看着王采芪和衙役们,只觉得他们就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随时吞吃可怕的人们。   大老爷夹了一块儿肉,放在二老爷碗里,笑道:“二弟也尝尝,此等好肉,寻常人一辈子也吃不到!”   “呕!”二老爷刚刚擦干净嘴,看到肉丝,又吐了。   大老爷却脸色一冷,冷笑道:“怎么?二弟是掀起为兄夹的菜难吃吗?既然难吃,日后切记,不要什么都跟人抢,有些东西,就算你抢到,也不一定吃的到,吃到也不一定消化掉,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你!”   二老爷身体震了震,惊惧万分得盯着大老爷,这一幕,似曾相识,一如七年前那日,大哥将匕首捅进三弟心口的狰狞。   他双脚一软,只想跪下磕头求饶。   “不敢不敢!”二老爷频频摇头,他的意思是不敢跟大老爷争抢。   “什么?不敢?大哥给你夹的菜,不敢吃难道是怕我下毒码?”大老爷眸子一眯,危险道。   “不敢不敢!”他连忙摇头,而后突然意识到语病的错误,他忙又道:“我吃,我吃我吃!”   然后,在大老爷阴冷摄人的目光中,他伸出颤抖的右手,几番内心挣扎之后,狼吞虎咽的将几块儿肉塞入口中,然后咽下。   舍去了中间咀嚼的过程,将肉吞入腹中之后,狼狈咳嗽起来。   实在无法承受,自己儿子的肉的味道。   咳嗽之后,二老爷晕了过去,二夫人惊惧之下大声呼叫,却被大老爷熟练的掐人中救了回来。   这番举动,让在场所有人为之惊叹。   究竟是怎样的恨,让大老爷如此绝决,连晕掉都不能离席。   王采芪最痛恨的地方,就在于,她是千杯不醉,美酒喝了大半坛却没有任何醉意,头脑反而越来越清醒。   前世千杯不醉,是因为打过某种药物的原因,喝酒如喝水。   却没想到重生之后仍是如此,所以说记忆这东西,有时候真的玄妙,强烈的记忆连身体机能都能改变。   如今倒是尝到了酒水的味道,却仍旧是不会喝醉,愁煞人。   “咦?大家怎么都不喝酒啊,这可是上等好酒,大伯父,这些年承蒙教养,多亏您当年没有杀我,才有我今日的一切,我敬您!”   说着,举起酒杯,口齿清晰的说道:“大伯父随意,我先干为敬!”   一饮而尽,这是她最后一次叫他大伯父了,以王采芪的身份,今日过后,她就是黄芪了。   大老爷面色僵了僵,尴尬一笑,无声饮下。   王采芪目光看向大夫人,甜甜一笑,有些谄媚,这是从前原主最标准的讨好笑容:“大夫人,这些年来承蒙照顾,日日劳苦,天天泔水,夜夜不得眠,七年寒暑,生不如死的过往,成就了今日坚韧的性格,谢谢!”   大夫人冷笑,与王采芪一起,一饮而尽。   旁边大快朵颐的衙役听了,微微心疼面前坚强而又脆弱的女孩子。   再次举杯,看向王耀祖,王采芪冷笑:“助纣为虐,持身不正,持心不纯注定不得好死,当年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拳脚,我就不一一讨回了!祝你好运!”   而后她分别看向王家所有人,将她所看到的,原主所有怨恨的人,一一敬酒。   就连死去的大小姐都不例外,此举让在场所有人都疑惑不已。   直到王耀先饮下最后一杯酒,坐下的瞬间,身体突然软倒,众人才从沉闷压抑中清醒过来,纷纷惊讶起身。   看着已经在口吐白沫的王耀先,疑惑怀疑的目光最后凝固在王采芪身上。   王采芪凝眉,缓缓放下酒杯。   再看王耀先,他已经七窍流血,再无声息。   “你竟然下毒?王采芪……”二夫人厉喝,他一直在照顾二老爷,根本没有在意王采芪的敬酒,却没想到,一眼没看,儿子便死在自己面前。   王采芪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讽刺,却不理会她,目光巡视一周,转而冷声道:“在我的酒宴上下毒,是想也成为一盘肉吗?”   目光最后停留在大老爷身上,大老爷略一回避,随后坦然一笑。   二夫人回过味来,目光一转,看向大房三人,厉声道:“你们……你们竟然害我的儿子,我跟你们拼了!”   她抓起桌子上一直没有收走的剔骨刀,狠厉的戳向打夫人。   大夫人身体虚弱,躲避不及,手臂上被划了一道,惊声尖叫。   “啊!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二房一直在大房的管束之下,从来没有任何自由,你儿子出事,你就来害我儿子,这种事你做的还少吗?你还我儿子!”   心痛,悲伤,不甘,悲痛,一瞬间所有的情感爬上心头,二夫人只觉得万念俱灰,只想报仇。   “疯子,不是我,你别被利用了!”大夫人捂住伤口,躲在大老爷身后,同时吩咐官家请大夫。   二夫人目光一转,对准大公子,恨声道:“你不让我儿子活,我也不让你儿子活,反正他要死了,就让他死的痛快些吧!”   剔骨刀一转,直戳向王耀祖胸口。   王耀祖身体刚刚恢复,走路都不稳,还需要人抬着,如今突然被刺,连躲避都忘记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下毒之人   啊,救命!”眼瞧着剔骨刀就要落在胸口,王耀祖大叫一声,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再次睁开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却看到打夫人虚弱的皱眉,受伤的胳膊再次挡在他面前,伸手将他面前的剔骨刀撞开。   “呼!”大老爷长吁一口气,迅速走到儿子身后,将之往后拉了拉。   大夫人却软倒在地。   大老爷惊呼,却并没有去扶她,而是大叫一声:“钱龙,杀了她!”   眼瞧着瞬间情势逆转,原本还一片凝重的场面乱成一团,王采芪这个主人完全被遗忘在角落。   大老爷得理不饶人,二老爷昏死过去,二夫人发疯,大房二房乱成一团,二爷爷三爷爷的人纷纷后退,不参与其中。   看这已经乱成一团的沧澜院,王采芪猛地拍了一下巴掌,喝道:“白苏!”   “在!”她瞬间出现在王采芪身旁。   王采芪看着钱龙的剑,眼瞧着就要刺入二夫人脖子,不由阻止道:“将他们分开,我的沧澜院还轮不到他们做主!”   她话还没说完,霎那之间,已经不见了白苏的身影。   下一秒,白苏的身影出现在钱龙面前,一剑挑开后者的剑,将二夫人推开一步,剑尖指着钱龙,冷声道:“沧澜院内,不得喧闹。”   “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王家的事,滚开!”   大老爷冷着脸看着白苏,这个功夫高到没边的女人,上次侥幸抓了她威胁王采芪,可惜没有杀死以绝后患。   心知在场没有人是她的对手,大老爷气势一弱。   看了一死一伤一晕倒的二房一眼,眸中划过一抹得逞的笑。   钱龙背对大老爷,还没有看到大老爷的表情,气势汹汹的一招手,他那隐藏在暗处的手下瞬间一涌而出。   白苏见此,目光一凝,右手剑尖指着钱龙,左手食指弯曲,放在口中吹了个长长的口哨。顿时,隐藏在沧澜院四周的影卫,纷纷飞了出来。   高来高去的暗卫个个都是高手,虽然人少,只有十几人,但他们的气势上,便已经压倒对手。   两军对峙,强弱立判。   所有人都安静了,大老爷目瞪口呆的看着白苏,惊讶于白苏身后那气势汹汹的人群,一个个凶神恶煞,太阳穴凸起,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内力高手。   他手下的那些护卫,不过是杂兵,哪里是对方的对手。   “多谢各位长辈赏脸,我说过,没有人能在我的沧澜院动手脚。”   俏脸含煞,王采芪缓缓走向白苏与钱龙中间,平静的看着钱龙道:“退出去!”   钱龙气势本就弱,面对王采芪那寒冷彻骨的眼神,气势更加微弱,转头看向大老爷,询问大老爷的指示。   大老爷摇摇头,示意他离开。   片刻间王家的护卫消失的无影无踪。   再看看院子里乱糟糟的情形,她苦笑道:“原本就是想请诸位长辈吃个饭,却没想到,竟然会被人利用,白苏,查,查处元凶,交给二房处置!”   “是!”白苏回复一声,立刻派人查看。   王采芪朝她使了个眼色。   白苏会意,看向大老爷,抬手就要检查他,大老爷却直接道:“放肆,我也是你能查的?”   “我是六小姐的贴身护卫,从一开始就在暗中观察,我猜想,这期间,大老爷您给二老爷夹菜一次,并且利用逼迫二老爷吃肉的瞬间,伸手往二公子面前的所有东西里撒了些白色粉末,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粉末就是见血封喉鸩毒吧。”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阻止?”二夫人爬起来,看着白苏,质问。   白苏看着她摇头道:“当时并没有看粉末,只是觉得他的动作有些奇怪,刚刚我查看了二公子用过的酒杯,面前的点心,盘子里,菜里,都有白色粉末,因此推断而出,鸩毒的特点就是见血封喉,但是不方便携带,若我猜的没错,大老爷右手上还粘着鸩毒。   所以,大夫人摔倒您并不敢搀扶,大公子遇刺您也不敢出手,就怕身体有任何破损吧!”   大夫人扔狼狈地坐在地上,她被甩在地上之后,推开剔骨刀的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腿软的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手臂一直在流血,形容甚是狼狈。   刚刚她还苦涩的看着夫君,为什么不将她扶起来,先在却明白了,只是她却更加担忧了。   “你胡说,我手上只是沾了些面粉罢了!”大老爷反驳,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心中更是惊骇万分,他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知却在别人的监视之中,所有的小动作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就连王采芪那一脸镇定的表情,显然也是早已知道了。   眼前这都是什么人,姜家送来的护卫,据他所知,降价不是造就灭族了吗!   “是嘛?”对于自己的话被质疑,白苏面色一冷,身体一闪,瞬间消失,下一秒大老爷的左手被白苏捏在手中,她拔出匕首,在他手心里一划,一个细长的伤口出现,血珠顺着指尖流下。   白苏身影在此一闪,重新回到她先前所在的位置,双手环抱,浅笑着挑衅道:“大老爷既然说是面粉,那么,请您紧握双手,半盏茶的功夫您若不死,小人跪地磕头,诚恳道歉!”   大老爷左手鲜血直流,他却就这么僵硬着伸开手,不敢碰触身体的左边满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左手。   王采芪笑道:“大伯父,我相信你不会伤害二公子的,您就证明给所有长辈看吧!”   凉薄的声音犹如死神的催眠,大老爷面色变了又变,最后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左手握成拳头,冷哼一声,强硬道:“我是王家一家之主,凭什么证明给你们看,王耀先死就死了,难不成还要我赔命不成,贱命一条!”   说着,在二夫人疯狂的注视下,大老爷右手拉着儿子,左手紧握,朝妻子使了个眼色,三人迅速离开。   二夫人想要去追,却被王采芪拦住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他现在手上有毒,你过去送死吗?”   今日王采芪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二夫人着想,二夫人心中自然明白。 第二百五十六章 终于摆脱白芷   转头一看,却见钱龙已经将大老爷三人护在中间,以她的速度,就算赶上去,也奈何不了他们,反而会着了钱龙的毒手。   悲从中来,二夫人望着安全离开的大房背影,放声大哭起来。   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夫君的手,从王采忻设计将女儿王采敏推在大小姐身上,以至于王采敏染上梅毒之后,接二连三的祸事从天而降,让她措不及防。   滔天的恨意几乎将她的理智淹没。   二爷爷和三爷爷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装作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走了。   王采芪将伪梅毒的解药送给二夫人,并且将她们一家送走之后,仍旧坐在席面主位上,就着冷风孤月,继续饮酒。   白梅带领着丫鬟婆子们收拾院子,王采芪淡然的看着忙忙碌碌的她们,直到她们将院子打扫干净,她也将一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不远处树梢上,一个白衣身影,目光深邃地看着王采芪那拼命饮酒地样子,莫名欣慰加心酸。   “都收拾好了吧,白梅,吩咐所有人都到我面前来,我有事要交待!”   眯着眼睛,王采芪仰头看着孤冷的下玄月,心中无声叹息。   她来到这个世界两个月了,因为白芷的关系,她免费得到一群忠心的属下。   只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相逢有时,离别有时,谁也逃脱不了。   现在正是要分别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站在王采芪面前,看着她们热切中带着小心的笑脸,王采芪也会以一笑。   “诸位这些天来都辛苦了,你们主人把你们给了我,我就要对你们负责,王家的情势你们也都看在眼里,是时候从王家出去了!”   平淡的开场白,众人却纷纷皱眉。   “小姐,您是我们的主人,我们不会离开你的!不管王家怎样,我们都只是您的奴婢!”白梅跪下,满脸惊慌的说道,她怕王采芪赶他们走。   除了兰芝和秀禾,所有人都跪下,复述白梅的话。   王采芪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摇摇头笑道:“并不是让你们离开我,是我们一起离开王家!”   众人一愣,疑惑的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继续道:“王家是我一手搞垮的,轻则贬黜,重则抄家灭族,我有二王爷未来王妃的身份,定然不会被牵连,可你们却并没有这些保护。因此,我得先安排好你们。”   众人这才了然,点点头,面现感激。   王采芪又道:“明天你们所有人去城东冠柳巷,姜心觉会在那里迎接你们,王家之事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你们谁都不准出来。”   “是!”白梅等人点头应是。   王采芪看了一眼兰芝和秀禾,这两人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王采芪道:“兰芝秀禾,还有白苏和你的一队人马,全都过去!”   三人一愣,疑惑看向王采芪。   “那小姐您怎么办?我们不能丢下您!”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的职责是保护小姐,小姐去哪儿我去哪儿!”白苏目光坚定道。   王采芪摆摆手,肃然道:“你的职责是听我的命令,而不是命令我!”   “属下知错!”白苏低头,服从的姿态。   兰芝与秀禾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小姐的性子,多说无用,便也不再说什么。   见都没有了异议,王采芪看向白梅吩咐道:“看看还有多少银子,给大家分了,切记,这段时间不要出来,等我办事会来接你!”   “小姐,我们不要钱,我们等您回来!”白梅直觉不好,表明心迹道:“不管有钱没钱,我们都心甘情愿当您的奴婢。”   “我知道,绝不辜负你们!”温和的看着她们,王采芪微微一笑。   众人沉浸在着温柔和善的笑容中,凭空增添了自信心。   看着众人领了银子,看着众人疑惑行礼之后回到各自的屋子,王采芪做在浴盆里,遣散众人,透过窗缝,看向天空愈加明亮的月亮,飒然一笑。   半夜,她换上夜行衣,将自己包裹在黑暗中,装了两把匕首,一打飞刀,悄无声息的潜行,片刻离开王家院子,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道白影时刻跟着她,她能感觉得到那人的目光,与是几番躲避游走,最后在鸟兽杂居的林中,将自己埋在松软的树叶之下,屏息凝神,连呼吸都好不可查,微弱的等着那人离开。   直到天亮,白影在她头顶的上空飘过七次,每一次都走向不同的方向寻找,太阳的光芒照射在王采芪脸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王采芪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林,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终于将白芷摆脱了,她在四面八方都留下了踪迹,并且设置了引诱动物前去干扰白芷判断的机关,可最终白芷那强悍的灵力和对自己的熟悉,愣是来回六次才打消对这片林子的怀疑。   重新潜入城中,王采芪偷了一件乞丐外套,全身在泥水里滚过,有抹了锅底灰,头发晾干之后混合着泥土乱糟糟的比乞丐还像乞丐。   她站在水坑前看了看自己现在邋遢的模样,就算自己站在兰芝面前,她也认不出自己。   满意一笑,她拄着脏污的棍子,揣着脏兮兮缺口的碗,低头弓腰,回到王家大门对面不远处的斜街要饭去了。   在被三个同行赶了之后,她终于有了自己的位置,因为身材格外瘦小,脸色蜡黄中泛着漆黑的缘故,她赢得了不少人的赏赐,虽然没有钱,都是些烂馒头,她和另一个更小的乞丐一起吃的狼吞虎咽。   因为太弱,吃不完的馒头她便送给几个想来赶她的乞丐。于是,他们很快就成了朋友。   王采芪装作口吃,变了声音,沙哑难听还磕磕巴巴,如此可怜,倒是没有人再欺负她,她们一群人,便依靠在墙角,一边捉虱子,一边愉快的聊天。   她看着衙役仍旧坚守在王家门口,她看着过往的行人,曾经大老爷的同僚,好友,全都绕着王家大门走,生怕王家里面传出什么可怕的病毒。   看着传旨太监亲自将王耀祖带走,又看着白苏等人满脸黯然地离开,时至中午,等来了二老爷暴毙,二夫人贞烈同死,二公子不幸吃坏了肚子,一家三口一夜之间同死的消息。   唯独王采敏,病情在慢慢好转,等她醒来发现父母兄弟皆亡,该是怎样的悲伤。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结局   抬起头来!”一声凶猛地冷喝,夹杂着浓浓的厌恶与嫌弃。   王采芪抬起脏兮兮的头,头上还挂着晒干之后呈现裂痕的结痂泥土,在炙热的阳光下晃了晃,渣滓抖落在地。   手中拿着画卷的身着甲胄的将士更嫌弃地后退两步。   目光在王采芪抬起的脸上左右看看,仔细观察,而后摇摇头,继续去看下一个乞丐了。   王采芪瞄了一眼画卷,乃是王采芪身穿第一套红衣的模样,目光凌厉冷傲,姿态霸气而又决然自信。   低下头,王采芪扣扣索索地抱起自己的碗,小心翼翼地将馒头揣入怀中,一切都显得懦弱畏缩。   这已经是第十七次检查了,一上午的时间,她蹲坐在不起眼的墙角,与一群不起眼的乞丐混在一起,掩藏行踪。   却没想到二王爷和白芷为了寻找她的踪迹,竟然发动了不知哪里来的将士,护卫,禁军,甚至还有一些大夫打扮的人,布满整个大街,他们所有人都拿着一幅画,正式王采芪的。   她从来没有小看过白芷与二王爷的能力,可现在看来,她还是低估了。   将士们看王采芪那乞丐行径,便没有再检查什么,而是忧愁的抱着画像,摇着头走了。   “听说他们要找的女子正事那边王家风云骤起,美名远扬的六姑娘,真美啊!”   大春从怀中掏出馒头,啃了一口,看向王家大门的方向,满脸艳羡与倾慕。   大春是个年过二十的小伙子,经过一上午的了解,王采芪已经了解他所有经历。   说来也惨,据他说,他大概五六岁的时候生活很富足,后来家里遭了灾,不知被哪里来的强盗烧了整个家,家中所有财物被抢光,女子们全都被掳走,而他是被藏在床下,又被烈火烧伤了右手和双腿,虽然被江湖游医救了,却只能要饭生存。   现在能走能跑这么多年他早已不自卑,而是学会坦然的面对所有的冷言冷语,挖苦讥讽,心底还保留着每个少年都有的纯真和向往。   王采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地纯良,刚刚对自己多有维护,却没想到,他会露出如此倾羡的眼神。   “我以前见过她,听说是个美人坯子,小小年纪就干了好几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旁同样二十多的独眼红戈,似有感慨。   “红绸休夫,一掷千金,中选二王妃,赈济灾民……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女子传奇!”周叔抿了抿嘴,似在回忆什么,良久,叹道:“我若再年轻三十年,定然会想方设法一亲芳泽!”   这话就有点放荡了,说罢,他哈哈大笑起来,自嘲摇头。   众人也纷纷跟这嘲笑他。   “你以为你这幅样子,年轻三十岁王姑娘也看不上你!”   “哈哈哈,痴心妄想。”   “不许胡说!”   大春微恼,像是心中的女神形象被人强行破坏,顿时恼怒起来,通红的没有皮肉的手臂,在阳光下隐隐跳动着令人作呕。   没有人将他的话当回事,众人笑的更狂了。   作为众人议论的主角,王采芪苦笑摇头,往阴影里缩了缩,抬眼却正巧看到王崇和王耀祖双手双脚戴着铁链,面色惨白的被衙役拉扯着,从王家走出来。   远远的便能听到,两人手上与脚踝的铁链,穿过重重围观人群,叮铃作响,传入王采芪耳中。   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两个王家最重要的男人,被衙役用如此欺辱的方式带出王家,王采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不是王家家主吗?他被抓了?王家是不是不行了,王姑娘会不会被牵连?”   几个乞丐们的争吵还没开始,大春便看到王家出来的人,以至于有些激动和莫名担忧。   王采芪有些感动,心道真是个好人啊!   “这个谁知道呢,反正我只知道王家贪污了很多百姓钱财,死有余辜!”红戈呸了一声,冷哼道。   “当年是王家家主抢占了你家的一亩三分田,可这跟王六姑娘没关系啊!”   大春有些着急,站起身来不知所措的跺跺脚,而后不顾众人的拉扯和劝慰。   连要饭的碗都没来得及拿,往王崇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跑过去,想要打听一些情况。   王采芪看着他的背影,一愣之后也缓缓站起身来,抱起他的碗,追了上去。   瘦小的身影披着破衣烂衫,浑身脏兮兮的掉渣渣。   “大春哥,你,你的,碗!”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粗哑结巴的叫道。   “大傻子,一个乞丐竟然替千金小姐担心,可笑!”深厚的哄笑渐渐变小,王采芪充耳不闻。   透过重重围观的人群,王采芪看向王家大门内,正巧瞟见大夫人苍白如纸的脸,趴在地上艰难的抽泣。   再看衙役们丝毫不给面子的对王崇脚踢棍戳,所有跑来探查的探子们,都明白了什么。   这次王崇再无翻身之地了。   看着这样的结局,王采芪长叹一声,心中默念,王采芪,让王家身败名裂的结局,你还满意吗?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问。   “太好了,王六小姐不会受牵连,太好了!”大春不知从哪儿打听道什么,开心的大声道。   他声音还没有落下,所有在这条街上行走的人们,都看向他,目光炯炯有神。   大春一愣,双手还在高高的举着,僵硬在当场。   王采芪哑然,心道糟糕:“大春哥,嘘!”   大春似乎意识到什么,忙双手捂住嘴,满脸惊慌。   李玉琦的禁军,白芷的药房众人和仆从,正在押送王崇的衙役,全都围了过来,将大春与王采芪围在中间,气势汹汹。   “你跟王六小姐有什么关系?知不知道她在哪儿?说!”禁军头领模样的将士沉声厉喝。   最后一个说字,声音大而快速,仿佛夹杂着阵阵轰隆雷声。   吓的大春猛地一抖,王采芪也跟着吓了一跳,受惊的兔子般,躲在大春身后。   “不不不,不不,我,我,我我我,我们,不不不,不不,不知道……”王采芪结结巴巴却快速地说道。   包围的众人皱眉。   “不不,我们不,不知道,真,真的不知道!”大春也像是被传染一样,结巴起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牢狱之灾   看着两个结巴的乞丐,包围之人面面相觑。   王采芪漆黑的小脸满脸惊恐,瑟缩的躲在大春身后,颤抖道:“好,好可怕,呜呜呜!”瞬间就泪水盈眶。   “带走!”禁军头领左右看看,冷声吩咐一声。   “这位将军,请让我随行,我们主人也很想知道王六小姐的踪迹!”白家护卫川穹朝禁军头领拱拱手,说道。   将军点头,衙役见着两位大佬都参与其中,也不甘示弱。   捕头上前行礼,提议道:“府尹衙门就再不远处,不如倒审讯房审讯吧,如若这两人与王姑娘无关,诸位也好继续搜查王姑娘去向!”   将军点头,道:“如此便多谢了!”   这个提议不错,既快速审讯了人,又不耽误时间,要知道,上头的三位,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王采芪叹气,就这样,她荣幸的与王崇父子二人同行,成了围观百姓唾骂的对象,不时有臭鸡蛋和烂菜叶被投掷在自己身上。   “大……大春哥,都怪,怪怪怪,怪你!”王采芪结巴着指责。   大春满脸歉疚,不敢任何动作,到是将王采芪护在身后,往衙门走去。   早知道她就不蹚浑水了。   “你们两个乞丐能跟曾经叱诧朝堂的尚书大人走在一起,也算是三生有幸了!”衙役中,一道讥讽的声音,看着面色灰败的王崇,说道。   同时还不客气的用水火棍戳了王崇几下道:“走快些!”   另一个衙役使劲儿打了慢慢挪动似乎身体不适的王耀祖,王耀祖快走两步跌倒在地上。   “祖儿!”王崇立刻去扶儿子,自己也被绊到。   王采芪看着王崇左手心那一道裂开的细长血痕,这是白苏昨日的杰作。   “父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王耀祖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自己当前的状况。   “都是那个贱人,都是王采芪那个贱人!”王崇恨声道。   “啪!”一巴掌下来,将军铁血的一巴掌打在王崇左脸上,冷声道:“二王妃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找死!”   川穹直接拔剑,剑尖直指王崇咽喉:“想死我成全你!”   “你自己抢占百姓私宅变卖,犯下滔天大罪,只能怪你自己,关别人何事?”   衙役挥起水火棍,劈头盖脸的照着王崇脸上就是一棍,直打的王崇仰面倒地,捂脸哼哼。   都是着了王采芪的道,如若不然,他绝不会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王采芪,王采芪,贱人,贱人!”王崇口中喃喃,用很少人能听清的声音着魔似的重复着。   王采芪就在他身旁,听到他那充满恨意的嘟囔,低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诸位不要耽误了,犯人还要受刑,两位给我一个面子,先放他一马,皇上自有处置!”   捕头拱手,恨恨地看了王崇一眼,转而朝将军和川穹和颜悦色道。   川穹收回剑,伸出手指点在王崇穴道上,直接让王崇闭嘴。   王采芪疑惑地躲在诧异的大春身后,看着这三个阵营的首领,对自己的消息如此在意,甚至王崇对自己的辱骂都如此同仇敌忾,如临大敌的表现,令她一度怀疑自己的身份来。   禁军是李玉琦的人,李玉琦这看似五大三粗,实则心思细腻,可以用明察秋毫形容,且为人正直有侠义之风,观李家家风,王采芪知道,他会帮助自己,完全是心中的侠气。   白芷嘛,或许是不甘心吧,自己或许第一个让他左右为难,不将他当回事儿的女人吧。   至于二王爷,唉,不明白为什么,三面之缘,都算不上朋友,或许对于这些政治层面的人来说,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吧。   嗯!王采芪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或许自己在灾民问题上表现的太多,以至于他不愿意放开自己。   一路磕磕绊绊地游过大街,王采芪抱着大春的手臂,两人胆战心惊的被关入牢房。   三大首领站在他们面前,凝重瞪视。   “我们只是乞丐,是经常在这一片要饭的,我,我只是看到过王六姑娘,心,心,心里觉得她是个闪亮的好姑娘而已,担心王家出事连累到她,才打听一下,真的,真的没见过王六姑娘!”   大春认真解释道,说到后来,声音有些低沉。   “王六姑娘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啊!”王采芪跟着无辜的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你叫什么?”川穹问道。   三人面面相觑,已经相信这两个乞丐可能根本引不起王采芪的注意。   “我叫大春,没名字!”他低头回答。   川穹的目光看向王采芪,王采芪摇摇头,往后躲了躲。   川穹双眼一瞪,王采芪瑟缩一下,低沉而沙哑的中性声音结巴道:“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没没没,没没没……没名字!”   最后三个字说完,王采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好像今天说了太多的话,累积了的样子。   “他是结巴,一说话我们都嘲笑他,他也不敢说话,我们都叫他哑巴!”   一上午的时间,王采芪便于融入要饭大军里,且还被人保护,被人收为小弟般对待。   “派人去查一下!”川穹朝门外两个手下吩咐一声,见问不出什么,便离开了牢房。   “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大春趴在栅栏前喊问。   没有人回答,他们已经离开了。   大春混迹京师五六年,京师的乞丐大部分都认识他。因此,川穹的人一打听,便打听出来,得知他只是个乞丐,根本不可能跟王采芪有什么交集,便放心离去。   可是他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府尹衙门,以至于王采芪在牢中待了一天一夜。   原以为在牢中得不到想要的情报,却没想到,她与王崇父子关在相邻的两间牢房里,中间只隔着木隔墙,以至于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天一夜之内,王家所有人,陆陆续续地因为各种案子,全都被抓了进来。   二老爷一房的尸体还都摆放在中堂,白布盖着,连个棺材都没有。   因此,当年老的三爷爷都被拘来的时候,王家除了二房之外,再次聚齐了。   继最后的晚餐之后的,最后的相聚。   如此场面,王采芪不由感慨,她跟王家真是前世有缘呀。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太子幕僚   我们王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三爷爷拐杖一顿,苍老的声音百思不得其解。   “王采芪,她是回来报仇的!”大夫人坐在王崇身旁,看着白发苍苍风度不再的老爷,不由喃喃道。   “她一定是回来报仇的,这个狠心的女人,她竟然想要整个王家给她陪葬!”大夫人恨恨说道。   “是啊,最开始我就看出不对了,一个从山崖下掉下来的人,几天时间性情大变,一定是地狱里的冤魂来索命的。”二老爷有些惶恐。   王家最畏惧相信神明的,就是二老爷了。   旁边坐着的乞丐二人组,竖起耳朵听着王家人的谈话,对视一眼。   大春愠怒,气愤不已像要反驳却无从开口。   “老爷,怎么办,王家不能就这么毁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为什么不出来帮你,我们不是太子殿下最忠心的属下吗?”   大夫人举足无措,说起太子,所有王家人都生出一丝希望来。   “等我出去,就算是倾家荡产,我也让王采芪生不如死!”大老爷赌咒。   众人沉默,大家都在想,究竟还能不能出去。   王采芪心中冷笑,这些罪名下来,就算太子保着王家,王家也没了富贵荣华,到时候生活都是问题,还想杀自己?痴人说梦。   “你笑什么?”大春疑惑的看着王采芪嘴角的一抹笑容,满脸不解的小声道。   王采芪嘴角撇了撇,目光异样的流转,冷哼一声,讽刺道:“怨天尤人,活该!”   大春惊讶地睁大眼睛,诧异地看着王采芪。   这没有名字,孱弱战战兢兢的哑巴,变了,变得邪魅了。   王采芪根本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变化,而是长叹一声,看看四周的环境,无奈摇头:“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转念一想,其实被关在监牢里,比外面更安全,至少无论白芷还是二王爷的人,都找不到自己。   察觉到大春的古怪目光,王采芪陡然醒悟,她脑袋一歪,微微一笑道:“大,大春哥!”   “你不是结巴,为,为什么?”他小声质问。   “我要逃避仇家啊,别揭穿我哈,我也是个苦命人!”   王采芪卖惨,眨眼间便泪水盈眶:“我从小父母双亡,叔叔伯伯不疼我,把我当奴隶,总是让我干活,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可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要杀死我,独吞属于我的那一份家产,呜呜呜!”   “我不会的!”见王采芪如此惨,他不由保证道。   两人小声说话这段时间,王家人那边突然躁动起来。   原来远远的过来一个人,一身黑衣,俊俏飘逸,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脚步沉稳地走来,只是脸上的笑容,带着些坏坏的痞帅。   丹凤眼中呆着些淡淡的嘲讽与戏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   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级,很年轻与沉稳,浑身气势更是强大到让王采芪震撼的不敢说话。   王采芪看着这个男人,如果阴郁的白芷是掩藏在黑暗中的多色精灵,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便是纯粹的黑暗,隐藏在黑暗中的虎豹,随时等待吞噬别人的灵魂。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男人,王采芪不由多看了两眼,就着两眼,那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飘来,摄人的寒冷。   “你终于来了,太子是不是有话带给我!”   王崇见到此人,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忙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到木门旁,双手抓着木栅栏,急忙说道。   那人目光一凌,凛冽如冰刃般射在隔壁缩在一团的两乞丐身上。   王采芪与大春几乎同时都表现出惧怕的表情,瑟缩一下,而后又挨近了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对方增添一点胆气。   “嗤!”男人见两个乞丐如此胆小,心中暗道自己想多了,便看着王崇,笑道:“你现在想起我来了?”   “别说笑了,快说太子有什么打算!”王崇不耐烦的问道。   男子环顾一周,轻笑摇头,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表情严肃阴森冷严肃道:“太子说,这些年来王家忠心耿耿,他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只要王家不要乱说什么不该说的,王家一家的性命,他定然会想办法拯救。”   王崇的表情渐渐灰暗下来,从原来的惊喜,到最后的失望,身体踉跄着退后摇头,面色惨淡。   王家不行了,太子只说保证全家性命,那么如此一来,荣华富贵便是奢望了!   听太子话中之意,或许连保命都很难保证,他彻底低沉绝望了。   黑衣男子及似乎看出王崇的心思,飒然一笑道:“你放心,就算太子帮不了你,还有我,至少我会保证你的平安,您说是吗?主人!”   最后的主人二字,让在场所有人都为止一惊,包括王崇自己在内。   他惊惶四处看看,慌忙道:“不是说不要在人前这么叫吗?”   “呵呵,主人你不要那么惊惶嘛,这些都是你的家人,有什么所谓!”男人很是猖狂,完全不将在场所有人放在眼里。   王崇看了王采芪两人一眼,只见两人一脸茫然。   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苦笑,命都快保不住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这两个与他一起被抓来的倒霉鬼,哪里有机会见过太子幕僚。   “天行,求你务必尽心!只要能保住王家,你所有条件我都答应!”王崇从颓丧中醒过神来,破釜沉舟的道,表情决然坚定。   黑衣男子勾唇,眸子陡然亮了三分,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眸子锐利与柔软交错,狡猾与阴邪,古怪的表情复杂而又深邃,嘴角得逞的勾起,恣意的狂肆弥漫全身。   “好,等我好消息!”男子自信而猖狂的笑,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转身傲然走了。   天行,天行,王采芪咀嚼着这个名字,好陌生。   听上去像是太子的人,却称呼王崇为主人,王崇还很害怕他的模样,两人的关系,绝不一般。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充斥全身,王采芪觉得不能再在牢中呆下去,那天行的男子临走之时看自己与大春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般。   王采芪相信,今天晚上若是不想办法出去,他们活不到明天早上。 第二百六十章 没自由   深夜降临,牢房里一片沉寂,王家所有人都沉浸在无声的绝望之中,角落里只有老鼠和蟑螂的悉悉索索争食之声。   四四方方的牢房里,除了内部的栅栏之外,只有一面墙上高处有一个很小的窗口,透气窗户上站着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仿佛呼唤朋友般,恣意的舒展翅膀,鸟喙拨着羽毛,为这死气沉沉的牢房平添一番生气。   不过透过铁窗框,看着那比自己手肘还要长的厚实的墙壁,王采芪不由叹气,是谁说古代监狱墙不厚来着。   不远处轱辘轱辘木制车轱辘缓缓从很远处的入口一路推过来,声音越来越大,王采芪计上心头,目光陡然一亮。   过来的是两个人,一个年龄略老的女人,常年劳作而格外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背,吃力的推着车。   另一个略显年轻的男人,他帮着推车,到没个牢房门前,他都会将车上的饭菜,取下来一部分,放在牢房木门前。   这应该是母子俩,他们的动作自然随意,相互之间话也不多,两人的眼睛也从来不会往旁边看,他们只低头走路,不敢多看别的什么。   倒了王家所在的牢房里,车停的时间比较长,里面足有二十多个人,几乎所有的王家男丁和夫人都在里面。   因此,年轻男人机械的从车上,将饭菜拿下来,在门外摆成一排,方便他们取饭。   不过饿了一天都没有顾得上吃饭的王家人,看着米饭青菜,却根本没有太大的兴趣,眼中纷纷闪过嫌弃。   反而是大春很兴奋道:“在监牢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吃喝不愁,咱们在外面要饭总是朝不保夕,至少牢房里的饭还是不错的,大米真香!”   他猛的吸了口气,满脸期待地看这外面的米饭青菜,乐天派地说道。   王采芪点点头,没错,相对来说,对于这些随时都会被饿死的乞丐来说,每天都能吃两顿饭就已经不错了。   想了想,王采芪却摇摇头道:“可,可可可,可惜!没没没自由!”   见王采芪又恢复了结巴,大春一愣,狐疑地看她一眼,却没有挑破,而是身为赞同道:“你说的对!”   自由二字似乎刺中了王崇的神经,他猛地站起身来,走到门旁,随手端起两碗米饭,透过栅栏扔向王采芪与大春。   两只碗栅栏阻拦,可是米饭却正好全都落在大春身上。   他一脸无辜的将米饭从身上取下来,捧在手中,嗅了嗅,又尝了尝,叹道:“真的好香……”   王崇鄙夷的目光,高高在上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大春,鄙夷道:“小小乞丐,蝼蚁一般的存在,能懂什么美食。”   大春又吞了两口米饭,脸色一红,自卑的低下了头,默默地继续吞手心里的米饭。   身为乞丐,什么没吃过,只需要果腹而已,连菜都不需要就着,还能吃的很香甜。   王采芪怒了,大春虽然是个乞丐,但是他心地善良,又对自己很照顾,看着大春有些黯然神伤。   微笑着拍了拍大春的肩膀,王采芪道:“别跟这些心肠歹毒的人计较什么,他们都是为富不仁的,混蛋,国之蛀虫!”   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深沉,勾起的嘴角充满了讽刺。   王崇被一个小乞丐羞辱,前所未有的气愤,他双手抓着栅栏,怒吼:“你说什么?你这个贱民,你懂什么,敢质疑我,等我出去,灭你九族!”   王采芪讥笑,笑的前仰后合,随后耸耸肩强笑道:“很快我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你想杀我九族?怕是没机会了!”   九族?她的九族不全都在这儿吗!而且大部分都是自己送进来的。   “哼,那我就让你死无全尸!”   “呵呵,你还是先从牢里出去再说吧!”   王采芪笑道,勾唇笑的很是惬意,仿佛炫耀似的,她得意道:“反正我们这些没人在意的贱民,出去也是要饭,没有人会想要我们的命,嘿嘿!”   王崇气的咬牙切齿,恨恨的看着王采芪,恨不得钻过来揍他两下。   推车的老妇人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和善的看了看坐在地上默默吃饭的大春,苍老的声音想起,说道:“好孩子,这里还有,吃好的吧!”   她亲自拿着两碗米饭,伸手递到了牢房里面。   大春忙站起身来,慌忙跑去接过,感激笑道:“谢谢你,大娘!”   “别客气,好好吃吧,你们这些小乞丐,也不知道在外面能吃几顿饱饭!”老妇人似乎很喜欢大春,蹲下身来,隔着栅栏看着他。   看着如此善良的人,王采芪突然有些不忍伤害他们,略一犹豫,还是决定动手。   她双手捧着干净的米饭,拿出自己要饭的碗,将米饭到了进去,将米饭的碗还给老妇人,甜甜道:“谢谢!”   正好将青菜端过来的男人,好心的将饭菜放在牢房里面,伸手接住了王采芪递过来的碗。   然而,就在他接住碗的瞬间,伸出的双手却陡然僵硬,无神的眼睛陡然睁大。   慌乱,震惊,无措的目光对上王采芪歉然的微笑,眸中波光潋滟。   男人来不及发出任何求救,因此没有人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王采芪陡然起身,几乎是瞬间,点了王崇的穴道,这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从曲卷的掉渣渣的头发上拔出一个铁丝模样的东西,轻轻松松的打开了牢门的锁链。   老妇人惊讶的站起身来:“你,你……你对小山做了什么?”她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了。   王采芪笑道,从牢房中走出来,客气道:“对不起,我只是想出去,劳烦两位受苦了。”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并且,将身体僵硬的男人解了穴道,拉进了牢中。   男人张嘴,却发现根本叫不出声来,不由骇然,惊恐地看向老妇人。   母子俩一个眼神便明白彼此,她畅谈一声,顺从的走到牢房里,看着脏兮兮的王采芪。   而此时,隔壁王家的牢房里,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有人眸中升起希望来。   “救救我们,把我们也放出去吧!”一个稍小一些的孩子恳求的看着王采芪。 第二百六十一章 改装   王采芪却根本不顾他们的反应,而是脱下自己那脏兮兮的外衣,再换上老夫人的衣服,披上头巾,稍微打扮一下,将自己瘦弱的身材弄成臃肿的模样,这才满意的点带念头。   又将男人的衣服脱下来,扔给大春,让大春换上。   蹲下,她握住老妇人的手,歉然道:“大娘,情非得已,请您别怕,我是不会害你的,希望出去了,你能过上更舒适的生活!”   这间牢房是在单独的拐角里,他们前面并没有人,一侧隔墙旁的人经过之前的骚动,也都明白这两个牢房里发生了什么,他们看看不到这里的场景。因此,出了王家的人,到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结巴,喂,我们为什么要逃啊!”大春拎着衣服,不解的问道,他还是挺喜欢牢房的。   “如果不逃,我们会死的,不想死就跟上来!”王采芪撇了他一眼,站起身来。   老妇人则是牢牢攥着手中的东西,缓缓放入怀中,下一秒她也被点了穴。   王家之人看着这一幕,眼中的希望渐渐湮灭。   似乎意识到了,就算他们逃出去,也逃不远,他们是王家人,若是圣旨下来,除非远遁他国,否则还是难逃一死。   就在他们想要惊动狱卒的时候,王采芪双手环抱站在王崇面前,目光冰冷地一一扫过王家所有人的脸,发出阵阵冷笑。   王家人都愣住了,愕然看着这个发疯的小乞丐。   “你笑什么?”二爷爷的长孙王湫怒道。   莫名其妙被抓进来,莫名其妙的又被饿了一天,看着那些难以下咽的米饭,素来养尊处优的他早已怒不可遏,现在又被一个小乞丐蔑视的目光嘲笑,让他怎么能忍。   “王家的人,眼高于顶,恃才傲物,一个个心狠手辣,走到如今的地步,正是你们应得的结局,不是吗?”粗哑的声音消失不见,王采芪恢复了本来的声音。   语气轻挑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清冷孤高的背影,就算隐身在老妇人佝偻的身材之下,气场仍旧有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   大春穿衣服的动作都僵硬了,眼睛陡然睁大,他一直以为结巴是男孩儿。   “王采芪,你是王采芪?”大夫人听出王采芪的声音,厉声站起身来,指着王采芪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哈哈哈,乞丐,你提前逃出王家,装成乞丐可还不是被关在牢中?”想通了什么,大夫人嘲笑。   王采芪点点头,笑道:“没错,阴差阳错,所以我现在要逃走了,你们还要继续坐牢!”   “你以为你能逃出去吗?”大夫人冷哼,然而她发现,说完这句话,她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呵呵,逃出去如何,逃不出去又如何,就算被人发现身份,谁敢为难我不成?”王采芪双手环抱,一脸有恃无恐。   她说的是事实,以她现在的身份,确是没有人敢怎样她。   王崇目光愤怒的看着王采芪,目呲欲裂,喷火般瞪着,王采芪挥手,解开他的穴道,笑问:“王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这或许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咳咳,王采芪,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放过王家,你怎能如此狠心!”王崇问出了今日早上跑到空无一人的沧澜院想问的问题。   王采芪轻松摇头,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是你们不放过我,曾经我在你们手下苦苦挣扎,却只能落到被你们推下山崖的结局。而如今,我要亲眼看到你们的结局!”   说着,她深呼吸一口气,笑道:“或许再等几天,我还能亲眼看着你们的头颅,被缓缓斩落,滚在我的脚边,你们倒是可以求我发发善心,帮你们收尸,或者给你们埋葬,再或者,每逢初一十五,还能给你们烧几张纸钱。”   王采芪无不期望的畅想,幻想着过几天之后就能看到的结局,只有这样,才能平息心中的怨气。   “恶毒,我们可是亲人啊!”王湫被王采芪描述的场景吓到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王采芪,愤怒道。   王采芪耸耸肩,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王崇,冷眸道:“亲人?大伯父,当初你杀我父母的时候,有没有想想我们是所谓的亲人呢?”   王湫等一众小辈惊讶,二爷爷等一众长辈则是沉默,沉默等于默认,他们显然也是知道的。   大春惊讶的瞪大双眼,已经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了。   大老爷沉默,良久知道,叹道:“你竟因为这个就要覆灭王家,祖祖辈辈的心血积累之下,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基业,就因为这一点小事,你就要毁了王家,你这个不孝子。”   愤怒,不解,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王采芪,怀疑她是个疯子。   “疯子,你是个疯子,要害死我们王家所有人,别忘了你也是王家人!”王湫怒道。   “不,从我掉落山崖之后,就不是王家人了!”王采芪无所谓的道。   “所以你就不顾一切的为你父母报仇?”王崇这话,算是承认了杀害王采芪父母的事实。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母之仇,不可饶恕,不该吗?”王采芪杀气弥漫冷声道。   强悍的杀气犹如实质般瞬间笼罩着所有王家人,牢房里的空气瞬间降低了几度,大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些人,都是伤害过她的人,或轻或重,死不足惜。   “有太子在,王家是不会灭族的,有我在,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等出去,王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王崇声音冷厉,同时心中升起强烈的生的希望。   “那么就祝你好运!”王采芪摆摆手,飒然说罢,拉着大春,离开牢房。   当王采芪离开牢房的瞬间,王家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   刚才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实在不好受。   “等等!”王崇见王采芪要走,忙叫住她。   王采芪却摆摆手,几粒黄豆裹挟着劲风,点在他们所有人的哑穴上,安静无声。   她却佝偻着腰,推着小车往回走了。   那是离开监牢的路。   大春看这王采芪的背影,他机械的听王采芪的所有吩咐,大脑处于惊愕之中根本没有思考什么,走在路上,却突然醒悟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那个他曾经暗中关注过多次的,清冷孤傲却善良柔和的女子,王采芪。 第二百六十二章 顺利逃出   近乎呆滞的看着王采芪,他的行为在旁人看来十分奇怪。   王采芪轻声道:“低头走路!”   声音竟然是那老妇人的声音。   大春一惊,诧异的看着王采芪,随后这才缓缓低下了头。   蓦然无声地从牢房并不宽敞的走道里缓缓走出去,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狱卒们正在监狱入口旁的一侧吃饭,三五人做在桌子旁,桌子上有酒有肉,边吃边议论着什么。   “王家这回是彻底完了,原想着能利用王家整点银子,却没想到竟然……”   “毕竟是太子的人,我们也不好太过份。”   “可惜了,这么个大家族,竟然没有挣到一分钱。”   车轱辘的声音缓缓行过,王采芪与大春的身影走出来。   狱卒们随意瞟了一眼,并未停止他们的谈话,其中一个扬声打了个招呼:“胡阿婆!今天比往常慢了很多啊!”   王采芪摇摇头,头微微抬起,佝偻的背抖了抖,她压着声音无奈道:“是啊,今日多了这些人,还在里面发脾气,嫌弃饭难吃,唉,也不知道还能吃多少顿老婆子的饭!”   说着,她似有感慨地摇摇头,推着车走到门口,停住脚步,继续道:“时间不早了,老婆子先回去了!”   “哦,去吧!”那人接了一句,朝大春看了一眼,摆摆手,转而对饭桌上的人道:“嘿嘿,毕竟是曾经的户部尚书,享受惯了,还吃不惯牢饭,咱们府尹衙门的饭是最好的了,若是定了罪,转移到刑部大牢,怕是连米饭都没了!”   “就是就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摆尚书大人的架子,可惜……时过境迁了!”   “奇怪,今天这母子俩是不是有些奇怪啊?”先前跟王采芪打招呼的狱卒捏着下巴疑惑道。   此时,大春已经走了出去,王采芪也正推着车出去,转身会来关门。   随着牢门关上,另一个狱卒看了一眼,笑道:“阿山最孝顺,从来不会让阿婆干开门这样的重活,怎么今日?是不是讨不上老婆心情不好。”   “管他呢!”另一个狱卒撕了块儿肉,咬了一口,而后继续说道:“咱们只需要看好王家的人就好,兄弟们今天打起精神,切莫出事!”   “嗯!”   王采芪推着车,在守卫面前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转过一个拐角,两人这才弃车离开。   王采芪将他们的衣服放在车上,拉着大春,穿过重重街巷,饶入一处僻静树林之中。   “王,王姑娘!你真的是王采芪姑娘吗?”大春不确定的问道。   他看着王采芪随手顺走成衣店的两件衣服,丢下十两银子,平静的换上,边走边擦脸,此事,王采芪的脸已经恢复白净了。   王采芪看了他一眼,笑道:“没错,抱歉我真的有仇家,不得已才会如此!原本我想被你牵连坐牢也可以,至少我的仇家绝不会想到我会在牢中,可是那个叫天行的男人,临走之时的眼神分明是想杀了你我,所以不得不先逃出来!”   歉意的看了大春一眼,王采芪歉然道:“不好意思牵连了你,京师你是待不下去了,离开京师吧,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王采芪随手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大春。   大春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一看上面的字,不由一愣。   “太,太太太多了吧!”一千两银子。   “你帮了我,这是你应得的,乔装打扮以下就走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王采芪笑了笑,混不在意。   “等等……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他有些小心翼翼。   王采芪点点头。   曾经仰慕只能远观的女子,此时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让他有些窒息和心慌。   “你真如王大老爷说的那样,狠心毁了整个王家吗?”他试探着问,小心翼翼生怕王采芪生气。   王采芪目光流转,清冷的面容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苦笑,点了点头。   “没错,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大春不知道该说她心狠还是疯狂了,但父母之仇确实是身为子女应该报的。   “不管怎样,我都相信王小姐你是最善良的,我永远忘不了城东你将灾民的孩子抱在怀里时的光辉笑容。”   “哈?”王采芪脑袋歪了歪,一脸疑惑。   大春面色微红,他双手局促地捏着银票,似乎害羞了。   一个大男人在王采芪面前如此……扭捏,有些诡异。   王采芪已经明白大春或许在灾民中吃过粥,所以才认得自己,不由上前,伸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凝重道:“好男儿志在四方,虽然你童年不幸,但至少活了下来,日子还长着呢,只要用心,人人都能闯出一片天!”   鼓励的话,随口说出来。   大春看着王采芪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还有那自信的笑容,心中热乎乎的像是受了很大鼓励,面色顿时通红,腼腆点点头。   “我会的!”   “那就好,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大春摇摇头,随后关心抬头看着她,担心道:“王姑娘的仇家是不是很危险,我能帮你什么吗?”   他一脸渴望的想帮忙。   王采芪却摇摇头,感激道:“安心,也说不上仇家,只是个不知进退的追求者罢了,我不会有事的,那么,再见了!”   摆摆手,转身离开。   看这王采芪的背影,由看看手中银票,大春依旧呆立当场。   第一次觉得,身为乞丐如此荣幸,将银票揣入怀中,他想了想,突然心中一惊,意识那个叫天行的男人会他们,那么现在代替他们的母子二人,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此处,他便忍不住朝府尹衙门的牢房奔去。   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惊惶,身上却披着一个布料上乘的大氅,如此乞丐装与富贵装的搭配,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与是,他的身影还没有跑到牢房那条街,便被三个身穿白衣的护卫拦住,这是白府特有的护卫服,为首一人,正是川穹。   川穹冷眼看着他,冰冷深邃的目光几乎将人刺穿。   “你的同伴呢?”   大春心跳如鼓,抿嘴低头,不语,戒备的小心看着川穹。   “带回去!”川穹摆摆手,俩个护卫顿时将大春架起来。   就在这时,却见阿山母子被一个狱卒斥责着,说着什么,送了出来。   大春见着母子二人平安无事,顿时松了口气。   阿山母子二人看到他,微微一愣,默默打了个招呼。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多少惊喜   重新回到之前的牢中,牢门前背手站着一个人,寒冷如冰地看着牢门内的情形。   大春被扔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如神祗一般雪白飘逸的男子。   “主人,就是他,跟小姐一起被抓的,他叫大春!”川穹回禀。   白芷转过身去,看着他,目光冰冷,眼底尽是说不出的忧伤狂肆:“她在哪里?”大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白芷居高临下,审问的目光,将他笼罩其中,大春猛地打了个寒颤。   另一个牢房里的王家人,依旧是被点穴的模样,姿势却与他们离开之前,大有不同,大春疑惑。   下意思的,他将如何与王采芪相遇,到分别,详详细细,只要他想起来的,一一述说一遍。   白芷的眉头越皱越深。   “仇人啊……”   他苦笑,什么时候他与她的关系,竟然变成仇人了。   “你不会伤害她吧,她是个好人!”看着这个男子,大春生出前所未有的自卑感。   白芷冷笑,像是自嘲又像是愤怒,喃喃道:“她确实是好人,她若不逃,我还不知道她竟有如此手段,扮成乞丐连爷的护卫都认不出来,心思灵活,百转回肠,不忍伤害无辜,故意点了王家所有人的穴道,一盏茶的时间,就是怕天行杀错人,呵呵,好人,可她为何偏偏对我这么不公平!”   白芷脸上闪过一抹戾气,暴怒的气息瞬间席卷整个牢房,里面的稻草竟然不受控制的飘了起来。   大春瞪大眼睛。   川芎羞愧低头,他真的没认出那是王六小姐。   “主人,王姑娘换上男子服饰,要不要去追?”羞愧之后,川穹问道。   “她的内功修为进步神速,且会易容术,并且连声音都能随心变化,你不是她的对手。”   川穹心中升起不服来,却在前后考量之后,还是摇摇头,或许他真的不是王小姐对手。   “那……属下……”   他沉吟,不知道还要不要去追。   “继续找!”   “是!”   大春还在回忆着白芷的喃喃自语,欣喜若狂,他自语道:“我就知道王六姑娘是最善良的,最善良的。”   他当是不明白,王六姑娘为何要惹怒王家人,更不明白为什么丝毫不惧牢中人的目光,她也希望有人越早发现被她点穴的母子吧,心思玲珑,善良至极。   白芷听到他的话,心中微酸地看了他一眼,眸中似有火焰在跳动。   随手一挥,他的挥手比王采芪用黄豆点穴解穴潇洒多了。   所有人的穴道被瞬间解开,王家人惊恐畏惧的看着白芷,这个如神祗般的男人。   “王崇,杀了她的父母,可有悔意?”   冷不丁被白芷如此问,王崇浑身打了个冷颤。   观白芷所行所言,他早已看出白芷看上王采芪了,可恶,高高在上的青年才俊,神祗一般的白芷,竟然会看上王采芪?   不可思议。   见王崇没有回答,白芷继续问。   “究竟是太子的命令,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王崇身体剧颤,微微低头,有些话,他宁愿烂在心里,因为说出来,就意味着死亡。   “白芷神医说笑了,三弟是被人刺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冰冷的目光凝视王崇半晌,失望摇头。   “好,太子殿下素来薄情,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选择!”   磁性的声音中有些嘲讽和怜悯,白芷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   “王六姑娘是我此生挚爱,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无论是谁!”   撂下这句话,白芷走远了。   护卫跟了上去,片刻之后又回来将大春拎走。   “王采芪,你究竟还能给我多少惊喜,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我的心!”   就在白芷望天长叹,无奈感慨的时候,王采芪正在看热闹。   凤凰楼,乃是京师新起的酒楼之秀,豪华壮丽,装修奢靡。   令它成为新秀,并且受京师权贵喜欢的,并不是因为它的装修,而是他的与众不同。   此楼共有七层,每一层都有不同的用处。   第一层大厅是平价饮茶吃饭的地方,不管你花多少钱,都可以免费看评书,歌舞。   二层是包间,吃饭喝茶。   第三层仍旧是包间,只是,除餐桌之外,还有床榻等供给入住的客人们居住。   四层还是房间,不过却各个临街,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洗浴这些都可以进行。   五六七层则是楚馆,各种类型的美女,高矮胖瘦,应有尽有,且各个身怀绝技,媚惑妖娆。   此时,王采芪正坐在二楼包间里,靠近窗户的茶桌前,一身男装飘逸俊朗。   剑眉星目,特意将脸色弄成小麦色,头发高高竖起,白玉玉冠,手拿折扇,腰背挺直,看上去直像风流倜傥的偏偏少年郎。   她面前坐着一个深色大氅的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短胡须,浓眉朗目,丹凤眼略微眯起处处透着精明。   他是王采芪母亲的管家,姜心觉。   “小主人,与二王爷的婚事,您打算怎么办?需要我出面的,请直接吩咐!”   姜心觉表情凝重,他知道王采芪今天一天的遭遇之后,表示很担忧王采芪的安全。   王采芪摇摇头,感激看了姜心觉一眼。   她现在的装束,跟姜心觉的长相有些像,他年轻的时候,定然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或许就是因为喜欢母亲,才会甘心做一个管事吧。   “我自有打算,这是我的事,不想牵连你们,先生只想要安抚好百姓和佃户就好!”   王采芪将所有事交给姜心觉,姜心觉也动用了所有力量,让王家在百姓眼力成了无恶不作的黑心代表。   千夫所指,再无生机。   若有所思的看着楼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寻找她的人,王采芪只觉得头大,再瞧瞧不远处王家大门口,大门已经被砸裂了。   而大门外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破衣烂衫的推着架子车,艰难的在人群中慢慢挪动,看到这里,王采芪目光一亮又暗。   随后摇摇头。   姜心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眸子一凝。   “小主人,往事随风,那个人已经跟您没有关系了!”   耳边提醒让王采芪一愣,随即笑道:“先生多虑了,我只是感慨世事变迁。” 第二百六十四章 狼狈刘熙之   老奴将他赶走吧,免得在此碍你的眼!”姜心觉想了想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王采芪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过问。   现在这个紧张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姜心觉还不能暴露。   “这些事你不需要管,只要帮我看着王家那些大人物,再无活路就好,至于其他的,就让他随风自流吧,只要不会耽误我们的事,便无所谓。”   “老奴明白!”点点头,姜心觉不再多言。   听着下面街道上传来的争吵,微微皱眉。   想了又想,姜心觉还是就决劝到:“主人,说句僭越的话,虽然您与二王爷的婚事我不太赞成,老奴也有方法将您从这桩婚事里弄出来。但是,平心而论,白芷神医还是很不错的。”   王采芪有些郁闷,而后无奈摇头道:“不错是不错,可惜他不是我的!”   姜心觉疑惑,看着王采芪不甘的表情,更加奇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喜欢的是二王爷,二王爷喜欢的是我的才能,如今大仇得报,我已不想参与到朝廷斗争中了!”   想了想,王采芪还是绝顶告诉姜心觉缘由,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人。   “什么?怎会如此?”姜心觉大惊,满脸不可思议。   王采芪心中一涩,认真点头道:“我应该没看错!”   “竟然喜好男风?那就没办法了,唉,老奴不劝你了,您才十三岁,日子还长着呢,风国的基业我早就不想要了,不行咱们就去天照国,哪里才是大小姐的家。”   他说的大小姐,指的是王采芪的母亲。   王采芪点点头,有些敷衍。   实则她只想报仇之后,四处游历。   见王采芪点头,姜心觉露出会心的微笑。   王采芪愣了一会儿,看楼下仍旧是乱糟糟的,不由叹了一声,道:“我出去一趟,若有事,老地方联系你!”   说完,没等姜心觉回答,他便飘身下楼了。   看着那轻灵的步子,精灵般的面庞,还有那与自己和大小姐都有三分相似的俊颜,古灵精怪的同时,更是善良温婉,气度从容。   “不愧是小姐的女儿!可惜,可惜……”   说这,姜心觉目光一冷,可惜当年自己只是去巡防生意,会来便得到大小姐身亡的消息,醉生梦死六七年,还能跟着大小姐遗孤,也是不错的晚年结局。   大大方方的走过街道,川穹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看到王采芪微微一愣,而后又摇摇头。   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那个一身白衣玉冠的男子,像极了主子白芷,再一看,就不一样了。   任由李玉琦的人,白芷的人,一一查过,王采芪安全的走到正在争吵的两人身旁。   她一甩扇子,笑道:“刘兄,好久不见!”   王采芪对着拉架子车的刘熙之行了一礼,在刘熙之诧异的目光中,他说出自己的名字。   “在下黄芪,刘兄怕是不记得了,当年在国子监,曾有一面之缘。”王采芪彬彬有礼,翩翩书生的模样。   “呃……呵呵,好久不见,我是不记得了!”他目光有些躲闪,不敢看面前的人。   曾经意气风发的佳公子,此时黝黑干着粗活的力巴。   之前的嚣张完全不见,剩下的只是自卑与日日夜夜的悔恨。   “半年不见,刘公子怎得如此打扮,是体验生活吗?”声音真诚,像是完全不知道刘家近况。   “家道中落,还什么公子不公子的,现在只能靠拉货谋生了!”低头苦笑,刘熙之自嘲。   王采芪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歉意一笑。   刘熙之脾气似乎变好了很多,没有了从前的嚣张与戾气,倒像是勤勤恳恳的老实人。   感慨事事造就人。   “你是他的朋友吗,既然如此,他的车挂住了我的衣服,现在又说赔不起,既然你们是朋友的话,就帮帮忙吧!”   一直在跟刘熙之吵架的书生,拖着衣服下摆,说道。   那人眼中划过一抹厉色,诡异而有嘲笑。   王采芪瞄了一下他的衣服,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元宝,道:“给你!”   “不用,黄公子,您不用破费,我过几天就有钱了……”   那书生却一把抓过王采芪手中的印子,抱在手里看了看,这才满意的装好,鄙夷看向刘熙之,呸道:“你有钱?你的工钱也就一吊钱,赔得起吗?”   “你……”刘熙之怒,这个书生以前读书的时候,他是见过的,只是忘记了名字,当年自己是天之骄子,而这个书生只是穷书生,如今却来作践自己。   可恶……   王采芪却笑了笑,伸出扇子拦住了要走的书生。   “拦我做什么?”那书生傲然仰头,问道。   “拿了我的银子,却穿着这身衣服走,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说罢,王采芪随手掏出匕首,刀光闪烁。   片刻之后,王采芪收了匕首,那书生的衣服,却已经片片破碎,纷纷散落在低,从外到内,只剩下一条里裤。   “你……”书生护住要害,身体突然弯腰,狼狈的左右看着,想找遮蔽之物,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能用。   “哈哈哈!”周围众人的嘲笑,像是刀子般切割着他的理智。   “你欺人太甚!”书生冲着王采芪怒吼。   “你报复在先,欺人在前,辱人在后,不如此不足以正天道。”王采芪义正言辞的说道。   “啪啪啪!”来自周围的鼓掌声。   王采芪抱拳,朝众人拱手道:“多谢!”   “好,你给我等着!”那人指着王采芪的脸,而后转身钻出人群,狼狈离开。   他的手中还抱着王采芪给的银子,临走的时候,恨恨的看了一眼刘熙之。   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弄不了他,我能弄你!   刘熙之面色一寒,而后忧心忡忡。   “刘兄不必担心,这等小人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等他离开之后,便没胆量了,刘兄若是再遇到他,尽可以来找我!”说着,抱拳离开。   众人看着行侠仗义之后离开的王采芪,纷纷投以敬畏的目光。   而王采芪却连自己的住处,地址都没有说,显然是不想再遇到刘熙之第二次。   并且,刘熙之很明白,王采芪最后那句话,不过是客气一下。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争吵   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众人的包围之中,他闪身进入了王家。   躲藏好之后,她这才送了口气。   还好自己跑的快,就在刚刚,眼角余光察觉到川穹怀疑的目光,心知不好,她连忙逃窜。   川穹走到刘熙之面前,四处看了看,问道:“刚才那个公子说了什么?”   众人七嘴八舌的讲述,刘熙之则是有些自卑的没说话。   感慨那公子雷厉风行,倒是个飒爽的性子,川穹更加狐疑,于是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黄芪!他自称是黄芪,是个书生!”刘熙之回答,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   “黄芪,黄芪,黄芪?”川穹咀嚼几声,而后浑身一惊,乍然大声道:“她是王采芪,说,她去哪儿了,长相如何?”川穹大喜,连忙拉着刘熙之的手臂,紧张道。   黄芪是王采芪曾经的化名,主子曾经说过,川穹自然知道,白府基本上大半的人,用的都是药名,比如川穹玖拾一味中草药。   终于找到王采芪的一点踪迹,川穹几乎要兴奋的跳起来。   刘熙之却被这句话给惊得呆立当场。   王采芪,刚才那个俊朗明媚的男人竟然是王采芪?   观那黄芪的做派,雷厉风行,丝毫不留情面,倒像是王采芪近日的性格。   心中更加懊悔,还有一种说不明的心塞,最狼狈的自己,被最不想看到的人看到,早知道他就不来王家门口看热闹了。   “王采芪?”百姓听到川穹的惊呼,顿时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感慨。   “原来那个侠义之人就是王采芪啊,她真的太善良了,不忍心看这位小哥被欺负,悲天悯人,心怀天下,莫过于此啊!”   “快说,她去哪儿了?”川穹等不及了,厉声问。   他怕再等一会儿,就真的追不上王采芪了。   “她进了王家!”刘熙之咳嗽两声,说道:“咳咳,白衣玉冠,虎背熊腰,剑眉星木的白净书生打扮!”   被川穹掐的难受,刘熙之涨的脸色通红。   听到刘熙之的回答,又看看众人纷纷点头赞同他的形容,川穹顿时放下手,招呼属下一声,往王家大门的方向冲去。   “他……他们是什么人啊?”刘熙之正了正衣服,疑惑。   不像是将军,更不像是衙役,却能大摇大摆的与禁军的人走在一起,着实奇怪。   “他们好像是白府的护卫,听说是白芷神医的贴身护卫!”   白府?   “我听说白芷神医好像喜欢上王采芪了,可是王采芪与二王爷有婚约,这才东躲西藏的!”   “我听说二王爷也喜欢王采芪啊,前些日子还请王采芪去别苑看戏呢!”   “这么说白芷和二王爷在争夺王采芪?”   “王六姑娘为人善良,又聪慧灵动,天下哪个男人不喜欢,只是可怜了王六姑娘,先在只能躲避。”   “白芷神医也是大好人,他俩在一起岂不是天作之合?”   “不行不行,女子三从四德,已经订婚了,就是二王爷的王妃了。”   片刻时间,百姓分成两派,一派站在二王爷一边,支持二王爷与王采芪完婚,称为皇室妃子,成为王妃日后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一派支持白芷与王采芪成为一对儿,郎才女貌,江湖逍遥,岂不更好。   很快两派开始指责对骂起来。   “二王爷是个残废,不能给王六小姐幸福。”   “呸,王六小姐四处躲避,肯定是不喜欢白芷神医!”   “你怎么知道六小姐不喜欢,说不定是害羞呢?”   “六小姐名声最重要,她才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呢!”   一声声争吵中,刘熙之的头越来越低,以至于最后放声大哭,哭的狼狈至极,痛心疾首,懊悔不已。   王采芪,从前是他的未婚妻。可是,可是他究竟失去了什么?   太多,太多了。   换了身衣服,重新换回女装,只是她特意穿上高跟鞋子,胸口塞了两个满头,穿的臃肿肥胖,凭空重了好几百斤。   然后,悄咪咪的从王家后宅走了出去。   来到一处小院落,那是风姨娘居住的地方。   “你是谁?”风姨娘身姿风雅的给面前一盆盛开的牡丹花浇水,看到王采芪不由一愣。   王采芪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行礼道:“我是王采芪!”她用自己的声音说道。   风姨娘惊讶,而后好奇道:“你怎么这副样子!”   “正在被人追杀,不便泄漏行踪,只能这样来见你了!”王采芪惨笑,今天她已经换了三身衣服了。   “追杀?谁敢追杀你?不会是……大夫人娘家人吧!”   王采芪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不说这个了,我来这里,是为了给你些金银,你今天就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嗯?为和?”风姨娘不解:“我只是个妾,且已经从王家被赶出来了,不至于被牵连吧。”   王采芪摇摇头,正色道:“不是朝廷,是太子或者大夫人娘家人,为了安全,你还是走吧,去哪里都比这里呆着强。还有,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等处置王家的圣旨下来,我也要离开了。”   风姨娘皱眉,疑惑道:“你?二王爷是你的未婚夫,此事牵连不到你,你为何要走?”   察觉到风姨娘的关心,王采芪放松下来,无奈摇头道:“被认盯上了,不走不行,而且,二王爷并非良配!”   这婚事,她不愿意。   “哦!”   风姨娘若有所思,手中茶杯陡然掉落,茶水落在她膝上,风姨娘一惊,慌忙道:“我先换身衣服!”   王采芪点头,却敏锐的察觉到一抹古怪,于是她从怀中掏出一打银票,然后悄然离开。   与风姨娘合作,她知道了一些王家不为人知的隐秘,正因为这些,王采芪才能将整个王家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告上朝廷。   并且,有风姨娘帮忙,她得到王崇与太子的来往账册,并且派人威胁太子,若是出手帮忙,一定会将这些账目公之与众。   因为这些,王采芪才能如此快速的将王家打压,却丝毫不伤及无辜的自己。   而现在想来,风姨娘似乎有太多证据了,再加上她刚刚的神情,有些不正常。   “王采芪人呢?”风姨娘换了衣服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银票和空空如也的凳子,不由厉声问道。   浑身气势凌然,再没一丝柔媚。   “您说的是刚刚那个胖女人吗?她好像离开了!”丫鬟左右看了看,面带疑惑。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过街老鼠   王采芪躲在院子的墙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心中腹诽,胖女人怎么了,哼。   “她果然聪明,比我想象的要聪明,难怪,主子那么喜欢她!”   主子?是谁?她的主子是谁?   “可惜,白芷神医就是来了,也见不到六小姐了!”   白芷神医?她的主子是白芷神医?   王采芪心中震荡无以复加,她竟然是白芷神医的人,那么……   那么自己这些计划打算,甚至是情报来源,岂不都是白芷的吗?   难怪……难怪他总是什么都知道。   “紫菀姐姐,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下去吗,是不是可以会白府了!”丫鬟这一声询问,让王采芪的心,跳动的更加厉害了。   紫菀,她记得白芷曾经跟她说过,在王家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去找紫菀,而她,一直相信没当回事,并且靠着自己的手段,一路走来。   呵呵,没想到,原以为一切顺利,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一直都有人帮助自己。   可惜,可惜白芷已经名花有主了。   既然是白芷的人,自己也不用担心风姨娘一个人在风云变幻的京师,无依无靠,被王家牵连了。   她原来还想给她银票之后,让姜心觉送她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现在看来,多此一举了。   缓缓地挪动身体,而后走出小院,悄无声息的离开。   看着虎背熊腰的自己,王采芪不由长叹,刚刚换好的衣服,刚刚画好的装啊,见了一个人就又要变装了。   脱掉最外面的两层衣服,扔掉裹在腰间的臃肿的布,将所有多余的衣服脱掉之后,留下最艳丽的一身衣服。   那是紫红的颜色,上面绣着点点粉色桃花,瑰丽且艳俗。   熟练的将头发束成飞仙髻,头上戴个嫣红的大牡丹花,胭脂水粉来一套,眼影腮红全都用粉红色勾画,胸口那两个大馒头,一就是热乎乎的散发着面食特有的香味。   为了掩饰香味,王采芪猛地往身上扑粉,纤腰曼妙,如蛇左右扭动,轻盈缓步,每一步都充满了勾人的媚惑。   不过,许是因为这打扮太抚媚,以至于让她看起来像是个成精的牡丹花,还是很艳俗的那种,香喷喷的劣质水分的味道,有些呛人。   王采芪大大方方的走在大街上,四周的百姓躲开她三尺不敢靠近。   血红大口和那眼角的一点血红朱砂痣,不知为何,配上她桃红色的大眼珠子,总有些吓人的感觉。   女人鄙夷,男人们也厌恶,这一看就是哪个花楼最低等的姑娘。   那矫揉做作的模样,有种让人不忍直视的丑。   走到街口,突然看到一队禁军护卫着两个太监,望府尹衙门去了。   王采芪顿了顿,走到一间茶楼,听里面的各种消息。   好在京师百姓大多圆滑,无论是花楼姑娘还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低贱职业,他们都不会拒绝,虽然小二诧异看了她几眼,但还是微笑着给她添茶。   “小道消息,听说太子发话保下王家不死,王家却不得不被驱逐出京了!”   “王家六姑娘呢?”   “皇上仁慈,令其暂居京师,等候与二王爷完婚!”   “那王家岂不是完了?”   “听说明日一早,就要被遣走,发配边疆,五百里之外喽!”   “咦?怎么这么急?”   “听说王家握着太子的秘密,太子不想让他在京师久呆,这才会如此!”   王采芪心中腹诽,什么太子的秘密,几乎人人都知道,王家长年替太子作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送钱送人,什么都送,简直是最忠实的狗。   知道的人不少,但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若是拿出来说,就不同了。   岂是,纵观历代皇朝皇子挣权,哪个皇子没有几个心腹啊。   只是现在皇上宠幸太子,心知肚明的帮助太子挽留名声罢了,毕竟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总不能让他的争位之路上满是百姓谩骂吧。   王采芪摇头,一想到自己努力了一个月,还是没有彻底斩草除根。   不过这样也好,流放之后的王家,似乎比死了更难熬。   虽然明白,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于是她要了几瓶酒,狠狠的灌起来。   饮酒如饮水,毫无滋味。   再等一天,再等一天我就自由了。   突然有种轻松的感觉,仿佛心也没之前凝重了,心中的那个人,面对如此结局,是否心满意足了呢,快些离开吧。   深夜风冷,王采芪一个人东倒西歪的走在长长的街巷里,安静,清冷,冰寒。   白日热闹的街巷,此时只剩四处逃窜老鼠和蟑螂。   站在一处十字口,王采芪左右看看,发现,前后左右,竟然没有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前世至少还有组织巢穴,虽然冰冷无情,却还算是有容身之处,而现在。   自己何时成了过街老鼠了。   王采芪无奈长叹,随意选一个方向,漫无目的走这。   看到一颗合欢树,她想了想,爬了上去。   合欢好睡眠,她喜欢合欢花的味道。   月光下,一树合欢,一袭玫红,一张熟睡的甜美睡颜。   恍惚间,王采芪睁开眼睛,就着随风飘渺的粉色凤冠般的合欢花,清冷的月光如水,洗涤世间一切。   从树枝上坐起身来,她惊讶的看到自己对面,有一个一摸一样的自己。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王采芪的脸,稚嫩,青涩,柔弱,感激。   “用你们那边的话说,你把一张好牌打的稀烂!最终沦落到这种地步,替你不值!”   温和的笑脸有些透明,“王采芪”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带着好笑。   黄芪诧异,上下打量着她,还是个小女孩儿,瘦小,可爱,可怜。   “你……你复活了?还是我从你身体里出来了!”   王采芪有些不确定,于是她从袖子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看了看,顿时惊呆了。   前世的容貌,赫然出现在镜子里。   长发马尾辫,鹅蛋脸,中等偏上的容貌,干净,凌厉。   目光下移,王采芪看到自己的身材,不同于少女特有的单薄,她的身材风韵多姿,有着成年女人的丰腴。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入梦   你长得真漂亮!”王采芪笑着赞扬,同时目光中尽是羡慕与向往。   “比起你来,我的长相,也就是中等罢了,只是你的脸,太瘦了!”   两个人相互吹捧,而后双双微笑。   任由清冷的风吹起两人身旁的合欢花,甜美的味道在两人鼻尖徘徊。   良久,黄芪欣赏的看王采芪,一切犹如在梦中。   “我以为你会恨我占据了你的身体,抢了你的生机,特意回来踩死我的!”黄芪心虚的笑了笑,实话实说。   因为她根本无法在王采芪面前隐藏自己的想法,这段时间,两人几乎融为一体。   她能清晰感觉道,对方在自己心里所占据的位置和所操纵的情感。   “我也挣扎过,看着你将我的生活过得那么好,又看到白芷的一往情深,我多想活过来,替你同意了与白芷神医的告白,可是……”   王采芪渐渐透明的身体微微晃了晃,她苦笑摇头道:“可是我努力之后,发现,我已非现世之人了!”   “怎么说?”黄芪对于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不甚了解。或者说,曾经了解过,却不相信,如今却不得不信了。   “从落风崖上落下的时候,我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从那时候起,这身体就不是我的,她是你的了!”   王采芪笑的很虚无,很落寞,突然她又自以为耻的笑了笑,扬声道:“当初我怀着强烈得恨,发誓想将所有王家人一网打尽,但是当我看到刘熙之的时候,我的心,顿时就痛的无以复加。”   黄芪默然,突然想到自己回道王家第一件事就是休了刘熙之,当时也没有感觉到疼痛什么的。   “你休了我的未婚夫,断了我的姻缘,我当时只想杀死你,可是我太虚弱了,我的意念根本没办法对你产生作用,后来等我能对你的心意产生影响的时候,他已经娶了大姐。”   黄芪点点头,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刘熙之就是那种一眼看去便知道不是好男人的类型。因此,就算你影响我,我也还是会休了他的!”   “结果证明,你是对的!”王采芪深呼一口气,勉强一笑。   “后来,我心里爱着刘熙之,渴望着刘熙之能回头,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你对刘熙之的态度,却在白芷神医的甜言蜜语中,渐渐沉迷!我是不是很坏,这么简单就爱上了别的男人!”   黄芪拍了拍她的肩膀,触手温润,抬手的瞬间,黄芪惊讶的看到王采芪虚幻的身影上,浮现出阵阵涟漪的光芒。   感觉下一秒王采芪的身影就要散了。   “你……”黄芪惊讶,愕然看着自己的手。   见她吃惊,王采芪一扫心中的自我厌弃,笑道:“这是在你的梦中。”   说着,她明媚的扬眉,像是想要分享什么奇怪的事一样,道:“你知道吗,就算是在梦中,像我这样已经死去的灵魂,也是虚妄的!”   黄芪点头,突然她道:“从来不曾进入我的梦,今日为何突然进来!”   王采芪强行进入自己的梦,所以她才很难维持她的容貌,若是自己自主做梦,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哦!是因为刘熙之吗?”从她出现到现在,提起最多的就是刘熙之了。   难道是看到了刘熙之的狼狈,所以才会有感而发吗?   “是啊,没错,曾经那么俊朗高傲的一个人,先在却只能干苦力才能户口,畏畏缩缩的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说实话,我都有点不太认识他了。”   “这种男人就该有如此下场,相比之下,他却是没法跟白芷比,白芷是天之骄子,无论是实力还是能力,都比刘熙之成熟。”   “云泥之别!”   王采芪一句话,便概括了两人的差距。   说罢,她又抬头目光怪异的看着黄芪,一本正经道:“你我也是,云泥之别,你是漂浮在天空中自有自在的云,缥缈如风,就算强悍如白芷,仍旧拿你没有任何办法,而我,只是任人踩踏的泥,终有一天,会被碾成粉末,消散于世间。”   “都是苦命人!”黄芪感慨,她又何尝自由过。   前世是杀手,只能听从上级的吩咐,若不奉命,完不成任务,等待她的,只有被灭的风险。   何谈自由。   若有自由,她又怎会甘心留在这里。   “你很强,我走之后,你就自由了。还有,奉劝你一句。其实,白芷是个不错的人,希望你别错过!”王采芪语重心长的劝道。   黄芪眸子敛了敛,笑道:“谢谢关心!”实则已经拒绝了前者的劝说。   “我果然改变不了你!”王采芪无所谓的耸耸肩。   “反正我要走了,日后究竟如何,是你的事!”她很洒脱的说道。   “真的要走了?”黄芪不确定的问,她的私心很想让王采芪赶快离开,只有这样,她才是光明正大的拥有这具身体的所有权,而不用担心别人的窥视。   试想一下,若王采芪重新回来,那么自己的灵魂便只能被挤出去,无处藏身,注定会死,她可不想费劲全力,只赢得了两个月的时间。   “时辰快到了!”忧伤的的点点头,王采芪很是不舍。   “若有机会,替我照顾一下刘熙之吧,怎么说他与我也有订婚之缘,至于白芷的缘分,至始至终都是你的!”   黄芪明白她的意思,她再表明,她虽然动过心。然而,白芷却从不是属于她的缘分。   “很显然他也不属于我,哈哈哈,咱俩同病相怜!”突然想起自己与二王爷的订婚,不由长叹道:“我还要想办法把二王爷的婚约退掉,哎!”   “二王爷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王采芪眨着眼,狡黠的笑。   她身为灵体,自从见了二王爷之后,便什么都明白了,她感应到了白芷与二王爷那一般无二的气息,他们是同一个人。   允许她不将这些告诉黄芪,引为她实在是嫉妒她,刚刚来到这个世上就能遇到这么优秀的男人,而自己却只能憋屈而死。 第二百六十八章 觉得我如何   黄芪长叹,心中只有呵呵二字了。   静坐了一会儿,直到天色为亮,王采芪虚弱透明的身影这才渐渐消失橘红的朝阳中,随着合欢花的飘摇而缓缓消失。   不知何时,躺在树上沉睡的玫红色身影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四周与梦中完全相似的场景。   朝阳霞光,万丈光芒,仿佛沾染了紫金山的佛性,洗涤人的心情。   一觉醒来,黄芪觉的心情好很多了,昨日的揪心完全不见,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她到底走了吗?   她若是走了,自己就彻底成为王采芪了。   她还是王采芪。   看着渐渐明亮得天空,她蹭的坐起身来,陡然间浑身精神一震。   她还有要事,她要看这王家一家人被绑着送出京师。   胡乱吃了口路边的包子,在无数惊异的目光中,她优雅的抿了抿嘴,然后往城东而去。   那是王家流放必经之地。   站在城门边,王采芪看着王家一行人,在百姓投掷鸡蛋烂菜叶的行为中,慢慢走过来,为首的是王崇和大夫人,王耀祖,后面的是二爷爷,三爷爷,及其家人,几乎所有的家中男丁女孩儿,只要是王家的,全都在列。   幸运的王采忻和王采敏并没有被牵连,两人因为梅毒的原因,暂时可以生活在王家,朝廷并不打算抄没王家,因为王家还有王采芪这个二王妃。   因此,宫中特意派出有资历的嬷嬷来监视这两人,若死了,便就地埋了,若没死,再处置。   这两人,幸运的躲过了一劫,不过当他们病好之后发现,王家一经没了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如何表情。   枷锁,手链,脚链,所有的一切都一点没少,几十斤的大枷锁,戴在王崇脖子上,他艰难踽踽而行。   大夫人虽然没有带枷锁,却带着手链脚链,粗厚的铁链沉重不已,大夫人几乎是双手托着铁链,狼狈的一点点挪动。   身穿囚衣,面色枯黄,形容狼狈,足有五十多人,哭哭啼啼的走出城门。   望着他们离开,王采芪的心,突然很轻松,像是弯成一项大任务一般,全身放松起来。   转身离开往回走,一身玫红色潋滟如大颗牡丹花一样艳俗的打扮,逆流而行,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城门上的李玉琦将军,城门外的川穹,还有城门旁边茶楼上的白芷,白芷对面坐着姜心觉。   这两个不相干的人为何会坐在一起?   当初姜心觉的所在还是风姨娘给王采芪的,而姜心觉的所在,一直都在白芷的掌握之中。   “我想我已经知道她在哪儿了,我就知道,王家最后的时刻,她一定会过来看一眼的!”   看着王采芪的身影,白芷脸色臭臭的,眼中划过莫名的笑意。   “小主人已经厌倦了你,你为何不放手呢?”   姜心觉畅谈一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眸子不由一缩,“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不甜。   这句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十次了。   “姜叔,一会儿不许拦我!”说罢,白芷站起身来。   姜心觉眸子一眯也站起身来,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模样,道:“虽然我不太相信你会喜欢男人,但是小主人放弃你了,不要打扰她!”   两人周身气势一冷,桌布无声自动起来,桌子上的茶杯嗡嗡作响,几乎飞起。   两人对峙,气势不相上下。   王采芪却沉浸在不知是高兴还是虚空的不知所措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周围的场景都成了虚无的幻影,一如昨夜的那场梦。   正走着,突然撞到一个身着盔甲的男人,她抬头一看,正是李玉琦将军,他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目光漆黑而深邃,犀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王采芪的灵魂。   恍然想起自己这身打扮,和自己的身份,她嘴角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道:“这位官爷,不知为何挡路,难道是……”   她身子娇媚的栖上前去,柔软的身体,契合的贴着李玉琦的盔甲,八爪鱼似的,依靠在李玉琦身上,矫揉造作的说道。   那语气,那表情,好像一个最底层的姑娘看上了有钱顾客的表情。   李玉琦乍然被王采芪这副姿态吓到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大胆地搂着,不由有些懵了。   “你……放开,成何体统!”   “官爷,一回生二回熟嘛,诸事繁多,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呢。更何况,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嘛!”   她刻意用娇柔抚媚到嗲的声音,自认为婉转抚媚,实则血盆大口,着实可憎。   “你叫什么名字?”推开王采芪,李玉琦严肃问道。   “奴家春花,春天的花儿呢,正所谓有花堪折直须折……”她腻着发甜的声音,故意恶心人。   果然,正直如李玉琦这等铁血汉子,当即便收不了王采芪这般热情,且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豪放。   “没良心的男人,嫌弃老娘长得不好,哼,老娘长得好了还用在大街上揽客,哼!”哼了一声,她的目光转了转,四处寻找俊俏富贵的男人。   她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男人纷纷躲避。   “不要脸!”女人们纷纷骂道。   李玉琦已经离开,是他看错了,他心中的王采芪绝清纯可爱,凌厉,绝不会如此低三下四,满口浪语。   王采芪的目光流转着,正在她恶心了一堆人正要离开的时候,目光却正对上一身白衣的极其俊俏男子。   飘逸如仙,俊朗如玉。   “春花姑娘觉得我如何?”白芷在无数震惊的目光中,微笑着朝王采芪走来。   王采芪的心陡然剧烈一跳,谄媚艳俗的笑容陡然僵硬。   慌乱四处观察,竟无路可退。   咚咚咚的心跳声,她的脚像是灌了铅似的无法抬起。   “你……我这小小女子不敢承受……”强笑一声,她再也无法保持脸上的媚笑。   李玉琦快速回转,站在王采芪另一边,目光如刀般审视。   左右权衡之下,他还是觉得,李玉琦比较好摆脱,与是脚步往李玉琦的方向挪动。   “妾身还是喜欢这位官爷,高大威猛……”她媚笑挪脚。   可是抬起的脚还没落下,白衣身影便已经站在她身旁,笑容如阳光般耀眼,眼瞳比星辰更璀璨。   紧接着,他的右手,揽住她的腰。   王采芪似乎听到周围一地下巴掉落的声音。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大打出手   狂跳的心随着白芷的靠近终于落在地上,周围一阵阵惊呼与白芷的笑脸,让她更加觉的脑子里装满了浆糊。   她都这副鬼样子了,竟然还被人认了出来,简直是恐怖。   王采芪受惊似的迅速往李玉琦的方向逃离,腰却被白芷搂的更紧了,浑身仿佛被一种浑厚的力量钳制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别闹了,跟我回去!”白芷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王采芪转过脑袋,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寒意来。   这个男人似乎觉得已经将自己控制在手心里,这才有恃无恐的来找自己,却不知,虽然自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却鄙视小三的行为。   突然想起,或者二王爷一生苦楚,好不容易有个一起长大的同伴,生活在阳光里的白芷,却被自己夺了去。   十恶不赦。   想到这里,王采芪浑身僵硬,伸手狠狠拍了白芷一掌,在他胸口留下一粉红的巴掌印,上面还粘着合欢花粉的香味。   白芷身体颤了颤,闷哼一声愕然看着王采芪,满脸不敢相信。   他不相信,她竟真的动手。   王采芪看着自己的手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不躲。   自己用了全力,他定然不好受吧。   白芷身体颤抖了一下,揽着王采芪的手微微一松,王采芪身体如鱼一般从他怀中闪了出来。   微微心痛,不躲便不躲吧,这一掌他差不多也该明白自己的决心了。   再者,自己这样的孤儿,如今又没了亲人,还有什么用处吗!   自嘲一笑,王采芪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白芷神医也好这口,可我却不敢成为京师百姓憎恶的对象,先告辞了!”   像模像样地拱手,王采芪就要告辞。   谁知白芷身体一闪,伸手抓住王采芪的手腕,气息紊乱道:“为何躲着我?给我时间解释!”   他想解释,今日是约定好的第十天,他想表明自己的身份。然而,却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白大神医,游戏的时间结束了,回归现实吧!”   王采芪挣扎,并且咬牙切齿道,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王采芪欲哭无泪。   好大的力气。   “我没有开玩笑!”眸中似乎积攒着雷霆怒火,白芷的脸,前所未有的黑。   王采芪心中腹诽,没有开玩笑就是希望她与别人共侍一夫吗?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放开!”王采芪没了耐心,怒道。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狐疑的看着这两人,猜测两人的关系。   “我怎么看白芷神医好像很喜欢这个女人的样子?”   “能被白芷神医喜欢,这女人在干什么?”   “要是白芷神医看我一眼我就幸福死了!”   “那女人要跑!”   “没有想到白芷神医竟然喜欢这类女子啊!”   今日之后,街巷里多了许多这类打扮的人,不管是官家小姐,还是花楼姑娘,均是妖娆牡丹艳俗装。   并且频频在白府门前走过。   “白公子,这位姑娘说让你放手!”姜心觉危险的眯起眸子,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的痕迹,右手衣袖竟然被扯掉一截。   王采芪看见他,顿时大喜,但又不想暴露与他的关系,立刻收敛了惊喜,好奇的打量着姜心觉的衣服。   怎么会这么狼狈。   “姜叔,你别管!”微一诧异,白芷危险的看向姜心觉。   这一声姜叔,将王采芪雷的外焦里嫩,这才往姜心觉身后挪动,躲在他身后。   “这是我的朋友,我管定了!”姜心觉霸气的说着,伸开单臂,将王采芪挡在身后。   “您跟他是亲戚啊?”王采芪小声问道,实在掩饰不了自己心中的好奇。   姜心觉摇摇头,笑道:“或许他只是客气罢了!”   王采芪点点头,不过能被白芷称呼一声姜叔的,也是非同凡响的人物了。   “您先缠他一会儿,我先撤了!”   “嗯!”姜心觉点点头。   他很喜欢王采芪的处事方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绝不在这儿添麻烦。   而且目前的形势,只要王采芪离开,所谓的战斗就永远不会开始,只要自己阻拦一会儿就好了。   希望小主人一切顺利。   目光一直停留在王采芪身上的李玉琦和川穹,两人在王采芪转身的瞬间,立刻跟了上去。   姜心觉伸手阻拦,却被白芷当场阻止。   与是,名震京师的白芷神医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打了起来。   其战况只激烈,两人的灵力飓风般波及整个街道,随后两人升空,在天空中打出阵阵涟漪。   百姓吃惊的看着,从来没见过这等高手对决,一个个仰头仰的脖子都酸了,却舍不得移开眼睛,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并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众人再也看不到任何打斗的痕迹,却仍旧仰头寻找。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些百姓走倒这里,看着一个个抬头拧眉仰望天空的人们,抬头看了看悠悠白云,碧空万里,满眼疑惑。   “你们在看什么?”   身旁的人纷纷摇头:“不知道!”   “哦!”问的人点点头,四处看看,却仍旧是停留在当地,仰望天空。   王采芪却是在两个内功高手的追逐下,左突右闪,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一家花馆。   花馆里人声鼎沸,两个漂亮的花魁在中央舞台上伴月起舞,四周的看客纷纷叫好。   王采芪穿进人群中之后,便迅速的脱掉玫红色的艳俗衣服,拔掉头上的巨大牡丹花,随后挤近舞女所在的帘子后,换了一身干净的少女曲裙,擦掉脸上的粉色胭脂,将一张脸擦的惨白惨白的。   而后,平静的,自然的,装作谨慎小心的,跟在一个出来有玩的小姐身旁。   极力让自己像是那小姐的丫鬟。   川穹与李玉琦两人目光扫视着,扫过舞女,一石惊起千层浪,扰乱了整个花魁舞蹈,穿出换衣室,绕过小角门,看这人来人往的人群,认真观看。   然而,人海茫茫,却再也找不到那一抹艳俗的身影。   “你是谁啊?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家小姐!”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儿,看这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王采芪,终于忍不住,厉声道。 第二百七十章 擒贼先擒王   王采芪抬头,一愣,看了看那长相标致的小姐,好死不死的,正是赵家姑娘,未来太子妃。   “啊!怎么怎么回事,我家小姐呢,小姐!”   王采芪装傻,像是见鬼了一样,立刻转头四处观看,而后朝着左边热闹的方向走去。   像是个无头的苍蝇。   “噗……”那丫鬟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竟然,竟然还有认错小姐的。”   “噗哧!”赵家小姐也笑了出来,颇觉好笑。   瞪了丫鬟一眼,连忙收摄心神,继续装作娴雅淑静的样子,优雅的继续往前走。   她刚刚去看了太子殿下,两人好一番两情脉脉,太子不愧是太子,最甜的很,让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死心塌地。   而王采芪则是转入一个胡同,在那胡同里,站了好长时间,看这摊贩卖的各种便宜的首饰,鸡血藤的镯子,手编的蚂蚱等物。   等完全没有了巡逻寻找的人,王采芪这才随意买了些小点心,提着离开。   深夜,万家灯火也早已熄灭,京师深夜有禁令,任何人不得在街道上行走。   当然,这禁令大多是针对平民百姓的,权贵之家是没有要求的。   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按时间巡逻的禁军会偶尔出现一下,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人。   一侧的房屋上,王采芪一身黑衣,蒙头遮面,武士打扮,伸手利索的在房顶穿梭,身影如风,疾驰如电。   几经起落,王采芪的身影,在一座别苑面前犹豫,最终她停了下来,背月光而立,捏着下巴沉思。   “哎……”长叹一声,王采芪摇了摇头,下了决心。   围着别苑绕了一圈,凭着记忆,她小心翼翼潜入别苑之中。   这里王采芪只来过一次,二王爷的别苑,说起来,二王爷虽然被成为二王爷,却没有正式的王府,连封号都没有。   一般皇子封王,大多会有个仪式,黄帝圣旨下来,再由礼部或者内阁拟定一个封号,赐予封号之后还有封地。   仪式完成之后,正式的王爷或者回到封地,或者驻留京师,都是有说法的,而二王爷却一没有黄帝封王圣旨,二没有封号,三没有封地王府。   有的只是这个不算王府的别苑。   在宫中还有自己的宫殿,二王爷这种种待遇,完全不像是个王爷,倒像个未成年的皇子。   因为皇子十七岁成年会在宫外建府,皇子府,三皇子的皇子府就在皇宫不远的地方,并且长年莺歌燕舞,酒肉美人,多不胜数。   二王爷这个别院,却连皇子府都不是。   王采芪看着已久屹立的戏台子,戏台依旧在,可却没有之前的光鲜亮丽,而是蒙上了一层灰尘。   脑海中不由又想起了白芷的脸,还有二王爷那绝美的容颜,心中一酸,又一疼,最终她还是有些不舍的。   别苑里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是漆黑的,二王爷真不愧是黑暗中生存的强者,无比喜欢黑色,深夜家里竟然连一盏路灯都不点燃。   唯独那后宅中心的位置,一盏或明或暗的孤灯亮着,像是驿站的启明灯般,给人希望。   王采芪小心翼翼地潜了过去。   昏黄的烛光照耀的屋子里,四周没有看护的护卫,也没有端茶倒水的丫鬟侍女,王采芪心中狐疑。   透过窗户他看到烛光下浑身包裹在黑暗中坐在特制椅子上的男子,正在安静的翻书。   虽然男子的容貌被隐藏在黑色面纱下,但是他的身形和他所坐的椅子,正是二王爷,王采芪闭上眼睛感受了片刻,没有人。   与是,她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走了进去。   机械椅上的男子翻书的声音停止,缓缓放下手中的书。   王采芪站在他背后,五米左右的距离。   看着这个安静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王采芪心情复杂,大好年华便只能在这阴气沉沉毫无生气的房间,以这种方式生活着。   虽然身为皇子,也是可怜。当然,若他是假装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采芪正想开口,周围却突然一阵刀枪剑戟碰撞的声音传来,无数护卫出现在房间之外。   片刻之后,涌入房间内,将她与椅子上的男子,包围在其中。   “谁?”一个体格健壮的侍卫问道。   王采芪陡然一惊,瞬间做出防御状态双手握着兵器,一手持刀,一手匕首,都是短打的武器。   她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回答能得到怎样的结果。   二王爷的心意,她不确定,二王爷会不会将自己禁锢在这儿,而白芷,现在又不在这儿。   她只有在确定自己能占优势的时候,才能说出自己的要求。如若不然,只有被人鱼肉的份儿。   “回答!”那侍卫见王采芪没有说话,怒吼一声。   与此同时,所有侍卫都拔出武器,对准王采芪。   那轮椅上的人,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响动,这在王采芪认为,是一种无声的杀戮命令。   “杀!”   没有等到王采芪的回答,侍卫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当即直接朝王采芪冲上来。   无奈看了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男人一眼,叹了口气,显然今天不是摊牌的好时机,还是冲吧。   抬起武器,王采芪看着冲来的侍卫们,一个个陌生的面孔,咬了咬牙,迎了上来。   朝这一个方向杀入阵中,几乎瞬间王采芪打趴下两个人。   今日之事迟早会被二王爷发现。因此,她出手并没有下狠手,而是让他们没有战斗力而已,不过如此一来,却是太消耗体力。   与是,左右看看,她的目光最终落到轮椅之上的男人。   虽然有些不敬,目前想要全身而退,也只能这样了。   擒贼先擒王。   毕竟,侍卫里,有几个比自己强很多的高手。   挥刀隔开一个男子的长刀,王采芪借势猛地一退,身体旋转,落在轮椅旁边,脚尖点地,一招乳燕投林,王采芪的身体在轮椅头上的空中旋转,下一秒,落在轮椅上男子身后。   一手按住轮椅的椅子,一手持刀,刀刃对准男子的脖子,横在男子身前,目光危险地看着面前突然停步的众人,危险道:“停,想让你们王爷活命的话,退下!” 第二百七十一章 如果我说不呢   被她劫持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反映,安静的像个木桩,若不是能感受到他脖颈间散发的温度,王采芪也差点以为,这是个假人。   对面的侍卫有些畏缩,纷纷止步。   为首一人更是怒目瞪视王采芪,怒吼:“放开王爷。”   此时的王采芪,全身也包裹在黑色中,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一如轮椅上的男人一样,漆黑。   “你们退出去,我自然不会伤害你们王爷。”王采芪变了腔调,变了声音,语气却非常真诚。   见侍卫并没有听从的意思,便笑了笑,刀刃向内,又往王爷的喉间靠近了一些。   众人显然被吓的一惊,纷纷僵硬这不敢动,却也不愿意出去。   “这位壮士,来此何事?”刀刃下,男子的声音依旧清润,一如先前所听说的一样,听着这样的声音,王采芪眼前不由浮现出这声音主人的脸,倾国倾城,绝世风华。   王采芪的声音偏中性,但身材还是女子身材,被人称为壮士,她不由一愣,随即道:“让你的人退出去,我就说明我的目的!”   “好!”男子点点头,抬起手,挥了挥。   众人不解,却也不敢违抗命令,缓缓后退。   等人都走干净了,王采芪并没有放开手中匕首,而是趁其不备,猛地掀开男子头上的面纱。   “长的真漂亮,可惜!”王采芪从背后揉了揉他的脸,满脸惋惜。   男人没有说话,身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我今天来,想让你取消与王采芪的婚约!”王采芪开门见山,声音依旧是中性的。   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是谁?王姑娘的什么人?”   “王姑娘?”王采芪一愣,她有些不明白,二王爷为何称呼她为王姑娘。   “呵呵,你只需要解除婚约就好!”她恢复自己的声音,表示自己的身份。   她是自己来解除婚约的,与别人无关。   让二王爷听出自己的声音,表示自己退婚的决心。   男子听到不同的声音,又是一震,刀刃在喉,他并没有转头,而是浑身僵硬起来,蓄势待发。   王采芪以为他听出自己的声音,所以全身抵抗,沉默,又说道:“有时候阴差阳错的婚姻,不会成就好的结局。况且,王爷不是有真心相爱的人吗?”   感受到男子肩膀的僵硬,王采芪以为他被说动,接着说道:“你是皇室之人,没有人会拒绝你的婚约。所以,只有您主动提出退婚,才理所当然,您说呢?”   男子咽了口口水,回答问道:“你是谁?”这是他第二次问。   耳边是轻柔抚媚的声音,脸上传来柔软滑腻的女子特有的纤纤素手的柔软手感,让从未接触过女子的他,浑身都紧张的微微颤栗。   王采芪一愣,自己都用原声了,他却还在问自己是谁。而且,感觉到男子的微颤,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喜欢我的碰触吗?”将手从他肩上挪开,王采芪不再多说什么,直接道:“取消或者不取消,王爷给个准话,只要王爷答应取消婚约,我绝不会再来打扰您!”   王采芪保证。   刀刃泛着蓝光,显然很没有诚意。   “如果我说不呢?”男子声音凝重,说道。   王采芪眸中光芒闪烁,冷声道:“条件,说出你的条件!”   就知道二王爷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没有条件,绝不取消婚约!”男子声音郑重,毋庸置疑。   王采芪大怒,哪里有这样人,不喜欢自己却要跟自己订婚不说,爱上别人还不放过自己,太渣了吧。   虽然这婚约是她强烈争取过来的。可是,可是男人们就不能干净利索点吗?不过是退婚而已,自己都不介意,他在意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啊。   王采芪想给他点好看,与是,心一横想在他漂亮脸蛋儿上划一刀。只是,手才刚刚用力,便被男人抓住手腕。   而后身体不受控制的旋转,下一秒被扔在地上。   当她抬起眼,看向轮椅的时候,传说中残废的二王爷竟然站了起来。   游刃有余,轻松随意,并且步伐稳健,完全看不出曾经残废过。   “你果然是装的,好心机!”王采芪重新抓住武器,目光在男子身上流连。   “活捉!”男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吐出两个字。   表情没有之前王采芪所见的温和阴郁,而是一种至始至终的冰冷。   冷彻骨髓的目光中泛着杀意。   侍卫们重新冲了进来,王采芪深呼吸一口气,咬牙硬冲。   这一次,侍卫们不再留情,王采芪也下了恨手。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首,杀了三人之后,她的身上也被砍出无数的细小伤口。   身为前世的王牌顶级杀手,王采芪规避风险的眼界很高。因此,虽然受伤很多,但都是小伤。   无奈别苑侍卫武功底子都比王采芪高,用这个世界的功夫强弱来计算,她只是灵力入门级别的中等罢了。   而在场侍卫们,至少都是灵力中级偏上的程度了。   若不是她前世素来以狠厉著称,快准狠是她的信条,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手枪。如若不然,这些人已经是自己枪下亡魂。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王采芪继续奋战,随着她受伤越来越重,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王采芪这休养了两个月的体力,仍旧不及从前十分之一,体力不支。   体力不支,却没有撤离路线,这是最不利的。   她左突右闪,却始终找不到退路,而且涌来的人越来越多。   突然一声惊呼,王采芪躲过一刀,又躲过当胸一剑,却没躲过朝她扔来的一枪。   红缨枪枪尖迅猛的穿过王采芪的肩膀,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钉在漆红柱子上,王采芪再也动弹不得。   所有的刀剑纷纷指向自己,王采芪闷声冷呼。   王采芪愤怒看着安静站在门内的二王爷,没想到他竟能下如此狠手。   该不会是看出白芷对自己的追求,嫉妒之心爆炸了。   喂,她可不想被男人嫉妒啊。   因为这样的原因死,也太惨了。   她敛眸闭气,丢下双手中的武器,双手抓着红缨枪,背靠着柱子,背部猛地用力,同时双手往外拔枪。 第二百七十二章 晕死   啊!”一声惨呼,血水如喷雾一般,从她肩头喷了出来。   在众人震惊中,她双手紧握红缨枪,枪尖瞄准二王爷,怒道:“没想到二王爷竟如此辣手,见识了!”   心中后悔,早知道,自己直接逃掉不就得了,还想着跟他们彻底了结,看来在皇室权谋中,自己还是太嫩了。   男子勾唇阴冷的笑,而王采芪却已经做出投掷的动作,瞄准二王爷的眉心,狠狠投射除去。   然而,还没有看到长枪刺穿那人的头颅,浑身便一阵虚弱,仰头躺倒在地。   她真的没力气了。   活捉吗?唉,悲惨如她,竟然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至少他暂时不会杀她。   躺在地上,她看着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不由笑道:“原来二王爷才是最强最有实力的皇子。”   自己可真是慧眼识珠,挑选了个好夫君。   当初是谁说二王爷好利用的?   白芷得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他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王采芪仰面躺下的一幕。顿时,汩汩流淌的血水,染红了他的双眼。   “谁让你们这么做的?”白芷沉声冷喝,声音中有些颤抖。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落在王采芪身旁,将之抱在怀中,拿掉她脸上的面纱,瞳孔猛地收缩。   看到白芷,王采芪虚弱的笑了笑,这次自己逃不掉了,躲藏了两天,还是让他得逞了,不爽。   此时她的小脸上,满是血污,因为剧烈打斗而翻涌的内脏不堪重压,口吐鲜血,其状十分可怖。   “芪儿,芪儿,王采芪!王采芪!”白芷抱着王采芪,焦急紧张的呼喊。   然而王采芪却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失去了意识。   王采芪?   听到白芷如此喊怀中黑衣女人,在场侍卫纷纷一惊,而后震惊跪下。   包括站在门内的“二王爷”。   只能说王采芪运气不太好,看戏那日二王爷将大部分人都遣了出去,而现在所有认识或者见过王采芪的人,又全都被派遣除去寻找她了。   比如听雨,比如曾经抬轿子的两个侍卫,还有守护在四周的侍卫。   而别院里的,都是不曾见过王采芪的侍卫和死士。   所谓死士,就是在白芷在的时候隐藏起来,他不在的时候才会出来的人。   今日王采芪遇到的,都是狠辣之人。   “退下!”白芷无比心痛的沉声说道。   他的手下他知道,都是忠心耿耿的好属下,他们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问题,万全符合忠心属下的一切。   他无可指摘。   “请主子责罚。”众人满面自责。   “退下!”白芷沉声说道,声音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这天晚上,发生了许多事。   街道上四处巡视的人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营地,白府的人全都死气沉沉的。   李玉琦的禁军队伍责是兴师动众的到二王爷府邸要人,并且派人去寻找白芷。   他说过,若是白芷再招惹王采芪,他绝不会放过白芷,就算是曾经的朋友也不行,他没有那么不知轻重的朋友。   被白芷打成轻伤的姜心觉,好不容易恢复过来,让人跟这白芷的踪迹,当他得到王采芪被打的消息之后,不由立刻操刀带着几乎他所有的手下,前去救援。   哪些刚刚与王采芪发生过激战的侍卫们,由不得不与姜心觉的人大战一场,不仅如此,还要防备李玉琦的伺机而动。   二王爷的别苑,顿时卷起了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   城东郊外的官道上,一队将军押着犯人扎营休息,押送的人,只十来个衙役,他们手持水火棍,鞭子等这些折磨人的东西,犯人们戴着厚厚的枷锁或者铁链,连睡觉都不允许去掉,这也是防止他们逃跑。   每日两顿饭,适量的水,毕竟他们只是被押送的犯人,没必要对他们客气。   深夜,衙役们轮流守夜,突然一道藏青色身影出现在凡人们躺卧的避风树下,目光暗沉的看着困倦疲惫的人,不由心生怜悯之情。   “小姐,跟我走吧!”藏青色身影看了半晌,轻声说道。   被他看的人,已经缓缓醒来,差异看着他。   “我不是让你离开吗?你自由了!”大夫人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现,看到丈夫以及儿子叔伯们的疲惫睡脸,这才惊慌的道。   说罢,见藏青衣服的男子并没有动作,又摆了摆手。   “事已至此,跟我走吧,何必受这等苦楚!”男子眸子暗了暗,心疼道。   大夫人似乎心动,却又看了看身旁的王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摇了摇头,眼角氤氲出泪水。   藏青衣服的男子见此,却并没有顺从,而是直接拉起大夫人的手臂,挥剑啪啪两声,斩断大夫人与王崇和王耀祖链接的铁链。   在众人惊醒的瞬间,藏青男子已经将大夫人抱走了,只留下一片幻影。   为了方便管理,所有的犯人回如同蚂蚱一般,被穿在一起,以免有人走失,大夫人乃是重要人物,因此,便在王崇身后。   “啊,救命,夫人,夫人不见了!”恍惚间看到大夫人被抱走的幻影,王崇忙大叫。   “娘,娘!”王耀祖也惊惶叫了起来。   衙役赶来,看着断裂的了链子,还有消失的人,不由脸色沉闷,相互对视一眼,他们知道会有人来杀人,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别人来撸劫?这才刚出城门,是谁这么沉不住气。   “快去找,还有上报朝廷,犯官原配赵氏被同党救走!”   无论找不找得到人,他们都要第一时间将这事儿上报,而且上报的内容是与他们有利的。   误打误撞,这正是实情。   半个时辰之后,衙役们都累得气喘吁吁,看着缩成一团,甚至有些犯人睡的正香,衙役们便升起一股怒气。   “还有力气逃跑,看来你们体力很不错麻,既然如此……嘿嘿嘿!”   衙役们阴笑着,搓着手,走向年轻美貌的女子。   “你们想干什么?住手!”王崇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忙道。   “啪”的一声,水火棍顿时猛地打击在他肩膀上,痛得他一震颤抖,女子们已经惨遭毒手。   这里面有他的女儿四小姐王采芝,二爷爷三爷爷的儿媳,孙女等等,全都惨遭毒手。 第二百七十三章 我发誓   当王采芪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剧痛根本无法动弹,她感觉自己全身都被结结实实捆绑起来,耳边传来风吹树叶,鸟鸣阵阵的自然之声。   意识渐渐清晰,眼前的景色也慢慢清楚起来。   木制的房屋,木窗,小床,还有墙壁上挂着的各类药材,皮草,还有打猎工具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这不是她曾经短暂居住过十天的地方吗?   紫金山中,落风崖下!   低头用余光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自己的身体吗?这是木乃伊啊。   从脖子开始,到脚踝,全都用细麻布裹得结结实实,密不透风。   骇人的阵势,王采芪还以为自己全身重伤呢,话说她不就是受了些皮肉伤吗?何必裹成这样。   无法抬头去看窗外的景色,王采芪想,那人一定在外面。   “白芷,白芷!”她大声喊叫。   昏迷前一刻,她似乎看到了白芷焦急心痛的眼神,那种眼神无法作假,她相信对方是真的疼惜她。   心中突然一甜,而后又有些涩然。   小三啊小三,这可不行啊。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被迷惑。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白芷的恩情是要报的,可二王爷的仇,也是要报的。   那个将自己伪装成与世无争的无辜大白兔般的二王爷,其势力却非同小可,心狠手辣,自己一定不能轻易放过他。   正想着,木门吱呀被推开,门口一个带着清浅笑容的白芷,出现在门口。   依旧是一身白衣,潋滟芳华。   王采芪却陡然阴沉了脸,抿嘴,满脸愠怒:“是你救了我?”她声音僵硬地问。   白芷眸子一暗,点点头。   “我的伤什么时候好!”王采芪继续僵硬地问,不去看他关心的目光。   白芷却身姿飘渺地坐在她身旁,低头看着她,目光怜惜心痛。   “你受伤很重,大约半个月吧!”   王采芪一愣,扬眉质问道:“之前悬崖下伤口见骨也不过十天,这次不过是小伤,为和这么长时间?”   丹凤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和不满,仿佛对白芷的医术很质疑。   白芷长长一叹,满脸郁结。   “这次我心疼,不好治!”   “哈?”王采芪郁闷,心疼?我才是要心疼的好嘛,我都被小三了,而且还被未婚夫打成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心疼好不。   “你别装糊涂,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你的男人下手真狠,我算见识皇室种种了!”   王采芪闭上眼睛,心里在滴血。   白芷浑身一震,眸子陡然瞪大,原本阳光帅气的脸,陡然之间仿佛被人打了一拳死的,僵硬当场,满脸都是愕然与苦涩。   “我……我的……”男人二字他实在说不出来。   他从小生活在皇室,跟着外祖父闯荡将会也都被人尊敬有加,他虽知道有这么一种癖好,但他是从不曾沾染的。   而且,就算有人误以为自己沾染,也会认为自己才是男人那一方吧。   他堂堂白芷神医,怎会甘心做别人的禁……   王采芪睁开眼,难得看到他耳根子发红的状态,不由心里更沉重。   娇羞,这是娇羞吧,唉,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等表情,还真是沉重啊。   心里一阵烦躁,脑海里不知为何蹦出一段段不堪入目的景象。   前世看过的短视频电影,只是电影的主角的脸,换成了眼前这位和昨夜那位的。   哎!   长长一声叹息,王采芪第一次对于自己知道的太多而苦恼。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空气中弥漫着尴尬又莫名的气氛。   良久,王采芪终于赶走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影像,而是淡淡说道:“从前我以为,我跟你已经说明白了,可你还是紧追不舍……”   她话还没有说完,白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用高一度的声音大声道:“我跟二王爷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   “什么?”王采芪皱眉,被人打断话头,真的狠不爽。   “我是正常男人,喜欢的是你,是女人!”他目光柔和深沉的看着王采芪,眼底尽是浓浓爱意。   “哈?”王采芪怀疑,心底里不信。   “我跟二王爷是有些关系,但绝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我只是他的大夫,只此而已。”面色郑重,白芷表情很是凝重。   王采芪依旧怀疑,清冷的眸子满是不信任。   她怀疑了那么旧,其会因为后者一两句话就释怀。   看到王采芪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满的不信任,他不由头大。   抬起右手,竖起三指,表情凝重,发誓道:“我发誓……”   他还没说誓言,王采芪直接瘪瘪嘴道:“我最不相信的就是誓言!”   白芷郁闷。   “说吧,你之前不是想告诉我,你的一切?你为什么会跟二王爷走的那么近!”   王采芪对于他们两个的关系,觉的自己却是太武断了,捉奸还要捉双嘛。   白芷目光深邃的看了看她,略一犹豫,最终还是觉得,现在还不是将自己与二王爷乃是一人的实情告诉王采芪。   毕竟……哎!   “二王爷是我师父的外孙,有一段时间我是一直跟着师父照顾失去母亲的二王爷的,现在他身上的伤治好了,只是在装可怜,而我,就是帮他撒谎的,帮他争夺至尊之位,他是神医门的外孙,门主最疼爱的孩子,我作为神医门默认继承者,协助他是理所当然的!”   “至于我,只是神医门的一名弟子把了,因天赋异禀,骨骼优良,才被师父破格守卫入门弟子,父亲母亲的事我早已跟你说过,家里有长子,我早就……”   白芷脸上有些哀伤,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王采芪听的迷糊,他虽然解释了与二王爷的合作关系,却还是没有告诉自己,他的具体来历。   转念一想,王采芪又有些释然了,每个人都有不想碰触的曾经,或许他之时不想回忆当初罢了。   只要根二王爷不是那种关系,算了,其他的貌似也不那么重要。   “真的跟二王爷不是那种关系?”   白芷摇摇头。   “真的?”   白芷点点头。   被怀疑的他,很受伤,真的很受伤。 第二百七十四章 遭遇刺杀   七日之后,王采芪坐在摇椅上,摇椅下面铺着厚厚的虎皮毯,毛绒绒软乎乎的十分舒适,摇椅旁边的木桌上放这清香扑鼻的青茶。   她惬意地抿了口茶,惬意地摇晃摇椅,惬意地看着药葡里身姿风雅采药的白芷。   除了肩膀上的穿刺伤,其它小伤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自己的悠闲时光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她很享受现在的日子。   传信给姜心觉,给他报平安的同时,让他去查一下白芷所说的是真是假,得到的回答是两人似乎并没有特殊关系。   而且自己与白芷,也似乎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据他所知,白芷只是神医门主随手带回来的一个骨骼清奇的关门弟子。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说法。   当初她还猜测,自己与白纸会有些亲戚关系。   她的外祖母是神医门门主的夫人,她娘与神医门门主的女儿长相七分相似,且是表姐妹,她与二王爷,算是血缘稍远一些的表兄妹。   初时以为白芷是神医门唯一儿子的孩子,那与自己也是血缘稍远一些的表兄妹。   可现在看来,似乎自己多想了,所有人都多想了。   采下一朵芍药花,白芷放在鼻间嗅了嗅,眉宇舒展,转头看向王采芪,朝王采芪摇了摇手中的粉色芍药,温婉的笑了。   王采芪愣愣的看着他,阳光的笑容,与整个药葡融为一体,恬静,和谐,宁静,美好。   若时间能一直保持在这一刻,该多好。   下午,白芷出山采购食物,他看着王采芪,语重心长的说,你得多吃肉,长身体。   王采芪不置可否。   落风崖下小木屋迎来两人之外的另一个人,姜心觉。   他独自一人来到王采芪身旁,拱拱手,心疼的看着她,道:“小主人!”   王采芪坐在椅子上,一身白衣,清雅素净。   “你怎么来了?”王采芪诧异地问。   “小主人不是一直让我关注王家的事吗?今晨得到消息,出事了!”姜心觉直奔主题,面色凝重道。   “什么事?”王采芪站起身来,心中思忖。   他特意在白芷离开的时候过来,定然是有什么用意。   “咱们派去的人前日发现王家的人被追杀,他们心狠手辣连护送的衙役都不放过,护卫们想去打听消息,却也被杀了不少。而且,似乎有高手保护王家,也损失不少。”   “加上咱们的人,追杀的,保护的,由四方人马,我觉得,王家的事不简单。”   他有些犹豫,半天的推测,他通过属下传来的只言片语,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阴谋味道,可又不敢断定。   王采芪沉默,良久,问道:“他们现在在哪个地界?”   她也感受到了不同寻常。   “金州地界,在金元的一个小镇里消失在咱们的人的监视中!”姜心觉叹口气,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   他沉声道:“消息说,王家人被杀的时候,似乎提到了大小姐死亡的真相,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我娘?”王采芪一愣,诧异道。   姜心觉点点头。   “确定吗?”她问。   姜心觉摇摇头:“不确定,还要去查实!”   “那些追杀的人装束武器都出自朝廷,我怀疑定然是朝中的一方势力,白芷神医毕竟与二王爷牵连甚广,不便让他知道,小主人最好也别告诉他,等我查清楚之后,在来汇报。”   王采芪点头,谢道:“姜叔叔考虑的周全,切记不要露出任何风声,若此事与母亲的死有关,那追杀王家之人,我绝不会放过!”   “嗯!”姜心觉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又静站了片刻,王采芪道:“日后来找我,不必避讳白芷,就算避讳,他还是会知道的,我们小心说就是!”   姜心觉思忖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先去安排!”   姜心觉离开之后,王采芪凝眉沉思片刻,追杀王家的人与母亲的死有关?那么自己的报酬承诺依旧没有完成。   好不容易原主已经要走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她会不会继续停留在心脏里,影响着自己的决策。   既然已经知道消息,她还是自己去一趟最好。如若不然,一来一回,两厢耽误下来,岂不是浪费更多时间?   于是,她并没有等白芷会来,回到小屋中拿了弓箭和镰刀,飞身离开。   一路疾驰,超近路往金州方向而去。   回来之后的白芷,四处都找不到王采芪的身影,问过在山外守护的听雨和落风之后,才直到姜心觉来过,脸色顿时沉下来。   “查!”   “是!”   两道身影如箭般朝东西两个方向而去,几个呼吸间,紫金山丛林中,瞬间又窜出无数的黑衣人影。   若王采芪还在这里,定然会惊叹,她原以为只有两个人生活的小木屋,竟然隐藏着这么多人。   摸着还有些温热的摇椅,白芷无奈长叹。   这是个他根本管不住也不敢管,甚至有些惧怕的女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仰天长叹,回应他的,只有呼呼风声,吹起他的衣角。   两天,整整两天的时间,王采芪终于到了金州地界。   出了紫金山之后,到了大路上,她便买了三匹快马,一路换成,跑了两天两夜,才平安倒金州。   金州不愧是有个金字,遍地黄土,少见花草树木,铺天盖地的黄土地,干涸的寸草不生。   隐秘的城门外小路上,偶尔能找到几个掩埋的尸体。   除了两个衙役服装的男人,剩下的三个人王采芪都认识,脸如黑炭,唇角满是干皮的王耀祖,苍老的二爷爷,还有稚嫩的小脸上布满恐惧的王耀月,二爷爷的小孙子。   而今,却都成了刀下亡魂。   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伤势,王采芪默然。   出刀狠辣,一击即中,绝不拖泥带水,刀刀命中要害,绝不让人受第二刀的疼痛。   比自己更干净利索。   正看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寒意,王采芪刹那回身,镰刀阻挡那人的长剑。   黑衣人,领口一片红色的内衬,出手狠辣,若不是王采芪提前有准备,对方这一剑,便能割破自己的喉咙。   “你是谁?”王采芪冷声问。 第二百七十五章 惨不忍睹   黑衣人身旁还站着三个人,这三人并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而是站在一旁看好戏。   “这已经是来救援王家的第四波人了,没想到小小王家竟然有这么多人惦记。”其中一人双手环抱,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容。   “喂,连个女人都解决不了,功力退步了吧!”   “呵呵,是不是这几天女人玩多了?早就说让你别乱搞!”   “都闭嘴!”三个人的污言秽语,不由恼怒吼了一声,出手招式更凌厉了。   王采芪一把镰刀,绕过黑衣人刺过来的剑,镰刀绕过黑衣人的背部,手臂用一种诡异的姿势勾上黑衣人的脖子。   然后,猛地的一抬,一拍,镰刀以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一种令人无法想到的方式,结束了黑衣人的性命。   这一招,王采芪曾经用过一次,第一次她用在了大姐身上,那时候力量不足,没有杀了她,而只是在她脖子上留下一圈浅浅的痕迹。   这一次,却是险些将黑衣人的脖子切掉。   鲜血喷涌,黑衣人顺势往前走了两步,双膝跪地,诧异的看着自己脖子上喷出的血,短暂的震惊之后,再无声息。   从他脖子上收回镰刀,王采芪看了看其它三人,笑道:“你们是谁的人?王家人现在在哪里?”   三人骇然,他们见过杀人的,见过干净利索的,却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   相互对视一眼,三人没有几乎同时一跳,呈三角之势将王采芪围在中间。   王采芪皱眉,而后采取杀一防二的方式,很快杀掉其中一人,而后将最后一人控制,询问起来。   “回答我的问题!”王采芪脚踩最后还活着的黑衣人的胸口,镰刀刀尖对准黑衣人的腿,见他不说,随意地划上一道血痕。   “啊!”黑衣人惨叫。   王采芪看了看镰刀上面的血滴,若无其事的挥了挥,道:“我劝你还是说了比较好,不然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这人也算是有骨气的,咬紧牙关不说话,甘愿一死。   王采芪见此,长叹一声,总有些人,不相信自己的手段。那么……王采芪嘿嘿一笑,笑容诡异而血腥。   缓缓伸出纤纤素手,白皙滑腻的手掌在黑衣人惊恐的注视下,抓住男人的后脖颈,轻轻一捏,一拉。   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喀嚓声,黑衣人全身开始颤抖起来。   “啊……”黑衣人惨叫。   王采芪笑颜如花地看着他,凝神问道:“回答问题!”   那声音犹如残留在人间的恶鬼,阴森恐怖地在黑衣人耳边回响着。   “我,我们是太子的人,王家人,都,都死了!”   “哦?既然都死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王采芪挑眉,眸中满是怀疑。   “王崇和赵氏仍在逃窜。”   “真的?”王采芪怀疑。   “真的真的,就在草木村后的山林里,我们的人正在搜索,他们躲不了多长时间,你若想救他们,就去吧!”黑衣人咬牙忍痛,眸中划过一抹报复的挑衅。   “谢谢告知!”王采芪还是很有礼貌的,她缓缓站起身来,收拾行装。   “帮我……解穴!”黑衣人求生欲望很强,虚弱喊道,这滋味,实在是疼得无人能忍受。   王采芪将镰刀插在腰带上,好笑的看了看他,摇摇头道:“抱歉,我帮不了你,无解,希望你的同伴来能帮你解痛!”   颈椎已经被扯坏了,想要活命是不可能了。   “你……你言而无信!”黑衣人脸色惨白,怒视王采芪,说道。   王采芪跳上马背,疑惑地揉了揉下巴,笑道:“我说过帮你缓解吗?祝你好自为之!”   王采芪衷心祝福。   随后,绝尘而去。   “啊……”黑衣人一声强过一声的惨叫声,在这偏僻的小路上回荡着,像是在地狱饱受煎熬的幽魂。   深夜,王采芪风尘仆仆的赶到草木村,站在村口的茅草搭成的牌坊前,看到的却是地狱一般的场面。   这个村子很穷,穷的没有二层小楼,所有的房子都是用泥土混合桔梗搭建而成,房顶是茅草,放眼望去,一片金黄。   门窗或者院子,大多是木制的,半截围墙,稀疏的木栅栏,很是脆弱,想来这里民风淳朴,很少有鸡鸣狗盗之辈。因此,房屋简陋,防盗性不好。   可是,放眼之下满地金黄的草木村里,街道上,门槛上,矮墙上,栅栏上,甚至是有些民房院子里晒干的菜叶上,都是被一刀砍死的百姓。   男女老少,稚子幼童,无一活口,血染金黄大地。   王采芪握紧拳头,这就是太子对待百姓的态度吗?残忍,血腥。   虽然她自己也是个没心没肺,杀人不眨眼的。可是……可还是于心不忍。   跳下马来,王采芪将马儿拴在牌坊下的木桩上,小心翼翼地绕过横七竖八,惨不忍睹的尸体,面色越来越冷。   不长的路,不到五百米,她几乎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完,心情沉重。   一路走到山脚下,突然听到一阵哭声,微弱而又惊慌失措。   顺着哭声来到一个百姓烧灶的草垛下,略显松软的位置,扒拉记下,便看到被藏在草垛里的婴儿,看月份,约有半岁了。   怜悯之心顿时泛滥,王采芪将婴儿拿出来,抱在怀中。   四处看了看,她单手抱着孩子又回到满地尸体的村里,一路行来,她看到有一家百姓的院子里养的有羊,刚生崽儿的母羊带着一个小羊羔,在院子里无助的咩咩叫。   偶尔抬头,还能看到草木山上,那一簇簇的火把光芒,人数之多,几乎将整个小山包围,那些火把光芒,正在一点点的往山尖上收缩。   抱着孩子,王采芪费劲平生所学,将孩子喂饱之后藏好,看着山尖上那越来越小的范围,心下一沉。   时间不多了。   他要赶在太子的人找到王崇和大夫人之前,找到他们。   丛林战,是她最擅长的,只是目前对方人数太多,有些棘手。   悄无声息爬山的同时,她顺手折了些树枝,用镰刀削尖,背在箭篓里,准备背后偷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天行和青云   嗖嗖嗖!”几声连续的箭羽穿过树丛射在一个个举着火把的黑衣人心脏。   黑暗的重重山林中,举着火把的黑衣人们,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靶子。   王采芪穿梭在林中,弓箭穿过他们的心脏,他们连呼叫的声音都没有,火把被王采芪戳进土壤中熄灭。   就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杀死九人这才被发现,等那些死在她弓箭之下之人的伙伴发现他们的尸体时,王采芪已经转移了阵地。   如法炮制连杀二十多人,太子的人已经聚集成四队。然而此时,距离山顶,已经很近了。   聚集的人,更方便王采芪下手,与是她拉弓搭箭,自制的小树枝,虽然瞄准和力度比真正的箭羽弱很多。   但是,在如此众多的人聚集地敌方,她只需要闭着眼睛射箭,也能侥幸弄伤几人。   伴随着阵阵惨叫声,王采芪的笑容越来越大。   而山顶上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两道身影窜了出来,出手狠辣的放肆杀人。   一人藏青大氅,霸气坚毅,一人黑色宽袖,俊朗阴森。   这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已久俊朗风华,脸上却有了年岁的痕迹。   这两人合力将王采芪正在远攻的一波人马杀完,两道凌厉的目光,同时射向隐藏在树枝上的王采芪。   王采芪看向这两人,心中狐疑:“你们怎么会一起出线,奇怪奇怪!”   “王采芪?”藏青大氅的男人,狐疑的看着王采芪,略一沉吟,惶然道:“原来那日出现的人,竟然是你!”   “没错!”王采芪依旧站在树枝上,没有动弹,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点自信保命。   “王采芪?”黑衣男人不解,上下打量着王采芪:“你就是那个废物?”   疑问的语气,脸上却是沉冷的笑。   “你很好,很好!”咬牙切齿,杀意弥漫。   “天行大人何故如此说,您不是太子的人吗,怎么来帮大伯父杀害太子的人,难道您背叛了太子吗?”王采芪面对如此杀意,只是淡淡一笑。   “你来做什么?”天行不回答,反而是冷声问。   “救人!”王采芪扫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笑道:“这还不明显吗?身在京师的我,突然听到王家被人追杀,自然要来援救亲人。”   “你有将他们当做亲人吗?”   “哼!”   一声反问,一声冷哼,来自两个男人的同时反驳。   王采芪脸一黑,笑道:“自然,虽然我也不愿意,但他们确是是我的血亲,至少比你们两个近!”   见两人这次没有反驳,王采芪赶忙问道:“既然你们两个在,大伯父和大伯母还活着,其他人呢?”王采芪问。   “死了!”藏青男人冷声道,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青云前辈,我以为您当初劫走大伯母,便不会回来,谁知,还会过来插一手,远走高飞岂不是更好吗?”   王采芪戏谑的看着藏青男人,他就是王采芪曾经遇到过的时刻隐藏在大夫人身边的绝顶高手。   青云面色一寒,瞪了王采芪一眼,表情臭臭的离开。   天行见青云吃瘪,勾唇轻笑,满脸嘲讽:“哈哈哈!青云,她心里没你!”   “他心里就有你了?还不是想利用你!”青云反唇相讥。   王采芪依旧坐在树枝上,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思忖着是不是要同行。   同行意味着危险,不同行的话,她又没机会接触王崇,不过她的目的不是杀人,应该与这两人没冲突。   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跟着吧,问出结果就走,或许还可以帮忙呢。   挑下树梢,王采芪跟在两人身后。   这两人没有人阻拦她,默认了她的行为。   如此反应,倒是让王采芪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握紧镰刀,随时准备战斗。   “从前总觉得王六小姐懦弱无能,是个大字不识的十足十的废物,就算你曾经名声变好,所有人也都以为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仍旧是任人揉捏的蚂蚁,却不知,你才是王家最聪明的人,文武双全,权谋无双啊!”   天行的声音传来,很是感慨的样子。   王采芪嘿嘿笑了笑,没有说话。   “妖魅附身!”青云总结。   王采芪继续嘿嘿嘿。   总结到位,八九不离十。   王采芪强笑道:“万般皆苦!”   两人一愣,诧然回身看着她,愣了片刻,纷纷点头。   “我的意思是,人生就是这样,唯唯诺诺也是一辈子,叱诧风云也是一辈子,让别人苦总比自己苦舒服些,及时行乐麻!”王采芪讪讪说道。   “日后定然是祸国殃民的女人,或许我应该现在就杀了你!”天行眸子动了动,最后说道。   “呵呵!”青云无所谓的笑了笑。   王采芪耸了耸肩,笑道:“天行前辈,您都已经与太子为敌了,咱们不是敌人,是朋友!”王采芪试图催眠。   天行摇头笑道:“哪有那么简单。”   “而且,我与二王爷有仇,你们皇室的事,我不会过多参与的!”王采芪很诚恳的说道。   天行倒是知道一些事实,颇为好气道:“听说那日你去刺杀二王爷,为和?”   二王爷是怎样的人,谁都没有看破,但他却不认为二王爷只是个残废。   “我向往自由,本是去求他退婚的,却没想到……被误会了!”   王采芪解释,眼中划过一抹苦涩,解除婚约之路,看来还有很长啊。   “哦?很大胆嘛!”天行欣赏的目光投来。   “休一个,退一个,女中豪杰!”青云更加欣赏,眸中却充满哀伤,“当年她若有你这般勇气,我们也不会流落到这等地步。”   “谢谢!”王采芪知道青云说的是谁,大夫人,难得还有这么痴情的男人,王采芪虽然不喜欢小三,但却佩服他的痴情。   穿过杂草和不成型的小路,三人终于来到一个矮洞口,天行掀开挡在洞口的杂草,里面闪过俩个因为惧怕而相拥的人。   “啊”的一声惊叫,看到是天行才停止颤抖。   “啊!”又是一声惊叫,两人看到王采芪,下成一团。   王采芪脸色臭臭的,自己有那么害怕吗? 第二百七十七章 真相   王采芪,王采芪!”大夫人尖叫,她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还能见到王采芪。   王采芪耸耸肩,点头和善的标准笑容露出来,她道:“我在,我在,见过大夫人!”她背上背着弓箭,右手握着镰刀。   镰刀上还滴着血,这一幕,不得不说有些恐怖。   “啊……”大夫人再次惊惶大叫。   青云见此,瞪了王采芪一眼,示意她后退。   王采芪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是来救你们的,虽然现在看来你们有人帮忙,但是我也能稍稍帮忙,我不会伤害你!”王采芪心诚的说着,语气极其温和。   王崇却有些嫌弃的看了大夫人一眼,介意的往旁边挪了挪。   天行站在他身旁,心中一喜。   青云则是拉着大夫人,挪到另一边,王采芪站在这两两一对儿的中间,显得更格外形单影只。   席地而坐,王采芪掏出水袋,喝了口水,长叹一声道。   就在这时,剩下的三波人马已经杀了上来,天行,青云,王采芪三人相互看了看,谁也没动。   眼看哪些虎视眈眈的人们已经拔出刀剑,绕过最后一层树林,正在逼近,天行和青云最终无法坐视不管,两人几乎同时危险的瞪了王采芪一眼,杀上阵去。   留下王采芪无辜的笑。   见她手中握着镰刀,背上背着武器,显然一幅高手的派头,大夫人目光躲闪起来。   “大夫人放心,我这次来,真的是救人的!”王采芪再次说道。   “王家人已经死光了,除了你,只剩下我们,你何尝会来救我们?”王崇冷嘲。   王采芪捏着下巴,见他意志低沉,不由笑道:“怎么会只剩下我们,还有二姐姐和三姐姐呢!”   “你想对她们做什么?”大夫人第一反应竟然是以为王采芪要对王采忻等人动手,心中惊慌。   王采芪摇摇头,“我并没有像做什么,相反,她们的梅毒已经痊愈了,我亲自到白府求的药,两位姐姐先在活的很好。”   除此之外,王采芪什么都不知道。因此,也只能含糊的说了一声。   “真的?”大夫人一喜,还好,总算还有一个女儿活着。   “你来究竟想做什么?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会来救我们的!”王崇将王采芪看得透透的,沉声问道。   王采芪长叹一声,感慨道:“还是大伯父英明,我来,确实心有疑惑,相求证与您!”   王崇点点头,想了想,他道:“是你父母的事吧!”   “没错,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王采芪问道。   王崇畅谈,他看了一眼远处天行随手捏爆一个人的喉咙那强悍的疯子与身影,神情有些恍惚。   “我读书不好,从不曾专心做学问。因此,成年之后只得了个外放的七品官,年少轻狂,遇到他,天行,靠着父亲的关系,入京为官,虽然只是个小小四品,但我却是王家长子,在天行的引导下,称为太子的人,当时的太子也不过是个比你还小得孩子罢了。”   王采芪皱眉,她实不想听王崇啰嗦,但又不好打断,只能耐着性子听着。   “几年后,我有我的目的,太子有太子的目的,偏偏你爹学富五车却恃才傲物,得罪不少人,也不服任何人。   因此,太子便吩咐下来,合力刺杀你爹,我要的是户部尚书之位,太子要的也是户部尚书之位。并且,他还要大量的财宝。”   “呵呵,当年我奉命在你爹你娘碗里下了软筋散,想问出财宝也就是你娘的嫁妆所在。   可惜,审讯了一整天,都没有结果,后来被你撞见,太子年轻又没耐心,便吩咐处置了,是我亲自下的手。”   “你娘说,她的嫁妆所在,只有你知道在哪儿,可你遭遇此事之后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我们便也没有赶尽杀绝,三房的所有财产,全都被太子运走,而我和二房,只是得到一点点罢了。”   “我不是想推脱,只是事已至此,太子翻脸无情,我也没必要隐瞒这些,这些事,知道的人不少,你若想确定,完全可以从太子身边的人下手,便可以证明我是不是说谎!”   王采芪点点头。   “从前在想,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原以为是爷爷包庇,先在才知道,原来这一切竟然有人在背后替你策划。”   王崇点点头,算是承认。   这么说,王采芪的报仇,对于王家来说,也不冤枉,只是报仇哪有只报一半的,太子的仇,她也要报个干净。   除恶务尽。   三人沉默的相互坐着,不远处确是砰砰的武器被打落的声音和死亡之前最后一声惨叫。   不时有太子的人闯过来,王采芪挥动镰刀,顺手宰了。   下手干净利索,与内功深厚靠着灵力杀人的两位前辈,不相上下,甚至出手更加快准狠。   半个时辰之后,五个人重新聚集在一起。   天行站在王崇身旁,一幅保护心爱之人模样,审视着王采芪,道:“该问的,问完了?”   王采芪点点头,并没想瞒他。   “当年的事,我也有参与,无关仇恨,只是利益驱使罢了!”   天行毫不避讳,他自认实力雄厚,也不怕王采芪这等势单力孤的女人。   “我不恨你们,但是我却要报仇!”王采芪掷地有声地说道。   “呵呵,好!”天行点点头,不以为意。   王采芪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不过她却也只能摇头苦笑。   她,实力太单薄了。   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王采芪道:“你们怎么打算的我不想知道,我要走了,至于太子派来的杀手,我会处理一部分,你们好自为之!”   她说的很是潇洒,同时也是想让这两人都欠她一份人情,有这层人情在,日后至少有些情面。   她再次看了一眼王崇和大夫人,她很想杀了这两人,可是被这两大高手护着,她也确实无可奈何,只能作罢。   这两个惊弓之鸟,一路从京师被送来,短短十日的时间,原本圆润的两人像是退了几层皮一半,黝黑,孱弱,毫无精神。   十天时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第二百七十八章 迷茫狩猎   下了山,王采芪一路解决了不少太子派来的人,并且在草木村外转了很长时间,确定没有探子之后,这才回到婴儿所在的地方,将之抱起,扬长而去。   她没有去埋葬那些无辜而死的村民,只是顺手救了这唯一的活口,不足一岁的婴儿。   离开草木村的路上,她有些迷茫。   原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报仇突然发现幕后还有仇人,这些结果她一路行来虽然早有预感,可当预感得到证实,让她心痛之余更加恨王家。   为了一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利益,伤害至亲之人,却还心安理得不知悔改,这一点,让王采芪很难理解。   身为孤儿的她,对这些,可望而不可即。   他们却弃之敝履。   可笑……   一路到了镇上,王采芪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马,金州虽然有个金字为名,却是在与金无关,穷的根本没有什么客栈酒楼什么的。   茶馆酒肆仅有几家路边摊,唯一比较好的是,百姓都很淳朴,面带笑容,和善的打招呼,看到王采芪这么个小小少年抱着孩子,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怀中婴儿突然放声大哭,王采芪不由一阵为难,左右看了看,拉住一个婆婆,闻道:“婆婆,不知这里哪户有正在哺乳的妇人……”   婆婆狐疑的看着她,看看她怀中的孩子,似乎再问,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王采芪瞅了瞅张开小嘴,不顾一切,大声嚎叫的婴儿,苦涩一笑编故事道:“婆婆,这孩子是我弟弟,我是隔壁镇里的,爹爹年迈,多年才得这唯一的儿子,娘亲年岁太大,生产而死,爹爹痴心相随而去,留下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可是叔叔预谋争夺家产,与管家勾结将要将我们姐弟赶尽杀绝,呜呜呜……”   说着说着,王采芪也跟着凄哭泣起来,婉转凄凉,与怀中婴儿惨呼交相呼应,更加惹人怜悯。   婆婆拍了拍王采芪瘦弱的肩头,满脸同情,顿生同仇敌忾之心。   王采芪继续哭道:“呜呜呜……还好奶娘可怜我们,给我换上夜行衣,连夜抱着弟弟逃出来。如若不然,我们姐弟早就没命了,弟弟现在饿了,还求婆婆可怜,帮忙介绍个正在喂奶的妇人,我们好去求见,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婆婆您行行好,救救弟弟吧!”   王采芪越说越可怜,满脸凄然,惶惑,捂住的表情,大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那面露不忍之色的婆婆。   街上看热闹的众人,也已经纷纷愤慨不已,又对这两人充满同情。   “我知道哪儿有刚生孩子的人家!”   “我也知道!”感动之余,知道哪里有哺乳中妇人的人,纷纷叫道。   “都别说了,跟我回家,我儿媳妇刚生了孩子,走吧!别的没有,庄户人家身体好,奶水管够。”   “真的,谢谢婆婆,谢谢婆婆救命之恩。”水汽氤氲的眸子中闪烁着光芒,如此梨花带雨的模样,令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随着婆婆到了一处农家小院子,草垛的房子,很是简单,院子里喂得有鸡鸭,热热闹闹的温馨感觉。   婆婆将孩子抱去喂奶,王采芪则是换了身衣服。   “男人们都去地里干活了,媳妇还在坐月子,最近涨奶厉害,奶水足够,老婆子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抱孙子,姑娘是大户人家,细皮嫩肉的,这衣服穿上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婆婆很和善,怕王采芪嫌弃她儿媳穿过的衣服,解释道:“这件是媳妇怀孕之前穿过的我洗的很干净,虽然有些大,勉强能穿。”   “谢谢你,我很喜欢!”王采芪感激的接过来,笑着说道。   而后,脱掉沾血的黑衣,血水已经在黑衣上凝固,乍一看根本看不到任何血色。   从怀中取出几两碎银子,王采芪递给婆婆道:“救命之恩,感激不尽,给夫人买点好吃的补补吧!”   婆婆本想拒绝,却见王采芪眼中尽是执着,便没再拒绝。   王采芪身上除了碎银子,还有银票,不过银票数量过大,若是给她们,反而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休息运功片刻,王采芪想了想,觉的自己抱着婴儿乱窜确实不大方便,便将孩子托付给婆婆,留了些银子,对婆婆说要将追杀他们的人引走,便离开。   周围几个镇子转了转,杀了一些太子派遣过来的探子,并且很坏心的将太子的所有人全都引向草木村。   还好太子派遣过来的人,都不算什么高手,自己前世所知,今生所学,稍占上风,背后偷袭,倒是游刃有余。   狩猎一天,王采芪这才抱回婴儿,跟婆婆一家告辞。   是时候该回京师了。   与其处理在这里徘徊的杂兵,她真正的仇人在京师。   一身农家浅蓝色麻衣,料子非常粗厚,粗糙的纹理有些扎肌肤,抒发上一头螺髻,裹上青色的巾帼,抱着婴儿,活像一个小村妇。   因为抱着婴儿,骑马是不行了,于是她请了车,一路往东而去。   至始至终,她没有见到那给孩子喂奶的妇人,也没见到那家的下地干活的男人。   一路疾驰,谁知在小路上,却被太子的人发现了踪迹。   车夫被杀害,马车翻下沟渠,她只能抱着婴儿在丛林中穿行。   还好婴儿并没有哭,如若不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唰唰唰,王采芪躲在一处树梢上,看这下面搜索的黑衣人,思索着该如何狩猎。   弓箭在马车上早已丢失,现在的她只能近战,可是抱着孩子,顾忌多多,她根本放不开手脚。   想了想,王采芪心下一横,凑近距离她最近的一个人,跳下树梢,镰刀挥舞,悄无声息的收割生命。   然而,就在她将人干掉三分之二的时候,突然两声浑厚的叫声,冲破云霄,径直朝王采芪的方想袭来。   王采芪大骇,连忙找地方躲避,却已经来不及。   背上背着的婴儿醒来,正在开心的手舞足蹈的笑。   几乎霎那间,王采芪便被围攻了。   一方是被王采芪猎杀的剩下的三个人。   另一方则是杀意凌然的两个男人。 第二百七十九章 无耻   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两人,王采芪面色沉冷,切了一声,道:“切,暴露了吗?”   “王采芪!纳命来!”青云横眉怒目,目呲欲裂地看着王采芪,猩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说着就要扑上来。   王采芪横着镰刀,就要迎上,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嘹亮的哭声。   “哇……哇……”   属于婴儿的特有嘹亮哭声,响亮的在这安静的树林里惊天动地的响起,震飞了无数飞鸟。   青云一愣道:“哪来的孩子?”   随后又道:“放开孩子,出来受死!”   王采芪却无所谓的笑了笑,点头道:“好,等我把婴儿放下,咱们光明正大的,大战一场!”   见王采芪坦然,青云更加怒不可遏,愤然道:“为什么下毒,什么时候下的毒,你说过不是来杀人的,她已经那么惨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王采芪鄙夷一笑。   “我说过,我不恨他们,但是我还是会报仇!”   “什么时候下的毒?”青云自认为将大夫人保护的很好,就算刚才,他也没有发现任何下毒的迹象,他想不明白,大夫人什么时候中的毒。   “前辈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一点王采芪很疑惑,按说她这次下毒,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天行却面寒如霜,声音很轻,语气却戴着令人遍体生寒的冷:“你走之后,王崇与赵氏几乎同时呕吐,虚弱,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身体滚烫发烧,不是你还有谁。”   王采芪看着天行的脸,白皙中透着异常的红润,眼珠子转了转,徒然笑道:“天行前辈,枉您还是太子幕僚,手握无数暗探细作,却会犯如此错误,大伯父临死你都不放过他!”   天行身子猛地一颤,目光凌厉的看向王采芪,仰头深呼吸一口气,强制压抑身体的轻轻颤抖,他道:“毒,果然是你下的!”   “此毒名为传情,乃是神秘的蛊毒,凡是与中毒者发生关系的人,都会被传染!”   王采芪将婴儿抱在怀红,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身子,安抚的摇了摇。   目光却好气夹杂着崇拜与敬佩的看着天行,道:“看来你对大伯父是真爱了,大伯父都虚弱成那样了,你还能下得去手,最后的滋味想必很不错吧!”   对上王采芪调侃的目光,天行浑身僵硬。   “你还是云英未嫁侄女,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天行怒斥。   王采芪耸耸肩,道:“这是事实,我下的毒,有什么功效我最清楚,我只是羡慕大伯父吧了,不管多坏的人,都有人疼宠,也羡慕你对他的痴情,说实话,这年头,男人如此痴心的,也没几个了。”   听着王采芪的恭维,天行不为所动。   在两大杀气凌然的男人注视下,婴儿不停地哭,王采芪的安慰也没有什么用,王采芪也感觉道,若是自己不交代,这两人怕是会立刻出手。   于是,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了。   “毒是一个月之前下的,大夫人待人到我院子里兴师动众的责问,喝了含蛊毒的茶水,此毒平时并没有异样,只有嗅到特殊的气味才会发作!”   “所以昨天,你只是将蛊毒引发?”青云质问。   王采芪点点头,诚实道:“诚然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并不知道,这毒会爆发的这么快,不曾想你们竟会这么快发现,毕竟诱发蛊毒的毒药,我是直接服用之后,利用那短暂的休息,才将之诱发的。”   “无色无味,但是种了传情的人,他们身体里的蛊虫却能感受到这种味道。”   天行后退两步,连忙离王采芪远了点。   王采芪瘪瘪嘴,想跟他说,你传染上的是被唤醒过的,靠不靠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鉴于他那充满杀意的眼神来看,王采芪最终闭嘴。   怀中婴儿终于不再哭泣,王采芪心中长叹,她将婴儿轻轻放下,转身看着陷入沉思的两人。   “你们过来找我不是为了替他俩报仇吗?来吧!”王采芪握着镰刀,扎好架势。   “为了王崇报仇,为太子除去你这个祸患,我也必须动手杀了你!”天行眸中划过一抹阴狠,目光陡然猩红起来。   “哦!为两个曾今从属,现在对立的人报仇,天行前辈你还真是矛盾啊!”王采芪挖苦,而后看向青云道:“青云前辈,你要一起上吗?”   青云犹豫,随后厉声道:“他打他的,我杀我的,有何相干!”   再也等不及,青云直接出手,手中长剑,应声直指王采芪咽喉。   王采芪镰刀一横,将长剑拨开,猛地一退,摇头惋惜道:“其实当初给大夫人下毒,是想解决你的,却没想到,你竟然一直没有得逞,可惜,可惜,实在可惜!”   “她才不是那样的人!”青云沉着脸,怒吼,疯狂之下,气息紊乱,失了准头。   王采芪继续躲闪,随后笑道:“在你心里她若是真那么美好,何故这些年,王崇宠幸风姨娘的时候,大夫人房中总是夜夜春宵呢?”   说到这里,王采芪突然一笑道:“说起来我还怀疑大哥大姐,还有二姐是不是我的亲人呢!不然怎么能如此心狠手辣的对我!”   “你住口,无耻,下作!”青云怒吼,狠下杀手,招招致命。   王采芪险险躲过要害,却受了些轻伤。   肩膀上,胳膊上被那凌冽的长剑滑过,或深或浅的伤口,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呼呼!嘶!”王采芪冷嘶一声,有些虚弱的道:“其实我只是想成全你,当然,如果能害死你更好!”   王采芪实话实说,说她坏心眼,还是奸诈狡猾都无所谓,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好,可惜……他没中招。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这一个月,不偷情了?”王采芪毫不避讳的问。   青云双眼通红,没有回答,还不是因为大夫人为了照顾大小姐,大公子,还有二小姐,连续一月来,大夫人根本就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何谈偷情。   “去死!”青云发疯了一般,狂叫起来。   天行却始终没有靠近王采芪,许是二打一太丢脸,又或许惧怕王采芪身上的诱毒。 第二百八十章 救援   王采芪身体晃了晃,再次躲过青云凌厉的一剑,她的体力消失的很快,毕竟之前遇到太子的杀手,一路逃窜,杀了些人,本就体力不济的她,又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这两个煞星。   若不是刚刚一番话,让王采芪恢复了一些体力,只怕躲过青云两剑都是问题。   如今,已经躲过整整七剑了。   看着那转了个方向的长剑再次直刺而来,王采芪有些虚弱的喘了口气,肩膀对准长剑,一手握着镰刀,另一只手捏着银针,她打算用最小的伤势夺他性命。   然而,就在她牟足劲承受那穿箭而过的剑的时候,眼前却乍然一白,光影明灭,树影婆娑,她的身体被这白光一挤,蹬蹬蹬后退两步,倒在地上。   “啊!”王采芪惊讶叫出声来。   看着那坚毅的背影,白色飘飘如仙的衣炔,玉冠,药香,令人怀念的味道。   “白芷?”王采芪惊讶。   白芷双手戴着银白色的手套,夕阳下闪着金色光芒,斑驳耀眼,一如他那汇聚星辰的眸子。   “爷再不来,就只能跟阎王抢人了!”白芷声音轻松。   一掌抓住青云的剑,运足灵力,直接将之捏成麻花,随手丢掉,拍拍手。   “传说中的天机庄主夜天行和名震天下的独行高手莫青云,竟然会联手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动手,也不怕传出去,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吗?”   “呵呵,传说中白芷神医痴恋王家六姑娘,原来竟是真的!不知从来都与二王爷穿一条裤子的白芷神医,会对自己主人的女人下手,传出去会不会让江湖人笑掉大牙呢?”   “哼!”白芷冷哼。   整理了一下手套,问道:“两位要一起上吗?”   说着,耳边搜搜两声,落风与白苏如剑般落在几人阵营中,落风站在白芷面前,白苏却是将躺在地上的王采芪扶起来。   “小姐!”她缓缓叫了一声,看了看王采芪身上的伤口,心痛不已。   “你怎么来了?”王采芪没记错的话,她让她们躲在姜心觉准备的敌方。   “姜管事听说您不见了,当即就知道您擅作主张来找王崇,派我来帮您,路上遇到白芷神医,这才一起赶来。”   王采芪点点头,坐在一个石头上,看着面前的形式。   天行见白芷如此说,摇头笑了笑,肯定的问道:“传情是你给她的?”   白芷点点头,看着天行的面色,笑道:“前辈体内的蛊毒已经被诱发,以您的功力,能坚持十日!”   “你有解药?”天行看似随意的问。   白芷点点头。   天行伸出右手,声音略显激动:“给我!”   白芷摇摇头。   “不给!”而后看向王采芪道:“下毒的又不是我!”   王采芪笑道,“辛辛苦苦下的毒,为何要给解药?”王采芪呼呼喘着气。   目光瞄向熟睡的婴儿,她眸子一沉,朝白苏道:“将孩子抱过来!快!”   王采芪虽然说得快,白苏的反应也快,但是距离那孩子较近的天行已经提前行动,几乎瞬间便要抓向婴儿的襁褓。   “不要!”王采芪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深绿色的袍子,飘然而至,瞬间护在婴儿面前,将天行伸来的那双手,格挡开来。   “姜叔!”看到来人,王采芪终于放心。   “小主人,相信我的能力就那么难吗?”   姜心觉叹息:“害我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被小辈指着鼻子骂!”   边说边摇头,表示对王采芪很失望。   王采芪眉毛一竖,横道:“谁敢骂你,我弄他!”   白芷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青云却已经从那疯狂中醒悟过来,看着自己的爱剑变成这副样子,长叹一声,深呼吸几口,提气冲了上去。   白芷出手迎击。   王采芪接过姜心觉递来的婴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那母性光辉如阳光般耀眼的模样,顿时令无数人侧目。   姜心觉出现不久,有又两拨人马赶来,一波由川穹率领,一波则是站在姜心觉背后,一群人将王采芪等人围在中间,虎视眈眈。   天行见对方的人越来越多,苦笑一声,道:“先行告辞,至于解药的事,日后再上门讨要!”仰头对天上正战成一团的白芷说了一声,他飘然转身。   “让开!”   川穹仍旧与之对峙。   “让他走!”王采芪的声音响起,现在不是解决这些的时候。   川穹看了看她,侧身让出道路来。   那太子派来的三个人,踟躇半晌,想要跟上却又不敢。   “跟上来,难道你们还想呆在这儿吗?”天行走了两步,说道。   三人对视一眼,而后跟上,再怎么说,天行都是太子的人。   四个人离开之后,王采芪长叹:“可怜的三人组,这次死定了!”   “没错,至少我们不会要他们的命,而天行却必然会杀人灭口的。”白塑点头附和。   片刻之后,察觉到越来越势单力孤的青云,也在几招之后,逃遁。   白芷飘飘然从天而降,落在王采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一幅村姑打扮,这就是你离开我之后的形容的?”目光落在襁褓中婴儿的小脸上,满脸惊愕。   刚刚他一直在防备青云,没注意安静睡觉的婴儿,此时看到孩子恬静的躺在王采芪怀中的模样,顿时如遭雷击。   “三天的时间,你就给爷弄了个孩子?”   王采芪轻轻拍打婴儿手顿在当场,脸色涨红,低头看着婴儿的笑脸,不敢抬头。   一声不吭跑出来,一声不吭瘦了一身的伤,是在羞愧。   “咳咳!”咳嗽掩饰尴尬,王采芪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怎么样,你这一身的伤,是不是难受!”   白芷看到她咳嗽,当即慌了神,握住她的手,认真的听脉。   “还好都是外伤!嗯?”突然目光一凌,面色突然冷峻:“你竟然了天月?”   王采芪点点头,解释道:“我觉得这个药挺好的,不仅能短暂提高灵力,还能加快伤口凝结,令细胞活跃再生的速度加快两倍还多,简直是外出旅行必备良药!”   “细胞?再生?”白芷疑惑。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分离   “哈……”王采芪打了个哈哈,闭嘴不说话了。   白芷却直接从怀中掏出药丸,亲自喂她。然后,一把将王采芪抱起来,连同王采芪怀中的婴儿。   公主抱加公主抱,王采芪惊呼一声躺在白芷怀中。   “下次有事,麻烦先给我说,我帮你!”白芷无奈且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喜欢自己解决!”王采芪笑道,声音有些固执。   白芷苦笑。   良久他才道:“在你心里,爷就这么靠不住?”   “为和要靠你?”王采芪不解。   “唉……”白芷叹息。   其余人则是面面相觑,哭笑不得地跟上。   白芷抱着王采芪走在前面,等走出去,天已经黑了。   刚刚站定,一道比白芷更闪耀的身影出现在几人面前。   “王采芪,跟我走吧!”那人的声音很柔和,慈祥的像妈妈般温柔。   看到她,王采芪忙挣扎着从白芷身上下来,朝着衣服有些发光的白衣人躬身行礼。   “师父!”   玄月仙子。   玄月仙子乃是江湖甚至是仙门中,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仙门之首玄道门的门主,真实年龄没有人知道,但是知道的人都已经是垂垂老矣的各方大佬。   白芷和姜心觉等人见此,忙躬身行礼。   “见过玄月仙子!”   玄月道人道袍飘逸,中性的一幅一层又一层的裹在身上,长长的宽敞大袖囊括乾坤,她欣赏的看着王采芪,温和的笑了。   王采芪看了看白芷,又看看怀里的孩子,再看看师父,点点头。   “这个孩子天资不高,交给农户收养吧,天子不高的孩子被你们收养,长大对他来说是负担!”   王采芪看了看熟睡的孩子,递给姜心觉道:“姜叔,找个没有生育的夫妻,将他养大吧,我给她取名叫草木!这是他家乡的名字。”   “好!”姜心觉接过,点点头。   敬畏的看着玄月仙子,他早就知道小姐曾被玄道门的门主选中,称为玄月仙子唯一的弟子,今日一见,仍旧震撼不已。   仙气缭绕,庄严肃中,慈和温婉,眸中是数不清的岁月痕迹,面容依旧如少女般稚嫩,若说世上有完美的人的话,那么她无疑就是最完美的。   将孩子交给姜心觉之后,王采芪看向白芷,笑道:“谢谢你这是第三次救我,我还会回来的!”   说着,她踮起脚来,当这所有人的面,吻在白芷脸上。   白芷短暂的僵硬之后,一手抱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抱着她的腰,吻在她的唇上,只是片刻,世界却仿佛凝滞了很久一般。   玄月仙子眉毛一挑,笑了。   其余众人啧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下巴掉了一地。   “那我走了!”王采芪摆摆手。   玄月仙人点点头,挥手做了个手势,王采芪顿时觉得浑身轻松,有如要飞起了一般。   很快,她发现,自己真的飞起来,与师父一气,双脚缓缓离地。   就在王采芪新奇的同时,并没看到玄月仙人与白芷目光相对,纷纷点头示意。   浑身仿佛变成羽毛一般轻盈,活了将近三十岁的她,第一次脱离地心引力,不借助任何工具,飞在天空,简直是对科学的最大质疑。   她的脑子已经完全懵了。   脑海中幻想着,或许有一天,自己可以勘破这其中的奥秘,并且自由翱翔在空中的时候,该是多么的幸福。   “师父,我学了本门功法之后也能飞吗?”   心大的王采芪已经将其它的人和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玄月仙人点点头。   见王采芪甚是开心,点头道:“近些日子你所作所为为师虽然不赞同,但也总算能理解,心善是一件好事。不过,也要量力而行,天行和青云这两个小子还不是你现在能惹得起的,若不是白芷前来救援,你怕是已经死了!”   王采芪深以为然,点头道:“说起来好险!”   青云对她的最后一击,他虽有七成把握,弄死他,但是自己也会身受重伤,届时便是天行的囊中之物,太冒险了。   不过,她当时也想过,青云是必定会杀掉自己的,而天行则不然,他身中剧毒,定然会利用自己要挟白芷,换药,这样一来,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这生机太过冒险,中间会经历多少屈辱和变故根本无法想象。   说起来,自己心底里还是想依靠白芷的。   “哎!”王采芪长长一叹,为自己那弱的可怜的实力。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比如说白芷的出现,比如说师父我也不会放任不管,你毕竟是我玄道门的人,我玄月的弟子!”   这句话说得霸气无比,让王采芪有种被保护的幸福感。   传说古代人都护犊子,这一点,真的没错。   护犊子的感觉好幸福啊。   “嗯!徒儿以后会小心的!”王采芪虚心受教。   “功法现在还不是你学的时候,为师要先替你去除身上的一缕残念!”玄月仙子看着王采芪,良久,她道:“她应该在你梦中出现过了吧,是时候送她离开了!”   “师父找到方法了吗?”王采芪大喜,问道。   她与玄月师父只有一面之缘,那一面之后,她努力奋斗,自从从师父口中知道,原来自己要完成报仇,自己所代替的人的灵魂就会自动离开。   所以,这段时间她想方设法报复王家,那日做梦她以为原主已经走了,却没想到,她竟还没走。   师父曾说让自己有麻烦去找她,王采芪那凡事靠自己的解决的性格,并没有去找师父帮忙。   她觉得,不该将江湖中人拉入她的复仇中。   “药材已经备齐,沉溺体弱,今晚回去便开始准备,至于你想继续报仇,等学的差不多再下山吧。”   “是!”王采芪点点头。   两人的身体迅速隐如高空,坠入深山之中,最后周凡海的应接中,进了深山中的一幢房子。   温水,药浴,檀香,梵音,干净雅致的房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   浑身伤口并未清洗,便直接将全身禁入药水中,这一泡,便是很久很久。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年   一年后……   当王采芪从药盆里出来之后,就接受了无数的修炼和学习。   打坐冥想,修习练剑,最基础的招式,却有无人能敌的威力,同境界之中,无人能敌。   “师父,您唤徒儿何事?”王采芪从桃林中走来,一身白色道袍,头上梳着发髻,白玉发箍,高高耸起,飘逸,潇洒,有风度。   随身带着一把通体银白的细长软剑,王采芪站在玄月仙子面前恭敬行礼。   最神奇的是她的长相,已经与先前完全不同。   竟然有七分前世的容貌,只剩三分原主的容颜,她现在的长相清雅绝美,既有冰冷孤傲的狭长柳叶眉,又有清澈锐利的丹凤眼,薄唇琼鼻,瓜子小脸上肉嘟嘟的,身材已久纤细,却已经长高。   由原本的一米五左右,短短一年的时间,蹭的长到了一米七,竹笋似的,从一个小芽,几天时间蹿成出数丈,涨势可怖至极。   玄月仙子看着王采芪那亭亭玉立的模样,欣慰道:“你在此学艺一年了,今晚回去准备一下,随为师下山。”   “师父,我这算是学成了吗?能出山吗?”王采芪恬着脸,笑问。   玄月仙子盘膝坐在莲花蒲团上,端正清雅,淡淡扫了王采芪一眼,轻声说道:“刚刚入门!”   “啊?”王采芪耷拉着脑袋,一年下来锻炼的信心顿时消失不见。   运起法力,她现在觉得,就算碰上青云和天行联手,她也能轻松应对。   “快去准备吧,明日一早下山!”见王采芪受打击,玄月抿嘴一笑,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王采芪行了一礼,弱弱问道:“师父,能告诉我,下山作什么吗?”   “风国京师,太后六十大寿。”玄月仙子也不隐瞒,很认真的解惑。   “太后寿辰?好,我这就去准备!”王采芪欢喜,脑海中闪过一个阳光的笑容。   “小家伙,想白芷了?”   “嗯!”王采芪羞涩点头。   “说起来神医门与玄道门渊源颇深,你现在是我的弟子,你若同意嫁给白芷,为师可以帮你退婚!”   王采芪心下暖暖的,师父真的太疼她了。   她想了想,道:“徒儿还是想自己解决!”   闲来无事,总不能没有一点事儿做,余生很长,她虽然不想一辈子都活在仇恨中,但报仇这等事,自然是要自己来弯成才有成就感。   让师父三下五除二便解决,岂不是没什么意趣。   “好!”玄月仙子很满意,自食其力的人总是最有上进心的。因此,对于王采芪这等弟子,她颇为满意。   练功不用逼,学习不用催,就连教授功法都能举一反三,水到渠成。   只是,往往聪明的人死心眼,修炼功法的时候,阻碍比较大。   看着王采芪离开的背影,玄月长叹,希望她这次突破入门级,能少受些苦。   翌日,天不亮,玄月仙子带着爱徒王采芪,还有十个道童,一同下山。   穿过层层云雾遮蔽的山门,一行人出了山,王采芪看着花花世界,几乎是眨眼间,云中疾驰,一行人很快倒了风国京师南城门。   南城门外,玄月等人刚刚出现,便看到城门外等候的无数百姓,太子为首的诸位皇子出门相迎,一侧一身白衣,吸引无数目光的白芷神医。   “诸位可是玄道门的使者,本宫乃东宫太子,奉皇上之名,特来迎接,已经等候诸位道长多时了。”太子见一行道袍飘飘的人,忙上前拱手。   玄月仙子点点头,撇了他一眼,淡然转开,看向白芷。   白芷抬脚,恭敬躬身道:“晚辈参见玄月仙子,家师等候仙子多时了!”   说罢,白芷的目光,绕过玄月,看向朝他眨眼睛的王采芪。   白芷看着心心念念了一年的女子,相貌身材已经大变,除了眼角眉梢还有一点曾经的模样,他都以为这是换了一个人。   “嗯!带路!”玄月撇了这两人一眼,眼角挂着笑容。   说罢,她又看向太子殿下,摇头道:“劳烦太子转述风国皇帝陛下,太后大寿,我玄道门定然道场。”   话还没有说完,十个童子同时一甩拂尘,纷纷上前,将这些挡路的碍事者,一以挡开,开出一条路来。   自信满满的站在白芷身旁,想与他比比身高,却发现白芷也长高了,两人的距离,因为她的猛长缩小了距离,可是他发现,两人的距离依旧在。   “你怎么长得这么高?”王采芪不忿的小声问。   她表示很不服,自己泡了药水,结果还是不如他。   “你也长高了,芪儿,不仅高了还变漂亮了!”白芷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   “嗯哼!”玄月仙子清了清嗓音,撇了两人一眼。   王采芪立刻吐了吐舌头,一本正经的站直身体,面色肃重的双目平视,端庄的往前走。   白芷莞尔。   从前猫儿一样性子的她,竟也有如此顺从的一面。   一路上像是被人看猴似的欣赏,甚至有些虔诚的信徒,直接跪地,虔诚磕头。   如此盛况,皇帝出巡都不一定有这么大的阵势。   王采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被感动了。   前世所见,大概也只有演唱会这等无聊的节目才会有如此盛况吧,信仰之力在现在,还是那么纯正。   白府中堂,神医门门主,一身白衣,头发用奇怪的木簪束起,慈祥随和,三十多岁模样,身子修长,精神奕奕。   向玄月仙子行礼之后,分宾主而坐,神医门门主以后辈治理,问答回话。   良久,才轮到王采芪前去见礼。   “玄道门弟子王采芪,参见神医门门主!”王采芪先是以后辈之礼见礼。   神医门门主讶然,目光温和的端详着她,良久,点点头,眸中似乎有种认同感。   “你就是玥儿的表妹!不错,有几分长得像你娘!”   王采芪疑惑,突然想到,玥,是二王爷的名字,不由心中不舒服,礼貌笑道:“是的,只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您呢?”   神医门门主感觉到了她的抵触,哈哈笑了笑,朗声道:“不必介怀,就随玥儿的辈分唤我外祖吧,或者随了白芷的辈分,唤我师父也行。” 第二百八十三章 求婚   王采芪笑容僵硬,当着她师父的面,神医门门主这是在挖墙脚吗?   “还是称呼您为门主吧,这样更显尊重!”王采芪随意找了个理由。   神医门门主目光微眯,怔怔的看着王采芪,叹道:“真像!你与玥儿母亲很像。”   “谢谢夸奖!”王采芪恭敬点头,笑道。   “这都是他们年轻人的事儿,咱们两个老家伙谈话,就别拘着这俩年轻人了!”玄月仙子笑了笑,示意他们离开。   两人告辞,白芷与王采芪退出中堂。   绕过郁郁葱葱的树荫,白芷的院子里依旧是鸟语花香,处处药田,花香袭人,蜂蝶肆意的在花圃里飞舞。   看了一圈,王采芪感慨道:“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你这里还是这副样子,恬静,安适。”   身边没有人回答她,她有些疑惑,诧异的看向白芷。   “许久不见,你还好吗?”白芷目光深邃,含情脉脉地说道,眼中的温情似乎要将王采芪淹没。   “很好!”王采芪沉醉在这温暖里,她突然有些恍惚,感慨道:“师父对我很好,整个玄道门的人对我都很好,这一年里,长长想起你!”   白芷目光一亮,他双手搭在王采芪肩膀上,惊讶地问道:“真的?”   王采芪点点头,看着曾经少年更加明朗的笑容,道:“你是我在凡尘中唯一牵挂的人!”   白芷有些受宠若惊,他道:“你变了!”   王采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点头道:“是啊,都十五岁了,老姑娘了,怎么不变呢!”   白芷摇摇头,温柔道:“变漂亮了,最终要的是,你承认喜欢我了,我真高兴,真的很高兴!”   王采芪丝毫不避讳他灼热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眸中滑过一圈圈涟漪来。   一年的相处,前三个月她被泡在木桶里,每日针刺般的疼痛刮过身体,弱不是心头哪一点火热的记忆,她怕是很难撑得过去。   其他记忆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做任务,杀人,做任务,杀人,内心里没有一点点其他的渴望,除了他。   她已经想通了,既然造化弄人,她成了现在的王采芪,她应该有全新的生活。   完成一个承诺。   不顾一切爱一场。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抢一个男人的心,伴自己终老余生,挺好。   “你愿意嫁给我吗?”白芷惊喜之下,脑子一混,冲动的求婚起来。   王采芪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芷一愣:“为什么?”   “抱歉,我还想用二王爷的身份报仇!”   响起今日那在城门口代替皇上出城迎接的太子殿下,王采芪心中波动连连。   恨太子吗?她一点都不恨,但是为什么看着太子那般招摇,那般若无其事的仍旧高高在上的享受荣华富贵,她就想一巴掌把他扇飞呢。   不是因为死在太子诡计之下的父母,对于原主父母的仇来说,王采芪觉得那是任务,是自己的承诺。   而每每想起草木村的一切,王采芪就恨不得将太子这假冒伪善,虚伪至极的收割着百姓信任的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帮你!”   白芷一愣,心中一凌,上头的那团热切的火焰突然被浇灭,原本想趁此时机告诉王采芪自己的真实身份,此时,又不敢了。   只得将心中的话咽下,满脸愧疚的看着王采芪那同样愧疚的脸色。   王采芪本能的摇摇头,下一秒就要拒绝,突然又觉得有些伤人,便笑道:“有需要我一定回来找你帮忙的!”   “能跟我说说这一年的经历吗,我上玄道门十多次,都被玄月仙子挡了出来。”白芷觉的有些委屈。   当初玄月仙子来神医门取药,他知道药是给王采芪准备的之后,变不遗余力的寻找药材,并且将之转交给玄月仙子。   只是他没想到,王采芪一走,竟是足足一年光景。   “练功!”王采芪抿抿嘴,眼珠子转了转,有些无奈,表情却极其诚恳。   “练功?”   “嗯!”王采芪点点头:“师父没次布置任务,我总是拼尽全力才能完成要求,根本没时间做别的,不是打坐,就是练功,练剑,睡觉。”   “不如……咱们比划比划,让你看看我这一年的成就!”   王采芪身影一晃,跳往一旁,腰间软剑瞬间拔出,通体银白的剑身,映着炙热阳光,刀光剑影,如电闪耀。   “银月霜雪?”白芷见到此剑,顿时大惊,转而羡慕道:“没想到玄月仙子连这柄银月霜雪都给你了。”   “没错,这把剑很神奇,没次出剑都有一股寒意,仿佛是千年寒冰铸成,自带摄人寒气,手感极好!”王采芪挽了个剑花,显示对此剑很是喜爱。   “那只有墨云枭龙能与之勉强抗衡了!”   说这,白芷也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通体乌黑入墨,漆黑中混杂着细小的红色纹路,仿佛血染一般,剑身上还刻着昂头喷火的腾龙,霸气十足,单看着质地,便于银月霜雪不相上下。   “那就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王采芪当先出手。   她与他对战,这是第二次,第一次初次见面,自己身受重伤,从药桶中出来,当即便占了上风。   后来知道他中毒,这才着了自己的道。   第二次,便是先在。   她一直想知道,白芷究竟是何等高手,从不曾见他轻易动过手。但是,但凡他动手,便不会落败。   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同时又是绝顶高手,恰巧他的功夫被他的医术遮盖,让人直接忽略他也是江湖中榜上有名的高手。   作死的王采芪拼尽全力,她想看看,自己与他的差距究竟有多少。   短暂两招试探被白芷轻轻躲过之后,王采芪知道,对此人,不能留手,于是她便用尽毕生所学,招招快准狠的刺中要害。   白芷一开始还能游刃有余,轻松面对,一百招下来,他竟渐渐觉得吃力起来,惊诧的看着王采芪。   他一直都知道她招式凌厉,出手狠辣,招招制敌于死地,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王采芪已经变得那么强,强到他不得不使用五成,七成,九成的内力来躲闪。 第二百八十四章 认输认输   白芷眼中欣赏的眼神越来越亮。   短短一年,如此成就,可称为绝世天才,当初介绍王采芪给玄道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以王采芪的天资,玄月仙子一定会看上她的。   果不其然,玄月仙子真的看上了王采芪,他从心底里欢喜。   可是,感受着两人越来越缩短的内里距离,他怎么觉得背后一阵发凉呢。   刷刷刷,两人刀光剑影已经喂招五百招了,白芷额头竟然微微渗出冷汗来。   “认输,我认输!”白芷举手投降。   王采芪疑惑,漂亮的眸子在他身上扫过,虽然有些狼狈,但在她看来,白芷的应对也算游刃有余,不由噘嘴道:“不能敷衍哦!”   白芷摇摇头,一脸诚恳的道:“没有!”   优雅的将长剑收起,白芷一副甘拜下风,满脸崇拜的道:“我学艺多年,才有如此成就,而你却短短一年就能让我出九成功力,芪儿,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王采芪叹息,看他那一副就是不跟你打的架势,也收了剑,打也没打爽,可惜可惜。   “后悔什么?”收好剑,她饶有兴致的问。   白芷道:“后悔为何没有早些把你要回来,等你内力强过我,我岂不是会很惨!”   王采芪不解,摇摇头,笑道:“有些人啊,就喜欢扮猪吃老虎。”   意思是讽刺他装弱。   “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弱的,任你打骂。所以,芪儿,日后你能不能相信我,让我帮助你,让我做你的后盾,等你报了仇,回到我身边,我们一起浪迹天涯,白头到老!”   他眸中满是化不开的深情,让王采芪不由自主的就想答应,滑倒嘴边,她又连忙收住。最终,不忍白芷失望,点了点头。   两人从开始切磋到现在,一直没有发现,半空中,有两道身影,看着两人。   玄月仙子的表情中多了一些诧异,随后像是答应了神医门门主什么请求似的,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目光深邃慈爱的看着白芷。   “就按你说的吧,他们两个的事,我不再插手。”玄月仙子温和说道。   “多谢仙子!”神医门门主长长一礼,赶集莫名。   为了这个外孙,他这辈子操了多少心,只希望他别像他母亲那样,一辈子凄凉。   让他说,直接把外孙领走,从此销声匿迹,再不与风国联系。可惜,外孙心有大志,他只能倾力相助。   第二日,太后寿辰当日,风国空前热闹,街道上,皇城里,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富贵祥和。   整个皇宫都处在紧张之中,百官奉命入宫,先上贺礼,朝中重臣的嫡出子女,也会先上各自准备的贺礼,女子们一般是绣品,男子们,多是珍奇古玩。   大臣献礼之后是各位皇子。   皇子们或者抄写佛经,或者直接表演一套剑法,琴奏,或者就是一些非常贵重的恭喜,大多是投其所好的东西。   三皇子最阔错,他不仅仅送上上等东珠,还有无数古玩,整整一大车,最主要的还是一个培训过的小猴子,猴子会推车,顶碗,像人类一样作揖行礼,握笔写字画画,就差开口说话了。   平素足不出户的二王爷,也因为这个盛世,而出现在凤祥殿,送上一粒回气丹,据说是神医门出品,重病之人,一颗便能起死回生。   紧接着,各国使者献礼,各类流程走下来,已经一个时辰了。   王采芪随着玄月仙子来到凤祥殿,里面的人已经按照位置坐好,只等他们来。   “玄道门掌门仙临!”   “神医门门主道……”   太监们的唱叫声一层层的传过来。   走到门口,所有人丢看过来。   玄月仙子当先走着,神医门门主落后一步,不敢与玄月并肩而行。   王采芪与白芷跟在两人身后,安静素雅的走着。   飘逸出尘。   皇帝皇后,甚至老寿星太厚全都站起身来,走到中间的红毯上迎接。   “见过玄月仙子,神医门主!”皇帝当先抱拳行礼。   玄月仙子点点头道:“不必客气!”   旋即看向躬身行礼的太后,和婉笑道:“今日是太后寿辰,贫道祝你福寿安康!玄道门没什么可赠送的,这是一颗万年雪灵芝,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王采芪上前一步,双手捧着的托盘缓缓被她打开,里面雪白的灵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香气四溢。   太后受宠若惊,感激道:“多些玄月仙子,老身受之有愧!”   神医门门主皱眉,这老妪,在岁月悠长,最少也要五六百岁的玄月仙子面前自称老身,真是倚老卖老。   众人欣赏了一会儿,纷纷称赞。   所有人都沉浸在玄月仙子那飘渺仙气缭绕的气势里,笑的温婉平和,却浑身缭绕着仙气,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崇敬的目光。   神医门门主则是哼了一下,让白芷呈上一个盒子,里面是一颗珠子,辟邪珠,他看了看皇帝,没有说话。   白芷上前说话,洒然道:“这是我神医门的辟邪珠,配带在身上有清心养神之效,请太后笑纳。”   他说话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毕竟他是晚辈,神医门门主却梗着脖子,一脸傲然。   女儿若不是因为皇帝和太后这两人,也不至于有如今的结局,哼。   “玄月仙子和神医门门主能来就已经让风国蓬荜生辉了,送什么礼品,请坐,快快请坐!”皇上见情况有些诡异,这也是他预料到的。   他这个老丈人,看他素来不对眼,当初因为他放弃白柔而娶了如今皇后,他差点没有弄死自己。   现在能过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还是看这二王爷的面子。   说着他看向二王爷,看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儿子,他不由深深一叹。   坐位是早就准备好的,知道玄道门掌门与神医门门主要来,所有皇子王爷,外国使臣全都往后排。   玄月仙子的位置是在皇帝的左下方,远来是客,这里是最尊贵的位置。当然,若是再让,就只能做皇位了。   玄月仙子盘膝而坐,王采芪坐在她旁边,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想看看有什么认识的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五百年的酒   “今日三喜临门,一喜太后寿辰,二喜玄月仙子仙架降临,三喜神医门门主莅临,朕身为一国之主,谢过各位宾客,前来贺寿!”说着,皇帝举杯,饮酒。   玄月仙子温婉的点点头,她并没有喝酒,只是浅浅的笑。   王采芪偷偷摸过酒杯,小声道:“师父,我替你!”   玄月仙子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算是默认了。   “你天生对酒水无感,不喝也无碍!”   透过法术,玄月仙子看到过王采芪为情所困,疯狂酗酒的样子,酒量大而且千杯不醉,真正的千杯不醉。   “我想尝尝宫廷御酒!”王采芪吐吐舌头,说道。   玄月现在眨了眨眼,点头。   王采芪举过酒杯,放在鼻尖嗅了嗅,很是香醇,浓浓的粮食的味道,其中还有淡淡的桃花味,清香扑鼻,后味浓郁,饶唇回味,绵延悠长。   放下酒杯,王采芪一脸陶醉道:“师父,这是好酒,咱们玄道门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酒呢?”   一年的时间,王采芪出了泡药桶,就是练功睡觉,吃的是啥她也没怎么在意过,只是印象中,好像没有人喝过酒。   玄月瞟了她一眼,笑道:“酒自然是有的,只是你没去找过罢了,师父酿的酒,有几坛已经五百年了,味道比这些水,更加香醇。”   “啊?”王采芪震惊,五百年的酒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爱酒的她,突然向往起来。   这边师徒二人温馨说话,浑然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一直注视着王采芪的白芷,目光凝重的盯着王采芪的嘴唇,似乎想通过王采芪的口形来判断她说的是什么。   只是看着那般小女孩儿般在母亲面前孺慕可爱的模样,他羡慕嫉妒的内心又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他不明白,他明明做了那么多,王采芪虽然说喜欢他,却还是有芥蒂,这是为什么?   不是藏着掖着,而是淡淡的浅浅的让人摸不到的距离。   王采芪笑容满面的说道:“师父,等回去我能尝尝吗?”   玄月仙子点点头,道:“自然。”   这师徒二人,本就是整个风国人人所敬重的人,几乎所有的人,在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之前,都会看一眼两人。因此,两人小声说话的样子,被众人捕捉。   “不知玄月仙子这次降临风国,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若有朕能帮忙的地方,玄月仙子只管吩咐就是!”皇上很是恭敬地说道。   玄月摇摇头,笑道:“也没什么大事,频道收了弟子,带她出来见见世面,顺便回来看看她的家!”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在王采芪身上。   皇上看着王采芪的容貌,绝美漂亮,安逸而又清冷出尘,容貌又三分熟悉,却又不像是见过的样子,不由疑惑。   “这位姑娘想必就是高徒了吧,不止姓甚名谁,家在哪里啊?”   女子年龄十五岁左右,先在就已经这么美,等日后张开了,定然更是冒昧无双的人物,自己还有几个儿子,若是能把她留在风国,那么风国的背后实力,岂不是又强悍了许多。   王采芪落落大方的站起身来,娉娉婷婷的行了一礼,恭敬道:“回禀皇上的话,臣女乃是先户部尚书王子瑜之女,王采芪!”   先户部尚书,有好几个,其中有两任是王家兄弟掌管的,两个都是先户部尚书,王采芪没有提王崇,因为王崇是罪臣,根本不能随意提起。   于是她提起了自己的父亲,英年早逝,与皇帝乃是兄弟之交的父亲,王家三房王子瑜。   “什么?”一石惊起千层浪。   王采芪声音不大,殿中所有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王采芪,温婉娴静,美貌无双,虽然长相有些变化,眉眼间却还是人们曾经记忆中的样子。   曾经京师的废物,大字不识的懦弱女孩儿,后来恶毒之名与二王爷订婚,紧接着以善良之名,俘获百姓的心,先在两广还摆着她的雕像,信奉着王采芪,以她为神祗一样的早晚敬拜。   王家没落之后,王采芪也不知所终,无论是皇家,还是二王爷都没有寻找的意思,她也因此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   在众人以为王采芪已经红颜薄命的遇害了之后,还替她惋惜了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她竟然被玄道门你带走了。   还出落得这样美。   “你是王采芪?”皇上看了半晌,然后点点头,没有丝毫怀疑,认同了她的身份。   王采芪有三分长得像白贵妃,皇帝最爱的女人,纵然她面貌大变,眉宇间却还有三份相像。   “没错,去年情况紧急,臣女随着师父回了玄道门,没有来得及告辞,还请皇上恕罪!”王采芪只是客气的说了句。   没想到皇上还真的打趣责备道:“你确实有罪,当年你不告而别,玥儿着了你好久,他很担心你呢!”   没想到王采芪竟然有奇遇,能得玄月仙子垂青,听说玄月仙子一生从未收徒,这还是第一个,日后王采芪在玄道门的地位定然非同寻常。   助力,助力啊。   太子眼睛眯了眯,看着陌生的王采芪,眸中划过一抹阴厉。   殿中角落里的李玉琦,随父亲来参加宴会的李玉嫣,脸上带着惊喜,若不是人多眼杂,他们定然会扑上前去,问候一番。   “哈哈哈,四喜临门,二王妃失而复得,当浮一大白,朕今天很高兴!”皇上难得开心,收获颇丰,开心的难以抑制的笑起来。   “皇上,王家犯了大错,举家流放,王采芪是罪臣侄女,则能你配得上玥儿,而且王采芪失踪多日,是否本人还无法确定,这……岂不是委屈了二王爷。”   皇后的声音小声的传来,装作关心二王爷的样子,眼中却锋利无比。   当着众人的面,她的声音虽小,却被阶上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面色复杂起来。   皇后冒着得罪玄道门的风险,说出这样的话,实则是不想让自己儿子,多出这么个强有力的对手。 第二百八十六章 靖贞公主   二王爷别后已经有了神医门,再加个玄道门,玄道门乃是武林至尊,整个江湖的领头人,武术门派崇敬,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玄道门一声令下,定然会有无数江湖人前仆后继的帮忙,任何人都无法抵挡。   太后扫了一眼王采芪,心下一沉,她心中却没有多少芥蒂,二王爷左右是个废人,无缘皇位,到时候还能帮助她和三皇子掌权。这样一来,自己之前说过的合作,还可以继续。   想到这里,太后一脸慈和道:“真实可怜的孩子,从小没了爹娘,现在又没了亲族,皇上,既然皇后说王采芪身份配不上二王爷,不如您收为义女吧,到时候以公主之身嫁入皇家,也不算委屈二王爷,也不辱没玄道门的门楣啊!”   皇上原本脸上满是愠色,双眼瞪视着皇后,心中不停怒骂皇后是个蠢材,得罪玄道门对风国没有什么好处,蠢货。   当着诸过使臣的面,皇上又不好过多斥责,反倒惹人笑话,乍然听到太后的话,皇上的脸色这才缓和起来。   王采芪这边已经听到三人的话,抢在皇帝前面,王采芪满脸可怜的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小女子确实是罪臣家眷,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江湖人罢了,不敢高攀,小女子这辈子苦惯了,当不起尊贵的公主称号,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她说得轻巧,像是在诉说一些实施,可那一脸委屈的表情,更像是在控诉。   惹人生怜。   “就是,皇上,还是等查清楚了再说封赏吧!”   皇后害怕皇上激动之下直接封了公主,自己就更加奈何不得王采芪,连忙劝说。   “皇后,身为风国一国之母,要是大体,今日是哀家寿辰,你难道要在哀家寿辰上与哀家作对吗?”太后眸子一冷,声音尖锐道。   “不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万事小心为妙吗!”皇后故作委屈,关心的样子。   只可惜,当皇后对上皇上的眼睛时,顿时愣了,那是厌恶到极点的目光,疯狂,杀意凌然。   “皇后累了,来人,送皇后回去休息!”   皇上危险的看了皇后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若不回去,别怪朕无情。   皇后惧怕之下,身体顿时摇晃了几下,装作头疼的样子,道:“臣妾身体有些不舒服,请陛下允许臣妾休息片刻!”   说着,站起身来,朝太后等人行礼。   她走到王采芪身旁的时候,目光警惕的看着王采芪,王采芪目光锐利,两人目光相对,噼里啪啦,电光火石,四溅飞起。   皇后心下一沉,确定了王采芪是个棘手人物。   “让草民给皇后看一下吧,也好对症下药。”白芷站起身来,跟在皇后身后,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回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   王采芪狐疑。   皇上等人也看到了,自然知道从不给皇后看病的白芷,定然是做了什么手脚。   小太监弯腰躬身进来,跪在皇帝面前,贴着皇上耳朵汇报之后,皇上这才看向白芷,不料却对上神医门门主的凌厉眼神。   “老夫的女儿只给我生了一个外孙,王姑娘既然是玥儿的未婚妻,就是我神医门的贵客,任何人不得肆意污蔑,若在让老夫听到任何有关王姑娘不利的言谈,神医门所属,天涯海角定不放过。”   神医门门主的话,就像是圣旨一样,任何人不敢小觑。   “玄道门亦然!”一直没有说话的玄月仙子也淡淡说道。   她声音清晰,并不是特别大,但是她的声音却有着振聋发聩的魔力,那声音就像是在他们的灵魂深处想起,轻柔,缓慢,却有前进之重。   对于两个门主的保护,王采芪心中感动,可是看着白芷那同样一脸关切的表情,她有些不明白。   这厮对于自己被人称为二王爷的未婚妻,一点都不吃醋吗?   或者他知道二王爷是她的敌人,所以放心?   “哈哈哈,怎么会,王姑娘乃是贵客,又是玥儿的未婚妻,朕看谁敢污言秽语,那便是与整个风国为敌!”皇帝也应声附和,义正言辞。   王采芪心中闪过两个字,虚伪。   二王爷一直没有反应,浑身包裹在漆黑之下,连露在外面的手指都不曾动一下,平静的像不是在说他的事。   “既然如此,从今日起,便封王采芪为公主,封号靖贞,赐王家老宅为公主府,不管是什么时候,风国永远是你的家。”   皇帝的声音掷地有声,浑厚的声音传出老远。   王采芪略一犹豫,在皇上那满脸笑容,鼓励的眼神中,躬身行礼,“谢皇上恩典!”   她是玄道门弟子,按道理来说,地位比一国公主的地位高很多,自然不用太过谦恭,反倒弱了气势。   见她答应,皇上这才放下心来。   接下来,丝竹歌舞纷纷响起,缓解气氛。   诸位大臣,贵女家眷,公子小姐议论纷纷,他们议论的,无非就是一个话题,王采芪。   王采芪似乎早就适应了被人议论,从最开始她就没怎么在意过。   觥筹交错,白芷身子一斜,脸凑过来,笑问:“芪儿,有人撑腰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王采芪点点头,很是享受,目光明媚如星辰般笑道:“很好,从来没有过如此感觉!很奇妙!”   “从来?”白芷一愣,看这王采芪脸上那柔和的温暖的笑容,眸底幽暗深深自责。   在他面前,她也从未露出这样的笑容。   “我要好好珍惜现在,珍惜师父,珍惜……你!”她说的珍惜,是这种氛围。   “老天是公平的,从前他夺去我什么东西,只要坚持下来,老天还会补偿给我,我感觉很满足!”王采芪由衷的感慨。   眨眨眼,她也突然凑近白芷,小声问:“你刚刚对皇后做了什么?”   白芷目光水润,还沉浸在她那满足的笑容中,突然被问,片刻呆滞,随后笑道:“让她头痛,病症如实了而已,免得她一会儿再出来使坏。”   王采芪竖起大拇指,赞道:“学医的就是牛,还能当许愿精灵,你很棒!”   “许愿精灵?芪儿有什么愿望,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实现呢?”   王采芪捏着下巴想了想,很认真的道:“世界和平!”   “哦!”白芷低沉,“原来没有我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 小白   王采芪耸耸肩,无所谓道:“我随便说说的!”   “那你的心愿加上我一个!”   白芷爽朗的笑了,一扫所有的忧愁烦闷,畅快的笑了,完全没有任何先前的冰冷。   众人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冰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白芷竟然像是个孩子一样露出开心的笑颜,众人惊讶羡慕。   无论男女,都看着王采芪与白芷的方向,郎才女貌,像是一对璧人。可是……二王爷算怎么回事。   有些好事之人已经将目光看向二王爷,那隐藏在黑色中的人,看不清他的任何息怒,甚至身体都没有晃动一下,像是个假人。   这时有好事者趁着此时殿中祥和的气氛,扬声道:“听说王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今日是太后娘娘大寿之日,不如展示一番如何?”   乐声停,现场瞬间凝滞,所有的人都看向王采芪,有期待,有鄙夷,也有怀疑。   王采芪眯起眸子,看向说话之人,不由挑眉一笑,竟然是长宁公主,她的身边坐着长安公主。   长宁因为母后被请下去之前,朝长宁使了眼色,聪明的她自然领会了皇后的意思。   皇上皱眉看向长宁公主,肃然道:“长宁,注意身份,哪里有让客人展示的道理,你难道也头疼吗?”   长宁公主眼瞳颤抖一下,似有惧怕,转念一想父皇定然不会在如此盛典上发怒,便壮着胆子讨好一笑道:“父皇,儿臣不也是想见识见识吗,王采芪可是咱们风国的奇女子啊,风云乍起哪次不是因她而起的,现在又被玄道门门主收为弟子,日后可能还是玄道门的掌门继承者,定然有其奇特之处。”   说着,长宁公主左右看看,扇动道:“而且大家都想知道不是吗?”   有人带头,接下来的众人便开始起哄。   “是!”   几乎是异口同声,有大声的的,有弱弱的,大多都是看笑话的。   “听说王姑娘有一手好字,能不能写一张让我拿回去临摹呢!”   “芪妹妹,露一手,一定会震撼全场的!”   李玉嫣的声音夹杂在那一群嘈杂的声音中,她声音尖锐,穿透众人的呼叫,直传到王采芪等人耳边。   王采芪看向她,只见她满眼都是鼓励,兴奋的比她自己出风头还要高兴。   李玉嫣一直相信王采芪的才能,从前去找她,见她随手一画就是少见的奇观,说话,赋诗,就连唱歌都很好听。   虽然这个场合女子们不适合当着众人的面唱歌,单是她现在身份非同寻常了,定然没有人敢议论纷纷。   王采芪朝她眨眨眼,两人相视一笑。   李玉嫣看着王采芪,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也只是沉默在祝福的笑容中。   “父皇,不如就让王采芪来一曲歌舞吧,这是最能展示女子的呢!”长宁公主提议。   长安公主拍手,笑道:“歌舞歌舞!”   太后目光深邃,浅笑着道:“有孩子们闹着,真是热闹啊,哀家很久没有高兴过了,好,好,真好!”   太后见王采芪这方并没有回应,未免让玄月仙子不舒服,便打圆场,实则是在为孙女擦屁股。   玄月手中拂尘一甩,空气骤然冰冷,空气中不知何时慢慢氤氲出薄薄的雾气来。   所有人的声音全都戛然而止,原本躁动的,燥热的气氛瞬间变了,冰冷,寒彻,呼吸都仿佛结了冰般。   “天干物燥,人心难免浮动,贫道为诸位降降温!”   玄月盘膝,正襟危坐,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可是目光,却明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   神一样的俯视众生。   尽管她只是安静淡然的坐着,却没有人敢质疑半分。   殿中响起瑟瑟发抖声和吞咽口水的声音。   随手之间呼风唤雨,改变天气,这是人能做到的吗?这是神才有的力量啊。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看着玄月仙子。   等待她再次发话,谁知,她说完这一句之后,便不再说话了,肃然地坐着,安静的像一尊雕像。   良久,良久,没有人敢说话。   就连神医门门主都讶然地看着她,随即戏谑的看了一眼皇帝,心情突然大好。   “似乎风国不喜欢我们这些江湖人,也是我们不过是一些江湖闲散人,长宁公主自然看不起,视我们为下九流吧?”神医门主笑着说道,自我调侃。   老年人或许都喜欢这样,别看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实际年龄已经六十多了。   皇上一愣,忙道:“不不不,哪敢,我风国没有这么无理之人!”   “是啊,玄道门乃天下之首,谁不仰望敬重,神医门更是天下医门之首,无人敢有任何不敬啊!”   太子坐在皇帝下首,右边的位置,他身旁坐着已经成为太子妃且身怀六甲的赵姑娘。   恭维的话,皇上是不能随便说的,他这个太子来说,最合适。   谁知他说完这句话,神医门门主更生气了,冷哼一声道:“天下医门之首?天下医门之首也救不了我的外孙,有何颜面自称天下移门之首。”   太子沉默,皇帝面子上也不好看。   所有人都知道神医门门主说的是谁,这么冷嘲热讽的样子,缺水都不敢质疑半句。   沉默,暗沉的压抑的沉默。   皇子席位上的二王爷,已久没任何表现,不动如山的坐着。   白芷安慰神医门门主道:“师父,事情已经过去了,今天是好日子,等日后再说吧!”   “是啊,今天是好日子,白芷,你师父我今年六十七了,可不算冲撞!”   年龄大的参加年龄小的寿辰,是为添福,应当与寿星有相同的地位,纵观整个风国,谁敢跟太厚比肩,唯有神医门门主和玄月仙子了。   这时,玄月仙子却缓缓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波澜不惊得笑,打了个稽首,看了一眼神医门门主,道:“小白,你我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合时宜,让他们年轻人自己闹吧!”   说罢,玄月仙子朝皇帝点点头:“告辞!”   然后,当先往外走。   神医门门主被叫小白,脸上却滑过一抹欣喜,想了想,他恭敬点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沉思   小……白?   皇帝面色僵硬的笑了笑,那个整个风国都不敢得罪的神医门门主,如此乖顺的被人叫小白却一脸甘之如饴的表情,简直是不可思议。   “恭送两位贵客!”皇帝起身恭送,在场所有人都跟着起身。   王采芪朝师父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凑近白芷耳边,轻轻道:“我师父唤你师父小白,我的辈分比你的要高很多啊,小白!嘻嘻!”王采芪得逞的笑。   就辈分来说,王采芪的辈分已经超越许多人了。   白芷脸色有些臭臭的,道:“你还没过十五岁生日……”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凝滞在嗓子里,目光看着王采芪,越看越欢喜。   王采芪支着耳朵听他反驳,谁知他话说了一半,便住口,这让她更是提起了兴趣。   “所以?我没十五岁但也是长辈啊?”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长辈的得逞笑容。   “芪儿,我记得你的生日是五月七吧!”白芷顾左右而言他。   王采芪一愣,想了想点头道:“嗯,没错!”原主的生日,是五月初七,并不是她自己的生日,不过她是孤儿,也不知道生日是哪天,如果让她现在选择,她一点会选择二月初二,那是自己重生的日子。   “马上就要及笄了呢?”白芷似乎很是感慨。   “及笄?”王采芪恍然,从前订婚没有完婚是因为自己还小,以至于三皇子的正妃都已经入门了,二王爷还因为自己尚未及笄,这才一直没有人提及完婚之事。   若及笄了,那么自己与二王爷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了吧,所以她现在要好好准备一下,尽快报仇。   她也陷入沉思。   两人几乎同时陷入沉思,耳边传来安静的落针可闻的静谧。   安静的让人心中发怵。   “诸位请坐,靖贞公主和白芷神医也都请坐吧!”   所有人都坐下了,唯独王采芪和白芷因为想事情而没有坐下,皇帝连忙让道。   说实话,玄月仙子和神医门门主走了之后,皇帝觉得轻松多了。   王采芪根本没在意靖贞二字是说自己的,没有任何反应,到是听到白芷的名字,不由醒悟过来,看向白芷,眉毛一挑,似乎在说:“皇帝叫你呢!”   “父皇,王姑娘应该是想出来献艺吧!”   长宁公主大声喊道,她依旧称呼王采芪为王姑娘,不承认她公主的身份。   王姑娘这三个字,才让王采芪将自己与靖贞挂钩。   靖贞公主,什么破封号,是想让自己忠君爱国的同时,仙雅端庄,像贞洁烈女一样吗?才不要呢。   经历刚刚玄月仙子的事,皇上虎眸锐利的瞪了长宁公主一眼,然后笑呵呵的看着王采芪道:“靖贞公主自行决定,若是不愿,无人敢强迫你,不管你怎么做,朕为你撑腰。”皇帝很是硬起地说道。   王采芪却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既然长宁公主,小女子倒是觉得无伤大雅。只是,无论做什么,都要有些彩头才好。   况且,一个人来表演歌舞有什么意趣,长宁公主也是善舞高手,不如选一只曲子,一起来完成可好?”   说这,王采芪眉毛一挑,满眼挑衅的看着长宁公主,继续说道:“让大家做评委,看看是谁跳的好,算是比赛,也算是竞争,更是给太后娘娘祝贺,如何?”   “本公主金枝玉叶,怎能与你这等贱……比试!”   在无数锐利的目光中,长宁公主始终没有将后面辱骂人的话说出来。   若她真的说出来,那么她定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皇上,长宁公主说的对,小女子那里能跟高贵的长宁公主比试!还请皇上恕罪。”王采芪笑了笑,自我鄙视。   “皇上,莫非忘了玄月仙人与神医门的话吗?谁若敢再侮辱王姑娘,玄道门与神医门定然不会放过她。”   他目光凌厉犹如带着刀子一般,冷冷地盯着长宁公主,凌然的杀气透体而出。   长宁公主脸色瞬间惨白。   “既然是长宁提出的展示,那么便比试一番吧。”坐在高坐之上的皇帝发话了。   今天本是大喜的一天,却偏偏有这母女俩败坏心情,偏偏要难为贵客,他们这是……转念一想,皇帝看了一眼太子,眸中划过深邃的阴沉。   “比试赢了要有彩头,输了要有惩罚,长宁公主,您愿意比吗,若是怕了,提早说,没有人会嘲笑你,毕竟你是高贵的金枝玉叶!”王采芪在旁添油加醋。   白芷看出王采芪想要整长宁,也跟着附和道:“这场比赛,若是赢了,我神医门提供一枚驻颜丹,两位公主皆是女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驻颜丹虽然无法达到青春永固,容颜不老的神效,却也能延长衰老,六十岁的人,看起来会像三十岁的人一般,依旧貌美无双。”   “啊?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吗?太神奇了!”阶下传来少女们的阵阵惊喜欢呼,满脸羡慕。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六十岁还能有三十岁的容貌,跟容颜永驻也没什么区别了。   “哈哈哈,难得白芷神医有如此兴致,长宁,这场比试,朕替你结下了。”   皇帝开怀大笑,而后见长宁有些犹豫,不由压低声音威胁道:“长宁,你若不从,朕也没你这个女儿。”   长宁脸色顿时煞白。   太子见妹妹如此,凑近她,劝慰声道:“妹妹,事已至此,已经不能推辞,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可是我该怎么办啊?白芷神医明摆着就是想整我啊!”长宁苦着脸,早知道就不出头了。   “你可以用自己最拿手的跟她比试,王采芪就算遇到名师,一年时间也不可能全都精通,所以你还是有胜算的。”太子小声说道。   长宁眼神一亮,突然抿嘴笑了。   “没错,她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一年的时间学那么多东西!”   想通了这一点,长宁却仍旧装作委委屈屈的模样,站起身来,道:“父皇,女儿答应就是了,只是比赛可否三局两胜,如此才有看头麻!” 第二百八十九章 作画   “哦?你这样想到也不错,不知靖贞意下如何?”皇帝见长宁忠于聪明了点,这才放下心来。   如若不然,他定然要下令处置长宁,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哪里舍得。   “全凭陛下决策,只是不知若是输了,将会作何处罚?”王采芪反问。   皇帝思忖,他心里是不希望长宁赢的,但是这两人不管谁赢谁输,惩罚过重都不是他希望的。   于是皇帝左思右想,所谓惩罚也不过是一个形式,意思意思就好,正当他就要说的时候,却听到长宁的话,狠狠传来。   “输的人出家为僧,一辈子不能见人!”长宁恶狠狠地说道。   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志在必得的样子。   王采芪一愣,突然说道:“这对我似乎不公平,我现在本身就是玄道门的道士,若是出家为僧,岂不是背叛师门?”   “好,输的人当道姑,自封哑穴,一辈子不见人,一辈子不与人说话,这样可好?”长宁挑衅。   王采芪勉强点头:“可以!”   “放肆!”皇帝眉头紧皱,青筋暴突,他现在看着长宁那张缺智商的脸,只想一巴掌把她拍死。   “父皇,女儿想比试,作画,悬鼓舞,般若!”长宁直接说道,而后,挑衅的看向王采芪道:“这三项想必王姑娘也会吧,可别到时候一窍不通,不敢比试呢!”   挑衅,红果果的挑衅,同时也在逼迫王采芪,不得改成其他项目。   王采芪略一犹豫,诡异的笑了,坏坏道:“既然比试,那就多加两项如何?”   “什么?”长宁一愣,转念又想左右这三项是自己拿手的,赢三项输两厢又如何,只要赢了前三局,后面的也不必比试了。   “你只管说,本公主一定接招。”为了先是自己的豪气,才能,她答应得很是快速。   王采芪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看长宁的眼神,像是看弱智。   终有一天,人们会为自己的狂妄自大而付出代价。   “赋诗一首,歌唱一曲!”王采芪诡异一笑,像是开玩笑一般说道。   “好!”长宁爽快的应了。   “那就开始吧!”白芷见两人商量定了,忙道。   皇帝至始至终都没有插上话,点头微笑,憋屈的默认了他们的话。   并吩咐人准备。   第一场是画,太监宫女搬来桌子,颜料,水墨等,放在阶下,长宁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优雅傲慢的走下台阶。   也不管王采芪,直接站在桌前,握起毛笔,开始绘起来。   她自认画工不错,落笔丝毫没有犹豫。   王采芪则是吩咐太监找一些东西,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等。   片刻之后,太监宫女搬来了,一箱沙子,一面巨大长方形铜镜,十来个夜明珠,还有几面略小一些的水晶镜子。   之所以要水晶镜子,是因为水晶镜面打磨的很光滑,可以当玻璃镜用,传导性很好,减少一些传到铜镜之上的时候太模糊。   “这是什么?”白芷自动离席,走到王采芪面前,疑惑地问道。   王采芪抓了一把沙子,道:“你听说过沙画吗?”   “沙画?”白芷不解,也确实没见过,他倒是见过沙雕。   “李将军,麻烦你派来几个将士,帮忙抬着镜子,我怕太监们没有力气一只抬着!”王采芪朝李将军招招手,说道。   李玉琦看了一眼皇帝,皇帝点头同意。   王采芪则是让人往后挪了挪,争取让所有人都看到,毕竟大殿很长,里面的人很多,沙画的正面肯定是要面对皇帝的。因此,就会有很多低阶的朝臣看不到。   摆好角度和东西,看着透明水晶做成的桌面,下面几个夜明珠,水晶之下压了一层薄纸,如此画板,很是奇特,令众人看得颇为新奇。   “这是在作画吗?”很多人不解。   “是的,这样的作画方式乃是沙画,不知在场的诸位,可有人愿意为我奏一曲母愿?”王采芪望向在场公子小姐。   母愿,是一曲母亲生育孩子,将之养育长大为了养育孩子不辞辛苦,孩子感念母亲而作的曲,曲子初时欢喜灵动,中间心酸艰涩,最后却悲凉凄然,寻常人很难掌握其中旋律。   无人应声,大家都对自己的曲艺没多少信心。   白芷一怔,心有所感,站在她身旁,轻声道:“我来奏乐,可好?”   “你会吗?”王采芪质疑,听过白芷吹笛,也仅有一次罢了,哪次她舞蹈,他吹笛,羡煞无数男女。   这种小调,一般的贵家公子是不会学的。   “自然!”撇了一眼王采芪,被她小看了,很不爽。   “好吧,你会,你什么都会!”王采芪竖起大拇指,装作崇拜的样子,其表情更加恐怖。   白芷怒极反笑,莞尔无奈。   “那就开始吧!”王采芪说道。   原本以为白芷会拿出他那只吹奏过的玉笛,却没想到,他竟然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埙褐色的埙,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公子如玉,白衣飘飘,唇红齿白,微微蹙眉,双手抱住古老的埙,放在唇边吹奏起来,纤细的手指如玉般晶莹玉润。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不得不说白芷的埙,真的很适合这个曲子,气息悠长,渊源深厚,瞬间就将人代入浓浓的慈母之爱中。   埙声响起的同时,王采芪动起手来,她的双手随着埙声,或者轻唤柔软,或急速挥洒,手中沙子有如活了一般,在王采芪手中跳跃。   沙子洒在发着白光的水晶之上,形成一幅又一幅流动变化的画。   一个树下,怀孕的母亲缓缓而行,一手撑着腰,一手抚摸肚子,脸上尽是慈爱。   画面一转,树叶缓缓而落,树旁屋中,柔婉的母亲慈祥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轻轻拍着孩子,似在安眠歌。   画面又变,头发包裹在巾帼里的母亲,就这微弱的灯光缝补衣服,灯光下,却是孩子读书写字的背影,母亲时不时的会孩子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温情脉脉。   紧接着,母亲重病,慈祥的拉着长大儿子的手,带着满足的笑容,与世长辞,留下儿子跪在床前失声痛哭。 第二百九十章 长宁之死   一画罢,举座震惊。   所有人都沉浸在那画面定格的图片上,坟头压着石头,儿子披麻戴孝,仰头哭嚎。   不少人泪流满面,心中感慨万分,父子母女,相互拉着手,感动的难以抑制。   一曲罢了,白芷眸中晶莹,泪水几乎滴出来。   太后抽噎着抹眼泪,良久她道:“从未看过如此感同身受的画,好画,好曲!”   “这幅画送给在场所有人,希望大家珍惜眼前人,珍惜家人,父母,不要让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称为心中的遗憾。”王采芪声音温和羡慕的说道。   “正是此理,百善孝为先,这也是我风国的立根之本!”皇帝表情孺慕的看向太后,脸上带着赞同的笑容。   “沙画,原来沙子真的可以作画,太神奇了!”   李玉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哭了很长时间,她也是失去亲人的,对最后一幕的感悟,几乎让她心痛的颤抖。   “只要心中有情,万物皆可做画!”王采芪笑道。   已经从刚刚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第一局,芪儿是是不是赢了?”李玉嫣欢快的说道。   众人看看沙画,再看看另一边呆愣当场的长宁公主,长宁公主身前的画纸上,只有一个大致的线描轮廓,还没有画上五官。   看其轮廓,竟有些师父的打扮,仙风道骨,与世无争,神仙之姿。   瞬间,王采芪就明白了长宁的打算,她将师父画出来,以师父的身份,自然会有无数的人符合,就算画的不好,也没有人敢给师父排名第二。   再者,自己身为徒弟,面对师父的画,若还争第一,便是不孝,不敬尊长。   很好,长宁还挺有心机的嘛。   从前她总以为这就是个跟大姐王彩萍一样没多少脑子,却狠跋扈的人,却没想到,她竟然出奇的有脑子。   “父皇,我还没画完呢!”长宁公主皱眉,咬牙继续挣扎。   心中却已经凉了大片。   皇上皱眉,瘪瘪嘴道:“别丢人现眼了!”   长宁公主撅嘴,立刻撒娇道:“父皇你偏心,我还没画完呢,这场比试不公平。”   王采芪这时候笑道:“皇上,所谓作画,不过是抒发心中的情感,无论是否画完,心中的情感和技艺也能展现出来,长宁公主如此长的时间只勾勒出半个轮廓,若让您添色,画景,修饰,全都画完,天上的月亮都该出来了吧!”   “就是就是,就算你想继续画,也得说个时间,总不能让你画一辈子吧!”王采芪的好朋友,铁杆粉丝李玉嫣咋咋呼呼的叫道。   “一个时辰!再给我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你当是干什么,难道在战场上你求你的敌人宽限你一个时辰,他们会同意吗,太长时间了!”李玉嫣当即便不同意。   皇帝皱眉点头,一个时辰也确实耽误不了,于是道:“两盏茶的时间。”   “父皇?”长宁撒娇。   皇帝拧眉。   王采芪则是让人收去所有的水晶和铜镜,只保留了最后沙画的画面。   “吹得很好,埙啊,听说是最难驾驭的!”王采芪偷偷朝白芷竖了竖大拇指,赞道。   “你若喜欢,日后天天吹给你听!”白芷小声谄媚。   “王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日后成就,定然非凡!”   浑身甲胄的李玉琦,脚步轻松的走来,见两人众目睽睽之下熟络的说话,心中飘过一抹不悦,立刻插话。   说罢,他朝白芷使了个眼色,眼底黝黑暗沉,满是威胁,仿佛在说:“不许再靠近她。”   “嗯,很开心,又见到你和嫣儿,你们还是老样子!”王采芪很是怀念。   李玉琦那小麦色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   白芷正想将这两人拉开,却突然眼神一凌,看向大殿门外。   殿门并没有关闭,原本没有任何身影的大殿门口,却突然闪过一声清微的呼哨,那是箭羽擦破空气急速射来所产生的声音。   挡下白芷直接将王采芪护在怀中,对于其他人,他丝毫不管不顾。   李玉琦惊诧于白芷的异样,也警惕望向门口。   王采芪眼前一阵晕眩,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一白又一黑,紧接着是一声惨叫,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顿时愕然。   “啊!”   “护驾!”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声吼叫,无数惊叫,场面乱成一团。   长宁公主心口中箭,王采芪看到的时候,那漆黑的箭羽还在她身上颤动,长宁满面镇静,不可置信的左手捂着箭身,唇角溢出血丝,想要呼叫却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李玉琦拔出腰间佩剑,一声吼叫唤来无数禁军,将整个大殿,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密不透风。   皇帝面前站着御林军,头戴铁盔,如杀神般,死死将皇帝护在身后。   阶下群臣贵娟也都惊惶惊叫,抱作一团。   片刻功夫,长宁公主便仰面躺倒在地,距离她最近的李玉琦探了探她的鼻息,摇摇头,看向龙椅之上面色煞白的皇帝,道:“皇上,公主断气了!”   “谁?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扰乱太后寿辰?”皇帝暴怒,猛地一拍桌子。   阶下顿时噤若寒蝉。   李玉琦仔细检查了一下箭羽,通体漆黑的弓箭,纯白的羽毛,还有穿心而过,从背后露出来的箭头,竟然是通体银色。   大手笔,绝非寻常人能用得起的。   转念一想,李玉琦看向皇帝,单膝跪地道:“皇上,末将已经派人去箭只射来的方向查看,观察箭羽,像是云国的手艺,出自云国的机关大师,具体是谁,还需要详加查看。”   “云国?怎么敢?”皇帝看向宾客座位上,云国的使臣,一个中年长着小胡子的高瘦男人,先前还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笑容突然僵硬在脸上。   忙站起来,解释道:“不是我的人,跟随我进城的人,全都在这里。再者,我的人中,也没有箭术如此高强的高手啊!”   “对啊,百里之外,还有如此劲力的,世上也没几个吧,敢问李玉琦将军能做到吗?”小胡子身旁的俊俏年轻人走出来,犟着脖子反驳。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天行青云之死   李玉琦沉默片刻,略一思忖,点头道:“可以!”   不勉强,拉弓射箭他的技艺虽不在此,但距离和准头,靠着灵力还是能实现的。   云国俊俏年轻人狐疑的看着李玉琦,审视良久,道:“一定是有人冒充的,用水都看的出来的东西害人,谁会那么傻!”   “或许你们只是为了防止别人这样想,故意如此做呢?”李玉琦反问。   云国几位使臣纷纷怒目,瞪着李玉琦。   站在一旁的王采芪与白芷,刚刚站定,两人齐齐再次望向门外,王采芪大声道:“敌袭!”然后拉着白芷,两人一阵风般飘向殿外。   此时殿外,站着一黑一藏蓝两个男人,双手持剑,目光炯炯的盯着王采芪,两人身后还有十来个黑衣人。   看着这两人,王采芪勾唇一笑,她出来的时候就感应到这两人的气息了,一年前短暂相遇,一起御敌,再到对立,他们的气息王采芪很熟悉。   天行和青云,看样子,青云似乎已经投奔了天行,他看向天行,道:“杀吗?”   天行点点头,两人均是蒙着面,但也只是糊弄一下不认识他们的人罢了。   眼中闪过一抹阴厉,青云笑道:“王采芪,没想到吧,我会这么快就来!”   “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就没什么意外了。怎么,两位今日要杀我报仇吗?”王采芪挑眉,冷笑,拔剑。   剑光电闪,一气呵成。   “拜了玄月仙子为师又如何,还不是未及笄的小丫头!”青云蔑视的看着王采芪手中的宝剑。   比起一年前,他更喜欢说话了,反倒是天行,惜字如金。   “我们一起上,速战速决!”   天行点点头。   白芷戴上金蚕丝手套,意欲一起退敌,王采芪却阻拦道:“你先别出手,让我先试试!”   强大的自信透体而出,迎上闪电扑来的两人,王采芪笑着迎了上去。   瞬间,战在一起,只见电光火石,却没有人看得到三人的身影。   殿中之人走了出来,唰唰唰,李玉琦的人将整个殿前团团围住,皇帝的身影缓缓出现,讶然看着高空的场景,呼唤李玉琦讲解对战形式。   公然打入皇宫,且还在皇帝面前如此嚣张的刺客,还真是少见,皇帝气得脸色发青,这是太后的寿辰,大喜的日子,一个女儿丢人就罢了,现在更丢人。   “这两人似乎是来找王姑娘报仇的,王姑娘只身迎了上去,看样子有必胜的信心。”李玉琦朝皇帝解释。   皇帝点点头。   空中的战斗十分激烈,天空中似乎有血花飘下来,点点滴滴十分细碎地落在地上,霎那间染红了一片。   王采芪纵横踩踏,她虽然现在无法在空中停留,但也找到了一些借力打力,踏空提气的心得,面对这两人,游刃有余。   在玄道门的这些日子,陪她未招的,都是些江湖经验丰富的老前辈,无论是气息,还是灵力,法力,甚至是剑术等十八般武艺,一个强过一个,玄道门的老前辈可比这两个五十岁不到的江湖高手强很多。   越发刁钻凌厉的剑法,招招刺不中要害也会削掉对方一片肉。如此一来,血水伴随着肉末,纷纷落下。   “啊……血雨……”殿中一个尖细的声音惊惧万分的叫。   王采芪却诡异的勾起唇角,肆意笑了起来,随着脸上绽开的诡异笑容,手中剑如莲花般盛开。   本就伤痕累累,震惊不敢相信的两人见势不妙,立刻朝着不同的方向逃跑,王采芪却根本不为所动,一剑割开青云的喉咙,再看天行的背影,手中长剑挥手扔去,直刺入天行心脏,黑色身影与藏蓝身影几乎同时落地,在地上摔出一道道红血印。   王采芪拍拍手,从空中飘下,莲步移动,站在尚有一口气的天行面前,拔出长剑,笑道:“你我的仇,今日便算了结。”   “你……我也是你的仇人!咳咳!”惊诧的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一软,头晕目眩。   王采芪握着自己的剑,剑身上的血缓缓流淌,这剑,是不沾血的宝剑,轻轻一甩,崭新入故。   “哎呀,不小心拔出来了!”   原本就头昏脑涨痛彻心扉的天行,立刻吐出一口鲜血,仰头倒下晕了过去。   也不知是疼得,还是被王采芪气得。   那十个黑衣人见眨眼之间自己的主人死状惨不忍睹,也没想报仇,四散逃窜,却被禁军一一活捉。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见人全都被抓住了,这才压抑着怒气欢欢问道。   “王采芪,怎能当着皇上的面,在皇宫里肆意杀人?你眼里俺还有没有王法?”太子愤怒走出来,冷声质问。   看着他最得力的军师,如师如父的天行,竟然这么惨的死在自己面前,让他心里怎能不愤怒。   皇帝,太后,王采芪,在场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太子,王采芪自然知道太子为何如愤怒,太后皇帝等人却完全不明白。   心生疑窦,皇帝转过身去,朝最忠诚的太监吩咐几句,眸中幽暗混沌。   白芷将王采芪护在身后,道:“皇上,黑衣人名为天行,乃是一个杀手山庄的庄主,请李玉琦将军调查一下便可知晓,听说这位天行庄主,多年一直被京师一位高权重之人养着,替他杀人,希望李将军能查查清楚。”   说着,白芷若有神医的看了太子一眼。   王采芪却从白芷身后走出来,示意他相信自己,指了指青云,道:“他叫青云,乃是王家大房夫人的拼夫,从前没少替大夫人作恶事,王家流放,独我无事,他便心生怨毒,他的事,李将军也可往赵家查实。”   说完这些,王采芪目光灼灼的看向太子殿下,笑道:“太子殿下,我这番解释你可满意,您若不满,尽可以查出我有什么不对的,我玄道门出来的人,敢作敢当,绝不畏首畏尾。”   太子的脸上像是被人盖了五颜六色调色盘似的,难看至极,最后却只能暂压怒气,讪讪一笑,辩解道:“我只是不了解情况,原来竟是如此,王家余孽,江湖杀手,确实该杀。”   “皇上,比试一场,我有些累了,先告辞了!”说着,她身体晃了晃,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太子薨   深夜依旧灯火通明的皇宫之中,一道粉色身影灵巧的穿过狭小的假山石碓,而后站在一颗大树下,左右看看,手放在唇边,“咕咕,咕咕!”   身旁树影轻轻晃动,片刻,一个嬷嬷钻了出来,也回了两声:“咕咕咕,咕咕咕!”   两人见面之后,迅速窜入一个假山后的洞中,小声交谈。   “恒嬷嬷,东宫如何了?”王采芪满脸凝重的问。   “太子妃难产,御医全都倒了东宫,姑娘要动手,现在最好把握时机!”恒嬷嬷认真地说道。   恒嬷嬷,原本王采芪以为她是白芷的人,而通过这一个月的接触,这才发现,她其实是二王爷的人。   每次一想到这里,王采芪就心中狂跳,当初恒嬷嬷身为教习嬷嬷,看到白芷睡在自己床上都没有任何异样,她没敢问恒嬷嬷究竟有没有告诉二王爷。   二王爷知道也罢,不知道也好,大家心知肚明的就行了。   “嬷嬷你先走吧,我亲自去东宫动手。”王采芪想了想,决定道。   她今日来的目的,就是想亲手杀了太子,报仇雪恨。   “那你小心些!”恒嬷嬷点点头,转身有些不放心的走了。   王采芪看了看天色,将自己的头发松下来,扎成双丫髻,给自己化了个简单的装,打晕一个宫女,换上她的衣服,抢过她手中的托盘,随着一队快速走近东宫的宫女们,跟着进入东宫,太子妃的房间。   “啊……啊啊……救我,好疼,好疼啊!”   太子妃躺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吼叫,她想翻身,四个宫女压着她的胳膊,六个宫女压着她的腿,不让她动弹,免得伤到她自己。   王采芪随着新进来的宫女,放下水盆,毛巾等各种洗浴用品。   太子面色阴沉的在偏厅走来走去,双拳紧握,时不时狠狠的将拳头击打在自己手心里,“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说到生产时间了吗?怎么会叫的这么凄惨?啊?你们到底用没用心?”   “太子恕罪,虽然时间上没问题,但是太子妃最近忧心忡忡,身体虚弱,怕是有危险。”跪在太子脚边的一个太医,身体颤抖的说道。   “那还不快治,太子妃出了什么事,我让你们全部陪葬!”太子恶狠狠地说道。   王采芪在里面听着,不由耸了耸肩,心道,太医还真是个高危职业,随时都有生命威胁。   她站在太子妃床前,看着那个因为生育而辗转反侧的可怜的女人,因为侧妃争斗,中毒颇深,以至于孩子都无法生下来。   王采芪打晕所有宫女,她看着太子妃那浑身被汗水打湿的苍白容颜,畅谈一声,虽然可怜,但是王采芪,还是决定,杀了太子。   “太子妃,太子妃,太子快进来啊,太子妃不行了,太子妃只想再见您一面,太子,快进来啊,太子妃快不行了!”   王采芪模仿一个宫女的声音,急促叫道,她的声音好像魔力,急促,紧张,急切,渴求,令人心慌意乱,像催眠一样。   果不其然,太子焦急的身影立刻冲了进来。   “穗儿,穗儿,我在这儿!”太子慌张的破门而入,看到的却是满地宫女的身影,他微微一愣。   王采芪站在他面前,邪笑着,危险的看重他,身后是太子妃凄惨的叫声,连绵不绝,凄惨无比。   “还认识我吗?”王采芪眨眨眼,用自己的声音说道。   “你是谁?想做什么?”   她的化妆技术太强,确实有些难以分辨,也难怪心急如焚的太子根本认不出来。   “我是王采芪,找你报仇的!”王采芪右手一甩,一柄匕首出现在手中,放在手中把玩。   果然,她说明自己的身份后,太子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而后惊慌后退,张口就要喊人,却被王采芪直接点了穴道。   不能动,不能言。   “我亲自送你离开,你是不是很感动,到了另一个世界,见到我的父母,记得帮我带句话!”   太子眼神惊恐,满脸恐惧,而后祈求的望着王采芪。   王采芪视而不见,笑道:“告诉他们一家三口,我能重生,谢谢他们,大仇已报,请她们放心吧!”   “一家三口……”太子张开嘴,用气声说到,惊骇的看着王采芪,看鬼一般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到底是谁?   “这件事,你去问天上的王采芪吧!”   说罢,王采芪用最残忍的手段,残酷的捏出了太子背脊之上,一节令人生不如死的骨节。   就这样,太子浑身疼的颤抖抽搐,却无法发出声音来,只能安静的,无助的等死。   太子妃已经安静的睡了过去,被王采芪打晕的宫女也陆续醒来。   当她们看到太子殿下满脸青紫的,青筋暴突,浑身的肌肉,经脉,血管,仿佛爆炸一般,都吓坏了。   太子还没死,但是他的血管全都翻了上来,像一条条蚯蚓似得爬在他身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二好肉。   “啊……”凄厉的喊声一声一生的响起,唯独太子妃睡的香甜。   王采芪用白芷的药,缓解了她的痛苦,只是她的孩子,因为有人下毒,是保不住了,等她醒来之后,她会发现,肚子里的婴儿已经被强行拽出来了,与她躺在一起。   王采芪站在东宫大门一侧,看着无数来来往往的人们,最后连皇上皇后都惊动了,她不由对月长叹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出东宫。   “终于报了仇,你不开心?”正走着,黑夜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问道。   王采芪看向他,坐在轮椅上,一身漆黑,绝美的容颜不分男女,脸上的带着浅浅的惆怅。   “王爷怎么在这儿?”王采芪一惊,而后迅速隐入黑暗,四处找了找,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长袖华服,罗裙云髻,粉色衣裙更显娇嫩。   “不放心你!”二王爷轻轻道。   王采芪知道定然是恒嬷嬷告诉二王爷的。   “谢谢关心,介不介意我推你欣赏一下宫中夜景?很热闹,很精彩!”王采芪笑了笑,心头平静。   被封为公主的一个月里,王采芪与白芷还有二王爷的人联手,灭了太子辛辛苦苦建立的江湖组织。   偶然查出太子侧妃给怀孕的太子妃下毒,恐怕撑不了几日,她便在两天之前利用二王爷,住进了宫中,企图寻找下手的机会。   一举的手,他还是很感激二王爷的,而且不知为何,跟二王爷在一起,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生不出戒心来。   明明之前那么想杀他。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爱上了别人   王采芪默默地推着轮椅,两人安静的走在小路上,看着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安静,慢慢的朝人多的方向看去。   “太子已经死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安静中,二王爷突然说了一句话,王采芪一愣。   摇摇头,王采芪飒然笑道:“这一个月我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是我也不是天性嗜杀之人,我只杀该杀的人,当初我以为大仇已报,想去找你退婚,却没想到会出线那样的事儿!”   说着王采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诚恳道:“那时我以为你喜欢的是男人,心情不怎么好,还好命大并没死,你不遗余力的帮了我那么多,咱俩的事,就相互抵消吧!”   二王爷没有说话,王采芪能感觉到他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放松下来。   见此时只有两人在场,而且难得的气氛不错,王采芪又提起退婚的事来。   心平气和道:“岂是,说来抱歉,当初参加宫中选秀的时候,我想办法出风头,就是想利用你,当年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因为一些原因,对一个人不信任的,不放心将所有的事托付与他,便想利用你的身份。”   说着,王采芪松开轮椅,看到旁边有个石桌,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风情万种而又歉意的用一种渣女的笑容冲二王爷笑了笑,继续道。   “果然你的身份很好用,王妃的名头也确实让很多人敬畏,以至于许多人听我调遣,虽然哪些人我并不认识,我想,他们是你的人吧,从始至终都是你的人。”   二王爷点点头,若有所思。   王采芪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叹道:“你果然是做大事的,悄无声息的俘获人心,让无数才子俊杰为你所用,朝廷六部,宫中宫女太监,四通八达,对你耿耿衷心,以致于连我的一些不合理的请求,都毫不犹豫的答应,太子死了,你差不多该站起来了吧!”   二王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目光有些恍惚。   “你虽然很强,也很有实力,但是当我发现意境有了喜欢的人的时候,觉得还是跟你说清楚比较好,我不想绑着与你的婚约,心理爱着别的人!”   王采芪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二王爷却幻幻睁大眼睛,看着有些傻气。   “爱着别的人?”他喃喃轻声疑问,表情很是古怪,似乎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对二王爷有些愧疚,说起来自己一开始就有目的,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可是面对这么一个似乎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的人,如此对他,王采芪心中还是很内疚的,觉的自己真的很渣。   但是,她不想不清不楚的继续利用他了,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幸福,因此,只能伤害他了。   王采芪认真肃然点点头道:“是的,我爱上了别人,白芷!”   二王爷眼睛眨了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采芪伸手将耳际的头发别在耳后,歉然一笑道:“虽然你会很不舒服,但是缘分这东西,或许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是我落崖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最初只是想用我的血救命,后来不知为何,我的生命里时常有他,渐渐成了习惯,习惯这东西是最不容易改掉的,会让你经常想着他,念着他,猜忌着他,甚至想要控制他,王爷,终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你就是我遇到的一生想陪伴的人!”没等王采芪把话说完,二王爷深情款款的看着她,说道。   “哈?”王采芪的话说不下去了,看着他那漆黑的眼睛。一瞬间,王采芪竟然觉得他是白芷,这样的想法吓得她除了一身冷汗。   “哈哈哈,你跟白芷不愧是朋友,连表情都那么像!”王采芪打了个哈哈,随即转过脸去,脸色一沉,正色道:“我知道对不起你,我会补偿你的,退婚之前,我可以帮你做件事,退婚之后,我和白芷同样可以帮你!”   心里有认定的人,王采芪觉得,过分牵扯,不如干脆拒绝,免得心生怨怼,同时也对白芷和二王爷都不公平。   “他只是个江湖游医,我由信心问鼎至尊之位,给我一个机会!”不知为何,他想争取一下。   有些心慌,这个他一直都无法左右的女子,清冷,淡薄,难以束缚,他不想束缚她,可他害怕她会不会不喜欢自己皇室的身份。   如果不喜欢,他或许……会放弃皇位吧!   王采芪飒然一笑,摇头道:“喜欢一个人或许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加分减分,无论它是江湖游医,还是当今皇帝,都无所谓,对我胃口就行。”   “这样啊……”二王爷长舒一口气,放心了。   王采芪点头道:“等你再大一点,你就会知道,这世上,皇帝好找,江湖游医也好找,唯独对胃口的,不好找!”   “也是!”白芷深以为然。   王采芪看着他,他脸上并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很平静,让她有些诧异。   “你不恨我?”王采芪问道。   “明天是你的及笄礼,难得白芷辛苦为你操办,整个京师无人不知,明天过后,给你答复,可好?”二王爷摇摇头,转移话题。   他现在的心情,说什么恨,开心的只想站起来蹦几下,抒发心中的开心幸福之感。   “那边是什么人啊?”一声粗狂的吼声传来,转眼间刷刷刷涌来一对手持长枪的御林军。   面对宫灯火把,王采芪与二王爷所在的方向被照的通明。   当他们看到王采芪斜坐在石凳上和没有戴面纱的二王爷的时候,纷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靖贞公主,二王爷?”为首的御林军副将看到两人,他是认识王采芪的,只是称呼二王爷的时候有些迟疑。   二王爷的轮椅,浑身漆黑的经典打扮,万年不变。   “参见二王爷,靖贞公主!”   二王爷点头之后,御林军们跪下一大片。   “都起来吧,前面如此嘈杂,发生了什么事?”   二王爷淡淡说道,对这些人打断他与王采芪的谈话很不满意。   御林军面面相觑,韩副将道:“王爷您不知道吗?太子殿下被刺杀了!”   “太子受伤了吗?”   韩副将摇摇头。   “被刺杀而已,何故慌乱!东宫那么多精锐,拦不住区区刺客?”白芷无所谓的摇摇头。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就是果   韩将军一愣,解释道:“二王爷有所不知,太子虽然没受伤,也没死,情况很……”   “宫中皇子遭刺杀的事多了,没受伤也没死,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天色不早了,赶快收拾收拾回去吧!”   王采芪也不以为意,站起身来,走到二王爷身后,扶着轮椅,笑道:“都说宫中夜晚灯景好,我看也不过如此,我送王爷回寝宫吧!”   二王爷点点头,知道这是王采芪的欲擒故众以及装作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留步,王爷,公主,太子虽然没死,却生不如死,怕是,怕是……太子妃也昏迷不醒,两位既然来到这儿,请往东宫见见皇上皇后吧。”   “生不如死?中毒了吗还是?”二王爷疑惑,问道。   韩副将摇头,表示不知道。   王采芪道:“既然如此,咱们去东宫看看吧!”   “好!”二王爷见她想去,便点点头。   众人边走,韩副将问道:“王爷和公主怎么想起晚上出来散步?”   “长夜漫漫有些睡不着,便出来走走,与王爷后花园偶遇,说了会话,对了,麻烦将军派人去后花园,让我的侍女过来吧,我就不回去了!”   “哦,是!”韩副将点点头,心道原来如此,原以为是哪个宫女出来偷情,却没想到,竟是王爷和公主,他俩原本就有婚约,也不算偷。   转眼到了东宫,里里外外被围了个结结实实。   皇上阴沉着脸,坐在东宫院子里,灯火通明,皇袍耀眼。   皇后则是在房中,看着儿子不停抽搐的身体,恍惚的眼神,嘴角溢出的白色泡沫,一幅羊癫疯的模样,哭的撕心裂肺。   御医来了二三十个,大半夜宫门打开,连退休十来年的,说话都含糊不清的老院正都从被窝里拉了出来,所有人却还是紧皱眉头,摸不清为何会这样。   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惊恐万分。   三皇子与其妃子正站在皇帝身旁,安静的站着。   当王采芪与二王爷一起进入东宫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愤怒的皇帝看到二王爷的脸,顿时有些恍惚。   “玥儿?”声音不由自主的轻柔了些,皇帝唤道:“你也来了。”   “儿臣正在与王姑娘散心,看到这里吵闹,又遇到韩副将,便过来看看,太子怎样了?”   这父子俩似乎完全之是寻常父子般,没有君臣的拘束。因此,二王爷连行礼问安都没有,便直接反问皇帝。   皇帝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尊敬,只是摇摇头。   王采芪将二王爷推到皇帝面前,这才错开两步,行礼道:“参见皇上!”   她现在身份比较尴尬,既是皇帝认得义女,同是也是二王爷的未婚妻,称呼上,她尽量不称呼。   “你也来了,唉!”皇帝畅谈一声,看着这两人,似乎若有所悟。   “玥儿,你终于不带面纱了,为父很欣慰,你长得像你娘,没什么可避讳的。”皇帝欣慰。   “啊……我得儿啊……”屋中皇后娘娘一声嘶喊,尘埃落定。   皇帝一惊,忙看过去,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时候,被从被窝里拽出来的老院正颤颤巍巍的被人扶出来,摇头喃喃道:“早就没气了,我就说早就没气了,你们非不听,老夫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药石无灵,人还没有死而复生的先例,白搭,喝药也白搭。”   老院正老眼昏花,边说边走,查点绊到。   听到这句话,王采芪终于放下心来,明明确定太子死了,韩将军却说还活着,原来是一群庸医诊病,连生死都分不清。   “不好了,皇后娘娘晕过去了!”里面的宫女大喊。   皇后娘娘一个月前死了女儿,如今眼看要抱孙子了,却又死了儿子,最终重要的是,她的孙子,成型的男婴,也胎死腹中,太子妃气息微弱,半死不活。   如此场面,连翻打击之下,她早已精气郁结,脸色惨白,仿佛死人一般。   连吐几口血,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可惜白芷神医去了东海,白芷神医若在,太子说不定还有救!”三皇子故作哀伤的悲叹。   皇上捏了捏太阳穴,觉的有些头疼。   “堂堂太子东宫,太子怎么受的伤你们不知道,刺客来的几个人你们也不知道,刺客是怎么逃走的你们还不知道,朕养你们到底做什么吃的?”皇上暴怒,而后剧烈咳嗽起啦。   “父皇,龙体要紧!”二王爷淡淡说了一句。   皇帝摆摆手,站起身来,畅谈一声:“唉,都回去吧,回去吧!”说罢,他突然喷出一口鲜血,也跟着晕了过去。   “父皇!”   “皇上!”   “太医,救驾!”   场面顿时慌乱成一团,良久之后,皇上和皇后被分别送往各自的寝宫,半柱香之后,皇帝身边的公公出来遣散了众人。   与二王爷分别之时,王采芪道:“别忘了明天给我答复!”   “好!”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离开。   白梅与兰芝两人看着王采芪两人的两人的神情,相对而视,纷纷露出笑容。   二王爷和小姐,终于不再剑拔弩张了。   凌晨,天色渐亮,皇后寝宫里,窜出一个粉色宫裙的女子,片刻,消失无踪。   不久,传出皇后死亡的消息。   整个京师笼罩在阴沉与黑暗之中。   皇后还真是气性大,自己不过是对她说了几句实话,她便气的无以复加,特别是当她听到王采芪说二王爷竟然无碍的时候,更是又吐了几口血。   王采芪轻车熟路的继续点哑穴,皇后面目可憎的骂王采芪,王采芪只是站在一旁,咧嘴玩味的笑。   只看得皇后面色狰狞,这才轻飘飘地道:“骂完了吗?歇歇吧,等你明天醒来,发现太子之位归了二王爷,你觉得你还有生路吗?”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皇后怒吼,却只能发出气声。   “那就等你做鬼了,再来见我,我近几百年应该死不了,你有很长的时间变鬼,杀我!”说吧,她走了。   “小姐,您这样会不会杀孽太重了,佛家讲因果报应,会不会……”兰芝颇为担心。   王采芪摇摇头,道:“上天派我来,就是让我报仇的,他们安排的,怎么会报应我,他们种因,我就是那果!” 第二百九十五章 完   及笄礼这日,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可偏偏云国皇室死的人太多了,太子死,皇子夭折,皇后死,就连从鬼门关闯出来的太子妃,看了一眼太子殿下死亡的惨状,也受不了打击,撞柱死了。   举国哀痛。   王采芪公主府门前,门可罗雀。   大早上的,她出宫,无数朝臣进宫,一进去,就没再出来。   王采芪与一众丫鬟悠闲的,不分主仆的做在院子里,看前厅戏曲,看杂技表演,吃所有准备好的小吃。   让她有些怨念的是,那个自作主张的说要给自己举办及笄礼的人,却偏偏自己没有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直到师门的人来,王采芪才开心许多。   周凡海捏着下巴,拄着幡子,另一只手摇着铃铛,笑道:“门主说,祝你生日快乐!”   “还有什么,师父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王采芪往他身后看了看,看到几口大箱子,面色欣喜问道。   周凡海点点头,认真道:“门主说了,这两箱,都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王采芪迫不及待的拆开,却见里面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全是书,不由愕然。   “这是什么?”   “书啊!”周凡海眼力噙着好笑,继续道:“门主说了,半年看完,灵力提升三阶,法力提升一阶。如若不然,她老人家亲自来处罚。”   “半年……”王采芪瞠目结舌,半晌喃喃道:“师父这是给我送礼物还是看不得我清闲!”   “你若不想要,我重新带回去交给门主也可以!”   “不不不,别,我要,我要……”   王采芪瞄了一眼,全都是法术修炼的书,有些头大。   “收起来收起来!”王采芪摆摆手,敢纹身似的。   白梅与白芍等人忙收势,倒是刚刚赶来的姜心觉的颇觉好奇,伸手想去拿,却被周凡海一幡子隔开。   “师门秘籍,外人不得旁观,就连我都没看过!”周凡海羡慕道。   王采芪打圆场,朝姜心觉道:“姜叔见谅,师父这是在给我分配任务,师门不传之秘,这次师父能将这些书籍拿出来,就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仁慈了。”   姜心觉点点头,倒是没有什么尴尬,任何门派都是这样的规定,他笑了笑道:“失礼了。”   “小主人,看情形,今天是不会有人来了!”   王采芪无所谓的笑道:“今天谁会过来才奇怪!都是自己人,大家敞开了吃,别浪费。”   说着她拿起一块儿桃花酥,放在口中大快朵颐。   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着。   就这么难得清闲到了下午,二王爷的车驾,进入府中。   想了想,王采芪觉得必须亲自迎接,毕竟有事相求,姿态要放低点。   站在门口,马车里,车夫搬来脚蹬,车里,白皙修长的手指和一截红色的衣袖,拿手指,是白芷的。   王采芪眉毛一竖,心道这厮竟然陪着二王爷来而不是在这儿陪着她。   红衣长衫,墨发羽冠,脚伸出来,连靴子都是红色的。   王采芪腹诽,他这是要庆祝吗?太子死了他也不用那么开心啊,好歹是国丧啊!   然而,当那人露出脸来的时候,王采芪震惊了。   那原本应该属于白芷的脸,却是二王爷的绝美容颜,还有那令王采芪无比熟悉的笑容。   王采芪的表情僵硬了。   呆若木鸡的看着一身红衣,风华绝世的男子朝她走来的时候,她脑海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化为齑粉,脑中空白。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给你带了礼物!”白芷的声音,特有的磁性,温和。   一瞬间,王采芪什么都明白了,眸子微微眯起,冷声道:“骗我?”   “我错了,我认错,其实我早就提示过你了,是你不相信罢了!”二王爷脸上堆笑,小心翼翼地提醒。   王采芪却直接转身而去。   心中愤怒夹杂着害羞与各种难以描述的心情,复杂的转身疾驰。   站在门外的周凡海和姜心觉,两人短暂惊讶之后,便回过神来,相视一笑。   百姓们则是看到如此绝美的男人,无论是身材还是样貌都是天下少见的绝美高大,一身红衣更显邪魅。   魔神般诱人。   二王爷追过去,边追,边小声说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特意准备了好礼,请美人原谅。”   他一个闪身,站在王采芪面前,双手捧着红木匣子,态度诚恳地说道,双手捧着,送在王采芪面前。   王采芪驻足,俏脸嫣红,怒视着他,几乎是吼的:“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很开心,很骄傲,看着我像个傻子似的在你满前,说喜欢你,说爱你,你说,你是不是看我笑话!”   说着她伸出手指,食指指着他得鼻子。   二王爷嘴角上扬,又强制往下撇,摇头道:“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看你笑话,真的!”   “还说没笑!”王采芪羞不可遏,又愤怒的全身发抖,她把剑,道:“打一架,你赢了我就原谅你!”   “呃!”二王爷愕然,双手捧着礼物,看着气势汹汹的王采芪,不由冷汗森森。   他想过王采芪会羞涩,想过她会愤怒打他,想过她回避而不见,甚至是幸福地扑在自己怀里,可是唯独没料到,王采芪竟然想跟他打一场。   他见王采芪态度坚决,重新将礼物收入怀中,拔剑,一脸认真凝重。   “白芷,你还真打啊!”周凡海扬声道。   “小子,求个绕,认个错就行了!”姜心觉笑道,对于二王爷当真拔剑,颇觉他没情商。   “你说的!”二王爷认真看着王采芪。   王采芪点点头。   与是,公主府顿时热闹起来。   同样一身红衣的两人,一男一女,伴着戏曲,在空中刀光剑影,难舍难分。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落下来,王采芪笑道:“你果然内功比我高很多,我认输!”   “这么说你原谅我了?”二王爷惊喜。   “以后不许有任何事瞒我!”   “不会不会!”二王爷点点头,保证。   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捧出红匣子,道:“给你的礼物,拆开看看!”   “东海得来的至宝?”王采芪讥讽。   二王爷尴尬笑了笑,歉然道:“你明知我没去,还要打趣我!”   打开匣子,里面是个浑身漆黑的婴儿模样的木制玩具,看起来像是摆件,王采芪愕然,问:“这是什么?”   “礼物啊!”二王爷笑的像只哈巴狗,不停地朝王采芪是眼神,示意她拿起来。   王采芪拿起来,却见小人上刻着几个字,正面是杨琮玥,背面是白芷,杨琮玥是二王爷的名字。   “我把自己送给你,可要?”   王采芪扔下小人,撅嘴道:“不要!”   转过身去,脸色羞红。   “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二王爷递给她。   王采芪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哈哈哈……”   爽朗的声音远远传出,在场众人皆莞尔。   半年之后,两人大婚,将王采芪送上花轿的,是微一逃出去的,王瑞,虽然没有血缘,王采芪还是将他当作娘家弟弟。   王瑞勤奋好学,天资聪颖,十年之后,考中状元,荣耀一生。   一年后,皇帝驾崩,新皇登基,代执政半年的二王爷登基。   登基之日,王采芪被封为皇后,从此再没有杀过一个人,一生幸福自由,八十多岁有人见到时,还是少年容貌。   玄道门也在那日派人来贺喜,送来整整三十车的书,并带来玄道门门主的话,五十年之后,检查课业。   王采芪听后仰天长叹,迎来白芷幸灾乐祸的笑。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