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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香江赘婿》作者：阿清
　　文案：
　　重生七十年代的他，成为当地豪门赘婿，凭借着脑海中超出当代的知识体系，江凡一步一步，开始崛起……
　　这是一个火红年代，也是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时代！你能想到的一切，这里都有……

第1章 重生香城
　　江凡活动了一下身体，背脊处传来的一丝隐痛让他微微皱眉。
　　不过医生说他身上的伤只是挫伤和擦伤，并没有大碍。
　　头上的伤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可以出院了。
　　江凡掏出一盒红色万宝路，抽出一支点上。
　　他深吸了一口，烟草燃烧时特有的香气让他精神抖擞。
　　苏醒过来整整半个月了，只有在抽烟的时候，他才会真切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床头那一叠厚厚的账单是真的。
　　每天收费1200块港币的贵宾病房是真的。
　　给他看病的鬼佬医生是真的。
　　窗外忙忙碌碌的升斗市民是真的，隐藏在暮色中的维多利亚港也是真的。
　　身上的伤是真的，脑子里面那一大段陌生的记忆是真的……
　　江凡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穿越也是真的！
　　一睁眼，他从2020年的苏州，穿越到了1974年的香城。
　　从一个起早贪黑，为了房子首付拼命的会计师，变成了一个遭人白眼，吃软饭的上门女婿。
　　“表哥，出院手续办妥了，我们几时走啊？”
　　房门被人推开，一个模样朴实的青年走了进来，看着江凡说道。
　　这个青年是江凡这一世的表弟阿虎，也是他此时唯一的亲人。
　　江凡把烟掐灭，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保镖，随手把房门关上了。
　　“让你找得人怎么样了？”江凡把红色万宝路扔给阿虎，阿虎笑嘻嘻地抽出一支烟点上。
　　“找到了，是一家八卦报纸的狗仔。奶奶的，这么一家犄角旮旯里的小报馆，张嘴就要五万港币！”阿虎愤愤不平地道。
　　“头版头条嘛，当然要出点血了。不过五万块是贵了点。”江凡若有所思道。
　　“我还价到一万八，那家伙答应得不知道多爽快，嘴巴都笑歪了，奶奶的，早知道应该多压点价的。”
　　阿虎从床头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纸包，随手递给了江凡：“这是早上那个女人送来的，说是保险公司的赔偿金，你当时在睡觉，她不想打扰你，就交给我了。”
　　江凡接过纸包，把外面的报纸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厚厚的一沓千元纸币。
　　这一沓应该有二十万。
　　一九七四年的香城，物价还没有开始疯狂上涨。
　　一碗香滑软嫩的猪血粥，外加两根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只要两毛钱。
　　一个在码头扛活儿的壮劳力，一个月的所得，也不过是两百块港币。
　　中环的高档公寓，也才九万多块一套。
　　江凡面前的二十万对一个普通人来说，真的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江凡心不在焉地把钱递给阿虎，示意他收起来：“保险公司肯赔钱，也就是说，警局那边的调查有结果了？真的是意外来的？”
　　阿虎点点头：“那个女人说，警局那边已经查清楚了，撞你的那辆车是因为刹车管漏油导致刹车失灵，司机当场死亡，警察找不到任何人为的证据，所以判定是意外……”
　　江凡暗自叹了口气，假装不在意地对阿虎说道：“你也不要老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地叫，她好歹是我的合法妻子，你至少叫声嫂子……”
　　江凡摸了摸鼻子，那天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银灰色的帕萨特，司机扭曲的脸……
　　这摆明了是要撞死他，要不是他及时发觉不对劲提前跳了车，后果不堪设想。
　　没找到证据，只能说明对方手脚干净是个老手。
　　“那个女人……不，是他们全家，根本就是把你当摆设！表哥，我们有手有脚，到哪里都饿不死的，你何苦去受这种气？”阿虎握着拳头，激动地说道。
　　江凡苦笑一声：“你以为我愿意啊？我现在是骑虎难下，被人架到火上了……算了，不说这些，我今天出院，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下。”
　　阿虎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道：“表哥，要不我们跑路吧？离开香城……”
　　江凡拍拍阿虎的肩膀：“别担心，我会搞定的……谁想坑你表哥我，我就把谁连皮带骨吞下去。总之一句话，对付坏人，我会比他们更坏！”
　　……
　　富丽堂皇的“夜上海”夜总会里，江凡坐在大厅右面的卡座，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浓妆艳抹的歌女唱歌。
　　把脑子里所有思绪捋清楚之后，江凡终于确定，他已经落到了一个精心编织的圈套里。
　　在医院的时候，他已经抽空看过了公司所有的财报，账目也全都查过了。
　　以他丰富的做账经验来看，那些账目间的猫腻有很多。
　　就像一个个定时炸弹，如果爆出来足够把他这个总经理炸得粉身碎骨。
　　很显然，他被人阴了。
　　江凡叹了口气，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时代，好人委曲求全，坏人得到一切……
　　他就像一条落入陷阱的鱼一样，将要被人敲骨吸髓，吞得连渣都不剩。
　　唯一的优势是，他比旁人多了几十年的经验。
　　想要破局有一定的难度。
　　江凡把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晃动着，如果他猜得不错，对方布下的局已经到了收网的阶段，时间并不在他这边。
　　想要火中取栗，就要先把水搅浑，打乱对方的节奏，这样，才有机会反击。
　　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站在他身后，板着个脸目不斜视，一副耳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这个保镖叫任老九，是个黑警，江凡出院时，他的便宜岳父派来保护他的。
　　七八十年代的香城，这种事很常见。
　　马无夜草不肥。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无数人靠着见不得光的手段快速发家，功成名就之后再慢慢洗白。
　　所谓的上流社会，面子上有多光鲜，底子里就有多肮脏。
　　就连香城的几大豪门都不例外，不过他们已经不用亲力亲为弄脏双手，有无数的帮会帮他们做脏事。
　　对靠他们赏口饭吃的帮会来说，有钱人的一句话往往比港督还要管用。
　　江凡入赘的陈家勉强能算个二流家族，不能和那真正的豪门相比，上万人的大帮会自然是养不起。
　　但是养几个警察还是轻轻松松的。
　　“靓女，让我亲一下，大哥我很有钱，很大方的。”
　　一阵喧嚣声传来，江凡回过神定睛一看，他的卡座旁边，端着酒的女侍应生被一个梳着汉奸头的客人搂住了腰。
　　“你，你放开我……”
　　女侍应生涨红了脸奋力挣扎着，“汉奸头”嬉笑着探头去亲女侍应生的脖子。
　　“扑街，敢调戏小芸？！”
　　小芸是阿虎来到香城后新认识的朋友，平时对阿虎多有照顾。
　　看到小芸受调戏，坐在江凡对面的阿虎脸色一变，两步冲了上去，一把把惊慌失措的女孩护到身后。
　　汉奸头身边的几个同伴朝阿虎围了过去。
　　“小子，你混哪里的？没事学人家英雄救美，你以为你是黄飞鸿啊？”
　　汉奸头拦住了几个准备动手的小弟，语气看似嚣张实则谨慎地对阿虎嚷嚷起来。
　　“夜上海”算是最近比较红的夜总会，很多有头有脸的青年才俊都会来玩玩，他可不想随随便便惹祸上身。
　　“对啊，招子放亮一点！傻乎乎，连我们波哥都不认识？”
　　几个小弟附和道。
　　“我管你什么狗屁波哥，敢欺负小芸，天王老子我都照打！”
　　阿虎咬着牙丝毫不让。
　　他双拳紧握，扛惯了大包的胳膊上肌肉鼓鼓囊囊，整个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王八蛋，敢骂我大哥？”
　　几个小混混抄起啤酒瓶朝阿虎砸去，阿虎随手用椅子架开，双方顿时混战在一起。
　　“任老九，你瞎了？还站着看戏？”
　　江凡重重“哼”了一声，脸上变得阴沉：“陈家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任老九心中暗骂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地朝混战的人群走去。
　　“兄弟，我是水房的红棍任老九，借一步说话？”
　　任老九挡在阿虎身前，把剑拔弩张的两伙人隔开，他朝着汉奸头撩了撩下摆：“都是出来混的，给个面子……”


第2章 任老九
　　七八十年代的香城，百分之八十的警察都有帮会身份，跟无间道无关。而是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做警察想出头无非就是那几条路。
　　一是有警局高层提携，就像当时的总华探长刘福，他的干儿子黎明佑就曾在一个月内连升四级，从一个小小的军装，一跃成了崽湾区的高级探目。
　　二是有大佬捧场，比如背靠和连胜大捞家山爷，被称作警队新星的雷乐，在一个月内连破三件大案，被鬼佬点名表扬，年纪轻轻就已经前途无量。
　　三是给有钱人当狗……
　　任老九做了十年警察，也曾破过几件大案，能力自然是有的，可惜年轻时不懂得钻营，熬了那么长时间，也仅仅是个便衣。
　　眼看着同期穿上这层虎皮的师兄弟，升职的升职，发大财的发大财，而他自己却始终在原地踏步……
　　痛定思痛之后，任老九才咬牙备了个大红封，投到了福建同乡水房大佬贵利雄的门下。
　　贵利雄也很给面子，直接就给他开香堂扎职，给了个四二六红棍的身份。
　　任老九想得很清楚，像他这种老便衣，再去给高层当干儿子卖命，只会被人笑掉大牙。
　　靠正常途径也已经没有可能升迁。
　　只有先披上一层帮会的皮，靠着这么多年从警历练出的手腕，跟道上的各个势力混个左右逢源，然后搭上有钱人的线，只要肯打肯拼，总有机会出头的。
　　“靠，拿水房的招牌吓唬人啊？”
　　汉奸头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这里是我们号码帮罩的，有种就用你的喷子挂了我，我狗仔波皱下眉头就算我输！”
　　狗仔波只是号码帮孝字堆的小角色，混了几年也只是个没出息的草鞋。
　　要是在往常他是不敢和水房的红棍硬顶的，但是前些天孝字堆和水房在麻油场抢地盘，双方打了好几场也没分出胜负。
　　此时两个帮派的坐管正在麻油场警局的协调下和谈，狗仔波明知道这时候水房的人不会不顾大局和自己开打，这才明目张胆地挑衅。
　　几个小弟跟着鼓噪起来，狗仔波得意洋洋地指了指阿虎身后的女侍应生：“这个小妞儿，大哥我今天玩定了，还要当着你的面玩！”
　　“玩你妈！”
　　阿虎抄起一个酒瓶狠狠砸在狗仔波的头上。
　　狗仔波脑门上顿时见了红，他似乎是没想到阿虎敢先动手，愣了一下才捂着额头咬牙喊道：“给我上！”
　　几个小弟一拥而上。
　　“呯”的一声枪响，众人一下愣住了，齐刷刷看向任老九。
　　任老九枪口朝天，保持开枪的姿势不变，沉声对惊慌失措的狗仔波说道：“靓仔，你好嘢！号码帮狗仔波？我记住了，以后有机会我慢慢同你玩！”
　　任老九的心情郁闷到极点，别的警察给有钱人做狗，大把黑钱收到手软，他自己就倒霉催的来给个牵线木偶做保镖。
　　任老九还不能拒绝，他的金主并不是江凡，而是香城服装协会的副会长，陈氏服贸公司董事长，陈永恒。
　　虽然比起香城真正的豪门，那些大地产商来说，陈永恒的公司连个屁都算不上。
　　但是对于任老九这个混黑的老便衣来说，陈永恒已经是他能巴结到的最顶尖的人物，无论如何不能得罪。
　　以任老九这么多年的看人经验，自然能看出陈永恒和江凡之间有很大的问题，明面上让他来保护江凡，实际上只怕监视的意味更多。
　　所以任老九才有了之前出工不出力的表现。
　　但是看破归看破，只要陈永恒和江凡一天没有撕破脸，江凡一天就还是陈氏服贸公司的总经理。
　　哪怕仅仅是个没什么实权的橡皮图章，他都不能让人动江凡一根汗毛。
　　无论是混黑还是披虎皮，最忌讳的就是收了钱却不做事。
　　这一行吃的其实是名声饭，招牌臭了就真的彻底玩完了。
　　按照任老九以往的脾气，什么狗屁社团，什么江湖规矩，都是臭狗屎，都是他往上爬的垫脚石。
　　狗仔波这种小混混他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做了十年差佬，就算不动用社团背景，他都有一百种方法分分钟教狗仔波做人。
　　这一次情况特殊，他本来是不打算生事的，只是没想到狗仔波居然蹬鼻子上脸，一点面子都不给。
　　“所有人退后！谁敢上前一步，就是暴力袭警，格杀勿论！”
　　任老九一双眼中杀气四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神色平静地用目光扫过眼前的小混混们。
　　小混混一个个低下了头。
　　狗仔波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他的腿已经有点发软：“九哥，误会，都是误会！都是出来混的，和气生财嘛……”
　　“是谁敢在我的场子里闹事？”
　　这时，一个桀骜不驯的声音响了起来。
　　身形壮硕的光头领着几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从大门走了进来。
　　女侍应生小芸偷偷拉了拉阿虎的衣袖，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虎哥你们快走吧，丧狗来了！他是疯子，真的敢杀人的！”
　　“小芸，你先走，这里有我。”
　　阿虎不由分说便把小芸从侧门推了出去，他转身走到江凡身边，犹豫了一下说道：“表哥，对不起，今天是我连累了你，你也走吧，我留在这里……”
　　“慌什么？”
　　江凡不在乎的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3章 你，才是我养的一条狗
　　“丧狗哥！”
　　“丧狗哥……”
　　一大群小弟围在光头几人身边，狗仔波身后的小混混们纷纷冲光头打招呼。
　　光头满不在乎地点点头，转过身满脸谦卑地对几个公子哥模样的人笑着说道：“忠少，杰少，让你们受惊了。今天晚上两位大少的消费都记在我丧狗账上。”
　　被叫做忠少的公子哥笑了笑：“有意思……倒是很久没在你的场子里见过打架斗殴的好戏了，值得一看。”
　　他是香城纺织业大亨许万亭的小儿子许兆忠，没资格继承家业，只能每个月从家里领一笔零花钱，做个流连欢场的纨绔子弟，整日里没正事，巴不得有好戏看。
　　旁边被叫做杰少的陈世杰摇摇头：“这有什么好看的？阿忠你要是想看，我带你去九凤城寨开开眼界。”
　　“阿杰，好像是你妹夫啊……”
　　许兆忠看向江凡，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这个废柴什么时候也学会惹是生非了？”
　　“这个扑街……”
　　陈世杰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和许兆忠不同，他是陈家的独子，只有一个领养来的妹妹陈琳。
　　陈世杰一直以为陈家的家业非他莫属，谁知道半年前陈永恒突然给陈琳招了个上门的女婿，也就是江凡。
　　陈世杰起初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很快陈永恒就扶那个上门女婿坐上了陈氏服贸公司总经理的位子，这让陈世杰怒火中烧，耿耿于怀。
　　所以陈世杰平常时不时地就找江凡的麻烦，江凡只得处处隐忍，活成了一个受气包。
　　“既然闹事的人是杰少的妹夫……”
　　丧狗听出一些端倪，他故作豪气地拍着胸脯：“那这件事就……”
　　“什么妹夫不妹夫的？不过是我们陈家的一条狗！虽然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但是……”
　　陈世杰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的目光：“这条狗让我很不爽！”
　　“明白。”
　　丧狗咧嘴一笑，点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
　　动手教训江凡，丧狗是不敢的，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女婿。
　　但是狠狠地落下江凡的面子，给陈世杰出气，丧狗还是有把握的。
　　跟红顶白本就是他的强项。
　　丧狗一脸桀骜地带着几个小弟走到任老九身前：“就是你在我的场子里搞事？”
　　“还有你们？”
　　丧狗侧头看向江凡和阿虎。
　　阿虎跨前一步死死地盯着丧狗。
　　狗仔波捂着头朝丧狗低声说了句什么，丧狗不屑地吐了口口水：“差佬有什么了不起的？惊啊？”
　　作为号码帮孝字堆坐馆猫叔的心腹头马，丧狗是有资格不把普通的便衣警察放在眼里的。
　　七八十年代的香城，警匪的界限逐渐模糊，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黑白之间既然无法分明，做混混的自然对警察也就不怎么敬畏。
　　“阿波，别说做大哥的不帮你出头…”
　　丧狗拍了拍狗仔波的肩膀，随手从小弟手中接过一个啤酒瓶子塞到狗仔波手里：“人家怎么打得你，你就照原样打回来。”
　　“是，老大！”
　　狗仔波兴奋地越众而出，用手中的啤酒瓶指向阿虎：“小子，你刚才不是很叼吗？”
　　任老九上前一步，枪口直接顶在了狗仔波的额头：“我说过，你动一下我就算你袭警！”
　　“你！”
　　狗仔波顿时僵住了，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枪指着。
　　狗仔波没想到任老九敢当着丧狗的面动枪，刚才的嚣张早已不见踪影，他侧着身求救似的看向丧狗：“老大？”
　　“呸！”
　　丧狗上前一步，一把把胸口的衬衣撕开：“拿把短狗就想虾虾霸霸？你干哥哥我可不是吓大的！”
　　“开枪啊，有种就朝这里开！”
　　丧狗走到任老九面前，眼神凶狠地看着对方：“我这里几十个小弟，几十把刀，惹急了我，差佬也一样砍！”
　　任老九眼中凶光涌现，杀意再也抑制不住。
　　他慢慢地把枪口转向，指到了丧狗的额头上：“那你就试试看！”
　　“哇，大龙风啊！好久没见过！”
　　许兆忠嬉笑着走了过来。
　　他的身边站着同样笑容满面的陈世杰：“阿九，什么事搞到要动枪啊？”
　　“陈少，忠少。”
　　“陈少。”
　　丧狗扭头朝陈世杰和许兆忠打招呼。
　　任老九也看向陈世杰。
　　“陈少，陈先生让我保护……”
　　任老九解释道，对于陈世杰，他还是很用心巴结的。
　　虽然他被安排保护的是江凡，但是任老九心里门儿清。
　　一个是挂着总经理头衔的橡皮图章，一个是陈老板的亲儿子。
　　孰轻孰重，任老九看得很清楚。
　　“不必多说。”
　　陈世杰摆摆手：“我们陈家的一条狗而已。阿九，丧狗，不必为了他伤了和气。”
　　“王八蛋，你说谁是狗？”
　　阿虎上前一步，指着陈世杰怒气冲冲的骂道。
　　“你们两个废物都是靠我们陈家养活，不是狗是什么？”
　　陈世杰趾高气昂地说道：“照我看，你们比狗还不如。狗见了主人还知道摇摇尾巴，你们就只知道张牙舞爪。”
　　“啪！”
　　陈世杰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昏眼花，他捂着被打的脸顿时惊呆了：“你……你敢打我？”
　　“陈少！”
　　“陈少！”
　　丧狗抢上去扶住陈世杰。
　　他虽然有心巴结陈世杰，必要的时候落落江凡的面子拍陈世杰的马屁，但是要说真的帮着陈世杰对江凡大打出手。
　　丧狗是打死也不会做的。
　　一来，他虽然在巴结陈世杰，但是还远远算不上陈世杰的心腹，没必要为了陈世杰去惹火上身，江凡就算再不堪也是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他一个江湖人真要把上市公司惹毛了，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二来，人家毕竟是妹夫跟大舅子，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和好……
　　任老九也收了枪朝陈世杰看去。
　　许兆忠瞪大了双眼，目瞪口呆地看向江凡。
　　江凡用纸巾擦了擦手，一脸的轻描淡写：“我今天就教教你规矩！”
　　“我才是公司的总经理，而你，什么都不是。”
　　江凡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陈世杰的眼睛：“所以，是我在养你，你，才是废物！你，才是我江凡养的一条狗……”
　　“你！你……”
　　陈世杰一脸错愕地看着江凡，心中升起一股不真实的幻灭感。
　　以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鼻涕虫，怎么变得这么强势？
　　这货出院之后，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走了，今天玩得很开心。”
　　江凡拍拍同样有点惊讶的阿虎：“我们换个地方接着玩。”
　　“现在的上门女婿，都是这么嚣张的嘛？”
　　许兆忠不可置信看着江凡的背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幸好我没有阿妹……”


第4章 江凡的意图，
　　“表哥，你今天会不会……”
　　阿虎捧着一碗碗仔翅，若有所思地看向江凡。
　　“怎么，觉得我不该动手打陈世杰？”
　　江凡把一碗碗仔翅吃完，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他意犹未尽地朝摊位老板招招手：“老板，再来一碗木瓜炖蛋。”
　　“不是啊，那个王八蛋当然该打！我都恨不得把他打成猪头！”
　　阿虎斟酌着用词：“可是我们现在寄人篱下，就算要打也应该我打，大不了我去码头上打份工，总饿不死我。可是表哥你还要继续待在陈家，这样做那个老家伙会不会给你穿小鞋？”
　　“新出锅的木瓜炖蛋，很补的，趁热吃。”
　　摊档中年发福兼秃顶的老板乐呵呵地端上两碗木瓜炖蛋：“多出来的一碗是我送的，以后多来捧场啊。”
　　“哇，谢谢老板！”
　　江凡端起一碗大口吃了起来：“阿虎，你也尝尝，味道不错的。”
　　“可是……”
　　阿虎捧着碗欲言又止。
　　“把心放回肚子里，老家伙还要我背黑锅，他不会为陈世杰出头的。”江凡满足地放下碗，“有得吃就赶快吃，过几天，你会很忙的。”
　　“黑锅？背什么黑锅？”
　　阿虎紧张地看向江凡：“表哥，我脑子笨，你说清楚点……”
　　“好端端的，干嘛把领养的女儿嫁给我？又干嘛把我扶到总经理的位子上？难道是图我长得帅？”
　　江凡自嘲的笑笑：“天上不会掉馅饼的。”
　　“我顶你个肺啊，我就知道老家伙不安好心。”
　　阿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表哥，我们现在马上离开陈家！”
　　“不用慌，老家伙想我背黑锅，然后再把我像死狗一样甩掉，我呢，就想扮猪吃虎，趁机把老家伙的公司吞掉。”
　　江凡点上一支烟塞到嘴里：“大家各怀心思，就看看谁的手段高了……”
　　“你不吃不要浪费，拿来给我吃。”
　　木瓜炖蛋的味道很正宗。
　　这个年代特有的味道，是后世无论如何也吃不到的。
　　上一世江凡记忆中的香城，是纸醉金迷醉生梦死，是豪门恩怨江湖仇杀。
　　这些当然是从电影里看来的。
　　然而现在，当江凡真的穿越到七八十年代的香城，才发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其实离升斗市民们很远。
　　一碗街边的碗仔翅，一杯冒着冷气的冻鸳鸯奶茶，街边大排档的油烟气，才是生活本身。
　　江凡站起身看向黑暗中维多利亚港美丽的夜景。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当然要权势地位，荣华富贵。
　　更要享受生活。
　　旁边伴着二胡的苍凉唱腔应景的传了过来：
　　“阅尽人间三百万，回头看，几多风雨几多晴……”
　　…………
　　九凤城寨的一处拳击擂台下，江凡坐在靠近擂台的卡座上，津津有味地看着擂台上的两个拳手打得你来我往。
　　看台下不断有下了注的赌徒替拳台上自己看好的拳手呐喊助威。
　　阿虎从大厅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瘦高中年人。
　　“表哥，人带来了。”
　　“嗯，你就是陈总编？久仰久仰。”
　　江凡转头看向中年人，中年人似乎没有睡好，老旧的金丝眼镜后，一双大大的黑眼圈。
　　“客气客气，什么总编阿，一家小报馆爬格子的而已，叫我陈知秋就好。”
　　陈知秋打了个哈欠，有些漫不经心地道：“江先生选在这个地方见面，好似地下人员接头一样。”
　　“请坐。”
　　江凡咧嘴笑道：“早就听说龙城九擂的大名，有空当然要来见识一下。”
　　“言归正传，这是我要你帮忙发的东西。”
　　江凡把一个信封递给陈知秋：“麻烦陈总编帮我润润色，明天直接上头版头条。”
　　陈知秋打开信封粗粗扫了几眼，嘴里发出“唔”的一声惊叫：“还以为是要发以前那种富家子风月场争风吃醋的八卦，没想到……”
　　“怎么？有问题？”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陈知秋扶了一下眼镜，踌躇道：“不过，我的月明周报只是一家三流小报，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用的嘛，登这种新闻，权威性不足，连朵水花也溅不起来的。”
　　“陈总编有话不妨直说。”
　　江凡直起身来，这个陈总编，似乎有点儿门道。
　　“江先生要找大公司的麻烦，起码也要专业的财经类报纸才够格。香城股市见闻的主编刚好欠我一个人情。”
　　陈知秋把信封放到怀里：“五万块！我的月明周报打头阵，接着香城股市见闻接阵，江先生是做大生意的，想做什么我猜不到，不过，我的月明周报加上香城股市见闻，应该能在股票市场掀起一场风波。”
　　“我给你七万块……”
　　江凡冲阿虎招招手：“多出来的两万算是跟陈总编交个朋友。”
　　“多谢江先生，那我老陈可真是高攀了，报馆还有点事，我就不多打扰了。”
　　陈总编接过阿虎递过来的一叠纸币，仔细数过才揣到兜里，就摆手告辞了。
　　“表哥，这家伙靠得住吗？”
　　看着陈总编的身影慢慢消失，阿虎愤愤不平地问道：“明明说好一万八的，嘴一张就要五万，简直狮子大开口。”
　　“这个陈总编可是个聪明人。”
　　江凡点上一支烟塞到嘴里，只凭借着信封里的只言片语就猜到了自己的意图，顺势趁机加价。
　　这个陈知秋绝对是个老江湖。
　　不过，对于自己的后手，他猜得还是不够准。
　　真正让江凡吃惊的是陈知秋口中的《香城股市见闻》。
　　上一世读大学，在学习市场营销的时候，江凡的讲师曾经提到过一个经典案例。
　　就是《香城股市见闻》。
　　并不是这家报纸有多出名，报出过多少的惊天丑闻。
　　事实上这家报纸在创刊三年后就被收购了。
　　让江凡记忆犹新的是，《香城股市见闻》是香城乃至整个亚洲第一家以免费策略推广成功的报纸。
　　先是免费赠送给炒股的股民，之后靠着广告盈利。
　　严格来说，香城八九十年代的全民炒股热潮，就是这一类的报纸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第5章 准备曝光
　　香城股市见闻杂志社的办公室里，韩森皱着眉头，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他是《香城股市见闻》的主编，也是杂志社的创始人。
　　香城报业极其发达，各种小报多如牛毛。
　　据香城报业协会的调查，香城每个月都有三家报馆死掉，四家新报馆开张。
　　可见报馆之间竞争的激烈程度。
　　《香城股市见闻》能够杀出重围，短短两个月就从月报变成了周报，韩森创建的免费送报模式功不可没。
　　靠着广告收入，《香城股市见闻》一个月已经有十多万的进账，有望在第四个月实现盈利，令投资人非常满意。
　　韩森是个工作狂，此时已经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自己。
　　“铃铃铃……”
　　杂志社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香城股市见闻》杂志社，您好，这么晚了请问找哪位？”
　　韩森冷漠地说道。
　　“扑街仔，打去你家都没人接，果然还在杂志社。喂，要不要这么拼啊？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主编了，有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了。”
　　电话里传来陈知秋的声音。
　　“秋哥？怎么这么晚了打我电话？”
　　韩森脸上露出笑容。
　　“衰仔，当然是有事找你啊，难道请你宵夜啊？”
　　“现在知道找我了？上次让你过来帮我你都不肯……”
　　韩森打了个哈欠：“先说好，借钱免谈啊。”
　　“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是我领进门的，难道要我去做你下属啊？"
　　电话里陈知秋笑道：
　　“没理由你能撑起一家报社我不行的，呐，别说做师傅的不照顾你，有人要动上市公司陈氏服贸的股价，两篇黑料就在我手里。我现在在印刷厂盯着，明天一早报纸就会上市，明天下午，你的《香城股市见闻》直接登第二篇，我们两个联手，搞一出股市大风暴。”
　　“好啊！我正愁明天没有素材呢，秋哥，改天请你喝酒。”
　　挂了电话，韩森顿时容光焕发。
　　对于股市，他比陈知秋要懂得多。
　　陈氏服贸在香城制衣行业本来排行第二，两个月前刚刚吞并了第三名的老上海制衣工厂，之后陈氏服贸趁机上市，成了香城第一家上市的服装制衣公司。
　　作为一家新上市的公司，陈氏的股价相当不错，这个时候有人对陈氏动手，不用说也知道，就是想要从股市上捞一笔。
　　韩森嘴角露出微笑，他名下的《香城股市见闻》虽然比不上那些老牌的财经报纸，但是由于免费策略得当，如今每月的投放量都在八万份左右，对普通股民的影响不可小视。
　　有了陈知秋做出头鸟，《香城股市见闻》再从中推波助澜，陈氏服贸的股价一定会被挫低。
　　股票市场上，消息就是金钱。
　　韩森沉默了半晌，终于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老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给你。”
　　挂了电话，韩森松了一口气，内心也不再纠结。
　　他背后的投资人兼老板势力极大，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提前得知有人要对陈氏服贸的股价动手，却没有通知她……
　　日后追究起来，恐怕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现在好了，该通知的都通知了，剩下的，就该交给老板去烦了。
　　无论老板会提前通知陈氏服贸的高层，跟对方结个善缘也好，还是顺势进场，借着陈氏服贸将要到来的股价波动狠狠地赚上一笔也罢。
　　都与他韩森无关了。
　　韩森眼睛里闪着光，以他的经验来看，本身陈氏服贸的股价就有点虚高。
　　一旦黑料曝光，陈氏服贸第一时间一定会手忙脚乱。
　　但是陈氏毕竟是上市公司，回过神来有很多手段可以消除影响，稳定股价，拉升股民的信心。
　　不过在有所动作之前，陈氏服贸肯定会来公关自己。
　　只有先从源头把黑料掐断，然后才会出手反击。
　　到时候，只要在报纸上对陈氏吹捧几句，报社下半年的广告投放就不用愁了。
　　韩森得意地笑笑，报纸广告就是要这样才能卖出去……
　　难道像那些傻乎乎的同行一样，坐在报馆等着广告从天上掉下来？
　　笑话，干报馆这一行，卖报哪有巧取豪夺卖广告来的赚钱？


第6章 我让他登的报
　　陈氏制衣厂内，年过五十的陈氏服贸董事长陈永恒，正陪着一个如同超级名模一样靓丽的美女参观工厂的设备。
　　“顾小姐请看，这是我们陈氏集团从日本进口的机器，有了这批机器，成衣的品质至少提升三成，样式也从之前的三种变成七种。”
　　陈永恒指着车间内轰隆作响的机器大声说道，言谈间满是自豪。
　　他的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但是却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都流露出精明强干的气息。
　　旁边冷艳都市丽人打扮的顾灵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非常不错。”
　　“工厂现在已经全负荷运作，但是产量上相比订单量还是有点不足……”陈永恒说不上是惋惜还是自豪的语气，“英国三大商行加上日本三得利集团，一共八千万的订单，要在半年之内全部生产完成，时间确实有点紧，所以我才想要麻烦永安银行。”
　　“陈先生，五千万不是一笔小数目，今天的所见所闻我会如实地告诉父亲，一切都会由他来决定。”
　　顾灵珊礼貌性地说道。
　　“那就麻烦顾小姐了，明天我会到永安银行，亲自拜访顾先生。”
　　“欢迎之至。”
　　顾灵珊冷漠之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今天就参观到这里吧。”
　　“当然当然，阿杰，替我送送顾小姐。”
　　陈永恒朝不远处站着的陈世杰挥挥手，陈世杰看着顾灵珊曲线动人的美好身材咽了下口水，急忙小跑了过来。
　　“顾小姐，这边请。”
　　“麻烦了。”
　　顾灵珊对着陈世杰微微欠身，跟在他身后朝工厂外走去。
　　陈永恒看着陈世杰和顾灵珊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阴鹫……
　　“老板，不好了！”
　　秘书孙荣康小跑了过来：“几个股东代表在办公室等您，好像是要闹事……”
　　“股东代表？”
　　陈永恒的脸色一变：“走，带我去看看。”
　　“王八蛋，吃里扒外！收了我们那么多钱，却登这样的新闻出来！我找人烧了他的报馆！”
　　阿虎涨红了脸，手上拿着一份报纸咬牙切齿道。
　　“坐低，这么大的人了，还是一点就着。是我让他登的……”
　　江凡饶有兴趣地翻着报纸：“不错，陈知秋把形式搞成读者来信，增加了很多可信度。”
　　报纸的头版头条上印着硕大的粗体字标题：
　　震惊！！！上市公司总经理中饱私囊，豪门赘婿左手倒右手坑害股东！
　　报上用匿名信的方式，爆料了某服贸上市公司总经理，江姓上门女婿，利用职务之便，以高于市场价数倍的昂贵价格委托自己名下的相关公司购买机器设备，左手倒右手，肆意侵吞上市公司利润，坑害中小股东……
　　“你让他登的？”
　　阿虎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江凡：“我们不是要搞老家伙吗？表哥你怎么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江凡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要把水搅浑，自己不下场怎么行？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这盆脏水泼的是我，脏的却是整个公司。这下就看看老头子怎么出招了……”
　　有很多话江凡没有说出来，他利用报道提前把那些黑幕爆开，一定会让幕后黑手措手不及。
　　那些锅早就已经被牢牢扣到江凡身上，无论栽赃的手法还是时机都恰到好处，凭江凡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洗脱。
　　如果让幕后黑手从容布置，在合适的时机爆出来，江凡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现在江凡自己爆出来，藏在背后的那个人还没有从他身上掠夺到足够的利益，一定会替他遮掩。
　　那些挖来埋人的坑，也只能先填上。
　　“可是那些股东……”
　　阿虎指了指总经理办公室外，那些吵闹不休的股东代表们。
　　“那些股东，自然有老头子帮忙应付，不用我们操心。”
　　江凡看了一眼窗外，任老九依旧站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拦阻着那些试图闯进来的股东。
　　…………
　　“江凡仔，躲着不见人就能蒙混过去吗？”
　　肥头大耳的王东挥舞着手中的报纸，满脸是汗地朝总经理办公室怒吼着。
　　任老九挡在他的身前，把王东和总经理室的房门隔开。
　　王东是摆摊卖卤肉发的家，小有积蓄之后就盘下了一间门店，专门做卤肉生意。
　　这些年随着经济的发展，着实赚到些钱。
　　半年前跟着别人买卖股票，王东购入的第一支股票就是陈氏服贸，看着陈氏服贸的走势越来越好，王东一咬牙，拿出全部积蓄增持，准备长线持有。
　　由于人缘好，被选为了小股东代表之一，有了参加股东大会的资格。
　　他本来不看报纸，还是被人撺掇才过来闹事的。
　　“是啊，陈董事长马上就到，他会替我们主持公道的。”
　　鱼栏明跟着喊道，他同王东一样，也是代表之一。
　　…………
　　陈世杰跟在陈永恒身边，脑子里还回荡着顾灵珊的倩影。
　　走到办公室附近的时候，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陈世杰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脸上流露出快意的神色。
　　那个窝囊废，这下死定了吧？
　　陈世杰脸上被江凡打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个窝囊废，只不过是陈家的一条狗，居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陈世杰？
　　陈世杰当时已经快气炸了，恨不得马上找人把江凡干掉。
　　可是随即他的父亲陈氏公司的董事长，陈永恒就来了电话，告诫他不许找江凡的麻烦。
　　陈世杰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没想到一大早就收到风，有份报纸登了江凡的黑料……
　　这还真是天公作美，陈世杰马上联络了几个股东代表，撺掇他们来公司找江凡这个总经理的麻烦。
　　陈世杰看着陈永恒的背影。
　　这下，老头子总不会再护着那个废物了吧？
　　等到老头子把那个窝囊废总经理的位子撸掉，陈世杰有的是手段对付他。
　　陈永恒急匆匆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陈世杰躲闪不及，差点撞到他的背上。
　　陈永恒猛地转过身，眼神凌厉地看了陈世杰一眼。
　　陈世杰心里打了个突，老头子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
　　“各位股东，稍安毋躁。”
　　陈永恒微笑着走进办公室，神色和煦地对众人说道：“那份报纸我也看了，一份八卦小报而已，全是胡编乱造，各位怎么能因为这种报道就怀疑公司呢？”
　　“可是，这一期的股息确实比上一期少了很多啊。”
　　“对啊，对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
　　“这次的分红减少，是因为公司拿出一部分利润去日本买了先进的制衣设备，大家不要听信这种小报上的胡说八道。”
　　陈永恒朝众人摆摆手：“陈氏服贸是我半辈子的心血，我怎么肯让自己的心血被人白白糟蹋呢？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
　　“我们不是不相信陈董事长，而是这份报道写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我们不担心啊……”
　　王东带头说道。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那份报纸已经出街三个小时，陈氏的股价却没有丝毫跌落，这还不说明问题吗？股票市场都相信陈氏，没理由我们自己的股东反而不相信自己。各位放心，假的就是假的，明天我会召开股东大会，到时候在大会上公布一部分账目，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陈永恒上前一步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小凡是我的女婿，也是陈氏的总经理，我一定支持他到底，希望大家像支持我一样支持他……”


第7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表哥，老家伙真的在帮你解围啊，那些股东们都走了。”
　　阿虎在百叶窗后小心张望着，他惊讶地低声说道：“不好，老头子朝总经理室走过来了！”
　　“陈先生好。”
　　任老九满脸堆笑地帮陈永恒开门，整个人毕恭毕敬。
　　陈永恒才是他真正的金主。
　　经理室的房门被人推开，陈永恒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神色沮丧的陈世杰。
　　“小凡，今天的事，都是这个畜生在搞鬼，私下联络了几个股东就想造反，你不用放在心上。”
　　陈永恒指着陈世杰恶言恶语一番，随即他走近江凡，在江凡的肩膀上拍了拍：“我既然让你做公司的总经理，就一定会撑你到底。”
　　“岳父，如果因为我让公司受到了损失，我愿意辞去总经理的位子。”
　　江凡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诚恳，他仔细地观察着陈永恒。
　　这是江凡最后一次试探。
　　如果陈永恒答应，江凡会就此离开，不必真的斗个你死我活。
　　反正多了几十年经验，随便做点什么，江凡也能发财。
　　陈永恒神色不变，在江凡脸上仔细打量了良久，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怎么说这种话？我们翁婿之间，或许有些隔阂，把话说开了也就好了。”
　　陈永恒叹了口气：“阿杰那幅德行，烂泥扶不上墙，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我已经老了，也想过几天清闲日子，等忙完这一段，就会把公司彻底交给你。”
　　江凡心里叹了口气，老家伙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背这个黑锅了。
　　“你今天回去住吧。”
　　陈永恒犹豫了一下：“我知道，是我把琳琳惯坏了。”
　　“好，我今晚回去住。”
　　江凡一愣，没想到陈永恒会提起这个话题。
　　“去吧，今天给你放半天假，回去好好陪陪琳琳。”
　　陈永恒笑道，他脸上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慈祥的父亲。
　　随着江凡和阿虎的离开，偌大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永恒父子二人。
　　陈世杰脸上讪讪的，陈永恒看着陈世杰，眼神慢慢变得锐利。
　　啪！
　　陈永恒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陈世杰脸上。
　　“爸……”
　　陈世杰捂着脸失声叫道。
　　“如果你不是我的儿子，我早就叫人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陈永恒伸出一只手指恶狠狠地指着陈世杰，眼中是狼一般的凶光。
　　本来陈永恒还可以对那些报道装聋作哑，但是陈世杰串通股东代表们这一闹，把他之前给江凡挖的坑全部摆到了明面上，他要么提前发动，把锅甩到江凡身上。
　　可是他所图谋的巨额利益尚未到手，如果先把替罪羊宰了，到时候会很麻烦。
　　另一个办法就是替江凡澄清，把挖好的坑全部填掉。
　　那他之前做的准备就要废掉七七八八，再想要栽赃江凡，就要做新的准备。
　　“爸！为什么？为什么？”
　　陈世杰的目光躲闪着，不敢和陈永恒对视，口中却不甘心地低声嘶吼着。
　　“为什么？”
　　陈永恒冷笑：“动动你的脑子！不是所有事都要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教的！自己去看，自己去学！我只说一句话，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搞他……滚！”
　　陈世杰灰溜溜地离开，陈永恒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心头灼热的怒火。
　　他内心的愤怒，要远远大过他表现出来的。
　　为了这一局，陈永恒准备了太久。
　　时势造英雄，他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一个机会，绝对不容破坏。
　　香城就好像一个秩序井然的工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上升的途径很少。
　　有一个书面词来形容，叫做阶级的固化。
　　蔡、褚、卢、贺，四大家族，就是香城的最顶层存在，他们不但占据了整个香城油水最丰厚的行业，在鬼佬政府面前还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在这四大家族之下就是前几年崛起的三大地产商，珠宝大王郑家，以及香城两大华资银行的持有者，何家和顾家。
　　再往下才是陈永恒这些股票市场的宠儿，某个小行业的魁首。
　　这其中每一阶层的差距都如同天堑般不可逾越。
　　如果香城的阶层格局不变，纵使陈永恒有再多的不甘，也只会吞回肚子里，安安分分做自己的服装贸易。
　　然而从去年开始，四大家族中的褚家和卢家，已经把香城的产业慢慢地往英国转移。
　　贺家则开始慢慢地收缩产业，把经营的重心和精力向澳洲市场倾斜。
　　只有蔡家不动如山，还没有流露出移居国外的打算。
　　三大家族虽然做得不明显，但是一些有心人还是能感受到香城顶层将要发生的巨变。
　　庞大的权力真空将被新的势力填充，整个香城都会受到颠覆。
　　这将是一场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要下场的人必须有足够的筹码。
　　为了不错过这一场饕餮盛宴，陈永恒才会急切地把公司上市，想要在短时间内筹集足够的资金。
　　而江凡，就是他收割的镰刀。
　　在他还没有用这把镰刀收割到足够的韭菜时，陈永恒绝不允许有人毁掉江凡。
　　陈永恒慢慢地睁开眼，脸上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与愤怒一起消失的，还有他身上毕露的锋芒。
　　…………
　　大屿山，哥式顿道的联排别墅里，陈琳悠闲地修剪着院子里的绿萝。
　　婀娜多姿的身形，配合极具古典美的俏脸，让这一方小小的庭院里，多了一种金屋藏娇的暧昧气息。
　　大门突然打开，江凡孤身走了进来。
　　任老九回警局复命，阿虎在必达街租房住。
　　再一次单独面对陈琳，江凡还是不太习惯。
　　虽然陈琳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但是两人之间与生俱来的隔阂却不曾消失过一分一秒。
　　陈琳愣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礼貌的微笑：“欢迎回家。”
　　“我晚上，要留下过夜……”
　　江凡迟疑着说道。
　　“好，我去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出来。”
　　陈琳站起身，朝江凡微笑点头，然后转身朝楼上走去。
　　无论是体态还是性格，陈琳都无可挑剔。
　　温柔贤惠，落落大方。
　　唯独没有夫妻间该有的亲密。
　　江凡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自始至终，陈琳都对他保持着一种礼貌的疏离感。
　　他们既没有夫妻之情，也没有夫妻之实。
　　就像是两个牵线木偶，被强制配成一对儿。
　　单纯的可悲，无关对错。
　　陈琳整理着床上的棉被，刚才江凡进门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恍神。
　　短短几日不见，这个男人身上似乎产生了什么变化。
　　之前面对自己时，那股唯唯诺诺的气息不见了。
　　眼神中没有躲闪，没有自惭形秽。
　　整个人似乎坦然了很多。
　　陈琳自嘲般地笑笑，想那么多干嘛。
　　反正她这一生，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十一岁被陈永恒收养，十五岁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如果不是她足够小心，早就被陈世杰得手。
　　后来嫁给江凡，也只是为了躲避陈世杰的骚扰。
　　陈琳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的江凡。
　　他们是何其的相似，都是棋子，被陈永恒操纵与股掌之间。
　　一对儿苦命人罢了……


第8章 一步天王，一步死亡
　　“不好意思，陈会长，强哥去见涛叔了，还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
　　新区的一处豪华别墅内，新区王涛叔的头马，陆永强的心腹小弟陆永华满脸歉意地说道。
　　“没关系，你先去忙，我在这等等就好。”
　　陈永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新区的水就是甜，泡茶都比港岛的香。”
　　路永华退了下去，陈永恒放下茶杯，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无以言说的情绪。
　　自从坐上了服装商会副会长的位置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等过人了。
　　这一刻，仿佛是回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孤身一人来到香城。
　　上岸的那一刻，举目四望，只感到无边的彷徨。
　　二十年间沧海桑田，香城从一个小小的渔村，变成了远东知名的国际自由港。
　　慢慢地，竟然有了几分十里洋场的模样。
　　陈永恒也从一个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的落魄青年，一步一步成为了香城制衣业的巨头。
　　少年时鲜衣怒马，青年时孤苦无依，中年时苦尽甘来。
　　经历了这么多世事人心，按理说，一切都应该看开看淡了。
　　花团锦簇灯彩佳话已在眼前，然而心头却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无助感。
　　每当陈永恒午夜梦回，总会看到茫茫无边的大海，他孤身一人漂泊其中，无依无靠。
　　恰如此时此刻。
　　“陈会长，涛叔的意思是，地没问题，丁权他也能搞定，但是想要跟涛叔合作，你需要多拿出点诚意来……”
　　陆永强把公道杯中的茶均匀地倒在杯里：“请，请茶……”
　　陈永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诚意？”
　　“对，涛叔做事的风格您很清楚，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最好。”
　　陆永强点点头，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微笑：“我们请人研究过，你的计划书很好，但是这个项目第一期的投入需要三亿港币，现在你的账户里只有三千万……搞定这笔钱，涛叔才会见你。”
　　“好，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之后，我会再次登门拜访。”
　　陈永恒起身告退。
　　陆永强慢腾腾地把残茶倒掉，转身上了别墅的二楼。
　　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正一脸平静地给关二爷上香。
　　“涛叔，他走了。”
　　陆永强没有了之前面对陈永恒时的洒脱，整个人都变得内敛了许多。
　　他面前的唐装老人就是被称为新区王的陆运涛。
　　“怎么？有话要说？”
　　陆运涛朝着关公像拜了拜，扭头看向陆永强。
　　“涛叔，我不懂，既然您也有意跟他合作，为什么还要……三亿？这不是个小数目，他的公司一年净利润才一千两百万……”
　　陆永强小心翼翼地说道。
　　“觉得我在刁难他？”
　　陆运涛拿起一个精致的烟斗，饶有兴趣地把玩着。
　　“阿强，陈永恒这个人你怎么看？”
　　“精明强干，而且城府极深。”
　　陆永强试探着说道，一边偷偷去看陆运涛的脸色。
　　“不错，城府极深，连我也有点看不透他。我给他出这个难题，就是想再看看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合作……”
　　…………
　　“恒叔，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在百慕大注册了一间公司，这样就没人能查出公司的实际控制者是您，只是，现在就动手，时间上是不是有点着急？”
　　陈世豪把一叠资料推向陈永恒。
　　“是有点仓促，但是为免夜长梦多，也只能提前发动了。”
　　陈永恒把资料翻了翻，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恒叔，这是下午《香城股市见闻》临时加印的一期报纸，您猜得不错，真的有人在针对公司。”
　　陈世豪把报纸打开，头版头条上印着硕大的标题：上市公司惊天黑幕曝光……
　　“这个《香城股市见闻》还算有点分量，公司的股价一定会波动。阿豪，你用新注册的公司沽空五千万股我们陈氏的股票，等到陈氏跌到两块八的时候，就平仓。”
　　陈永恒把那张报纸撕成两半：“想要对付我，我就趁机借势先赚上一笔。”
　　“公司现在的股价是三块二，跌到两块八。”
　　陈世豪拿着笔在纸上计算：“沽空五千万股，我们能赚两千万！”
　　陈永恒笑道：“打给我们相熟的报馆，有人不是想搞事吗？我就再放更多的黑料出来，把股价打到两块八，先赚第一笔。”
　　“我现在就打给经纪……”
　　陈世豪拿起听筒，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得这么平静。
　　香城股市的规则与后世的内地不同，玩法有做空和实际持有两种。
　　所谓做空就是投资者以抵押的形式来赌股票的涨跌，手法有买空卖空两种。
　　买空，也叫买涨。
　　投资者从金融机构或者经纪手中以借钱的形式买入某只股票，股票抵押在金融机构或者经纪手中。
　　等到股票上涨到某个点位的时候，投资者让经纪平仓。
　　股票上涨的部分就是投资者的收益。
　　卖空也叫沽空或者买跌。
　　投资者从金融机构或者经纪手中借入某只股票以当前价格卖出，等到股票跌到某个价位再通过经纪平仓。
　　下跌的部分就是投资者的收益。
　　与实际持有相比，做空的投资者并不直接持有股票，好处是可以把杠杆加到极致，自然风险也就大到极致。
　　真正的一步天王，一步死亡。
　　七八十年代的香城，股民们大多以这种疯狂的手法炒股，这也为之后的股灾埋下了伏笔。


第9章 时代大幕掀起
　　“表哥，股价真的跌了，从三块二跌到了三块！”
　　阿虎看着股市内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江凡叫道。
　　“正常现象而已。”
　　江凡点燃一支烟：“阿虎，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德克萨斯州的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两周后亚马逊河就会掀起一场龙卷风。”
　　“表哥，你是说那个什么蝴蝶效应？你说反了吧？”
　　阿虎摸了摸脑袋说道：“我前两天刚刚从报纸上看到过……”
　　“咳……咳咳！你不要管我说反没说反，总之呢，我们现在就是要做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
　　江凡把烟掐掉，眼神犀利地看向股票交易所的大屏幕：“这一把，我们做庄……”
　　“哇！又跌了！从三块跌到两块八了！”
　　“江凡仔，你是公司的总经理，现在出了这种事，你怎么跟我们这些股东解释啊？”
　　王东把一叠报纸朝江凡扔去：“这么多报道都说你贪了公司好处，公司的股价从三块二跌到了两块六，说不定还会往下跌，你知不知道我们损失多少？”
　　“对啊，我们就是信你，信陈会长，才没有把手里的股票抛，你可害苦我们了！我们要请求陈会长，罢免你总经理的位子！”
　　另一个股东虾仔明赤红着脸怒喝道。
　　“各位，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江凡淡定地拿起一支烟塞到嘴里：“公司的人事权，财权都不在我手里，我想贪也没得贪啊。”
　　“叫陈会长出来，说好了召开股东大会，现在又躲着不见人，怎么？自卑不敢见人啊？”
　　王东愤怒地挥舞着手臂。
　　“谁说我不敢见人？”
　　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陈永恒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我并不是有意躲着大家，而是实在抽不开身……”
　　“陈会长，有什么事比公司的股价更重要？”
　　王东阴沉着脸说道：“你是大股东，股价下跌，受损失最大的是你啊！”
　　“股票的涨跌是暂时的。”
　　陈永恒摆摆手：“放心，我已经让会计把账目盘清，稍后会在报纸上公布，那些谣言就不攻自破了。而且我决定，回购公司股票，提振市场的信心！”
　　“回购？”
　　王东一下子呆住了，会议室里纷纷扰扰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上市公司回购股票的事情极少发生，一般是公司股票遭到恶意收购，管理层才会决定回购，这也确实能有效拉升公司股价。
　　“而且，马上公司会有利好消息发布，相信到时股价会有明显的增长。”
　　陈永恒站起身：“各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宣布，我决定把董事长的位子让给江凡仔，三天之后，他会正式上任！”
　　众人齐刷刷看向一脸懵逼的江凡。
　　“小凡，之前呢，大家对你有一点点误会，不过没关系，以后公司由你当家，我会全力支持你。”
　　陈永恒拍了拍江凡的肩膀：“你可要好好努力。”
　　江凡疑惑地看向陈永恒，老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把董事长的位子让给自己？
　　甩锅也不是这么甩的吧？
　　这也太快了……
　　不对，老家伙一定有别的阴谋。
　　…………
　　“顾小姐，我们陈氏的股价前两天虽然有所波动，但是现在已经涨了回去，还比之前高了三毛，可见股票市场对我们很有信心。”
　　陈永恒对着面前的冰美人顾灵珊侃侃而谈。
　　“陈氏现在占了服贸市场百分之六十七的份额，林家的香城服贸被挤压得丢掉了大笔订单，从长期走势来看，我对陈氏很有信心。”
　　顾灵珊翻着手中的财报，赞赏地说道：“从商业角度来看，我们永安银行应该接受陈氏服贸的贷款请求……”
　　“但是我个人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顾灵珊郑重地看向陈永恒：“听说陈先生跟何家的何爵士是好朋友，陈氏为什么不从关系更好的宝盛银行贷款，而选择我们永安呢？”
　　“公是公，私是私。”
　　陈永恒放下茶杯，笑着说道：“相信顾小姐也听说了，之前有报道抹黑我们陈氏，才有了这一场风波，陈氏是上市公司，不是我陈某一个人的，就当是避嫌吧。”
　　陈永恒见顾灵珊不说话，继续开口道：“之前永安银行用三千万收购了香城服贸的两成股份，我们陈氏至少比香城服贸要强得多，另外，我已经决定辞去陈氏的董事长职位，以后就是我的女婿同你打交道了。”
　　“辞职？”
　　顾灵珊惊讶地看向陈永恒：“陈先生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我知道香城有很多人对我做生意的手法很不认同，现在陈氏的一切都已经上了轨道，我离开反而对陈氏是件好事。”
　　陈永恒叹了口气：“商场上厮杀半生，也是时候享享清福了……”
　　“既然陈先生要离开陈氏，那么合同上的条款我想要变更一下。”
　　顾灵珊朝身后的律师招招手，律师从包里拿出另一份合同摆在两人之间：
　　“永安银行五千万收购陈董事长手中一千万股陈氏股票，外加陈氏公司回购的五百万股，加起来一共一千五百万股，永安银行持有陈氏百分之二十一，成为陈氏服贸第二大股东。”
　　“抵押变收购……”
　　陈永恒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顾小姐果然精明。”
　　“陈先生客气了，灵珊还要向陈先生多多学习。”
　　顾灵珊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如果没问题，就请陈先生签个字吧。”
　　她昨天收到消息，陈永恒会辞去陈氏董事长的职位，刚才的惊讶自然也是装出来的。
　　由于低廉的人工，香城的服贸生意非常红火，永安银行早就有意插一脚。
　　之前本来对香城服贸给予厚望，所以才会花三千万收购香城服贸的两成股份。
　　谁知道陈氏服贸后来居上，先是在宝盛银行的帮助下成功上市，接着在国际市场接连抢下几个大单，把香城服贸的市场份额压低了近三成。
　　顾灵珊这才会动了陈氏服贸的主意。
　　而且对永安银行来说，成为一家上升期的上市公司股东，自然比贷款出去赚一笔利息要有利得多。
　　之前陈永恒主导陈氏，顾灵珊还有所顾忌，毕竟以陈永恒的老谋深算，顾灵珊没信心能在他手中讨得了好。
　　但是现在陈永恒主动退休，顾灵珊自然不再担心……
　　……
　　香城罗便臣道的万豪酒店大厅里，永安银行和陈氏服贸上市公司共同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江凡穿得西装笔挺，冰美人顾灵珊隔着半个大厅，冲他微微点头。
　　“喂，表哥，那个靓女一直在跟你笑啊，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阿虎穿的也是人模狗样，压低了声音对江凡说道。
　　“那是永安银行的千金，真看上我倒好。”
　　江凡没好气道，他有一点心神不宁。
　　老头子这次正式把董事长的位子让给他，还和永安银行一起举行了盛大的发布会。
　　按照江凡对陈永恒的了解，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陈永恒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之前给江凡挖的坑，被陈永恒用公布账目的方式抹去了。
　　昨天晚上，江凡翻遍了账本，财报，加上即将与永安银行签订的合同，却没有发现任何套路的痕迹。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问题出在哪里呢？
　　这次发布会之后，陈氏的股价一定大涨。
　　陈永恒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在这时候把董事长的位子让给自己？
　　江凡沉思着，连手中的烟快要烧到手指都没有察觉。
　　“表哥，表哥，老家伙在看你，该你登台了。”
　　阿虎悄悄了拉江凡的衣袖。
　　江凡掐掉香烟，起身朝台上走去。
　　他在陈永恒和顾灵珊身边站定，三人一起侧身看向相机，微笑。
　　“咔……”
　　画面定格，一个时代的大幕从此掀起。


第10章 陈永恒的局
　　“恒叔，涨到四块了！”
　　陈世豪激动地喊道：“算上之前买跌赚的两千万，现在如果平仓，净赚四千八百万！”
　　“四千八百万？”
　　陈永恒喃喃自语道：“还差很多啊，阿豪，通知经纪，把我手上的股票全放出去。”
　　“两千万股全放出去？”
　　“全放出去，分批一点点放，两天之内放完。”
　　陈永恒揉着额头：“这样我们差不多有一亿两千万……阿豪，打给经纪，沽空五千万股，另外通知陆永强，让他的人后天做事。”
　　“五千万股？恒叔，万一股票涨了……”
　　陈世豪目瞪口呆地看向陈永恒。
　　“我知道，让你打你就打，股价一定会跌。”
　　陈永恒的神色变得狰狞，整个人流露出一股决绝的气势。
　　这才是他陈永恒做事的风格，商场如战场，不成功就成仁！
　　…………
　　“问题到底出在哪？”
　　江凡胡乱地翻着桌上的账目，合约……
　　还是没有一点点头绪。
　　“董事长，新厂址的工地上，发现了几具死人骸骨。”
　　秘书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工地负责人打电话过来，工地附近的乡下人说那是他们先人的祖坟，已经和工地的工人打起来了…”
　　“工地？”
　　江凡心头一动：“拿那块土地的买卖合约来。”
　　翻着合约上的条款，江凡越来越心惊，原来陈永恒的局设在了这里，这下麻烦了。
　　那块土地的合约是半个月之前签的，负责人自然是他的名字。
　　江凡之前几次翻查账目，合同，都把这份合约漏掉了，因为从表面上看这份合约没有任何问题。
　　无论土地的价格，还是合约的条款，都非常的合理。
　　但是结合工地上挖出的骸骨，再去看合约上的某些条款，意思就完全变了。
　　现在工地附近的村民已经闹了起来，事情一定压不下去。
　　媒体再从中推波助澜，问题就会很棘手。
　　而且按照合约上的条款，公司需要去和乡民们协调，而不能强制征用这块土地。
　　协调？
　　江凡冷笑，这得协调到猴年马月？新工厂恐怕几年也建不起来。
　　到时候光是无法按时交货产生的违约金，就足够把公司拖垮。
　　愤怒的股东们会生撕了江凡……
　　就算股东们肯放过他，他的下半生也要在牢里度过了。
　　江凡揉着眉心，如今最好的做法是壮士断腕，舍弃这块地，舍弃已经投入的一千多万……换个地方重新建设新厂。
　　这样的话，资金上就会有一千多万的缺口……
　　“任老九，带我去工地看看。”
　　江凡烦躁地朝门外喊道，任老九点头哈腰地走了过来。
　　江凡现在是董事长，任老九的态度自然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江凡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在他的正前方，工地上两帮人对持着。
　　一帮是工地的工人。
　　另一帮乡民打扮，有几个领头的打着标语，口号喊得震天响，那些乡民们被煽动的群情激愤，红着眼睛对工人们喝骂着。
　　闹事的人分工明确，很明显是有组织，早有准备的。
　　江凡低下头，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无踪。
　　没想到还是落到了陈永恒的局里，这老家伙真是不简单。
　　“到底怎么回事？”
　　顾灵珊推开正帮她撑伞的大奶女秘书，快步朝江凡走了过来。
　　“就是你看到的了。”
　　江凡抽出一支烟塞到嘴里，无奈打火机却总也打不着，只好干叼着烟对顾灵珊说道：“我们被人算计了，这块地不能用，把那份合约给顾小姐。”
　　“地不能用？”
　　顾灵珊接过合约，一页页翻着，雨水淋湿了她的头发，继而淋湿她的脸，然后是她的衣服。
　　顾灵珊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直到整份合约翻完，她俏丽的脸已经变得苍白一片。
　　“陈律师，打给这块地原来的主人，马上修改合约！”
　　顾灵珊扭头对她身后西装笔挺的年轻律师说道：“不管花多少钱，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陈氏的股价！”
　　“顾小姐，已经打过了，这块地原来的主人是陆永强，新区王涛叔的头马。”
　　律师犹豫了一下：“我提了顾先生的名字，对方……对方不肯给面子。”
　　顾灵珊深吸一口气：“打给班尼，马上从我的私人账户里提一千万出来，这块地不能用，我们就换一块！”
　　“顾小姐，来不及了。”
　　江凡看向顾灵珊身后，顾灵珊扭过头去，她的大奶女秘书拿着几份报纸，小跑了过来。
　　“已经见了报，陈氏的股价一定会跌，现在外面还在观望，一旦你重新买地，就会坐实这个消息，陈氏的股价会跌得更快。”
　　江凡叼着烟走近顾灵珊：“顾小姐，方不方便借个火？”
　　顾灵珊美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从身后秘书的手中接过打火机，一只手遮挡着风雨，另一只手板动打火机帮江凡点上。
　　“谢谢。”
　　江凡冲顾灵珊点点头：“你的手很漂亮。”
　　“陈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灵珊脸上闪过一丝愠怒，秀气的眉毛挑了起来，依旧沉着气说道：“他是陈氏的大股东，这么做受损失最大的是他。”
　　“顾小姐，你不了解我这个岳父。”
　　江凡脸上半佩服半苦涩地笑道：“他最擅长做局，以正和以奇胜。我敢担保，现在他手上的股票一定全都抛出去了。”
　　顾灵珊脸上涌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怪不得他不找跟他关系更好的宝盛银行，原来在那时候他就在准备！”
　　“走一步算十步，老头子算计人向来是物尽其用的。顾小姐就要损失掉五千万，我呢，就负责背锅。”
　　江凡自嘲般的笑笑：“股市上的那些散户呢，就成了他的提款机，一石三鸟，真是高手。”
　　“五千万？”
　　顾灵珊的身体晃了一下：“新工厂没法投产，订单完不成，要赔付天价违约金，整个陈氏都会垮掉……”
　　“我敢打赌，就算顾小姐拿一千万出来，陈永恒也一定会阻挠。”
　　江凡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漠然：“说不定会联合何家的宝盛银行，狙击永安银行的股价，顺势围点打援，让永安银行难以兼顾，只能舍弃陈氏……”
　　“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做这么绝？”
　　顾灵珊美丽的脸上满是绝望，事情远比她想的要糟糕得多。
　　如果这次陈氏真的垮掉，永安银行至少亏掉五千万……
　　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就算她是顾用安的独女，以后也不要想再有机会接手永安银行……
　　很可能她的职业生涯也会就此终结，以后安安稳稳坐在家里等着嫁人。
　　这对于一个一心扑到事业上的女强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顾灵珊实在是不甘心，她十三岁就跟着顾永安开会，到现在十九岁。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但是这一次……
　　这一次，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绝？从底层一刀一剑拼杀上来的人，哪一个做事不绝？”
　　江凡把湿了半截，已经快要熄灭的香烟丢掉：“等到陈氏的股价跌到谷底，他才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把陈氏的股份再买回来，然后同陆永强做一出戏，新工厂会按时开工，违约金也不用赔，他白白得到几个亿，只有我们和那些可怜的散户被坑而已……”
　　“顾小姐，你生得这么靓，大家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你方不方便请我吃顿晚餐？”
　　与此同时。
　　陈家。
　　“恒叔，雨停了。”
　　陈世豪伸了个懒腰：“截至收市，陈氏一共跌了三毛钱。”
　　“没关系，我把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五家报馆一起上阵，到明天早上，所有股民都会知道，陈氏要倒了……”
　　陈永恒站起身看向窗外：“就算是永安银行出手，也来不及了。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是我的主场，谁敢伸手进来我就剁掉谁的手！”
　　“阿豪，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明天后天还要盯着股市，等到陈氏跌到一块就平仓，然后帮我买回那两千万股。记住，分批买，别让人察觉。”
　　陈永恒朝门外走去：“我去见见我的老朋友，该是他的宝盛银行出手了……”


第11章 江凡必须死
　　典雅的竖琴餐厅里，江凡慢条斯理地切割着一块牛排，顾灵珊坐在他的对面，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脸上有花吗？你这么靓，当心被人误会。”
　　江凡把最后一块牛肉咽下去，他拿起餐巾擦着嘴说道。
　　“误会什么？”
　　“你说呢？一个靓女盯着一个靓仔不停地看，你说人们会误会什么？”
　　江凡把餐巾从胸口取了下来，口中不住嘴地调侃着顾灵珊。
　　“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这一局输了，我最多是损失点钱，大不了以后回家做乖乖女。你呢，很可能把命赔上，最好也是坐牢做到老。”顾灵珊把切了一小块的牛排推开，神色平静的对江凡说道。
　　“顾小姐，我还以为你人长得靓，脑子也聪明呢，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江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怎么说？”
　　顾灵珊眼中闪过兴奋的神色。
　　“你没看我已经吃完了？该起身去林家坐坐了。”
　　江凡指了指餐厅的柜台：“对了，在去林家之前，你要先把这里的帐付了。”
　　“林家？香城服贸的林家？”
　　顾灵珊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江凡的胳膊。
　　“你先说清楚！”
　　“喂，你好歹也是永安银行的公主，人长得马马虎虎也算漂亮，看到靓仔不好直接上手吧？”
　　“你快说！”
　　顾灵珊一反往常冷冰冰的神色，脸上因为兴奋已经微微泛红。
　　甚至一副小女儿姿态的，在江凡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永安银行是不是拥有香城服贸两成的股份？那就是说你现在即是陈氏的大股东，又是香城服贸的半个主人，想想都威风啊，香城整个服贸行业当然是你说了算嘛……”
　　江凡双手插进裤兜：“现在，知道怎么做了？”
　　…………
　　“恒叔，恒叔！不好了！”
　　陈世豪推开房门，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陈永恒睁开眼，陈世豪拿着几张报纸，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永恒揉着额头，他昨天和宝盛银行的董事长聊到深夜，现在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香城服贸要并入陈氏，顾灵珊和林家联手了！”
　　“什么？！快把报纸给我！”
　　陈永恒猛地坐了起来，从陈世豪手中抢过报纸胡乱翻看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
　　香城服贸并入上市公司陈氏服贸，加起来占据了香城服装贸易百分之八十的份额，会形成事实上的垄断。
　　垄断意味着什么，就算是大街上卖菜的阿婆都清楚。
　　垄断意味着上可以逼供货商降价从而降低成本，下可以和客户谈判，提升售价。
　　典型的吃完上家吃下家。
　　事实上无论多小的行业，垄断就意味着源源不断的金钱。
　　七八十年代的香城，可没有什么反垄断法。
　　“快，平仓，让经纪平仓！”
　　陈永恒捂着胸口：“快，快！”
　　“恒叔，我已经打给经纪了，市面上陈氏的股票已经涨到八块了……”
　　之前四块的时候沽空了五千万股，现在涨到八块，也就是说这一把就赔了两个亿……
　　把之前赚的全部贴进去也不够，陈世豪欲哭无泪。
　　“完了，全完了……”
　　陈永恒脖子一歪，栽倒在床上。
　　“恒叔，恒叔！”
　　陈世豪急忙趴上去掐陈永恒的人中。
　　良久，陈永恒才幽幽醒转过来。
　　“阿豪，打给任老九……不，我亲自给他打！我们还有唯一的机会……”陈永恒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踉跄地朝着桌上的电话走去。
　　他双眼血红，整个人如同狂暴的凶兽，将要择人而噬。
　　香城服贸要并入陈氏服贸，陈氏服贸是上市公司，必须董事长亲自去金管局备案。
　　陈氏的董事长是江凡，只要江凡一死，事情就还有转机。
　　上市公司的董事长任命，需要七天时间……
　　香城服贸并入陈氏服贸是因为利益，顾灵珊和林家的关系也并不紧密，七天，足够他把局面扭转过来。
　　目前最重要的是，江凡必须死！
　　…………
　　九凤城寨大名鼎鼎的擂台边，江凡和阿虎正悠闲地喝着茶。
　　江凡的眉头微微皱起，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一个满脸推笑的胖子出现在江凡的卡座前。
　　“打扰了，江先生好，鄙人黄觉，熟悉的朋友都叫我黄六。”黄六笑着对江凡拱手。
　　“诺，胖子，这是上次的酬劳。”
　　阿虎嘀咕着掏出一叠钱塞给黄六，黄六笑眯眯地把钱塞到怀里。
　　他是九凤城开小茶馆的，由于人脉广，三教九流的认识不少，就帮人做些拉纤的活儿。
　　也就是后市的中介。
　　照规矩，他帮人做中间人，要收一成的费用。
　　上次帮江凡和陈知秋的月明报馆牵线搭桥的就是他。
　　“不是我黄六夸口，在这九凤城寨，江先生您想要什么我都能找得到。”
　　黄六笑着看向江凡：“江先生喜欢看打擂？这第一擂可没什么好看的，第四擂今天有生死决斗，不如我带江先生上去看看？”
　　龙城九擂，第一二擂以观赏性为主，擂台上打擂的半吊子，花拳绣腿居多。
　　但是再往上，从第三擂开始就是真正的搏杀了。
　　断手断脚不新鲜，把条命丢在擂台上的也不少。
　　偶尔也会有下了重注的赌客要求开生死擂。
　　生死擂也叫斗狗擂，两个拳手登场，不死一个就不离场，最是血腥残暴。
　　很多来九凤城寨寻欢的公子哥，都喜欢买拳手登台开生死擂。
　　“算了，我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太刺激的大场面，不适合我。”江凡笑着摆摆手：“六哥，我想请你帮我找几个身手利落当过兵的大圈仔，最好是刚到香城，没有案底的。”
　　“哇，看不出来，江先生年纪轻轻居然是吃大茶饭的。”
　　大茶饭本意是指大生意。
　　在江湖人的口中，专指那些胆大包天的悍匪，抢金铺帮富豪之类。
　　黄六摸着肥大的肚皮摇摇头：“不好办呢，前两天有一批大陆来的过江龙，把永丰表行给抢了。不但动了枪，还同差佬当街火并，打死三个带杠的。”
　　“警务处鬼佬处长震怒，，在沿海到处巡逻，水路山路全都断掉了，现在找人根本过不来。”
　　“是啊，表哥，你住院的第二天，就在路环必达街，四个大圈仔拿枪和警方对射，连ak都用上了，好像拍电影一样。”
　　阿虎顿时兴奋起来，朝着江凡比划着。
　　上一世把香城警方当猴耍的香城三大贼王，其中季炳雄，叶继欢就是来自。
　　“六哥讲笑了，我做正当生意的，不过是觉得最近香城不太平，想请几个保镖而已。”
　　江凡笑了笑。
　　陈永恒的局已经被他破了，现在顾灵珊和林家正在谈判，但是和永安银行交好的各大媒体已经开始吹风。
　　反应到股市上，就是陈氏服贸股票这半天多的飙升。
　　从商业角度上来看，陈永恒已经回天乏术，这一局他输定了。
　　唯一的变故就在江凡身上，只有江凡一死，事情才会出现转机。
　　江凡几乎可以肯定，陈永恒把任老九打发来给自己做保镖，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这一天。
　　所以江凡才连夜进入九凤城寨，想要雇几个保镖，以防万一。


第12章 林雄
　　“保镖啊，也不一定非要大圈仔不可。我可以介绍几个江湖人，保管个个生龙活虎凶神恶煞，只要江先生肯付钱，和字头，号码帮的红棍我都能请来。”
　　黄六劝道。
　　“我呢，最不钟意江湖人。”
　　江凡摆摆手：“聚众斗殴虾虾霸霸还行，但是说到做保镖，还是当过兵的大圈可靠。”
　　“这样啊……”
　　黄六看了江凡一眼，心里暗自嘀咕，当过兵的大圈？
　　还说不是想搞搞震？
　　做保镖香城本地的帮派分子足够了。
　　扯那么多，还不是担心用本地人出了事被牵连？
　　黄六沉吟了一下犹豫道：“江先生要是只要大圈，我倒是也有办法，只是……”
　　“钱不是问题。”
　　“不是钱的问题。”
　　黄六靠近江凡，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些大圈有些烫手，就是之前打劫永丰金表行的那些人……”
　　“打劫永丰金表行的大圈？”
　　江凡一愣，不解地看向黄六。
　　得手了还不走？那些大圈就算是再嚣张，也不至于拿命出来儿戏。
　　“是真的……本来是打劫完当天就要返大陆的，结果逃走的时候出了意外，负责联络买家安排退路的那个中了枪，到现在都昏迷不醒，错过了撤退的最佳时机，现在鬼佬巡逻很严，想走也走不了，就躲进了九凤城寨。”
　　黄六面带尴尬：“其中一个是我的同乡，求到了我面前，我们潮州人念旧，能帮还是要帮的，如果江先生有意，我可以安排你们见个面，至于成不成，就要靠你们自己谈了，为表诚意，这一单我就不收钱了。”
　　江凡看着黄六笑了笑，同乡？念旧？
　　做中间人靠的就是吃完上家吃下家，真正念旧有良心的人做不了这行。
　　“他们虽然闹得大，但是除了受伤那个，其他三人都没露脸，也没留下任何尾巴，只要不运气差到被警方人赃俱获，就是大摇大摆上街都没问题的。”
　　似乎是怕江凡拒绝，黄六急忙舔着大肚子解释道。
　　江凡点点头，黄六这话倒也不假。
　　七八十年代，香城警方实在是有些不够专业。
　　很多大贼只要不是被当场抓获，根本不担心警方，就算被警方查到些蛛丝马迹，事后被请去协助调查。
　　也无非是花钱请个好律师。
　　警方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江凡心中有些拿捏不定，他想找过江龙做事也是逼不得已，一来他醒来太晚，局面顷刻之间就要生变，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从容布置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二来，他名义上的岳父既然能请动任老九来做他的保镖，未尝不是一种警告，真要是找几个帮派混混来做事，分分钟就会被出卖……
　　要不要见见那几个大圈？
　　……
　　九凤城寨的一处小小的医馆里，黑森仔站在窗口警惕地往楼下张望着。
　　这里是六楼，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雄哥，黄胖子来了。”
　　黑森仔朝坐在床边的林雄喊道。
　　“看清楚他身后有没有尾巴，阿涛，你收拾东西，我们随时准备走。”
　　林雄把手枪上膛，依旧是一副镇定的样子。
　　他脸上目无表情，一道刀疤从眼角直到嘴边，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凶悍。
　　“雄哥，看清楚了，没有尾巴，就黄胖子一个人。”
　　“嗯……”
　　林雄冲阿涛摆摆手，示意他把背包放下。
　　“吱”的一声房门打开，黄六走了进来。
　　“几位，休息得怎么样？吃的东西也都习惯吧？”
　　黄六满脸推笑，又朝着医馆的内室喊道：“鸦片张，鸦片张，乐哥的伤怎么样了？鸦片张？鸦片张？”
　　“你不用喊了。”
　　林雄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收了我的钱，却没有治好我兄弟，我送他们一家提前上路了。”
　　“全家……都……”
　　黄六痴肥的脸上淌下一滴冷汗，他看向林雄的眼神中顿时多了一丝慌乱：“雄哥，你、你交代的事……”
　　“你也收了我的钱。”
　　林雄朝着黄六走近一步：“如果做不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已经有眉目了！”
　　黄六急忙点头：“我介绍个有钱人给你们认识，他出手很大方的，你们帮他做事，很快就能赚到钱。”
　　“有钱人？”
　　旁边的阿涛不屑地接口道：“黄胖子，我们是让你帮忙找下家，把这批货出手，不是让你帮忙找活干！再说了，替人干活儿能赚多少？傻乎乎……”
　　“涛哥，涛哥，那个有钱人很大方的，你们想要多少，你们亲自跟他谈！”黄六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们也知道，死了那么多差佬，现在市面上风声这么紧，没人敢接这批货了。就算是有买家，也肯定狮子大开口，那批货，最多能卖到一成的价钱……”
　　“一成？”
　　阿涛“呸”的唾了一口，从腰间拔出手枪：“我们打生打死，才搞到这么一点东西，乐哥连命都丢了，现在你说这批货只值五万，当我们傻子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干了你？”
　　阿涛神色狰狞，抬手把枪顶在了黄六的脑门上。
　　“涛哥，涛哥！”
　　黄六一动也不敢动，嘴里面不住口的哀求：“雄哥，雄哥……”
　　“阿涛，把枪收起来。”
　　林雄眼神玩味的看向黄六：“好，就在隔壁巷子里的狗肉馆，一个小时之后见面。”
　　黄六颤抖着松了口气：“没问题！多谢雄哥，多谢雄哥！我先去传话！”
　　他转身正要往门外走，突然被人一把揪住了脖领子。
　　阿涛把脸贴近黄六，恶狠狠道：“胖子，你家在哪里，家里几口人，我们查得清清楚楚，要是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涛哥说笑了，说笑了！”
　　黄六讪笑着退出了大门。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林雄才扭头对窗前的黑森仔说道：“阿森，跟着他，看看他去哪里。要是这胖子不老实敢耍花样，你就直接干掉。”
　　“是，雄哥。”
　　黑森仔点点头，探身攀上窗外的护栏，顺着墙上的管道迅速爬了下去，昏暗的灯光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狸猫。
　　“雄哥，我们真的要去替有钱人做事？”
　　阿涛不解地看向林雄。
　　“先见见再说。我们这次出来花了那么多钱，还搭上阿乐的一条命，不能空着手回去的。”
　　林雄叹了口气，脸上的疤痕抖动着，如同一条蚯蚓。
　　“那批货还在我们手上，不如带回广东那边？”
　　阿涛看着椅子上的帆布包，有点意动地说道。
　　“不行，我们没有关系，就算把这批货拿到广东，也只是便宜别人，根本要不上价。还是想办法在香城出手，至于帮那个有钱人做事，先看看吧。实在不行，我们就直接把他抢了，先干一票再说！”


第13章 敲定
　　九凤城寨的长街上，一排排的摊档灯火通明，杂乱之中带着浓厚的生活气息。
　　江凡坐在一家专营狗肉的摊档前，身前的条桌上放着一支打开的汽水。
　　“老板，宰一条十多斤的黑狗，四条狗腿碳烤，剩下的打边炉，快点啊。”
　　一个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林雄走到江凡身前坐了下来。
　　“靓仔，介不介意拼个桌？”
　　林雄满脸推笑，眼角到嘴边那一道疤痕随着脸部肌肉的动作而收缩变形，犹如活过来一般。
　　江凡仔细地打量着林雄，对方也在他身上上下扫视着。
　　“你在那边盯了我十几分钟，现在肯走过来，怎么样？不再怀疑我是差佬派来的了？”
　　江凡笑着开口，眼睛看着林雄。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好奇而已。”
　　林雄点上一支烟：“我们几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还肯给我们工开，难道不怕惹祸上身？”
　　“第一，大家只是合作而已，我出钱你们出力，事后一拍两散，各不相干；第二，我不是对你们有信心，而是看不上香城警方。”
　　江凡笑着说道：“这里是九凤城寨，差佬就算知道你们在这里，也不可能大张旗鼓进来抓人。”
　　由于某些错综复杂的原因，英国治下的香城殖民地警局，从来不会派大规模的警力进入九凤城寨，一直到一九九三年九凤城寨被彻底拆除。
　　这就导致九凤城寨成为了一个现实中的法外之地，成了东南亚各种犯罪者的天堂。
　　无论是外界被禁止的，还是世俗所无法容纳的，在这里都可以肆意生长。
　　罪恶，鲜血，苦难，黑暗，欲望……
　　合力浇灌出一朵畸形的自由之花。
　　堕落却包容，血腥却繁盛。
　　矛盾与和谐神奇的共生。
　　林雄吐出一个烟圈：“你想怎么合作？”
　　“帮我出一次手，我给你们十万块。”
　　江凡用吸管在细长的可乐瓶颈口搅动着：“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香城，空着手回去也不合适。我呢，有钱，你们呢，出力，大家各取所需。”
　　“十万块？”
　　林雄低头盘算着，突然冲江凡笑笑：“我们打劫表行已经得手，为什么要冒着被抓的风险去赚你这十万块？”
　　“得手？”
　　江凡拿起一张报纸推到林雄身边：“不要讲笑了，报纸上都登了，表行被劫两百六十三条金表，差佬途中追回两百一十二条，你们只得五十一条金表，我都要讲声佩服，为了受伤的兄弟，宁可把大把金钱丢给差佬，真是兄弟情深……”
　　“你这是在嘲讽我？”
　　林雄的眼睛眯着，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整个人流露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不是嘲讽，我是在帮你算账。”
　　江凡看着林雄的眼睛，丝毫不让的对视着：“五十一条金表，市价五十一万，黑市行情是市价的两到四成，你们闹得这么大，负责居中联络的人又受伤……”
　　“我敢打赌，那些买家一定狮子大开口，你们能拿到六万块都要酬神，六万块，除去这段时间的开支，来回的路费，受伤的人还要分一份汤药费，如果没救过来就是安家费……”
　　“我是商人，劝你一句，亏本的买卖做不得。”
　　“你调查我？”
　　林雄的手放在了腰间，脸色更加狰狞。
　　“不需要查，看看报纸，再看看你的样子，什么都清楚了。”
　　江凡把可乐推开：“有了我这十万块，至少，可以让你们的家里人舒舒服服地过上几年。”
　　林雄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一边的眉毛抖动着，显然拿不定主意。
　　“另外，事情做成，我可以安排你们离开香城。”
　　“离开香城？”
　　林雄喘着粗气坐回椅子上：“好，十万块，我跟……时间，地点，杀谁？”
　　“时间……最近几天吧，到时候我会让黄六通知你，至于杀谁？或许不用杀人，吓唬吓唬人就行。”
　　江凡叹了口气：“事情一做完，即刻付账。”
　　“好，就信你这一次，你也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说了不算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林雄朝江凡撩了撩上衣下摆，露出腰间插着的手枪。
　　“当然，就不打扰你吃狗肉了。老板，买单，这一顿，算我请。”
　　江凡把一张五百块的港币拍在桌上，朝林雄亮了亮空空如也的钱包：“最后五百块，比输在赌场强。”
　　看着江凡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林雄突然长出了一口气。
　　他突然觉得，比起枪林弹雨同差佬们打生打死，同这个年轻人打交道，更让他感到压力。
　　那个年轻人似乎有看透人心的魔力。
　　林雄呆呆地坐了良久，直到原本在巷口警戒的阿涛已经返来，才回过神来。
　　“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没发现有大批差佬的痕迹。”
　　阿涛接过林雄递来的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雄哥，谈得怎么样？”
　　“老板，上菜！”
　　林雄冲着大排档前忙碌的老板喊道：“再来一打啤酒！快马！”
　　“等阿森回来一起聊，先喝瓶啤酒润润喉。”
　　“久等了，久等了！现杀的黑狗，搭配老火羊头锅，神仙闻到都坐不稳。”
　　老板满脸推笑的端着架好的碳锅放到桌上：“几位慢用……”
　　黑森仔从黑暗处走了过来，拉过一张凳子坐下：“雄哥，他出了九凤城了，暂时没什么发现……”
　　“来，喝啤酒。”
　　林雄扔了一罐啤酒给黑森仔，慢条斯理地抱起一条烤好的狗腿啃着。
　　“雄哥，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动手？”
　　黑森仔不解地看向林雄。
　　“动手？”
　　林雄笑笑，放下狗腿说道：“那个年轻人不简单……他身上没带任何值钱的东西，聊了那么久，也没透露过家庭住址，姓名……以及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信息，这就是在防着我们呢。”
　　“而且，人家把我们看透了，难保没有后手，所以，黑吃黑就别想了。”
　　林雄灌了一大口啤酒：“我老婆下个月就生了，我们得早点回去……”


第14章 反杀
　　“阿九啊，我昨天跟刘福探长喝早茶，他说崽湾的油水区，最近多出了一个探长的位子，你帮我做事这么久，我一直没有为你做过什么，这一次，就当是补偿你吧。”
　　陈永恒拿着电话听筒，故作平静地说道，只是他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着。
　　电话里传来任老九略带沙哑的声音：“多谢陈先生，多谢陈先生！如果能帮我做到探长的位子，我一定做牛做马……”
　　“阿九，你不用这样。”
　　陈永恒沉声笑道：“拿几十万出来捧个探长玩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钱我早就准备好，刘福探长那边我也已经打好招呼，立法会的何议员是我的朋友，只要我一个电话，他就会出面去跟鬼佬处长谈。”
　　“不过，在捧你做探长之前，我有一个疑问，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看重一点，忠心。”
　　“陈先生，你一句话，让我上刀山我就上刀山，让我下火海我就下火海！不管过去现在还是以后，我任老九都为您马首是瞻，绝对没有二话！”
　　“好，阿九，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人，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包你坐上崽湾警署探长的位子。”
　　挂了电话，陈永恒扭头看向身边的陈世豪：“阿豪，让你找的人都找齐了？”
　　“一共四个，都是从九凤城寨找来的亡命之徒，保管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嗯，你去准备下，随时准备带人做事。”
　　陈永恒叹了口气：“告诉他们不要动枪，现在是敏感时期，动了枪我们会很被动。”
　　…………
　　任老九放下电话，脸上半是兴奋半是紧张，他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江凡办公室的门。
　　“江先生，你找我？”
　　任老九朝着江凡微微鞠躬，嘴里恭敬地问道。
　　“我一会儿要去九凤城寨见月明周报的陈志秋，你准备一下。”
　　江凡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了口袋里。
　　“是，江先生。”
　　任老九眼睛一亮，看向江凡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明的意味，随即隐去。
　　江凡把任老九的变化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转身往窗外看去。
　　不远处的马路上行人如织，却不知几人欢喜，几人忧愁？
　　…………
　　黑色的汽车疾速行驶着，任老九坐在驾驶位上，不时从后视镜里偷偷的打量着江凡。
　　“阿九，你跟我多久了？”
　　江凡突然开口。
　　“一个月零七天了。”
　　任老九迟疑道。
　　“时间过得真快啊……你是福建人？”
　　“福建长乐人，六岁时跟着叔伯逃到了香城。”
　　任老九唏嘘道，当初的叔伯早已过世，香城也已经今非昔比。
　　“你做了十年警察，破过三次大案，却一直没有升职，有没有想过原因？”
　　江凡微笑着看向任老九，平淡的语气中似乎意有所指。
　　“我做人太蠢，不懂得变通，所以得不到上司看重。”
　　任老九苦笑。
　　“不，这只是表面原因，做人呢，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老是想着左右逢源，最后只会里外不是人。”
　　江凡塞了一支烟到嘴里，却并不点燃：“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傻子……你的警局上司不是，我不是，陈永恒更不是。想要别人帮你，就不要给自己留后路。”
　　“江先生，我……”
　　任老九神色一变，紧张地看了江凡一眼。
　　“阿九，开车专心点。其实做人和开车有时候是一样的，一辆车，只能选一条路走。”
　　江凡正色道。
　　“江先生，到了……”
　　任老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地对江凡说道。
　　车子在九凤城寨拥挤的路上停了下来，旁边就是陈志秋的月明报馆。
　　“不急，这个给你。”
　　江凡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信封：“这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
　　…………
　　“怎么还不下车？”
　　月明报馆的二楼，陈世豪脸色阴沉地站在窗户边，紧张地朝着楼下张望着。
　　他的身后站着三个手持短刀的彪悍大汉，其中一个正把刀架在瑟瑟发抖的陈志秋的脖子上。
　　陈永恒手上捧着一杯茶，仿佛老僧入定一样一言不发。
　　“恒叔，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要不我带人下去？”
　　陈世豪不安地看向陈永恒。
　　“人逢大事有静气，别冲动，再等等。”
　　陈永恒压低了声音说道。
　　“下车了！你们快藏好，藏好！”
　　陈世豪急促地低声喊道。
　　两个大汉配合默契地藏身门后，另一个用刀架着陈志秋来到了办公桌前，慢慢蹲到了办公桌下，他手中的刀子却紧紧的贴着陈志秋的背心，大有一言不合就刺下去的气势。
　　陈志秋苦着脸坐到办公桌前，正好把持刀大汉的身体挡住了。
　　陈世豪已经拉着陈永恒躲到了一人高的书架后。
　　脚步声响起，江凡和任老九一前一后走进了书房。
　　“呯！”
　　房门猛地关上，两个大汉已经围住了江凡，任老九也拔出枪对准了江凡。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给我抓到了翻盘的机会……”
　　陈永恒神经质地大笑着从书架后走了出来，他慢慢地走到江凡面前：“江凡仔，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能走出合纵连横这一步棋，确实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你输就输在太年轻，给了我这个机会。”
　　“陈永恒，我一直有句话想问你。”
　　江凡冷静地点上烟，深吸了一口对陈永恒说道。
　　“好歹也算是翁婿一场，你问吧。”
　　“是不是从你选我做女婿开始，就是为了让我当替罪羊？”
　　“江凡仔，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开吗？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别怪我，我要往上爬，自然需要一块好的踏脚石。”
　　陈永恒得意地摆摆手：“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不是铁石心肠，承蒙你照顾我那么久，总要你亲口说出来我心里才能踏实。”
　　江凡把手中的烟掐灭：“现在好了，你死了我不会有任何内疚，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他在拖时间，动手！”
　　陈世豪大喊。
　　“呯呯呯呯…”
　　几声枪响，围着江凡的两个大汉额头中枪，已经委顿在地。
　　任老九铁青着脸，老练地上前探查了两个大汉的脉搏和鼻息，这才把枪收起来，朝江凡点点头。
　　“任老九，你！叛徒，二五仔，你不得好死！”
　　陈世豪绝望地朝着任老九嘶吼着，陈永恒闭上眼睛面如死灰。


第15章 林远成
　　黑森仔探着身从窗外爬了进来，他手中的枪还在冒着烟。
　　用刀架着陈志秋的大汉也已经倒在血泊里，正是他的手笔。
　　房门被人推开，林雄扛着一个人形的帆布袋走了进来。
　　“外面把风的就一个，我已经找出来解决了，阿涛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他会通知我们。”
　　“幸苦你了，雄哥！”
　　江凡朝林雄点点头，又扭头对陈之秋说道：“大主编，没受伤吧？没受伤帮我做点事。”
　　陈志秋一个激灵，这才摸了摸额头的汗，朝江凡抱怨道：“哇，我这里是报馆来的嘛，下次有事提前通知一声行不行啊？我是文化人，最见不得打打杀杀。”
　　“森哥，借你的枪用下。”
　　江凡扭头对黑森仔说道。
　　黑森仔看向林雄，林雄微微点头，黑森仔利落地把枪递给江凡。
　　江凡拿着枪走到陈志豪面前：“刚才你想杀我？”
　　江凡转身把枪递给了任老九，任老九接过枪不解的看着江凡。
　　“我说过，要想让别人帮你，就不能给自己留后路……”
　　江凡转过身看向窗外，林雄的手按在枪柄上，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任初九。
　　任初九深吸一口气，举起枪对准陈志豪扣下了扳机。
　　“老九，你……”
　　“对不住了。”
　　“呯呯呯呯……”
　　几声枪响过后，陈世豪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枪口转移到陈永恒面前，陈永恒嘴角抽搐，手脚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任老九要扣下扳机的一刻，一只手搭上了他的手腕。
　　江凡转过身来，按下枪口，瞥了眼陈永恒说道：“毕竟是我岳父，留着吧……”说完，转过身，“留他在陈家别墅，做个享乐翁。”
　　陈志秋拿着相机朝江凡晃了晃，江凡冲他点点头。
　　“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好了，陈探长，恭喜你升职。”
　　江凡拍了拍任初九的肩膀，扭头对林雄说道：“雄哥，麻烦你，乐哥的尸体和那批金表你都带过来了吧？”
　　林雄点点头，把肩膀上扛着的帆布袋放下来，他拉开了帆布袋上的拉链，露出一张青灰色的尸体的脸。
　　黑森仔把背上的背包打开，里面是一条条泛着金光的手表。
　　“江老板，你要这些表我能理解，但是阿乐的尸体……”
　　林雄迟疑着说道。
　　“阿九，去车里把我的包拿过来。”
　　江凡冲任老九摆摆手，任老九扭头下楼去了。
　　“雄哥，乐哥抢劫的时候已经露脸了，他的尸体你们带不回大陆，而且之前抢劫，你们做的太过火还杀了警察，这件事警方不会轻易揭过，只要一天案子不破，你们就回不了大陆。”
　　“所以我的办法就是，这里有两具尸体，再加上雄哥你杀的那两个人，一共是四具尸体，我们把乐哥的尸体替换掉其中的一具，再把你们之前穿的衣服跟这些尸体换一换……”
　　“你是想移花接木？”
　　林雄眼前一亮，随机神色又低沉下去：“香城警方没那么蠢吧？”
　　“雄哥，现在不是警方蠢不蠢的问题。”
　　江凡笑了笑：“而是下不下得了台的问题……“
　　“距离抢劫案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警方却拿你们一点办法也没有，那么多媒体盯着，鬼佬处长不要面子的吗？现在我们就是给他们搭了个台阶下。”
　　“不要说我已经准备了完整的证据链，人证物证俱全，警方根本查不出什么破绽，就算是真的查出了什么，他们也会帮我们遮掩。”
　　“香城这个地方，一向都是警匪一家，这就叫共赢……如果我猜的不错，三天之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江先生，包拿来了。
　　“雄哥，这里是六十万，其中二十万是你们的酬劳，二十万是乐哥的安家费，二十万是这批金表的货款。”
　　江凡把包递给林雄，林雄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叠千元港币。
　　“多谢江老板！”
　　“多谢江老板！”
　　“多谢江老板！”
　　三个人一起对着江凡道谢。
　　“客气了，以后大把机会合作。”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林雄冲江凡拱拱手，江凡目送三人离开。
　　这才扭头看了看任老九：“对着这些尸体摆几个姿势，要帅一点的……陈主编，明天的头版头条你就写，英勇差人大破凶残劫匪，以一敌四大获全胜，反正怎么夸张怎么写吧，我有点累了，去看场拳赛压压惊，这里交给你们了。”
　　任老九一边思考着怎么应付鬼佬上司的盘问，一边看着江凡的背影慢慢离去。
　　他的心头忍不住涌起惊涛骇浪，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光商场上出手不凡，算计起人心来也滴水不漏。
　　更让任老九心惊的是，按照他对警局高层的了解，事情似乎真会顺着江凡的猜测发展，他任老九会被当成警队英勇善战的脸面高高竖起，升职探长几乎是办上钉钉的事。
　　只要运作得当，弄个油水区的探长也不在话下。
　　整件事看似是他任老九得利最多最大，可他清楚，他以后只能踏踏实实的给江凡做事，稍有异心，江凡弄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远的不说，他刚才枪杀陈氏之人肯定已经被拍了下来，只要这一条就能让他身败名裂，苦不堪言。
　　“别看了，人比人气死人，我时常觉得自己聪明，但是跟他比起来，我好像猪脑一般……”
　　“是啊，一箭三雕，一石三鸟，真的是神仙手段，我是彻底服气了……”
　　…………
　　一座三层的楼房，屋内昏沉。
　　灯倒没有那么黑暗，至少整间屋子都亮堂堂的，但跟上层家族豪华的居住区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
　　林俊远正在看着头顶的灯发呆。
　　香城服饰林家的家主，配得上靓丽的住所和喧嚣的生活，但是随着年龄渐长，林俊远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喜欢了。
　　再靓丽的灯光，总有变得暗淡的一天。
　　争斗了大半辈子的陈永恒，住的是最大的房子，但是现在，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林俊远已经看透了，只要活着，什么豪华居所，那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
　　而现在，香城服贸和陈氏服贸已经合并，服贸市场表面上前途远大，但香城已经不是过去那个香城，香城的产业都已经在往国外转移，现在的服贸只是表面上的繁华。
　　用不了多久，也会有凋零的一天。
　　林俊远忽然有些消沉。。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
　　“阿爸，我回来了！”


第16章 软肋
　　年轻人手提红色皮箱推门而入，回身关门时，朝着屋子里喊了声。
　　乳白色的西服板正得体，领口的大红蝴蝶结十分显眼，打满了摩丝的头发向后平梳，一举一动都彰显着时尚与锐意。
　　听到动静，客厅里的林俊远迅速回神，下意识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神情颇为惊讶。
　　“阿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讲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年轻人叫林远成，林俊远的儿子。
　　在剑桥读博，刚取得财经专业博士学位。
　　林远成把手提箱放在地上，上前给了林俊远一个拥抱：“本来想拍个电报提前通知的，但刚好当天有立刻就走的机票，我直接回来了，顺便给阿爸一个惊喜啊。”
　　父子俩拥抱后，林远成上下看了看自己父亲，问道：“阿爸，身体还好吧？”
　　“好，都好着呢。”
　　林俊远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赶紧坐，我去通知赵妈煮饭。”
　　“不用了阿爸，我在路上已经吃过了。”
　　林远成按着父亲的肩膀，让林俊远先坐了下来，他才在另一侧坐下。随后伸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边剥边问：
　　“最近家里没什么事情吧？我下飞机的时候在机场看报纸，说我们香城服贸和陈氏服贸要合并，真的假的？”
　　林俊远点了点头，“是要并拢了。”
　　“那这可是好事啊。”
　　“好事？我看未必。”
　　林俊远叹了口气，“唔要看现在香城繁花似锦，那只是烈火烹油，长久不了的。我听说四大家族都在往外转移产业，我们也得早做准备才行。”
　　“变现外走？”
　　林远成皱眉道：“阿爸，这有些草木皆兵了吧？我倒不觉得香城会衰败下去，起码十几年内很难。”
　　“你从国外回来，难道是听到了什么？”林俊远问道。
　　林远成往嘴里塞了瓣橘子，摇头否认：“我刚回来，我能听到什么？”
　　“我只是觉得香城服饰和陈氏服饰能合并的话，在香城的服装贸易行业里，将会达成垄断效果。在全世界的资本市场里，但凡说到垄断，哪个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他非常笃定地笑了笑：“香城目前的形势，虽然有些起伏，但鬼佬政府不是也成立了廉政公署，在着手颁布一些新的律法来管理么？而且不管情况变得如何糟糕，衣食住行总是必须的。”
　　“我们只要能垄断服饰产业，就能活得非常滋润了。说不定在全香城的产业外移的背景下，咱们反而能够发展得更好。”
　　林远成的语气中有一种天然的自信。
　　他继续道：“阿爸，我觉得现在的关键不在于我们要不要跑路，而是在于合并后的服贸集团，究竟由谁说了算。只要能拿捏住话语权，是走是留，我们也能从容决定。”
　　林俊远闻言，沉默了片刻。
　　随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是合并，那么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把新公司的管理权拿到手里。只有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的东西，才能真正属于咱们！
　　“所以新公司成立后，我们最好是能争取到运营管理权，然后再找机会吞掉其他股东手里的股份，将这家新公司重新变为我们的家族产业！”
　　林远成的眼中跳动着野心与贪婪。
　　“到那时候，偌大的香城服装市场，每十件成衣之中就有八件是我林家的公司生产出来的。我们说什么价格，顾客就得接受什么价格，彻彻底底的卖家市场，那将是一座巨大的金山！
　　“阿爸，你想想看，那样的景象，你我父子二人，是不是能光宗耀祖、名震香城了？！”
　　那闪烁精光的眼神里，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林家一统服贸产业，站在名流社会顶层的一刻。
　　林远成的这份自信，也影响到了林俊远。
　　他看着自己儿子年轻又充满自信的脸，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你们年轻后生有拼劲，远成啊，马上就是合并的谈判了，既然回来了，你也好好准备一下，做做功课吧。”
　　让他准备？
　　林远成一愣。
　　这么重要的谈判，按理说，应当是由林俊远这位香城服贸公司的总经理出面才对，现在怎么……
　　难道老豆这是要将重担放在自己身上了？
　　“既然你已经毕业回来了，那就把这副担子挑起来吧。距离谈判只有两天了，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然后看看资料，这次就由你代我去吧。”
　　林俊远说完，慢步走上了楼梯。
　　这段时间的疲惫，再加上林远成学成归来所展现出的那种激昂斗志，让他真的萌生了退意。
　　时代，终究是年轻人的。
　　林远成自家老豆上楼的背影，眼神中浮现出了一抹复杂。
　　他这次回国，的确是存了想接手公司、大展身手的想法，可他没想到林俊远会这么快把担子交给他。
　　木板楼梯上，随着林俊远上楼的脚步而发出一声声“吱呀吱呀”的声响。
　　就像是一台老旧机器，临近散架时发出的响动。
　　老豆的身形，比起几年前而言，已经佝偻得大不如了。
　　…………
　　租住的公寓里，江凡独自坐在椅子上，面对着空无一物的窗户，也陷入了深思。
　　两家服贸公司合并，是他暗示顾灵珊做的。
　　有永安银行这个股东在这里面牵线搭桥，大方向上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无论是顾灵珊，还是老香城服贸的林家，都必然会尽最大的可能为他们自身谋取在新集团公司里的权益。
　　如果说之前面对陈永恒布下的局，江凡孤身一人还能仗着对对方性格、处境的了解，游刃有余地应对的话。
　　那么接下来面对顾灵珊背后的永安银行和老香城服贸背后的林家，很多事情就不会有那么轻松了。
　　怎么样才能为自身，为公司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为以后铺平道路，这是江凡迫切需要提前做好功课的事。
　　“夹在中间想左右逢源，两不得罪，难啊！”
　　心底幽幽叹了叹，江凡思绪回归，目光重新回到面前翻开的一册资料上。
　　资料首页贴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精致优雅，容貌倾丽，浑身上下都充溢着干练的上位者气势。
　　那双眼角微微上扬的清冷凤眸里流露出的是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之意。
　　她就是顾灵珊。
　　这是江凡托人弄到的一份资料，记录着顾灵珊的生平有关，内容还算是详尽，从出生至现在，在哪儿上的学，第一次跟人拍拖是什么时候等等，无一不有。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在谈判开始前，江凡必须要把这个女人了解到足够的程度，才能在谈判中及时捕捉到她的想法和意图。
　　顾灵珊，永安银行董事长顾永安之女，顾永安的法定继承人之一，这些都是常规信息，整个香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江凡扫了一眼便直接跳过了。
　　翻页后，一个新的内容印入眼帘：“顾灵丰，顾灵珊的亲弟弟，一年前刚刚大学毕业。”
　　江凡眉头轻轻一挑。
　　顾灵丰是顾永安的儿子，是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
　　但资料里却显示，这个顾灵丰进入永安银行整整一年，但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出色的工作成绩。
　　“有意思……到底是没做出成绩，还是没办法做出？”
　　江凡心中暗忖，金融世家的子弟，在自己家的银行产业里，一年的时间，想要做出点儿成绩的话，肯定不难。
　　但这个顾灵丰……
　　江凡回头看了眼前一页，心中忽然了悟。
　　是了，继承人之一。
　　顾灵珊和顾灵丰这对姐弟，恐怕正处于争夺继承权的阶段。
　　只有顾灵珊出手打压了，顾灵丰才很难做出业绩。
　　毕竟这位顾公子在资料上显示大学毕业，而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
　　能力肯定是有的。
　　有这么一个竞争者每天都给着压力，那也就意味着，顾灵珊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甚至一个很小的败绩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就是顾灵珊的软肋！
　　这个女人她容不得半点的失误，她所代表的永安银行只能在这场合并中获利。
　　想到这些，江凡嘴角便轻轻勾了起来。
　　只要找到软肋，那就好办了。
　　他可以利用这个软肋来谋取利益，甚至可以亮出匕首，在软肋上狠狠刺上一刀……
　　“老九！”江凡突然叫了一声。


第17章 保镖
　　“表哥，你怎么又忘了，任老九都去警司做探长好几天了，你还改不过来。”阿虎走了进来。
　　江凡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以前觉得任老九挺废材的，这一走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看来，该物色一个新的保镖了。
　　香城现在鱼水混杂，谁也保不齐永远都是安全的，身边没个能镇得住场子的不好做事。
　　“表哥，你找任老九有什么事？”看江凡没说话，阿虎问道。
　　江凡扔给阿虎一支万宝路，给自己也点了一支，说道：“呐，两个事，你尽快帮我办下，比较急的。”
　　“什么事？”
　　“第一件事，这礼拜帮我弄一份永安银行顾永安的儿子顾灵丰的资料，越详细越好，第二就是赶快帮我弄个靠得住的保镖。”
　　阿虎听完，笑呵呵地说道：“表哥，保镖的事情很轻松的，现在就有！”
　　他脸上带着些许神秘。
　　“在哪儿？”江凡疑惑道，“你不要弄一些王八来糊弄我啊！”
　　“真的，本来我也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情，上次帮我们做事的那几个大圈仔表哥你还记得吗？”阿虎嘿嘿笑着
　　“当然记得，怎样？他不是已经拿着钞票回大陆了吗？”
　　阿虎摇了摇头，“是回去了，可半路上出事喇。”
　　“他们几个内讧了，还动了枪子。前两天那个黑森仔就悄悄回来了，带着伤找到我，讲说让我问问你，看能不能给他个做工的机会。”
　　“黑森仔？”
　　江凡的手轻轻扣着桌子，若有所思。
　　到底是真内讧了，还是把鬼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江凡勾了勾手指，说：“把他带过来，我自己问问他。”
　　“好，我这就去。”阿虎说着走了出去。
　　不多时，脑袋上歪歪扭扭缠着一层纱布的黑森仔就跟着阿虎一起走了过来。
　　暗红色的血迹透过纱布印了出来，显得有些狼狈。
　　“挂花了？”江凡看着黑森仔淡淡问道。
　　“都是林雄那个王八蛋！”
　　黑森仔眼中冒着怒火，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骂道：“十几年的交情，为了点钱居然下黑手。幸亏老子机警溜得快，只让枪子伤了皮，不然肯定去见阿乐了。”
　　江凡瞥了眼地上的痰，微微皱起眉头。
　　“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黑森仔脸上恨意浓浓，咬牙切齿道：“江老板，林雄把钱卷跑了，我已经回不去了。在香城我只晓得你，你让我留下来，做牛做马都可以，只要别让我饿死，有朝一日能报仇就行！”
　　江凡眉宇往上轻挑，目光轻轻眯了下。
　　多活一世，对于一些人情世故，他拿捏得很准。
　　刚才黑森仔说话的时候，眼神刻意避开了他。
　　这说明……
　　他在说谎！
　　不过，江凡不打算拆穿他。
　　江凡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着，淡淡道：“那就留下来跟我干吧。一个月500块，专门做我的保镖。只要你好好干，有我一口干的，就不会让你喝稀。”
　　“大家都知道，我江凡从不亏待任何一个好兄弟。”
　　“多谢江老板！”
　　黑森仔双手抱拳，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下来。
　　“你大陆那边，家里还有几口人？”江凡又问道。
　　“只有个老娘，在乡下住。”
　　“那林雄如果知道你还活着，你老妈会不会有危险？”
　　“呸，我给他个胆子！”
　　黑森仔又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说道：“江老板放心，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林雄回去后还想在道上混的话，就不会害我妈，还反过来得照顾她。”
　　江凡点头道：“那就好。”
　　“行了，把地上的痰收拾了，然后下去把伤养好，顶着彩花也不好跟我出去见客人……阿虎留下吧。”
　　黑森仔闻言，便从旁边拿过拖把，把地板拖干净后，朝着阿虎抱拳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江凡问阿虎：“你觉得他怎么样？”
　　“能打，也不怕死，但看着不是个安生的人。”阿虎想了会儿说道。
　　江凡轻轻点头。
　　“让老九那边查一查，看看林雄仔是不是真的走了。”
　　“查林雄仔？”阿虎诧异。
　　“我不怕黑森仔不安分，但就怕他和林雄联手算计我。只要他们内讧了就行，至于他们谁先翻的脸不重要，但我要知道确切的消息，确定他是真的跟林雄内讧了，你明白吗？”
　　江凡盯着阿虎的眼睛，表情很是严肃。
　　阿虎也听出了这里面的严重性。
　　黑森仔这帮人毕竟是亡命徒，前不久才抢了金店，不排除他们见到江凡出手大方，就把主意打到江凡头上。
　　阿虎拍胸保证：“表哥你放心，我现在就去让老九调查。”
　　…………
　　当天晚上，阿虎便带回了老九那边的消息。
　　“已经查证，林雄昨夜就通过我们之前提供的偷渡渠道回到了大陆。”
　　江凡心里松了口气，随后又吩咐道：“这样，你让老九再辛苦下，找个机会去趟大陆，把黑森仔的老母给我带过来。”
　　要想让黑森仔死心塌地为自己做事，就得把他彻底掌握在手中。
　　否则，一个刀口上舔血的人，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好，我尽快去办。”阿虎答应道。
　　…………
　　两天后，备受瞩目的香城两大服贸企业合并谈判拉开帷幕。
　　对于外人来说，他们能获知的就是谈判开始的时间，而中间的过程则是全部保密。
　　刚一进门，江凡就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永安银行派出了顾灵珊为代表，这并不意外。
　　但老香城服贸公司派来的谈判负责人，却是个锋芒毕露的年轻人。
　　见到江凡进门，低头看资料的顾灵珊抬头看了眼，随后便将目光收回，重新放在了资料上。
　　那个年轻男子却是笑着对江凡点了点头。
　　会议室很大，但其实坐的人不多。
　　除了江凡、顾灵珊和那年轻人之外，其他几人分别是秘书、助理和两家服贸公司的散股股东代表。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也不要耽误时间，直接开始吧。”
　　等江凡坐定，顾灵珊抬起头说道。
　　“在此之前，我先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这位是陈氏服贸公司现任总经理，江凡江先生。右边这位，则是香城服贸公司的少东家林远成先生，这次由他代表香城服贸公司参与谈判。”
　　江凡是第一次见到林远成，下意识多留意了几眼。
　　这位林远成，表面看着比他父亲要精神干练不少，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笑容。
　　不过那眼神里流露出的锋芒，一看就是刚出茅庐的愣头青了。
　　能力或许有，但肯定没有多少城府。
　　不会比林俊远那个老家伙难对付。
　　江凡笑着起身，主动和林远成握了握手。
　　林远成也在打量着江凡，见他年龄跟自己相差不大，心中便不自觉地松懈了几分。
　　见两人打过招呼，顾灵珊便开始直入会议主题。
　　“现在，香城服贸和陈氏服贸即将合并，这将是一个伟大的时刻，一旦成功合并，我们将占据香城服贸80%左右的市场。”
　　“这意味着什么，相信大家都很清楚了。以后香城的服贸市场基本上都是我们说了算，想压价就压价，想涨价就涨价，其他公司只能跟着我们走。所以，我们先商量商量合并后公司将如何运营的问题吧。”
　　“顾小姐此言差矣！”
　　顾灵珊刚说完，就被东侧的林远成接了过去。
　　“一旦两家公司合并并走上顺利的轨道，我相信不管以后格局怎么变，我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合并后公司以何种形式存在，如何分配股份？我想，这才是大家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至于公司如何运营，等解决了这个问题后再谈也不迟。”
　　江凡看好戏一般，静静听着两人的话。
　　合并才刚开始就已经有了纠纷，等合并以后，事情绝对不少。
　　但江凡很乐意看到这两人针锋相对，只要他们鹬蚌相争，他就能在后面安静地当个渔翁，最后把两个人都吃掉。
　　几分钟后，见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江凡适时开口：“顾小姐，我看，我们还是先讨论股份分配的事情吧。
　　“等确认了股份份额，选出新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了，再商量如何运营管理才顺理成章嘛。”
　　这一开口，局面瞬间成了二对一。
　　顾灵珊黛眉紧蹙，扫了江凡一眼后，只能顺势道：“股份份额的分配，自然按我们各自在两家公司里的总资产计算。”
　　“永安银行在香城服贸和陈氏服贸中都占有份额，添加在一起，共占新公司31%的股份。香城服贸林家占29%，陈氏服贸江先生占17%，其余散股23%。”
　　“这个算法，两位没有什么异议吧？”
　　按这种算法，顾灵珊自然而然成了新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林家和江凡只能顺延到第二、第三。
　　满腔抱负的林远成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决定？
　　他当即就坐不住了：“我反对这种算法。”
　　“顾小姐，你不能把香城服贸和陈氏服贸的股权按照同样的价值计划，毕竟香城服贸的价值比陈氏服贸高出不少。依我看，香城服贸按0.6的系数来计算，而陈氏服贸按0.4来计算较为合适。”
　　不得不说，林远成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瞬间找出了可以反击的漏洞。
　　而且还是一石二鸟之计。
　　因为按照6、4的比例去计量，那林家的占比绝对会超过永安银行，成为新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而江凡的股份会变得非常少，到时候只要林远成愿意，随便联络几个散股股东，就能联手吞了江凡手中的股份。
　　当然，侵吞他的股份只是顺带的，林远成的最终目的还是顾灵珊手中的那部分股份。
　　然而，如此明显的计谋，顾灵珊并不傻，当即就反对了他的提议：“林先生，抱歉，我不同意你的说法！香城的股权合并一直以来都按照市场平均值来计价，这也是全世界范围内的商界公认的！”
　　“我也赞同顾小姐的方案！”江凡举手道。


第18章 擦屁股
　　两大服贸公司一旦合并，必然形成垄断局面。
　　这里面所涉及到的利润极其庞大。
　　所以在决定谁能成为第一大股东的股权分配上，顾灵珊和林远成谁都不会轻易让步！
　　但是……
　　江凡这次选择了支持顾灵珊。
　　而且，按照顾灵珊的算法，那些散股代表手中的股份也能更多一些，所以孤立无援的林远成即便不满，也只能无奈答应这个方案。
　　就这样，股权分配的方案便确定了下来。
　　顾灵珊显然是提前计算过的，她所说出的那几个股份数字都非常精准，直接可以写到新的股份协议书里。
　　随着众人依次在协议书上签字，新集团公司的股份分配便正式生效了。
　　很快，第二项议程展开。
　　有关新公司的运营管理权。
　　第一项便是新成立的服贸集团要去掉陈氏这个名字，改为“新香城服贸集团有限公司”。
　　这个名字是林远成提出的，江凡没有意见。
　　本身对陈氏这个名字就没有多少感情，去不去掉都那么回事。
　　随着后续各议项的展开，慢慢的，顾灵珊和林远成都发现了一个很难接受的事情。
　　二人的股份都不超过50%，这就导致了不管他们两人再怎么争，最后都无法拍板确定。
　　反而是股份最少的江凡，凭借着他手上17%的股份和其中10%来自原陈氏服贸散股代表的支持，只要他倒向哪一边，哪一边的提议就能获得通过。
　　表面上看江凡是第三股东，没有什么话语权，但是在顾灵珊和林远成敌对的局面下，江凡想帮谁谁就赢，反而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个。
　　长达三个小时的谈判，经过各种扯皮争吵，最终还是落下了一个确定的章程。
　　当天夜里，香城万豪酒店里，顾灵珊、林远成、江凡一同参加了新服贸公司成立的新闻发布会。
　　顾灵珊作为新香城服贸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集团行政总裁，对外发表了新公司的各项内容。
　　显然，在这场新公司的权利争夺谈判中，林远成输得有些惨。
　　董事长没拿到，集团总裁的位置也落到了顾灵珊手里，他仅仅只有一个执行董事和挂职副总裁的头衔。
　　整个新闻发布会的过程中，林远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牵强。
　　第二天，这场新闻发布会就登上了香城的各大报纸头条。
　　“服贸行业垄断形成！新香城服贸集团将占据服贸市场80%的份额，是喜是忧？”
　　“论服贸市场的垄断对香城经济的冲击！”
　　“惊爆！新香城服饰上市公司股票持续上涨！”
　　江凡翻着一页页报纸，看着社会对这次合并的一些看法。
　　但最兴奋的，还是最后面香城股市见闻这个大版面。
　　在两个公司合并后，股票一直上涨了10个百分点。
　　没有人不看好这种垄断市场。
　　紧随其后的永安银行股东大会上，顾灵珊面带浅笑的走上了主席台。
　　收购陈氏服贸这一手，现在已经取得了极大的好处。
　　现在新香城服饰公司股价上涨，作为第一股东的永安银行已经取得了现实的利益。
　　“这是本月的财务报表，银行当月收入上涨了10%，其中，有6%是由新香城服贸集团成立后，在股票市场上所提供的，这说明，我们收购陈氏服贸的做法是正确的。”
　　顾灵珊满怀自信与激动，这样一个数字，银行内部其他人不可能再有什么话说了。
　　跟弟弟顾灵丰的竞争上，她已经拿到了先机。
　　顾永安带头鼓起了掌，很快，整个会场里便掌声雷动。
　　群情欢呼中，会场某个角落里，有个人的脸色却显得颇为阴冷。
　　他就是顾灵丰。
　　尽管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这个姐姐还是压在他的头上。
　　当初顾灵珊突然发起提议，合并两家服贸公司的计划，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不过，事情还没完！
　　顾灵丰眼睑微微低下，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闪烁着冷光。
　　他这位家姐这次能赢在服贸上，那她下次也就能输在服贸上。
　　现在服贸集团承担了永安银行这么多股东的希望，要是这家新公司出了事，那么股东们的失望也会同样很大。
　　只要能够想办法在这上面动手脚，就能够让顾灵珊全盘皆输！
　　顾灵丰已经有了主意。
　　随着掌声慢慢散去后，他忽然站了起来：“各位董事、股东代表们，我有个提议，既然现在服贸市场非常火热，那我们能不能趁热打铁，想办法收购陈家和林家的股份，彻底将服贸市场的盘子收拢到银行手下呢？”
　　此话一出，顾灵珊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底下的股东们已经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
　　确实，如顾灵丰所言，现在要是能够全部吃下新香城服贸的股份，那么所有的利益就全部是永安银行的。
　　可是林家和陈家的股份，哪有那么容易吃下去？
　　不管是林远成还是江凡，哪有一个不是人精？
　　不但吃不掉，一不小心还有自己被崩掉牙的可能。
　　可现在顾灵丰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摆明就是要把她架在火上烤。
　　顾灵珊骑虎难下，面对下面股东们的殷切眼神，她能做的只有点头：
　　“好！我会尽量朝这方面考虑，争取拿下林、陈两家，让永安银行一枝独秀。”
　　顾灵珊终于还是咬牙说出了这话。
　　顾灵丰闻言，笑得很得意。
　　…………
　　另一边，江凡已经拿到了顾灵丰的资料。
　　是阿虎从黄六黄胖子那里搞来的，这两人最近走得比较近，江凡有些欣慰。
　　只要阿虎肯跟黄六这人学，很快就能学成一个四通八达的人精。
　　但他也没忘记提醒阿虎，不管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留个心眼。
　　黄胖子这种人能够利用，但是也要小心利用。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没有朋友，只有利益，什么时候被黄六出卖了都不是意外。
　　“我知道怎么做，表哥你就安心吧，我留着心眼呢。”阿虎拍着胸脯道。
　　“那就好，记得，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我们做的任何事，都不要跟他说半个字。”
　　江凡说完，便翻开了顾灵丰的资料。
　　“能力出众，但是始终被顾灵珊压着一头。”
　　果然被他猜对了。
　　顾灵丰一定在时时刻刻打着对付顾灵珊的心思。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服贸集团项目，既然让顾灵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顾灵丰的反击，多半也要来了。
　　倒是可以考虑跟顾灵丰连手，把永安银行从服贸赶出去，但不是现在。
　　有顾灵珊在，顾灵珊和林远云对抗，江凡自己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不然这两人谁倒了，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
　　现在不但不能利用顾灵丰，还要防着他在后面使坏，最先要防的一手就是顾灵丰和林远云联合起来对付顾灵珊。
　　想到这里，江凡不由失笑。
　　算来算去，他居然沦落到要为顾灵珊擦屁股了。


第19章 蛋糕
　　“嗱，喊湿几个枕头，劈佐几罐啤酒，这伤口怎么会有，感觉到颤抖……”
　　威灵顿街一家高档歌舞厅的包厢里，几个金发的女子在扭动腰身热舞。
　　音响里播放着低沉动感的英文歌曲，唱片机特有的电磁音效让林远成有些烦躁。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氛围。
　　不多时，一个梳着中分头、油光锃亮的年轻人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林远成的对面。
　　“林仔，怎么不去跳一会？”
　　中分头举起了杯子。
　　林远成端起杯子轻抿一口，算是简单回应了下。
　　他淡淡道：“顾公子，跳就不用了，我对这方面不感兴趣，大家有什么话还是摊开说吧。”
　　今天林远成刚下班回到家里，就收到了顾灵丰的邀请，约他到这里来见面一谈。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顾灵丰的身份。
　　还是他老豆提醒了他，说这是永安银行顾家的公子，他这才赶了过来。
　　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会面，顾灵丰可能会给他一个“惊喜”。
　　见他这开门见山的样子，顾灵丰笑着轻摇了下头。
　　“林仔，我是听说你刚回香城没几天，想着你在外面跟洋妞大概是玩习惯的，这才把地方定在了这里。”
　　“怎么讲？真的不打算感受一下香城热舞和国外有什么不同吗？”
　　说着，顾灵丰招手打了个响指，两个衣着暴露的大洋马便走了过来，一左一右坐在林远成的身边，半倚半靠地帮他捏起肩来。
　　“林仔，今天约你来，是有好事要告知你呀。”
　　“我家姐顾灵珊，她现在与你在新香城服贸集团共事，我听说你们好像有些争执？”
　　听到这话，林远成深深看了眼顾灵丰。
　　“顾公子是来说和的？”
　　“我倒是想呀！”
　　顾灵丰给林远成倒了点酒，笑道：“可惜呀，我跟你一见就觉得很有缘呐。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林远成面色如常，想掩饰心中的惊讶。
　　但手却无意间端起酒杯，大喝了一口，显示出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他没想到永安银行顾家这对亲姐弟之间还这么不对付。
　　不过，林远成并没有轻易相信。
　　他准备再试探一下，万一这一切都是顾灵珊设的局呢？
　　商场如战场，尔虞我诈，防不胜防。
　　“恕我愚昧，顾小姐可是公子的亲姐姐，顾公子跟我合作，如果让顾小姐知道了，不会惹麻烦吗？”
　　顾灵丰望着林远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不讲，我不讲，谁知道啊？”
　　“那看来顾公子是有计划了。”
　　顾灵丰点点头，“我可以先透露一点情况喇，林仔你还不知道吧？今天永安银行的股东大会上，我那位家姐已经决定要先吃掉陈氏，然后再吃掉你林家股份了。”
　　“这种重要的消息顾公子讲给我听，你想怎么做？”林远成云淡风轻地笑问。
　　“那要看林仔是不是真心实意想和我交朋友了。”
　　顾灵丰轻轻一摆手，让其中一个洋妞起身走开，他自己抬脚坐了过来，亲自倒了满满的一杯酒递给了林远成。
　　刚刚进门的时候，他主动敬酒，林远成只是敷衍似的抿了一口，那态度可不行。
　　可现在，林远成沉默了片刻，旋即接过酒杯，仰头一口将整杯酒都喝了下去。
　　很多时候，男人之间相互结交的过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如果想要彼此拥有基本的信任基础，那顾灵丰这杯酒，林远成就非喝不可。
　　酒桌朋友虽然也不怎么靠谱，但总比半点儿面子也不给的好。
　　“爽快！”
　　林远成表示了“诚意”后，顾灵丰便抬手揽着他的肩膀，二人低声道：“林仔，我觉得我们可以这样……”
　　…………
　　半小时后，林远成从包厢走出，迎着夜晚的冷风吹来，浑身凉飕飕的。
　　他简单整理了下衣衫，心中压抑着激情。
　　一小时前，他都还在头疼要怎么对付顾灵珊，可很多想法都难以实现。
　　但今天顾灵丰，却真的给了他惊喜！
　　到底是顾家“自己人”啊！
　　…………
　　翌日傍晚，江凡正在房间里面看书，阿虎忽然走了进来。
　　他手中拿着个油布包，看起来还很有些份量。
　　“表哥，有人要见你，托我给你说一声。”说着，阿虎将油布包递给了江凡。
　　江凡拿起一看，一叠厚厚的钞票，有两万上下。
　　“谁呀，心意这么足？”
　　“唔知啊，黄胖子做的中间人，讲一定要见到你才能说什么事情。”
　　江凡领着黑森仔和阿虎一起来到了外面，只见一个面容清秀、高高瘦瘦的青年很规矩地站在路边。
　　“小子，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主家到了。”
　　年轻人回头看了一眼，立马笑吟吟地掏出了烟，挨个递给了江凡、阿虎和黑森仔。
　　“江老板，我是林远成林少的人，我叫杨天意，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林远成？
　　江凡与阿虎对视了一眼，心中疑惑。
　　这家伙找他想干什么？
　　“贵家林公子找我咩事？”江凡语调不冷不热。
　　“林少想约江老板在卫东楼见面，他有事要跟你说。”
　　江凡将油布包推了回去，“林少约我我自然要去，但这就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杨天意往后退了一步，没接。
　　“江老板，这是规矩，出门前林少交代了，叫我不许乱了规矩。”
　　“那我到时候亲自还给你们林少吧。”
　　杨天意不置可否，话已经送到了，便拱手告辞离去。
　　阿虎看着杨天意离开后，才问道：“表哥，林远成这是要搞什么，这么大气，一出手就是两万啊？”
　　江凡掂了掂这些钞票，冷笑道：“大气？是挺‘大气’的，至于他什么意思，我现在也不清楚，只能去了再看。”
　　“等下黑森仔跟我走一趟吧。”
　　…………
　　卫东楼。
　　不是一栋楼，而是一个店名，因店生意红火，成了卫东楼的象征。
　　林远成点了几个川菜，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见江凡进来，便起身招了招手。
　　“江老板，这里啊！”
　　“林公子，没想到你这个时间约我，本来时间不早准备休息的，但你诚意实在太重，难以承受啊！”
　　林远成主动给江凡倒了杯茶水，笑道：“江老板就不要嘲笑我了，区区两万哪能入你法眼？”
　　“不过我可以保证，既然江老板你给面子来了这里，那这两万块就只是个零头中的零头，我可是有更大的东西要给江老板你啊。”
　　江凡落座，黑森仔就坐在他旁边。
　　“你尝尝这菜，香城川菜做的最好的就是这卫东楼了。以前在外国留学的时候，我想的最多的就是这卫东楼，现在终于每天都能过来吃一顿了。”
　　“林公子以后就不走了吧？”江凡问。
　　“不走了，老头子的家业交给我管，但是现在，什么事都不好做啊……”林远成夹起一块鱼头，放在嘴里嗦着。
　　“江仔，你觉得现在服贸生意怎样？”林远成突然换了车称呼，拉进距离问。
　　“服贸行业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江凡轻轻答道。
　　“蛋糕虽好，但是分蛋糕的人太多，落到自己手里可就没有多少了啊！”林远成突然感慨。
　　江凡明了，林远成这是要对付顾灵珊了。
　　“我没太听懂林公子的意思呀。”江凡打哈哈。
　　“嘿，江老板你就不要装糊涂了，能把陈永恒都弄下去，你可不是普通人。”


第20章 长期合同
　　江凡淡淡笑了笑，没接林远成这话。
　　林远成对此并不意外。
　　毕竟陈永恒名义上是江凡的老丈人，没有人会喜欢别人拿自己和老丈人之间的争斗来说事儿。
　　他继续劝说道：“江老板，有些事情不用我讲你也清楚，现在的新香城服贸集团，永安银行占有的股份最多。顾灵珊这个女人来势汹汹，如果不把永安银行赶出去，你我两家迟有一天会被她吃干抹净。”
　　江凡沉吟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讲实在的林少，我这个人其实是没多少野心的。如果不是有人要坑我，可能我现在还是在陈氏手下安安稳稳地做个小主管呢。”
　　“你和顾小姐之间的火并，神佛打架，我可不想去做那遭殃的小鬼喇！”
　　这是想骑墙看戏，坐山观虎斗？
　　林远成心中冷笑着。
　　不想对付顾灵珊，也不想帮他林远成，要相安无事，哪儿那么容易？！
　　林远成目光深邃了几分，声音微沉：“江老板，有句话你大概没听过，叫‘大势来袭，何人可独善其身’，我就直说了，如果我和顾灵珊斗起来，你打算帮哪边？”
　　“唔怪我冇提醒你啊，我有足够的把握可以把顾灵珊拉下台。但如果你站错队了，那将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图穷匕见！
　　林远成这是没耐心再慢慢劝下去了，干脆威胁和拉拢一起甩出来，要江凡必须做个回答。
　　可江凡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松口。
　　他云淡风轻，不为所动：“林少，我讲得很清楚了，我只想守着我这一亩三分地赚钱过日子。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斗，只要服贸集团能挣钱，那我挣的钱也少不了，你说我何苦去冒风险呢？”
　　说完，江凡抬手朝着远处的柜台招了招，“服务员，结账！”
　　“林少慢慢享用了，我还有点事，就先失陪了，对了，这个见面礼太重了，林少还是收回去吧。”
　　江凡将油布包推给了林远成。
　　林远成望着那两万块钱，面色有些阴郁，趁着江凡起身结账时，他又把钱推了回来。
　　“江老板太见外了，既然东西已经送了出去，又怎么能够退回来呢？江老板还是收着吧，就当是大家交个朋友了。”
　　江凡见状，也懒得再推脱，拿起小包就打算离开。
　　转身的时候，又听林远成坐在椅子上说道：“江老板，大家做了朋友，将来能帮我的时候还是希望江老板能伸一下手。”
　　“总之啊，我的胜算肯定比顾灵珊要大的。”
　　“再说吧！”
　　江凡随口回了句。
　　回去的路上，他问开车的黑森仔道：“阿森，你觉得林远成这个人怎么样？”
　　“不懂啊，我只知道他是个大老板，肯定有钱。”黑森仔憨憨地笑了笑。
　　“不愧是混大圈的，看谁都有钱。其实啊，他就是个草包。”
　　“啊？”
　　黑森仔诧异：“我看他穿得跟大明星一样，不像啊。”
　　“金玉其外而已。”
　　江凡撇嘴道：“林远成呢，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自以为是国际名校的海归，又有他老豆林俊远给他打下的基业，所以眼睛生在脑门上，谁都看不起。”
　　“这次他要是轻看了顾家那位大小姐，必然要吃大亏。”
　　“老板，你要这样讲的话，那我感觉好像他也没怎么看得上你呀！”
　　“哈哈哈。”
　　江凡大笑，随手将油布包丢到了前排副驾驶，“说得对，这两万块钱赏你了，拿去置办两身西装，以后跟着我也要有牌面的！”
　　黑森仔说得一点儿不错，林远成也没把他看在眼里。
　　明眼人都知道，新香城服贸集团的三大股东必然会有明里暗里的斗争。
　　好歹他江凡也是有资格在这张棋盘上博弈的一方，结果林远成想拉拢他，就给了两万块钱的“见面礼”！
　　两万块啊，歌舞伎町里那些歌女舞女的舅少团随便包一天的场子，都不止两万块！
　　哪怕林远成好好画个饼也能好想些，可这家伙连画饼都不会，两句话说完就失去了耐心，开始连威胁带恐吓的要求他明确表态了。
　　拜托！
　　街边卖情色杂志的，都讲究个看破不说破呢！
　　居然要他明确表态到底支持谁，林远成纯粹是脑子坏掉了！
　　…………
　　翌日，江凡照例来到新公司坐班。
　　他身上只顶了个执行董事兼人事监督的名头，全是虚职，所以每天到公司里也就是坐着喝茶看报。
　　只有遇到需要股东和董事会一起决定的事情时，他才会出面参与一下。
　　进门时和林远成打了个照面，江凡主动打招呼问好时，这位少爷显得有些淡漠。
　　显然在为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心知肚明的江凡也不点破，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乐呵呵的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阿虎进了办公室后，转身一边关门一边问道：“表哥，那林老板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待见你？”
　　“人家豪门大少爷，你哥我在人家眼里就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扑街仔，不待见我不是很正常？”
　　阿虎一听就怒了，“呸，他敢这么看你？我弄死他！”
　　“行了！”
　　江凡淡淡道：“人家心里怎么想，你又没证据。为了这么个废材去给差佬送业绩，闲得慌啊。”
　　阿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表哥你别说，这隔三差五就陪你来公司看报纸睡觉，我还真挺闲的。”
　　“闲啊，那就去大楼里逛逛啊，公司里靓女不少，想办法谈个女朋友喇！”江凡没好气道。
　　听到这话，阿虎迟疑了下，没多说，就转身出去了。
　　闲着也是闲着，万一去逛逛真能认识几个良家女子，也算是不错了。
　　然而，没过多久，阿虎便跑了回来。
　　“表哥，你们公司又来生意了！”
　　江凡双.腿搭在办公桌上，手里翻着股市报纸，随口道：“来就来了呗，又不用我去接待。”
　　“不是啊，我看到了熟人，就以前跟陈氏合作的那个瑞丰商行的沈老板也来了，你不去见见啊？”
　　江凡手指一动，报纸折下半只角，露出后面的脸，“沈四海？你说的生意是他们？”
　　“对啊，我听他们说是来追加服装订单的。”阿虎点头。
　　“追加服装订单？”
　　江凡这下连双脚也放下了桌子，起身问道：“你确定他们是这么说的？”
　　“对，不止沈老板啊，四大商行好像都来了人，顾小姐秘书带他们去会客室的时候，我在后面听他们讲，是说最近服装销路大涨，他们需要更多的成衣产品。”
　　江凡摸着下巴，眼神里陷入沉思。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片刻后，江凡对阿虎招了招手，附在对方耳边小声吩咐：“你去外面盯着，等那位沈老板谈完后离开时，把他约到附近的祥瑞茶楼，就说我有好生意想跟他聊聊。”
　　阿虎听命离去。
　　……
　　一小时后，江凡来到祥瑞茶楼的包房。
　　“江仔，等你半天了，到底什么好生意呀？我们跟陈氏服贸打了十多年交道，也是老主顾了，你可别藏着掖着啊。”
　　瑞丰商行沈四海大大咧咧地说道。
　　他身体很胖，看起来就应了一个词：肥头大耳。
　　见到江凡进门，他主动起身掏出一包万宝路，从里面抽出一支递给了江凡。
　　江凡接过后，又指指身后跟着的阿虎，沈四海急忙又给阿虎装了一支。
　　“沈老板，听说你们这次来我们公司是要加大订单量？”
　　“没错，现在市场销量很好，所以临时加了一单合同，一千四百万的品衣，已经跟顾小姐谈好了，一个月后交货。”沈四海说道。
　　江凡眼神微眯。
　　一千四百万……
　　是一笔不小的单子了。
　　瑞丰商行就要这么多，那其他三家只多不少。
　　“沈老板，我有个建议，你想不想听听？”
　　“江仔你说，我们是老朋友了，我是信你的呀！”
　　“那好，那我就直说了，沈老板有没有想过重新和我们公司签个合同？”
　　“重新签？”沈四海皱眉，没怎么听懂这里面的意思。
　　江凡嘘着嘴吐出一口烟雾，笑着道：“沈老板你比我清楚，现在香城的服贸市场行情大涨，而你们的供货源头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了。
　　等到我们集团内部把陈氏和老香城两家公司彻底整合完毕，新香城服贸集团将会占据整个服贸市场80%的份额，完成市场垄断的基本盘。
　　那么下一步，我们要做的就是所有垄断商都会做的事情了：
　　一、成品衣涨价，吃够下游销售的利润；
　　二、压低原料纺织厂的价格，缩小成本，进一步赚足利润；
　　两头通吃的情况，我想沈老板是可以预见到的吧？”
　　沈四海听完，忍不住叹气，“当然是能想到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办法还是有的。”
　　江凡淡淡道：“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沈老板可以考虑下重新和公司签订合同，一个长期合作的销售合同。这样以后瑞丰商行的订单就可以直接按月或者按季供应。”
　　“这样你们也不用有新订单就来跑一次，而我们也不用每次都需要临时调整生产，是不是更加轻松？”
　　“而且……”
　　说到这里，江凡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四海一眼，“趁现在签订新合同，将来新公司想涨价，也就涨不到沈老板的头上去了。怎样，沈老板，我这个朋友够义气吧？”
　　沈四海眼睛放光，脸上甚至难掩激动。
　　他竖着大拇指道：“够够够！江仔……哦不，江老板，义薄云天！”
　　激动之余，沈四海也没忘记最关键的问题。
　　他迟疑道：“可是江老板，这个合同能签下来吗？顾小姐那边要是不愿意怎么办？”
　　“这就要看沈老板的诚意了。”
　　江凡嘴角微翘，“沈老板别忘了，我怎么说现在也是新香城服贸的第三股东，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
　　言下之意，我可以帮你们去争取，但不能白干活儿。
　　沈四海哪里能听不懂这话，当即拍着胸口保证道：“冇问题，江老板！只要能签订季供合同，我代表其他三家做主，每个月给你百分之2的提成。”
　　市场上服装价格上涨，单笔订购，那么每次订单的价格都会不一样。
　　临时要求订单还会被再提一次价。
　　要是真的能够签订月供或者季供的新合同，那商行能够获利不少，让出2%的提成根本不算什么。
　　至于江凡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四海觉得很简单。
　　现在的新香城服贸集团，江凡已经没有多少权利了，不趁机多捞一点，等着将来被踹走以后净身出户吗？
　　“哈哈哈，沈老板快人快语，那我们就一起发财啦！”
　　“一起发财！”
　　江凡和沈四海齐声大笑。
　　不多时，阿虎将沈四海送走后，回头问道：“表哥，你这是在搞什么，很明显是我们吃亏的事情嘛。”
　　江凡笑着摇头：“阿虎，你别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有2%的提成，那每个月最少可都是几十万啊！
　　江凡眼神望向远方。
　　这个坑，是挖给顾灵珊的，也是挖给林远成的。
　　他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攒够更多的资本，同时也要利用这两人的斗争，想办法抽身而退，离开这个漩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想要到那一步，子弹还得再飞一会儿。
　　……
　　几天后，四大商行同时向新香城服贸集团提出了要签订长期合同的要求。
　　因为事情比较重要，所以顾灵珊召开了董事会议，让大家一起研究商讨这件事情。
　　顾灵珊把这个问题摆出来后，江凡没等其他人开口，便装作又惊又喜的样子抢先一步说道：
　　“按季度供货的长期合同？这很不错啊。”
　　“你们别看现在公司的股票在上涨，但其实股市上还有许多人在观望，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新香城服贸刚刚整合，还不足以让那些股民们感受到稳定。”
　　“如果跟四大商行签订长期供货合同，那这种严密的合作关系会让外界对我们放心不少，可以进一步刺激股价上涨。”
　　“虽然长期合同签订后，公司的获利会有所下降，但这一点损失我们完全可以从股市上找回来。”
　　顾灵珊沉思片刻，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江凡说的却也在理。
　　想了想，她没有说话，打算先看看林远成和其他股东代表的意见。
　　林远成眼神微微闪烁。
　　他是相当支持江凡的。
　　即便江凡不提出来长期合作，林远成也会提出来。因为这是他的计划的关键一环。
　　但他在怀疑，四大商行要求长期合同的提议为什么这么巧！
　　如今江凡支持的力度这么明显，难道这背后是江凡在推动？
　　不对！
　　林远成心底摇头，江凡没道理推动这种事情。
　　应该就是巧合！


第21章 阿虎纺织
　　说实话，林远成其实就是从心眼里看不起江凡。
　　即便是陈永恒倒台，陈氏服贸落入了江凡手中，林远成也觉得那只不过是江凡的运气好。
　　所以现在他虽然心里有些怀疑江凡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但还是选择了否决。
　　因为他不觉得江凡能有能力去推动、策划什么‘大事’。
　　很快，林远成举手道：“我同意江老板的说法。”
　　“而且我觉得可以直接签订两个季度的订单，现在公司对外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只要能拿下这些订单，那么就算是两个季度的损失也是可以接受的。”
　　“两个季度的话，我们赚得会少很多。”江凡做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皱眉道。
　　“江老板，要着眼于大局，目光放长远一些了，只要那些股民们能够信任我们集团，那才是源源不断的财富！”林远成眼底闪过一丝讥讽，带着几分说教的口吻讲道。
　　“那……行吧。”江凡‘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三大股东中两个人都同意了，顾灵珊哪怕是董事长，也不好再反对。
　　当天下午，新香城服贸集团就按照两个季度的时长，与四大商行重新签订了合作订单。
　　服贸集团承诺，每个月为每个商行提供八百万件成装。
　　协议签订后，双方皆大欢喜，违约金象征性地写了个一千万，没有人会觉得这个违约金能生效，除了某两人。
　　庆祝酒宴上，望着众人觥筹交错，顾灵珊心里莫名地感到不安……
　　……
　　永盛纺织厂。
　　这家纺织厂在几年前还风光过。
　　可惜因为在黑道上的纠葛，原老板不明不白的死了，这家厂子也就荒废了。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废弃的垃圾场，一片破败！
　　“吱呀”一声。
　　随着这扇已经一年多没有打开过的门被打开后，映入阿虎眼睛的，是落满了灰的机房和爬满了蜘蛛网的纺织机。
　　阿虎望着这一幕，眉头紧皱，“扑街仔，你保证这些机器还能用？这些玩意儿卖到乐色场都没人要吧！”
　　“你说就是乱讲了！”
　　一个三七分头的中年人跟在阿虎后面解释道：“这些机器三年前还能每个月产出几百万的利润呢。别看堆满了灰，这几年可是一滴雨都没有落进去。”
　　“我敢打保证，只要清扫干净了把开关和上，机器马上就能运转。”
　　“那行，你刚才说这个破厂子多少钱来着？”
　　阿虎的眼里多了一些精明，跟着黄胖子这段时间他可学到不少话术。
　　“三千万，一毛都不能不少！”
　　“你个衰仔，就这破厂子讲三千万？你怎么不去抢啊你！一口价，三十万！”
　　“两千七百万，再不能少了啊。”
　　“我顶你个肺啊，你唬我是不是？别以为我不知情，这破厂子前老板欠了一屁.股赌债，被人砍死了。人都没了厂子还在，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飞鸟帮时时刻刻盯着这场子呢！”
　　阿虎手指着外面骂道：“我敢保证，机器现在开始响，放个屁的功夫飞鸟帮的人就到了。”
　　听到这话，那个七分头的人有些急了。
　　他本来想狠狠宰一把，没想到对方早就知道了真相。
　　这场子以前效益不错，但是为什么荒废了这么久都没人来买？
　　就是因为飞鸟帮。
　　飞鸟帮不会让这场子再开。
　　中年人急切道：“可是三十万也太少了！”
　　“不成是吧？那就算了。”
　　阿虎说着，就准备往外走：“衰仔，也就是我现在差里有人，我才敢打这厂子的主意，换了别人，没这胆。”
　　七分头见此更急。
　　这可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打这厂子主意，要是今天再黄了，恐怕三十万也拿不到手了。
　　想了想，他一咬牙一跺脚：“成，三十万就三十万，不能再少了，就当大家交个朋友了！”
　　三十万总比没有的好。
　　阿虎笑了。
　　这七分头还演戏呢，别以为他面像老实就想忽悠他，现在他可不是以前了。
　　随着阿虎打开箱子，点验付款，那中年人随口问道：“老板，你买这老厂子不会真打算开纺织厂吧？”
　　“当然了，现在服贸市场行情大涨，纺织是服装的源头，肯定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
　　三天后，经过清扫后的纺织厂正式挂牌重开。
　　阿虎大大咧咧地给纺织厂起了个名字：“阿虎纺织”。
　　“嗨，扑街，你现在也是个名人了，名字都挂这么高了，当心哪天被人绑架勒索啊！”
　　任老九望着那大门口的牌匾，笑呵呵地说。
　　阿虎摆手道：“那也比不上你任探长啊，鼎鼎大名的崽湾区探长。”
　　任老九笑而不语。
　　他是今天江凡亲自叫过来为纺织厂镇场子的。
　　江凡没来，但是黑森仔和阿虎都在。
　　随着牌匾上的红绸被扯下，鞭炮声一响，好彩头就此拉开帷幕。
　　不过，就在这时候，异变出现：
　　“哪个不要命的敢在这里开纺织厂啊！”
　　尖锐又嚣张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眼望去，黑压压一群人朝着纺织厂走来，全部赤着臂膀，右胸上统一纹着一只飞起的彩鸟。
　　这就是飞鸟帮。
　　看似气势汹汹，但实际上，在香城七八十年代的黑帮历史中，它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七八十年代，香城的经济发展迅速，已经步入了“亚洲四小龙”的行列。
　　日益繁荣的商场、夜场、赌场等等，几乎都成了黑帮收取各种利益的肥水地带。
　　又加上这里本身属于殖民地，很多事情也没人管，所以在这个时期，除了汽水房、新义安这些大帮派之外，许多新兴团伙、小帮派也是一茬接一茬的。
　　飞鸟帮便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新兴帮派。
　　“任探长，看你的了！”阿虎低声说道。
　　任老九将手按在了腰间。
　　不多时，飞鸟帮的人已经将纺织厂大门团团围住。
　　“谁是老板？”
　　一个身高一米八的肌肉男走了出来，身上一道疤痕从脖子到腹部，让人望而生畏。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壮仔！我任老九的朋友要开！你有咩意见？”
　　任老九一步跨出，站在壮仔身前，丝毫不让。
　　“差佬，别以为我们洪哥给你三分面子，你就要开染坊。动了我们飞鸟帮的利益，就是差佬我也随便砍！”
　　说完，他一挥手，对手下人道：“砸了！”
　　几个人当即冲上来，举着手里的铁棍要砸掉阿虎纺织的牌子。
　　就在这时，任老九猛地拔出了手枪，直接顶在了那壮汉的额头上，吼道：“谁敢动一下试试？看看是你们快，还是我里子弹快！”
　　那壮汉丝毫不惧，满脸戾气，“砸！差佬，你今天要是动我，我飞鸟帮不会放过这里任何一个人！”
　　“喀嚓！”
　　回应他的，是任老九子弹上膛的声音。
　　这样的回答，让那壮汉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
　　他本以为这差佬就是做个样子。
　　可看起来，好像不对劲，人家是玩真的！
　　“慢！”壮汉赶紧叫停了手下人。
　　他望着任老九，“任探长，你可要想好了。今天你插手我们飞鸟帮的事，飞鸟帮以后会不会给你好日子。”
　　“告诉你们洪哥，这个场子我罩定了！要是他有什么意见，让他到崽湾区警察局来找我！”任老九的态度强硬到了极致。
　　见此，那壮汉也明白了。
　　这厂子背后的人必然给任老九拿出了极高的‘诚意’，不然不可能会有差佬这样毫无顾忌地跟帮派对着干。
　　他挥了挥手，让所有的人都往后撤。
　　等到一群人都退到足够远之后，那壮汉才狠狠地呸了一口，“你们等着，这件事情没完！”
　　任老九针锋相对：“恭候大驾！”
　　一群人来势汹汹，最后却是灰头土脸的离去。
　　瞧见这一幕后，阿虎扑上来揽住任老九的肩膀，哈哈笑道：“老九，很威风啊。”
　　任老九一把推开了阿虎。
　　“威风个屁！好好去开你的厂子吧，这个屁.股我来帮你们擦，我得去找那洪五聊一聊！”
　　任老九走了几步，又转身看着黑森仔：“仔子，你是个混黑的好材料，回去给江老板说说，让他放你去下面待一段时间。他要想成事，下面没东西是不行的。”
　　说完，任老九别起枪，转身离开。
　　黑森仔还在想着任老九的话，是不是真该去黑道上混。
　　阿虎过来喊他进厂里，黑森仔回神后挠头问道：
　　“阿虎哥，老板以后是打算往纺织行业发展了吗？”
　　“没有吧？”
　　“那这么个厂子买下来是……”黑森仔问道。
　　阿虎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懂，反正表哥说只管生产，东西呢先堆在仓库里，后面有大用场。”


第22章 安排
　　夜晚的维多利亚港，被灯火映的通明。
　　江凡嘴里叼着半截香烟，带着咸湿味道的海风吹动着他的头发，连带着嘴角吐出的烟雾也扑面而来。
　　他独自坐在码头边，望着在港口上穿行的过往船只怔怔出神。
　　做为一个‘过来人’，他很清楚接下来的香城将会发生什么。
　　经历了股市风波后，香城的经济在七十年代会进入一个迅速发展的时期。
　　尤其是服装、纺织等制造业，在打开了国外的销路后直线上升，成为了一个个香饽饽产业。
　　世界局势的变化，开始让香城的所有材料涨价，并且工人也开始追求更高的工资。
　　在这种形势下，制造业面对的最大问题将是成本的突然增加。
　　这将会对很多中小型企业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一旦没有搭上成交量增长的这趟车，很快就会因为不断增加的成本而入不敷出，最后直到宣布破产。
　　所以江凡很明白现在自己在做什么。
　　他主导签署的长期协议，虽然看起来他在中饱私囊，但却也能利用这个协议，让新香城服贸能平稳的度过这场风波。
　　当然，但在这场风波中，注定要有人倒下。
　　而他自己，只能做那个迎风赚大钱的人。
　　不论是从商行那边吃回扣，还是接下来即将展开的服贸集团内部权利争夺战。
　　江凡的嘴角微微上扬，他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就看顾灵珊和林远成谁会先一步踩进去了。
　　不多时，阿虎从后面走了过来，将一件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表哥，你怎么会想到提前为工人涨工资的？你知道吗，现在整个香城的工人都在闹腾，好几家厂子已经罢了工。”
　　在阿虎纺织刚开始的时候，江凡就为这个厂子的工人开出了一月二百五十块的工资。
　　比当时其他厂子一百五十块的工资高出了整整一百块。
　　现在，其他厂子还在闹腾，阿虎纺织的工人却早就在加班加点的生产。
　　江凡笑了笑没说话。
　　看似先知卓见，可现在整个厂子等于是每天都在吸血，光凭他的那点身家，如果没有其他进项，半年之内就能被这家纺织厂吸个一干二净。
　　“对了表哥，我们已经开工一个礼拜了，真的就这样将布匹堆在仓库里不去找销路吗？”阿虎又问到。
　　“先别急，布匹的价格还在涨，我们再等几天。”
　　江凡的眼睛又望向了港口上淋漓的风光。
　　这个时代的维多利亚港，与后世辉煌景象，还是差了不少。
　　“森仔的事他跟你说了没？”
　　阿虎一屁.股坐在江凡的旁边，望着河面的舫船，想找到表哥究竟在看什么。
　　他说的自然是任老九说黑森仔适合去混字号的事。
　　“黑森仔问过我的意见，不过我看他自己还是想去的，你怎样想？”江凡反问道。
　　阿虎思索了下，说道：“森仔能打，也狠得起来，去的话，说不定能混个双花红棍的地位，到时候我们做事肯定会方便不少。可是表哥你以前也讲过呀，在江湖上有了字，那就是卖命的活儿，一脚踏进去了，想全身而退就没那么容易了。”
　　江凡倒是没想黑森仔能不能全身而退。
　　他在担心黑森仔进去混出名堂后，会不会反手来对付他。
　　陈永恒虽然倒了，但江凡不觉得是他自己很厉害。
　　纯粹是占了一个‘被轻视’的便宜而已。
　　陈永恒能够有那种地位，就是因为黑白通吃，上下都走得通。
　　而现在江凡自己却有些两眼一抹黑，除了一个任老九在当差可以用用，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算计别人，永远只是临时之策。
　　要想真正居于人上，就必须四方通达。
　　虽然今年香城就会成立廉政公署，导致黑帮的影响力会不断下降，可地下的动作不会很快被剪除的。
　　各大帮会的实力摆在那里，没有个三五年，不会轻易被削弱影响力。
　　他需要在道上能得上话的帮手。
　　沉默许久，江凡轻叹了声，将嘴角的烟屁.股轻轻一弹，火星子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水里。
　　就如同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跳进了江湖染缸般。
　　他说道：“让黑森仔去吧。公司的工资照发，安排人好好照顾他的老母亲，让他时刻记着他是我江凡的人。”
　　“知道了，表哥！”
　　“另外，要去就要弄个好的开头。你联系下黄胖子，让他给黑森仔找一个可靠的大佬，钱不是问题。既然要拜字号，那我们就拜个最好的字号。”
　　说完，江凡又望向了水面。
　　夜色下，烟头早已消失不见。
　　第二天，阿虎刚准备去着手安排黑森仔的事情，江凡便叫住了他。
　　“去见黄胖子？一起吧。”
　　到了地方，江凡刚刚把要求说出来，黄六就伸出了五根手指。
　　“最好的字，现在算永义堂。我认识一个永义堂的坐管，可以引荐阿森认识呀。但是，得要这个数。”
　　如果问香城现在什么字号最值钱、最受人敬畏，那一定就是“义”字号。
　　这个潮州帮建立的帮会字号，现在已经是香城人人皆知的顶级帮会。
　　对于任何一个想要混江湖的人来说，有机会加入永义堂的话，即便是草鞋，只要报出“义”字号，就能在很多地界上横着走了。
　　可是，江凡却摇着头不同意。
　　“永义堂不行，汽水房你有认识的人吗？就是钱再多些也不是问题。”
　　阿虎和黄六同时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江凡。
　　好好的永义堂不去，去一个不入流的汽水房。
　　“表哥，你没搞错吧？”阿虎问道。
　　江凡笑了笑，没有回答阿虎的话，看着黄六。
　　“胖子，怎么样？”
　　黄六见江凡已经定好了，也就收起了惊讶。
　　反正不管去哪，只要有钱都是客。
　　他点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但去汽水房的话我得提前声明，我只能搭上那边一个双花红棍的线，没有永义堂坐管那么威风。
　　不过老板放心，价钱肯定给你减下来，只要这个价！”
　　黄六伸出了两根手指。
　　“叼你老母！拜见一个汽水房的双花红棍，你收两万？！”
　　一看到黄六的价码，阿虎立刻大叫。
　　江凡拦了拦阿虎，从怀里抽出一沓子钞票，直接放在了黄六面前。
　　“老板爽快！这事你放心交给我办，办妥给你消息。”
　　江凡点点头，起身和阿虎走出了黄六的居所。
　　刚一出来，阿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表哥，我就搞不懂了。为什么有能认识永义堂坐管的机会不去，反而去结交个汽水房的四二六？”
　　“后面你就知道了，看着吧，用不了多久，香城的帮会就该变天了，汽水房的时代即将到来。”


第23章 涨价
　　江凡很清楚的记得，永义堂因为跟警方牵涉过多，在七十年代年被清算。
　　而70年代中期年到八十年代这十年，香城最威风的帮派是汽水房。
　　永义堂现在光彩，但是蹦跶不了几天了。
　　只有汽水房，才是一颗冉冉升起的巨星。
　　希望黑森仔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在这波汽水房扩张中将地位提升起来。
　　以后，将有十年的风光生活。
　　黑森仔去拜了乐字号。
　　黄六虽然收钱很厉害，但办事还算靠谱。
　　拜完字号后，黑森仔就成了汽水房的草鞋，挂上了“和”字号。
　　黑森仔回来找江凡时，江凡对他说：“你就安安心心在帮会做事，争取打出一片天下来。另外，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最后这一句，黑森仔心里颇为感动。
　　他这样的大圈仔，沦落香城，是江凡救了他。
　　现在也是江凡给了他又一次的机会，帮他铺平了前面的道路。
　　在帮派不能为公司做任何事情，但是江凡还无怨无悔，每月按时发着工资，怎能不让他感动。
　　“我不在你跟前了，你的安全怎么办？”
　　江凡轻轻笑了笑，“我命硬，没有什么问题的。你混好了，再帮我物色几号人来保护我就是了。”
　　“好。”
　　黑森仔只说了一个字，就离开了江凡的房间。
　　江凡嘴角微微有些上扬，要得到这个人的心，还真不容易。
　　…………
　　另一边，顾灵珊此刻很头疼。
　　全香城工人要求涨工资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已经到了新香城服贸集团。
　　三家原材料供应商找上门来，要求服贸集团给原料提价，否则他们将不再供应新的服装原料，也就是布匹。
　　顾灵珊一个头两个大。
　　三家供应商同时找上门来，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价格，统一口径来的。
　　按照他们的要求，布匹由原来的每英尺九分，要涨到一毛三。
　　这样一来，每件成衣的成本将由一块一，上涨到一块九。加上工人工资的增长，每件成衣的成本将长到两块一，足足翻了近一倍。
　　顾灵珊看着面前坐着的三个人，脸色深沉。
　　要知道，如今新香城服贸集团作为垄断公司，她还没来得及去找这些纺织厂压价，这些纺织厂居然先找上门来要求涨价了！
　　顾灵珊怎么可能接受这个价格！
　　她沉声道：“几位老板，你们这个价格太高了，市场上价格现在是一毛。你们倒狮子大开口，涨到一毛三，这个价格，我们集团不可能同意。”
　　汇东纺织厂的经理白业闻言，笑着道：“顾小姐，你要不同意这个价格也行，你尽管去市场收购。看你现在还能不能收到每月九千万英尺的数量。不是我夸口，现在只有我们三家能给你这个数字。”
　　安顺纺织的经理赵娟儿也说道：“顾小姐，整个香城现在都找不出多少布匹了，原材料消耗太快，生产力跟不上来。
　　如果你失去我们三家，可就很难找到这么优质的纺织厂了。
　　你没有我们不行，但是我们没有你也能卖出布匹，顶多就是积压一些布匹罢了。
　　而且现在出口通道也已经打开了，欧美那边同样需要我们香城的布匹。”
　　“据我所知，贵公司与销售商刚刚签订了长期合作协议吧？如果失去了我们的供货，产品数量不足，到时候违约金赔付起来，恐怕顾小姐会更加难受。”
　　另一名纺织厂的老板更是一语点出了关键。
　　三人的话，就像是一把捏住了顾灵珊的喉咙一样。
　　让她有些难以反驳。
　　顾灵珊调查过市场，市场上布价价格虽然低些，但是数量实在不多。就是想大量收购，需要的人力物力也太多，入不敷出。
　　而且刚刚和四大商行签订了长期协议，现在决不能失去这三家纺织厂的布匹供货。
　　要是原材料断了档，公司连十天都活不下去。
　　焦虑不已的顾灵珊沉声道：“这样吧，这个合同我们先慢上几天。现在旧合同的效力还有五天，五天内我们再议。”
　　……
　　“林公子，果然不出你所料，顾灵珊根本想不到理由来拒绝我们，她现在只能强行拖时间。”
　　从新香城服贸集团出来后，白业等人很快与林远成见面，几人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和则共赢嘛。”林远成微笑道。
　　“林公子，只要价格能涨上去，我们三家给你每英尺抽一分，算是我们对林公子的感谢。”赵娟儿说道。
　　“三位放心，一定能成的。”林远成看着这几人，脸上挂满深意。
　　这是他和顾灵丰商量好的计划。
　　这个合同，顾灵珊非签不可。
　　不签，断了生产，马上就会被高昂的工厂成本和提前签订的长期合同违约金给压死。
　　签了，按现在的利润，收支基本持平，也就意味着公司很难赚到钱。
　　跟四大商行的长期合同是两个季度，两个季度公司没有赚钱，哪怕股市上公司的股价再好，也该跟着受到影响了。
　　到那时候，顾灵珊这个董事长就该换人了。
　　至于三家供货商给他的提成，不是什么重点。
　　他林远成的目光从来就不在这些蝇头小利上。
　　不过也聊胜于无吧，反正算是白来的钱，不拿白不拿。
　　三个纺织厂老板离开后，林远成也出发了，他要去赴宴。
　　是江凡邀请他的。
　　还是老地方，卫东楼。
　　林远成到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
　　两人面对面而坐。
　　江凡亲自为林远成倒上了茶水：“林少，我可没有你那么‘大手笔’的见面礼，只能略备小菜招待你了。”
　　“哈哈，江老板这是在说笑了，这一桌美味，可不算是小菜了。”林远成说道。
　　寒暄过后，江凡直入正题。
　　“林少，听说最近公司不太好过？三家供应商同时找上门来，要提价，工人的工资也要涨，不知道林少你怎么看呐？”
　　“我们没什么可担心，天塌下来不也有顾灵珊顶着吗？就看她能不能顶的住这天了。”林远成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这是在暗示，顾灵珊的日子不好过，这后面有他林远成的布局。
　　江凡装作不懂。
　　“我可不能这么风轻云淡啊，毕竟公司的利润关系着我们这些小股东的收益。
　　“这几天我想了想，倒也有了几条办法。
　　“林少不如帮着参详参详？”
　　林远成笑了。
　　在他看来，江凡这就是在故作老成，简单点儿说，就是“装”！
　　有什么好点子不跟顾灵珊去说，反而先跟自己说。
　　要是真有破解之道，告诉顾灵珊，顾灵珊不就可以破局了吗？
　　跑来先跟他说，不明摆了想给他示好，改变主意要站到他林远成这边来了么。
　　作为一个意气风发的精英人物，林远成很不喜欢这种老辈人之间相处的方式。
　　明明心知肚明，又没有外人，却偏要揣着端着。
　　不过今天毕竟是江凡做东，而且也是江凡主动示好，林远成还是忍了下来，顺着江凡的意思问道：
　　“哦？难得江老板为公司尽心尽力，那你说出来我们先瞧瞧。”


第24章 卫东贸易
　　江凡笑了笑，林远成的所有表情尽在他的眼下。
　　他哪儿能看不出林远成的内心在想什么。
　　江凡说道：“林少，我觉得吧，三大供货商这是挑明了要抓新香城的命脉。
　　“他们知道公司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得不接受他们的要价了。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我们自己成立一个贸易公司来专门收购布匹。
　　“这样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价格就会低一些买给我们，岂不是一举两得？”
　　林远成的眼珠在转，他大脑中在飞速思考着成立贸易公司的可行度。
　　绝！
　　江凡的主意，太绝了！
　　新的贸易公司跟三大供货商谈合同，价格确实能够压下来。
　　这个主意要是早告诉顾灵珊，顾灵珊还真可以从容地应对这场风波。
　　可现在，江凡却将这个主意通知给了他，那就……不能怪他不道义了。
　　林远成竖着大拇指，大赞道：“江老板，绝！真绝了！”
　　旋即，他又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地望着江凡，问道：“江仔，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想过从这里面弄外快！”
　　“外快？”江凡装作不解。
　　林远成见此，笑着用手指了指江凡，“还装傻啊，这就不好了。
　　我直说了吧江老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新的贸易公司控制在你我手里，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赚她顾灵珊的差价？”
　　“市场价一毛，新贸易公司可以用这个价格从供货商那里拿到布匹。到时候我们再以一毛二的价格卖给顾灵珊。
　　这样一来，比三大供货商提出的一毛三的合同来说，顾灵珊得了利，但是最得利的却是你我两家联手的新贸易公司。
　　江老板，怎样，考虑考虑？”
　　江凡装作有些迟疑：“这样，岂不是损害了公司的利润？”
　　“呸，公司的利润那么多人分，我们能分到多少？现在的贸易公司我两对半分，岂不是得到的更多？这个账你会算吧。”
　　林远成翻了翻白眼，他发现江凡还真是喜欢老人那一套，真就一直装起来了。
　　江凡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像也是这样，那我两对半分？”
　　“必须的，对半分，联手赚大钱！”
　　听到江凡同意，林远成嘴角上扬。
　　这个贸易公司又岂是仅仅赚外快这么简单，林远成要拿他彻底压死顾灵珊。
　　他大笑道：“那我们明天股东大会就把这事提出来，我两意见一致，顾灵珊那个三八想反对也做不到喇。”
　　……
　　第二天，新香城服贸集团的股东大会如期召开。
　　顾灵珊愁眉不展，林远成面带笑意，江凡面无表情。
　　“大家也知道，最近公司不平静。工人要求涨工资，不涨就停工。三家供货商抛出新合同，要加价四分。
　　工人的工资必须涨，整个香城都涨了，我们没理由不涨。供货商的合同，必须签，不签我们就无法生产。”
　　顾灵珊叹了一口气：“早先跟四大商行签订的长期合同，原本是好意，现在变成了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
　　供货价格无法涨，供货数量不能少。如果按照加工资原料又涨价的形式发展，我们这两个季度长期合同内，将毫无利润。”
　　“各位股东，你们有什么好点子没有，可以提出来。”
　　顾灵珊话刚说完，林远成就说话了：“供货商的合同，可以不签！”
　　“哦？”
　　顾灵珊和几个股东代表都望向林远成。
　　当下，林远成把昨天江凡的那个想法说了一遍。
　　最后补充道：“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既不签合同，又有原材料。”
　　听完林远成的想法，会议室里众人议论纷纷。
　　办法确实是个好办法。
　　可顾灵珊却不太相信。
　　林远成怎么这么迅速就拿出了解决的办法？
　　会不会是有预谋？
　　虽然看不出来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套路，但顾灵珊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我反对！”
　　“我赞成！”江凡举起了手。
　　顾灵珊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江凡，但是江凡并没有看她。
　　林远成和江凡两人都同意，这事情已经定了调。
　　“好吧，既然你们同意，那就按你们说的办。一定把价格压下来就是。”顾灵珊只好妥协。
　　新的贸易公司成立，名字叫卫东贸易。林远成和江凡两次在卫东楼见面定了这件事，叫卫东也是这个意思。
　　卫东贸易，林远成和江凡各占一半股份，谁也不多，谁也不少。
　　林远成负责谈三大供货商的合同，由于事先有过沟通，所以合同很快就以一毛的价格谈了下来。
　　但林远成找到顾灵珊时，交给她的合同却是另一份：
　　“三大供货商软硬不吃，我的新公司去磨，只把价格磨下来一分，只谈到了一毛二。”
　　一毛谈妥的价格，到顾灵珊面前报一毛二。
　　赚的就是这个差价。
　　“也行，一分也是钱，总比一毛三号。”顾灵珊接受了这个事实。
　　现在，由卫东贸易从三大供货商提货，转手卖给顾灵珊。
　　林远成和江凡都获得了不菲的利润。
　　……
　　香阁夜总会，顾灵丰和林远成在这里见面，两人端起酒杯走到一角。
　　“所以，你现在要用卫东公司来对付顾灵珊？”顾灵丰看着林远成。
　　“对，卫东公司可以吸干顾灵珊的血。看着吧，市场价格还会涨，供货会进一步紧缺。顾灵珊只有从我这里拿货一条路，只要我再提价，她就死定了。”林远成说道。
　　顾灵丰若有所思：“你说你跟江凡仔各占一半股，岂不便宜了江凡仔？他是空手套白狼啊！”
　　林远成的脸上阴笑着：“放心吧，顾公子。只要顾灵珊一倒，江凡仔吃进去多少，他都会连本带利还回来。”
　　林远成现在还觉得要对付江凡轻轻松松，从这几次见面他已经看出来江凡没有多少心机，傻头傻脑的了，不然也不会把成立新公司的想法告诉自己。
　　……
　　江凡到阿虎纺织看了一转，又到卫东贸易看了一转，回到了住处。
　　有了卫东贸易现在的收入，正好来填补阿虎纺织的亏空。虽然还不够，但是江凡腰包中的钱出去的速度慢了好多。
　　江凡的脸上带着笑，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所有一切正在按他的布局在进行。
　　推开了门。
　　一个同样带着笑意的脸正在看着江凡。
　　“吆？顾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这来了，你看看你也不提早通知我，倒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顾灵珊坐在江凡的椅子上。
　　“不欢迎吗？”顾灵珊带着妩媚的笑。
　　“欢迎！当然欢迎！开心的不得了。顾小姐的到来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啊！”
　　江凡没想到顾灵珊会这么突兀的来找自己。
　　一般像他们见面都是经过下人来协商，亲自找上门来还是第一次。


第25章 明知故问
　　好看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会满室生香。
　　此时的顾灵珊便是这样。
　　一身灰色针织带扣连衣裙内罩着白色吊带的她就那样抱着双手坐在椅子上，俏盈盈的望着刚刚推门进来的江凡。
　　简约休闲的风格搭配上酒红色微卷的秀发，衬托出一股温婉典雅的气质。
　　右侧撩到耳后的发丝露出白皙粉腻的半边鹅蛋脸。
　　精致性.感的小耳垂上挂着一串银色流苏耳坠，随说话时那清脆悦耳的嗓音而轻轻颤动，晶亮的银辉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极为吸睛。
　　哪怕是见惯了后世那些经过无数滤镜加美颜所改造出来的大美女，江凡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女人，顾灵珊的资本很雄厚。
　　无论哪一个方面的资本。
　　不过……
　　漂亮归漂亮，该有的警惕江凡却没忘记。
　　顾灵珊能在这个时候亲自过来找他，显然不可能因为他是个帅仔才来的。
　　江凡上前给顾灵珊倒了杯水，笑呵呵地问：“顾大小姐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里坐坐了？”
　　“明知故问！”
　　顾灵珊柳叶轻眉跃然上扬，唇角抿出的淡淡浅笑中带着一缕深意，“林远成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么卖命的给他摇旗呐喊？”
　　江凡大喊冤枉。
　　“姐姐诶，我哪里是在给那衰仔摇旗呐喊，我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呐，现在我们三家股东联手经营香城服贸，当然是谁的方案更好我就支持谁啦。”
　　“毕竟能多赚一点的话，为什么要跟钱过不去呢。”
　　这番话，几乎就等于是明目张胆的告诉顾灵珊。
　　谁给的钱多，江凡就会在股东大会上支持谁。
　　直白无比的话语让顾灵珊忍不住皱眉，沉声道：“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甚至更多。”
　　“啧……”
　　江凡眼神玩味儿，目光略有放肆地在顾灵珊的身上来回扫了几眼，“顾小姐，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你这孤身一人来见我，孤男寡女的，你是确定打算要给我什么好处了？”
　　侵略性十足的眼神，让顾灵珊身躯一僵。
　　几乎是瞬间就明白江凡是什么意思了。
　　美眸中泛起一丝冷意，顾灵珊却掩饰了下来。
　　她顺着江凡的意思，俯身支撑在桌子上靠近江凡，凤眸中妩媚流淌，声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气喘，“好大哥，只要你让我满意了，你想要的也不是不可以呢。”
　　嘶……
　　江凡倒吸凉气。
　　不是因为顾灵珊的话，而是女人俯身靠过来时衣领低下后露出的近在咫尺的那一片雪白圣洁之地。
　　可惜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就被一只纤纤素手给遮住了。
　　原来是顾灵珊反应过来，捂住了无意中走光的胸口。
　　只见她脸蛋上飘起淡淡红霞，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下衣服，边往外走边说：“好处占了，可别忘了答应的事情！”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嗒的快速离去。
　　越走越快的频率，显示出了主人心中的慌乱。
　　望着那道倩影消失在门外，江凡坐在椅子上，嘴角渐渐勾起了一抹笑意。
　　答应的事情？
　　他可什么都没答应！
　　刚才他本来是故意用耍流.氓的方式想逼迫顾灵珊知难而退。
　　毕竟现在顾灵珊和林远成在公司里争得越激烈，他才能在其中某得越多的利益。
　　现在就倒戈站在顾灵珊那边还太早了，起码要等永安银行那边的资金压力彻底显现出来才行。
　　不过江凡也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在被调戏后临时反应过来，想学那些交际花用美色来达成目的，可惜啊，学艺不精。
　　现在好了，不仅吃了亏，慌里慌张的丢下那么一句话离开，完全没有任何作用，等于是白跑了一趟。
　　楼下马路边。
　　顾灵珊正半倚着车门，捂着脸羞赧自嘲：“真系蠢心口！”
　　她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么天真愚蠢了。
　　明明是来拉拢江凡一起对付林远成的，结果几句话没说完就被弄得落荒而逃。
　　虽然江凡不仅没吃亏，还占了大便宜，但凭这样就想江凡在股东大会上支持她，显然是痴心妄想。
　　纠结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再杀回去好好把事情说清楚，但最终顾灵珊还是摇了摇头。
　　今天是不合适了。
　　毕竟现在已经走了出来，总不能扭头回去吧。
　　只能后面再找机会来拉拢了。
　　车子掉头时，顾灵珊悄悄瞟了眼江凡的住处，或许这会儿那家伙正在讥笑她吧。
　　……
　　第二天一早，江凡便把阿虎找了过来。
　　“阿虎，最近几天你辛苦下，安排人以纺织厂的名义开始收购外面市场上的布匹，越多越好。”
　　“啊？”
　　阿虎抓了抓头，满脸担忧，“表哥，现在外面布匹价格都快涨到一毛五了，咱们自己厂子里生产的都囤积了十几吨，再收购，万一要是崩盘的话……”
　　“把心放到肚子里啦！”
　　江凡拍了拍阿虎的肚皮，半眯着眼笑道：“就算市场真崩了，我们也不会愁没有买家的。”
　　“那行，我现在就去安排。”
　　“记得动作隐蔽些，别让人察觉出什么不对，最好是零散着收。”江凡提醒道。
　　“放心吧哥，我明白该怎么做。”
　　此后的一个月里，随着市面上生产服装所需要的布匹原料被纺织厂这边暗中大肆收购，价格开始持续高攀。
　　没过多久，林远成便派人来约了江凡见面。
　　二人要商量布匹原料再次提价的事情。
　　新成立的卫东公司从三家老牌纺织厂那边进购布匹原料，然后再转手卖给香城服贸公司赚取差价。
　　如今市面上的布匹涨价，卫东公司这边自然也就要跟着涨价起来。
　　不过具体涨到多少，还需要二人一起商定。
　　“凡仔，看没看报纸上的消息啊，我们要发达喇！”
　　刚一坐下，林远成便递给了江凡一张经济小报。
　　报纸上其中一个版面刊登的就是布匹市场价格膨胀，零售市场一尺布已经达到了一毛八的消息。
　　江凡粗略扫了几眼，“看起来林兄已经有决定了，今次打算涨几多啊？”
　　林远成微微一笑，左手伸出五指张开！
　　“涨到一毛五啊！会不会太狠了？”江凡故作惊讶。


第26章 再涨价
　　当初三大纺织供货商给香城服贸涨价时，就是从九分一口气提到一毛三。
　　最后通过卫东公司做中介转购的方式，从一毛三压价到了一毛二。
　　当然，这个价格是对顾灵珊和公司其他人说的。
　　江凡和林远成都知道，卫东公司从三大供货商那里拿到的货批发原价是一毛钱。
　　这中间有足足2分的差价被江凡和林远成瓜分。
　　这已经算是趴在香城服贸公司的身上吸血了。
　　如今才不过一个月过去，林远成便要将卫东公司转卖给香城服贸的布匹价格提升到一毛五。
　　这对香城服贸而言，等于是生产成本几乎翻倍！
　　这下，负责运营公司的顾灵珊恐怕要非常难受了。
　　一毛二的价格，公司尚且仅能勉强保持收支平衡，二人趴在公司账目上吸血，也不过就跟蚊子叮咬般，不舒服归不舒服，但能接受。
　　可涨价到一毛五，无疑就是拿针管直接抽血了。
　　前几针或许还能扛住，越往下，就越如雪崩一样的坍塌。
　　江凡想了想，问道：“公司这边喊价一毛五，那纺织厂那边林兄打算给多少？”
　　“一毛一。”
　　林远成如狐狸一样奸诈笑着，“我们兄弟，一人吃两分的差价，怎样？”
　　江凡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林兄大高手！”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的股东大会上，就是你我发大财的开始！”
　　林远成举着手中的茶水，大笑道：“以茶代酒，干杯！”
　　“干！”
　　江凡同样举着茶杯，遥遥一敬。
　　“哈哈哈……”
　　二人脸上俱是得意畅快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里到底有几分真假，就有待商榷了。
　　不多时，林远成告辞，江凡坐在茶楼卡座上没有动。
　　手中精细美观的小茶杯被他无意识地把玩着，脑海中思考的是林远成接下来将会怎么做。
　　按照林远成这个方案，公司接下来将会持续亏损。
　　用不了多久，顾灵珊就会受到永安银行本部的问责。
　　江凡眼睛微眯，一缕精芒闪过，嘴角轻声自语着：
　　“等时机成熟了，他会拿着从卫东这边获取的差价收益来追加对香城服贸的投资。”
　　“而香城服贸的亏损让永安银行看不到收益，自然不会拿钱跟进。”
　　“这样一来，顾灵珊背后永安银行手中的股份就会被不断稀释，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易主便是指日可待了。等林远成变成了大股东，下一步要对付的应该就是……”
　　江凡望着林远成离去方向，满眼的深邃冷笑。
　　手中就剩下那么几滴水的茶杯再度敬了下，意味深长：“林老板，祝好梦成真吖！”
　　……
　　第二天，一个月一次的股东大会如期召开。
　　会议上，林远成丢出了那份所谓的三大供货商新要求的采购合同。
　　“诸位都看看吧，外面市场上布匹价格飞增，那三家贪得无厌的纺织厂又要求涨价了。”林远成做出一副头疼无奈的神情。
　　顾灵珊本能的后背一凉。
　　她第一时间拿起了那份合同，翻看后直接看向价格那一栏。
　　“一毛五分！！”
　　顾灵珊大惊，眼珠子都瞪圆了，“他们怎么不去抢？！”
　　周围其余股东闻言，也纷纷拍桌不满。
　　“有冇搞错！上个月才涨到一毛二，现在又变成一毛五？！”
　　“扑街仔啊，太离谱了！”
　　“食屎啦！”
　　“要唔要明天就变一毛八啊！”
　　“把我老母也送去好了！”
　　……
　　会议室里一片破口大骂，所有股东代表都义愤填膺。
　　本来这个月公司因为布匹涨价的缘故就没多少收益，结果还要再涨价，那他们喝西北风去啊！
　　顾灵珊脸色难看无比，“这份合同我们不可能答应！签了这个合同，等于是将我们公司所有的收益都让给那三家供货商了。”
　　别看只涨了几毛钱，但那是每英尺的单价。
　　香城服贸进购布匹时都是按照‘吨’来计算，累计增长的价格将是天文数字。
　　然而，面对群情激愤的股东们，林远成却说：“我们不签不行的，香城只有那三家纺织厂能够给我们提供足够的货源。
　　如果我们不跟他们合作，他们完全可以转头给其他服贸公司供货。
　　如今布匹生意在市面上只有缺货的，没有卖不出去的。”
　　“林远成，你不要忘了，他们这是违约！”顾灵珊沉声喊道。
　　“我当然没忘。”
　　林远成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可那又如何？现在是卖家市场啊！”
　　“卖家市场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涨价！”
　　“那不然顾小姐你去跟他们谈好了。”
　　林远成摊了摊手，“他们原本喊价一毛七，现在外面市场上布匹零售价格一毛八你们都知道的，我好不容易让手下人谈到了一毛五。
　　如果顾小姐不同意这个价格的话，你可以挑两个人手出来去重新洽谈好了。”
　　“你……”
　　顾灵珊被林远成这番话气得不轻。
　　公司日常运营是她在负责，市场维持也是她负责。
　　林远成就只负责了原料采购这一块儿，结果谈出了这么离谱的原材料进价，居然还好意思说不然让她自己洽谈去好了？
　　可惜，心里的不满终究只能忍着。
　　顾灵珊也知道，这里面多半有林远成故意针对她的因素。
　　毕竟当初为了争夺公司的控制权，两人可是没少明里暗里的‘角力’。
　　顾灵珊望向江凡那边，心道这也是个混蛋！
　　公司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真就跟看戏一样一言不发。
　　她努力压下那一抹火气，问道：“江先生，你的意思呢？”
　　“我只管分红收钱，怎么运营是你们的事情，不过我有个建议顾小姐要不要听听？”江凡说道。
　　“什么建议？”
　　“很简单，不管对方怎么加价，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公司的存活。如果拒绝他们，公司能活下去，那就可以拒绝。但如果拒绝他们公司没法活下去，那我们应该考虑的就是首先让公司活下去，然后再去想办法寻找新的供货商。”
　　听到这话，顾灵珊几乎吐血。
　　她还以为江凡有什么好建议呢，原来就这？
　　顾灵珊几乎是咬着牙说：“江凡，这就是你、的、建、议？”


第27章 问责
　　如果不是从小到大培养起来的高雅涵养约束着顾灵珊，她真想破口大骂几句。
　　江凡这样的‘建议’与直接表明立场来支持林远成有什么区别？
　　只是……
　　不管再怎么生气，有一点江凡还是没说错的。
　　那就是公司的生存是第一要务。
　　活下来了，才有资格考虑赚钱。
　　而目前香城服贸所面临的情况就是：如果不答应三大供货商那边的涨价要求，公司的产能就必须缩减。
　　因为香城地界上没有其他纺织厂能提供足够的布匹货源，甚至连公司一半产能的货源都不够。
　　如今香城服贸占据了整个香城几乎80%的服装市场，盘子铺得这么大，别说产能减少一半了，哪怕是只缩小三分之一的成品服装输出，市场亏损都是无法估量的。
　　这种情况对于刚刚整合完成的香城服贸来说根本无法接受，用不了多久股东和股民都会撤资。
　　江凡望了眼脸色难看的顾灵珊，叹了叹气道：“顾小姐，我也知道供货商那边要求的价格很作呕人，不过现在总是要先撑过这一段的。”
　　“那下个月他们再涨价呢？”顾灵珊冷冷反问。
　　林远成不着痕迹地和江凡对视了眼，说：“顾小姐放心，我会要求他们签订季度合同，起码在合同期内，他们不敢再涨价。
　　这次他们敢涨价，也是因为之前我们与这些纺织厂签订的都是月供合同，这才给他们留下了随时提价的机会。”
　　顾灵珊听后，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思考许久后，她语气有些颓然地说：“既然你们都讲到这里了，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会议落下帷幕，不少股东代表离场时都显得忧虑重重。
　　计划顺利达成的江凡与林远成二人为了不露出马脚，也适当地配合了一番这低迷的气氛。
　　留到最后的顾灵珊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眉头紧皱。
　　直觉告诉她江凡和林远成之间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目的就是想要从她手中抢回公司的控制权。
　　但以江凡的认知与能力，不可能不知道一旦林远成上位，第二个要对付的就是他江凡啊。
　　难道他有把握能独自应对？
　　顾灵珊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
　　不论顾灵珊如何怀疑，香城服贸与卫东公司的新合同已经生效了。
　　按照新合同，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卫东公司将以每英尺一毛五的价格从三大纺织厂采购布匹原料，然后原价提供给香城服贸。
　　按照每家每月三千万英尺的供货量，一季度的时间，总共采购数量将达到两亿七千万英尺。
　　这里面所涉及到的资金交易在将达到四千零五十万。
　　然而，这其中足足三分之一，也就是一千三百五十万的资金将作为暗地里的差价落入江凡和林远成的腰包。
　　公司每个月财务报表上显示出来的营收曲线一路俯冲，彻彻底底的负增长，让顾灵珊焦头烂额却又无计可施。
　　“如旁观者一样看着公司亏损而不作为，分明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灵珊随手将财务报表丢在了桌子旁边，没有心思再去看那糟糕的营业状况。
　　这两个月以来，江凡和林远成就好像不是公司的股东一样。
　　明知道公司目前困难重重，可二人不仅没有半点儿想帮忙出谋划策的意思，连公司会议都很少出席了。
　　在顾灵珊看来，这两人就是想用这种不作为的方式，将一切责任事务都交给她。
　　想等她扛不住了主动放权。
　　“想都别想，只要我的股份权重最高，你们就别想从我手中夺走控制权，我们看谁能亏得起！”顾灵珊咬牙暗恨。
　　然而，顾灵珊永远也想不到这件事情背后并不止江凡和林远成两个人，也不单单只是香城服贸内部的纷争。
　　半年一次的永安银行高级投资项目会议如期而至。
　　会议将对上半年永安银行旗下各个投资项目的状况进行汇报，当监督经理报出香城服贸的营业状况后，会议上一片哗然。
　　“搞乜啊，香城服贸有香城衫市场80%的占有率，赚咁点？”
　　“冇搞错啊？”
　　“顾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丢丢收益，还是把钱拿回来存银行好啦！”
　　……
　　随着许多股东接二连三地表达出不满之意，一旁的顾灵丰也适时说道：
　　“姐，我记得你当初好像说过要尽力吞下香城服贸里其他两家大股东手上的股份，现在公司营收情况这么糟糕，不会是你们内斗导致的吧？”
　　“什么？搞内斗？！”
　　一听这话，众人再度炸锅。
　　“拿着我们钱去打水漂丫？”
　　“顾小姐，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呐，你只是永安银行在香城服贸的代理人，银行给香城服贸的投资，不是你自己的投资！”
　　面对股东们的问责，顾灵珊脸上难看无比。
　　尤其是顾灵丰跳出来说的那句话！
　　当初在会议上，要求吞并江凡和林远成手中股份的提议，可是顾灵丰提起来的。
　　她只是迫于股东们的压力才答应了下来。
　　结果现在顾灵丰倒打一耙。
　　反倒弄成了好像是她急功近利引起了公司内斗所以才造成了如今公司营收亏损的情况。
　　简直无耻！
　　顾灵珊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各位，香城服贸这个项目营收情况不好主要是因为最近市场上原料布匹价格暴涨，成本投入翻倍增加，并不是运营上的问题。”
　　当下，顾灵珊将此前纺织厂那边涨价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众人听后，不免面面相觑。
　　如果要这样算起来的话，好像还真怪不到顾灵珊头上。
　　这时，顾灵丰却沉声说：“姐，不管怎么说，陈氏服贸五千万、原香城服贸三千万，两家合并后的新香城服贸等于我们银行拿出了整整八千万的资金入场！
　　八千万的资金，算下来却只有2%不到的年回报效益，按照标准的投资原则，已经可以考虑撤资了。”
　　顾灵珊闻言脸色微变，拿着钢笔的白净手指也猛地攥紧。
　　撤资？！


第28章 得闲吗
　　她这位弟弟居然说出了撤资这样的建议！
　　她遇到了困难，作为亲弟弟，顾灵丰想到的不是帮忙，而是想要釜底抽薪！
　　顾灵珊心中倍感凄凉。
　　这哪里还是姐弟！
　　九凤夺嫡的冷血程度也不过如此了。
　　顾灵珊神情淡漠地解释道：“新香城服贸成立才不过四个多月，就算要撤资，起码也要等到一年期满看最终效益决定。至少现在，公司只是赚得少了点，并没有亏掉本钱。”
　　“呵……”
　　顾灵丰不阴不阳地笑了笑，“姐，对于我们做金融行业的人来说，收益达不到最低标准，就已经是亏损了。”
　　“放心吧，一年期满，拿不到足够的回报效益，我会自动请辞！”顾灵珊凝眸望着这位弟弟，声音冰凉如同面对陌生人。
　　“那就……”
　　“够了！”
　　就在姐弟二人针锋相对时，主位上永安银行的董事长，也是二人的父亲顾永安摆了摆手，打断了顾灵丰的话。
　　“唔好吵了。”
　　“商场如战场，冇常胜将军吖，都不要太着急。”
　　顾永安安抚二人说：“起码从上半年的整体情况来看，银行的整体收益还是很不错的啦，个别项目上的糟糕，不影响大局。
　　听老豆的话，你们是姐弟，要相互和气包容一点喇！”
　　顾灵丰连忙点头。
　　顾灵珊虽然性子较冷，但也微微颔首。
　　不管怎么说，姐弟俩争归争，但银行的继承权最终花落谁家，顾永安的意见绝对是最重要的。
　　所以哪怕是不善于表达情感的顾灵珊也会适当的在父亲面前卖个乖巧。
　　只是，先前的矛盾已经埋下，顾永安再劝解，也很难真正化解姐弟二人心中的疏离与隔阂。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顾灵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私人小别墅里，将包包丢在桌子上后，一屁.股坐在浅红色的单人皮质沙发上，耳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唉……”
　　顾灵珊幽幽一叹，伸手拿过了旁边银灰色的拨盘座机电话。
　　七十年代的香城，富贵人家以及一些政府场地已经有按键拨号的电话了，但不少居民家里安装的还是这种相对复古的拨盘电话。
　　比起按钮键盘拨号时那干瘪无味的按键动作，拨盘电话拨号时，顾灵珊如葱玉一样白净的手指放进对应数字的号码孔拨动转盘时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别样的典雅与宁致。
　　转盘咔嚓嚓地拨动到节点，然后又哗啦啦的自动复位，来来去去的声音，一股充满了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先生，得闲吗？”
　　接到顾灵珊的电话时，江凡很是意外。
　　“顾小姐有事？”
　　“介唔介意出来喝杯酒？”
　　江凡眉头一挑，下意识瞥了眼时间，诧异道：“现在？好啊，哪里碰头吖？”
　　“我开车过来接你吧。”
　　“那……”
　　嘟……嘟……
　　江凡正准备说‘那多不好意思的’，可话还没出口，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听筒里传来的忙音，莫名很契合顾灵珊那清冷的性子。
　　他耸耸肩，将电话放了回去，只能静等着了。
　　“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遇到了什么事，听起来心情似乎很糟糕啊。”江凡心中自语。
　　不多时，楼下传来喇叭声，确认是顾灵珊到了以后，江凡便拿上外套下了楼。
　　上车后，江凡望着顾灵珊问道：“顾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啊？怎么想起来约我喝酒吖？”
　　顾灵珊目不斜视，淡淡地说：“知道我心情糟糕，就别问这么多了。”
　　“OK！”江凡比了个手势。
　　“那我们往哪儿去？”他问道。
　　“到了就知道了。”
　　“……”
　　江凡看出来了，今晚上他就是个专门负责拿着杯子与顾灵珊碰杯劝酒的人，最好是一句话不说的那种。
　　半小时后，小轿车在皇后大道南侧的兰桂坊停了下来。
　　望着街头入口处的牌坊名，江凡心中了然。
　　这地方就是后世香城鼎鼎有名的酒吧街。
　　当然，现在看起来还显得比较平庸，坊街内也只有零星的两三家酒吧和西餐厅。
　　下车后，江凡环视了一圈，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靠近这一侧的路边倒是有好几个小摊贩。
　　有推着自行车卖雪糕的，还有摆着不少劣质书籍和报纸的书报摊，总之，与后世那条人声鼎沸的酒吧街比起来是大相径庭。
　　不过这也正常，这条酒吧街好像就是七十年代初期才出现雏形，最初甚至没有酒吧，只有一家西餐厅。
　　随着未来的发展，再加上毗邻海洋公园的便利性，酒吧街才会慢慢成型。
　　江凡对这里不太熟悉，但顾灵珊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
　　轻车熟路地就带着他钻进了街头那家看起来风格婉约清幽的小酒吧。
　　这个时间点，酒吧内还很冷清，几乎没有客人。
　　橘色的灯光并不能将周围点缀明亮，略显昏暗的空间里，飘扬着黑胶唱片机里传出的悠扬乐曲，舒缓而清宁。
　　来回几番打量，江凡暗自点头，这地方倒是个借酒浇愁的好选择。
　　当然了，也更适合年轻男女之间约会小聚。
　　回头望见顾灵珊一口气点了几瓶波尔多红酒，江凡眉头轻皱道：“顾小姐，你喝得下这么多吖？”
　　“不是还有你么？”顾灵珊随口说。
　　“两个人喝……那也不少了。”
　　顾灵珊只当没听到这话，等服务生把红酒送上来后，便自顾自地倒半杯先干了一次。
　　由于喝得有些急，红润的唇角溢出一缕晶亮水渍，顺着光洁的下巴就滴在了那隆起的洁白衬衣之上，浸湿的衣衫沾在肌肤上，让那处饱满显得格外诱.惑。
　　江凡深深看了眼后便不动声色的挪开了。
　　他想了想，打个响指叫来了服务生，额外点了一些小吃，对顾灵珊说道：“慢慢饮呐，醉了你看我理唔理你！”
　　话音未落，顾灵珊又喝了大半杯下去，脸不红气不喘。
　　江凡颇为无言，实在是没看出来，这看起来清冷孤傲的女人，好像还挺能喝的。
　　不过也就是这年代没有查酒驾的说法，不然不信她敢这么喝！


第29章 有恃无恐
　　江凡不知道顾灵珊为什么心情忽然这么糟糕，不过想来应该是跟公司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望着这女人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倒，江凡无奈将其中一个小吃盘推到了她的面前。
　　“食点东西啦。”
　　顾灵珊用手撑着下巴，半边微卷的发梢垂落到桌子上，奶白细腻的脸蛋上映衬着迷蒙灯光，目光离离地望着江凡，嘲弄似的说：“你这样子是在关心我？”
　　江凡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讲啊，你这样的靓女要是喝醉了有的是人等着捡尸呢！”
　　顾灵珊‘嗤’了一声：“不然我叫你来干嘛？”
　　“你搞清楚啊，我都系男人呐！”
　　“怎样？”
　　顾灵珊讥笑道：“你跟林远成在公司里联手对付我的时候那么干净利落，现在我喝醉了，不是更方便你这个大男人得手了？”
　　江凡喉咙一窒。
　　“大小姐，工作是工作，私下是私下，不能混为一谈的！”
　　他摊手指向别的座位，没好气道：“要不是因为我们是熟人，别的女人这么饮酒的话，你看看我理她去死啊？”
　　坦白说，像顾灵珊这样的漂亮女人，但凡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如果有机会的话，基本都会动心的。
　　换做别的人，若是得到了这么一个陪着顾灵珊一起喝醉的机会，恐怕巴不得顾灵珊能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再顺势来一个酒后的‘情不自禁’。
　　说不定就顺理成章的抱回这个白富美了。
　　但江凡不能这么做。
　　现阶段，还不是他能和这位千金大小姐产生关系的时候。
　　毕竟接下来他还要和林远成一起从永安银行身上薅羊毛呢。
　　提起裤子翻脸就不认人这种事情，江凡是做不出来的。
　　何况……
　　就算真的把这位大小姐给抱回家了又能如何？
　　凭他现在的身份，顶多也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情.人，指望永安银行背后的顾家认可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够的女婿，显然不可能。
　　经历过一次在陈家做上门女婿的事情，江凡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或许，顾灵珊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才敢放心大胆地邀请他出来一起喝酒吧！
　　……
　　晚上九点。
　　香城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帷幕之时，江凡扶着半醉的顾灵珊走出了酒吧。
　　从酒吧门口到车子旁边这短短的距离，已经有不少人向他投来了艳羡的眼神。
　　扶着顾灵珊回到车上后，江凡大喘了一口气。
　　副驾驶上，顾灵珊双眼迷离，靠在座位上一副任人采摘的模样。
　　白皙的鹅蛋脸上浮着两团诱人的酡红，烈焰红.唇，长长的睫毛微微上扬，散开的发丝间露出精致粉.嫩的耳垂，尽态极妍。
　　鼻息间一股浓郁的酒气并不像街头醉汉那样腥臭，反而是因为身上飘荡着的幽兰体香，一番混合之后如兰似麝，充满了无尽的魅惑。
　　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想要压下心头的邪火，实在是彻彻底底的折磨！
　　强忍着一口咬上去的冲动，江凡从顾灵珊的身上翻出了车钥匙，再帮她系好安全带免得等下乱动后，这才关上车门。
　　回到住处后，江凡把顾灵珊丢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后，便转身出了门。
　　没办法，他现在住的地方并不大，连能将就的长沙发都没有，所以只能另寻去处了。
　　半小时后，江凡开着顾灵珊的车，来到了大屿山哥式顿道的联排别墅这边。
　　他名义上的妻子陈琳就住在这里。
　　以前也来过几次，不过从陈家的事情结束后，江凡这几个月就再没来过了。
　　时隔数月，院子里精心修剪过的绿萝好像又生长了不少。
　　门开后，头上包着毛巾的陈琳出现在江凡眼前。
　　她刚刚洗完澡正打算休息来着。
　　江凡的到来，显然让陈琳很惊讶。
　　不过骨子里的温顺贤惠使得陈琳仅仅是眼神里诧异了下便恢复了正常。
　　她拉开房门，侧身站在旁边，充满了古典柔美的脸上升起浅浅微笑，声音轻盈道：“回来了？”
　　江凡轻轻点了下头。
　　目光在陈琳身上扫了眼，女人看起来似乎清瘦了些。
　　“楼上的客房还留着吗？我今晚要在这边休息。”江凡说道。
　　“都在呢，我去给你换一下被套，你先坐一坐吧。”
　　陈琳关上门后，转身便踩着拖鞋往楼梯走了上去。
　　江凡站在客厅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屋子里少了不少东西。
　　电视机没有了。
　　原来放在架子上用来装点的青花瓷、砚台古玩等都不见了。
　　整个客厅里看起来少了许多古典韵味。
　　江凡扫了眼桌子上的小篮子，里面是一张还没完成的桌布刺绣。
　　他眼神微黯，看来，这几个月里陈琳过得并不好。
　　作为陈家的养女，陈永恒被监禁后，以往一直被当做金丝雀一样娇养起来的陈琳也就断掉了经济来源。
　　再加上江凡这些时日也没怎么顾得上这边，生活水平自然就降下来了。
　　没过一会儿，陈琳便下楼来了。
　　“客房收拾好了，你早些休息吧。”她说道。
　　“好，谢谢了。”
　　举止有度，相敬如宾。
　　大概就是此时二人的真实写照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江凡天刚蒙蒙亮就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楼，临走时，从身上掏出了一张面额五万的银行存款支票放在了桌子上。
　　不管怎么说，夫妻一场，陈家的事情也赖不到陈琳的身上，能帮就帮一下好了。
　　驱车回到住处时，不出所料，顾灵珊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女人是笃定了他现在不想跟她乱来，所以借酒浇愁喝到宿醉，根本就没有半点儿压力。
　　江凡叹了叹气，将车钥匙放在了桌子上，扭头又出了门。
　　在早市街头的宋阿婆那里买了四根油条和两笼地道的广式灌汤包后，打包拎着往附近的必达街去找阿虎。
　　江凡从被窝里把阿虎给拽了起来。
　　“表哥，这么早爬起来干嘛？”
　　睡眼惺忪的阿虎见到是他，也没半点儿避讳，顶着个帐篷就歪歪扭扭地钻进了厕所。
　　江凡到桌子边坐下来刚拿起跟油条咬了口，便听见了厕所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回头一看，只见这家伙连厕所门也没不关，露着半个黑屁.股站在那里放水。
　　他没好气骂道：“解手不关门，显得你劲头大啊？！”


第30章 追加投资！
　　啪！
　　江凡一巴掌打掉了阿虎伸向早餐的手，瞪眼道：“喂，你洗手没有啊？”
　　“哎呀表哥，我用右手扶的，左手都没碰！”他重新拿起了那根油条。
　　“你就马马虎虎吧，像你这样的，注定找不到女朋友了！”
　　阿虎满不在乎地说：“有钱就好找马子啦！”
　　“用钞票找来的是鸡啊傻子！”江凡无语道。
　　……
　　一顿早餐，就这样在骂骂咧咧的对话中吃完。
　　将纸袋收起来塞进垃圾袋后，江凡问道：“对了，纺织厂那边收拢多少布匹了？”
　　“表哥，你不问我也要跟你讲了，仓库里的布匹多得都快放不下了，你真的有把握吗？”
　　阿虎担忧道：“这要是亏在了手里，我们可就真的血本无归了。”
　　这几个月以来，江凡几乎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掏了出来，专门在市面上收购布匹。
　　按照市场批发价收购过来的布匹，再加上工厂里自己生产的，已经抵得上新香城服贸两个月生产所需了。
　　江凡心里有数，可阿虎却是每天都提心吊胆地看着场子里仓库中那些堆积如山的布匹，生怕出现点儿纰漏。
　　江凡拍了拍阿虎的肩膀，笑道：“放心好了，马上就能将这批货甩出去了。这几天可以让下面的人暂时停止收购，等过几天，你就等着点钞票吧！”
　　如今，市面上的布匹零售价已经涨到了每英尺两毛钱的价格。
　　小批量的批发价更是涨到了每英尺一毛七。
　　但这种价格，已经属于是泡沫价格了。
　　纺织厂那边就算工人的工资上涨导致成本增加，以这种价格卖出来的布匹，也绝对是赚得盆满钵满。
　　常言道：盛极必衰。
　　作为服装生产的原料，布匹价格即将抵达巅峰，接下来，江凡要做的，便是找时机在价格下跌之前，将手上这这批货转卖给冤大头了。
　　这里面如何操作，他心中早已有了谋划。
　　……
　　下午时分，林远成又一次约见了江凡。
　　刚一见面，林远成便满脸喜色的说道：“凡仔，给你听个好消息啊！”
　　“好消息？”
　　“昨天永安银行内部的投资会议上，顾灵珊被问责嘞！”
　　林远成笑呵呵道：“她到底是沉不住气呀，发了军令状，讲是一年期内不能让香城服贸有起色的话，就自动走人啦，哈哈……”
　　江凡神色微动。
　　就说呢，难怪这女人昨天心情那么糟糕。
　　“一年时间？林老板打算看好戏？”江凡问道。
　　“看她个球啊。”
　　林远成诡笑道：“哪个傻子会给她时间让她在公司里坐满一年？我打算在这个月的股东大会上提起追加投资的建议，怎样，凡仔，你跟不跟我？”
　　江凡露出一副惊讶无比的神色，像是没想到林远成会来这么一出。
　　“哇，你好阴险啊，我要是不跟的话，那我的股份岂不是会被稀释？”
　　江凡沉吟了一番，随后摊摊手道：“你不会追太多吧？我跟你讲啊，你投量太大的话，我可没那么钱跟进啊。”
　　“凡仔，你要跟我哭穷啊！卫东这边的收益属于你的那一份，我可早就划到你的口袋里了！”
　　林远成拍了拍江凡肩膀，笑得很是奸诈，“我们两家联手啊，先把公司的控制权从顾灵珊那个八婆的手中抢过来！”
　　“恭喜吖！”
　　江凡恹恹道：“只要你到时候别把刀子捅向我就可以了！”
　　“冇会啊，我们是一边的嘛！”
　　……
　　几天后，新香城服贸的股东大会上，林远成在会议刚刚召开时，便起身说道：
　　“各位股东，如今市场上布匹生意很火，我们香城服贸虽然也前一个月前顺势提高了服装价格，但我觉得这还不够，我们应该拓展更大的市场。
　　最好能将剩下的20%市场份额全都收拢进来！”
　　“林先生，拓展市场需要钱！”
　　其中一个散股代表皱眉道：“我们公司现在的盈利情况很不乐观，这个时候去拓展市场，抢夺其他服贸公司的份额，恐怕……”
　　“所以啊，我打算追加对公司的投资力度！”
　　林远成没等对方说完话，便直接抢断道：“两千万，这是我追投的金额。”
　　嘶！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倒吸凉气。
　　顾灵珊更是脸色大变！
　　林远成本来就占据着公司29%的股份，如果他追投两千万，除非永安银行这边能够按照股份比例跟进投资，否则她手中的股份就一定会被稀释掉一部分。
　　到时候林远成股份反超，抢回对公司的控制权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道：“我不同意！”
　　“哦？顾小姐，为什么不同意？我给公司追加投资是好事！”
　　鬼才信！
　　顾灵珊咬牙道：“股东追加投资，至少要取得其他大部分股东的同意，而且你追加投资的目的是想要公司加快进度抢占服贸市场的份额。
　　按照公司目前的情况，作为公司的主要负责人，我不同意这个决策！”
　　投资人加大对公司的投资当然是好事。
　　但好事也需要分情况。
　　林远成选在这个时候追加对公司的投资，摆明了是知道她刚刚被永安银行那边问责，银行不可能再给新香城服贸这边追加投资了。
　　这是赤.裸裸的要抢夺公司股份份额的举动。
　　听完顾灵珊的话，林远成淡笑道：“顾小姐，那我们就举手表决吧。”
　　说完，也没等顾灵珊回应，便直接问道：“诸位，同意追加投资的，请举手。
　　各位唔要顾忌，手里有余钱的，可以一起追加投资；
　　手里不宽松的，股份被稀释后虽然看起来份量少了些，但公司体量的增加所带来的必然是股价上涨，到时候也是能稳稳赚到更多的。
　　总的来说，这算是好事，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一番。”
　　刷、刷、刷……
　　随着一个又一个股民代表的举手，顾灵珊神色再变。
　　对于散股代表们来说，他们实际上巴不得大股东们多弄点儿投资进来。
　　原本不少人还顾忌顾灵珊的意见，但随着林远成的一通鼓动，自然就纷纷举手同意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便都看向了江凡。
　　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表决意见了。
　　而他的态度，也将是具有决定性的一票。


第31章 我有办法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江凡假意思考了一番，先向顾灵珊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后也跟着举起了手。
　　场面瞬间定格。
　　林远成追加投资的要求顺利得到通过。
　　林远成笑容满面，“呐，顾小姐，你也看见了，大家都同意！”
　　顾灵珊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林远成嘴角挂着得意之色，问道：“诸位老板，有谁愿意跟我一样追加投资的吗？”
　　十几位散股代表面面相觑。
　　最终，无人愿意跟投。
　　望着这一幕，林远成眉头轻挑，并不意外。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新香城服贸这几个月里的效益。
　　不仅不能算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
　　这些散股代表手中都没有收拢回多少资金，想要跟投基本不可能。
　　林远成看向江凡，“江先生，你呢？”
　　江凡低头算了下，问道：“林老板打算追投两千万？”
　　“按照股份比例的话，我手上有17%的股份，要维持比例，那我也要追投不少啊。没这么多钞票啊，算了，我还是不跟了吧。”
　　林远成一愣。
　　不跟投了？
　　昨天你不还……
　　林远成望着江凡，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这扑街仔不老实，跟他玩虚的！
　　不过这样也好！
　　江凡若是现在跟进投资，维持住了股份比例，以后想要将他挤出去也得费更大的功夫。
　　林远成深吸了口气，转头问顾灵珊：“顾小姐，你的意思呢？是打算按照比例追加投资，还是……”
　　他知道顾灵珊现在拿不出钱来。
　　但程序上姿态要做足，该问还是得问。
　　顾灵珊柳眉紧锁，手指都捏得几乎发白，冷冷地看着林远成，“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可以，三天时间。”
　　林远成用手比划了下，眼中浮动着邪笑，“三天之后，顾小姐若是不打算追投的话，股份比例稀释后的重新计算，顾小姐可不能缺席了。”
　　“那就这样吧，散会！”
　　事已至此，股东会议原定的内容也没有必要再讨论了。
　　顾灵珊一刻也不想多留，收起身前的文件便起身走了出去，高挑的身姿就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冷冽的气息拒人千里。
　　“唉，都是一家公司的，大家和气一点呐，我去看看。”江凡见状，先给林远成点了点头，紧跟着便起身追了上去。
　　望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会议室，林远成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眼中明灭不定，心底对江凡起了一丝丝怀疑。
　　但仔细一想，好像江凡也没办法帮顾灵珊翻盘。
　　在永安银行不拿出资金的情况下，单靠从卫东公司那边获利的一千多万资金肯定不够，除非江凡愿意将自己手中的股份交给顾灵珊使用，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要是江凡愿意那样做的话，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
　　顾灵珊的办公室里。
　　江凡一路追着顾灵珊来到这边，进门后便随手关上了房门。
　　“江凡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灵珊知道身后跟着的是江凡，头也没回地说道：“林远成狼子野心，好高自大。同意他追加投资，公司的掌控权必然落到他的手中，到时候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悠然自得吗？”
　　“等他慢慢将我的股份一步步稀释完毕，第二个就会轮到你！”
　　望着顾灵珊气呼呼的在那里质问他，江凡心底颇为好笑。
　　开玩笑，林远成会这么做，难道轮到你顾灵珊得势了，就不会这么做？
　　无论是这两个谁掌握了公司的主动权，都会想尽办法把他和另外一人挤出公司。
　　只不过现在恰好是林远成占据了上风而已。
　　至于这个‘上风’是怎么占据到的，江凡比谁都清楚。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轻叹道：“顾小姐，我当然清楚这些事情，但是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不跟着追加投资。
　　公司拥有香城服贸市场80%的市场份额，基本处于垄断状态，只要追加投资，加速抢占剩下的市场份额，完成彻底的垄断，赚钱是指日可待的。
　　林远成能拿出两千万来追加投资，永安银行这边不至于拿不出钱来跟进吧？”
　　顾灵珊神情一僵。
　　她脸色微微不自然地说：“银行不再追加投资自然是有原因的。”
　　新香城服贸公司成立四个月了，盈利效果却极其糟糕，这种情况下，即便能看见未来前途光明，可银行内部有顾灵丰一群人掣肘的情况下，又怎么可能追加投资。
　　但这是永安银行内部的情况，她不可能告诉江凡。
　　“什么原因？”
　　“我……”
　　顾灵珊张了张嘴，旋即反问道：“你现在知道原因也没用了，你不是一直跟林远成走得比较近吗？他从哪儿弄来的两千万？”
　　哪儿来的，当然是趴在新公司身上吸的血喇。
　　江凡心底微微摇头。
　　永安银行不跟进投资的话，按照林远成利用卫东公司‘吸血’的手段，隔一段时间他就能拿出一笔钱来追加投资，这样用不了多久，顾灵珊手上的股份就会被彻底稀释掉。
　　不过……
　　这正附和他的要求。
　　只有让顾灵珊这个女人感受到了危机，他才能有机会施展后面的计划。
　　江凡思索了下，说道：“我又不是他林远成的马仔，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钱从哪儿来的。不过顾小姐如果信我的话，我倒是有办法能帮你反败为胜，甚至吞掉林远成的股份。”
　　“你能有办法？”
　　“怎样做我暂时保密啊，就看顾小姐可唔可以信我啦。”
　　顾灵珊沉默了。
　　片刻后，她凝眸盯着江凡，似乎是想从江凡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东西。
　　“你冇呃我呀？”
　　“都这个样子了，我拿什么呃你吖？那个扑街仔追加投资，被稀释股份不止你一人呐，我也系啊！”
　　顾灵珊迟疑不定。
　　实在是此前江凡没少支持林远成的决定，即便现在江凡说的是真的，她也有些不放心。
　　足足十多分钟的思考，顾灵珊才艰难地下定决心。
　　“那好，就按你说的，我信你，你最好唔要辜负我！”
　　“这就对了嘛，我们两家现在才是朋友啊！”
　　江凡露出笑容，随后便交代顾灵珊，让她拖着，三天后再同意稀释股份，演戏演全套，不能让林远成起疑心。


第32章 时机到了
　　三天后，新香城服贸集团再次召开的股东会议上，作为集团当前董事长兼执行总裁的顾灵珊选择了放弃追加投资。
　　她所代表的永安银行所持有的31%集团股份在林远成追加两千万的投资后，被稀释掉了0.6%，变成了30.4%。
　　同时，江凡手上17%的股份与其他散股手中合计23%的股份分别被稀释0.34%和0.46%。
　　股权重新分配之后，林远成所持有的股份占比从原有的29%增加到了30.4%。
　　刚好与顾灵珊手中的股份一模一样！
　　显然，追加投资的数额，是林远成经过精心计算的。
　　确保了哪怕没有其他人跟投，最差也能保持与顾灵珊并列第一大股东的地位。
　　很快，新的股权协议书便由董事会成员签字完毕，正式生效。
　　“林老板，恭喜啊！”
　　“林先生不愧是海外留学归来的精英，得闲了一齐饮茶呀！”
　　“恭喜林董了！”
　　……
　　随着会议结束，董事会的散股代表们离席时，纷纷朝着林远成拱手道喜。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位如今是来势汹汹。
　　短短几个月便将‘局势’扳平，恐怕再过三五个月，他就能彻底奠定胜局了。
　　跟红顶白，不管是江湖还是商场，都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面对众人的讨好，林远成笑容满面，一一点头回礼，嘴上时不时说着“哪里，还得仰赖诸位多多支持！”、“冇问题，大家一齐发达喇！”等等话语。
　　意气风发，眉飞色舞。
　　大抵如此了。
　　顾灵珊眼不见心不烦，率先一步离场了。
　　江凡落在最后面，也给林远成道了声喜。
　　这位第一大股东听后，笑容变得略有深意，指着江凡道：“江老板，你不厚道喔！”
　　“说好的一起追加投资，临时又放我鸽子，该不该罚酒三杯？”
　　江凡摸了摸鼻子，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道：“冤枉呐林老板，你追投足足两千万呐，我一个小董事，哪有那么多钞票跟喇！”
　　“喏，我之前是讲过的吧？我就系个穷鬼，你追投多了，我当然就跟不上了。”他故作歉意地说。
　　林远成夸张道：“哇，凡仔，你要是穷鬼，那香城大街上就全都是穷鬼了！”
　　江凡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这样好了，下次林老板再追投的话，我一定跟！”
　　“那就说好了啊！”
　　“下次一定！”
　　江凡拍着胸口‘保证’，转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刚一关上，林远成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消失了，还狠狠地朝着电梯门口唾了一嘴：
　　“废材，跟我耍心眼，看看谁耍得过谁！”
　　原本按照林远成的计划，江凡应该也是要跟着他一起追投的。
　　这样就能更多的稀释顾灵珊手中的股份，重新分配后他可以稳稳地拿下第一大股东的地位。
　　但三天前的会议上，江凡的决定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江凡居然放弃了追加投资！
　　得亏当初他留了心眼，把江凡不跟进投资的情况考虑了进来，仔细计算后确认跟投两千万，最差也能并列第一。
　　不然这次的事情还真就被这废材给弄黄了。
　　发泄过后，林远成双手插在裤兜里，轻轻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这次追加投资的过程有些小意外，但总的来说还是很符合他的预期。
　　按照目前卫东公司利用差价‘吸血’的趋势，彻底吞下顾灵珊手中的股份也是指日可待。
　　……
　　另一边，来到公司楼下的江凡直接开车去了表弟阿虎的纺织厂。
　　接连几个月的采购，江凡身上的资金基本见底了。
　　现在，差不多就到该出手的时机。
　　“阿虎，通知工人，将仓库里的布匹都打包整理好！”在纺织厂仓库找到阿虎后，江凡说道。
　　“表哥，可以出手了？卖给谁？”
　　阿虎闻言，眼睛都亮了几分。
　　“先打包好，然后明天你去找一家名叫卫东的公司，他们老板姓林，叫林远成。我们的货，就是卖给他的。”
　　“林远成？”
　　阿虎记得这个名字，颇为惊讶地望着江凡，“表哥，他不是你们新香城服贸的人吗？我们这批货要卖给新香城服贸集团？”
　　“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好了，记得不要提我的名字，就以工厂的名义去卖，懂吗？”
　　“放心吧表哥，我懂！”阿虎点点头说。
　　旋即又道：“不过表哥，我们这批货很多啊，对方肯定会压价的，我们按什么价格卖？”
　　“按照市场批发价再涨1分卖。”
　　“啊？这……”
　　比市场上的批发价还要高，那能卖出去吗？
　　阿虎满头雾水。
　　江凡见他疑惑，微笑着勾了勾手，让阿虎靠近。
　　他贴在阿虎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随后道：“听明白了吗？按照我说的去告诉他，他一定会买的。”
　　“哦……我懂了，表哥，你是不是在给那姓林的废材下套啊！”
　　阿虎双眼放光，惊喜之余声音都高了不少。
　　“嘘！”
　　江凡手指竖在嘴边，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彼此都笑得如同吃到了小鸡仔的狐狸一样。
　　……
　　第二天，阿虎径直去了卫东公司的办公处。
　　起初没能找到林远成，只能让办公处的人打电话给林远成位于新香城服贸集团的办公室，但却是办公室的秘书接的电话，表示林远成出去见朋友了。
　　好在秘书给了地址。
　　香格夜总会。
　　听到这个地址，阿虎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色鬼上身呐，大白天的去夜总会！”
　　“先生您别急，我这就给夜总会那边打电话！”负责人赔笑着说道。
　　作为林远成的心腹，这位负责人自然也知道卫东公司的底细。
　　面前这个来自什么阿虎纺织厂的男子，声称有几十吨的布匹，他哪儿敢怠慢。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香格夜总会。
　　此时，在夜总会这边，冷清的大厅里空荡荡几乎看不见人。
　　只有林远成和一个年轻男子坐在角落里的卡座上小声交谈着。
　　“林老板，你这次的事情做得有些马虎呀，怎么搞了个并列第一，那公司的控制权不还是在我那位姐姐的手上吗？”


第33章 威胁
　　“顾公子，我这也是没办法，手上只有那么多资金。”
　　林远成咬牙道：“如果不是江凡那个死佬临时变卦，又怎么会并列第一。”
　　“罢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管怎么说，这次起码是打开了突破口。”
　　顾灵丰眼里闪过一缕冷光，“我那位姐姐，这么多年一直把我压着，这次我倒要看看，她怎么给家里交代。”
　　“顾公子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你！”林远成保证道。
　　就在这时，一名服务生抱着座机电话走了过来，问道：“林先生，有电话找您！”
　　“找我？”
　　林远成眉头一皱，下意识从服务生手里拿过了电话听筒。
　　而那名服务生则是抱着电话座机站在那里充当人形电话亭。
　　这个如今这个时代的娱乐场所写照。
　　基本是看人下菜。
　　场子里安装电话的时候，会提前就留足电话线。
　　像林远成、顾灵丰这一类人物过来消费，如果临时有人打电话过来寻找，服务生会非常体贴地直接将电话搬过去。
　　这样也就免得这些‘尊贵’的人物自己起身去前台那边接电话了。
　　妥帖的服务，换来的自然就是充足的小费了。
　　而对于那些给不起小费的普通人，就算同样是夜总会的消费者，服务生们也不会给出半点儿优待。
　　说不定电话打过来，前台人员不认识这个人的时候，直接就给你挂了。
　　这就是身份上所带来的区别。
　　“我是林远成，谁找我？”接过电话的林远成对着话筒问道。
　　“林总，是一个叫阿虎纺织厂的老板，他说他手上有二十几吨的布匹，全都是标准的服饰生产原料级布匹，想卖给我们公司。”
　　“多少？！”
　　林远成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将手中的电话听筒都甩了出去。
　　二十几吨！
　　这都快赶上新香城服贸两个月的生产需求了。
　　哪家纺织厂能有这么多的原料布匹？
　　电话里，办公处的负责人说道：“林总，对方是这么跟我说的，具体真假我还没有核实，但我想，对方敢报出这样的数字，肯定是有底气的。”
　　“你把电话给他！”
　　“林老板，久仰大名呐！”
　　电话里传来一道略显粗狂的声音，很是陌生，林远成眉头紧锁，“阁下怎么称呼？”
　　“林老板叫我阿虎就行了，跟你们这样的大人物比起来，我也当不起什么尊称，嘿嘿。”阿虎咧着嘴笑道。
　　“阿虎兄弟是吧？你们厂子里真有这么多原料布匹？”
　　“呃人是小狗喇，只多不少！”
　　阿虎大大咧咧地说：“这不听说林老板这边缺货，我们就赶着过来合作了嘛。一毛八分的价格，绝对公道！怎样，要不我现在就让仓库那边把货送过来？”
　　一毛八分？！
　　听到这个价格，林远成差点儿吐血。
　　“这么贵，你抢银行呀！”
　　“林老板，你这样讲就不对了，现在市场上就是这个批发价格，总不能我还要降价卖出吧？我们兄弟几个砸锅卖铁屯了这么一批货，就是想赚这么一笔，低于一毛八那可就没得谈了。”
　　“这价格我不可能买，就算我答应，我手上也没这么多的资金！”
　　林远成冷笑道：“阿虎兄弟，别说我笑话你们，就这个批发价格，你们这批货要是能卖出去，我林字倒过来写。”
　　说完就准备将电话给挂掉。
　　可这时，电话里阿虎却说道：“林老板，你不要吓唬我啊，我也是调查过的。现在香城地界上，想要收购原料布匹的可不止你这一家公司。
　　据我所知，那新香城服贸集团由于原来的纺织厂涨价，同样也在寻找新的纺织厂供货，我这批货是不愁卖的！”
　　听到这话，林远成心中猛地一惊。
　　“你等下！”
　　他赶紧喊住了阿虎，“阿虎兄弟，你给我点时间考虑下好吧？”
　　“多少时间，林老板总要给个准话。”
　　“两天，两天时间如何？”林远成思考了片刻后说道。
　　“没问题啊，林老板不要放我鸽子就行。”
　　电话挂断，林远成脸色难看无比地将听筒丢还给了服务生，嘴里破口大骂：“王八蛋，投机倒把到我的头上了！”
　　对面的顾灵丰见此，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小钞票递给了服务生，挥挥手让对方离去。
　　然后才问道：“怎么回事？”
　　林远成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顾灵丰听后也是沉下了脸色。
　　“会不会是顾灵珊的手笔？”
　　林远成闻言，神色阴晴不定，迟疑道：“顾公子，应该不是她吧？如果是她的话，没道理用这种方式来对付我。”
　　“那会是谁？”
　　顾灵丰皱眉道：“对方显然知道卫东公司在暗中吃香城服贸的回扣，所以才会囤积这么一批货来投机倒把。”
　　“多半，是三大供货商内部的人！”
　　林远成咬牙切齿地说：“只有他们，能迅速囤积出这么一批货，也只有他们知道卫东公司的猫腻！”
　　“他们想两头吃？”
　　顾灵丰神情阴冷，“吃完卫东公司给他们的回扣，扭过头又拿着这么个把柄威胁你，要你高价买回一批原料，再赚一次，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肯定是这样！”
　　林远成嘭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得脸色铁青。
　　“王八蛋，一群老狐狸，没一个好东西！”
　　两人这么一番分析，已经推断出了‘前因后果’，基本肯定了幕后主使的身份。
　　三大供货商卡在这么个时间节点上弄出一批货来恶心林远成，摆明了就是吃定了林远成现在不敢让这批货落到新香城服贸的手里。
　　因为林远成确信，只要他敢说不要这批货，那几家供货商一定会将这批货以一个相对较低，但绝对有足够赚头的价格卖给顾灵珊。
　　这样一来，卫东公司的存在就没必要了。
　　这是那几家供货商短视吗？
　　显然不是，而是他们也看出来了，卫东公司不可能长年累月的充当中间商，顶多就是顾灵珊和林远成相互斗争的期间才会有这么一家‘中间商’。
　　一旦林远成掌握了新香城服贸，卫东公司就不会继续存在了。
　　所以他们才敢这样威胁林远成。


第34章 三千万
　　与其现在配合着林远成，让他掌握新香城服贸后反过头来再跟纺织厂压价，还不如先威胁一手。
　　成了，自然就大赚。
　　不成，反手把货卖给顾灵珊，直接将林远成的计划给坏掉，也能在顾灵珊那里卖个好，将来继续合作的话，顾灵珊总是要急着这份情的。
　　这样的逻辑因果，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然而，如果江凡在这里的话，大概会笑得肚子疼。
　　因为不论是林远成还是顾灵丰，二人居然从没将这件事情怀疑到他身上来！
　　‘推断’出了幕后主使，可是问题并不能解决。
　　林远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对顾灵丰说：“顾公子，这次你得帮帮我。”
　　“我帮你？”
　　“你知道，我手上的资金基本都用来追加给集团投资了，想要吃下这批货，我需要更多的钱。”
　　林远成望着这位永安银行的大公子，面含希冀：“顾公子，我希望你能从永安银行那边帮我弄一笔贷款下来，起码要三千万左右。”
　　顾灵丰闻言，那张英俊的面容上神情变得凝重。
　　“三千万的贷款，必须要有实物抵押才行。而且需要至少一个月的资质审核，时间上来不及的。”
　　“那怎么办？”
　　林远成额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如果吃不下这批货，那几个老狐狸转头卖给顾灵珊，我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一旦顾灵珊拿到这批货，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新香城服贸集团的业务盈利必然上涨，顾公子，这恐怕不是你我愿意看到的。”
　　顾灵丰沉默了。
　　他何尝不知道林远成说的是真的。
　　只是，除非动用一些私人关系，利用他作为永安银行大公子的身份去走后门办理这笔贷款，不然的话，没有别的办法能弄下来。
　　见他许久不说话，林远成急切道：“顾公子，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打开了局面，可不能前功尽弃。
　　只要我能拿下这批货，我可以转手以更高的价格卖给顾灵珊，正好之前签订的一个季度的采购合同也马上到期了。
　　我们可以顺理成章的提价！
　　只要两个月，我们就能从服贸集团这边把贷款还上。
　　而且还能进一步掏空集团盈利，财务报表上的数据会比之前更加难看。
　　到时候，下次永安银行的股东大会上，顾公子你完全可以提起对顾灵珊的斥责，不管是让她辞职还是其他的，避让都是对顾公子你在银行内部掌权有极大好处的。”
　　顾灵丰紧锁着眉间，有些左右为难。
　　“你确定两个月内就能将贷款还上？”他问道。
　　“最多两个月！”林远成保证道。
　　顾灵丰一握拳头，下定了决心。
　　他看向林远成，严肃说道：“那好，你今天就去核实那批货的质量和数量，只要确定这批货是存在的，我这边立马利用我的权利从银行给你的私人账户上划去三千万资金，名义就是过桥借贷，两个月为期。”
　　林远成闻言，心底一松，脸上也露出了喜色。
　　他拿起身边的外套起身：“我现在就回去核实！”
　　……
　　半小时后，林远成找到了阿虎，亲自开车来到了纺织厂仓库这边。
　　当阿虎把仓库大门打开后，望着仓库里堆积如山、早已打包好了的原料布匹，林远成眼中满是冷笑。
　　经过一番抽样检查后，确认布匹质量和数量后，林远成回头问阿虎道：
　　“阿虎兄弟，叫你背后三位老板出来吧，我们再谈谈价格。”
　　虽然顾灵丰那边已经答应了给贷款，可如果能将价格压下来一点的话，自然最好的。
　　不过，阿虎在听到他的话后却是一愣。
　　“三位老板？”
　　他挠了挠头，憨笑之余又满是怪异，“林老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啊。”
　　“虎仔，都到这里了，再扮痴线唬我就没意思喇。”
　　林远成胸有成竹，一副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样子。
　　“放眼香城的地界，能在短时间内积攒起这么大一批货的，除了香城三大纺织厂外，还有谁家有这样的能力？我跟三位老板都是老熟人了，大家开门见山的谈生意不是更好？”
　　阿虎摇了摇头，抬手往纺织厂大门口一指：“林老板，我就是这家纺织厂的老板，你刚刚瞧见了，大门口上写的就是阿虎纺织厂。”
　　林远成眉头一皱，不太信。
　　“门口牌匾，随时能换，你呃我没用的。”
　　“哈，林老板，你要不信，随便在路边拉个人问呐，看看他们怎么说就清楚了。”阿虎摊手道。
　　见他如此从容镇定，林远成也有些稳不住了。
　　难道还真的只是一个投机分子？
　　不！
　　不可能！
　　投机分子不可能知道卫东公司和新香城服贸集团的关系！
　　林远成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他眼神微眯，深深地看了阿虎一眼，“你确定不叫几位老板出来？你能在价格上做主吗？”
　　阿虎笑道：“林老板，价格我们不都说好了吗？一毛八分，概不还价！”
　　林远成脸色微沉，“你知道这价格意味着什么吗？以这个价格完成交易，交易额将达到近三千万，这么大的一笔交易，你一个手下能做主？”
　　“这就不用林老板操心了！”
　　阿虎露出一口白牙，做出一副颇为良善的笑容，“林老板，冇怪我唔警醒你，今天是一毛八的价格，再过几天，市场上价格一涨，我这里也要跟着涨了！”
　　这番话让林远成心里非常不爽。
　　显然是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了。
　　只差在脸上写上‘我吃定你了’这几个字了！
　　林远成满脸阴沉如墨，沉默了许久后，才转身往仓库外走。
　　边走边说：“货给我留着，钱我三天内付清！”
　　“好，林老板爽快！”
　　到了纺织厂外，拉开车门临上车时，林远成望着阿虎那笑容越想越气不过，他冷冷道：“阿虎仔，你很牛，我欣赏你丫，后会有期！”
　　“冇问题啊，后会有期！”
　　阿虎丝毫不惧，咧着嘴抱拳拱手，笑得极为开心。
　　三千万啊！
　　当然得允许对方说几句狠话了。


第35章 好消息
　　“表哥，成了！”
　　林远成前脚离开纺织厂，阿虎后脚就跑进了纺织厂的经理办公室里，给江凡‘报了喜’。
　　只见阿虎满脸兴奋地说道：“将近三千万的交易额，这一次，我们能净赚一千两百多万！”
　　三个月就赚这么多钱。
　　放在以往，阿虎是想都不敢想的。
　　江凡嘴里叼着一支点燃的万宝路，顺手将打火机和香烟盒丢给了阿虎，随后长吐了一口烟雾，笑道：“不能这么算的，这里面有一部分布匹是自家生产的，还要扣除那些人工费和场地、设备费用。
　　算下来差不多只有一千万的样子。”
　　“那也很多喇！”
　　阿虎兴奋无比地说：“表哥，等那姓林的把钱打进账户，咱们也去东方夜总会把妹呀！我也要学那些阔少，把钱塞进那些姐儿的大XX里啊！”
　　东方夜总会，又名东方舞厅。
　　位于九凤弥敦道，在香城六七十年代的时候，是最顶级的夜总会。
　　且不提夜总会里面的消费，单单是客人如果想要点一名小姐出台陪着吃喝，就需要支付500块以上的费用，这里面还不包括那种特殊的服务。
　　这种消费程度，完全就杜绝了绝大部分香城平民踏入夜总会大门的资格。
　　只有各大商行、公司的老板，还有富家公子、阔少以及像律师这样的高收入人群才有资格进去消费。
　　如此高标准的消费水准，相对应的，自然就是高质量的公关小姐了。
　　对于很多香城人而言，东方夜总会里的‘姐儿’，随便拉出来一个，也都堪比明星姿色了。
　　不少浪荡子和混混们，一辈子的梦想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搂着这些‘姐儿’睡一觉。
　　见阿虎如此兴奋，江凡虽然不好泼他冷水。
　　他说道：“等这笔钱到账后，你自己去银行开个账户，到时候我给你划过去三百万！”
　　“啊？这么多！表哥，不用这么多的，你随便给我十来万，就足够去东方夜总会潇洒一番了。”阿虎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
　　江凡白了他一眼，“夜总会的鸡婆有什么好潇洒的？都是千人睡万人枕的。拿着这笔钱，有空了去买套房子，然后找个良家姑娘结婚才是正道！”
　　阿虎嘿嘿笑道：“哥，我还年轻呢，急啥结婚。”
　　“不结婚你打算混一辈子？”
　　阿虎低着头，嘀咕道：“表哥，我看你结婚了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我不一样！”江凡没好气道。
　　“听我的，这笔钱你好好存着，再说了，留着这笔钱在哪里，将来哪天我要是有个急事儿，不也能找你帮帮忙？”
　　阿虎只能点头。
　　“好吧，都听你的。”
　　江凡看着他这副仿佛瞬间没了精气神的模样，不由好气又好笑，“我顶你个肺啊，别像死狗一样垂眉耸眼的，不让你去朴好像不让你吃饭似的！
　　没志气的东西！”
　　“看好厂子，我要去一趟公司那边。”
　　江凡懒得跟这家伙再多说，拿着车钥匙走了出去，驱车前往服贸集团这边。
　　事情既然迈出了关键一步，那顾灵珊这边也要做好准备了。
　　江凡来到顾灵珊的办公室里，敲门后也没进去，就笑呵呵地倚靠在门框上，望着一身女士西装的顾灵珊坐在办公桌后面处理文件。
　　“你做啥呀？”
　　顾灵珊俏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柳眉微蹙问道。
　　“给你讲个好消息！”
　　“乜好消息？”
　　江凡回头看看走廊上，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才说道：“林远成上钩了。”
　　顾灵珊微怔。
　　须臾间，她眉宇间飞起一抹惊喜，下意识站了起来，“那我跟着怎样做？”
　　“别急。”
　　江凡微笑着说：“现在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等过几天他彻底咬死了鱼钩，我会通知你的。”
　　听到这话，顾灵珊也不知怎么的，破天荒地就翻了个白眼，美眸斜斜地扫着江凡，半嗔半恼，“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干嘛？”
　　“我这不是看你之前对我不怎么相信么，先过来给你报个信，免得你到时候觉得我不靠谱，不配合我了怎么办？”江凡耸耸肩说。
　　顾灵珊轻轻咬着嘴唇，淡淡哼道：“我现在也不太相信你喇，除非你能跟我说说具体的计划。”
　　“你准备一下吧，过几天不是之前那一季度的采购合同就到期了吗？你到时候要做的就是提议公司解除香城服贸与卫东公司的合同。”
　　“为什么？”
　　顾灵珊不解，“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采购渠道，如果我们直接从三大纺织厂那边采购的话，会多出一些成本的！”
　　江凡无言。
　　这个傻妞。
　　到现在还不知道卫东公司的底细……
　　没办法，江凡也不可能此时把卫东公司的情况暴露出来，只能说道：“你相信我就好了，总之，我保证的，一定会做到喇。”
　　顾灵珊咬了咬牙，对江凡这种明明是要帮她却又不全盘托出的态度很不满。
　　可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暂时相信江凡。
　　随着江凡离开，顾灵珊坐回椅子上，黛眉紧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转动着思绪。
　　“这个江凡，必然有事情瞒着我，他不可能就这么无条件的帮我！”
　　“到底是什么呢？”
　　“在帮我对付林远成的过程中，他到底能从什么地方获取好处？”
　　……
　　种种念头浮现在顾灵珊的脑海中，可惜根本拎不到具体的线索。
　　许久之后，顾灵珊也只能幽幽一叹。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心中暗道。
　　同时也提醒自己不能太大意了，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
　　……
　　转眼数日，在顾灵丰的帮助下，林远成一口吃下了江凡手上的所有原料布匹。
　　交易结束后不到两天，正好就是上一季度采购价格为一毛五分的合同到期的时间。
　　按照惯例，集团董事会将召开股东会议，对本季度的公司营业状况进行复盘同时商讨下一季度的采购订单。
　　会议上，顾灵珊对作为集团负责人，在公司营收情况不佳的情况下，满含歉意地向全体股东道了歉。


第36章 态度坚决
　　面对顾灵珊的道歉，林远成不阴不阳地笑道：“顾小姐，光道歉怕是不够，股东们投资进入公司，但是你没能帮大家赚到钱，问题很严重呐！”
　　顾灵珊深呼吸了下，冷眸凝望着林远成，“我知道大家很不满，林董事既然带头说了出来，那不如这样，我退位让贤，公司由林董你接任如何？”
　　林远成心中一跳。
　　他立时否决道：“顾小姐，你这是打算亏光了我们大家的钱然后拍拍屁.股就撂挑子吗？”
　　开玩笑，林远成虽然做梦都想拿回公司的控制权，可却绝不是这个时候拿回来。
　　他手上还有那么多的原料呢。
　　必须在顾灵珊的任期内通过卫东公司将这些货卖给香城服贸后才能考虑拿回这个位置。
　　不然他上位后这批货怎么办？
　　难道还跟以前一样从公司赚差价？
　　显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接过顾灵珊递出来的‘交接棒’。
　　会议桌上，其他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后，也是议论纷纷。
　　不少散股代表都皱着眉头：
　　“顾小姐，公司的亏损我们有目共睹，现在可不是撒手不干的时候。”
　　“对呀，大家的钱都在里面，顾小姐还是多想想要怎样扭转公司局势吧！”
　　“说来也怪这几个月里布匹原料的价格实在是太离谱了，我干他个冚家铲呐！”
　　……
　　望着这一幕，江凡适时说道：“顾总，林老板，两位都消消气，大家和气发财嘛。”
　　“不如这样，顾总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的话，尽管讲出来好了。只要合理的话，我们大家都会支持的，对不对喇！”
　　众人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虽然公司的情况不佳，可比起微薄的营收情况，大家其实更担心顾灵珊这个公司的大股东撒手不做了。
　　本来最近公司的股票就跌了不少，如果再传出董事长辞职换人的消息，恐怕股市上的情况会更加严峻。
　　顾灵珊深深看了眼江凡，心中对他又提起了几分警惕。
　　这家伙说话的时机总是很巧妙。
　　看似简单几句话，却总能恰到好处的得到所有人的认可。
　　想到之前二人商量好的事情，顾灵珊张口道：“那好，既然大家都还相信我，那我就暂时继续担任这个董事长的职务。
　　现在，公司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下一季度的原料采购。”
　　她看向的林远成，问道：“林先生，下一季度的采购合同应该没有变化吧？能不能在一毛五分的基础上再跟供货商那边谈谈，最好能降低一些成本。”
　　林远成脸上扯出几丝难色。
　　他望着众人，做出一副无奈又无辜的神情，“顾小姐，诸位董事，恐怕这个要求很难。”
　　只见他取出了一份采购协议，翻开后摆在了众人面前，“昨天我刚刚接到了供货商那边的要求，这一季度的采购协议上，他们要求再次涨价。”
　　哗！
　　话音一落，全场愕然。
　　片刻后，骂声一片：
　　“我顶他奶奶的肺啊！”
　　“还涨，去食屎啦！”
　　“冚家铲啊！”
　　“我用死人钱给他好唔好，十个亿啊！”
　　……
　　顾灵珊同样一副愕然的神情，‘呆呆’问道：“涨多少吖？”
　　“涨到一毛八分。”
　　“冇可能！”
　　顾灵珊听后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狮子大开口，这个价格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林远成却是早有预料到顾灵珊的反应。
　　他满脸‘为难’之色，“可是，如果我们不答应的话，公司就将断货了，那可是灭顶之灾。”
　　“那也不能答应！”
　　顾灵珊声音冰冷，充满了坚定，“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我们已经答应他们涨价两次了，如果这次再答应的话，下下季度，他们要再涨价的话，我们是不是还要答应？”见到顾灵珊态度如此坚决，林远成的心中忽然有些慌了。
　　一种很不安的直觉在心头浮现。
　　他皱眉望着顾灵珊，打算再劝说一番，这笔采购订单是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的。
　　“顾小姐，你应该知道……”
　　“好了！”
　　顾灵珊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挥手道：“我以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决定，解除公司与卫东采购公司的合同，不再通过三大纺织厂那边进购原料布匹！
　　那些厂家得寸进尺，肆意把我们捏扁搓圆，那是痴心妄想！
　　哪怕从今往后新香城服贸集团缩减市场份额，我也坚决不要这种一毛八分的布匹！”
　　随着顾灵珊的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江凡带头鼓起了掌：
　　“我支持顾个小姐嘅决定！”
　　“大家都是商人，商人也有尊严。纺织厂贪心不足，肆意涨价，甚至操纵市场布匹价格，想趴在我们集团的身上不断吸血，我绝对不同意！”
　　掌声从零星响起，到全场鼓励，整个会议室里都沸腾了起来。
　　不少散股代表直接问候了那几家纺织厂老板的祖宗十八代。
　　有粗狂的，直接拍桌子吼道：“大不了，就当老子投在公司的钱送给街边那些乞儿喇，死也要站着死！”
　　“去他个扑街仔的！”
　　‘群情激愤’的一幕，让林远成彻底懵了。
　　他从未设想过会有这一幕。
　　在他的计划中，今天是可以毫无悬念地逼迫顾灵珊答应签下新一季度的采购合同的。
　　毕竟，如果不答应的话，公司怎么活下去？
　　可他万万没想到，顾灵珊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竟然说出了宁愿缩小市场份额也绝不妥协的话。
　　偏偏那些股东居然也同意了。
　　对了！
　　还有他——江凡！
　　林远成猛地扭头看向了江凡，眼中的目光几乎可以杀人！
　　差点儿就没忍住问了出来：“扑街江凡仔，你系咪傻了？新季度的采购合同不签订的话，你上哪儿去赚钱？”
　　可这个质问的念头也就是刚刚从林远成的脑海中浮现，便被他丢开了。
　　因为他忽然惊醒了过来。
　　他和江凡联手利用卫东公司窃取集团利益的事情决不能曝光，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曝光。
　　一旦曝光，他也就再也没有机会翻盘了。


第37章 义愤填膺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这就是江凡定下的计策。
　　今天这一幕，是江凡和顾灵珊在仔细商量后定下来的情景。
　　因为他知道在今天的股东会议上，林远成一定会提出再次涨价的要求。
　　毕竟，如果不涨价的话，从哪里把高价购买那批原料布匹的钱赚回来呢？
　　江凡不知道林远成通过顾灵丰从银行那边借了钱。
　　但他知道，以林远成的性子，如果从阿虎手上以一毛八的价格买走了那些布匹，不以最少一毛八的价格卖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的会议上，关于新季度的采购协议上，林远成一定会甩锅给三大供货商，告诉众人说他们又提价了。
　　然后再以不答应公司就要倒闭的理由来威胁顾灵珊签订协议。
　　这种时候，只要顾灵珊站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义愤填膺地斥责一番三大供货商的‘无耻行径’，然后他再带头支持一下，整个会议的基调就能定下来了。
　　这年头的香城，不论是年轻人还是老人，不论是商人还是码头工人，体内热血都未凉。
　　只要适当的激励一下，立刻就能迸发出那种天不怕地不怕、鱼死网破的气势。
　　如此，即便林远成把这份协议的重要性说破大天，董事会的人都不可能再答应了。
　　不出意外，所有人都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
　　三大供货商先把价格从九分涨到了一毛三，集团这边利用卫东公司做中转，勉强谈到一毛二，答应了。
　　一个月之后，他们又涨价到一毛七，通过林远成的谈判，压到一毛五，集团迫于无奈只能答应。
　　如今一个季度的协议刚刚到期，便要再次涨价到一毛八分。
　　一次又一次的涨价，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有人愿意做待宰的羔羊。
　　如此‘愤慨’的场景，唯有林远成一个人，心都凉透了。
　　他怔怔地望着会议室里破口大骂的众人，仿佛不认识大家一样，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都有些发白。
　　江凡和顾灵珊都在暗中注意着他。
　　见此，二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了眼，眼中都有些意味深长。
　　不多时，股东会议散会，许多散股代表离开时，还给顾灵珊鼓励道：“顾小姐，你要做什么就大胆的做，我们这些老股东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没错，顾个小姐，决不能让那三家纺织厂继续这样嚣张下去！”
　　顾灵珊一一鞠躬，感谢这些股东们的支持，脸上少有的露出了一抹笑容，江凡在旁边瞥见时，眼神都不自觉直了几分。
　　那浅浅微笑，惊鸿一瞥时，太惊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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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理会呆坐在会议室里的林远成，江凡跟着顾灵珊回到了她的办公室里，顾灵珊很‘体贴’地站在门口，请他先进，随后便嘭的一声把房门给关上了。
　　江凡回头一看，眉头轻挑，用眼神示意顾灵珊这关门是什么意思。
　　顾灵珊却是没理他，而是自顾自地走到旁边倒了杯水，双手抱着杯子抿了一口，问道：
　　“江先生，下面怎么做？我按照你的要求，取消了采购协议，公司仓库里的原料储备很少，如果得不到新的货源，难道还真的要缩减市场份额来同归于尽？”
　　“货源的问题先不用着急，我可以跟你保证，用不了几天，就会有人主动过来要求合作了。”江凡走到旁边的待客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说道。
　　“哦？”
　　顾灵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是早就知道卫东公司里面有猫腻吧？”
　　江凡心中一跳。
　　他保持着脸上的淡笑，问道：“你也晓得了？”
　　顾灵珊走到办公桌后面也坐了下来，叹气道：“之前没反应过来，但刚刚我决定取消采购合同时看到林远成的表情后，我就明白了。”
　　江凡大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察觉到了林远成的猫腻。
　　他还以为顾灵珊察觉到他和林远成一起亏空集团的事情了呢，尤其是刚刚进门时，顾灵珊用力关门的举动，很有一种撒气的感觉。
　　江凡轻轻耸耸肩，说：“能反应过来就很厉害喇，毕竟顾小姐你身在局中，灯下黑不是那么容易察觉的。”
　　顾灵珊闻言，秀眉轻扬，“你这样讲，意思是你其实是个局外人？”
　　江凡摊手，“那……差不多了，我在公司又不管事的。”
　　顾灵珊眼眸闪烁，静静地看着江凡，半响没说话。
　　安静下来的办公室里飘动着幽幽清香，有茉莉味道，闻着很令人心旷神怡。
　　片刻后，顾灵珊再次问道：“说说吧，后面怎样安排的？”
　　江凡说道：“你应该知道了卫东公司的猫腻，但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去查账，而且估计短时间内也查不出什么来。”
　　“那应该怎么做？”
　　江凡打了个响指，坐直了身体，说：“很简单，你猜猜看，林远成那个扑街仔用来追加投资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不是从卫东公司那边弄出来的？”顾灵珊皱着那双好看的眉头，很是疑惑。
　　“拜托，外面市场上都涨价成什么样了，光靠一个卫东公司吃差价之类的，他怎么可能赚到两千万！”
　　“既然赚不到这么多钱，那他从哪儿弄来的两千万？两家公司合并后，原来的香城服贸公司所有账务都走了集团渠道，他要是动用那些资金的话，我不可能察觉不到。”顾灵珊说道。
　　赚不到吗？
　　不仅能赚到，而且能赚很多。
　　但这种事情，江凡又岂会在这个时候告诉顾灵珊呢？
　　长得漂亮，并不意味着江凡就会在合作的时候全盘托出。
　　两人说到底，也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而已，该说假话的时候还是要说假话。
　　见顾灵珊还是没反应过来，江凡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顾小姐，你可别光顾着新香城服贸集团，而忘了自己家里啊。据我所知，顾小姐在永安银行，并不是唯一继承人吧？”
　　！！
　　犹如醍醐灌顶。
　　顾灵珊一瞬间就明白了。
　　她美眸睁大，满是惊骇地望着江凡，“你是说……永安银行那边，有人给林远成提供了资金？”
　　江凡轻轻点头。
　　顾灵珊粉拳紧握，面露愤煞，银牙几乎咬碎：“我早该想到的，我那位弟弟，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


第38章 出事了
　　一直以来，虽然新香城服贸集团的营收情况很糟糕，可谓是内忧外患，但顾灵珊从没将这件事情往永安银行那边想过。
　　在她的潜意识里，服贸公司这边的问题，怎么可能来自永安银行那边呢？
　　两边在经营业务上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可她忽略了她自己的身份。
　　永安银行内部，顾家作为第一大股东，将来顾永安退位后，属于他的那部分股权到底是落到长子顾灵丰还是长女顾灵珊手上，还是未知之数。
　　顾灵珊不想跟其他豪门千金那样成为联姻工具，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去争取这份继承权。
　　姐弟二人自成年后，都争先恐后地在顾永安和其他银行股东的面前表现着。
　　就像此前投资陈氏服贸公司一样，就是为了做出业绩，告诉他们自己具备继承银行并且带着大家一起赚钱发展的能力。
　　所以当得知陈永恒要做空公司，从股市上卷钱跑路时，顾灵珊会那样的急切。
　　不是永安银行亏不起那几千万，而是这个投资项目是她主导的。
　　一旦在那个时候出现亏损，将会从侧面证明她的商业眼光不行。
　　对于经营商业银行的顾家来说，不可能选择一个没有商业眼光的继承人。
　　可是那次的危机，在江凡的提醒下，不仅让她扭危为安，还让永安银行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成功入主了占据香城服贸市场80%份额的新香城服贸集团。
　　在那个时候，她交出来的答卷几乎是完美的。
　　所以即便在当时的股东大会上，弟弟顾灵丰再不甘心，也只能小小的使个坏。
　　唆使股东们劝说她，让她找机会将服贸集团属于林远成和江凡的那部分股权给吞并掉。
　　这样的‘使坏’是银行股东们和顾永安都乐于见到的。
　　因为顾灵珊只要能做到，对银行所有股东都有利。
　　做不到的话，他们也没什么损失。
　　但在那之后，顾灵珊也就没再多关注顾灵丰了。
　　毕竟香城服贸这个项目已经成为了定局，顾灵丰想要对付她，只有在下一个投资项目上动手脚才行。
　　可她万万没想到，顾灵丰居然会跟林远成联合起来对服贸集团的业务进行亏空打压。
　　要知道，永安银行才是服贸公司的第一大股东，服贸公司业务亏损，损失的钱，大头可都是银行这边的。
　　这等于是将股东们的钱拿出来打水漂。
　　一旦曝光，顾灵丰将有极大的可能会彻底失去继承权！
　　没有股东会愿意选择一个拿着股东的钱来肆无忌惮亏空只为内斗的继承人。
　　这么大的风险，顾灵丰也敢去做……
　　顾灵珊惊骇气愤之余，心里更是苦笑连连，“是我高估了他的底线。”
　　她看着江凡问道：“你讲这件事情是顾灵丰在背后捣鬼，那三大供货商涨价的事情，是不是也是他指点的？”
　　江凡摇了摇头，“我唔知道，可能有些关系吧。”
　　“多半了，不然短短三个月，成衣原料的布匹价格不可能涨那么高！”
　　顾灵珊眼底闪出一缕冷意，“汇东、安顺、齐民这三家纺织厂只要联手就能垄断香城的纺织行业，顾灵丰和林远成只要说动了这三家的老板，市面上的布匹价格怎么涨，当然就是他们说了算。”
　　“垄断的好处啊！”江凡轻叹道。
　　顾灵珊蹙眉，“你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生气？”
　　江凡嘴角上扬，笑道：“水落石出，我很信任顾小姐的，你肯定晓得该怎么搞定这件事情。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何必冒火？”
　　“呵……”
　　顾灵珊轻哼了声，“我倒是成了被你支使的下人，公司是我一个人的啊！”
　　江凡耸耸肩，没接这话。
　　顾灵珊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
　　当天下午，顾灵珊就离开了集团总部，返回永安银行那边。
　　如江凡所调侃的那样，在“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她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进行反击。
　　顾灵珊第一个选择就是调查银行内部的资金动向。
　　因为在没有获得继承权的情况下，不论是她还是顾灵丰，私人小金库里最多就一千万左右。
　　想要支持林远成在服贸公司里捣鬼，必然有动用银行账面上的公款。
　　而此时，顾灵丰对此还毫不知情。
　　他正在前往香格夜总会的路上，刚刚接到林远成的联络，有急事想要见面。
　　十几分钟后，当顾灵丰见到林远成时，被林远成的状态吓了一跳。
　　那红着眼睛，满脸慌乱，还没等他靠近就大踏步跑来的人，真是林远成？
　　“顾公子，出事了！”
　　顾灵丰眼皮突突猛跳，“出什么事了？”
　　林远成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末尾补充道：“我根本没想到他们有勇气鱼死网破，顾公子，这次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那家姐有这骨气？”
　　顾灵丰脸色微变，他迟疑了下，“你确定是我家姐做的决定，而不是那个江凡仔跳反唆使的？”
　　听到这话，林远成心里也一动，但很快就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当时在股东会议上我看得很清楚，江凡仔一开始还让我跟顾灵珊不要吵架，是顾灵珊做出决定后，他才跳反支持顾灵珊的！”
　　“不过这个黑心的王八蛋同样该死！”林远成恨恨道。“我早让你要小心他的！”
　　顾灵丰脸色也很不好看，“当初是谁跟我说，分他点钱没关系，迟早都能收回来的？”
　　“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干？他不跳反的话，顾灵珊想拒绝都不可能！”
　　林远成破口大骂：“当初二一添作五，卫东公司赚了钱也分他一半的！结果他拿起碗吃饭，碗还没放下就动手砸锅，我去他妈的！”“行了，光喷粪有什么用？”
　　顾灵丰在林远成的胸口轻轻用手背拍了下，示意道：“先坐下来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
　　随着二人往卡座走去，顾灵丰边走边问：“你肯定他们是临时起意，因为你这边报出的价格太高了受不了才拒绝的？”


第39章 以防万一
　　“他们不像是提前有预谋！”林远成点头道。“那这么说来，我家姐只是拒绝了高价采购合同，暂时还没找到新的原料来源了？”
　　“香城地界上，只有最大的三家供货商能提供足够的供货量，他们不可能从别的地方买到足够的布匹。”林远成非常肯定地说。
　　但旋即他脸上又忧心忡忡，“可如果他们真的要鱼死网破，选择缩小市场份额来对抗高价原料怎么办？”
　　听到这话，顾灵丰眼睛微微一眯，声音带着阴冷：
　　“缩小市场份额，那也得要永安银行这边同意才行。你别看她说得坚定，但她只是永安银行在香城服贸集团的代言人。
　　那些股份可不是她顾灵珊一个人的！”
　　林远成见顾灵丰如此神态，惊喜道：“顾公子，你有办法了？”
　　“林仔，你这是关心则乱了，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想要解决的话，办法其实很简单。”
　　顾灵丰轻轻抿了口红酒，心中的紧张已经随着进一步对事情的‘了解’而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从容不迫地说道：“她们不是还没找到新的货源吗？
　　现在摆出来的拒绝态度，也不过是一种抗议的方式罢了。
　　回去之后，我会提醒银行这边的股东们，让他们注意新香城服贸集团在香城服贸市场的份额变化。
　　一旦顾灵珊先斩后奏，那就是她辞职的时候了。”
　　“如果她说服了银行这边的股东们怎么办？”林远成问道。
　　“不可能的。”
　　顾灵丰给了林远成一抹‘你不懂’的眼神，冷笑道：“股东们关心的是钱，只要她敢在会议上提出缩减市场份额的请求，我就能顺势抢了她的位置。
　　我家姐知道后果，所以她不会傻到把机会送到我手里。”
　　林远成听后，脸上露出一抹恍然。
　　“所以，顾公子的意思是，顾灵珊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也不能这么讲喇。”
　　顾灵丰说道：“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光是这样还不够的。
　　你不是认识那几家供货商吗？
　　为了以防万一，等下回去后你可以去跟那几家供货商接触一下，让出一些好处来。
　　免得顾灵珊万一是察觉到了卫东公司的情况，故意演戏给你看，然后私下里绕开你这边，悄悄去跟他们接触呢？
　　总是要做些防备的。”
　　林远成点了点头，表示会照办。
　　“对了，最好能让那几家供货商再加加码，把市面上的布匹价格再推高些，反正他们三家是垄断的，价格怎么变都是他们说了算。”
　　顾灵丰森然道：“只要你能稳住那三家纺织厂不跳反，我这边也不会给顾灵珊机会，到时候，她除了乖乖妥协，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二人谋算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遗漏之处后，顾灵丰见林远成也恢复了正常，便催道：“事不宜迟，你现在就去安排好，免得夜长梦多。”
　　“好！”
　　林远成一口喝完杯子里的半杯干红葡萄酒，随手抹了把嘴角，起身对顾灵丰抱了抱拳，然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顾灵丰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沙发上，目送着此人离开，手里的高脚杯轻轻摇晃着暗红液体，眼神泛起一丝漠然和轻蔑。
　　在他看来，林远成已经不是一个可以深度合作、结交的对象了。
　　不多时，顾灵丰也起身离去。
　　他要准备一下去拜见银行董事会的股东们了。
　　……
　　夜晚一晃而过。
　　翌日，顾灵丰紧锣密鼓地安排了行程。
　　他打算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新香城服贸集团的‘真实情况’告知给银行的股东们。
　　为什么不用电话或者派人通知呢？
　　很简单。
　　因为顾灵丰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在这些股东面前刷一刷‘好感’。
　　一来，亲自上门拜访，能显示尊重。
　　毕竟好多股东代表算辈分的话，他都得叫叔叔伯伯。
　　二来，也能向更加清晰有效的传递出某些关键信息。
　　比如“家姐把一个处于垄断状态大好项目弄砸了，甚至还打算缩减市场份额，放弃该项目在行业里的垄断地位”、“家姐的能力不足以继承家业，请支持我”等等。
　　然而，就在他刚打算出门的时候，私人助理却跑过来通知道：
　　“大公子，接到了董事会的通知，大小姐回来了，讲是有重要情况要公布，要董事会的所有成员在上午十一点前往银行总部开会。”
　　顾灵丰闻言，脚步顿了下。
　　他脑海中立刻反应过来，这多半是顾灵珊想要在董事会上提出缩减香城服贸集团市场份额的要求了。
　　但是让他不解的是……
　　临时召开董事会，一般只有董事长才有资格，还需要正当理由才行。
　　老豆顾永安竟然是同意了顾灵珊的请求？
　　顾灵丰心底多了几分警惕，他问道：“没有说具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是董事长身边的秘书亲自打来的电话，语气很严肃的，我唔敢多问呐。”助理委屈道。
　　顾灵丰眉头紧皱，不知为何，心底忽然有些不安。
　　不过既然是老头子的秘书打电话通知的，那就必须要去了。
　　希望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他颇为烦躁地朝着车子走去，一回头见那助理还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不由恼道：“你田螺啊！”
　　助理身子一抖，赶紧快跑着上前，先帮顾灵丰开了车门。
　　等他上车后，又赶紧绕到驾驶座那边开车出发。
　　上午十一点。
　　会议正式召开，所有人都望着顾灵珊，会议开始前，顾永安就已经说了，这次的会议由顾灵珊来主持。
　　直到此时，众人都还不清楚这次临时召开的董事会到底是要做什么。
　　不少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坐在顾永安右侧第一位的顾灵珊拿起身前桌子上的文件夹，环视全场后开口：“各位董事，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召开会议的目的，只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我发现了有人违规挪用银行公款，且数额巨大，介于此人身份特殊，所以请大家过来一起决定该怎么处理。”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第40章 挪用公款
　　挪用银行公款？
　　不少股东听到顾灵珊的话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了主位上的顾永安。
　　他们想知道顾大小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要知道，这可不是小事。
　　银行的公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完全属于银行，里面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资金都是银行储户的钱，是会受到政府监管和查验的。
　　一旦这个消息曝光出去，永安银行的股份立马能跌下去好几个百分点。
　　沾上了这个污点，以后谁还敢相信银行、敢把钱存进来？
　　可惜，抱着侥幸的股东代表们很快就失望了。
　　当他们看见身为银行董事长的顾永安沉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时，就知道顾灵珊一定是提前知会了他，事情也必然是真的了。
　　真的有人违规动用了银行公款！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都变得嘈杂了起来，许多人相互询问着，想多了解些情况。
　　“安静！”
　　顾灵珊轻轻用手中的文件夹点了点桌子，清声道：“我知道大家都对这件事情很好奇，但大可不用着急，因为当事人就在这间会议室里。”
　　她意味深长地朝着顾灵丰那里看了眼。
　　此时的顾灵丰，面无表情，与其他股东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好奇、诧异完全是两种状态。
　　顾灵珊嘴角轻轻上扬，继续说道：“在这之前，我这里还有些东西想给大家看看，也方便大家能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刘秘书，把东西发下去。”
　　“好的，大小姐。”
　　随着这些董事和股东代表们将文件拿到手，会议室里再次变得闹哄哄起来。
　　顾灵丰自然也拿到了一份。
　　望着文件里记录的资金流动和经办人签字、借款协议等等内容，顾灵丰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洁白的纸张在他手上几乎被捏得变形。
　　他知道，这次多半栽了。
　　此时，有股东代表问道：“顾小姐，这些文件就是一次普通的商业过桥贷款吧？手续好像没什么问题啊，还是顾公子亲自经办的，有什么错误吗？”
　　“有问题吗？”
　　没等顾灵珊回答，一名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便沉声道：“老张我看你这些年打牌都打糊涂了，这份商业过桥贷款本身就是巨大的问题！”
　　“本身？”
　　那股东代表迟疑了下，回头仔细翻了翻文件，半响后，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顾小姐，这贷款手续是完整的吗？我没记错的话，商业过桥贷款需要签署一份有约定生效条件的抵押转让协议吧？
　　这份贷款合同里好像没有啊！”
　　所谓过桥贷款，其实跟高利贷差不多，只不过利息没那么高，而且贷款时间很短，属于民间借贷行为。
　　这种贷款，一般都需要等价的抵押物。
　　在借贷的时候，双方会提前签署好以‘逾期不还款’为生效前提的抵押事物转让协议。
　　如果到期不还款，那么用来抵押贷款的东西就会自动归入放款人的名下。
　　七十年代的香城可不是后世。
　　此时的银行不仅是可以进行各种过桥贷款，更有不少银行跟帮会合作，一起在私下里放高利贷的。
　　有帮会负责催收，根本不怕借钱的穷苦人不还钱。
　　而且这些‘债务’不会出现在银行的公开账面上，属于一条黑色的产业链，许多投资银行的老板都是靠着这个产业闷声发大财。
　　但这不代表有人可以瞒着董事会和股东们来私自挪用。
　　这名股东代表点出问题后，另一名董事会成员也说道：“不仅没有转让协议，更没有约定多少利息，这完全是一份用来做样子的假合同。”
　　“是啊，这分明就是用来糊弄人的！”
　　“哪有这样的借贷合同？三千万放款，两个月后又原原本本地收回这三千万，一个子儿都不赚？”
　　“顾小姐，这到底什么情况？”
　　众多股东纷纷发出不满。
　　顾灵珊微笑着朝顾灵丰那边指了下，说道：“诸位，这份合同可不是我签署的，你们有什么疑问的话，应该去问当事人顾灵丰先生。”
　　那姓张的股东代表当即起身质问顾灵丰。
　　“顾公子，这份合同真是你经办的？”
　　顾灵丰双拳深握，腮帮紧绷，眼神里阴晴不定。
　　众目睽睽之下，父亲顾永安也在场，他没法否认，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顾公子，这笔钱你挪出来做什么了？”那秃顶的中年董事问道。
　　顾灵丰沉默半响，咬牙解释道：“为了帮我一个朋友，诸位叔伯，我可以担保，两个月之内他一定能还上这笔钱！”
　　“朋友？”
　　顾灵珊笑了下，说道：“阿弟，你这样讲可不对。
　　银行不是我们顾家一家的，你那位朋友要是真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完全可以开口跟我们讲。我相信在座的叔叔伯伯们看在你的面子上肯定也不介意帮一把。
　　可你这样子直接弄一个不合规矩的合同从公司公款里走账，那就等于是变相的偷窃了。”
　　听到这话，其他股东也纷纷点头，指责起了顾灵丰：
　　“是啊顾公子，银行的钱就是我们大家的钱，你这样放贷又不收利息，等于是把我们所有人的钱拿来搞慈善嘛。”
　　“你可是顾老的大公子，将来说不定也是要接班的，银行的规矩可不能坏了！”
　　“想帮朋友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只要手续齐全就好了。可顾公子你这样……”
　　……
　　接踵而至的责备，让顾灵丰倍感头疼。
　　尤其是那位始终看着他，嘴角挂着淡笑的姐姐，更是让顾灵丰心里发凉。
　　因为他知道，顾灵珊既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就不可能只是拿出来让股东们这样简单‘问责’一番。
　　别忘了，这钱可是借给林远成的。
　　这些股东们不知道林远成是谁，顾灵珊还能不知道么？
　　终于，就在股东们开始商讨要不要将这份合同重新签订补全的时候，顾灵珊开口了：
　　“各位别急，我不建议重新签订借款合同。”
　　“顾小姐，这是为什么？”
　　顾灵珊拿起文件，指了指借款人那里的签名：“因为他，林远成！”


第41章 一个交代
　　“或许有人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就是前新香城服贸集团的第二股东，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诸位应该都清楚，前不久新香城服贸集团的股权分配发生了变化。由于林远成突然拿出两千万追加对服贸集团的投资，而我们银行并没有跟着追加资金，导致他现在手上的股权占比已经和我们永安银行一样，成为了并列第一的大股东。
　　他的心思，已经是人尽皆知。
　　然而，对于这样的一个敌人，我们银行的内部却有人违规将账面上的公款挪出来借给他。诸位可知，这是什么行为？”
　　顾灵珊环视全场，声音清冷如刀：“往小了说，这只是挪用公款！但实际上是资敌！是背叛！是吃里扒外！”
　　“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要求召开股东大会的原因，我希望顾灵丰先生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笔完全不合规矩的贷款？
　　为什么林远成这个刚刚回国、而此前你们从未见过面的人会是你口中的朋友？
　　当初在股东大会上，是你发起提议，要求我尽力吞并新香城服贸集团其他两家的股份，可现在我们看到了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对敌人发起进攻，制定进攻目标的人却在暗地里给对方提供了大量的资金，帮着外人对付自己人！”
　　连番的质问，引来了全场一片哗然。
　　这些股东们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顾永安的脸色那么难看了。
　　这是顾家姐弟俩之间为了争夺继承权而发生的‘同根相煎’啊！
　　虽然说权力争夺是各凭手段，但顾灵丰这次的行为也太出格了。
　　顾灵珊哪怕在新香城服贸集团的任职期间表现不如人意，可她毕竟代表的是永安银行，是在为永安银行所有人的利益服务。
　　结果顾灵丰为了争权，居然拿出银行的资金来帮着外人对付顾灵珊。
　　最关键是，这笔资金还相当于是免费提供的！
　　这跟内奸有啥区别？
　　“哼！”
　　那有些秃顶的中年董事冷哼了声，望向顾永安道：“顾老，这顾家的家事本来不该我们多嘴，但顾公子如此行径，您要是不管管，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没错呀，江湖人都知晓‘兄弟阋于墙而外御欺辱’，顾公子却这般举动，传出去了是要贻笑大方的。”姓张的股东代表也说道。
　　“我早就讲过了，新香城服贸集团占据着市场80%的份额，怎么可能不盈利，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些龌龊！”
　　“顾老，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尽快定下来了，不能这样让令公子和贵千金一直争下去了。”
　　“拿着我们大家的钞票去资助林家那个小狗崽，吃里扒外，放在道上是要被剁手跺脚的！”
　　……
　　面对着众怒，顾灵丰脸色青一阵紫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可铁一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连辩解都做不到。
　　首位上，董事长顾永安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喝道：“还不站起来给大家道歉！”
　　顾灵丰不敢反抗，只能起身拉开椅子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朝着众人鞠躬。
　　然而，内心的不甘让他很难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
　　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顾永安也没指望顾灵丰能说出对不起这句话，他直接命令道：“会议结束后，放下你手上的所有事情，把这三千万给我一分不少的追回来！
　　私下里针对你姐姐的所有安排，全部给我停止。
　　但凡以后再发现类似的情况，你就别姓顾了！”
　　严厉而苛责的口吻，让顾灵丰脑海中轰隆一声，满是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这是……
　　要剥夺他的继承权了吗？见他没有回答，顾永安再次喝问：“你听到了没有？！”
　　顾灵丰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声音里轻轻颤抖，“听……听到了，爸。”
　　顾永安见此，长叹了一声，起身朝着会议室里其他人拱手抱拳：“家门不幸，让老兄弟们见笑了，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端着，纷纷起身还礼。
　　“董事长言重了。”
　　“行了，都散了吧，让他们姐弟俩自己去处理好这件事情。”
　　顾永安说完，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诸多董事和股东代表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便只剩下了顾灵珊和顾灵丰这对姐弟。
　　瞥了眼低头呆立在那儿的顾灵丰，顾灵珊心底有那么一瞬间软了下来，但也仅限于此了。
　　她没忘记这位亲弟弟是怎么对她的。
　　收起手边的文件，顾灵珊起身也打算回去了，刚起身，顾灵丰却忽然抬起头，目光充满不甘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通过职务便利开后门给林远成贷款的？谁告诉你的消息？”
　　顾灵珊笑了笑，“没人告诉我。”
　　“不可能！”
　　顾灵丰怒吼。
　　新香城服贸集团正处于困境之中，顾灵珊几乎陷入了死局。
　　如果不是提前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她怎么可能突然跑回银行来调查这笔贷款。
　　当初顾灵丰敢把这笔钱放给林远成，就是因为他相信，只要林远成那边能够在两个月内将这笔钱还上，这件事情就不会被人发现。
　　他压根就没想过顾灵珊会忽然从新香城服贸集团跑回银行来检查银行公款账面上的资金流动。
　　毕竟他借给林远成的这笔钱，又不是直接用来对付新香城服贸的，而是用来收购阿虎那批原料的。
　　整个收购过程顾灵珊压根就不知道，她凭什么会突发奇想跑回来检查银行资金？
　　望着顾灵丰泛红的眼眶，顾灵珊淡淡道：“阿弟，你有冇听过一句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可是你姐，亲姐，但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能落到这个结局，不是谁泄露了秘密，而是你咎由自取。”
　　“你没资格教训我！”
　　顾灵丰咆哮，“我才是顾家的男子，如果你不跟我争，又怎么会有今天？”
　　“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不争的话，将来能指望你帮我说一句话，让我不要嫁给不喜欢的人去联姻吗？”顾灵珊哂笑轻讽。


第42章 暴跳如雷
　　叮铃铃！
　　明明是按照正常频率在叫响的电话铃声，可林远成怎么听都感觉着很急促。
　　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祸事要发生了似的。
　　迟疑片刻后，他还是接起了电话，可随之而来的通话内容，却是让他如坠冰窖。
　　真的出事了！
　　林远成满脸慌乱，急切无比地说道：“不是，顾公子，你不能这样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两个月期限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你赶紧准备好钱吧，三天之后，银行这边的工作人员就会去收回这笔资金。”
　　“三天？！”
　　林远成惊呼道：“顾公子，我的情况你很清楚，这么短的时间我去哪儿搞三千万啊？”
　　“你手上不是还有一批制作成衣的布匹吗？现在市面上布匹行情那么好，把它卖出去不就行了？”
　　“那我也需要时间来找买家啊，一时半会儿的，谁有这么大的胃口能吃下价值三千万的成衣料子啊！”
　　“吃不下就降价卖！”
　　“降……降价？顾公子，顾大少！你没搞错吧，一旦降价，那可就亏到天边去了！”
　　林远成一万个不乐意，当初从顾灵丰这边借钱吃下这批货就打算好了要从新香城服贸集团这边把钱加倍赚回来。
　　结果现在钱没赚到，反而要降价卖。
　　这一进一出的，亏的可就是天文数字了！
　　“顾公子，再宽限几天行不行？”
　　“三天都是我帮你争取来的，再多我也帮不了你。”
　　听到这话，林远成不由怨怒冲天地说：“王八蛋，三天三千万，我去抢银行啊！早知这样，我当初就不该借这钱！”
　　“你在怨我？！”
　　顾灵丰也不耐烦了，他对着电话吼道：“当初是你求我借钱的！也是你讲说万无一失、不会有问题的。可顾灵珊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姓林的我警告你啊，三天之内必须把这笔钱还上，别想着玩赖的或者跑路。
　　我帮你走关系已经挨骂了，要是你不还钱让我不好过，那三天后维多利亚港外海上飘着的尸体里面一定会有你的一份！”
　　啪嗒！
　　怒火重重地说完，顾灵丰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回头望向顾灵珊，“你满意喇？！”
　　这个电话是顾灵珊逼着顾灵丰打的。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很满意。”
　　“满意了你还不走，用不用我再给你倒杯茶啊？”
　　“那倒不必了，多谢阿弟的配合！”
　　顾灵珊拎着手提包，淡淡一颔首算是道别，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一身黑纱长裙的曼妙身姿摇曳生花，知性娴静的气质展露无疑，可这一幕落在顾灵丰的眼中，却是那样的令人生厌。
　　随着房门一关，他抬脚就踹翻了刚刚顾灵珊坐过的椅子。
　　双手往头发里插了插，还是觉得满腔怒火无从发泄，最后又一把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都给扫到了地上。
　　气急败坏的模样，如同赌徒倾家荡产上桌却输了个底朝天一样。
　　谁都知道，经此一役，顾灵丰想要获得顾永安手中股份的继承权，几乎处于了难于登天的地步。
　　……
　　另一边，卫东贸易公司的林远成同样是暴跳如雷。
　　难怪！
　　难怪在服贸集团的股东大会上顾灵珊会突然提出终止卫东贸易的采购合同。
　　原来那个三八是发现了他手上的资金来源有问题！
　　林远成想不通，顾灵珊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发现问题的？
　　想了想，林远成又摇头将这些问题丢了出去，现在去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已经没必要了，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了补救的机会。
　　三天，三千万……
　　一想到这个数字，林远成就觉得脑仁儿都在突突的疼。
　　别看他现在是服贸集团与顾灵珊并列的第一大股东，可其实手上所能动用的现金，总共也就五百来万。
　　想要还上银行那边的三千万，要么将那批原料以原价卖出去，要么就只能砸锅卖铁了。
　　以服贸事业起家的林氏，名下宅子、房产倒是不少，还有一些不在原来服贸公司旗下的零星产业，如果全部售卖出去的话，凑个一两千万不难。
　　但这么做，且不说老豆林俊远会不会拒绝，就算答应，那也不够啊。
　　思虑再三，林远成决定先瞒着父亲变卖一部分的房产，反正那么多宅子，林俊远也不可能天天去查看。
　　而且不管怎么说，只要服贸集团这边的股份还在，其他家底儿就算全卖了，林家也依旧是那个林家。
　　迟早能重新赚回来。
　　此后的两天里，林远成一边忙着变卖家产，一边四处与香城其他的服贸公司联络，想要将手中囤积的那些成衣布匹出售掉一部分。
　　可惜的是，在新香城服贸集团囊括了香城服贸市场80%的份额后，剩余的这些服贸公司的体量都太小了。
　　再加上又恰逢工人要求涨薪、布匹价格疯涨的阶段，导致很多服贸行业的公司都只能艰难地维持着，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购买这批原料。
　　就算有想买的，也只能吃进去极少极少的一部分，算下来的成交额甚至不足五十万。
　　相比于三千万的差距，这交易额简直跟没有一样！
　　眼看着三天的期限就要到了，林远成急得几乎上火。
　　卫东贸易公司这边，他的心腹见事情实在是着急，‘急中生智’建议道：“林总，不然我们联系一下白老板他们？”
　　“哪个白老板？”
　　“就是白业呀，他们那三家不是垄断着香城的纺织业务么？我们都合作这么久了，大家都是朋友，帮一帮总是可以的吧？何况这些货即便是原价卖给他们，他们也能转手以更高的价格再卖出去，根本不会吃亏啊！”
　　乍一听，好像还挺合理的。
　　毕竟垄断就意味着有定价权。
　　但很快林远成就瞪了这手下一眼，怒斥道：“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第一天跟着我呀？！做生意的哪儿来的朋友？
　　只有利益！
　　利益你知道吗？！”
　　一边说话，林远成一边用手点着这名马仔的胸口，“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傻啊？人家是要赚钱的，不是做慈善的！脑子笨就不要乱讲话！”
　　笃笃！
　　话音未落，门口就出现了一道身影，“林老板，别来无恙啊！”


第43章 典当
　　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阿虎，极大地超出了林远成的预料。
　　即便他这两天为了筹集资金到处跑，主动拜访过不少投机倒把的商人，可林远成却从未想过阿虎这边的可能性。
　　带着疑惑的一番寒暄后，林远成问道：“阿虎兄弟，你来这里是……又囤积了布匹？”
　　“正有此意呀。”
　　阿虎笑眯眯地说：“我听说林少最近遇到了麻烦，连家产也变卖了些，所以就过来看看，万一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呢。”
　　林远成眼神闪了下，心中一动，很快就明白了阿虎的来意。
　　他表情微沉：“阿虎仔，你来这里，不会是打算把我手中这批货再买回去吧？”
　　“哎，林少不愧是林少，我都还没开口呢，你就已经猜出来了！”
　　不愧你个扑街啊！
　　林远成气得脸色发青，“你想都不要想啊，我知你什么打算，我不会卖给你的！”
　　阿虎见状也不恼，而是竖着根手指轻轻摇晃，笑道：“林少讲话怪难听呐，做生意有进有出，有来有回，有赔有赚，这才正常嘛。
　　喏，现在林少你遇到了麻烦事，急需用钱，恰好我手上有钞票，抽空出来帮一帮林少，这不过分吧？”
　　“呵，帮我？你唬小孩儿去吧！”
　　林远成冷笑。
　　用屁.股想也知道阿虎突然找过来，必然是在市面上得知了他的情况，所以赶着来想赚一笔的。
　　怎么赚？
　　很简单，压低价格后把之前卖给林远成的那批货再买回去，一来一回的差价，就是阿虎能赚到的。
　　如果过两天能提高价格再反手卖给别人，那就赚得更多了。
　　林远成第一次发现这些‘投机倒把’的家伙是真的可恶。
　　趁火打劫、哄抬物价、囤积居奇……
　　这果然是他们最爱干的事情。
　　林远成也干过，不过那时候他更多时是旁观者。
　　看戏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没想到这一转头，自己也成为被宰的倒霉蛋了。
　　阿虎装作没看见林远成脸上的厌恶之色，和颜悦色地说：“林少，我真是来帮你的。之前那批货，一口价，两千五百万，我全要了！
　　只要林少你答应，我们现在就能交货付钱，绝不拖延！”
　　“扑你个老母啊，一个礼拜的时间，我三千万买进来，两千五百万卖出去，你当我是冤大头啊！”林远成气急败坏地说。
　　“林老板，我阿虎不吹牛的，你现在去市面上问问，但凡有人能在两天内拿出超过两千五百万的钞票吃下这批货，我立刻白送你五百万！
　　怎样，林老板你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阿虎心中阴笑不已。
　　来之前他就已经打听好了，市面上那些投机倒把的商人里，且不说能不能拿出两千五百万了，就算可以拿出来的，如果要是知道林远成急需用钱的话，能给他两千万都是给林家面子抬举他这位大少爷了！
　　“林少爷，我的耐心可不多，你应该也清楚我给你的价格是很公道的。
　　如果不是上次我们合作还算愉快，换了别人，别说两千五百万了，两千万我都得把它往下压一压，反正急着用钱的不是我。”阿虎劝说道。
　　他根本不担心林远成会拒绝。
　　因为江凡都跟他说了，如今林远成遇到的麻烦非常棘手，三天之内弄不到足够的资金，说不定就会被银行那边逼着拿出林家在新香城服贸集团里的股份来抵押还债了。
　　比起三千万的现金来说，服贸集团的股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只要有机会出手，哪怕是亏一些，林远成也绝对不会放过。
　　听见阿虎的劝说，林远成沉默了。
　　他其实很清楚阿虎没说假话，可这一进一出净亏五百万，又岂是那么容易下决心的。
　　思索良久之后，他才咬牙道：“这批货我可以给你，但需要换个方式！”
　　“怎样讲？”
　　“当铺模式的抵押！”
　　林远成沉声道：“我把这批货以两千五百万的价格暂时抵押给你，一个月之内，我可以按照这个价格重新把它从你的手中买回来。
　　若是一个月之内我没有赎回来，那这批货就当是卖给你了，如何？”
　　阿虎闻言，心中不禁一跳。
　　这林远成果然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家伙。
　　‘典当’模式可以说是目前最适合林远成的‘救急’方式了，以林家的底蕴，三十天的时间，也足够他们重新凑出这笔钱了！
　　阿虎沉思半响，说道：“一个月太久了，这么大一批货，我拉回去保管费、场地费各种开支总是需要的吧？
　　万一到时候你攒够钱赎了回去，那我岂不是竹篮打水？
　　二十天！”
　　阿虎竖着两根手指，定声道：“超过二十天，这批货就属于我了，二十天之内，林老板如果能攒够钱赎回，那就当是跟林老板交个朋友，做一回慈善了！”
　　林远成在心底盘算了下。
　　二十天的时间，紧是紧了点，可咬咬牙的话，林家还是能凑出两千五百万的。
　　他抬起头来，伸出手望着阿虎：“成交！阿虎兄弟，希望到时候你能说话算数！”
　　阿虎瞥了眼林远成的右手，短暂的停顿后，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林少放心，都是出来混的，义字当头啦！”
　　当天下午，阿虎便带着工人将这批原料从卫东贸易公司的仓库里拉回了阿虎纺织厂的仓库，检查完没有什么问题后，阿虎满脸兴奋地跑回来跟江凡交差。
　　“表哥，真让你说对了！林远成那个扑街仔，果然不愿意认输，像你说的那样提出了典当的方式！”
　　瞧见阿虎的高兴神色，江凡淡淡笑道：“落水了总是要挣扎一下的嘛，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表哥，我们什么时候再把这批货卖出去？”
　　“不急的啦，稍微等两天，总要等买家最需要的时候再出手，那样才能赚得多一点。”
　　江凡意味深长地说完，又瞥了眼阿虎，调侃道：“到时候赚了钱，老规矩再分你一半，你想去东方夜总会叫两个大美女陪你一个月都是洒洒水的零花钱了！”
　　阿虎嘿嘿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愈发佩服起江凡来。


第44章 再次追投
　　阿虎挨着江凡坐下来，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憨笑道：“表哥你真的很厉害啊！”
　　“多厉害？”
　　“跟戏文里的诸葛亮一样精明能算。”
　　“哈哈……那你可抬举我了！”
　　江凡大笑，摆了摆手不再说话。
　　他当这是阿虎的玩笑话，可实际上阿虎却是真这么认为的。
　　当初江凡让阿虎囤积这批货的时候，他还很不理解。
　　本以为江凡囤货的目的就是卖给林远成想赚那一千万，结果没想到这批货居然还能压价再买回来，反手又赚至少五百万。
　　这进进出出的简直是空手套白狼，赚翻了！
　　隔天，江凡来到公司后没多久，顾灵珊便派人过来把他喊了过去。
　　“林远成把钱还上了。”
　　“这么快啊，看来林家家底很殷实。”江凡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
　　“我讲的意思是，他那边的问题已经处理完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顾灵珊抱着手，目光紧盯着江凡，“当初是你说的，可以直接结束用卫东贸易做中间商采购原料的方式而不用顾虑什么。
　　现在公司储备的布匹已经快见底了，你答应提供给我的成衣原料呢？”
　　江凡摸了摸鼻子，轻笑道：“顾小姐放心，三天之内，这批原料一定能送到你的手上。”
　　“数量、价格？”
　　“具体数量不好说，但供给服贸集团两个月成衣生产的原料需求应该是绰绰有余。至于价格……”江凡停顿了片刻，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价格怎么了？你不要讲跟供货商那边提供价格一样啊！”顾灵珊心生警惕，满是紧张地盯着他。
　　“不会不会！”
　　江凡连连摆手，笑道：“对方是个投机倒把的商人，瞅准机会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囤积了这么一批货，如果跟供货商那边的价格一样，那谁还买他的啊！”
　　顾灵珊心中稍稍安定，旋即又忍不住催问：“那到底是什么价格？”
　　“比上一季度要高一些，批发价一毛七。”
　　江凡解释道：“我知道这样的价格算下来，成本依然有些高，可是如今市面上的布匹价格顾小姐你也知道是什么情况，这已经是我谈下来的最低价格了。”
　　顾灵珊闻言，柳眉忍不住皱了皱。
　　价格的确有些高，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选择。
　　想要迫使三大供货商那边降价，那就必须有不惧对方断供威胁的底气。
　　哪怕只是做样子，她也需要这批货来吓唬人。
　　顾灵珊说道：“罢了，这个价格我可以接受，但是你得保证供货不会出现问题！”
　　江凡拍着胸口点头，“顾小姐放心，供货方面绝对没问题，只要签了合同，资金到位，公司这边随时可以派人去查验这批货。
　　不过顾小姐，这批货说到底治标不治本。
　　我只能帮公司这边延缓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如果顾小姐不能说服那三家供货商降价的话，恐怕到头来还是我们吃亏啊。”
　　“难得，江老板居然得闲关心一下公司的处境了。”
　　顾灵珊朝着江凡飞了个白眼，“你放心吧，没有我弟弟和林远成在后面捣鬼，单凭那三家供货商，说服他们降价不是难事，毕竟偌大的香城，能够承受得起这三家纺织厂产量的，也就只有我们服贸集团了。”
　　“也是，不卖给我们，他们转出口的话，关税和运费上加起来，再加上鬼佬惯是喜欢压榨咱黄皮肤的，说不定还没有卖给我们赚得多。”
　　江凡说完，又笑呵呵的跟顾灵珊对付了两句，便借口去联络那位投机商人离开了。
　　第二天，阿虎便扮演着这位投机商人，与服贸集团的采购部部长完成了交易。
　　双方按照‘约定’，阿虎以每英尺一毛七的价格，提供给香城服贸集团两个月成衣生产所需的布匹数量。
　　总计成交额约2840万。
　　江凡这手倒卖，等于是短短几天便净赚了340万。
　　资金到账的时候，阿虎一脸惊叹地对江凡说道：“表哥，三百四十万呐，抢银行印钞机自己印钱也没这么快吧？”
　　“这才哪儿到哪儿，别太兴奋了，后面还有更大的生意呢。”
　　江凡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轻轻抿了一口后，一边喷吐着烟雾，一边抬手拍了拍阿虎的肩膀，微笑道：“等着吧，很快，我们的账户上就能划进来一笔更大的钱了。”
　　“真的？”
　　“你不信我？”江凡反问。
　　“信当然信啦。”
　　阿虎眼神亮了不少，但隐隐有些担忧，“不过表哥，我们这么快就把这批货卖给了顾小姐，万一要是二十天后林远成拿着钱来赎货怎么办？”
　　“他没机会了！”
　　江凡深意十足地说。
　　阿虎挠了挠头，搞不太懂表哥的意思，林家那么大的底子，怎么就没机会了呢？
　　……
　　当服贸集团再次召开股东大会时，大会最后的结果，让阿虎解开了疑惑。
　　这并不是一个月一次的例行会议。
　　而是由于从阿虎手里收购了足足两个月的生产原料，2840万的资金支出，顾灵珊以‘需要将此事向股东们汇报清楚’为理由召开的。
　　但这次会议的真正目的，却不是汇报财务支出的情况，而是……
　　追加投资！
　　“什么？又要追加投资？！”
　　“我没听错吧？”
　　“前不久林董追加投资的时候，永安银行这边不是不愿意追加吗？”
　　“这朝令夕改的，怎么跟玩笑一样。”
　　……
　　随着顾灵珊说出自己的想法，整个会议室里顿时闹哄哄一片。
　　不少股东代表都满头雾水，不知道顾灵珊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既然有钱追加投资，干嘛之前林远成追加资本的时候不跟进，反而要拖到现在才来提议？
　　不嫌麻烦啊！
　　股东们议论纷纷，而林远成却是在听到顾灵珊这番话的时候，便已经汗毛倒立。
　　他第一时间反驳道：“顾小姐，这不和规矩吧？”
　　“哪条规矩不符合？”顾灵珊冷冰冰地反问。
　　林远成眉头紧锁，质问道：“永安银行既然愿意追加投资，那为什么此前不跟我一起追投？”
　　“先前没考虑好，现在考虑好了，确定要追投，诸位若是有意见的，可以举手！”顾灵珊面向众人询问。


第45章 我打算退出了
　　随着顾灵珊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众人左看看、右看看，少部分亲近林氏的股东代表下意识皱了皱眉，但见到其他人都没动静后，最终也没有举手。
　　林远成见此，脸色顿时有些阴沉得可怕。
　　什么叫商场只有利益？
　　这就是了！
　　一如当初他提起追加投资的建议时那些股东代表们不帮顾灵珊反驳一样，如今顾灵珊要求追加投资，这些股东们一样不会支持他来反对顾灵珊的要求。
　　因为顾灵珊、林远成、江凡这三个大股东在公司的投资数额越大，对公司就越有利，对那些股东代表们来说也越有利。
　　甚至，这些散股代表们巴不得公司的大股东在良性竞争的前提下加大竞争的力度。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顾灵珊今天追加投资，就是想重新拿回第一大股东的宝座，而不是让林远成跟她分庭抗礼。
　　所以没人会意外林远成的态度，反而是都注意着江凡那边的动向。
　　林远成的目光也落在了江凡身上，散股代表们支不支持其实没有太大的决定作用，关键还是得看江凡这位公司第三股东的意思。
　　如果他能拒绝顾灵珊的要求，那就最好不过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
　　这几天变故丛生，林远成手上已经没有可以随意调动的空闲现金了，想要跟着顾灵珊追投完全不可能，只能寄希望于江凡。
　　虽然这个‘希望’也很渺茫。
　　“江老板，你的意思呢？上次你冇跟我追加投资，今次系打算跟进一笔，还是继续观望丫？”林远成问道。
　　江凡望望顾灵珊，又看看林远成，最后长声一叹：“唉，两位仙神打架，衰鬼系我这凡人呀，惊你地！”
　　“江先生可唔算凡人。”顾灵珊轻笑道。
　　“冇开玩笑啦！”
　　江凡摊了摊手，满脸无奈，“我认真的，我打算退出服贸集团了。”
　　哗！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闹哄起来。
　　不少人都被江凡这个出人意料的决定给怔住了。
　　尤其顾灵珊和林远成为最。
　　两人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江凡手上股份的归属！
　　“江凡，你要退出公司？那你手上的股份怎么办？”
　　顾灵珊语气有些紧张。
　　她能从此前的逆境中慢慢翻身，离不开江凡的帮助。
　　只要今天追加投资成功，重新成为集团唯一的第一大股东，今后就可以继续用这种方式一步步地将林远成手中的股份给稀释掉。
　　解决完林远成，下一个要对付的自然就是江凡了。
　　这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明牌计划。
　　也正因为如此，顾灵珊做过不少猜测，猜想江凡要如何干扰自己的计划。
　　但她从未想过江凡会在今天就打算直接套现离场了。
　　顾灵珊很担心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是不是江凡和林远成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
　　毕竟江凡和她又不是什么不可分割的关系，顾灵珊可不信江凡只会帮她，而不会去帮林远成，
　　另一边，林远成也同样愕然无比。
　　他问道：“江仔，你唔系讲笑话吧？你退出，那股份要点样处理？卖给哪个？”
　　顾灵珊要追加投资他都拿不出钱来跟进，现在江凡还有退出集团，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钱来竞争，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比起二人的紧张神态，江凡显然要轻松不少。
　　他换右手杵着半边脸，左手把玩着一个暗金质感的老式Zippo打火机，笑盈盈地说：“股份很简单喇，看你们哪个要咯。”
　　顾、林二人相互对视了眼，齐齐露出几分凝重。
　　林远成面色迟疑道：“江老板，你讲系打算让我跟顾小姐竞价？”
　　江凡笑了下，故作无辜状：“呐，唔系我想趁火打劫啊，实在是如今我在公司的位置好尴尬的了。
　　我本来系第三股东，几多重有的话语权啊，可两位这样争下去，我又冇本钱跟着投资，那手上的股份就只能一点一点的缩水了。
　　到最后，我跟其他几位散股代表还有咩区别呀？
　　而家你两位做事情还能知会我一句，将来大概系看都唔会看我一眼了，这样的落差受唔起呀。
　　所以我就只能够先套现离开咗，免得将来自取其辱嘛。”
　　听完这番话，会议室里众人都暗自点头，沉默一片。
　　大家都是在生意场上混的，很能理解江凡的意思。
　　混到了上流阶层，里子再怎么不好也是必须要面子的。
　　如今的江凡在外界看来，还是新香城服贸集团的第三大股东，在公司内部话语权不算弱，很多事情都必须得到他的支持才能开展下去。
　　尤其是现在江凡还很年轻，在外界很多人眼中属于风光无限、前程远大的少年人。
　　无数人都在观望着他将来到底能够走到哪一步。
　　可若是有一天他的股份被稀释到和普通散股差不多的时候，那等待他的就必然是数不清的讥讽和嘲笑了。
　　即便到时候这些股份的价值不减反增，但依旧相当于是从董事会决策层的三把手变成了普通的管理层。
　　一个算半个老板，一个哪怕做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依旧只是个打工的。
　　地位上的天差地别，所带来的可能不仅仅是嘲讽那么简单，或许还会有不少的针对。
　　与其如此，还不如三十六计先走为上呢。
　　起码现在抽身离开，不会有人觉得是他待不下去了才离开的。
　　人们只会想着：这个年轻人很有野心啊！
　　明明新香城服贸集团的未来前景那么好，江凡也是决策层的三把手，可他居然能下定决心套现离场，显然是想要用套现的钱博出更大的未来。
　　事实上也是如此。
　　顾灵珊眼神复杂地望着江凡，问道：“你真的想好要离场了？”
　　江凡轻轻点头。
　　见此，女人深吸一口气，定声说：“那好，你的那些股份永安银行要了，按照股市上的价格收购，如何？”
　　“我唔同意吖！”
　　林远成立刻反驳道：“江老板，把你的股份卖给我吧，我溢价收购！”


第46章 溢价收购
　　“如果我冇记错的话，江老板你在公司的股份比例是16.66%对吧？按照现时公司的股价折算，套现的话大约为叁千叁百叁拾几万？”
　　林远成伸出四根手指，示意道：“我给你补个整，算三千四百万，卖给我呀！”
　　听到这话，顾灵珊‘噗嗤’一笑，声音清脆空灵：
　　“我还以为林先生比划四个手指头是代表要溢价到四千万呢，原来是打算补到三千四百万，多出来的这不到70万块钱，就算是‘补个整数’、‘溢价收购’了吗？”
　　她瞥了眼江凡，意味深长地问：“恐怕江先生眼里还看不上这区区70万的‘溢价’吧？”
　　顾灵珊将溢价两个字咬得很重，讥讽之意再明显不过。
　　林远成脸色一黑，“不中意我的七十万，那顾小姐又打算出几多？”
　　“我跟林先生一样呐，也是这个数字。但我溢价百分之一，然后再给江先生补整到四千万！”
　　顾灵珊伸出四根如青葱白玉般的手指，面含微笑，自信无比。
　　“江先生，我相信这应该是一个很有诚意的价格了。”
　　江凡眉头轻轻一挑，不置可否：“马马虎虎吧，不过我不中意这个数字啊，四啊，太不吉利了。不如两位再涨涨？”
　　还要涨？
　　林远成和顾灵珊相互看了看，这是要坐地起价啊！
　　顾灵珊脸上的笑容收起了几分，口吻有些清冷，“江凡，四千万已经不低了。”
　　没人愿意做被宰的蠢货。
　　林远成也说：“江仔，胃口太大，当心崩坏牙呢。”
　　江凡半气半笑：“喂，两位冇搞错吧？新香城服贸集团这样好的前景，我套现离场最得意的可唔系我啊！”
　　“大家都很清楚，谁能得到我手上的股份，谁就能彻底稳住第一大股东的位置。而你们两位以区区四千万就想拿到这样大的好处，到底是谁的胃口太大了？
　　不过也冇关系啊，既然两位不想要，我也不会强买强卖。
　　我相信以服贸集团的情况，只要我对外放出消息，在香城地界上将会有大把大把挥舞着钞票的人想得到我手上的这些股份。
　　我是不愁的呀。”
　　看似无所谓的一番话，落在顾灵珊的耳朵里，却犹如惊雷一般。
　　比起现在这样二虎相争的局面，如果江凡把股份卖给公司外面的人，到时候说不定就会再引来一头猛虎。
　　单单是和林远成一个人拼斗，想要稳固第一股东的地位并一步步吞噬掉林远成的股份就那么艰难，如果江凡再换进来一个强势、资金充足的第三股东……
　　那局面说不定失去控制都有可能。
　　完全是不假思索的，顾灵珊当机立断，直接表示道：“一口价，六千万！”
　　“在四千万的基础上我再溢价百分之五十，这样总该是够了吧？江凡先生！”顾灵珊银牙轻咬，目光深深地盯着江凡。
　　听到这个价格，反应最快的不是江凡，而是林远成。
　　“顾灵珊你傻咗？”
　　“你不要忘了，你只是永安银行在服贸集团的代理人，涉及这么大的资金，你确定银行会同意你的决定？”
　　顾灵珊从容不迫地点头，“当然，我有足够的理由说服他们，而且最重要的是——”
　　“永安银行不差钱！”
　　嘶……
　　话音落下，全场倒吸凉气。
　　这话也太霸气了些。
　　林远成心底气得直骂娘，永安银行是不差钱，可他缺钱啊！
　　顾灵珊把收购股份的价格定得这么高，他除非是把林氏所有产业、积蓄都拿出来才有可能阻止。
　　可这样一来，真的能行吗？
　　顾灵珊会不会再开口提价？
　　就算顾灵珊放弃了，那林家把全部资产拿出来梭哈上去拿到这些股份后，后续怎么办？
　　即便能得到第一股东的地位，可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林家都无法再针对顾灵珊采取行动了。
　　林远成心思电转，不断权衡着利弊。
　　见他许久不说话，‘坐地起价’的江凡笑呵呵问道：“林老板，你的意思呢？不打算要了吗？”
　　林远成很厌烦地望了江凡几眼，恨不得锤他一顿。
　　可最终还是咬牙说道：“六千五百万！”
　　江凡眼神惊讶。
　　顾灵珊冷笑道：“林董事这是打算把整个林家都抵押出来了吧？”
　　“当然啦，比不上顾家小姐家大业大，但放手一搏的底气还是有的。怎样，顾小姐要不要继续跟啊？”林远成故作轻松地说道。
　　“八千万！”
　　顾灵珊干净利落的划出了一个底线数字。
　　“这是我能先斩后奏的最大金额了，江先生要是答应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当然，如果林董事这边能够出更高的价格，那我也不介意给林董送上一句恭喜吖。”
　　言下之意，只要林远成能给出超过八千万的价格，那顾灵珊就会放弃了。
　　可八千万这个数字，已经让林远成心里彻底绝望了。
　　这个金额是林家现在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他根本没有实力再与顾灵珊争夺。
　　“顾小姐有魄力！”林远成咬牙切齿。
　　顾灵珊嘴角轻轻上扬，颔首微笑道：“林董事，承让了。”
　　林远成起身，看向江凡，“江老板，恭喜你了，大获而归！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诸位了，失陪！”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会议室，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身上压抑着的愤怒。
　　没办法，林家的硬实力比拼不过顾灵珊背后的永安银行。
　　与其眼睁睁地看着顾灵珊豪掷八千万来收购江凡手中的股份，看着她重新拿回第一股东的位置后的风光，还不如干脆躲开，眼不见心不烦。
　　林远成的离开，没有影响到接下来的股权交割。
　　顾灵珊将写好的股权认购协议书递给江凡时，姣好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幽怨：“赚大了哈，超过百分之一百的溢价，放眼香城近二十年的股权收购历史，都很难找到这样的。”
　　“多谢顾大小姐的慷慨喇！”江凡拿着笔在协议书上刷刷刷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满脸笑意。
　　“呵，我是慷慨了，等回去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跟银行那边解释呢。”顾灵珊幽幽地望着江凡说。
　　“打住！”
　　江凡示意道：“你冇跟我讲吃亏了啊，之前林远成花了两千万才将自己的股份提升1.4%，而你现在只用了八千万就拿到了16.66%的股份，你们可一点儿都不亏！”


第47章 血赚
　　翌日，新香城服贸集团对外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了这次的股权变动。
　　消息一出，瞬间冲上了香城几乎所有报纸、媒体的头版头条：
　　“新香城服贸集团爆出重磅消息，原公司第三股东江凡先生突然将所持股份全部出售给了永安银行！”
　　“收购溢价超过百分之一百，震惊世人的一次股权交易！”
　　“年轻公子从新香城服贸套现八千万离场，下一步将去往何处？”
　　“永安银行在新服贸公司持股达到47.06%，距离在集团内部获得一票否决权只差一步之遥。”
　　……
　　接连数日，香城各个商业小报、经济报刊和股市小报上，都有不少篇幅在讲述这件事情。
　　无他，这里面能够讨论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
　　最主要是没有人能想到江凡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套现离场。
　　很多人甚至怀疑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内幕，比如江凡是不是受到永安银行使用不正当手段威胁了等等。
　　毕竟，如今的服贸集团在香城地面上的服饰行业里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江凡持有的16.66%股份，哪怕将来不断被稀释，但绝对是会保持增值的。
　　只要他愿意，下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做，躺在公司里等着分红就能活得非常滋润了。
　　更何况就算是他想要做些别的生意，也没必要一口气卖掉所有的股份啊。
　　所以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里面可能有的猫腻。
　　就连江凡身边的阿虎都忍不住问他：“表哥，你干嘛把股份都卖了啊？我看报纸上说，这些股份将来的价值肯定不止八千万的。”
　　“将来是不止八千万，但如果就这样慢慢等它自己增值，你我两兄弟何时才能在香城真正站稳脚跟？”
　　江凡轻轻拍了拍阿虎的胸口，淡笑道：“何况我们已经赚得够多的喇，不要贪心不足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做什么？”
　　“当然回去睡觉啦！”
　　“啊？”阿虎发懵。
　　“啊什么啊，现在整个香城都盯着我，谁都知道我身上揣着八千万巨款，我可不想被绑票。你想要出去快活可以，但冇怪我没提醒你，被绑票了我话知你死啊！”
　　说完，江凡便收起报纸，转身进了卧室，是真的打算蒙头睡白日觉了。
　　七十年代的香城地界上，没有人敢在大出风头后还肆无忌惮地到处跑，除非是那种身家背景极其雄厚的家族子弟才能这样无所畏惧。
　　没身份没背景的人，别说怀揣八千万了，哪怕是八十万，那也是无数帮会混混们眼中的‘肥羊’。
　　甚至连差佬都在盯着你，巴不得有人绑票他们好能在解救你的时候从中赚取大把的劳务费。
　　所以接下来的这两个月里，江凡已经不打算出门了。
　　先把风头避过去了再说。
　　比起江凡这边轻轻松松的蒙头睡觉，完成了新股权分配后香城服贸集团内部，却是有些暗流涌动。
　　手握集团47.06%股份的顾灵珊，在最短的时间里不惜代价拉拢了一批小股东，凑足了超过50%的股份，提前获取了董事会上的‘一票否决权’。
　　如此一来，不论顾灵珊想做什么，公司内部其他人都没法再反对，哪怕是林远成不同意也没用。
　　反而是林远成想提出某些建议时，会被顾灵珊抬手就给按下去，连浪花儿都翻不起来。
　　有了江凡卖给她的那批原料，顾灵珊也无惧那三大纺织厂的断货威胁。
　　双方僵持了大半个月后，在不知道顾灵珊到底有多少原料储备、也失去了永安银行那边顾灵丰支援的情况下，三大纺织厂选择了妥协。
　　他们重新与服贸集团签署了供货协议。
　　失去了对公司决策的干涉权利后，林远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灵珊施展这一切，有心阻拦却无力实施。
　　重新获得充足的原料来源后，新香城服贸开足了马力生产成衣，并且开始正式发挥出垄断集团的威力，将成衣市场的定价提高2个百分点。
　　一时之间，股市上闻风而动，服贸公司的股价一口气上涨到停板。
　　恐怖的吸金能力，让顾灵珊和永安银行在短短两个月里赚得盆满钵满。
　　而这期间，顾灵珊利用永安银行的强大现金储备，隔三差五对新香城服贸追加投资，一口气直接将林远成手上那30.4%的股份给稀释到只剩10%了。
　　眼看着是再无翻身的机会。
　　可林远成却是不愿意放弃，他想说服父亲林俊远，联络林家的一些人脉，联手从那些散股的手中收购新服贸公司的股份。
　　想要做出最后一次的挣扎。
　　但在这关键时候，已经退居幕后的林俊远重新走了出来。
　　他颇为失望地望着自己的儿子，“阿仔，放弃吧，我们已经输了，不要跟输不起的赌徒一样将全部身家都赔进去，你还年轻，拿着从集团里套现的资金，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一番话，将林远成彻底击溃，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什么话能辩驳。
　　只能心灰意冷地点点头。
　　三日后，永安银行对外宣布完成对新香城服贸集团超过90%的资产控股，林家退出服贸集团。
　　外界对此感慨颇深。
　　很多人还依稀记得大半年前的香城服贸市场，是陈氏服贸和老香城服贸并立，永安银行还几乎是个局外人。
　　可谁能想到如今转眼之间，陈家和林家都退场了，反而是永安银行这个资本成为了服贸市场的巨无霸呢？
　　不少报纸和媒体都在夸赞永安银行这次的投资运作。
　　尤其是负责运作这次投资的项目负责人顾灵珊。
　　报纸上几乎将其夸得天花乱坠，有经济人士指出，顾灵珊这次的投资运作，在未来十年内，将为永安银行带来超过100倍的投资回报。
　　永安银行血赚了一次。
　　“血赚？”
　　新香城服贸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顾灵珊望着报纸上加大加粗的两个字，杏眸中泛着淡淡讥笑与无奈。
　　很多事情，直到她彻底完成收购计划后回头复盘时才发现不对劲。
　　在这次的投资运作里，真正血赚的，并不是永安银行，而是——
　　江凡！


第48章 真正的赢家
　　从表面上看起来，在新香城服贸集团的股权变动里，获利最大的是永安银行。
　　但顾灵珊心里非常清楚，永安银行在这场股权变动里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不论是从江凡手中收回股份，还是吃掉林远成的那些股份都一样。
　　代价极大。
　　永安银行前后动用了接近三个亿的资金，才将服贸公司彻底收入囊中。
　　要知道，这可是1974年。
　　大部分人的月工资才几十块钱。
　　三个亿的资金，哪怕是一个银行，也依旧称得上是血本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
　　代价虽然大了些，但有服贸集团在手，最多两年时间就能全部赚回来。
　　换言之，在这场股权交易中，永安银行的确是赢家，但赚得并不如预想中的多，真正的大赢家在顾灵珊看来，是江凡。
　　林远成输得很彻底，而江凡恰好是林远成的‘补集’，赢得很彻底。
　　顾灵珊仔细梳理过新香城服贸集团成立以来发生的各种事情，她发现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和林远成都不止一次的被江凡当成棋子来算计了。
　　本来是集团里位置最尴尬的股东，可因为永安银行和林氏的斗争，江凡反而是在这场博弈里面左右逢源，如鱼得水。
　　林远成前几天离开公司的时候，把一些事情都告诉了顾灵珊。
　　这不是林远成好心，而是他想告诉顾灵珊别太得意了，顾灵珊和他其实都算是失败者。
　　“林远成讲，是他拉着你和他一起从卫东公司悄悄赚差价的，可我觉得，恐怕在这之前你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吧？”
　　顾灵珊捏着报纸，用拇指的指肚轻轻摩挲着报纸上‘江凡’这两个字，清幽灵动的目光微微闪烁。
　　想到江凡不仅最后从她这里以溢价超过100%的价格套现了八千万，更是在这之前从纺织厂涨价、囤积布匹等等事件中来回坑了她好几次，哪怕家教再好、性格再娴静淡薄，她心里也有种想要冲过去把江凡捉过来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当然，顾灵珊并不知道，其实江凡从新香城服贸集团吸走的‘血’，比她想象中的更多。
　　比如——
　　最初的时候，江凡说服公司与下游销售商签订季度供应合同。
　　以沈四海为首的四大商行每个月都会给江凡提成。
　　大半年的时间，光是这份提成，就给江凡入账了至少一千万。
　　再加上囤积布匹来回倒卖、从卫东公司吃差价以及最后股份套现的八千万，江凡离开新香城服贸集团的时候，一口气从这家公司里卷走了近一亿四千万的资金。
　　回想年初之时，江凡还只是陈家的一个上门女婿，而且是用来做替罪羊的赘婿。
　　短短一年不到，陈家倒台，陈永恒被圈禁，而江凡自己呢，摇身一变，成为了腰缠亿万的年轻富豪。
　　什么是四两拨千斤，这便是了。
　　……
　　夜幕降临，在纺织厂待了一天的阿虎拎着两盒叉烧便当进门，冲着屋子里喊道：“表哥，吃饭了，你看报纸了没，林远成那个衰仔被服贸公司扫地出门了！”
　　“等你通知啊，黄菜都冻喇！”
　　江凡将盖在脸上的明报报纸掀开，从床上翻身而起，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踩着拖鞋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今天外面有事情吧？”
　　“还好咗，就是有几个不开眼的小仔过来找麻烦，被我用老九的名头唬走了。”
　　阿虎拿过筷子递给江凡，自己也翻开一份便当吃了起来。
　　江凡问道：“那一片儿的帮会不是都知道纺织厂是老九罩着的？怎么还有人来打秋风？”
　　“是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的倒霉鬼了。”
　　阿虎嘴里嚼着一大块叉烧肉，解释道：“前不久义字号的大佬不是被廉政公署抓了一大批吗？没有领头的监督，底下那些小马仔自然就一盘散沙到处窜咯。”
　　说罢，阿虎又颇为感慨的摇摇头，“表哥，我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那些差佬居然敢对永义堂的人动手，难怪你当初不让我去混道上。
　　我听说被抓的那些人马上就要判刑了，领头那几个最少要在牢里待上二三十年！”
　　说到这里，阿虎忽然又想起来一个事情，好奇无比地问：“诶对了，表哥，难道你之前就知道廉政公署要对永义堂下手，所以才让黑森仔去了汽水房？”
　　江凡眼皮轻轻一挑，笑了笑道：“让你多读书你不听呐，现在不懂了吧？万物发展都有规律，有句话叫‘盛极而衰，物极必反’。
　　当初永义堂风光无限，带上个‘义’字头就能在街面上横着走，这样烈火亨油，倒霉是迟早的喇！”
　　1974年的香城，上半年成立廉政公署时，很多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
　　都觉得这次多半跟以往差不多，雷声大雨点小，不可能真的付诸实际。
　　但从年底开始，一直到1977年，这三年里，廉政公署创造了在世界范围内都极少见的反腐反贪奇迹。
　　不过，虽然廉政公署的出现让香城警匪勾连、上下贪腐的问题得到了很大的解决，但街面上活跃的那些帮会却依旧有许多存活了下来。
　　而且这些帮会的形态也迅速发生了转变。
　　从以往的大摇大摆肆无忌惮转入地下暗中发展，甚至还往差佬那边派遣卧底内奸，变得更难对付了起来。
　　表面上看，这些帮会的影响力是被削弱了，可很多时候，他们手中的消息反而比港督政府那边更加灵通，处理事情更加迅速高效。
　　这也是为什么江凡要让黑森仔去汽水房的原因。
　　因为有廉政公署的存在，老九作为警察，以后必然不可能再跟之前那样随时拎着枪站出来说‘江凡是他罩着的’这种话。
　　而很多帮会为了避免被廉政公署盯上，在一些小事情上，都是能和解就和解，绝不会跟以前那样轻易就大动干戈。
　　所以在一些小麻烦上面，帮会的人出面，反而比警察出面更容易一劳永逸。
　　听完江凡的话，阿虎嘿嘿笑着竖了个大拇指，也不说话，反正让他现在去读书，那是不可能的。
　　江凡见怪不怪了。
　　他冲着阿虎扬了扬下巴，示意道：“把今天的报纸递给我。”
　　“哦，好。”
　　阿虎赶紧起身，端着饭盒到门口架子上把报纸取了过来，顺便也扫了两眼，说道：“表哥，报纸上好像没什么新消息啊，不是什么救济难民就是廉政公署又抓了哪些人，要不就是大陆那边的事，都老生常谈了。”
　　“救济难民？”
　　“对啊，好像是什么红十字会要搞慈善来着。”
　　“给我看看。”


第49章 机会来了
　　七十年代的香城，由于大陆某些政策上的原因，导致了许多人偷渡、逃难来到香城。
　　本来就是警匪交融、治安混乱的地方，难民再大量的涌入，让香城的港英政府一度头疼无比，尤其是为了标榜人道主义，还不得不给这些难民们提供食物和住处。
　　哪怕是只弄成贫民窟，然后发放一些腐烂、发酸、能引来大片苍蝇的食物做做样子，那也需要大量的开支。
　　到最后，港督政府只能出动军警，到处抓捕偷渡过来的难民，然后再派车船遣送回大陆。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有数不清的难民要偷渡过来。
　　抓抓不完，又不可能学后世美洲那样在边境线上修一堵墙，最后，援助这些难民们的任务，就落在了红十字会的头上。
　　但港督政府都不愿意拿出钱来，红十字会又哪儿来那么多资金援助难民？
　　这不，红十字会也只能在报纸上公布消息，打算开办慈善拍卖会来面向社会筹募资金了。
　　对于很多富人来讲，这是一个扬名、赚声望的好机会。
　　但江凡想到的却是……
　　他盯着这一则消息，眼睛轻轻眯了下，心中一个想法渐渐成型。
　　红十字会为了援助难民们开办的慈善拍卖会，那么目前任职香城红十字会理事长汤姆·汉克斯应该是会出席的吧？
　　念及至此，江凡放下筷子，起身钻进了里间，将之前收集起来、有相对重要的信息的报纸都给翻了出来。
　　见他抱着一大包报纸出来，阿虎愣愣的，“表哥，你干嘛呢？”
　　江凡没有理会他，埋头在报纸堆里翻找着当初汤姆·汉克斯上任红十字会理事长的新闻消息。
　　见江凡脸色认真严谨，阿虎意识到表哥可能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做了，当即也顾不上吃饭，迅速放下筷子加入了进来。
　　“表哥，要找什么？我帮你一起找啊，不然等下饭都凉了。”
　　江凡把要找的信息快速说了遍，阿虎听后，一边翻找一边问道：“是鬼佬啊，寻他的新闻做什么？”
　　“你找就是了，现在我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明白。”江凡随口说。
　　不多时，江凡就拿到了想要的那张报纸。
　　他一字一句、仔细读了遍报纸上报道的汤姆·汉克斯上任时的新闻，手上拳头紧握，眼中浮现出了几缕喜色。
　　“果然我没记错！”
　　阿虎在他旁边挨着坐了下来，也探头往报纸上瞄着，“表哥，这鬼佬到底是谁啊？”
　　江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是谁？他就是我们将来的半个财神爷。”
　　“哇，不是吧表哥，你没开玩笑？这些鬼佬一向很看不起我们中国人的，他会做我们的财神爷？”阿虎满脸的不相信。
　　“鬼佬也是人，现在看不起我们无所谓，但只要我们能帮他解决麻烦，他就自然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了。”
　　江凡嘴角轻轻上扬。
　　他最后扫了眼报纸上那句“据悉，这位红十字会新任的理事长汤姆·汉克斯出身自英国的老牌贵族，家族世代从政，未来很有可能进入英国众议院，是英国政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后，便将报纸折叠好收进了衣兜里。
　　然后又将其他的报纸一股脑塞进卧室的柜子里后，才回来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见阿虎还在挠头，有些没搞明白的样子，江凡笑着敲了敲他的饭盒，说道：“别想了，你想不明白的，赶紧食饭吧！”
　　“哦。”
　　阿虎僵硬地点点头，感觉还是有些放不下，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心里就痒痒的。
　　可看江凡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全都说出来。
　　他哪里知道，在蛰伏的这两个月里，江凡看似每天除了看报纸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什么都没做。可实际上江凡一直在关注着香城各界高层的变动。
　　因为江凡很清楚，他身怀亿万资金，下一步无论想做什么，如果没有足够的背景撑腰，都会如稚子持金过市，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足够的‘背景’。
　　但那些能护住他的高层人士，又岂是随随便便能接触到的？
　　所幸的是，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
　　吃完饭，阿虎收拾便当盒的时候，想起来马上就要过年了，便问道：“表哥，我们今年在哪儿过年啊？还是去那个女人家里吗？”
　　江凡倒水的动作一顿，他知道阿虎口中的那个女人是陈琳。
　　江凡迟疑了会儿，摇头说：“算了吧，我两简单对付下可以了。”
　　旋即，江凡又好奇道：“你以前不是巴不得不去她那边么？怎么现在还主动问起来了。”
　　“表哥，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别跟一个女人过不去，还讲说她怎样也是你老婆，要我尊重一点！”
　　阿虎感到被冤枉了。
　　“那我明天去看看她，你要不要一块儿去？”江凡问道。
　　“我不去。”
　　江凡闻言只觉好笑，也不强求，转而给阿虎安排了一个任务：“那你明天有空的话，就去查查香城市面上有哪些打算挂牌出售的医药厂。
　　记得要设备完好，接手后可以直接开机生产的厂子！”
　　“买医药厂？”
　　阿虎诧异无比，“表哥你是打算进军医药行业了？”
　　“也不算吧，只是做个准备，具体还在计划中！”
　　“那不用这么早就去买吧？而且我们纺织厂这边目前状态很不错，完全可以继续跟服贸集团这边做生意啊！”
　　“有备无患懂不懂喇！”
　　江凡摇了摇头，让阿虎只要照办就是了。
　　他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里，开始思考要怎么才能搞到慈善拍卖会的请帖。
　　面向香城社会名流的拍卖会，肯定不是老九一个崽湾区华探长能插手的，黑森仔那边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找别的门路。
　　思索许久，江凡伸手抱过电话，拨通了顾公馆的线路。
　　认识的人脉里，只有顾灵珊能在这件事情上帮他了。
　　顾家作为永安银行的大股东，又是香城的豪门，想必弄一张请柬应该是不难的。


第50章 要求
　　顾氏公馆。
　　客厅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顾灵丰面色阴沉，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眼神阴晴不定。
　　就在刚刚，他的父亲顾永安宣布了一件事情：
　　这位顾家掌舵者外加永安银行的创始人，想要撮合顾灵珊与永安银行股东王天河的侄子王盛宇结婚。
　　当然，不是顾灵珊外嫁。
　　而是王盛宇入赘顾家。
　　这让顾灵丰感受到了极大的危机。
　　因为王天河手上持有相当一部分永安银行的股份！
　　如今顾灵珊因为新香城服贸集团这个投资项目的成绩，得到了银行上上下下大部分股东的认可。
　　如果再让她与王天河绑在一起，那就意味着顾灵丰将彻底失去继承永安银行的机会。
　　刚刚顾永安在劝说顾灵珊的时候，虽然没有直接把话说出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表达得很清楚。
　　老豆希望顾灵珊能答应王盛宇的追求，招了这个上门女婿。
　　这样把王天河绑到顾家的战车上，公司大权稳固，他也就能放心的把永安银行交给顾灵珊了。
　　这是顾灵丰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他心里在暗自盘算着要怎么阻止这件事。
　　可顾灵丰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位家姐其实也并不愿意顺从自家老豆的安排。
　　顾灵珊费尽心思争夺永安银行的继承权是为了什么？
　　除了自身是一个女强人性格、想执掌永安银行之外，就是不想随随便便的被家族拿出来当联姻工具。
　　她想要自己主导自己的婚姻，结果现在眼看着都得到认可了，却被顾永安指婚了。
　　对方还是一个经常出现在她面前追求骚扰她、令她早就心生厌烦的公子哥。
　　所以在顾永安开口后，顾灵珊蠕蠕糯糯，好半响都没说话，心底十万个不愿意。
　　但毕竟是顾永安提出来的要求，顾灵珊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拒绝。
　　见她没吭声儿，顾永安倒也没多想。
　　自家这个女儿，从小性子就很清冷，跟谁说话都感觉有种淡漠疏离的味道，二十几岁了，却还从未见她身边有过什么比较亲近的异性朋友。
　　顾永安只当她是害羞不好意思回应。
　　他笑呵呵地将手中的报纸折起来放到了茶几上，轻轻摘下老花眼镜递给了身后的佣人，起身一边往楼梯走，一边说道：
　　“唔要唔好意思丫，王盛宇嗰个后生仔我见过，性格、人品都好优秀呐，你两同辈，应该有好多共同语言，就算唔使即刻应承，多了解了解系冇错嘅！”
　　顾灵珊嘴角扯出一丝不自然的干笑，轻轻点头，“知道咗，阿爸。”
　　“唔早啦，你两也早点休息！”顾永安摆摆手，径直回了楼上。
　　随着顾永安离开，顾灵丰也懒得再装样子了，冷笑道：“恭喜阿姐，觅得咗好夫婿！”
　　说完，便抬脚走出了客厅，很快，别墅外面就传来了车子启动离开的动静。
　　顾灵珊对此见怪不怪，反正她这位弟弟出去寻欢作乐也不是第一次了。
　　就在她也收拾好心情，打算上楼洗漱一番休息时，客厅里的电话却是忽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
　　顾灵珊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抱着几分猜测，她回头走过去接了起来，“你好，顾公馆，请问您找谁？”
　　“搵你啦。”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顾灵珊忍不住怔了怔。
　　仔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这声音到底是谁。
　　想到当初江凡做的那些事，顾灵珊便没了好语气，“江先生好绅士，两个月不联系，第一回 打电话就是晚上九点！”
　　听她这么一说，江凡也反应过来这时间有些尴尬了。
　　他主要是没想那么多。
　　迫切地想弄到拍卖会的请柬，毕竟这种东西，都是宜早不宜迟的。
　　江凡也不调笑了，诚意十足地道了歉，然后才说明了来意：“有点事想请顾小姐帮帮忙喇，只要顾小姐帮我这一次，改天有机会的话我请东道啊，算是赔罪了！”
　　顾灵珊本就不是喜欢计较和抱怨的性格，听到江凡说有事情，便下意识问道：
　　“咩事？”
　　“能帮我搞张红十字会慈善拍卖会的请帖吗？”江凡说道。
　　女人黛眉轻蹙，好奇道：“你要它干嘛，打算做慈善？”
　　“你就说能不能搞到。”
　　听出了江凡话语中的迫切感，顾灵珊眼神轻轻一转，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很离经叛道的大胆念头。
　　她回头看了看客厅周围，确认没人偷听后，便说道：“以顾家的身份，多弄一张请帖不难，不过，我帮了你，你也得帮我一次。”
　　江凡心头一跳。
　　“顾小姐，你要我帮你什么？”
　　“很简单咗，到时候在慈善拍卖会上，你要同我扮男女朋友。”
　　顾灵珊轻抿着唇角，虽然隔着电话，但耳根还是有些微微发热。
　　毕竟，扮情侣拍拖，总是免不了肢体接触，尤其是那么大的场合，她肯定是要穿晚礼服的，还要随时跟江凡手挽手走一起。
　　一想到这些，顾灵珊便很不自在。
　　心跳不太受控制地在加快。
　　而另一边，江凡在听到顾灵珊这个要求后，更是发懵。
　　什么跟什么啊？
　　他皱着眉头，“顾小姐，你冇搞错？”
　　“放心，我现在很清醒。”
　　江凡眉头皱得更紧了，问道：“是不是我不答应的话，你就不帮我弄请帖？”
　　“也不能这样讲。”
　　顾灵珊眼角弯弯，浮动着几分狡黠目光，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的，这请柬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到。
　　“毕竟像这种慈善拍卖会，邀请的人都是有名望和身份的社会名流，因为只有他们才能拿得出钱来做慈善。
　　“如果你要是不扮作我男朋友，那我怎么说服人家相信你有这个实力做慈善，让他们给你邮寄请柬呢？
　　“有顾家大小姐的男朋友这层身份在，很多事情会容易不少。”
　　江凡闻言，脸色不禁一黑。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要挟！
　　思索了片刻，为免夜长梦多，江凡还是选择了答应。
　　只要能搞到请柬，去了慈善拍卖会，扮男朋友也就是当天晚上的事儿。
　　再说了，反正他是已婚人物，有心人只要一查就知道是假的了，根本不需要担心被顾灵珊的追求者当成情敌。
　　没有后顾之忧，答应也无妨。


第51章 我要离开了
　　顾灵珊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下午就派人将请柬送到了江凡的手上。
　　慈善拍卖会是在年后举办，趁着年前还有时间，江凡决定买些东西去看看陈琳，顺便，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断了。
　　驱车赶到大屿山哥式顿道陈琳的住处，江凡刚从车上把自己买的一些年货拿下来，便听见小别墅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陈琳拎着小手提包，一身婉约朴素的打扮，看样子是打算出门。
　　见到江凡站在门外，陈琳那张精致秀气的鹅蛋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外。
　　她轻轻偏过臻首，杏眸朝着江凡手上提着的一大堆礼品盒看了看，绾绾嘴角泛起浅笑：“买这样多的东西，今年是打算来这边过年吗？”
　　江凡微微摇头，“过年的时候我就不过来了，这些主要是给你买的。你这是打算要出去办事？”
　　“是有点事情，不过你来了正好，我也有事想同你商量。”
　　陈琳侧身将大门推开，对江凡说道：“进来吧，我寻日给你打过电话，但那边跟我讲说线路已经断了，叫不通，你是从之前那个地方搬走了吗？”
　　“对，发生了一些事情，为了避免麻烦，所以换了个住处。”
　　江凡歉意道：“抱歉，忘记通知你了。”
　　“不用道歉呀，我知你在外面不轻松，我其实冇什么急事。”
　　一边说话，陈琳一边引着江凡进到客厅，并且从他手上接过那些礼品盒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本是夫妻的两人，见一次面，却总是跟客人到访差不多，始终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距离感。
　　江凡问道：“你刚刚说正好有事情找我？”
　　“嗯，是父亲……是陈永恒的事情。”
　　陈琳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江凡，才轻声说：“我去看过他，他托我帮他联络新区的涛叔，话你将他关了起来，想让涛叔帮他逃出去。”
　　江凡眉头微皱。
　　陈永恒被他囚禁在陈家老宅后，一直都是阿虎在安排人盯着，这大半年来他也没怎么去理会过。
　　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还没放弃，在挣扎着想逃走呢。
　　不过……
　　既然是陈永恒的嘱托，陈琳居然会原封不动地告诉他，这倒是让江凡有些意外。
　　他诧异地问：“你为什么会把这个事情告诉我？”
　　不管怎么说，陈永恒对于陈琳来说，总是有养育之恩的。
　　比起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丈夫，怎么看似乎陈琳都应该更偏向陈永恒才对。
　　陈琳犹豫了片刻，说道：“我……我打算要离开香城了。”
　　江凡再度被惊讶。
　　“离开香城？”
　　“嗯。”
　　“是因为我的原因？”
　　陈琳轻轻摇头，没有直接回答江凡，反而说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当初，父亲他让我跟你结婚，是不是有着别的打算？”
　　突兀地听到陈琳这么问，江凡沉吟了半响，思索许久之后才决定把当初的事情跟陈琳说清楚。
　　“你那位养父当初谋划着很大的事情，如果他成功了，将会在毁掉他一手创建的陈氏服贸的同时，从股市上卷走好几个亿的资金。
　　但当时公司的总经理是我，所以一旦公司破产，我将会成为替罪羊，背上可能我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务，甚至连你也会因此变得一贫如洗，露宿街头。
　　我挫败他的谋划之后，考虑到以往的情分，并没有对他怎么样，也没有检举他，只是把他禁锢在陈家的老宅子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说到这里，江凡停顿了下，继而又道：“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讲的这些事，但我真的没必要骗你，而且你也无须碍于陈永恒和我之间的恩怨无法面对而选择离开香城。
　　其实今天我来你这里，就是想打算好好处理一下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婚。
　　对了，还有……”
　　江凡从身上取出了一张支票，是来之前就写好的，数额为整整一百万。
　　他把支票递给陈琳说：“这些钱你拿着，还有这栋房子，过两天我让人把户头放到你的名下，还有陈家的老宅子也会过户给你。
　　有了钱财傍身，将来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方便许多。”
　　江凡以为，陈琳突然说想要离开香城，是因为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帮助谁，所以才想离开。
　　但他觉得陈琳完全没必要这样。
　　大家都年轻。
　　这场没有情感的婚姻无须成为两人的束缚，而且他们也并不算真正的夫妻。
　　选择离婚，给陈琳自由，对于江凡而言，谈不上有什么损失。
　　从江凡嘴里听到‘离婚’这两个字，再看看江凡拿出来的东西，这一系列的言辞举动似乎是让陈琳有些始料未及。
　　她怔怔地望着这位名义上的丈夫，神情微微泛苦，“你……是不是很恨我？”
　　江凡愣了愣：“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女人那双澄澈杏眸盯着江凡看了许久，最后才幽幽轻叹了声。
　　也没有回答江凡的话，而是伸手将那张支票推了回来。
　　“这些钱就不用了，你上次给我的钱都还留着好多呢，而且，我也不能永远都靠着你生活。”
　　陈琳唇角轻抿，神情恢复得颇为清淡，像是在讲述着一件完全与她自己无关的事：
　　“我想离开，不是因为你跟父……跟陈永恒之间的事，而是我不想再这样被关在笼子里毫无自由了。你知道吗江凡，我其实从小时候记事起，就一直身不由己地活着。
　　家里当我是个赔钱货，从来没有跟其他同龄孩子那样轻松玩乐过一天，因为我要想办法少吃点饭，多帮帮家里干活。
　　可即便是这样，我那亲生的阿爸也还是把我卖给了人牙子。
　　后来陈家把我收养了，陈永恒让我叫他父亲，请人教我读书识字，培养大家闺秀的礼仪举止。
　　我以为我脱离了苦海。
　　但最后我发现，我其实只是换了个相对好一点的环境继续受人摆布。
　　我依旧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权利。
　　所以我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再跟以前一样靠着别人来养活。”


第52章 嫂子
　　人一辈子会面临许多次选择，但能决定用什么方式去活完这一辈子的选择，可能就只有那么一两次。
　　前半生的陈琳没有办法去选择。
　　她只能身不由己地被亲生父亲、人牙子、养父这些人当做提线木偶一样来安排生活的方式。
　　这些人怎么说，她就只能怎么做，没有丝毫可以反抗的机会。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套在陈琳身上的枷锁已经没有了，这个聪明的女人迫切地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努力恢复自由之身。
　　而她所用的方式也不是寻常女子那样哭喊打闹或者说拿陈永恒想要联络涛叔的消息来威逼胁迫，而是主动摆出了一个‘报答恩情’、‘等价交换’的态度。
　　江凡将陈永恒圈禁了起来，等于是帮助了陈琳。
　　所以陈琳便把陈永恒想要联络涛叔自救的消息告诉了江凡，这算是报恩。
　　她用这样主动示好的姿态，来告诉江凡：恩怨两清了，如果可以的话，请答应她的请求，让她离开香城。
　　江凡沉默了许久。
　　客厅墙上挂着的摆钟哒哒的来回摆动，就如同二人即将江湖相忘的倒计时。
　　“那……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去办理离婚手续吧。”
　　说出这句话时，江凡心底莫名有些沉重。
　　完全没有来之前想的那样，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后会一身轻松的感觉。
　　陈琳没有动。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短时间内没有迎娶别人的打算，我们可以不用离婚。”
　　“嗯？”
　　江凡心里没有来的一松，继而好奇道：“为什么？”
　　“你想要在香城长远发展下去，就不能背上坏名声，保持着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对你会有不小的帮助。”陈琳说道。
　　听到这话，江凡先是一怔，很快就明悟了陈琳所说的‘坏名声’指的是什么。
　　想想也是，不管此前陈永恒和江凡之间怎么相互算计、陷害，对外人而言，这些都是没人知道的。
　　外人能看到的，只是江凡作为陈永恒的女婿，得到了陈永恒的信任，从陈永恒手上接过了陈氏服贸公司。
　　然后这家陈氏服贸在一系列的运作下与老香城服贸合并为一家新公司，再之后就是江凡卖出了新公司的所有股份，套现巨额资金离场。
　　虽然名义上这些股份的持有人是江凡，可谁都知道，如果没有陈氏服贸的资本，江凡根本得不到这些股份。
　　所以归根结底这些股份其实就是陈家的。
　　如果这时候跟陈琳离了婚，将来有人想要对付江凡的时候，单从名声上就能给他巨大的打击。
　　因为江凡不可能在离婚的时候把这些股权套现的资金还给陈家。
　　这落在外人眼里，那就等于是江凡靠着娶陈家女人上位，窃取了陈家的公司，然后再反手把公司卖了，套取无数钱财之后又一脚把陈家踢走。
　　这是什么？
　　这是白眼狼，是忘恩负义！
　　这样的帽子一旦被扣上去，想要摘下来可就很难了。
　　陈琳能想到这些让江凡心里很是震撼。
　　因为他自己都没考虑到这么远。
　　倒不是他傻，毕竟智者千虑也同样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一丝疏漏再所难免。
　　再看陈琳。
　　许是脱离金丝笼的曙光已经出现，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此刻的陈琳，浑身上下都展现出了一种不同于常人的敏慧聪盈。
　　好歹是被陈永恒专门收养过来当做大家闺秀培养的人，平日里她只是浇浇花刺刺绣，可实际上她的见识、头脑都远超常人。
　　这样也好。
　　江凡想着，有这样的能为，就算离开香城去外面打拼，也能让人放心些。
　　他同意了陈琳的建议，两人暂时保持婚姻关系。
　　将来若是有需要，再想办法联系。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江凡问道，“用不用我送你呀？”
　　“还要等两天，我要去见涛叔把陈永恒托付的话带到。不管怎么说，他也养了我这么多年，最后再替他办完这件事我跟他就两清了，这样才能无牵无挂的离开。”
　　说到这里时，陈琳像是想起了什么，俏脸上露出一抹轻盈，眼角弯弯的满是狡黠：“至于我把话带给涛叔后，你要怎么防备他们来救人，就不是我要考虑的啦。”
　　江凡见状，不由莞尔失笑。
　　“放心，有了防备，他们救不走，回去我就会让人把陈永恒转移。”
　　想了想，江凡又道：“既然还有两天才走，那就干脆把这些房产的手续都过户到你名下了再走，你不在香城的时候我帮你看着，出去以后，若是觉得不轻松坚持不下去了，随时都可以回来。”
　　话音未落，见陈琳打算拒绝，江凡抢着说：“你先别急着拒绝。”
　　“这些房产过户到你名下并不单纯是给你回来后留个落脚地，你自己也说了要帮我维系好一个好名声，那你这样什么都不拿就离开了香城，传到外人眼里，说不定就会说成是我把你赶出家门了。”
　　眼看江凡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陈琳便只能颔首应下。
　　不过那张支票还是被陈琳退了回来。
　　好不容易可以一身轻松的离开香城开始新的生活，她不想再欠别人的，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丈夫。
　　当晚，江凡留了下来，与陈琳一起吃了顿家常饭。
　　女人做饭，他负责洗碗收拾。
　　眼看着要‘江湖相忘’了，却是意外的变得更像夫妻了些。
　　……
　　几天后，江凡在港口送走了陈琳。
　　目送着海面上轮船伴随着悠长的汽笛声逐渐远去，江凡心里忽然也变得有些不得劲了起来。
　　这种感觉很怪。
　　“表哥，那个女……嫂子真就这么走了？”
　　阿虎站在他身后，对于陈琳的选择同样颇为意外。
　　他向来是不喜欢陈琳的，觉得陈家这一家人都让江凡蒙羞了，江凡应该彻底的与陈家分割开。
　　可如今陈琳主动离开，甚至还主动给他们通报了陈永恒打算求救于涛叔的消息，这让阿虎在面对陈琳的时候，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误会了陈琳。
　　所以，江凡和陈琳结婚这么久，今天，阿虎却第一次喊出了‘嫂子’两个字。


第53章 申一制药
　　江凡没理会阿虎在称谓上的变化，他收拾了一下心情，转而问道：“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哦，已经弄出来了一份名单。”
　　阿虎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江凡，“呐，表哥，这些呢都是打算挂牌的医药公司了，不过都是些小作坊啊，比当初那个纺织厂还要小。”
　　江凡扫了一眼，纸条上总共就只罗列了三个名字。
　　压根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他眉头紧皱，“就这三家？”
　　“打算挂牌的就这三家了。不过表哥，我倒是打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啊。”
　　“什么？”
　　“有一家叫‘申一制药’的医药厂，厂子比刚刚名单上的那几家都要大一些，而且是正经医药世家经营的厂子，不过由于被市场挤压，现在这家工厂一粒药也卖不出去啊。”
　　江凡问道：“那岂不是恰好是我们需要的？”
　　“问题就在这里啦，我去问了那家工厂的老板，人家不打算卖呀。”阿虎叹气道。
　　江凡诧异无比：“不是吧，一粒药都卖不出去，还不打算脱手减少损失，要继续强撑着，他们家有印钞机啊？”
　　“那倒没有。”阿虎摇了摇头，问道：“表哥你知道张家吧？”
　　“哪个张家？不会是这两年刚崛起不久，专门做医药生意的那个张家吧？”江凡扭头反问。
　　“对啊，就是这个张家，申一制药的问题就是张家搞的鬼了。”
　　阿虎解释道：“我调查过喇，那药厂老板叫申裕华，家里祖辈都是经营药店的。传家到他这一代后，靠着祖上积攒的家产，留学回来的申裕华就创建了申一制药。
　　但是呢，香城地界上医药市场的蛋糕都已经被瓜分得差不多了。
　　尤其是把控着全香城医药零售市场的张家！
　　哇，他们靠着对下游渠道销售的超强把控力，把香城总共三百多家的中小药局都拧成了一跟绳子啊。
　　别的势力想插手医药行业如果没有张家的同意，那是根本不可能插进去的。
　　我听说申家那厂子里的机器都是英国鬼佬的上等货，医药原料也是最好的，成品药价格甚至比市面上的批发价更低，但就是没有药局敢背着张家偷偷交易。
　　搞得申一制药建厂之后经营了大半年，真的就是一颗药都没卖出去。
　　好惨的！”
　　说了这么多，阿虎想表达的其实就是一个意思：
　　申裕华筹建这家申一制药是倾尽心血的，他不甘心被张家这么打压，所以这才一直强撑着不愿意卖掉厂子。
　　江凡沉吟片刻，问道：“除了这些消息之外，你还有调查到有关于申一制药别的消息吗？”
　　“有，我听人讲那老板好像借了高利贷！”
　　“那就对了。”
　　江凡嘴角轻轻一扬，“这不就是可以利用的点吗？”
　　他对阿虎勾了勾手指，让阿虎附耳过来，小声吩咐了一遍，末了交代道：“听明白我意思了吗？等下你就去找老九，让他帮着查一查，有结果之后直接去见申裕华。
　　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跟黄胖子学了那么久，去和一个留学回来的书呆子谈判可不要给我搞砸了。”
　　阿虎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吧表哥，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呐，你记着，100万，不能超过这个数。”
　　江凡竖着一根手指提醒阿虎。
　　虽然这个价格绝对属于趁火打劫，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凡也是在帮申裕华。
　　因为如果继续让张家这么打压下去，申一制药的结局就只有破产清算这一条路。
　　……
　　翌日，一身正品西装、扮得人模狗样的阿虎在从任老九那里得知了申一制药的底细后，信心十足地来到了申一制药的所在地找到了老板申裕华。
　　“先生，我已经同你讲过了，我这家药厂不打算卖。”
　　阿虎上次已经来问了一次，这次又来，并且看样子还是有备而来，顿时就让申裕华有些不高兴，就差直接端茶送客了。
　　“申老板，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收购你这家厂子的。我知这家厂子倾注了你的心血，您不想卖掉它是人之常情。可你也应该明白，现在你所面临的情况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
　　说话时，阿虎非常平静地从随身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资料。
　　那是任老九利用崽湾区华探长这个差佬身份的便利去银行系统查到的东西。
　　上面显示申裕华早在两个多月前就从银行借出了三十万，而且是按日计息、为期三个月的短期贷款，利息高达百分之10。
　　也就是说现在申裕华的工厂只要存在一天，就得给银行支付334元的利息，除非他能把这三十万还上。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笔贷款马上就要到期了。
　　阿虎指了指上面的还款日期，对申裕华说：“申老板，据我所知，这半年来工厂别说盈利了，连一颗药都没卖出去。如果这笔贷款到期，那你打算拿什么去偿还？
　　早点答应卖给我，拿着这笔钱去还清了债务，也能少给银行一些利息，你说对不对？”
　　申裕华显然是没想到阿虎能从银行内部调出这种涉及客户隐私的资料。
　　他呆了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半响后，他咬牙道：“银行的三十万我能还上，这家厂子是我毕生的心愿，只要还有一丝续存它的机会，我就不会放弃！”
　　见对方还如此强撑，阿虎不由摇了摇头。
　　继续从皮包里掏出了另外一份资料。
　　“银行的欠款能还上，那这个呢？”
　　“这可是高利贷，而且会比银行的期限更快，只有三天了。九出十三归，到时候申老板要拿出足足四十万来偿还！”
　　阿虎语气有些淡漠，“申老板，男子汉大丈夫，有事业心、想做成一番伟业这没错，但如果失败的代价是全家人都陪着你一起跳楼，那我觉得你可能当不上‘男子汉’这三个字。”
　　“我记得你不仅有妻子父母，还有一双乖巧的龙凤胎儿女吧？就算你砸锅卖铁还清了这些欠款，那你后半生怎么办？你不会是想让你的妻子儿女下个月就去露宿街头吧？”


第54章 答应
　　阿虎的话，就像是一把精准又锋利的刀子，一层一层地将申裕华心中的防线剥开。
　　按照江凡交代给他的话，阿虎没有给申裕华慢慢去思考的时间，而是一鼓作气，将所有的‘问题’都摆到了明面。
　　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申裕华：
　　“别挣扎了，这家医药厂留在你手里，迟早会破产。”
　　尤其是在察觉到申裕华面对他的询问已经回答不上来的时候，阿虎趁热打铁，再次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
　　“申老板，相信你对这个东西不会陌生吧？”
　　申裕华看清文件名字后，脸上苦涩更重了，眼底的挣扎之色便又弱了几分。
　　那是张家前不久刚刚发布的一份所谓‘香城医药行业公约守则’的东西。
　　名字上听起来似乎是为了整个行业的良性发展，可实际上这份公约就是张家为了更好的垄断这个行业所制定的。
　　在这一则公约里面，美其名曰为了‘方便行业管理’，将整个香城划分成了十几个区域。
　　每一个区域便代表着一家医药分销公司的销售区域。
　　而这些区域里，又划分成了无数个小方块，代表着全香城拢共三百六十余家的大小药局。
　　公约里如此划分，等于是将整个香城医药行业的蛋糕已经瓜分完毕。
　　从此之后，任何新生的医药公司想要进入这个行业，都会遭到全行业的联合抵制。
　　除非新加入的人能够给张家足够的好处，让这个占据着行业70%市场份额的巨无霸站出来帮忙安排说话，否则永远别想插手进来。
　　这也是申一制药为什么成立这么久了，无论是产品质量还是价格都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依旧没能卖出一粒药的原因。
　　只要张家不松口，其他那些小医药商要么不敢违背，要么就只会跟着狠狠打压。
　　没有第三种可能了。
　　“申老板，想必你也清楚了，有这么一份公约在，如今的香城地界上，不会有其他老板会来投资你的。”
　　阿虎环视周围，笑呵呵道：“你的厂子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是绝对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了。”
　　申裕华沉默良久，眼中神色交替浮动着不甘与垂丧。
　　最终，他咬着牙，眼眶发红地问：“跟住你讲的，就算我卖给你，你又点样突破张家的封锁？
　　冇销售渠道，就算你收购了，最终都系一个死！
　　或者系改造成其他厂子？
　　我张家系医学世家，这厂子有我多心血，等你买去改成其他厂子，仲不如就死咗好啦！”
　　听到这话，阿虎微微摇头，淡笑道：
　　“申老板，厂子收购后要怎样突破张家的封锁就唔需你管了。坦白讲呐，现在我来收购你的厂子，不仅是要承担着巨大的风险，而且还等于是在帮你保全心血。
　　我甚至可以承诺呀，厂子收购之后，你依然是这里的主要负责人，而且还不用担心那些债务。”
　　说到这里，阿虎双手张开，信心十足：“怎样，申老板，我的诚意已经够充足了吧？放眼香城，冇第二个人会给你这样的条件啦！”
　　如果说前面的银行债务、高利贷、家人牵绊以及张家那些合约都只是撕开申裕华心理防线的刀子，那么阿虎给申裕华承诺的药厂负责人职位，便是压垮此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筹建这么一家医药厂并且将它做大做强是申裕华留学回来后的唯一梦想。
　　如今逐梦之路遭遇挫折，眼看着就要梦碎的时候，阿虎给出了这么一个苛刻无比却又带着一丝丝人性良善的收购条件，已经是申裕华唯一的选择了。
　　即便这个收购价位完全对得上‘趁火打劫’四个字。
　　最终，经过了长达大半个小时嘴炮功夫，申裕华终于是点了头。
　　随着他从阿虎手中接过笔在收购合同上签完字，申裕华的心底忽然就一下子轻松了无数倍，仿佛是压在身上的万斤巨石瞬间消失了般。
　　可轻松是轻松了，却也满心的空落落。
　　一百万啊！
　　申裕华怅然地望着办公室外面的工厂厂房。
　　从此这家耗费了他无数心血筹建的、机器设施完全属于世界一流标准的医药工厂就不再是他申裕华的了。
　　唯一能让他感到些许宽慰的，大概就是药厂不至于倒闭，而他也不会被扫地出门，这间办公室依旧会属于他。
　　……
　　傍晚。
　　阿虎带着签完字的合约找到了江凡。
　　“办好了？”
　　阿虎将合同递给江凡后，顺手就从桌子上拿起了水杯狠灌了两口。
　　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后，阿虎才大喘了口气说：“表哥，我跟你说，今天我说的话、动的脑子，可能比过去十天加起来还要多。”
　　江凡眉头轻轻扬了下，笑道：“这么夸张？”
　　“你是不知道那个申裕华，太固执了。”
　　阿虎说道：“我是把能说的话都说完了，道理啊、利害关系都说了个清清楚楚，他都不答应。最后我没办法了，只能他以后继续管理厂子的生产事务，这才松口答应的。”
　　江凡轻轻点头，“让他继续管理医药厂本来就是我的打算，我两对药品都是门外汉，总不能再请一个陌生人来管。
　　只不过你把它当做收购条件来谈判倒是出乎我预料了，变聪明了你，干得不错！”
　　“嘿嘿，其实我也是急出来的。”
　　阿虎憨笑着挠了挠头，感慨无比地说：“谁也没想到他能那样固执，换别人落到这样的处境，早跑路了！”
　　“那当然啦！”
　　江凡一边翻看着合同，一边随口道：“人申家是医药传家，往上数几代，那可是悬壶救世的名医。学医的嘛，要是遇到疑难杂症就放弃，那还怎么替人看病开药？
　　申裕华跟张家那些王八蛋可不同，我听人讲，他们家祖训就是‘只要世上人莫病，何愁架上药生尘’这句话呢！”
　　阿虎很认可地点头。
　　不过听到江凡提到张家，他便问道：“对了表哥，我觉得申裕华有句话说得没错啊，如果我们突破不了张家的封锁，收购这么一家厂子岂不是亏到姥姥家去了。
　　虽然算下来是只花了一百万，可后续的开支等于是买了个吞金兽啊。
　　表哥你真的有把握吗？”


第55章 欠债还钱
　　阿虎说到底只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
　　虽然跟着江凡混了这么久，比起大部分人来说要机警胆大了些，可受限于时代格局，眼光终究是放不开。
　　申裕华所提到的问题，放在别人那里，或许很严重。
　　可江凡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真的进军医药行业。
　　收购这家公司，只是江凡为后续计划做出的铺垫、只是其中的一环罢了。
　　江凡脸上露出几分神秘意味，只是轻轻摇头，并没有回答阿虎的问题。
　　瞧着他不说话，阿虎也没多想，张口便继续道：
　　“还有啊，表哥，纺织厂这边已经攒了不少布匹了，要不要跟上次一样再去市面上收购一批，然后转卖给服贸集团那边？”
　　江凡再次摇头。
　　“这个生意不做了，以后纺织厂就安心的找一家小服贸公司走正常的供货流程吧。”
　　“为什么？”
　　阿虎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很诧异这么赚钱的路子，又不违法，江凡为什么说不做就不做了。
　　江凡抬眼看了看他，轻叹了声，耐心解释道：“之前我们能赚钱，除了恰逢其会、奇货可居之外，更重要的是服贸公司内部顾灵珊和林远成斗得厉害。
　　他们鹬蚌相争，我们就是得利的渔翁。
　　可前几天林远成都已经退出服贸集团了，现在整个服贸公司内部等于是顾灵珊的一言堂，她脑子没被门夹，怎么可能再给漏洞让我们占便宜呢？”
　　阿虎恍然大悟。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江凡想了想，干脆就多说了几句：“你不要看我们花一百万买来的医药厂现在没有销路就觉得亏了。
　　如果它有销路的话，还能一百万拿下来吗？
　　此外，你也调查咗，那厂子里机器都是英国货，还有仓库里囤积的那些成品药，光这些硬东西加起来就不止一百万啦！
　　我两是兄弟，关上门来我偷偷话你听。
　　别看是同样的局面、同样的厂子，但是我跟申裕华不同的。
　　他卖不出药是他不会做生意，但我做生意的本领你是清楚的！”
　　最后这句话，阿虎颇为认同。
　　他竖着大拇指道：“这倒是，表哥你在赚钱这方面让我很服气的。”
　　江凡轻笑了下，起身将看完的合同收进了保险柜里。
　　“我知你担心什么，张家垄断香城的医药行业没错，可是我收购这家工厂，并不是打算跟其他医药公司那样赚普通人的钱。”
　　“啊？那表哥你是打算……”阿虎诧异问。
　　“实话同你讲了，后面怎么安排我还不确定，但工厂仓库里囤积的那批成品药，我打算用来送人的。”
　　“啊！”
　　阿虎心中倍感意外，只觉得满脑门都是雾水，根本看不透自家这位表哥在想什么。
　　前脚刚说完那批药品很值钱，后脚就要打算送人？
　　他皱着眉头，死活想不通做生意还有这样的。
　　目光投向江凡，希冀于得到答案，可这次，江凡又不打算讲了。
　　只是神秘笑笑：“你自己先猜猜看，什么东西我都同你说明白了，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人活着要多动脑筋呐。”
　　“……”
　　这简直是在为难人。
　　阿虎心底腹诽连连。
　　“对了，明天联系一下老九呀，让他帮忙在宝石山给我物色一栋别墅。”江凡吩咐道。
　　阿虎收回心思，脑海中浮现出宝石山那个地段的情况后，惊呼道：
　　“宝石山？哇，表哥你要买半山别墅啊，好贵的，干嘛去挨这个宰啊？有这笔钱，我们在别的地方都能买好大一块地盘了！”
　　“接下来要做大生意了，想要让人家相信我说的话，总不能拎着一麻袋钞票去见人家吧？”
　　江凡翻了翻白眼，无奈道。
　　七十年代的香城，象征着有钱人身份的，已经不是什么公寓楼、豪华汽车了，而是一栋半山别墅。
　　能买得起半山别墅这种豪宅的，在香城才算得上真正有钱有势的人。
　　看到江凡是已经打算好了，阿虎便不再多言，心里开始计划明天什么时候去崽湾区找任老九商量办好这件事。
　　还没盘算好，便觉得肚子有些饿，阿虎问道：“表哥，时间不早了，晚上吃点什么，我打电话让饭店送过来啊。”
　　“你看着点吧。”
　　“那好。”
　　……
　　就在阿虎兴致勃勃地拿过电话开始拨附近饭店的号码时，在夜幕下香城的另一侧，充斥着混乱与阴暗的九凤城寨里，却是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截住他！”
　　“仲走，捉住你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五六条短衫扮相的江湖混混手持西瓜刀和短铁棍，在七拐八绕的狭窄巷子里大喊大叫地追杀着一个满身狼狈的青年。
　　那男子身上衣服早已破烂，不少地方都透着血痕印子，乱糟糟的头发如同乞丐。
　　虽然身体四肢健全，可望着那逃跑的速度是一点一点的在减慢。
　　到最后，明明他已经看到了眼前的台阶，可是由于太疲惫了，又累又饿，跑动的双脚一个没使上力，便噗通一下绊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追杀者见此顿时露出了兴奋之色：“哈，扑街仔，你再跑呀！”
　　这时，前面不远处的转角却忽然走出来了一个人影。
　　趴在地上的青年见后，立刻伸手艰难喊道：“救……救我！”
　　对面那人显然是意外出现在这里的。
　　他看了看青年那肮脏漆黑、不见半分血色的脸上，一道道汗水滑落下来形成的‘路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充满了丝丝恐怖狰狞之感。
　　又看看后面紧追而来手持凶器的帮派子弟，当即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毫不犹豫地就转头离开了，只当是没看见。
　　反正九凤城寨里像这样的事情，每天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对于普通人来说，能躲就躲，谁敢多管闲事？
　　望着那道身影突然出现，又迅猛地转身离去，地上的青年顿时绝望了。
　　此时，身后的追杀者已经到来，其中一人抬脚便踩在了他的背上。
　　只听这家伙喘着粗气说：“叼你老母，再跑一个我睇吓？”
　　嘭！
　　话音未落，另一个追上来的人已经一脚踹在了青年的腰腹上，坚硬的鞋尖踢得他双眼泛白，险些直接晕了过去。
　　那人踢完后，弯腰下来，双手杵着膝盖，一边喘气一边骂骂咧咧地问：“陈世杰，你谂住去哪边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懂不懂啊！”


第56章 搭救
　　时间往前倒退一年，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当初跟在陈永恒身边做心腹，风光无限，甚至比亲生儿子都要受器重、信任的陈世杰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然，陈世杰自己也没想到。
　　当初陈永恒带着人去对付江凡，本来怎么看都应该是万无一失的布局，可一.夜之间便大厦倾倒。
　　江凡毫发无损。
　　反而是陈永恒从此失去了踪迹，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软禁了。
　　陈世杰尝试去过陈家别墅，但才刚刚靠近就被守卫的保镖给驱赶了。
　　他也不敢自报名号。
　　作为陈永恒身边的头号马仔，陈永恒做的那些事情他几乎都有参与，甚至很多事都是他代表陈永恒去亲力亲为的。
　　当初为了做空陈氏服贸的股价，陈永恒从外面借了不少的钱。
　　可最后陈永恒谋划失败忽然消失，外面那些放债的人知道追债追不到江凡的头上，便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大马仔。
　　那些人见他失去了依靠，不仅是把他所有的身家都抢走了，还把剩余没能还上的那些债务直接转变成了高利贷。
　　摆明了是要将他彻底吸干。
　　穷困潦倒又面临着高利贷的追债，大半年来，陈世杰便只能在香城的各个角落里东躲西藏。
　　即便如此，在如今香城警匪一家的情况下，他也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那些放高利贷的帮会马仔、眼线遍布各处，只要见到他就是穷追不舍。
　　前几次，他都有幸运女神的眷顾，侥幸逃掉了。
　　可人的运气，总是会用光的。
　　就像这次……
　　他倒在了地上，饥饿疲惫之下，连重新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再没有侥幸一说了。
　　艰难的忍着疼痛，陈世杰扭过头满是愤怒与不甘：“钱就唔系我借嘅，你哋几时要我还？！”
　　“你冇冤呐，陈永恒那扑街跑路了，你不还钱谁来还？”
　　“整个香城都知你是陈永恒的头号马仔，当初跟我们老板借钱时你也在场的，找不到他当然找你啦！”
　　陈永恒愤怒难忍，大吼道：“我现在什么都冇啊，你们找我有咩用？！”
　　“当然有用了！”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上下嘴皮一碰话一句没钱还债便万事大吉了，那我们老板还做什么生意呀？”
　　围着陈世杰的三个四九仔闻声便让开了一条路，露出身后那嘴角叼着烟屁.股，梳着小偏头打满了发蜡的年轻头目。
　　陈世杰认识这个人。
　　是个老四九。
　　这家伙加入帮会都几年了也没能爬上去，一直都是个普通马仔。
　　不过对于那些新加入帮会的小马仔来说，这个老四九也还是很有地位了。没有其他红棍之类的高级打手在场时，其他一些新来的小马仔都多少得给他点儿面子。
　　以前陈永恒还在时，这家伙见到了陈世杰，不说点头哈腰，起码也得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可如今陈世杰沦为了一个落魄潦倒又没有权势背景的‘小瘪三’，对方自然也就不会再把他放在眼里了。
　　陈世杰翻了个身，用手撑在身后的台阶上，仰头看着这老四九，呸了一声：
　　“欺软怕硬的乐色，有本事去找江凡呀！他系陈永恒的女婿，对啦，还有陈永恒那个养女陈琳，他们先应该继承陈永恒的债务！”
　　“冇办法啦，你比我清楚陈永恒借这笔钱是用来做什么的，这债追不到江先生和陈琳女士的头上啊。”老四九说道。
　　当初陈永恒借这笔钱是用来做空股价的。
　　别人借钱来对付你，完事后还要替他还钱，这道理放哪里都说不通。
　　最关键的是，江凡身居新香城服贸的高层，虽然两个月前已经套现退场了，可跟永安银行那位千金小姐的交情还在那里。
　　只为了追回一些完全不需要算在江凡头上的债务就要冒着可能得罪顾家的风险，哪怕是香城目前最大的义字号帮永义堂也没这么傻。
　　“行啦，闲话也不用多讲了，总之呢，以后每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说完话，老四九轻轻摇了下头，最后吸了口香烟后，便将嘴里的烟屁.股丢在了地上。
　　沾满了泥水的皮鞋将烟头踩灭时，他也对手里拿刀的那个小马仔递了个眼神，示意可以动手了。
　　那三个混混也都是狠人，收到讯号后，真是半点都没有犹豫。
　　三人眼中齐齐露出一抹狰狞之色，两人负责按住陈世杰的双手双脚，剩下那人便举起手中的长砍刀，直接打算剁掉陈世杰的脑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既然还不上钱，那就只能用命来抵了。
　　陈世杰几乎是认命的闭上了双眼。
　　可就在这时，巷子尽头却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喝止声：
　　“住手！”
　　“谁？插手新义安的事，找死啊！”
　　偏头青年借着巷子里昏暗的光线，皱眉眯眼，努力想看清对面慢慢走过来的人影，身边的三个小四九也全身戒备。
　　随着对方不断走近，只见那是一个穿着名贵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容英俊，没有露出半分敌意的男子。
　　很快，等看清了来人的长相后，几人也就放下了心来。
　　老四九微微弯腰点了点头，赔笑道：“原来是永安银行的顾公子，这么晚了，顾公子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最近九凤城寨可不太平。”
　　“这破地方什么时候太平过？”
　　顾灵丰淡淡地瞥了几人一眼，下巴朝着陈世杰示意了番，“放了他吧，他欠你们的钱，我会去跟你们老板交代的。”
　　“额，这……”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顾灵丰见此，脸色一沉，不悦道：“怎么，我顾灵丰亲自过来作保还不够分量吗？滚！”
　　几个马仔被吼得浑身一个激灵，想到顾灵丰背后的顾家，当下也不敢再犹豫，赶紧就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望着这些家伙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阴暗中后，顾灵丰才收回目光，上下扫了几眼气息虚弱的陈世杰，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若不是后面用得上这个蠢货，他才不会出面搭救呢！
　　顾灵丰甚至懒得伸手拉一把，而是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手帕，用来掩着鼻子。
　　他说道：“还起得来吗？起得来就跟我走。”
　　陈世杰咬了咬牙，布满了血丝的眼里有些阴晴不定。
　　大起大落这么一回，他很清楚世上没有免费午餐，可都到这一步了，他又有何拒绝的余地？


第57章 上车
　　九凤城寨里，陈世杰被救走的事江凡并不清楚，他甚至不知道陈世杰这段时间的处境那么糟糕。
　　随着1975年的到来，红十字会筹办许久的慈善晚宴也近在迟尺了。
　　这天早上，许久不曾联系的顾灵珊忽然给江凡的住处打了个电话，问他有没有空。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后，半小时不到，顾灵珊的车子就出现在了楼下，接连按了几声喇叭，催促江凡下楼。
　　听着楼下传来的动静，阿虎跑到窗户边往下看了眼，回头喊道：“表哥，顾小姐到了，她怎么不上来啊？”
　　“算了，我下去吧。”
　　江凡无奈摇了摇头，不知道顾灵珊在搞什么鬼。
　　打电话来只问有没有时间，问完了又不说什么事情，直接就开车杀了过来……
　　女人呐，搞不懂。
　　江凡先拉开了房门，想了想，又顺手从门口的衣帽架子上取下外套搭在手上这才下楼。
　　“靓女，喊我下来咩事呀？”
　　到了车子旁边，江凡弯腰侧头，从副驾驶的窗户望着顾灵珊问道。
　　“上车。”
　　女人表情清淡，心情看起来并不是怎么好。
　　江凡见状，也就没再多问，看在当初顾灵珊帮着弄邀请函、大家也算是朋友的份上，直接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等江凡坐上车后，顾灵珊这才偏头看了他一眼。
　　本是无意一扫，但旋即顾灵珊便轻轻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在江凡身上来回多瞧了几次。“你就穿成这样？”江凡愕然一怔，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有咩唔妥呀？”“话晒出便对你嘅印象都系香城排到上名号的青年俊彦，可你睇睇你个样，好似咩呀？”顾灵珊气得好笑。
　　此时的江凡，皮夹克外套配大黑毛衣，下身再套一条稍紧的牛仔裤。头发倒是还一丝不苟，可这样的穿衣打扮上哪有半点香城上流绅士的风度？说是街头混混还差不多。
　　就算如今是春冬交替的季节，需要注意防寒，可香城又哪里谈得上那样冷。
　　顾灵珊算是看出来了，江凡要么就没把她当成那种需要在她面前保持男士风度气质的名门闺秀，要不然就是太过熟悉了，所以压根没想着要在她面前注意什么形象。
　　再想想此前约好的要在晚宴上假装男朋友……
　　这样的穿衣风格，怕是明天晚宴的时候江凡也打扮不出个什么好模样，这怎么行？
　　好歹是她顾灵珊的男朋友，哪怕是假的，也不能弱了气势！
　　想到这里，顾灵珊再也忍不下去了，直接一脚油门轰出，调转车头，径直开往了香城最知名的男士成衣店。
　　江凡倒是不知道顾灵珊打算去哪儿，不过见这女人面色微虞，大抵是糟糕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所以也就干脆不讲话，听凭吩咐了。
　　车子最终停在了瑞丰服装商行大厦的外面。
　　下车后，顾灵珊丝毫不避讳地拉着江凡，闷头钻进了商行内部为来自英伦岛的经典奢侈品牌巴宝莉所开设的专柜。
　　七十年代的香城还是英属殖民地。
　　虽然经济发展迅速，可像巴宝莉这种来自英伦三岛的顶级名牌服饰，也不是寻常人能够买得起的。
　　望着专柜里琳琅满目、充满了典雅贵族气质的各式礼服，以及那些凝光闪闪的首饰、珠宝，江凡心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感情顾灵珊脸色臭臭的一路疾驰过来，是打算给他选衣服？
　　他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衣着，虽然是比不上这专柜里摆出来的那些礼服，可起码也不算太差吧？
　　至于这样直接拉着他来商行么？
　　难道他的衣着品味真就这么差？
　　江凡不动声色地撇撇嘴，腹诽道：大家小姐，事儿多！
　　然而，当顾灵珊转了一圈，挑出几套礼服出来，丢给江凡让他去试试合不合身的时候，江凡还是二话不说，笑呵呵的就进了试衣间。
　　讲归讲，身体行动上还是很诚实的。
　　第一套是燕尾服，江凡穿好后出来，双手张开在顾灵珊面前展示了下，“怎样？中意吗？”
　　顾灵珊抱着胳膊，上下扫了几眼，柳眉轻轻拧着，“不合适，你面像太年轻了，衬不出燕尾服的气质，换掉！”
　　江凡二话不说，转身就重新去换了一套。
　　结果风格上倒是差不多，颜色又让顾灵珊不满意了，觉得白色的太高调了。
　　随后便是第三套、第四套……
　　一直到江凡都快不耐烦了，试到第六套礼服西装的时候，顾灵珊那俏脸上才终于是露出了一抹惊讶，杏眸微亮，笑盈盈地点头：“这件不错，我很中意呀！”
　　“那就它了！”
　　江凡光速确定，直接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结账。
　　他再不想去换第七套了。
　　长这么大，两世为人，江凡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一口气试穿这么多套衣服。
　　尤其这还是礼服，从里到外都是配套的。
　　换一件就得全换，比当初算计陈永恒的时候还累。
　　不过就在江凡解开第一颗扣子的时候，顾灵珊却是叫住了他，“先等等。”
　　只见她回头问那导购服务员：“你们这里有西装礼服上装饰专用的方巾手帕的吧？在哪个位置？”
　　“有的，女士这边请。”那女导购微笑着示意。
　　很快，顾灵珊就挑出了一块白色为主体嵌着蓝线的格子方巾，风格上正好与江凡身上那件浅灰色衬着暗红大格子的西装相搭配。
　　那女导购见此，很应景地夸道：“呢位女士真系好眼力呢，点系我哋西专柜最近卖到最好嘅方巾，定系原子布料嘅呢。”
　　原子布料，也就是后世所谓的聚酯纤维。
　　不过由于这种原料诞生在原子时期，所以香城这边习惯称呼为原子面料。
　　顾灵珊没理会女导购的夸耀。
　　她素白的双手很灵巧地将方巾当场给折好了，然后上前到江凡面前，将折出了三个尖角的方巾塞进了西装左胸口的口袋。
　　摩挲妥帖之后，方巾折出来的三个小尖角刚好就露在口袋边缘，形成一抹非常鲜明的装饰。
　　“好了，这样才差不多。”
　　顾灵珊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可也就是这时候，她才发现，两人的距离有多么近……


第58章 张玉郎
　　无声无息的，当顾灵珊察觉到彼此之间充满了暧.昧的近距离接触，再回想自己刚刚如同小媳妇一样的所作所为，白皙的脸蛋上刷一下就爬满了红晕。
　　天呐，她到底在做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顾灵珊便往后面退了半步。
　　如果不是向来心性镇定，不同于其他普通女子，此刻她说不定都捂着脸跑路了。
　　太羞人了。
　　怎么就下意识将方巾折好往江凡的胸口上塞了？
　　顾灵珊在心底自问。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新婚小夫妻或者正恋奸情热的拍拖呢。
　　与此同时，在她的对面，江凡的心底也同样有些火热。
　　刚刚顾灵珊低眉顺眼、温婉娴静地帮他弄好胸口装饰的那一幕，实在是让人难以招架。
　　他不知道顾灵珊有没有察觉到，在那一瞬间，江凡的心跳是快了不少。
　　望着顾灵珊如同受惊小鹿般后退半步，俏脸绯红的模样，江凡摸了摸鼻子，眼神同样有些不自在。
　　他轻咳了声道：“辛苦你了，这方巾我好中意的。”
　　没等顾灵珊回应，旁边的导购却先一步说道：“先生同小姐真是郎才女貌，我们店里也有女士服装，先生你要唔要试着帮你女朋友也挑一套呐？”
　　“额……”
　　江凡一怔，目光瞟向了顾灵珊。
　　女人见状，赶紧摇着头：“我唔使啊，赶紧埋单啦！”
　　说完，就先一步走了出去。
　　略显反常的一幕，让那导购也愣住了，怀疑是不是自己讲错了话。
　　“大家小姐，皮儿薄，你唔好计带呀。”
　　江凡干笑着解释了句，也转身进了试衣间，要将身上这套礼服换下来。
　　……
　　此时，在商行外面的大街上，先一步出来的顾灵珊轻轻靠在自己的车身旁边，双手揉着微红的脸颊，不停做着深呼吸。
　　好容易才将嘭嘭直跳的心情平复下去，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一辆刚刚从她面前驶过去的轿车却忽然掉头，紧挨着她的车子停了下来。
　　直到这时，顾灵珊才恍然发现，这辆刚停下来的最新款路斯特莲花轿车不是她弟弟顾灵丰的么。
　　果不其然，这辆豪华轿车的左右车门同时打开，从车里面下来的两个人除了顾灵丰之外，另一个也是顾灵珊不想见到的。
　　那是一个跟顾灵丰年龄差不多大小的青年，衣锦华贵，梳着斜向后的背头，油光粉亮还带着几分古龙香水的味道。
　　乍一看，倒是个翩翩公子。
　　顾灵丰领着这名青年走上前，左右看了看，笑呵呵地问道：“姐，你不是讲今天不想出门口呀？那你这是做咩？”
　　顾灵珊翻了个白眼，不想同这位家弟说话。
　　这时，旁边那青年便微笑着伸出右手，打招呼道：“顾小姐，在等朋友啊？”
　　顾灵珊清冷的瞥了眼对方伸出来的手，并无任何握手的意思。
　　她淡淡道：“张公子，绅士礼仪中，男士主动要求女士握手是很不礼貌的。”
　　这青年闻言怔了怔，继而轻笑着收回了手臂，“倒是我唐突了，顾小姐见谅。”
　　“无妨，张公子跟我阿弟有事的话就先去忙你们的吧，不用理会我。”
　　顾灵珊下达了逐客令。
　　只是，这张姓青年当即摇头说：“我跟顾家兄弟开车出来也是随便逛逛啦，顾小姐在这里等哪位朋友？说不定我们也认识呢。”
　　这话，就差明着说‘我不想走，想跟你顾灵珊待在一起’了。
　　顾灵珊感到头疼。
　　一旁静观的顾灵丰见此，却是嘴角轻轻上扬，眼底划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果然如他所料，这张玉郎对自己的姐姐是早就襄王有意了。
　　自从年前他父亲顾永安想撮合顾灵珊和银行股东王天河的侄子王盛宇结婚，并且将永安银行交到顾灵珊手上时，顾灵丰就一直在琢磨着要怎么破坏这件事。
　　毕竟，如果让王盛宇入赘到了顾家，那永安银行大股东和二股东联手是必然的，他顾灵丰想要夺取继承权就再无可能。
　　兜兜转转在香城名流阶层观察了一大圈，终于是让他找到了张家二公子张玉郎这个人选。
　　张家的财势与顾家差不了多少，最关键的是，虽然这张玉郎在张家排行老二，但张家大公子却是个残疾，没有继承张氏家族集团的可能性。
　　所以张玉郎如果能和顾灵珊结婚，那必然是迎娶，而不是入赘。
　　届时，顾灵珊出嫁张家，永安银行的继承人就只剩下了他顾灵丰，老豆顾永安总不可能把银行继续交给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吧？
　　而且选择张玉郎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除去身世地位之外，垄断医药行业的张家能够给银行带来非常丰厚的储户资金。
　　再加上张玉郎本身是张家重点培养的对象，即便顾灵珊嫁过去，那也是张家的主事夫人，绝不会委屈了顾灵珊。
　　所以只要能撮合这两个人走到一起，那顾灵丰就有足够的把握说服顾永安放弃让王盛宇入赘的想法，继而成为银行股份的唯一继承人。
　　在顾灵丰看来，张玉郎也算是香城少有的青年俊彦了，家世地位都无可挑剔，张家作为新晋崛起的豪门也不像那些老牌豪门那样规矩繁多，内部斗争复杂。
　　怎么看都是一门良配！
　　想来只要他能给张玉郎创造机会，让他多跟顾灵珊接触接触，肯定是能稳稳拿下的。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早上他会主动邀请一向不对付的家姐顾灵珊出门的原因。
　　计划都是非常完美的。
　　可他终究是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
　　缘分这种东西，并不是单纯看长相外貌或者家世背景的。
　　从刚刚见面的这一幕就知道，如果张玉郎和顾灵珊能看对眼的话，也就不至于出现握手都被拒绝的画面了。
　　很显然，顾灵珊心底对这位张二公子半点儿都不感冒。
　　就在顾灵珊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摆脱这两个家伙的时候，商行内已经埋单换回了原来衣服的江凡拎着袋子走了出来。
　　望见江凡的那一秒，顾灵珊顿时计上心来。


第59章 提前开演
　　从商行里出来的江凡正在好奇顾灵丰怎么在这里时，远远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到顾灵珊忽然迎着自己走了上来。
　　紧接着，这女人更是一把就搂住了他的胳膊，牛奶一样白嫩的容颜上堆出了明媚的笑容，带着几分娇嗔的口吻说：“埋个单都要这样久！”一反常态的举动，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发呆。
　　尤其是江凡。
　　顾灵珊这姿态，虽然谈不上投怀送抱，可挽着胳膊，娇.躯紧贴在旁，甚至能隐隐感受到一抹柔软的触感，无论是心理还是视觉上的刺激，都足够任何一个男人心猿意马了。
　　更何况，何曾见过平时性子清冷骄傲的顾灵珊有过这样一副面孔？
　　不过他看了看顾灵丰旁边那个青年有些阴晴不定的脸色，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顾灵珊在拿他当挡箭牌呢。
　　明白过来后，江凡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说好在宴会上才扮大家拍拖的模样么，这倒好，还带提前演练的。
　　关键是这样一对一的拉仇恨，将来很难化解的呀。
　　道理很简单。
　　宴会上众目睽睽，名贵云集。
　　那些倾慕顾灵珊的人即便知道顾灵珊带了个男人，对外宣称正在与对方拍拖，可他们依旧会把江凡当做是普通男伴，顶多是一时多看两眼，绝不会在意太多。
　　就算有嫉妒心强盛的，也会由于这种特殊的场合而格外注意举止言行保持冷静，所以很容易能分析出他这个男朋友的真实性。
　　但如今私底下开演，即便对方心胸宽阔，那也不亚于是顾灵珊当着对方的面在拒绝对方。
　　被拒绝的人，必然就会彻底记住他江凡了。
　　可惜，事已至此，再加上双方有言在先，就算不乐意，江凡也只能顺着顾灵珊的意思演下去了。
　　他温润淡笑着解释了一句，说自己买完单又去了趟洗手间，所以耽搁了点时间，接着便看向顾灵丰那边，问道：“灵珊，这两位是？”
　　“他们是……”
　　“在下张玉郎，阁下点称呼呀？”
　　没等顾灵珊介绍，顾灵丰旁边的青年已经先一步上前，眼神充满侵略性地朝着江凡伸出了右手。
　　“江凡，张先生你好！”
　　江凡伸手与他握了下，嘴角挂着一缕从容。
　　“原来是你，倒是久仰大名了。”张玉郎眼睛轻轻一眯，握手分开的那瞬间，他用力捏了下江凡，警告意味十足。
　　江凡毫无波动地反问道：“张先生知我？”
　　“呵呵，小有耳闻罢了。”
　　“哦？那唔晓得张先生都听人话过我哪些事啊？”
　　“我……”
　　江凡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倒是一下子把张玉郎给问住了。
　　天见可怜，他不过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哪里知道江凡到底是谁。
　　小半年前江凡从新香城服贸套现数千万离场，一跃跻身到香城最年轻富豪之列的消息知道的人的确很多，但对于张玉郎这样的豪门公子而言，也顶多是一笑了之，哪里会真的上心这种事情。
　　所以他刚刚的话仅仅只是客套一下罢了，谁能想到江凡还真的要追问。
　　看那模样，似乎是真的想知道他到底是真久仰大名还是假客套。
　　眼看着张玉郎哑口，顾灵丰便当即站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江凡：“我倒是第一回 知江先生同我家姐的关系这样好，不晓得江先生得闲吗，找个机会大家一起喝杯茶啊，就当交个朋友。”
　　江凡略显为难地看了看挽着胳膊的顾灵珊，半含歉意地说：“那倒是抱歉了，今天恐怕没空了。”
　　“无妨，改日也一样。”
　　张玉郎再次抢话，眼神阴鸷地盯着江凡，一字一顿道：“希望江先生不要放我们鸽子，不然我这个人对那些做不成朋友的人，一向不怎么友好。”
　　“够了！”
　　顾灵珊冷声轻喝，“张玉郎，你这是在威胁江凡吗？”
　　“阿姐，你这可冤枉张公子了。”
　　“真或假你心里清楚！”
　　顾灵珊冷冷地扫了眼顾灵丰，随后一拉江凡，直接往驾驶位那边走去：“我跟江凡还有事情，先走了。”
　　“两位抱歉，失陪了。”
　　江凡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随着一声引擎轰鸣，红色的小轿车扬长而去，站在街边的张玉郎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神情甚至泛着几丝阴毒恼怒。
　　顾灵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冷笑道：“张兄，不必气恼，那江凡不过就是个暴发户而已，配不上我家姐的。”
　　“哼，阿猫阿狗也敢觊觎白天鹅，活够了。”张玉郎狠声道。
　　“放心了，张兄，有我在，你还怕没有机会吗？”
　　顾灵丰拍了拍张玉郎的肩膀，脸上胸有成竹。
　　“明天晚上我姐要出席红十字会举办的慈善晚宴呐，到时候如果那江凡还敢出现，我们就当着香城无数权贵的面直接拆穿他，身败名裂之后，他拿什么跟张兄你争？”
　　“你了解他？”
　　“你指江凡啊？一个小人得势，一.夜暴富的泼皮赘婿而已，土包子一个罢了。”顾灵丰撇了撇嘴，满是轻蔑地说。
　　……
　　另一边，顾灵珊脸色淡漠，一路驱车在香槟大道上疾驰。
　　江凡问道：“刚刚那个人到底什么身份？”
　　“张家的二公子，未来张家的继承人。”顾灵珊淡淡道。
　　“哪个张家？”
　　江凡眉头轻皱。
　　“香城除了做医药生意的张家之外，还有第二个张家吗？”
　　“……”
　　见这女人如此平淡的神色，江凡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抵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起码得罪的人是原本就有可能会得罪的，而不是凭空冒出来一个敌对者。
　　想了想，江凡又问：“所以，你今天突然来找我，是不是因为你弟弟顾灵丰和这个张玉郎的缘故？”
　　“你这样讲就是咯。”
　　“哇，顾小姐，我刚刚可是给你挡了箭的，我们现在可以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江凡有些不满顾灵珊这满不在乎的口吻。
　　你是顾家大小姐，人家不敢对你怎样，可他江凡只是一个刚刚有点儿钱财的小人物啊。
　　大抵是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的确不好，顾灵珊轻叹了声，耐心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


第60章 半岛酒店
　　归根结底，还是高门府邸喜欢用联姻这种方式来稳固合作伙伴之间的关系给闹的。
　　其中还涉及到了一部分争权夺利的内容。
　　简单讲，就是永安银行的老爷子中意女儿顾灵珊成为银行将来的继承人，但又怕女儿一个人压不住大局，所以想用联姻的方式把银行的第二大股东给绑上战车。
　　大股东和二股东联手，银行也就很难出现乱局了。
　　可惜的是，顾家的儿子顾灵丰却不想看到这一幕，所以打算撮合顾灵珊与张家的二公子结婚。
　　这样顾灵珊就必须外嫁，也就没资格继承银行股份大权了。
　　然而，不论是老爷子顾永安还是弟弟顾灵丰，他们都只是在盘算着自己的事情，全然没想过顾灵珊的感受。
　　不管是银行二股东王天河的那个侄子，还是张家的二公子，顾灵珊都不喜欢。
　　于是，也就有了最开始顾灵珊要求江凡假扮她男朋友的说法。
　　至于今天在服装商行外面的事情，纯属意外。
　　顾灵珊也没想到会在那个地方撞见张玉郎和顾灵丰。
　　“如果你要是觉得为难，我们之前的约定可以取消。”
　　把事情说清楚后，顾灵珊见江凡不说话，以为他是后悔了。
　　江凡摇了下头，说道：“冇啊，我这个人向来是喜欢送佛送到西的。”
　　顾灵珊沉吟半许，“我话认真的，这件事情本来就跟你无关，把你拉进来，你可能会多出不少麻烦。”
　　“无妨啦，再说现在都这样了，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将错就错咯。只要你搞来的晚宴请柬没问题就行，我两一开始就说好的嘛。
　　你帮我搞请柬，我帮你挡苍蝇，各取所需啦。”江凡耸耸肩，脸上并无半分后悔，显得很是轻松。
　　见他都这样说了，顾灵珊也就不再矫情了。
　　只是一时间很好奇江凡千方百计地想去参加红十字会的慈善晚宴到底想做什么？
　　居然连得罪张家这种代价也无所谓。
　　这可不像是江凡以往的作风。
　　不过好奇归好奇，顾灵珊也没去追问，总之明天就是慈善晚宴了，到时候一看便知。
　　事情彻底说开，这女人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领着江凡在香槟大街上逛了一个多小时，随后又开车奔向香城最有名的西餐厅。
　　吃饱喝足之后，兴致未消的顾灵珊把方向盘交给了江凡，让江凡开车带着她绕着全香城狠兜了阵风，彻底将心情放松下来后，临近下午四点左右才各回各家。
　　……
　　翌日，下午六点。
　　当屹立在九凤弥敦道最高处的教堂敲响整点钟声时，气派非凡的半岛酒店门口，已经是名贵云集，香城各界名流都陆陆续续来到了此处。
　　与顾灵珊同行的江凡也在此时抵达半岛酒店。
　　望着面前这栋雄壮宏伟的超级酒店，江凡眼中暗暗浮现出一抹坚定。
　　这座半岛酒店，哪怕到了下个世纪，依旧是全球十大酒店之一，它被誉为香城新十景，是名符其实的香城地标性建筑。
　　而现在，这座酒店，将成为他江凡这一世在香城正式起势的地方。
　　今日之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走吧，我们也进去了。”
　　手臂忽然被一弧柔软贴上，耳边传来一道悦耳温婉的声音。
　　今天的顾灵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心打扮过了，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
　　一袭黑色半露肩的真丝礼服紧贴着身材曲线，将女人那惊呼完美的黄金比例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半露的香肩点缀着一朵精心编织的黑色郁金香，白皙的肌肤与黑色的花朵映衬分明，形成了两种极度夺目的颜色对比。
　　高高挽起的秀发上斜戴着一顶小礼帽，帽檐边垂落下的一抹黑丝网格幕离恰到好处的遮住了小半张脸，灵动明媚的双眼透过那细细的帷幕，颇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
　　顾灵珊挽上江凡的手臂时，不仅是带来了女性身体的柔软，更是裹挟着一抹馥郁芬芳的女儿香，随口一吸，便令人沉醉。
　　江凡微微调整了下心绪，将内里的一丝躁动压下去之后，便抬脚往酒店门口走去。
　　为了举办这次慈善晚宴，半岛酒店直接被包了下来，所有进入的宾客都必须拥有请柬才能允许进入。
　　门口的侍应生在检查了两人的请柬后，非常恭敬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到了举办晚宴的正厅，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不少。
　　有顾家的背景在，许多来参加晚宴的宾客都认识顾灵珊这位顾家大小姐，尤其是今晚上顾灵珊还打扮得如此漂亮，更是从进入正厅的那一刻，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除了惊叹于她的美色之外，人们更惊讶于站在顾灵珊身边的江凡。
　　“那是谁？”
　　“好像没见过此人，会不会是哪家刚刚留学回来的公子哥？”
　　“顾家小姐向来生冷勿近，我听说好几家少爷都有求取姻缘的意向，可惜全都没入得了顾小姐的眼。”
　　……
　　不少人都在小声议论着江凡的身份来历。
　　然而，备受关注的二人却是面不改色，从容又平静。
　　各自都顺手从路过的侍应生托盘上拿过一杯香槟后，顾灵珊便拉着江凡走向了一处人群。
　　“何叔叔。”
　　顾灵珊主动朝着一位中年男子打招呼，那人闻言，转过身来见到是顾灵珊，也立时露出了笑容。
　　“哟，是贤侄女儿啊，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险些没认出来，可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这位是……”他望着江凡问道。
　　“他是我男朋友啦，叫江凡。”
　　顾灵珊笑吟吟地给江凡介绍道：“这位是何正生何叔叔，跟我们家一样，也是做银行金融的，香城另一家华资银行就是何家开办的。”
　　“见过何先生。”江凡微微弯腰见礼。
　　毕竟扮演的是顾灵珊的男朋友，在何正生面前属于晚辈，该有的礼节不能少。
　　倒是何正生听到江凡的名字后略显惊讶，因为香城并没有那个上流豪门姓江。
　　何正生上下审视了江凡一番，笑道：“好俊的后生仔，面相饱满仪表堂堂，侄女儿这眼光很厉害喇！”
　　“何叔叔还是跟以前一样净捡着好听的话来说。”
　　顾灵珊轻嗔了句，大眼睛却弯出了非常好看的弧度，显然对何正生的话非常受用。


第61章 平地惊雷
　　从何正生这里开始，顾灵珊领着江凡在正厅内不断给他引荐这些香城的上层名流。
　　虽然大部分都是与永安银行交好的达官显贵，也有着对外公布她已经有了男朋友的用意，可也同样帮江凡拓宽了人脉。
　　即便这些人里相当一部分对江凡只是假意逢迎，但有这么一次刷脸，将来有机会再次接触时，总是要容易许多。
　　正当众人都在称赞江凡与顾灵珊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时候，人群中却传出了一道很不合时宜的声音：
　　“郎才女貌？诸位可不要被这番表象给骗了，你们恐怕还不知道这江凡仔真正的身份吧？”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顾灵丰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宴会正厅，而张玉郎也跟他在一起。
　　二人分开人群走到江凡和顾灵珊的面前，脸上满是轻蔑与冷笑。
　　顾灵珊俏脸生寒，“阿弟，你要做什么！”
　　“姐，我这是在救你。”
　　顾灵丰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你可知道，要是老豆晓得了你在宴会上领着这么个泼皮扮男朋友的事，他会有多生气？”
　　顾灵珊听后，险些气笑了。
　　还把老爷子都抬了出来，顾灵丰要真有这好心的话，当初也就不会和林家林远成一起在背后算计她了。
　　这种冠冕堂皇的虚伪，令顾灵珊连鄙夷都懒得做。
　　她仅仅是冷哼了声，根本不想理会顾灵丰和张玉郎，拉着江凡就打算躲开。
　　但张玉郎又哪里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顾小姐急什么？大家都等着想知道真相呢，总得让我把话说完吧。”
　　他一闪身就拦在了两人的面前，直接‘揭穿’了江凡的老底：“各位，你们肯定想不到，这个江凡已经是有了家室的人！”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
　　“居然是有妇之夫，那顾家小姐怎么……”
　　许多人都被张玉郎曝出来的‘真相’给惊呆了。
　　此前虽然也觉得江凡有些不入流，香城上层社会连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可毕竟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
　　大家纵然是好奇顾灵珊怎么会找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但总归有理由可以说服。
　　比如少年慕艾，年轻男女喜好皮面之色并不算稀奇。
　　可万万没想到，这江凡仔居然是个有了家室的人。
　　张玉郎很满意众人的神情。
　　他得意无比地望了眼面无表情的江凡，又看看冷若寒霜的顾灵珊，说道：“这件事情千真万确，不过我相信，顾小姐多半也是受害者。
　　必然是江凡隐瞒了真相，贪慕顾家和永安银行的财富，所以主动引诱的顾小姐。
　　这显然是个毫无道德品行，贪图荣华富贵的败类。”
　　“没错，如果不是张公子提醒了我，连我也险些被他骗了！”
　　顾灵丰在一旁附和，又把江凡乃是陈家赘婿，后来陈氏服贸与香城服贸合并后江凡套现股份离场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他把江凡这种正常的商业行为，描述为了忘恩负义的举动。
　　“陈家给了这个人极大的恩遇，又是嫁女儿，又是给公司，但他做了什么？他拿到了股份后转手就将公司并入了香城服贸，然后又卖掉了新集团的股份，直接把陈家的家底都卖光了。
　　想来，当初陈氏服贸和香城服贸能够那么顺利的合并，并且最后让我们顾家在新香城服贸里占据大头，恐怕是一开始就被这个人计划好的。
　　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邀功买信任，然后再一步步接近家姐，夺取家姐的芳心，等事情成功后，便转手与陈家女儿离婚，堂而皇之的进入顾家！
　　如此一来，将来我顾家所有的家业，说不定都会被这个奸诈小人所窃取！”
　　一番声情并茂的陈述，如同为众人揭开了某种困惑已久的局面，让在场的达官显贵们都齐齐倒吸冷气，深感江凡的‘布局’之阴险。
　　“真是这样吗？”
　　“这也太阴险了，简直是畜生不如啊！”
　　“靠着老丈人发家，然后再抛弃发妻，巴结更高层的权贵，这与小人有何区别？”
　　“呸！不要脸！”
　　……
　　现场群情激愤，借着这股势，张玉郎恶狠狠地盯着江凡，厉声问道：“江凡，你还有什么说的！”
　　“呵……”
　　江凡轻笑，他轻轻将手从顾灵珊的手肘间取出，神情坦然从容，“有一点你的确没说错，我是已经结婚了的人，我的妻子叫陈琳。”
　　见江凡亲口承认，张玉郎露出喜色，对顾灵珊道：“灵珊，你看见了吧？他自己承认了！”
　　他以为，不管顾灵珊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自身的名声以及顾家的名声，都必须立刻与江凡划清关系。
　　然而，顾灵珊的举动却让人瞠目结舌。
　　只见她原本还有些冰冷霜寒的俏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主动上前重新把江凡的手臂给搂在了怀里，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江凡的身上，仿若小鸟依人般亲密无间。
　　“他承认了又如何？”
　　顾灵珊轻笑着反问：“连你都能查出来的事情，难道你以为我顾灵珊是傻子，从来不知道吗？”
　　“张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有一点我要澄清下，我跟江凡……”
　　说道这里，顾灵珊微微仰头，眼神含情脉脉的望了眼江凡，“不是他引诱我，而是我追的他，而且他到现在，都还没真正答应我呢。
　　我知道他跟陈家小姐的婚姻是不幸福的，江凡不想耽搁我，可是我愿意等，等他离婚。”
　　轰隆！
　　犹如平地起惊雷。
　　周遭所有人都雷得外焦里嫩，震惊不已。
　　他们听到了什么？
　　居然是顾家大小姐主动倒追的江凡？
　　不少与张玉郎一样，对顾灵珊心有倾慕的年轻公子哥都深感不忿，目光来回在江凡身上扫动，这扑街仔到底哪点儿好了？
　　凭什么值得你顾灵珊放下身段来倒追？
　　而且还是如此卑微的方式！
　　就连顾灵丰都被姐姐这一手给打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眉头大皱，第一次真的担忧了起来。
　　万一姐姐要是认定了这个‘死角’，到时候老豆拗不过她，搞不好老豆还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只要江凡愿意离婚，重新入赘顾家，那岂不是顾灵珊依旧拥有继承银行股份的权利？


第62章 一个月
　　“阿姐，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顾灵丰低吼，眼中充满了急切。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阿弟你跟张公子把这件事情当众捅了出来，如果我不站出来的话，江凡从今以后就会被人唾弃。
　　“事情因我而起，也是我主动追求的江先生，怎么能让他代我受过呢？”
　　顾灵珊深吸了口气，用力抱紧了江凡的手臂，牛奶一样白皙精致的俏脸上半是含羞，半是坚定：“我现在比谁都清醒，弟弟你也不要劝我了，阿姐这辈子已经认定他了！
　　“不管爸爸答不答应，他以后就是你的姐夫。”
　　深情的眼神，坚定的语气，让江凡眼皮直跳。
　　甚至顾不上去感受那紧贴着手臂的柔软，他便扭头用略显惊讶的目光望着顾灵珊：
　　不是吧靓女，你玩这么大的？
　　说好的是演戏啊！
　　到时候你老豆听到这话信以为真了，看你怎么搞！
　　可惜，二人目光始一触及顾灵珊就躲开了，唇角轻抿，微红着脸颊，低着臻首，落在外人眼里，那不是女子向情郎吐露心迹后的娇羞又是什么？
　　顾永安会不会信以为真暂时还不知道，但是顾灵丰是险些气得骂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的谋划多半是失败了。
　　顾灵珊整了这么一出，就算他再有心撮合张玉郎与顾灵珊，张家也不会再要这个儿媳妇了。
　　看看旁边那些前来参加晚宴的宾客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是看热闹的样子，
　　堂堂顾氏大小姐，却在名流云集的慈善晚宴上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当众表白，哪怕明知对方是有妇之夫也表示愿意等待，这哪里像是一个高门小姐该做出来的事？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香城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就都会被这件事情所占据。
　　如此一来，顾家说不定会成为全香城豪门的笑柄。
　　再瞧瞧顾灵珊那副坚定不屈、无所畏惧的模样，顾灵丰一时间都有些分辨不出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
　　如果是真的，怎么此前他从未发现过二人之间的特殊关系？
　　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
　　为了想到办法给顾灵珊找茬，不让她顺利继承永安银行，顾灵丰可没少调查过这位家姐的行踪与私人生活。
　　如果是假的……
　　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请个挡箭牌来扮男朋友演戏，被拆穿了也不惜赔上整个顾家的名声要继续演下去，这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如果说顾灵丰只是因为自己的谋划失败了，不甘心而愤怒的话，那么旁边的张玉郎就是属于彻彻底底的被羞辱后的暴怒了。
　　顾灵珊宁愿找江凡这样结了婚的男人，也不愿意接受他的追求，这不是把他脸扒拉下来扔在地上了是什么？
　　顾灵珊不仅将他这位张家二公子的脸扔在了地上，还毫不留情地狠狠踩了几脚。
　　满脸铁青的张玉郎牙齿都险些咬碎。
　　可他没法对顾灵珊做什么。
　　作为新兴豪门的张家还招惹不起顾家这个老牌豪门。
　　所以他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江凡的身上。
　　张二公子望着江凡，目露凶光，“小子，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还知道你前不久刚刚收购了申裕华那个倒霉蛋手中的制药公司。
　　本来我还在考虑要是你识相的话，香城的医药市场也不是不能划出一块蛋糕来送给你，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张玉郎竖起了一根手指，恶狠狠地道：
　　“一个月！”
　　“一个月之内，本少爷搞不垮你的公司，本少爷就不姓张！”
　　“哼，没有我张家的口风，你会跟申裕华那个扑街仔一样，半颗成品药也别想卖到香城的市场上！”
　　丢下这几句话，张玉郎便打算离开了。
　　从从二人身边走过时，张玉郎最后又看了看顾灵珊，眼底划过几丝阴狠。
　　小贱人，你最好别落到本少手里！
　　周遭的宾客见此，不由有些幸灾乐祸。“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嘿嘿，红颜祸水呀，一个做药品生意的人敢跟张家二公子斗，这不是老寿星上吊么。”
　　“你们懂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风.流有什么用，公司都倒闭了，将来吃软饭啊？”
　　“有得必有失的了，能让名满香城的顾家大小姐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生意上就算赔光了也不算什么。我要是他啊，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可惜呀，我们都是做梦，就江凡仔一个人美梦成真了，哈哈哈……”
　　哄笑声四起，不少人都毫不掩饰地讥讽着江凡。
　　本来大家都是无冤无仇的，可谁让刚刚顾灵珊对江凡表现得那样深情呢。
　　这么些年来，顾灵珊的美丽早就吸引了不少香城富贵公子的心思，只不过基本都被顾灵珊拒绝了。
　　拒绝了也无所谓，你好歹找一个身家背景、个人能力都能碾压这些世家公子的啊。
　　结果找了个有妇之夫！
　　还是大家连名字都没怎么听过的无名之辈。
　　这怎么可能不让众人嫉妒江凡。
　　只是……
　　就在所有人都幸灾乐祸，仿佛已经看到了江凡公司破产那一幕的场景时，一直沉默的江凡却忽然开口道：
　　“张玉郎，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张玉郎脚步一顿，继而冷笑道：“死衰仔，你当你能跟我平起平坐吗？跟我打赌，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江凡也不恼。
　　他轻轻耸了下肩，自顾自地说道：“不打赌也行啊，我换个说法。按你讲的，一个月为期，你信不信我也有把握让张家破产？”
　　江凡话音刚落，周遭齐齐哗然。
　　这番话的轰动效果，甚至比刚刚顾灵珊主动放低身段告白还要来得有冲击力。
　　偌大的宴会厅里一片沸腾。
　　“哇，真敢讲啊！”
　　“一个月让张家破产，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才能讲出这样的话。”
　　“我根本想不到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垄断着行业的公司破产呐，你们有办法吗？”
　　“简单啊，拿一把AK冲到张家去杀了张二公子全家，哈哈哈……”


第63章 带我一个
　　张玉郎被气笑了。
　　他没想到江凡真是敢说。
　　一个月让张家破产？
　　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说不定跟那个谁讲的那样，直接搞一支AK过来把张家的人全都突突了反而要现实一些。
　　张玉郎连连点头：“侯啊，我这个月什么都不做，就坐在家里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怎样搞垮我家的公司！
　　你要是做不到，自己去维多利亚码头跳海呀！”
　　丢下这么句话，张玉郎冷笑着离开了宴会现场。
　　他可不想留下来继续看江凡和顾灵珊一起秀恩爱。
　　二人的赌斗约下后，宴会大厅里也响起了极为热闹的哄笑声。
　　张玉郎一离开，许多古怪的目光就都落在了江凡的身上，争风吃醋闹到这样的地步，在香城的名流宴会史上可不多见。
　　尤其是这种其中一方几乎是必输的赌局就更是少见了。
　　几乎没有人看好江凡。
　　因为张家在香城医药行业里已经是不可动摇的霸主地位。
　　很多人都觉得江凡的脑子可能有些不对劲。
　　不然不会傻到用一家刚刚收购过来的小制药厂去跟张家‘打擂’。
　　可即便如此，大部分的人依旧很乐于见到这样的赌斗画面。
　　仿佛当他们看到自己眼中所认为必输的那一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小丑一样‘上蹿下跳’时，自己就能在对比中找到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对于这些人的讥讽，江凡毫不在意。
　　因为那些真正的香城顶层权贵们，同样不会在乎这样的‘小打小闹’。
　　比如百花银行的董事长何正生。
　　这位与顾灵珊父亲平起平坐的大佬，就根本没往这边多看过一眼。
　　他端着一杯香槟低调无比地坐在旁边沙发上，小声与身边的两个中年人交谈着。
　　那两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其中一人是香城的珠宝大王郑芝奇。
　　另一人则是荣氏地产的老板荣铮旭。
　　前者霸占了香城珠宝行业近百分之七十的市场份额，后者是香城三大房地产商之一。
　　这些真正的大佬们，对于年轻人之间的‘争风吃醋’，连多看两眼的兴趣都没有。
　　换做今天是张家的家主在此和江凡对赌的话，或许他们还会感些兴趣。
　　……
　　随着张玉郎的离开，顾灵珊那位弟弟自然也就跟着偃旗息鼓了。
　　这场闹剧至此算是划上了一个段落。
　　江凡挽着顾灵珊的手，随便挑了个无人空座坐了下来，一边心不在焉的抿着香槟，一边不时地望向周围那些人群。
　　尤其是每当门口有新进来的宾客时，他都会立刻侧头过去看一眼。
　　顾灵珊本来还想跟江凡聊聊刚才的事情，见到他这样的举动，心中顿时一动。
　　她轻轻掐了江凡的手臂，以一种颇为亲密的姿态贴近江凡的耳朵，小声问道：
　　“你在找什么？”
　　丝丝热气伴随着说话的动作喷吐在江凡的耳廓上，让江凡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冇啊。”
　　“真的？”
　　顾灵珊明显不信，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智慧与灵动。
　　她偷偷道：“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跟张家对抗，但你要是有什么坏主意的话，可别忘了算上我一个。”
　　江凡闻言，脖子微微后仰。
　　“你都讲了是坏主意还要我带上你，就不怕我反手把你卖出去啊？”
　　“你舍得呀？”
　　顾灵珊轻轻偏着头，微笑着问：“我可是对你表白了，要是卖了我，改天我去抱着别的男人站到你面前，你真的不吃醋吗？”
　　不提这个还好！
　　一提这个，江凡就忍不住拧眉。
　　他抱怨道：“顾小姐，我真宁愿你刚刚没说那些话的！”
　　事情闹这么大，明天全香城就都知道了。
　　万一有哪个顾灵珊的追求者心理崩溃了，直接花钱雇杀手来做了他，那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见江凡似乎是真的不乐意，顾灵珊的笑容顿时就变得淡了些。
　　她心中怪怪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种感觉名为‘失落’。
　　顾灵珊只是觉得忽然就疲乏了下来。
　　什么心情都没了。
　　顾灵珊收回目光，低头轻轻抿了口香槟酒，淡淡道：“演戏当然要越真越好了，不然两眼被人看穿了，我还找你做什么？”
　　江凡耸了耸肩，苦中作乐道：“算了，帮朋友嘛，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换个角度想，起码明天整个香城的人就都该知道我江凡仔的名字了，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大风头呢。”
　　见江凡似乎又不是真的生气了，顾灵珊的心情莫名又变得舒畅了起来。
　　她重展笑意，美得惊心动魄的俏脸直直望着江凡：
　　“江先生，我之前可是认真的，如果你打算坑张家一回，那一定要带上我。”
　　江凡定神看了看顾灵珊，最终只能点头：“有机会的话，我会叫上你的。”
　　这女人，在洞察力这一方面，倒是真的敏锐。
　　只通过刚才这些事情，便推断出了他可能要对张家动手。
　　偏偏还没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看起来似乎很相信他的能力。
　　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满脸无奈的摇头失笑。
　　……
　　眼看着拍卖晚宴即将开始的时候，江凡终于是等来了他今晚的目标——
　　香城红十字会新上任的理事长，汤姆.汉克斯。
　　江凡知道，这位来自英伦的老牌贵族子弟，此时已经只剩下了表面风光。
　　随处可见的难民以及由难民过多引发的各种问题，让这位理事长焦头烂额。
　　他本来是到香城这里镀金刷声望的，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的情况简直糟糕透顶。
　　七十年代的香城，港英政府对香城局势的控制达到了历史上的最低点。
　　整个香城混乱的局势让人难以看到希望，前景不明。
　　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由英国人专门扶持起来扎根在香城、枝繁叶茂的四大家族都在想着办法转移产业，不看好香城的未来。
　　这种情况下，汤姆.汉克斯想要解决难民问题，简直是难如登天。
　　按照六七十年代以前，他完全凭借着身份上的优势，利用英国人在香城这块殖民地上的绝对影响力，轻松说服那些大华商出钱出力，帮他在香城演上一出经典的‘人道主义救援’大戏。


第64章 好笑
　　若是有华商们配合唱出那场大戏，届时，汤姆.汉克斯便可以拿着这份成绩单转头回到国内，对英伦三岛上的国民们述职。
　　告诉那些国民和议会姥爷们，他在香城是如何亲力践行对西方世界人权价值观的传播的；
　　是如何让英国成为全世界“营救、收养难民”的榜样的。
　　可如今香城的情况，让这些全都成为了梦中的场景。
　　当汤姆.汉克斯踏进会场的那一刻，江凡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此人。
　　这位理事长先是环视了一圈会场内的宾客们，随后眼前微亮，快步走到了何正生所在的方向。
　　在与何正生、郑芝奇以及荣铮旭三人陆续打过招呼后，汉克斯才转身往拍卖会的后台走去。
　　江凡看得很清楚，这位理事长转身时，目光再度望向了周围的其他宾客，眼中有一抹很明显的失望。
　　很显然，今晚慈善拍卖会到场的这些宾客们，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让汤姆.汉克斯满意。
　　原因嘛……
　　江凡觉得也并不难猜测。
　　因为今晚上真正给面子到场的‘大佬’并不多。
　　像香城最顶层的蔡、褚、卢、贺四大家族，仅仅只有一两个年轻小辈到场。
　　其他许多华商势力也只派遣了家族里的副手或者年轻子弟过来。
　　顶多只能算是他们在名义上参加了这次慈善拍卖会！
　　指望这些人在拍卖会上拿出很多钱来支援一下汤姆这个新上任的红十字会理事长，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
　　很快，随着拍卖会主持人的登台，紧跟着汤姆.汉克斯也上台致辞后，慈善拍卖会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顾灵珊拉着江凡找了个视线不容易受到遮挡的位置坐了下来。
　　由于是慈善拍卖会，所以大家其实都坐得很随意。
　　一边宴饮交谈一边参加拍卖。
　　喊价时，便依据邀请函上的编号来记录竞拍者的身份。
　　第一件登场的拍品是香城纺织业大亨许万亭捐献的一幅收藏画。
　　乃是几年前一位美国画家临摹的梵高画作。
　　虽然只是临摹的仿品，可因为画家精湛的画技，与真品看起来并无太大的区别。
　　而且那名美国画家本身也是极有名气的。
　　底价五万港币的画作，最终被贺家二公子以十二万港币的价格收入囊中。
　　此后，第二件、第三件……
　　由香城各界捐赠的拍品纷纷落锤成交。
　　仿佛是约好了似的，前面四件拍卖品依次由四大家族的代表买了下来。
　　而且价格最高也不过就二十万港币。
　　连着四五件拍卖品成交，总共的交易额甚至还没达到百万港币。
　　江凡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有些好笑。
　　顾灵珊见状，好奇道：“你在笑什么？”
　　“你觉得，此时此刻汤姆理事长的脸色会是什么样的？”
　　江凡笑着反问。
　　顾灵珊眼睛眨了眨，聪明的她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江凡的意思。
　　四大家族啊！
　　香城最顶层的豪门，连港督政府都要给面子的名门世家。
　　四家联手号称可以买下整个香城的大财团！
　　结果在这个慈善拍卖会上举牌竞拍，一家轮了一次，总交易额竟然还没超过百万港币。
　　这跟打发叫花子有什么区别？
　　此举真的就是——
　　伤害性嘛谈不上，但侮辱性又十足。
　　完全就是不给红十字会面子！
　　稍一联想，便能在脑海中构建出此刻汤姆.汉克斯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了。
　　不由的，顾灵珊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来之前，我爸爸也交代我说随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现在的香城局势不明，虽然廉政公署在去年下半年的成绩看起来很喜人，可谁也不知道这个部门能坚持多久。”
　　江凡听后，不置可否地问道：“你呢？你个人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还是谨慎一些吧。”
　　顾灵珊沉吟道：“起码在香城局势扭转过来之前，钱留在我们自己手里是比较好的，这样不管将来是怎么样的变化，手里有资金就永远不用慌。”
　　果然，顾灵珊的回答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江凡淡淡摇了下头。
　　因为这就是目前香城大环境下几乎所有人的选择。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
　　时代的局限性摆在那里，不是谁都能跳出时代局限来观看一个地区的未来走向的。
　　不然岂不是人人都是李嘉诚了。
　　见江凡只是摇了下头，也没回应，顾灵珊皱眉道：“你不认同我的观点？”
　　江凡笑道：“如果我跟你讲，未来的十年至二十年将是香城经贸发展最繁荣的时间段，你信吗？”
　　顾灵珊原地怔住。
　　她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人到底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现在香城这乱七八糟一大堆的问题没解决呢。
　　难民、各种政治纷争、贪污受贿、法制混乱等等几乎看不到希望。
　　比如1971年就在法律上禁制了一夫多妻，结果到现在1975年了，那些香城各界大佬们，哪个身边没有三四个姨太太的？
　　连四大家族都在转移资产，想要离开香城这个混乱的地方，你居然话我香城接下来会迎来最高速的发展？
　　冇搭错筋呐？
　　江凡无奈摇头。
　　见这女人的吃惊模样，就知道她不太信。
　　他也不再多言，能理解顾灵珊的诧异。
　　毕竟这时候的确没人会相信香城能改变得那么快。
　　七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有廉政公署的存在，香城地界上的贪污受贿得到了极大的抑制。
　　趁着这股清正廉洁的风头，香城的贸易与经济得到了最大的发展。
　　一跃成为所谓的‘亚洲四小龙’。
　　弹丸之地，可总GDP却一度达到全中国的四分之一！
　　可想而知，接下来这个时期香城的发展会有多么迅猛。
　　……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掌声，江凡抬眼望去，拍卖台上又成交了一件拍品。
　　很快，服务生送上了下一件物品。
　　是来自工商局局长夫人捐赠的钻石项链，起拍价十八万港币。
　　小巧精致的项圈形钻石项链做工细腻，项链前端镶嵌的粉色碎钻虽然并不大，可晶莹剔透，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粼粼光泽，极其夺目。
　　江凡瞥了眼身边的顾灵珊，这女人光滑修长的粉颈上什么饰品都没有，正好今天也是来花钱的，干脆就直接举了牌：
　　三十万！


第65章 一百万
　　起价十八万，第一次喊价就加到了三十万？
　　在大家都假装意思一下，气氛愈趋平静的会场内，终于是被江凡这颗‘石子’给激起了一层浪花。
　　所有人都下意识扭头望了过来，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彪，上手就加价十二万。
　　等他们看清楚是江凡后，许多世家子弟都忍不住撇嘴。
　　心中暗道：原来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拍卖台上，主持人也被江凡的举动给弄得愣了下，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略显激动地拿着小锤敲了下：
　　“三十万一次，这位年轻的先生出价三十万，还有竞价的吗？”
　　“四十万！”
　　会场东北方向，一个年轻人举起手牌突兀地喊道。
　　众人讶然。
　　“是唐氏地产的大公子唐辉！”
　　“是他呀，这下精彩了！”
　　“我听人讲，前两年这位唐公子也是追求过顾家小姐的。”
　　“姓江的后生仔这次要丢人了！”
　　“一口气加价十二万，摆明了就是想一锤定音，买下来送给身边的顾小姐咯。可惜遇到了唐辉公子呀，唐家财力雄厚，注定要被截胡了！”
　　“呵呵，别这么早下定论嘛，说不定人家一鸣惊人，撒下千金就要博佳人一笑呢。”
　　……
　　会场众人议论纷纷。
　　由于瞧不起江凡，许多人根本没有压低声音，江凡和顾灵珊都听得很清楚。
　　顾灵珊耳根悄然生霞，抿了抿红.唇，劝江凡道：
　　“算了吧，没必要跟这个花花公子争。”
　　“唐氏地产在香城属于地产行业的巨头，与荣式地产和天晟集团并称为香城三大房地产商，他们家这几年发展很快，资金很充足的。”
　　“这个唐辉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几十万港币，你可别意气用事。”
　　她知道江凡身上有不少的资金。
　　可是没必要为了跟一个花花公子争面子就把钱不当钱。
　　江凡捏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放心，我有分寸的。”
　　说完，转手一举，又喊道：“一百万！”
　　话音未落，全场轰然沸腾。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江凡，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鬼！
　　有这么竞拍的吗？
　　低价18万，第三次喊价就直接加到了一百万！？
　　顾灵珊也睁圆了美眸，愣愣地望着江凡。
　　这就是你话的有分寸？
　　可是江凡却没理会她。
　　他起身微微抖了下西服下摆，斜睨着唐辉那边，淡淡道：“唐大公子，我梭哈了，你跟不跟？”
　　言下之意，只要唐辉能出价超过一百万，那副项链江凡就不争了。
　　众人目光一转，齐刷刷地望向了唐辉。
　　在不少人看来，唐辉应该是要争的。
　　毕竟唐家不缺钱，也不至于拿不出一百万来。
　　然而，此刻的唐辉脸色却很黑。
　　他本意只是想给江凡使个绊子，随便抬抬价让江凡多花点儿钱就是。
　　谁让之前顾灵珊给江凡拉的仇恨那么大呢。
　　是个男人都会嫉妒江凡。
　　可谁能想到，江凡仔这个王八蛋不按套路出牌！
　　哪儿有上手就抬价到一百万的？
　　拍卖台上那种项链，即便是镶了粉钻，一百万港币也能买四五条了！
　　最关键的是，他今天来这里，也就只带了四十万的支票。
　　难不成先斩后奏，以超过一百万的价格拍下来了，然后再领着红十字会的人去唐家拿钱？
　　若是别的时候这样做也不是不行。
　　可今天出门之前老豆专门交代了让他最多只能用四十万。
　　英国佬搞这么个慈善晚宴的目的是司马昭之心。
　　钱花多了，是要被那个新来的理事长上门‘化缘’的。
　　到时候那些鬼佬亲自去找唐家商量支助红十字会的事情，唐家难道还敢一毛不拔？
　　这毕竟是人家的殖民地。
　　民不与官斗，闹翻了吃亏的必然是唐家。
　　可是……
　　如果就这样低头，放弃竞价，唐辉又很难拉下脸。
　　尤其是江凡那嘚瑟的语气，完全没把他这个唐氏大公子放在眼里！
　　拍卖台上，主持人神情激动无比。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唐先生，最后一次机会了，请问还加价吗？”
　　主持人在给唐辉压力。
　　这是拍卖场上的惯用手法。
　　尤其是遇到有两家盯上了同一件商品，在最后关头相互喊价的时候。
　　主持人连续敲锤，通过语言询问，会干扰、打断竞价者的思路，营造出一种紧迫感。
　　很容易让一些心绪不稳定、易冲动的竞拍者做出不理智的竞价行为。
　　不过，唐辉毕竟是唐氏地产未来的继承人。
　　他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
　　唐辉朝着主持人摇头，表示自己不再加价了。
　　不过他也不想太过落了自己面子，转头又起身朝着江凡轻轻抱拳道：
　　“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江先生如此中意，在下自当成全，权当是同江先生交个朋友了。”
　　江凡嘴角微翘：“那倒是多谢唐公子高抬贵手了。”
　　铛！
　　主持人第三锤落下，清脆的声音传遍全场。
　　“一百万第三次，成交！恭喜这位江先生，成功拍下这串钻石项链！”
　　会场掌声雷动。
　　这算是整个拍卖会进行到现在，仅有的一次让人们提起兴趣的拍卖了。
　　虽然过程有些太快了，没能看到那种你来我往的不断加价，可是江凡一口气提价到一百万，也算是让今天来参加宴会的人们回去后有一些谈资了。
　　很快，侍应生便用托盘将项链送到了江凡的面前，同时从江凡手上收回了一张百万额度的永安银行现金支票。
　　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江凡拿起这串凝光闪闪的粉钻项链，转身走到了顾灵珊的面前。
　　望着江凡的举动，顾灵珊心头一颤。
　　白皙的脸蛋儿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了一层红霞。
　　她身子绷得紧紧的，知道江凡要做什么，却又鬼使神差地没有挪动半分，就那样直直地望着江凡。
　　望着他弯下腰来，双手从自己脸颊旁的发丝下穿过，绕到脑后，轻轻扣上了项链的细环。
　　整个过程中，两人的脸部近在咫尺，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肌肤上的温度。
　　气息交汇之间，冰冰凉凉的项链儿触及粉颈皮肤，顾灵珊的耳根红得绯烫。


第66章 鱼儿上钩
　　不用抬头，顾灵珊也能感知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她心底嘭嘭直跳，如同装了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儿。
　　似水杏眸羞意绵绵，眼神闪躲着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峨眉下卷翘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嘴角抿了又抿，桃红蜜柚一般色彩的细腻脸蛋上仿佛能滴出水来。
　　国色天香之景……
　　此间无言，胜似千篇。
　　待到江凡重新直起身来，顾灵珊才恍惚发觉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点不是江凡亲手给她戴上了那条项链，而是江凡当着香城无数名流权贵的面做了这件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宣示主权吗？
　　还是想暗示我什么？
　　亦或是……
　　委婉的表白？
　　无数个念头闪过顾灵珊的脑海，紧跟着便是惊喜、羞涩、担忧、害怕、彷徨、恼怒……
　　七八种情绪混合在一起涌上心头，形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明明大家是假扮的情侣关系。
　　明明江凡这样的行为是‘过线的’、‘不合理’的。
　　可顾灵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江凡如此‘暨越’之举时，她的第一个情绪是惊喜，最后一个才是恼怒！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男人送女人项链是什么含义吗？！
　　下意识伸手摸了下脖子上冰冰凉凉的粉钻项链，顾灵珊抬起头来正打算问些什么时，却见江凡上下审视着自己，嘴里念念有词：
　　“Perfect！”
　　“顾小姐，你脖子比较长，衣服又是黑色的，太过冷艳了容易让人望而生畏呀。”
　　“现在就舒服多了，我这条项链画龙点睛呐，不用谢我呀。”
　　望着江凡一副强迫症得逞后心满意足的模样，顾灵珊什么娇羞怯意都没了，只剩下了满脸的问号。
　　？？？
　　有冇搞错！
　　讲半天你送我一条项链，原来是嫌弃我打扮不够精细了？
　　有心想踹这个混蛋一脚，可惜这是沙发卡座，即便是挨着坐的，距离也够不上。
　　考虑到江凡的面子，顾灵珊压下了想站起来去踹江凡的火气。
　　可是又难以咽下这口无名之火，干脆拿起酒杯气呼呼地给自己灌了一口。
　　殊不知这样的动作落在旁人的眼里，却是成了‘姑娘家被情郎当众示爱后不好意思’的遮掩之举。
　　角落里，几个靠着关系搞到了邀请函混入会场的报社记者悄无声息地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本以为这次慈善拍卖会的新闻要点应该是在那些拍卖品上，结果谁曾想聚焦点全在江凡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先是张家的公子与这个江凡争风吃醋立下赌约；
　　接着又是无惧唐家公子的抬价，豪掷百万买下项链赠美人；
　　啧啧，就这两件事，未来三四天头版头条的内容都有得写了。
　　不虚此行呀！
　　和记者们同样高兴的，还有另一个人——
　　汤姆.汉克斯。
　　在见到江凡出手如此‘阔绰’后，汉克斯立刻招手唤来了自己的秘书：
　　“伙计，帮我注意下那个年轻人，等拍卖会结束后，邀请他过来跟我见一面。”
　　秘书瞄了两眼江凡所在的位置，点头表示明白了。
　　汉克斯又嘱咐道：“嘿，听着，要注意礼貌，我不希望因为你的冒失让我错失一个可以眼前这个麻烦局面的机会。”
　　见自家上司专门提醒，秘书脸上的神色也郑重了不少。
　　……
　　随着时间的推移，拍卖会慢慢进入了尾声。
　　当最后一件拍品落锤定音时，现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此番氛围落在汉克斯的眼中，他有些分不清人们到底是在庆祝最后这件拍品拍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价格，还是在庆祝这场该死的拍卖会终于结束了。
　　应该是在庆祝这场该死的拍卖会终于结束了吧？
　　汉克斯心里暗暗咒骂着。
　　整场拍卖会二十余件商品，除了江凡花费百万拍下的那条项链，其他物品的成交价格都让汉克斯极度不满意。
　　那些接到邀请前来参加拍卖会的香城各界势力、商团、家族，根本就是随便拿出了十几二十万港币的样子来敷衍他这个红十字会的理事长。
　　关键还不能去指责什么。
　　毕竟慈善拍卖，全凭自愿，捐一块钱也是心意。
　　唯一让汉克斯感到欣慰的就是还好有一个江凡。
　　豪掷百万的画面，起码不至于让这场慈善拍卖会成为笑话。
　　汉克斯轻叹了声，起身轻轻整理了下燕尾服的衣襟，抬脚往酒店楼上的贵宾套房走去。
　　秘书已经前去邀请江凡了，他也该去房间里把红酒醒好，等着这位‘贵客’的到来。
　　……
　　“你要去参加接下来的舞会吗？”
　　拍卖会结束，后面还有宾客们吃喝交际的舞会。
　　不过对于这样需要‘八面玲珑’的场合，顾灵珊那向来清冷的性子就决定了她是不想去的。
　　江凡微微摇头。
　　顾灵珊见此，便起身将手伸了过去，示意江凡挽着她。
　　“那我们就回去吧，正好我也不愿去应付那种场合。”
　　江凡静坐着没动，也没回应。
　　就在顾灵珊好奇时，身后传来了一句带着浓厚口音的话：“江凡先生您好，我是红十字会理事长汤姆.汉克斯的秘书赫尔，请问您有空吗？理事长先生想见见你！”
　　终于来了。
　　江凡嘴角微翘，起身与赫尔握了握手，微笑道：“荣幸之至。”
　　后知后觉的顾灵珊见状，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难怪江凡刚刚坐着不动，原来是在等人？
　　不过这家伙什么时候与红十字会的理事长扯上关系了？
　　女人眼神里带着几分狐疑，没等她弄明白，就见江凡回头望着她道：“顾小姐，我现在跟理事长先生还有些事，要不你先回去？不用留下来等我的。”
　　顾灵珊听后，美眸一瞪。
　　这家伙还有没有点绅士风度了？
　　她强忍着一口咬死江凡的冲动，上前主动挽住了江凡的胳膊。
　　“一起吧，我也很想听听你跟理事长先生谈的事情呀。”
　　江凡耸了耸肩，没做拒绝。
　　反正接下来的事情就算顾灵珊知道了也无妨，她总不可能泄露给张家的，除非她打算嫁给张家那个二公子。


第67章 答案
　　半岛酒店贵宾客房。
　　撒下重饵的钓鱼人江凡与饿得发疯、只要是鱼饵就咬的大鱼汤姆.汉克斯毫无意外的见面了。
　　赫尔秘书刚刚敲开门，引着江凡与顾灵珊进门时，汉克斯便主动迎了上来。
　　“Welcome！My-friend！”
　　汉克斯隔着很远就伸出了右手，满脸真诚笑容地说：“江先生，顾小姐，很高兴你们能过来！”
　　“理事长先生，你好！”
　　江凡不卑不亢地与汉克斯握手，顾灵珊则是微微点头致意。
　　汉克斯随后挥手让秘书离开，亲自邀请两人往客厅走去，边走边道：“江先生，我不得不承认，东方这片土地真的很容易孕育出精英人物，江先生你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说完，汉克斯的目光看了看顾灵珊，又立刻补充道：
　　“哦，对，还有顾小姐。你的美丽与知性让人沉醉，就像是东方的玛丽莲梦露，一举一动都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谢谢。”
　　顾灵珊回了一个公式化的浅笑。
　　江凡心底微微撇嘴。
　　这些外国鬼佬拍女人马屁的功夫一直很可以的。
　　不过用玛丽莲梦露来形容顾灵珊的美丽……
　　老实讲，江凡觉得并不合适。
　　顾灵珊这样生人勿进、性子清冷孤傲的女人，怎么可能是那个热情似火的好莱坞明星！
　　江凡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顾灵珊时，这女人身上那股冷冰冰能将人冻死的冰山气场。
　　想到今天的目的，江凡直接开门见山地对汉克斯说道：
　　“理事长先生，我大概知道你今天专门邀请我上来的原因。你很幸运，我手上的确有一批药品，而且数量不少，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做主直接捐给红十字会。”
　　汉克斯显然没料到江凡会这么‘好说话’，他弯腰倒酒的动作都愣了下。
　　不过这位理事长也不是傻子。
　　他笑了笑，给江凡和顾灵珊分别倒了半杯红酒。
　　“江先生，你们东方有句古话，叫‘天上不会掉馅饼’。那我很想知道，你这么主动的帮我，你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呢？”
　　“红十字会百分之四十的药品采购订单！”江凡伸出四根手指说道。
　　“香城？”
　　“不不不，我要的是整个亚洲！”
　　“HolySh……”
　　汉克斯惊讶得险些爆了粗口，他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抱歉，江先生，我好像没太听清，你确定是整个亚洲区域红十字会药品采购订单的百分之四十？”
　　“当然，我很相信理事长先生的，你肯定有能力帮我拿下这个合同。”
　　江凡嘴角飘起一缕笑意，声音充盈这一股特殊的自信感。
　　坐在江凡身边的顾灵珊也被江凡的‘大胃口’给惊到了。
　　亚洲有多大？
　　亚洲是全球七大洲里面积最大的洲！
　　人口同样也是最多的！
　　红十字会进行人道主义救援和援助所需的药品，百分之二十来自于全球各个国家的捐赠，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需要通过对应的渠道进行采购。
　　虽然在价格上比正常药品采购价格要低上不少，可这是整个亚洲百分之四十的订单啊！
　　在这瞬间，顾灵珊忽然就明白了江凡为什么有底气跟张玉郎对赌了。
　　难怪这家伙敢面不改色地说出三个月就能让张家破产的话！
　　原来他一早就谋划好了！
　　张玉郎不过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而已！
　　……
　　汤姆.汉克斯沉吟了许久，最终，他望着江凡耸了耸肩，轻轻摇头道：
　　“江先生，我必须承认你是个聪明人，我的确能帮你拿到这份合同，但是……”
　　“仅仅凭一百万港币加一批药品，这显然不够。既然你早有准备，那你就应该明白，我来到香城，不是来做生意的。”
　　江凡笑了。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张叠好的纸，那似乎是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
　　江凡将叠成了一个小方块的报纸递给汉克斯，说道：“理事长先生，我当然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答案就在这里面。”
　　汉克斯一脸疑惑的接过报纸。
　　还没等他展开看看，江凡就已经拉着顾灵珊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相信理事长先生今晚竟然应该会比较辛苦，我两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罢，江凡便带着顾灵珊转身离开了客房。
　　汉克斯抬手本打算挽留，但转念一想，又决定先看看报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再说。
　　叠得棱角分明的报纸被他快速翻开，被裁剪下来的是一个专门报道香城难民的版块内容。
　　上面，江凡用笔迹圈下了‘难民潮’三个字，并且在旁边备注道：
　　“以工代赈！”
　　汉克斯神情一怔。
　　脑海中最先浮现出的是二战时期北美那位坐轮椅的总统所实施过的‘以工代赈’方案。
　　可是那好像不适合香城的难民情况啊？
　　等等……
　　汉克斯身子一僵，脑海中好似醍醐灌顶，瞬间反应过来江凡写下这四个字的意思！
　　“NONONO，I-get-it！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汉克斯眼神里充满了惊叹与感慨：“这简直是天才的想法！”
　　激动中的汉克斯快跑了两步，看到门口的秘书之后，他喊道：“江先生呢？”
　　“Sir，江已经进电梯了。”
　　秘书赫尔略显无辜，不明白自家上司为什么这么激动。
　　“留住他！”
　　“等下，时间太晚了。”
　　汉克斯翻开衣袖，盯着手腕上的劳力士看了眼，语速飞快：“这样，你追下去，告诉江先生，就说下个礼拜三，我约他在香城的赛马会上见面，快去！”
　　“好的，先生！”
　　秘书不敢耽搁，立刻跑了出去。
　　好在客房就在三楼，他可以直接从楼梯跑下去，不用担心追不上。
　　此时，酒店一楼的大厅里，江凡和顾灵珊刚刚从电梯里出来。
　　顾灵珊正在问江凡那张报纸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开口就要红十字会整个亚洲百分之四十的药品订单，靠那张报纸就能让汉克斯同意你的要求？”
　　江凡嘴角上扬，笑而不语。
　　顾灵珊见他不愿意说，想到反正药品生意顾家的永安银行插不进手，也就不再刨根问底了。
　　但走了两步后，还是忍不住正色提醒江凡：
　　“你可别忘了，英国人在香城前景堪忧，跟他们走太近，当心以后退不出来！”


第68章 奔月
　　鬼佬在香城前景不明？
　　江凡摇头失笑。
　　时代的局限性摆在那儿，顾灵珊还是不相信他之前讲过的话啊。
　　终究是美人好意，江凡也不好不吭声。
　　他微微点头，说道：“放心好了，我有底数的。走吧，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怎么，你有车送我呀？”
　　江凡后半句话让顾灵珊笑了起来。
　　眉眼间弯起的一缕戏谑，使得那冷艳的脸蛋上平添了几分俏皮。
　　江凡耸耸肩说：“有车呀，11号，靓女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没意见咯！”
　　“11号……你把自己当阿波罗飞船呐？”
　　几年前美国人登月的事情，可是全世界都津津乐道的话题。
　　江凡笑道：“要真是那个11号就发财了，我直接载你嫦娥奔月！”
　　“奔月就算啦，还是我开车载你吧。”
　　顾灵珊翻了个白眼，从包包里拿出车钥匙轻轻晃了晃。
　　让江凡这家伙用‘11号’载人，那就只能被背着走了。
　　顾灵珊还没大胆到那样的地步。
　　二人随口笑谈着，携手往酒店大门外走去。
　　就在即将迈出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赫尔秘书的声音：
　　“江先生，请留步！”
　　两人齐齐回头，只见汤姆.汉克斯的秘书一路小跑着追上来，小喘着气说道：“江先生，理事长先生让我告诉您，下星期三他想约您在马会上见面，还请江先生务必赏光！”
　　顾灵珊错愕无比地看着江凡。
　　又来请？
　　不是刚刚才见过面吗？
　　而且看样子是单独邀请江凡在马会上见面，这家伙到底跟英国人有多深的来往？
　　江凡望着秘书微笑，轻轻点头：“请转告理事长先生，我会去的。”
　　“太好了，我现在就回去复命，江先生、顾小姐，再见！”
　　这位秘书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赫尔转身离开后，顾灵珊才问道：“你到底跟英国人商量了什么事情？我感觉那位理事长好像很看重你的样子。”
　　别人不清楚汤姆.汉克斯的背景，顾灵珊还是多少了解过的。
　　这可是来自英伦岛的老牌贵族子弟。
　　血统纯正、身份高贵！
　　竟然会在江凡已经狮子大开口的情况下，不仅不生气，反而还巴巴地遣人出来重新约定见面的时间。
　　什么时候这些西方贵族变得如此平易近人了？
　　江凡说道：“他当然看重我了，因为只有我会在这个时候对他伸出援手。”
　　其他人都跟顾灵珊想的差不多，不愿意在这个前景未明的情况下与英国人走得太近。
　　汉克斯只要不傻，当然得放下身段，好好‘供着’江凡了。
　　只不过，不知道内情的顾灵珊听他这么讲，总觉有些好笑。
　　“你的援手就是从他手上要走百分之四十的采购合同？”
　　她略有深意地望着江凡。
　　还是第一回 听人讲说有这样的道理呢。
　　开口就要亚洲红十字会药品采购百分之四十的订单，这也算是援助吗？
　　江凡神秘地笑了笑，没接这话。
　　顾灵珊见他不想深谈这个话题，便也没再多问。
　　其实她自己也清楚，汉克斯约见江凡的根本原因应该是在江凡最后给出的那份报纸上。
　　不过江凡一直不说那报纸上到底有什么内容，她也猜不出来。
　　回去的路上，顾灵珊一边开车一边思索。
　　其实，若是结合这次汉克斯举办慈善晚宴的目的，很容易能猜测出真相。
　　但可惜的是顾灵珊首先就把正确的答案给排除了。
　　她不觉得以江凡现在的身家，能帮助汉克斯解决香城难民的问题。
　　如果真要是能那么轻松解决的话，哪儿还能轮得到江凡来做个事情呢？
　　所以顾灵珊左思右想都猜不透也就很正常了。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江凡住的地方。
　　江凡下车道别时，顾灵珊见他丝毫没有想解释的样子，不由轻轻皱了皱鼻子，微不可查的哼了声。
　　一腔幽怨化为油门踏板上的力量，引擎轰鸣之下，轿车拖着红色尾灯很快消失在了夜幕尽头。
　　目送着顾灵珊远去，江凡半分多想都没有。
　　他双手插着裤兜，轻轻吹着小口哨直接上楼。
　　晚上的拍卖会之旅江凡很满意。
　　不出意外的话，下礼拜三，他就能与香城红十字会达成协议了。
　　届时，有着红十字会这个铁打的销售渠道，张家在医药渠道上对申一制药的制裁就是个笑话。
　　……
　　第二天，江凡用过早餐后，照例一边消食儿一边看当天的早报。
　　毫无意外，昨天慈善拍卖会上与他有关的两件事情，成功占据了早报的头版头条。
　　这年头的香城，八卦花边新闻和股市金融行当的新闻最抓人眼球。
　　除了跟慈善晚宴有关的内容外，其他的版面上也没什么新鲜的消息，江凡扫了几眼就放下了报纸。
　　转头想到和张玉郎的赌约，他对阿虎吩咐道：
　　“阿弟，这两天你辛苦一下，多盯着药厂那边的情况。我已经联系好药品销路了，张家那边黑白通吃，我可不愿在关键时候被他们阴了。”
　　“放心吧，表哥，我会小心的。”
　　阿虎重重点头。
　　他昨晚就知道了江凡跟张玉郎打赌的事情。
　　虽然张玉郎说是什么都不做，回家等着看江凡要怎么搞垮张家，可实际上傻子才相信他会什么都不做呢。
　　接下来的两天，江凡又开始进入阿虎看不懂的情况了。
　　他整整两天都没出门，埋头把这一个月以来香城所有的中英文报纸都‘扫荡’了一遍。
　　最后，从这些报纸上剪裁下了差不多有拳头厚的一沓。
　　里面的内容全都是有关香城房地产走势的新闻消息。
　　阿虎对此是见怪不怪了，上次江凡让他收购医药厂之前，也是这样。
　　但临时过来有事的月明周报总编陈知秋却是被弄了个目瞪口呆。
　　他进门后望着江凡裁剪出来的那一道报纸内容，惊讶无比地问道：
　　“江老板，您这是……打算要投资地产行业？”
　　据他的了解，香城地产行业的光景并不好啊。
　　天晟集团和唐氏地产这两家地产行业的龙头都在缩盘子呢，怎么江凡反而打算这时候要往里扎？


第69章 揭不开锅了
　　见到客人来访，正拿着报纸思考事情的江凡立刻将嘴角叼着的半截烟屁.股插进了烟灰缸里弄灭。
　　随后起身招呼陈知秋入座，一边翻开桌子上倒扣着的白瓷茶杯倒茶，一边笑问道：“陈总编几时有空来我这里呀？”
　　“江老板如今做大生意了，整个香城都无人不知！我这个小报编辑要再不来拜拜山头，怕是以后就入不了江老板的法眼啦！”
　　陈知秋满脸谄笑。
　　至于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江凡也懒得去猜这家伙的来意，将茶水递到陈知秋面前后就坐了下来。
　　“大生意当然有啊，可我现在连本钱都拿不出来，还怎么做？”
　　陈知秋闻言，觑视了眼桌子上剪裁出来的报纸上登载的那些消息，试探问：“江老板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你弄这样多的资料，是打算进地产行业同那几家分一杯羹？”
　　香城的房地产行业里，真正算得上起势的只有天晟集团、荣式和唐氏这三家。
　　而如今其中两家都在忙着有收缩产业，盘算着要撤离这一亩三分地往国外去发展，剩下的荣式地产也是苦苦支撑。
　　原因嘛……
　　除了英国人在香城的统治前景堪忧之外，更重要的是由于前两年（1973-1974）全世界范围的石油危机，导致了香城经济暴跌，房地产行业不得不全面调整所导致的。
　　地价暴跌40%，房价也下跌了30%-40%。
　　许多中小阶层的房地产老板都因此破产，甚至跳楼的都有。
　　如此低迷的行业情景，实在是看不到有什么奔头。
　　可就是这种大前提下，江凡却搞了这么一大堆的资料，看样子是打算进军地产行业，陈知秋着实是有些看不懂。
　　……
　　“陈大编辑很想知道我的决定？”
　　见他这样感兴趣，江凡轻笑着问道。
　　陈知秋点点头，旋即又摇头。
　　“江老板的决定倒是不难猜，只是，在下很好奇江老板怎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入场呢？”
　　陈知秋把心中的疑惑和他自己对当前局势的分析都阐述了一遍。
　　最后才好奇十足地望着江凡，想知道江凡的想法。
　　江凡沉吟半许，不慌不忙地拿过桌角的那盒万宝路，从里面抽出一支点叼在嘴角后，又示意了下陈知秋。
　　陈知秋摆手表示不用。
　　江凡也不多劝，左手将烟盒丢回桌子上时，右手就摸过了打火机。
　　啪嗒一声。
　　半口深吸，随后‘呼’地悠长吐出，如火车头上启动鸣笛时的烟柱般，粗直有力。
　　只见雾丝缭绕间，江凡开口说道：“老陈，我不瞒你呀，我有很强烈的直觉，香城的地产行业多半很快就会迎来一轮翻新了，到时行业产值不说翻个十倍二十倍，但翻个两三倍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听到这话，陈知秋不由皱了皱眉：“江老板这么肯定？”
　　江凡心里笑了笑。
　　能不肯定么？
　　他可是重生回来的。
　　香城地产行业在73年、74年确实是遭受了重创，但如今翻过年了，到今年年底，也就是1975年的下半年，这个行业就会重新回暖。
　　紧接着到明年，港英政府开始着手修建地铁，到那时，城市的土地价值就会不断提升。
　　再往后，整个七十年代后期，香城的房地产市场都会节节攀升。
　　并且随着难民等这些民生问题的不断解决，蓬勃的房地产行业甚至会在香城这片土地上催生出几个新兴的城镇。
　　可想而知，这里面的利润有多么丰厚。
　　然而，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困扰着江凡——
　　他的钱不够。
　　江凡叹气道：“陈总编，现在不是我能不能肯定我的直觉，而是我没钱呐！”
　　“没钱？”
　　陈知秋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
　　江凡却无奈点了点头，表示他没听错。
　　只见江凡苦笑道：“你知呀，像这种已经被人瓜分完了的蛋糕盒，外人想要再进去分一杯羹，那就不是随随便便几个小筹码就能闯进去的。
　　我现在这点身家，真的只能望洋兴叹了。”
　　陈知秋听后，心中猛跳不停。
　　据他所知，江凡从服贸集团套现股票离场时至少赚了八千万！
　　这可不是什么固定资产，而是现金身家啊！
　　如此雄厚的现金资本，纵然是比不上那些真正的豪门财团，可在香城这个水浅王八多、几十万傍身就敢自称大老板的人都大有人在的地方，想进军一个行情低迷的行业竟然还说钱不够！！
　　这姓江的家伙总不是要一口吃下香城所有的房地产公司吧？
　　望着陈知秋目瞪口呆的模样，江凡觉得这家伙多半还是不相信他的猜测。
　　想了想，江凡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知秋，笑问道：“说说别的吧，陈总编今日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是晓得我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专程来给我送生意了？”
　　“江老板别涮我了，你前两天还豪掷百万博美人一笑呢！全香城都知道你是这个！”
　　陈知秋竖起大拇指，哭笑不得地说。
　　他来找江凡，其实也是因为那天慈善拍卖的事。
　　陈知秋想跟江凡套个近乎，希望日后江凡再有这样的豪迈之举时，能提前跟月明周报打个招呼，这样他好安排记者去获取第一手的消息。
　　要知道，那天晚上慈善拍卖会结束后，搞到资格混进去的记者拍下来的照片，黑市上有报社出三倍的价格买！
　　有这样第一手的新闻资料，就算到时候月明周报赶不上趟，没办法在下一期的报纸上及时刊登，转手把记者拍的照片拿去黑市上卖给别家报社，那也是很大一笔收入了。
　　对于这种顺手就能办到的事情，江凡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陈知秋很上道的给江凡送了个红包。
　　临走时还嘱咐江凡一定不要忘了这个事，事成之后还会根据新闻的火爆程度额外再给红封。
　　就在江凡送走陈知秋的时候，香城中西区张家的地盘上，张玉郎把香城医药行业的大小老板都请了过来。
　　上到制药局、下到各个药品销售渠道的负责人。
　　张玉郎的目的很简单。
　　他要利用整个张家在医药行业里的影响力，将封杀申一制药的禁令继续执行下去！


第70章 环头豹眼
　　“诸位叔叔伯伯，今天请大家过来，除了感谢这些年大家对小侄的照顾外，主要就是小侄想拜托各位一件小事。”
　　桌席上，张玉郎起身端着酒朝众人敬了一杯。
　　一饮而尽后，在场的人齐齐说道：
　　“二公子客气了！”
　　“二公子见外了，我等与张家都是世交，有什么事情派人言语一声便可。”
　　“是啊是啊，何必弄得这样规矩，太生分了些。”
　　……
　　张玉郎很满意众人的表现。
　　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心中所想之事。
　　“各位叔叔伯伯，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小侄希望今天大家回去后，能按照上次家父安排的方式继续封.杀申一制药。”
　　众人相互看看，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某一桌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药商的听后，脸上微微变了颜色。
　　申一制药……
　　前不久有人向他打探医药行业有没有东家想挂牌的事情，他就给对方推荐了申一制药，而且听说没两天就完成了收购程序。
　　难道那个收购了申一制药的新老板又跟张家闹翻了？
　　没等此人思考太多，隔壁桌上其中一个生着环头豹眼，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皱眉问道：“二公子，那申一制药不是已经被封.杀得差不多了吗？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话音刚落，坐在主桌上、张玉郎左手边的唐装男子便皮笑肉不笑地插了一嘴：
　　“梁老板，你不是一向自诩为行业元老吗？怎么消息不够灵呀！”
　　那姓梁的豹眼男子听到这话也不恼。
　　只笑呵呵地问：“高老板的路子肯定比我多啦，大家都是自己人，讲讲是什么消息来的？”
　　鬼才跟你这个墙头草是自己人！
　　一身青色唐装的高姓男子闻言，心底腹诽不已。
　　他叫高武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个名叫梁东升的家伙有多奸诈。
　　生得环头豹眼，乍一看像是莽撞冲动的张飞，实际却是个蛇鼠两端的吴三桂！
　　凡事都要观望一阵！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是绝不会轻易下注的家伙。
　　当初张家没有崛起之前，梁氏药房就已经在香城医药行业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不算最强，可也是中等规模的药商。
　　结果后来张家强势崛起，要整合行业规矩，与其他几家药局、制药大厂争得你死我活时，这梁东升便骑墙而立，左右摇摆。
　　眼看着张家胜券在握了，梁东升才主动依附过来。
　　虽然由于依附得太迟，重新划分医药行业蛋糕时梁家没分到多少‘战利品’，可到底是保住了原本的实力。
　　偏偏又不争不抢，也不想着做大做强。
　　如今几年过去了，梁氏药房还是那样的盘子。
　　这就导致了张家想找借口针对一下梁氏药房都找不到！
　　作为最听张家言语的行业新星，也是香城药品销售渠道上最大的连锁药店——灵高药房的老板，高武男当初其实很想兼并了梁氏药房的，但终究是没成功。
　　即便有张家在背地里悄悄支持也没吃下来，反而还险些崩了两颗牙齿。
　　这就是高武男刚才皮笑肉不笑呛他声的原因。
　　不过，今天终究是张玉郎搭的场子，张家未来继承人的颜面要给。
　　高武男轻蔑地看了眼梁东升，对众人讲了遍事情的经过。
　　“有个不开眼的愣头青收购了申一制药，他名字叫江凡，前两天的慈善拍卖会上这个收购药厂的后生仔跟二公子顶上了，放话要跟张家打擂台，扬言一个月内让张家破产。”
　　说完，高武男自己先嗤笑了声，满脸的不屑。
　　桌席上，其他人听后也是不由发笑。
　　“哧，哪个乡下泥腿子进城来了，不知天高地厚！”
　　“那边偷渡过来的吧？”
　　“勇气可嘉呀，希望他到时不要鼻子！”
　　“二公子放心，此事不过举手之劳，那扑街仔胆大包天，敢得罪二公子你，我们这次就好好给他个教训！”
　　……
　　一桌子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应承下了张玉郎的请求。
　　甚至有人表示要动用人脉关系，直接从各个方面针对申一制药。
　　张玉郎见状，脸上的笑容大盛。
　　他再次举杯敬了众人，“多谢诸位叔伯，事成之后，侄儿必定亲自登门拜谢！”
　　众人连连表示太客气了，不用如此。
　　饭桌上的气氛就此热闹了起来，半个时辰后，宴席散去，梁氏药房的老板梁东升起身告辞，走出大门坐进车内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起来。
　　随着车子走远，梁东升眼神闪烁不停。
　　刚刚在酒桌上他倒是表态了要支持张二公子这次的‘打擂’，不过话语却是模棱两可，给自己留下了很大的余地，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口咬死。
　　原因很简单，那场慈善拍卖会上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梁东升是了解过的。
　　能随手拿出一百万港币来博美人一笑的青年，香城不算少。
　　但如果不依靠背后的家族财团，只靠自身拿出一百万来，那就是凤毛麟角了。
　　何况，据他了解，那位姓江的后生仔，可并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
　　新香城服贸的事情，连他这个在生意场上混迹多年的‘老江湖’都不得不竖个大拇指呢。
　　张家这次被人家放话一个月要搞破产，结果张老爷子却不出面，让一个纨绔少爷来应对，多半一来是年轻人之间的对赌，老辈不好出面，二来，恐怕也是存了让小儿辈锻炼锻炼的心思。
　　可梁东升回想着刚刚酒桌上那些人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神态，搞不好张家这次要栽个大跟头啊。
　　想了想，梁东升对司机吩咐道：“回去后，安排两个人，悄悄查一查申一制药的情况，并且随时盯着他们，有任何情况都要向我汇报！”
　　“好的，老板！”
　　……
　　另一边，那个给人建议去买申一制药的小老板同样急匆匆地回到了家里。
　　刚一进门，他便喊来了自家儿子。
　　“阿成，快过来，我有事问你！”
　　正在药房里算账的青年见状，抬头问道：“老豆，啥事？”
　　“前一阵子你带过来的那个工友，说是要打听哪家制药厂打算挂牌的那个人，他家背后的老板是不是姓江，叫江凡？”
　　“我哪里会打听这个呀，老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第71章 出事了
　　叮铃铃……
　　“哪位？”
　　“麦琪伦餐厅，三十分钟后见。”
　　电话里，顾灵珊语气冷冰冰的，好似有人欠了她几百万一样，两句话说完便挂了电话。
　　江凡看着听筒里传出的忙音，嘴角不由抽了抽。
　　很显然，那女人多半是又在哪儿受气了。
　　有心想置之不理，可转念一想，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去一趟去一趟吧。
　　江凡简单拾掇了一番，拿着外套和钱包便出了门。
　　半小时后，在崽湾区麦琪伦餐厅的门口，江凡一眼就看见了顾灵珊那辆深红色的漂亮轿车。
　　接起电话的时候就听到了喇叭声，这女人也不知道到了多久了。
　　“靓女，今天总不至于又是让我来扮你男朋友吧？”江凡趴在车窗上笑呵呵问道。
　　顾灵珊坐在车里看着杂志，听到声音后瞬间抬头看了过来。
　　眼神里先闪过了一丝亮色，但旋即便掩饰了下去，白皙脸蛋上重新挂上了淡淡冷意。
　　“怎么，我就不能单纯的约你吃顿饭吗？”
　　江凡一愣。
　　“求之不得，免费的午餐嘛！”
　　“那等下你买单。”
　　推门下车的顾灵珊面无表情地往餐厅里走去，错身而过的那一刻，余光瞥见某人愕然的神情时，嘴角轻轻勾起了一缕笑意。
　　不多时，望着女人笑吟吟地划拉了七八道一听就很贵的菜单，江凡满脸的黑线。
　　考虑到当初从香城服贸里顺利套出八千万现金和利用职务之便与林家那边联手坑了顾灵珊的那几千万的事情，江凡忍了下来。
　　点吧点吧。
　　你就算把这餐厅包上一天，也顶不上当初被坑走那些钱的十分之一。
　　也许是看着江凡脸色怏怏的，得到了一丝对比后的快感，顾灵珊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她美目轻盼，语气轻盈道：“大老板，不是吧，好歹也是身家上亿的富豪了，点你几道菜都不行呀？”
　　江凡呵呵一笑。
　　“肯定家里长辈知道了慈善拍卖会的事情，挨骂了出来拿我撒气了！”
　　“不行？”
　　女人黛眉一挑。
　　江凡继续呵呵哂笑：“没问题呀，我巴不得多来几次的！”
　　这幽怨满满的话，让顾灵珊好气又好笑。
　　还巴不得多来几次。
　　这家伙到底是想表达不介意被当成出气筒呢还是想诅咒她天天都在家里挨骂？
　　不过江凡倒是真没猜错。
　　顾灵珊是因为那次拍卖会上跟江凡闹的事情太大了，这几天都在家里跟父亲顾永安吵架。
　　今天早上起来又吵了一架，所以才打电话直接把江凡喊了出来。
　　倒不是什么逆反心理，只是平素里顾灵珊的朋友也不多，原来倒是有闺蜜，但人家最近出国了，所以只能叫江凡出来。
　　很快，随着餐厅的服务生把点下的菜品陆续送上来后，两人边吃边聊。
　　虽然免不了时不时被江凡刺上一两句，但顾灵珊的心情却是不知不觉间就好上许多。
　　就在二人吃得正开心时，餐厅门口忽然跑进来了一个人。
　　是阿虎。
　　“表哥！”
　　“快别吃了，出大事了！”
　　满头大汗的阿虎是顺着江凡在家里留下的纸条才找到这里来的，这年头通讯不方便，为了防止临时有大事情找不到人，江凡出门都会在家里留下自己的去向。
　　看着慌里慌张的阿虎，江凡微微叹气。
　　“我怎么教你的，做事要沉稳，做人要冷静，慌慌张张的就能解决问题吗？”
　　他放下筷子，伸手给阿虎倒了杯茶水，让阿虎先喝完喘喘气。
　　阿虎手忙脚乱地一口喝完茶水，用袖子抹了抹嘴角，也顾不得周围其他客人异样的目光，飞快地说道：“表哥，是真出事了！
　　张家，张家又开始对制药厂下封.杀令了！
　　我得到消息讲，张家这次不仅要从销售渠道上封锁我们那家制药厂，还要调动其他方面的人脉来压制我们。
　　你前两天不是讲找好了销售渠道吗，张家之前没动静，今天突然这么下封杀令，肯定是被找到了那条渠道，你赶紧想想办法呀表哥！”
　　原来，阿虎以为张家那边知道了江凡找到的是什么药品渠道，以为张家之所以拖到今天才下封杀令，是花了两三天时间去封锁新渠道了，所以才这么着急。
　　江凡有些哭笑不得。
　　也怪他当时没跟阿虎讲清楚，让这家伙被唬了个不轻。
　　红十字会的渠道要是能被张家给堵住，那慈善拍卖会上张家也不至于一毛不拔了。
　　江凡问道：“你从哪儿得到消息的？”
　　“承善药堂的老板派人来通知的，他儿子是我以前的工友，上回我帮表哥你打听药厂消息时，就是托他家帮忙的。”
　　“事情我晓得了，你先回去吧，记得通知一下任老九，让他派人盯一盯药厂的仓库，搞不好能让他抓一两个小蟊贼，刷刷业绩呀。”
　　阿虎将信将疑，这样简单就行了？
　　江凡见他不放心的样子，笑叹道：“放心好啦，这件事情我心里有底的，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张家干扰不了我们的。”
　　“我知道了表哥，那我先走了。”
　　阿虎挠了挠头，见顾灵珊正满眼亮晶晶的盯着自家表哥，他也懂事，点头跟顾灵珊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了。
　　阿虎刚走，顾灵珊便压不住好奇心了。
　　她眼神晶亮，直勾勾地盯着江凡，满脸惊奇：“你早就料到张家会这么下作，所以其实收购药厂的时候，你就打算好了不做零售，只给红十字会供药对不对？”
　　江凡微摇了下头，淡淡道：“做生意嘛，你懂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张家那么强，我又这么弱，仗势欺人、倚强凌弱，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更是最快捷方便的手段。
　　我要是张玉郎，我也会这样做。”
　　顾灵珊轻轻撇嘴，“肯定没这么简单。”
　　她说道：“只是这样的话，你只能保住自己的产业不被吞并，可是那天你说了，你要在一个月内让张家破产，你还有其他计划！”
　　她神情笃定，坚信江凡的谋划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江凡嘴角上扬，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偏偏却笑而不语，转头就专心喝起了香浓的老鹅汤，只当是没听见这女人的话。


第72章 惊讶
　　顾灵珊心里被江凡给勾得痒痒的，银牙微微紧咬！
　　上次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她就挖空心思想猜到江凡给汤姆.汉克斯的报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结果江凡一句话都没解释。
　　今天居然又这样！
　　明知道她心里好奇得不得了，就是装作没看见，该死的家伙！
　　……
　　腹诽之间，顾灵珊深吸了一口气，清丽的俏脸上努力做出了一副温婉可亲的笑容，伸手抢过江凡手中的小碗，笑盈盈地说：“我来给你盛汤吧，还想吃点儿什么吗？我们要不要再点一些菜？”
　　江凡眉头挑了挑。
　　呵，难得啊，冰山也有主动讨好的时候？
　　能让一个生人勿近的女人主动放低身段儿来讨好，哪怕是有目的性的讨好，江凡也觉得很受用了。
　　心理上的成就感与征服感极度爆棚！
　　不过，他决定再吊一吊顾灵珊的胃口。
　　江凡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添菜就不必了，我想吃那个烤猪蹄儿。”
　　顾灵珊舀汤的动作当即一僵。
　　她看了眼好似大爷般发号施令的江凡，又瞥瞥在自己左手边的那一盘烤猪蹄……
　　这是把她这个香城服贸集团的董事长当佣人使唤？
　　掀桌子的念头一闪而过。
　　可下一秒到来时，顾灵珊却是麻溜的盛好汤，然后起身端着那盘烤猪蹄走到了江凡身边和另一盘菜做了个对换。
　　温顺乖巧的动作，笑意盈盈的脸蛋上眼波柔柔，有求必应的样子让人极度怀疑，如果江凡提出让她手把手喂食的要求可能也没什么问题。
　　望着一反常态的顾灵珊，江凡想了想，终究还打消了继续恶趣味的想法。
　　毕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呀。
　　天道好轮回，万一下次轮到自己有求于人的时候，人家也这样故意端着，那可就难受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身旁站着的顾灵珊，“你就这么想知道我的计划？”
　　瞧见江凡似乎有松口的打算了，顾灵珊眼中一喜，当即拉过椅子紧挨着坐了下来。
　　也顾不上多想别的，直接抓着江凡的左手，抿着唇角含笑，语气颇为讨好道：
　　“我的凡哥哥、江大先生！”
　　“我都这样伏低做小了，你就同我讲讲嘛！”
　　“再说了，我是做服贸生意的，家里的银行也没涉及医药行业，就算我知道了你的计划，也不可能去插手破坏呀。”
　　“我就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底牌能让张家在一个月内破产？张家在香城医药行业可是一手遮天，就算是顾家要对付张家，也没那样的把握。”
　　顾灵珊美眸直勾勾的望着江凡。
　　他却不慌不忙，先是两口将手上烤得外焦里嫩的猪蹄啃干净，然后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又擦擦手后才放下。
　　“假如你明知道有人要放狗来咬你，你打算先拿刀宰了那条狗呢，还是先做好防护假装给狗咬了一口，然后等狗主人出现了再反手一刀宰了狗主人？”
　　江凡反问道。
　　顾灵珊柳眉轻皱，若有所思：“所以，你觉得张家可能会买通道上的那些人搞一些见不得光的动作，让那位任探长提前预防，守株待兔。
　　一旦张家用法外手段对付申一制药的药房仓库，到时候就能拿捏这这个痛脚反过来对付张家？”
　　江凡轻轻摇头。
　　“打狗要看主人这话你听过吧？而我要对付的是狗主人，那么动仓库的那些人就好比是狗，这时候怎么能先把狗打了呢？
　　打草惊蛇，我还怎么用刀子去教训狗主人？”
　　顾灵珊拧巴着的黛眉并未舒展，追问道：“那你要怎么办？靠华探长这把小刀，可对付不了在医药行业一手遮天的张家。”
　　江凡笑了。
　　“你认为我会痴傻到用杀鸡的刀去宰牛吗？”
　　他低头喝了两口老鹅汤，笑眯眯地说：“老九这把刀嘛，对付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没问题，但想要宰杀那些高高在上的狗主人，还不够呢。”
　　“那你打算用哪把刀？”
　　顾灵珊越听越糊涂，这讲了半天，江凡还是什么都没告诉她！
　　“别急，刀子马上就要来了。”
　　江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接着又望向餐厅门口，神色充满深意。
　　顾灵珊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她以为江凡是在忽悠她时，餐厅外忽然驶来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银云二代典型款轿车。
　　车身明显的英伦风格就如同一个老绅士般，大量使用手工打磨的零件和外饰以及车标等等构造，使得它无论怎么低调内敛，都难以掩盖那股扑面而来的高雅奢华气质。
　　可惜，从车上下来的不是贵族绅士，而是两名人高马大的白人壮汉。
　　虽然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但这样的情景却令顾灵珊多少有些不忍，总觉得那两个粗狂的白人大汉实在是糟蹋了这样的好车。
　　然而，顾灵珊看着看着，却惊愕的发现，这两个白人大汉居然是冲着他们这里过来的。
　　随着二人的走近，顾灵珊刚刚辨认出这两人的身份时，江凡的声音也同时在耳畔响起：“喏，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刀子’。”
　　顾灵珊美眸圆睁，惊讶得几乎难以自已。
　　怎么可能？！
　　这两个白人大汉可是香城工商局长蒂姆伯顿的私人保镖，属于绝对的亲信！
　　难道江凡算计张家的计划里，用来对付张家的，就是那位工商局局长？
　　不是顾灵珊少见多怪，实在是放眼整个香城，尤其是上流阶层，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工商局长有多难打交道。
　　自从上一任工商局长荣退之后，这位名叫蒂姆伯顿的新任局长被火速从英国调来香城走马上任，这可是妥妥的肥差加实权职位。
　　在香城，权利最大的是港英政府，但对于各路商阀而言，工商局长比港英政府的港督大人要更具威慑力。
　　所以蒂姆伯顿上任后，很多香城名流都递去了拜帖。
　　只不过令人们大跌眼镜的是，蒂姆伯顿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
　　不仅不赴宴应酬，甚至连送去的礼物都全部退还了回来！
　　无数想要尝试走这位工商局长路子的香城商人都碰了壁。
　　别说是前两年新晋崛起、财大气粗的三大地产商了，就算是永安银行也在蒂姆伯顿这里吃了闭门羹！


第73章 邀请
　　顾灵珊曾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种江凡用来对付张家的方法。
　　可她从未想过江凡能走通工商局长蒂姆伯顿这条路！
　　按照以往的情况，香城的工商局长都会在香城商界培养扶植几个代言人。
　　上一任局长选择的是蔡、褚、卢、贺四大家族，其他人想要搭上工商局长的线，就必须先通过四大家族其中的一家才行。
　　原本不出意外的话，新局长到来，应该也会选择他们四家。
　　毕竟四大家族在香城根深蒂固，势力庞大，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去扶持。
　　不过这次蒂姆伯顿上任的时间却有些特殊——
　　恰逢四大家族不断收缩产业，想要转移到国外的特殊时机。
　　所以他们不太可能继续去巴结这位新局长，以至于下面一些稍弱于四大家族的势力都萌生了想要走蒂姆伯顿的路子，希望不久的将来可以取代四大家族在香城的地位。
　　永安银行、三大地产商等，这都是这样想的。
　　但无一例外，全都吃了闭门羹。
　　顾灵珊能够认识这两个保镖，也是当初参加某次政商会议，父亲顾永安在会议结束后领着她去蒂姆伯顿的私人休息室想要拜会一番时被这两个私人保镖挡在了门外，所以才能有这么深的印象。
　　永安银行虽然比不上四大家族，可在香城也是最顶尖的华资银行之一。
　　父亲顾永安亲自登门，香城的政界高层一般而言都会多少给些面子，可像蒂姆伯顿这样直接连门都不让进的，还是第一次！
　　那时候，顾永安还一度担心这位新来的局长是不是对永安银行有什么不满呢。
　　即便后来知道不只是永安银行被拒之门外，也没能轻松下来。
　　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这位新局长是不是憋着想要拾掇整个香城商界才如此不近人情的呢？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大家松了口气，却也没有人再敢去走路子了。
　　可是，连永安银行和三大地产商都得不到的待遇，如今却在江凡这里来了个逆转，顾灵珊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她怔怔地望着这两个白人保镖走到面前来，非常恭敬地给江凡行了一礼：“江先生，你好！”
　　“你们也好呀！吃了吗？不如坐下来一起吃点？”
　　江凡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
　　两个保镖相互看了看，都没想到江凡会来这么一句话。
　　片刻后，右边那名保镖用蹩脚的中文说道：“江先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蒂姆伯顿先生让我们来接你，邀请您去他家里喝杯下午茶。
　　如果您吃好了，那我们还是尽快出发吧。”
　　江凡用餐巾擦了擦嘴，双手一拍，望着面前还剩下半桌子的饭菜，摇头道：“差不多啦，难得蒂姆先生主动邀请一次，总不好让他久等，我们还是现在就过去吧。”
　　随着江凡起身，一旁正惊讶发呆的顾灵珊见状，也下意识就跟着站了起来。
　　然而，没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左侧那名白人保镖却伸手拦住了她：“Sorry，密斯顾，局长先生邀请的只有江先生一人。
　　顾小姐如果想约见蒂姆局长，可以等五天后，下礼拜一再去。”
　　每周星期一的时候，市政厅的工商局局长办公室会对所有香城市民开放。
　　言下之意，就是在蒂姆伯顿这位工商局局长的眼中，永安银行的千金大小姐与普通的香城市民没有任何区别。
　　顾灵珊脸色发僵。
　　这种无比直白的‘被平等对待’的感觉，让她心里颇为难受。
　　生硬、公式化的语气，近乎是将顾家的脸面撕下来毫不犹豫地就丢在了地上，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就在顾灵珊有些下不来台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柔荑。
　　暖和的包容之感传来时，替她解围的话也传了过来：
　　“顾家小姐是我的朋友，有我担保，蒂姆先生不会怪你们的。”
　　两个白人保镖闻言，略一迟疑，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伸手阻拦的那位，更是当即后退了半步，微微躬身低头：“既然是江先生的朋友，那自然另当别论。顾小姐，之前的无礼，请见谅！”
　　望着眼前态度鲜明的保镖，前后举动差异之大，顾灵珊心里莫名复杂。
　　什么时候，在香城地界上，顾家永安银行的招牌，已经比不上江凡这个名字来得更有用了？
　　……
　　四人很快上车出发，低奢舒适的车厢内十分安静。
　　顾灵珊的目光时不时看一眼身边还握着她的手的江凡，数次想开口问一问，却最终化为幽幽轻叹，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堂堂香城工商局局长，连四大家族的账都不卖的人物，却偏偏派遣最心腹的私人保镖来接江凡，半个与官面公事相关的字眼都没提过，仅仅只是喝下午茶……
　　私交之深，令人费解。
　　除此之外，顾灵珊更好奇的是：
　　她今天邀请江凡出来一起吃饭，明明是临时起意。
　　餐桌上交谈的那些问题也都是顺着当时话题问出来的，怎么就那么巧，刚好她询问江凡的刀子在哪儿时，蒂姆伯顿的人就找了过来？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搭上了蒂姆伯顿这条线的？
　　种种谜团困扰着顾灵珊几乎有些不认识身边这个男人了。
　　他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和惊讶！
　　不过……
　　不管怎么说，虽然是沾了江凡的光，可如果能够借此机会顺势为永安银行搭上蒂姆伯顿这条线的话，那终究也是好事情。
　　……
　　钻石山别墅。
　　去年年初才刚刚上任的新香城工商局局长蒂姆伯顿就住在这里。
　　不过今天别墅里多了一位客人——
　　汤姆.汉克斯坐在别墅二楼阳台的休闲椅上，一边品着英式红茶，一边欣赏着远处的风景。
　　在他的对面，已经四十岁的蒂姆伯顿将下巴和腮边的胡渣收拾得干净利爽，浅灰色的无袖针织衫虽然收束着洁白的衬衣，却也将那不太明显的小肚腩给凸显了出来。
　　这是西方鬼佬的特色。
　　面包奶油吃多了又长期坐在办公室里，除了专门做过形体锻炼的人，其他的无论男女都这样。
　　没有肚腩反而会比较奇怪。


第74章 看人看马
　　“汤姆，你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圈子？不过是请一个黄皮肤的小家伙喝杯下午茶罢了，至于这样掩人耳目吗？”
　　钻石山别墅的观景阳台上，香城工商局局长蒂姆伯顿端着杯蓝山咖啡用小勺子轻轻搅拌着，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很是惬意。
　　提到黄皮肤三个字时，他的眼神里多有不屑之色。
　　汤姆.汉克斯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蒂姆，收起你那些充满争议的小心思，不要忘了你是为什么来到香城的。”
　　蒂姆伯顿当即一窒。
　　片刻后，他脸色悻悻的耸了耸肩：“好吧，我当然没忘记那糟糕的经历。其实我已经很注意了，除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基本不跟其他人讨论这些事情。”
　　一年多以前，蒂姆伯顿在英国商贸局的下属机构任职时，在某次国际商贸合作会议上与一个非裔人士发生了冲突。
　　其实也只是一次口角之争，但事情结束后，蒂姆接受记者采访时，他却当着许多记者的面叫嚣‘有色人种是人形态的猪狗，根本不配称作人’。
　　这番言论被记者曝光后，使得他陷入了极大的丑闻。
　　那时候，联合国关于《消除一切形式种族歧视国际公约》的文件刚刚正式实施不到五年。
　　虽然英美等发达国家对此公约向来是阳奉阴违，仅仅只停留在口头上的认可。
　　但像这种身为公务人员，直接当着他国记者的面叫嚣此等言论却也是闻所未闻的。
　　这等于把强盗家门口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正义牌坊给一脚踹翻了！
　　这哪儿行！
　　就算不至于给他判刑，但解除职务雪藏起来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蒂姆伯顿便求到了昔日校友、伦敦政治新秀、背后站着英伦古老家族的汤姆汉克斯这里。
　　有汤姆汉克斯从中斡旋，先让他以‘停职反省’的名义回到家里躲了半年避开风头，随后香城工商局长光荣退休，有了这么个空缺职务，蒂姆伯顿才谋得了这条‘外放’之路。
　　可以说，如果没有汤姆汉克斯的帮忙，蒂姆这辈子都很难起复了。
　　所以自从蒂姆来到香城之后，显得格外的小心谨慎，平素里避不见客，也不收礼聚会。
　　当然了，对于汤姆汉克斯这个‘救命恩人’的话，自然也是言听计从。
　　否则的话，指望他身边的心腹保镖能对江凡有多恭敬谦卑，显然是不可能的。
　　……
　　蒂姆伯顿听话的样子让汤姆.汉克斯非常满意，他微微抿了口加了牛奶味道香浓的红茶，随后问道：“蒂姆，问你个问题，喜欢看赛马么？”
　　蒂姆伯顿不知道汤姆问这话是有什么深意，一时想不明白的他只能犹豫着点点头。
　　“看过，还算是感兴趣吧，不过我对这方面研究不深。”
　　“那就对了。”
　　汤姆汉克斯笑了笑，“赛马，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匹好马。而想要选出好马，就不能怕麻烦，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马拉出来跑一跑。
　　有了对比，才能胸有成竹。
　　东方有句古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挑选赛马是这样，而挑选下属、合作伙伴的时候，也是如此。”
　　蒂姆伯顿渐渐回过了味儿来。
　　他皱着眉头，疑惑道：“可是，据我所知，那个叫江凡的华人并没有接受过什么高等教育，除了香城服贸公司的那一次，其他时候的工作履历也非常普通。
　　这样的人，真的能帮到你么？”
　　话音未落，汤姆汉克斯便摆了摆手，嘴角微微一叹，露出几许无奈。
　　“蒂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学会一个上位者的精髓。你要明白，你现在是在香城，这里是大英女王皇冠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
　　而你是这里的工商局局长！
　　整个香城所有的商人都应该以你为马首！
　　你是一个领域内的绝对领导者！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种时候，忽然有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物进入了你的视线中时，那么他受没受过教育就不重要了。
　　因为他能出现在你面前并且引起你的注意，就已经代表了他的能力。
　　而他的出现对你即将要做的事情有用还是没用，这才是最重要的！”
　　带着一丝说教口吻的话语，让蒂姆伯顿的心里打了个冷激。
　　虽然二人是校友，可实际上他在面对汤姆汉克斯的时候一直都处于‘下属’的地位，能坐上这个局长的位置，也得益于汤姆的帮助。
　　所以他很怕这位红十字会的理事长对自己失去扶持帮助的耐心。
　　好在，蒂姆小心翼翼地观察后，发现汤姆的脸色很轻松，不像是有什么暗示或者要放弃他的样子，这让他狠松了口气。
　　沉默了几秒后，蒂姆伯顿摸了摸额头，略显尴尬的笑道：“好吧，汤姆，你这番话让我有种回到了当年学生时代的感觉，不过你不再是我的同学，而是变成了讲台上喋喋不休的老师。”
　　“哈哈哈，是吗？那你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汤姆汉克斯一脸的清朗微笑，恢复了朋友之间的那种相处模式。
　　蒂姆伯顿见状，冲着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当然记住了，非常深刻！不愧是伦敦最受瞩目的政坛新秀，看来今天被你邀请过来的那个年轻人应该也非常厉害！
　　等下他到了我就给你当个马前卒，试试他是不是值得你这样看重！”
　　一番笑谈，算是将之前相对较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就在这时，黑色的劳斯莱斯从道路转角处驶出，很快便抵达别墅楼下的铁门外停了下来。
　　汤姆汉克斯望着从车上下来的江凡和顾灵珊，笑眯眯地说：“噢，说曹操，曹操到！古老的东方文化太令人着迷了，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贴切现在的情况了！
　　走吧，该去客厅里迎接我们的客人了！”
　　汤姆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率先往楼梯走去，蒂姆伯顿紧随其后。
　　也就是他们俩刚刚下楼，保镖也同时领着江凡和顾灵珊进门了。
　　“江先生，顾小姐，很抱歉冒昧将你们请了过来，没有打扰到两位的美妙时光吧？”
　　汤姆张开双手上前，和江凡来了一个经典又夸张的西式见面礼。


第75章 误会
　　礼节性的拥抱之后，江凡又笑吟吟地跟蒂姆伯顿握了握手，随后看向汤姆.汉克斯说道：
　　“理事长先生，我这几天连门都没出，直到今天见到蒂姆局长的保镖之前，我差点就以为你不会在周三之前找我了，那样我会非常失望。”
　　汤姆汉克斯笑道：“那看来今天我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对吧？哈哈哈……这边请！”
　　他伸手拍了拍江凡的手臂，往旁边沙发上一请。
　　同时又对顾灵珊道：
　　“顾女士也请，请坐！”
　　顾灵珊轻轻颔首，脸上挂着非常标准的甜美微笑，跟在江凡身边一起坐下。
　　不过，她的神情举动虽然高雅从容，可实际上顾灵珊脑海里早就被这两人的对话给炸翻了天。
　　感情那天在拍卖宴会上秘书专门追出来与江凡约定的见面时间竟然只是一个幌子？
　　是了！
　　难怪当初即便是她跟着江凡一起见了汤姆汉克斯，但当事后她追问报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时江凡却依旧避而不谈！
　　这显然说明两人之间想要谋划的东西，必定是牵涉到了很多人的利益。
　　而她不是单独的一个人，她还代表这背后的永安银行这个财团。
　　这种情况下，江凡怎么可能在事情没确定下来之前告诉给她呢？
　　江凡和汤姆汉克斯也更不可能按照原本的计划在马会上见面详谈了，那是等着让别人打探消息。
　　丢出那么个消息，只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而当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即将到来的周三赛马会时，江凡和汤姆汉克斯却已经在这之前悄悄见面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也是直到此时，顾灵珊才明白在餐厅的时候江凡为什么能胸有成竹的说‘刀子’很快要出现了。
　　可不是么！
　　换她她也能啊。
　　毕竟今天都已经星期二了，汤姆汉克斯再不派人来联络他见面的话，明天就只能按照原本的约定去赛马会上相见了。
　　到那时，明里暗里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会盯着两人。
　　毕竟当初慈善拍卖会上这位红十字会理事长的贴身秘书亲自追出来的那一幕，在酒店门口可是被无数来往的宾客看见了。
　　江凡不是四大家族，也不是永安银行或者百花银行的人，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辈。
　　这样一个人被红十字会理事长专门派人追出来单独邀请约见，落在那些香城名流阶层的眼中，不管他们是有心思还是没心思，都会想办法探查二人到底想要商量什么事情。
　　……
　　随着几人陆续落座，汤姆汉克斯望着顾灵珊赞叹道：“江先生能够猜到我的真正安排，我并不奇怪，但是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顾小姐也看穿了这一点。
　　用你们东方人的话来说，这叫‘巾帼不让须眉’对吧？”
　　“额……”
　　顾灵珊怔了下，完全没想到汤姆汉克斯会误会到这一步。
　　半秒左右她才僵硬地点了点头，强撑笑颜：“理……理事长先生过誉了，我只是，嗯……误打误撞而已。”
　　一边说话，顾灵珊一边抬手梳理了下耳畔的几缕发丝，想以此化解心中的不自在。
　　江凡余光瞥见这女人耳根低处都变红了，心里几乎笑出了声儿。
　　显然，汤姆汉克斯这鬼佬以为顾灵珊今天邀请他一起吃饭也是算准了两人今天会见面，所以才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他哪里知道，顾灵珊今天约他出来吃饭，根本就是在家里受了气才出来的。
　　汤姆更不知道的是，在餐厅的时候，如果不是江凡出面，蒂姆伯顿那两个眼高于顶的保镖根本就不会同意让顾灵珊跟着过来。
　　误会，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经意间就到来了。
　　只不过顾灵珊的脸皮还是薄了点儿。
　　人家夸你厉害呢，虽然是误会，但哪儿能自己先耳根发红了呢，尤其是当着这些外国鬼佬的面。
　　平白把自己弄得尴尬起来不说，万一被看穿了——
　　人家本来就瞧不起黄皮肤的人，好不容易夸奖一次结果发现是他自己搞错了，到时候弄不好一个恼羞成怒就直接‘端茶送客’了。
　　顾灵珊被赶走了无所谓，但事情有关自己的‘大计’，江凡是万万不能坐视这种情况发生的。
　　所以他适时将话题接了过来。
　　“理事长先生，我听说您是去年主动申请从英国伦敦调来香城的，怎么样，在香城这边生活可还习惯？”江凡问道。
　　“还行，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
　　汤姆汉克斯点了点头，旋即又说道：“不过我认为香城作为远东国际最重要的贸易枢纽之一，这里应该远比现在更繁荣才对，这就是我主动申请调过来的原因。”
　　“可是现在香城很多人都不看好这里的未来，他们觉得香城的现状就像是今天的天气，一片阴云晦暗，看不到太阳出来的希望，更可能的是疾风骤雨。”
　　江凡指了指窗外灰白的天空，意有所指。
　　汤姆汉克斯摆了摆手，深笑道：“NONONO，江，他们看不到香城的未来，是因为他们太短视了。我坚信，在香城的疾风骤雨之后，必然是会出现阳光的。
　　而且我相信，在这一个问题上，江你比我更有信心。”
　　江凡低头抿了口咖啡，没接话。
　　两人一板一眼的打着机锋，可迟迟说不上正题，这让另一边的蒂姆伯顿沉不住气了。
　　他可没什么兴趣看一个华人在这里聊天。
　　蒂姆伯顿看准时机插话，问江凡说：“江先生不说话，是默认了对香城的未来很有信心？可是现在香城的局面很不乐观吧，最明显的就是难民问题。
　　我听汤姆说过，他很看好你，似乎你有解决难民的办法，能说来听听吗？”
　　江凡眉头轻轻一挑，看了看蒂姆伯顿，反问道：
　　“昨天我刚好看到了报纸上有关难民最新的消息，截止目前，香城已经有了近十一万四千的难民数量，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
　　就在过去的半年里，为了管理、救济这些难民，港英政府耗费了极大的人力资源和资金，可是收效甚微。
　　反而还因为对难民的管理不当造成了一系列的治安事件。
　　蒂姆先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第76章 相信我
　　本来是想要考验江凡的，结果一个问题丢出去，江凡却反手把球踢了回来。
　　最关键的是，这一番反问，倒还真的把蒂姆伯顿给问住了。
　　难民问题经久不解，他一个工商局长要是知道问题的结症在哪儿的话，哪儿还会有今天的见面！
　　蒂姆伯顿几乎是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问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仅是蒂姆伯顿想知道答案，就连顾灵珊和汤姆汉克斯也齐齐看向了江凡。
　　六道目光的注视下，江凡脸色微微严肃，一字一顿：“这意味着，你们英国人在难民救济上通行的免费福利制度在香城这片土地上是行不通的！”
　　“东方这片土地，西方的制度与理念并不适用。”
　　“对我们中国人来说，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东西往往意味着不长久、心理没有安全感，我们不习惯于等待救济，我们更倾向于自救、自立自强！”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明明已经发放了救济粮，却依旧有那么多治安事故出现的原因。”
　　“白给的东西，远不如我们自己动手获取来得心安，即便是违法犯罪去抢去偷，那也比坐在那里听天由命的等待救济要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番从东西方人文化理念的差异来解读难民治理为什么困难的话，让蒂姆伯顿和汤姆汉克斯都感到耳目一新。
　　西方人遇到困难和灾难，做得最多的就是祈求上帝。
　　神，就是他们的信仰。
　　江凡说道：“东方人，尤其是中国人，神不是我们的信仰，神只是祖辈们对天地自然产生的敬畏之心的寄托所在。
　　所以东方虽然也有无数神话传说，可人们遇到问题不会苦等神灵的垂怜，而是努力自救。
　　精卫填海、夸父逐日、愚公移山、大禹治水……
　　不论什么时候，对大部分人来说，我们自己动手获取要优于接受别人的馈赠。
　　因为中国人没有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捏着的习惯。
　　别人的馈赠……
　　万一哪天人家不救济了，那该怎么办？
　　这就是港英政府一直治理不好难民问题的根本所在。
　　你们的免费救济给得再多，也无法让这些背井离乡的难民们的心安定下来。
　　心不安，自然各种治安事件就层出不穷了。”
　　江凡对东方中国人的吹捧让蒂姆伯顿听起来感觉十分刺耳。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口吻讥讽道：“说了这么多，光知道问题有什么用？既然东方人在你眼中那么优秀，那为什么会有难民呢？
　　别忘了，这些难民不是我们西方人造成的，是北面你们的国家造就的！”
　　江凡岂能听不出蒂姆伯顿的敌视。
　　他淡淡扫了此人一眼，说道：“是我们国家造就的，可现在我不是在帮你们解决？我不过刚刚指出了你们的问题所在，蒂姆局长就如此急躁，似乎有些太露骨了些。
　　另外，局长先生刚刚说‘我们的国家’？
　　抱歉，可能是我消息太闭塞了，英国是已经承认了香城属于大陆政权了吗？”
　　江凡凌厉的反击让顾灵珊脸色一变。
　　她伸手拉了拉江凡，有些话不能乱讲的。
　　在1975年，在香城归属权的问题上，英国人可是没想过归还这个选项的。
　　彼时的英国人，从上到下都自然而然的认为香城属于英国，香城的民众也是英国治下的民众，哪怕国籍上写的英属香城公民，连二等公民都不一定算得上，但终究也是英国的公民。
　　所以江凡最后这句话显得极其‘大逆不道’。
　　蒂姆伯顿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得紫青，若非有汤姆汉克斯在一旁，恐怕会当场掀桌子赶人。
　　汤姆.汉克斯倒是没怎么在意。
　　他抬手往下压了压，说道：“好了，两位，今天我们是来商量怎么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不要把你们的私人情感带到公事上面来。”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解决难民这个问题？”汤姆望着江凡问道。
　　“很简单，堵不如疏，给他们一份工作，不需要太高的工钱，只要能让他们用这份工作换来一日三餐吃饱肚子就行。”
　　江凡话音未落，蒂姆伯顿便冷笑了声：“说得轻松，那些衣衫褴褛的难民能胜任香城的工作吗？就算可以，香城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十几万的难民，哪儿来那么多的工作岗位？”
　　江凡哂笑半声，懒得跟这个蠢货继续争执。
　　他直接对汤姆汉克斯说道：“涌入香城的难民里，大部分都是成年男性，给他们一份工作，比每天免费给他们提供两碗饭要有用得多。
　　至于工作岗位，香城是不大，可是整个香城已经被开发到极致了吗？
　　不少地方一到雨天便是满地泥泞，让这些难民中的青壮去修桥铺路、去扩建码头，随便一项工程都能用到上万人。
　　这可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完全能够做到让港督政府与难民以及香城普通民众三赢的局面。
　　只要难民中的那些青壮能有工作，有了收入，那么他们就会安定下来，自动的尝试融入香城正常的社会秩序里来。
　　到了那时候，除了少数好逸恶劳的家伙之外，谁又会去到处闹事呢？
　　至于难民中那些没有了依靠、也无法自立更生的老人于孩子，数量其实非常少，红十字会可以轻松安置他们。”
　　汤姆汉克斯双手十指交叉，沉吟片刻后，说道：“似乎听起来很不错，蒂姆，你怎么看？”
　　蒂姆伯顿冷哼了声，“纸上谈兵，这么庞大的基建，工钱可不是少数，工商局拿不出那么多的财政负担。”
　　“局长大人，你应该明白，让难民工作，让他们自己赚钱维持生计，是解决香城难民治安问题的唯一方法。”江凡说道。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
　　“能解决治安，难民有了工作就不再需要救济，原来用于基建的资金是不是能省下一大笔钱？”
　　没等蒂姆伯顿说完，江凡直接抢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用难民修桥铺路，营造民生建筑，是不是比额外聘请工程队来建造省钱？这是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我知道是好事，可是……”
　　“拜托，只要是好事，同时能省钱，那就足够了。相信我，难民问题不是只是港督政府的，香城的华商们，不会坐视不理。”
　　江凡再度打断了蒂姆伯顿的话，点出了最重要的一点。


第77章 应该是谁
　　江凡接连不断的抢话，令蒂姆伯顿非常不满。
　　“江凡先生，请你、不要、再、打断我的话！！”他脸红脖子粗的怒视着江凡，拔高音量大吼。
　　江凡无奈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蒂姆伯顿说道：“我承认，你想让那些华商掏钱雇佣难民去修桥铺路、扩建香城的基础建设，这样一举多得的想法很好！
　　可如果那些华商要是能这么轻松答应的话，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见面了。
　　那些一个个腰缠万贯的富商们连拿出五十万、一百万港币的资金来救济难民都不愿意，怎么可能会愿意掏上千万甚至上亿的港币来做这件事情？
　　就算他们愿意，那也必然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
　　你要明白，越是庞大的基建越是难以在短期内看到回报。
　　修桥铺路不是修房子，也不是铺铁路！
　　政府如果不承担基建成本，让那些华商垫付的话，难道你想让那些华商们将来把他们修建的大街、马路按照每英尺多少英镑卖掉？
　　还是让他们在路口上设个关卡收过路费？”
　　说到这里，蒂姆伯顿深吸了口气，望向汤姆汉克斯说道：“汤姆，相信我，这个办法行不通的，也一定不会成功。”
　　江凡一点儿不着急。
　　他嘴角微翘，意味深长地对汤姆汉克斯说：“汉克斯先生，以工代赈下可以救济难民，中可以稳定治安，上可以提增经济。
　　这样一石三鸟……哦不，应该说是‘一石四鸟’的好事，我认为它是一定能成功的，也必须能成功。
　　如果不成，那就意味着是有人在阻挠香城的发展，有人不想看到香城变好，想要破坏香城的治安稳定。
　　这样的人将会是整个香城的敌人。
　　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汤姆汉克斯见状，眼神微微一闪，下一秒，嘴角同样露出了缕饱含深意的微笑：“那么在江先生看来，这个敌人会是谁呢？”
　　“理事长先生，我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
　　江凡轻轻竖起食指，目光深深地盯着汉克斯的眼睛，认真道：“你应该问的是，这个敌人……他‘应该’是谁？”
　　被刻意咬重的应该两个字，似乎意有所指。
　　二人凝视半秒，旋即齐声放笑。
　　“哈哈哈。”
　　“哈哈哈……”
　　骤然间的大笑，让顾灵珊和蒂姆伯顿俨然有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觉。
　　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笑什么。
　　别说是中文水平仅限于日常交流的蒂姆伯顿了，甚至就连顾灵珊对刚刚两人所讲的话也听得云山雾里的。
　　什么一石四鸟？
　　什么‘敌人会是哪个’、‘敌人应该是谁’的？
　　可是很明显，不论是汤姆汉克斯还是江凡，都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去给两人解疑答惑，因为刚才的笑声预示着今天要谈的事情已经谈完了。
　　江凡拉着顾灵珊起身告辞，汉克斯站起来拍了拍江凡的肩膀，脸上充满了笑容：
　　“江先生，明天的马会我们依旧不见不见。”
　　“OK啦，做戏做全套嘛！”江凡点头。
　　汤姆汉克斯显然对今天的见面结果非常满意，他亲自出来，和蒂姆伯顿一起送江凡与顾灵珊来到别墅院门处。
　　在江凡和顾灵珊坐上车的时候，汉克斯又发出了一个新的邀请：“哦，对了，江先生，蒂姆局长准备在后天晚上召开一个私人酒会，我希望到时候你能来参加。”
　　“Wait，我并没有打算要……”
　　话音未落，旁边的蒂姆伯顿满脸愕然，下意识打算澄清，只不过话没说完肩膀便被汤姆汉克斯按住了。
　　“亲爱的蒂姆，你是不是午休没睡好，酒会的时间可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汤姆汉克斯满脸微笑。
　　蒂姆伯顿愣了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哦，对，看我这个脑子！”
　　“江先生，后天晚上恭候大驾！”
　　蒂姆伯顿连忙对江凡发出了邀请，被汉克斯弄了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他甚至都忘了刚才在客厅时对江凡有多么恼怒了。
　　江凡笑道：“能得到局长先生的邀请，在下不胜荣幸，一定准时赴约！”
　　“我们也欢迎顾小姐一起前来！”
　　汤姆汉克斯又补充道。
　　道别之后，车子启动，依旧是蒂姆伯顿的保镖负责开车将江凡和顾灵珊送回去。
　　车子刚刚驶出别墅区，顾灵珊便忍不住了。
　　也顾不得车上还有蒂姆伯顿的保镖在，她直接抱着江凡的胳膊，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江凡。
　　“你快说说，刚才你跟汉克斯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明明伯顿局长都说了以工代赈做不成，怎么忽然一下就变得能成了？
　　还说什么必然要成功、一石四鸟，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而且今天江凡过来跟汤姆汉克斯见面，不是要商量怎么对付张家的吗？
　　怎么整个见面的过程中只字未提张家？
　　江凡笑呵呵的看着身边犹如好奇宝宝的顾灵珊，临近三月份的香城气温早已变暖，所以顾灵珊穿得并不严密。
　　由于两人的姿势十分亲密，他的余光轻轻一瞟就能顺着顾灵珊的领口窥见一小片惊人的雪白。
　　被怀抱着陷入一团酥软的手臂上传来的感触非常明显，雪白之间的黑暗沟壑就像是吞噬灵魂的深渊，再加上顾灵珊身上那沁人心脾的女儿香不断往江凡鼻子里钻，一时间让他很是心猿意马。
　　可惜是在车上，还是别人在开车……
　　江凡轻咳了声，用手摸摸鼻子，随后说道：“其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了，没有什么哑谜不哑谜的。
　　按我讲的，对难民的救济从来都不仅仅只是港督政府的事情，所以只要华商财团们愿意出钱，那么别说是十余万难民了，就算是再来十万的难民，香城也能从容不迫的吃下来。
　　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掏这笔钱，呵呵……”
　　江凡深深一笑，神色玩味儿：“以前不掏，是因为这帮统治香城的鬼佬没有正当的理由，也没能拿出相对合理的方案，所以不可能逼着他们拿钱来做慈善。
　　但是现在嘛，有了相对合理的解决方案，有‘建设香城、发展民生基建’这个大义做幌子，再加上汉克斯那家伙急于获得政绩——
　　你以为这帮强盗出身的鬼佬还会跟华商客气吗？”


第78章 识趣
　　江凡的话让顾灵珊大吃一惊。
　　她瞪圆了眼睛，“你是说，他们会逼着香城的华商名流拿钱出来救济难民？！”
　　“怎么是逼呢？”
　　江凡笑道：“我不是说了，那是个三赢甚至四赢的局面，识趣一点，不就皆大欢喜了嘛！”
　　顾灵珊翻了翻白眼。
　　这家伙当她傻呢！
　　对于商人来说，涉及到钱财的问题上，想要做到‘识趣’这两个字，可没说起来那么轻松。
　　就算港督政府承诺将来可以在对应的项目完工后给予参与者极大的好处和让利，那也非常的困难。
　　何况，港督政府即便再大方又能给华商们多大的好处？
　　顶多就是比如某条商业街道是某某几位华商共同垫付资金修建的，将来建成后，那条商业街上最好的几个商业店面由这几位华商优先挑选。
　　再好一点，就是免除一年两年的税务之类的。
　　然而，这点好处所产生的诱.惑力，对于华商们来说远远不足以抵消他们在掏钱垫付时心中的不安。
　　因为他们看不清香城的未来会怎样发展。
　　局势不明，谁敢轻易下场呢？
　　想要华商们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掏钱垫付救济难民以工代赈所需的资金，可以说是非常的困难。
　　偏偏这个局已经设下了。
　　一旦接下来红十字会和工商局的人主动找上门，然后华商们依旧不识趣不愿意掏钱的话，那肯定就会有人要倒大霉了。
　　顾灵珊幽幽一叹，美眸无不抱怨：“你也是华人，这样跟英国人勾结起来算计华商们，就不怕事情暴露后遭人唾弃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
　　江凡微笑道：“说不定过两年他们就会主动来感谢我了。”
　　一旦廉政公署取得成效稳住了香城的局势并且肃清香城政府上下伸手、黑白勾结的情况后，香城商业经济就会快速腾飞。
　　到了那时候，不需要这样的算计，那些华商们也会主动掏钱来投资。
　　只要投资够多，难民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在1974年困扰港督政府的难民问题在一两年后忽然就销声匿迹了的原因。
　　江凡的计划，只是让华商们的投资提前了而已。
　　而且，有这些华商们参与香城基建的建设，将来香城的局势一旦稳定，华商们在香城的话语权就会更大。
　　……
　　见江凡这样胸有成竹，顾灵珊鼻头微皱轻轻哼了声，“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要不要我现在就跟他们说这件事情是你跟英国人合作的？”
　　江凡笑容一僵，“姑奶奶，你可别害我，就算要公布也不是现在，时机未到啊！”
　　现在要是公布出去，他估计会被香城各大媒体直接群起声讨，搞不好有人会出花红买他的命呢！
　　江凡的反应让顾灵珊很满意。
　　她大眼睛弯弯，嘴角轻笑：“让你在本小姐面前这样故作高深！下次再这样装，仔细你的皮呀！”
　　“不敢了不敢了，小生伏了！”
　　江凡难得‘伏低做小’一次，顾灵珊笑得更开心了。
　　不多时，车子抵达顾家公馆附近。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车子没有直接开到顾家的门口，只能在附近的街角将顾灵珊放下来。
　　顾灵珊下车后，江凡摇下车窗，嘱咐道：“永安银行多半也会被汉克斯他们找上门，你最好悄悄跟顾先生打个招呼，在这件事情上不要吝啬，将来顾家会因此收获很大利益的。”
　　顾灵珊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放心，我会尽量在不暴露你的计划的情况下说服爸爸的。不过……张家那边你有把握吗？万一他们要是跟你说的那样，很‘识趣’呢？”
　　“那就是合该他们命不绝啰。”
　　江凡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顾灵珊看得出来，江凡根本是心中有数，一点都不相信张家会识趣。
　　想来也是，如果张家真的识趣，上次的慈善拍卖会张家就不会连面子工作都不做了。
　　倒不是张家没人去拍卖会，只不过是冲着江凡和她去的，而不是代表张家去参加慈善拍卖会。
　　这样的张家……
　　顾灵珊发现自己是白担心了，便不再多谈，弯腰跟江凡挥了挥手，道别后便转身往顾家公馆的方向走了过去。
　　车上，江凡拍了拍前排驾驶座的靠背，示意司机掉头送他回去。
　　……
　　翌日，江凡起了个早，拾掇爽利后出门去了赛马会。
　　在香城，赛马是一件非常受关注的事情。
　　骑手和马匹在赛马场上争夺荣誉，而无数观众则是在看台上下注赌马。
　　如果运气好能赌中一匹赔率高的马成为冠军，一.夜暴富并不是怪事。
　　马赛的热度，让每个月的赛马会现场门票都是一票难求。很多去不了现场的赌马观众，只能通过专门的报纸和媒体获取马赛的消息。
　　经过专人的分析，再结合自身的判断来下注赌马。
　　性质上，其实跟体育彩票之类的差不多。
　　所以马赛项目一直也是香城慈善行业的最大助力之一。
　　毕竟靠坐庄赌博赚来的钱，总是有些不太能上得了台面嘛。
　　所以马赛背后的赛马会每年都会拿出一大笔钱来捐给各个慈善组织和红十字会。
　　这样对外还能告诉那些买马下注输了的人，让他们不要气馁，权当是这些钱捐给穷人做慈善了，下次继续来买马！
　　江凡见到汉克斯的时候，差不多刚好是马赛即将开始的时候。
　　“江，久等了，还好我没迟到，哈哈。”
　　汤姆.汉克斯紧挨着江凡坐下来，极为热切的揽着他肩膀拍了拍。
　　江凡笑道：“等一等是应该的，理事长先生是大人物嘛，大人物当然要最后到场了！”
　　“怎么样，看好哪匹马能赢？”
　　汉克斯问道。
　　“13号！”
　　下方的赛道出发点，第一组参加马赛的运动员已经在准备就绪了。
　　江凡选择的13号赛马恰好就在其中。
　　汉克斯眺目往下看去，那是一匹平平无奇的赛马，目前各方对它的关注度都很低，并不是夺冠热门。
　　“说说你选它的理由？”
　　“因为它跟我一样看起来很平凡，但我坚信，越是这样的，越是能于无声处平地起惊雷！”江凡淡淡道。
　　汉克斯闻言，不由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江凡。


第79章 张家的算盘
　　最终，13号赛马表现出人意料。
　　虽然没能夺冠，但拿到了第二名。
　　这样的成绩，对于赛前无人看好它夺冠的局面，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反差。
　　江凡在它身上下了注，赌它进前三名，所以因此赚了一笔。
　　当然，下的注不大，虽然赔率不错，可是收益也就是一般般。
　　对于身家过亿的江凡而言，赌马赚的这笔钱就是毛毛雨。
　　马赛结束后，江凡和汉克斯起身离场，一同往赛马场外面走去时，汉克斯还在握着拳挥舞。
　　这鬼佬很兴奋，因为他押中了冠军马。
　　江凡懒得去拆穿他。
　　赛马会黑幕重重，向汉克斯这样身份的人，想要知道哪匹马是冠军，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下注赚的那笔钱说不定就是赛马会专门划拨出来打算送给他的。
　　搞不好是因为他下注了那匹马，所以赛马会专门安排让那匹马夺冠了也有可能。
　　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
　　重生回来的江凡，在前世见识过，也听闻过类似的事情太多了。
　　“走吧，江，我们去兑换属于我们的奖金！”
　　走出赛马场的大门，汉克斯立刻邀请江凡一起去公证处兑换奖金。
　　江凡看了看日头，余光瞥了瞥附近时不时注意着他的几个陌生人。
　　他心中冷笑了半声，拿出了自己那张赌马的票根，交给汉克斯道：“理事长先生，有些小苍蝇在盯着我，这笔钱虽然不算特别多，但我也不想刚刚兑换出来就被人抢了。
　　我这份奖金，就送给红十字会吧。
　　权当是我为香城那些难民们尽一份心意。”
　　汉克斯见状，眼神往某些方向瞟了瞟，立刻明白过来，江凡是在演戏。
　　“江，你放心，这笔钱我帮你取，过几天我再给你送过去。”汉克斯说道。
　　江凡笑着摆手，“不用了，说了是送给红十字会就送给红十字会，我可没有送出的东西再往回拿的习惯。”
　　……
　　半小时后，张家。
　　张玉郎面色平静地听完手下带回来的情报。
　　“你是说，他们发现有人在暗中观察，但是把你们当成了道上那些盯着获奖赌民下手的混混了？”
　　“是的，二公子。”
　　两个打扮如同青皮混混一样的手下规规矩矩地站在张玉郎对面，一前一后地说：
　　“在赛马会上我们一直听着他们的谈话，两人只讨论了有关赛马的事情，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言论。”
　　“临走的时候，那个姓江的年轻人怕我们在他兑奖后下手，所以才直接把兑换奖金的票根送给了那个英国鬼佬。”
　　张玉郎轻轻挥了挥手，“行了，你们下去吧，该领的赏钱找管家那里去领。”
　　两个混混模样的年轻人脸上立时露出喜色，连连拱手作揖。
　　“多谢二公子！”
　　“多谢张老板！”
　　随着二人离去，张玉郎神色略有迟疑的对坐在另一边的父亲张元志说道：“爸，这江凡跟红十字会那个鬼佬理事长混到了一起，会不会影响我们家后面的计划？”
　　正在看报纸的张元志闻言便笑了起来。
　　“一个毛头小子罢了，拿什么影响我们张家的计划？”
　　张玉郎还是皱着眉头。
　　“可是爸，我们跟红十字会那边也一直没来得及接触啊，万一要是红十字会与江凡先达成了合作怎么办？”
　　“就凭他？光靠从服贸集团带走的那几千万港币吗？”
　　张元志轻蔑嗤笑，“那点钱，用来贿赂打点倒是差不多，可是想要单单依靠贿赂就让红十字会取消跟我们张家的合作，就显然是痴心妄想了！”
　　说到这里，张元志又看了看自己儿子，笑道：“你啊，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在一个月内弄垮那申一制药吧，别到时候闹成了笑话。”
　　慈善拍卖会张家虽然没有去参加，但会上发生的事情张家却都知晓。
　　对于自己儿子与江凡立下的赌约，张元志乐见其成。
　　张玉郎在拍卖会上的举动，是在为张家扬名。
　　傲慢？
　　目空一切？
　　那是因为张玉郎背后有张家这个庞然大物。
　　外人能看到的，应该是张家的强大，那位红十字会的理事长应该也会由此明白，在香城，医药方面的事情，谁说了都不算，只有张家说的才是圣旨！
　　所以张元志很支持张玉郎与江凡的赌约。
　　要不是为了历练儿子，他甚至都会亲自下场，一鼓作气以雷霆之势直接压垮申一制药。
　　见自家老豆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张玉郎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放心吧爸，就那小小一个制药厂，没有下属的销售渠道，他拿什么跟我们斗？”
　　张玉郎信誓旦旦地说道：“一个月之内，甚至不用一个月，您儿子就能让那个制药厂灰飞烟灭！”
　　张元志说道：“你有计划就行，将来张家的事业终究是要交到你手里的，趁着这个机会要好好锻炼下怎么对付商业竞争者，免得将来遇到事情了手忙脚乱。”
　　“对了，等下你去给那些叔叔伯伯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明晚上都来咱们家一起吃个饭。”
　　张玉郎点点头，旋即好奇道：“爸，按照您之前计划的，联合香城医药行业集体涨价，这样会不会把红十字会逼得太紧了？
　　他们万一直接从其他地方走海路运输过来怎么办？
　　香城可是国际大港。”
　　张元志眉头轻轻一扬，得意的笑着：“这就涉及到一个‘度’的问题了，我们的涨价，会刚好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涨价后的价格，不高不低。
　　这样一来，红十字会如果从别的地方购买药品再运输过来，成本会比直接从我们这里购买更大。
　　但如果从我们这里直接购买，虽然没有以前便宜了，但好歹也能省下那么一笔不多不少的钱。
　　即便省下来的那笔钱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终究也是省钱了不是。
　　如今香城难民问题日益严重，红十字会一分钱恨不得扳成两份用，只要能让他们在权衡之后发现依旧是比从其他地方购买再运过来要省钱的，那么他们就会捏着鼻子接受的。”


第80章 嚣张
　　不得不说，张元志能将张家一手发展壮大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是有一定能力和手段的。
　　他知道香城目前面临的难民问题很严重，红十字会为了救济难民急得满头大包。
　　所以他专门卡着这个时间点来涨价。
　　就如同几十年前那些发国难财的商人一样，囤积居奇。
　　在香城地界上，任何人想要买药，都得从张家经营出来的那张销售网络里去买。
　　即便那家药店不是张家的，但它背后的主人一定是依附在张家下面的。
　　何况香城大大小小的制药厂也全都是唯张元志命是从。
　　一旦他发话，不给红十字会供药，那么红十字会就别想从香城本地买到救济难民所需的药品。
　　这就是他之前敢不给汤姆.汉克斯面子，直接不去参加慈善拍卖会的底气所在。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以此为基础，与红十字会谈判的准备。
　　张元志收起报纸，望着儿子张玉郎，教诲道：
　　“儿子，今天我再教你一件事：越是混乱时期，药品和粮食就越值钱，因为这两样东西都代表着人命！
　　几十年前一盒盘尼西宁几乎与同重量的黄金等价，就是这个道理。
　　以香城目前的局势，即便是有机会恢复过来，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以我们手握这样的资源，就必须用来为张家获取足够大的利益，至于将来香城会怎么样，那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鬼佬今时不同往日了，不需要怕他们。
　　等他们有空反过来收拾我们的时候，张家早就完成了产业转移，举家迁移到国外去了。
　　我这样跟你讲吧，红十字会亚洲区百分之八十的药品订单，我们张家有这个底气要，红十字会给也得给，不给他也得给！”
　　霸气十足的一番话，让年仅二十余岁的张玉郎热血沸腾。
　　尤其是说出这番话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那种从心底能感受到的共鸣，更是让张玉郎心潮澎湃。
　　虎父无犬子！
　　张玉郎心中打定主意，尽快安排人对申一制药下手。
　　老豆如此优秀，那么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
　　两天后……
　　当前天晚上江凡在蒂姆伯顿的私人酒宴上经过汤姆汉克斯的引荐，刚刚与红十字会亚洲区总负责人索洛达尔在关于红十字会亚洲区药品订单合作意向的事情上达成基础合作意向，还没有正式签订合约时。
　　第二天早上，香城医药行业药品零售价格集体增加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随后，当天晚上，汤姆汉克斯就在蒂姆伯顿的公寓里大发雷霆。
　　“Fuck！”
　　“那个张元志他简直疯了！”
　　“他居然跟我开口，要红十字会亚洲区80%的药品订单，而且价格上比原来高了足足10个百分点！”
　　汤姆汉克斯满脸怒意的对蒂姆伯顿说道：“蒂姆，你知道吗，你这个工商局长已经不被他放在眼里了，他把整个香城医药行业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王国。
　　在谈判会上，他肆无忌惮的告诉我们，张氏药业给出的价格绝不动摇，红十字会爱签不签！
　　有恃无恐！
　　嚣张至极！”
　　红十字会亚洲区所需的药品几乎全部都在香城采购。
　　江凡因为在难民问题上帮了汉克斯的大忙，所以由他出面，说服了亚洲区负责人索洛达尔，初步同意了给江凡40%的药品订单。
　　而剩下的订单，按照以往的情况，基本就是在香城其他医药商那里正常采购。
　　原本张家在这些订单里占据的比重就不低，结果如今不仅狮子大开口要增加订单比重，还要提高采购价格！
　　这如何能不让汤姆汉克斯愤怒。
　　救命恩人火冒三丈，蒂姆伯顿的心情自然也不好。
　　他轻轻揉着眉心，问道：“汤姆，他们要求涨价的理由是什么？”
　　“呵，涨价的理由就是香城市面上的药品零售价涨价了！”
　　汉克斯冷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价格是今天早上刚刚涨的？他把我们都当成了傻子在糊弄！”
　　“上帝，这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说吧，汤姆，你需要我做什么？”
　　蒂姆伯顿望着汤姆汉克斯，等着他的吩咐。
　　“不急！”
　　“不急？”蒂姆伯顿疑惑。
　　“是的，不用急。中国有句话叫‘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
　　汤姆汉克斯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怒火压制了下去，继续说道：“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江会在慈善拍卖会上与张家那个年轻人对赌了，他在打张家那张药品销售网络的主意。
　　而我们都成了他手中的刀！”
　　汤姆汉克斯比划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蒂姆伯顿微微点头，“的确，那个年轻人很有头脑。”
　　“不过我并不介意成为他的刀子。”
　　汤姆汉克斯说道：“他用我们对付张家，而我们用他出的主意，来对付那些滑溜得和泥鳅一样的华人商团，相互利用罢了。
　　所以我们不能急，因为张家要作为难民救济计划中被宰杀后用来吓唬人的那只猴子，就先让他们嚣张一会儿吧。”
　　“那红十字会那边的药品订单怎么办？”蒂姆伯顿问道。
　　“放心，亲啊的蒂姆，张家没有了，香城其他的药品商人还在。”汤姆汉克斯说道。
　　……
　　没过几天，江凡就接到了汤姆汉克斯派人送来的消息，红十字会的订单拿下了。
　　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句别有深意的话：“江，如你所愿，我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合作愉快！”
　　显然，汉克斯决定了要向张家动手了。
　　与电话刚刚好挂断，江凡还没来得及仔细消化这个消息时，阿虎便推门进来，笑着说道：
　　“表哥，昨晚药厂那边动手了。”
　　“嗯？”
　　江凡扬了扬下巴：“说说看。”
　　“按照你的安排，老九这几天一直都安排了差佬在我们仓库附近盯梢，24小时不歇啊，昨晚上终于是有了收获。”
　　阿虎喝了口水，继续道：“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拎着油桶在仓库外倒油，火柴都划着了，被直接抓了个正着。”


第81章 正当一点的理由
　　听到阿虎说动手的人已经被抓住了，江凡问道：
　　“没闹出什么动静吧？”
　　“没有，只是两个尖峰帮的小马仔，听说刚在和字号下面挂了蓝灯笼。”
　　阿虎笑着说：“老九都没亲自出面，他手下的两个高级探目带着几个小差佬像拍蚊子一样就给收拾了。”
　　“和字号？汽水房的蓝灯笼？”
　　江凡有些诧异。
　　挂蓝灯笼，就是指那些想要加入帮会，但是还没来得及成为正式成员的人。
　　70年代的香城，道上的那些帮会在入会仪式和帮会扎职仪式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简化，尤其是从74年廉政公署开始大发神威之后，这些仪式就变得越来越简单了。
　　因为原来的仪式太复杂，需要到场参与见证的高层太多，这就导致了容易被警察一窝端。
　　但是不管再怎么简化，有一点是没变的，那就是需要挑选良辰吉日。
　　只有经历了入会仪式，才能称之为正式的帮会成员。
　　所以那些有意加入帮会，并且已经给帮会社团封利是效忠（给红包入会费），但还没来得及举行入会仪式的成员，就叫做蓝灯笼。
　　代表着这些人与过去划清了界限，从挂上蓝灯笼的这一天开始‘重新做人’。
　　在传统文化中，国人死后，都会在家门外挂灯笼。
　　蓝灯笼的称呼也由此而来。
　　不过……
　　江凡从阿虎的话里捕捉到了两个很关键的信息。
　　他眼角上挑，问道：“我冇记错的话，黑森仔挂蓝灯笼的时候，也是在尖峰帮那边吧？”
　　阿虎愣了下，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一拍脑门道：“哦，我想起来了，黑森仔拜入和字号做草鞋之前，就是在加入尖峰帮后才挂上和字号的蓝灯笼，表哥你不提醒的话我都忘了。”
　　江凡右手的几个手指在桌面上非常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沉吟道：“那这么说，尖峰帮应该就是大头良代表和字号出面罩着的社团了，那两个想给仓库捣鬼的蓝灯笼是大头良的人？”
　　大头良，汽水房的双花红棍之一。
　　当初帮黑森仔通过黄六的门路拜字号的时候，黄六帮忙搭的线就是这位双花红棍的线。
　　如果这次老九那边抓的人是大头良手下的，那……
　　阿虎眉头微皱，有些担忧道：
　　“表哥，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黑森仔？”
　　江凡笑了笑，摇头道：“不至于，他们又不知道黑森仔背后是我们。”
　　“那就好。”
　　阿虎松了口气。
　　江凡见状，好笑道：“怎么，你跟黑森仔交情这样好啊？”
　　“表哥，我可不是担心他。”
　　阿虎澄清道：“我只是觉得当初你让黑森仔拜进汽水房，是想让他在里面扎根发展，将来能给咱们提供帮助的，如果因为这件事情打乱了之前的安排，那就很亏了。”
　　“放心吧，影响不到黑森仔的，说不准不仅影响不到，这反倒是一个让黑森仔在汽水房立功的机会。”
　　江凡目光微眯，心中有了一番谋算。
　　他对阿虎吩咐道：“这样，辛苦你再去打个电话了，告诉老九，如果有办法的话，找个正当一点的理由扣押下那两个扑街仔，也不用太长，十天二十天就行。”
　　“正当一点的理由？”
　　阿虎挠了挠头，还要什么正当的理由？
　　难道蓄图防火威胁他人财产安全的行为还不算是正当理由吗？
　　“你去跟任老九原话传达就是了，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江凡没有跟阿虎解释。
　　也就是现在是七十年代的香城，黑白混合，再加上去年在廉政公署的监督下警方逮捕了永义堂一大批人，使得香城的帮会微微有了些忌惮，警方开始有了一定的威严。
　　否则的话，换成是十年前。
　　仅仅是想要放火烧仓库但还没放起来的情况，就算是任老九身为华探长亲自到了现场，也顶多是训诫一番然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然的话，他敢把人抓回去，当天晚上警察局就会被人丢燃烧瓶。
　　想想去年在‘夜上海’夜总会里，阿虎因为女侍应生小芸与小混混打起来的时候，身为探员的任老九奉江凡的要求上去解救阿虎时，亮出来的身份不是差佬，而是他依附在水房大佬贵利雄门下的红棍身份。
　　由这就能看出，在香城，警察面对帮会混混的时候，其实是弱势方。
　　即便是现在警方差佬有了一定的执法威严，可像这种放火未遂的情况，人抓回去了，也顶多就关进羁押所里吃一两天的冷饭，然后在帮会白纸扇、草鞋或者背后金主出面的情况下无罪释放。
　　所以，想要让任老九扣住那两个蓝灯笼，必须要有另外的理由才行。
　　不过这个理由就得任老九自己去想了。
　　江凡没有做硬性的要求。
　　按照原本的计划，张家放了这两条狗来咬人，江凡在不被咬的前提下，做出一副勉强把狗赶跑的样子，等着狗主人大意之时再狠狠的捅对方一刀。
　　如今临时起意加上这么个要求，自然不好强求任老九一定要做到了。
　　……
　　崽湾区警察局。
　　在江凡的‘帮助’下靠着立功升任崽湾区华探长的任老九，如今算是崽湾区警方的半个红人。
　　当初一己之力破获珠宝店抢劫案，‘单杀’四名珠宝店劫匪的功绩，着实是惊呆了不少人的眼睛。
　　不过也没人置疑这个功绩。
　　毕竟在这之前，任老九已经当了十年的警察。
　　这十年里他前后也破获过不少大案，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无非就是少了点儿钻营能力罢了。
　　如今任老九身为崽湾区华探长，背后又靠着水房大佬贵利雄的路子，大的不说，在崽湾区这一亩三分地上，说一句黑白通吃绝对是不过分的。
　　然而，谁又知道，这位看起来风光无限、前途锦绣的新任华探长，背地里却听命于一个年仅二十余岁的年轻人呢？
　　刚刚通过电话接到江凡吩咐的任老九坐在柔软舒适的皮椅上长叹了一声。
　　不甘嘛，肯定是有的，但其实他也就仅限于叹叹气了，根本不敢生出更多的心思。


第82章 花狗
　　新区，张家别墅。
　　收到行动失败消息的时候，张玉郎刚刚从一个歌女的温柔乡里爬起来。
　　和许多富家公子一样，张玉郎在张家发迹崛起后，同样喜欢去各大欢场里猎.艳。
　　选一个长相、身材、歌喉都很不错的歌女，然后施展超能力，送花篮、消费酒水捧场，成为那位歌女的舅少团团长。
　　就像是钓鱼一样，等到时机成熟了，自然就是一番食髓知味的露水风.流。
　　今天这个，已经是张玉郎得手的第三个歌女了。
　　前面两个得手的，他都已经失去了兴趣，给了一笔钱，然后就是所谓的‘和平分手’。
　　歌女继续去欢场卖唱娱人，而他则转向下一个目标。
　　美人如玉，抱在怀里一起睡觉当然是令人愉悦的。
　　可惜，今天芙蓉帐暖度春宵的美好心情，却被手下送上来的消息给破坏了。
　　穿着浴袍睡衣的张玉郎脸色有些难看的望着面前低着头战战兢兢的马仔，冷声道：“怎么会失手？找人的时候他们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二少爷，不……不能怪我们啊，那大半夜的，谁能想到警察会跑围墙边儿去撒尿啊！”
　　年轻手下一脸委屈，“尖峰帮那边找来动手的人都已经倒好汽油，把火柴都划上了，结果意外出现了两个巡街的花腰，迷迷瞪瞪的去围墙边儿撒尿，闻到了汽油味儿，这才发现了他们。”
　　张玉郎沉声问道：“你确定是意外出现的警察，不是早就在那里蹲着的？”
　　“千真万确啊，我昨天晚上亲自领着那两个尖峰帮的扑街仔去的，动手之前专门观察过，要是有人提前在外面盯着，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两个动手的混混呢？”
　　“被差佬抓回去了。”
　　手下答道。
　　“不是还没放火吗？怎么就让人抓回去了？”张玉郎瞪眼。
　　“二少爷，现在局势不一样了。”
　　那手下叹气道：“放以前，两个巡街的花腰肯定不会管这事儿，但最近那廉政公署的人折腾得像模像样的，去年年底的时候永义堂被抓了那么多人，连坐馆的都进了局子！现在那些差佬不像以前那样低调了。”
　　张玉郎感觉脑仁疼。
　　也不知道是昨晚多喝了两杯酒还是因为折腾小半夜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他揉着眉心，思索半响后才继续问道：
　　“被抓进去的人不会把事情供出来吧？”
　　那手下听见这话，脸色轻松道：“二少爷，这您放心，他们没那个胆子！找他们就是让他们背锅的，不然就这么点事情谁干不是干？他们要是敢攀咬回来，不用我们动手，尖峰帮那边就会清理门户。”
　　张玉郎也反应了过来，自己是多虑了。
　　张家花钱养了汽水房好些人物，花这钱就是让他们在关键时候去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
　　要是敢反咬，以后汽水房就别想从张家拿到一分钱了。
　　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手下点点头，退了两步后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二少爷，那……申一药厂那边……咱们还另外安排吗？”
　　张玉郎皱了皱眉，本想说等下他洗漱后再安排，但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他问道：“你刚刚讲，那两个警察是意外出现的，那申一制药那边呢？他们的仓库没有人看守吗？”
　　“当然有了。”
　　手下答道：“不过看守得比较宽松，两个看门的都在打盹呢，根本想不到我们会下黑手，要不是差佬坏事，肯定已经得手了。”
　　张玉郎见手下把一切问题都丢给了那两个警察，不由有些气愤。
　　他瞪着此人说：“废物！就知道找理由，你是白痴啊？明知道现在香城的差佬不一样了，你在外面看着，为什么不提前拦住差佬？
　　现在好啦，不仅事情没办成，我还要给你们擦屁.股去警局捞人！”
　　被当头一顿痛骂的手下也不敢反驳，只能缩着脖子乖乖受着。
　　不过好歹是跟了张玉郎好几年的手下了，外号花狗的蔡之昆知道张玉郎的脾气，早就习以为常了。
　　等这位二少爷骂痛快之后，蔡之昆才媚笑道：“二少爷，我要是提前出去拦住那两个花腰子，那仓库大火烧了起来肯定脱不了干系啊。
　　反正只是两个汽水房的蓝灯笼，哪儿用得着您亲自出面去捞人呀，我去就行了，就当是小的从哪里摔倒再从哪里爬起来好了。
　　有二少爷您和张家这个底子在，别说是崽湾区的区警局了，就算是香城的总华探长也得给面子！
　　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办好，再不会出错了！”
　　“知道还不赶紧去办？等着我请你吃满汉全席呀？！”
　　张玉郎狠狠地瞪了一眼，蔡之昆立刻点头哈腰地退了下去。
　　后脚刚一跨出张家大门，这条‘花狗’便挺直了腰杆，满脸的盛气凌人，挥手带着两个跟班儿，开车往警局赶了过去。
　　约莫二十余分钟的路程，车子在崽湾区警察局的门口停下来。
　　时值正午，崽湾区警署大楼的门前车水马龙，不少警员和探员在警署内进进出出，来往繁忙。
　　警署外的大街上，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挑着扁担走街串巷的小商贩吆喝着路过。
　　这样的情况在以往是看不到的。
　　因为往常商贩们从警署门口走一遭，免不了被吃拿卡要，搞不好比被帮会混混收保护费刮去的钱财还要多。
　　也就是去年廉政公署的出现，才勉强遏制了这样的风气。
　　不说杜绝探员们贪污吃拿，但起码不敢在大白天明目张胆的搜刮这些正经小商贩了。
　　当然，到了晚上就是另说了。
　　蔡之昆就不止一次的在晚上的警署门口见过那些穿着清凉衣服做皮肉生意的妖.媚女子。
　　从车上下来的蔡之昆穿着一身条纹西服，虽然在张玉郎面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狗腿子，可换了其他人面前，他也是个光鲜亮丽的‘人上人’。
　　轻轻扯了扯西服下摆后，蔡之昆迈步走进了警署大门，门口值班的警员只用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便点头不再说什么。
　　显然是认识他的。


第83章 误会
　　作为张家二少的心腹头马，蔡之昆这几年没少往各大警署跑动，代表的都是张玉郎这位张家二少爷的身份。
　　当然，也就没少给这些警员们好处。
　　就在蔡之昆轻车熟路的往警署楼上走去时，上了楼梯刚一转角，迎面一个人影就撞了上来。
　　嘭！
　　一声闷响之中，蔡之昆的嘴唇刚好撞在对方的脑门上。
　　坚硬的脑门与自己牙齿一起‘夹击’嘴唇，疼得蔡之昆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眼泪水都差点儿涌了出来。
　　“嘶……”
　　“不好意思，实在是抱歉，你有事呀？”
　　道歉的声音响起，眯着眼睛痛得连连倒吸冷气的蔡之昆闻言，望着自己手中的血迹，破口大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走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呀！”
　　“你说什么？”
　　发现对方的语气变得愠怒起来，同样处于怒火中的蔡之昆也没多想，抬起头就开口：
　　“我说你怎么不去死……啊，任探长？怎么是你？”
　　骂人的话讲到一半，定睛看清了面前人物身份的蔡之昆脸色不禁微变。
　　撞了他的竟然是去年年底新上任的华探长任老九！
　　而他却骂了他，甚至不止一次的骂，还是在对方先道歉了的情况下！
　　想到自己等下要做的事情，蔡之昆的心底有些慌了。
　　而此时，任老九见对方一眼认出了自己，也不由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沉声问道：“你什么人？在警察局里撞了人还敢抬头就骂，谁给你的底气？！”
　　“额，我……”
　　蔡之昆脸色再变，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语来解释了。
　　就在这时，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花狗，你在这里做咩呀？”
　　任老九和蔡之昆同时抬眼望去，原来是崽湾区警署的一名高级探目，名叫赵文声。
　　“任探长好！”
　　赵文声举手敬礼，主动跟任老九打了个招呼。
　　任老九也回了个礼，随后扫了眼蔡之昆，脸色不虞地问道：“这是你的人？”
　　赵文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跟张家那边的关系不错，和蔡之昆也打过好几次交道，所以就介绍道：
　　“任探长，这位是蔡之昆蔡兄弟，外号花狗，是新区那边张家二公子身边的人，跟咱们警署的关系还不错。”
　　说完，赵文声又拍了拍蔡之昆的肩膀，指着任老九笑道：“花狗，这位就是我们警署前段时间刚上任的新探长，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帮忙引见吗？这次正好了！”
　　赵文声的出现，让蔡之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他看了看手指上的血渍，也不敢多耽搁，赶紧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朝着任老九伸手握手：“任……任探长好。”
　　任老九瞥了眼却是没动。
　　他声音淡漠地问道：“新区张家？哪个张家？”
　　“新区还能有哪个张家，当然是做医药生意的张家了。”赵文声笑着说道。
　　任老九愣了愣。
　　一时间险些忘记了生气。
　　居然就这样跟张家对上了？
　　他心里乐得几乎笑出了声儿！
　　扑街呀，刚刚他还在办公室里头疼了好半天，思考要怎么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扣下那两个汽水房的混混，结果张家这就撞上来给他送了个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理由了？
　　任老九忍着心中的好笑，淡淡问道：“原来是张氏药业的人，来警署咩事呀？”
　　“额……”
　　蔡之昆看了看赵文声，若是没有刚才骂了任老九的事情，他肯定就直接开口了。
　　可是现在……
　　赵文声见状，却是会错了意。
　　以为是想让他帮着做中间人，让张家搭上任探长这条线，所以也没多想。
　　“任探长，这样吧，正好现在也到饭点了，不如今天就由在下做个东，带上花狗兄弟，咱们一起去外面的德瑞饭店坐坐？”
　　蔡之昆闻言，脸上喜色更甚。
　　他连连点头，再也不见此前骂人时的半分嚣张，“这样最好了，任……任探长，您看……”
　　“我看不怎么样。”
　　任老九面色疏离冷漠，上下扫了花狗一眼，冷哼了声，对赵文声说道：“赵警官，喜好交朋友没错，但眼睛得放亮着点儿，别什么人都来之不拒。”
　　丢下这么句话，任老九直接抬脚从二人的身边错身离去。
　　笔挺刚直的背影让刚刚以为能化解误会的蔡之昆直接僵在了原地。
　　赵文声压根没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任老九，又看看脸色难看，嘴唇上还带着一丝血迹的蔡之昆。
　　“怎么回事？”
　　“我……”
　　蔡之昆险些哭了出来，他哭丧着脸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赵文声听完后，满脸愕然！
　　“我顶你老母啊，你连堂堂崽湾区的华探长也敢骂？你食豹子胆了呀！”
　　“我也冇想啊！”
　　蔡之昆连连叹气，指了指他那还在溢血的嘴唇：“你看看我这里，都被撞出血了，我当时疼得要命，根本没看清是谁呀！”
　　不辩解还好，这一辩解，赵文声就更火了。
　　“你白痴啊！”
　　“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家，就算不是任探长，其他人撞了你你就敢张嘴喷粪吗？”
　　蔡之昆心里别扭得不行。
　　虽然知道这赵文声说得是对的，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
　　难道不是吗？
　　整个崽湾区警署，除了那些鬼佬和探长级别的人物，有张家做后盾，就算是赵文声这个高级探目刚刚撞了他，他也敢直接开喷。
　　不过都是靠着张家的钱财喂出来的路子而已。
　　这条不行，就走另一条。
　　他可是张家二公子的心腹头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不过，到底今天来警署是有任务在身的，等下还要用到赵文声这个高级探目，蔡之昆这话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了。
　　他望着对方道：“赵警官，这件事你可得帮帮我，我这次来警署，可是来给张少办事的。你肯定清楚，我刚刚撞了那位探长不是故意的，骂他就更不是故意的！”
　　“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赵文声皱着眉头问道。
　　蔡之昆把目的说了出来，随后道：“那两个小马仔是帮张少办事的，本来也没犯什么事儿，就是个小误会，你能帮忙直接提出来吗？”
　　赵文声沉吟半响，最后，脸色有些凝重的摇了摇头。
　　“很难。”


第84章 痴线
　　“很难……”
　　赵文声神情复杂。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他看见蔡之昆和任老九站在一起，还以为这条张家的花狗是来搭新任华探长这条线的，所以他才走过来看一眼。
　　万一能从中帮到忙，张家那边也不会少他一份红利事。
　　结果呢……
　　却是一头撞进了个烂摊子。
　　想到刚刚任老九离开时提醒他的那句话，赵文声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很明显，花狗已经得罪了任老九。
　　他若是不帮忙，蔡之昆回去后在张家那边，绝对不会讲他的好话。
　　可若是在任老九已经提醒过了的情况下继续去帮着花狗做说客，又肯定会因此得罪任老九这个上司。
　　别看任老九只是一个探长，在英国人主导的香城警队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大职务，可它拥有绝对的实权，甚至可以在不需要向上级汇报的情况下就能调度辖区内所有的便衣探员、警员。
　　得罪这样的实权上司，将来就算任老九不害他命，只给他穿小鞋，赵文声都会痛不欲生。
　　然而，眼见赵文声摇头，蔡之昆却是不高兴了。
　　“赵警官，你不要跟我打官腔啊，两个放火未遂的扑街仔而已，放人不放人还不是你们警队一句话的事！”
　　“花狗，是你先得罪任探长的！”
　　赵文声用手点着蔡之昆的胸口，强调道：“你自己也看到刚刚任探长的表情了，要我现在就去帮你把人放了，等下任探长问起来，你要我怎么回答？
　　把上司的话当耳旁风，你是嫌我这身警服脱得不够快吗？”
　　“那他想怎么样？！”
　　花狗反问道：“只是倒了点汽油，火柴刚刚点燃，什么都还没烧起来就被拘进来了，现在不放人，难道要扣他们一辈子啊！”
　　“那倒不至于啦。”
　　赵文声拍拍蔡之昆的肩道：“其实本来也简单，你自己都清楚的，那两个倒霉蛋顶多关在羁押所吃几天冷饭而已，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当我想啊！”
　　蔡之昆脸色难看无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两个扑街仔都是汽水房那边挂了蓝灯笼的，其中一个还是双花红棍的表弟。
　　本来以为这次的任务就是手到擒来，谁知道这么倒霉呀，刚好撞上了两个巡逻路过的街警。
　　人家可是选好了过两天就要开香堂入会的，要是我不把人捞出去，那边没法交代呀！”
　　听到这话，赵文声心里冷笑了几声。
　　这就是张家的不足之处了。
　　正常而言，这种豪门，都会自己养出一批打手，然后再拿出一笔钱让这些打手挂靠在道上的那些字号里面。
　　这样平时一些小麻烦出现，那些打手出面露个字号，就能解决问题了。
　　要是有什么脏活累活也都可以交给他们去做，就算被警察抓了，也不用担心要急着把人捞出来。
　　专门养着这么一批人，不就是让他们在关键时候站出来顶事的么。
　　可这两年张家在医药行业搅风搅雨，崛起得太快了，根基不足。
　　他们来不及喂养出忠心的打手，只能靠着钱财去找道上那些帮会，让帮会出人帮忙办事。
　　要帮会出人，又要保证事情能办得稳妥可靠，那自然花钱不能少，而且帮助选出来办事的精英万一要是被警察抓了，张家还得负责把人捞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蔡之昆在香城各大警署都熟门熟路的原因了。
　　来的次数不少了，当然熟悉了。
　　不过呢……
　　赵文声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
　　毕竟，要是张家不这样，他也会因此少了许多进项。
　　只是今天这次怕是拿不了好处了。
　　这花狗往日里嚣张惯了，撞了警署的华探长，人家探长都先道歉了，他还敢顶头就喷粪，这得罪可大了去了。
　　这样一来，就算那两个小混混没犯什么大事儿，可只要人家探长不松口，硬要把他们扣在羁押所里关个十天二十天的，谁来也不管用。
　　赵文声说道：“除非你们能请来英国人出面，或者请来总华探长帮着说情，不然这件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着任探长消气之后才能把那两个人放出去。”
　　蔡之昆闻言，狠狠地跺了跺脚。
　　他咬牙道：“行，总华探长是吧，我回去就告诉张少，我就不信了，凭张家的面子，拿钱砸一条路子出来，让总华探长出面放两个人还办不到了！”
　　说完，他连招呼都没跟赵文声打，直接转身下楼往警署大门走了出去。
　　赵文声见此，脸上冷笑更甚了。
　　“痴线，总华探长要是那么容易能搭上，你这条花狗不早就嚣张上天了！”
　　他都不稀罕去提醒蔡之昆。
　　这个节骨眼上想用钱去砸开总华探长的路子，那是完全不把廉政公署放在眼里，张家不被总华探长直接乱棍打出就不错了。
　　傻乎乎的！
　　赵文声摇了摇头，不再多理会这件事情，转身也下楼往警署食堂去了。
　　……
　　宝石山。
　　夜幕降临之后，这处香城的富人别墅区灯火点点，清幽而安静。
　　从警署下班后，任老九便亲自开车来到了这里，有段时间没来拜访江凡了，正好今天借着警署那件事情，来跟江凡见个面。
　　虽然从彼此身份上来讲，应该是江凡去巴结任老九。
　　但任老九心里很清楚，江凡这个年轻人，不是他这样区区一个华探长能压住的。
　　他做了十年的警察，破获不少案子，自认也算是有一双精明的眼睛，可始终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不过，从上次升职华探长这件事情上来看，将来他要继续升职，恐怕还得靠江凡来出力。
　　他有很深的直觉，江凡未来一定会成为香城最瞩目的大人物！
　　车子在江凡那栋山腰别墅门口停下，下车后，任老九望着面前这栋豪华大气的精美别墅，心中感慨无比。
　　这才多久啊。
　　想想去年这个时候，江凡还只是一个在陈家受人冷眼的女婿，是被陈永恒用来顶罪的棋子。
　　可这一转眼，陈永恒销声匿迹，陈氏服贸烟消云散，唯有江凡一人，华丽的摇身一变，成为了香城最年轻的富豪。
　　连他这个华探长，都得受命于他……


第85章 人情世故
　　门铃响起时，阿虎出来开门，见到任老九站在门口，便满脸笑容的将他迎进了客厅。
　　“来了，坐吧。”
　　刚刚放下电话的江凡听到动静，回头看见任老九和阿虎一起进来，立刻做了个请的动作。
　　“任探长，稀客呀。阿虎，把我前几天专门买的那个大红袍冲一壶出来！”
　　“好的表哥。”
　　阿虎点头钻进了厨房。
　　任老九抱着自己的警帽，环视了客厅一眼，然后才坐下来将警帽放在茶几上。
　　“江先生，房子住着还满意吧？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也没来得及问您，如果房子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您跟我开个口，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办到。”
　　这栋宝石山别墅，还是任老九在年节那段时间帮着买的。
　　不过买来后把钥匙递给江凡了，他也没再来过。
　　也不知道江凡在这里住着到底满意不满意。
　　“这栋别墅我很中意呀，还要多谢大探长当初辛苦帮着找房了。”
　　说到这里，江凡似笑非笑地望着任老九，“不过你这交了钥匙就再没来过一次，我还以为大探长是打算要跟我这个小平民划清界限了呢。
　　坦白说啊，这次让阿虎请老九你帮着办事，我心里都没底的。还好老九你一口就应了下来，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了。”
　　任老九听到这话，身子一挺，连屁股都只敢坐半截，连忙澄清道：“江先生，这你可是误会我了，我还担心江先生您看不上我了呢。”
　　“哈哈哈，那看来我们都误会了对方，一来一回，抵平了，以后大家就不用再误会了，我们争取成为永远的朋友！”
　　任老九正襟危坐着急解释的表现，让江凡非常满意。
　　江湖是什么？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
　　而人情世故是要花时间精力去专门维系的。
　　在江凡和任老九这条关系线上，江凡是上家，任老九不主动来维护这条人脉的话，江凡只能把他往另一个方向上猜测。
　　比如这家伙是不是升任华探长之后眼高于顶，不再看得起江凡了？
　　又或者是这家伙觉得他的把柄被江凡捏在手里，心里不高兴，所以不太想跟江凡继续打交道，想要从此相忘于江湖？
　　要不是这次找任老九办事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乖乖把事情办好了，江凡甚至会把事情想得更加极端一些。
　　毕竟……
　　固然任老九升职的‘功绩’是江凡送给他的，但同样的，江凡算计陈永恒、帮那些珠宝店抢劫犯逃走的事情也是铁打的事实。
　　双方等于都捏着对方的把柄，如果任老九表现出了一分的疏离、躲避，那么江凡就要考虑‘清理收尾’了。
　　好在，这件糟糕的事情没发生。
　　也许将来也都不会再发生了。
　　……
　　不多时，阿虎端着一壶茶走了出来，给江凡和任老九都各自倒了一杯。
　　青花瓷小茶杯中淡青色的茶水微微荡漾，几片碧翠的茶叶在滚烫热水的浸泡下慢慢舒展叶面，茶香清浓，扑面而来。
　　江凡请道：“尝尝，这可是从大陆那边过来的极品大红袍。”
　　“江先生客气了，这么好的茶用来招待我怕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任老九自嘲了番，他几时喝过这种好茶呀？
　　江凡和阿虎对视了眼，齐齐笑道：“那看来我们真是一路人了，前两天在茶店买这个茶的时候，那店老板就把这大红袍拿了出来，给我们兄弟两个介绍了好半天，结果我跟阿虎都是一窍不通。
　　最后我跟店老板说只要最贵的，不要管好不好喝。
　　那老板都愣住了，说这就是店里最贵的茶叶，还反问我们是不是第一次专门去茶店买茶喝。”
　　“没错，表哥他付完了钱，我们出门的时候，那老板嘀咕了句‘可惜了，又是野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哈哈哈，可差点儿把我们给笑死了。”
　　两人生动形象的叙述，一股画面感扑面而来，任老九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一番玩笑寒暄之后，刚刚还有些生疏的气氛很快变得紧密自然了起来。
　　随后，任老九也道明了来意：
　　“江先生，今晚上我过来除了拜访一下你之外，就是白天的时候阿虎兄弟吩咐的事情，我这边有办法了。”
　　江凡和阿虎相互看了看。
　　“这么快？找到理由能扣住那两个霉鬼了？”阿虎问道。
　　“找到了。”
　　任老九点头，当即把中午在警署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两人听完，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吗？”
　　“行啊老九，我还想着要是实在没办法就不用强求了，没想到你这转头对手就把理由送了过来。”
　　这要是放到古代，那妥妥的是一员福将。
　　很多事儿他自己都没想好要怎么办，别人就巴巴的送了上来，虽然看起来老九什么都没做，连个辛苦都算不上，可这功劳却又实打实的得落在他身上。
　　任老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都是运气，可能真的就是我这段时间走运吧，当然，能遇到江先生和阿虎兄弟，应该才是我最大的运气。”
　　“老九你谦虚了。”
　　江凡微微摆手。
　　心中开始思索接下来的安排。
　　老九这边找到了理由能扣人，张家那边捞不出人来，汽水房也不可能为了两个蓝灯笼动用大关系去捞人，那么这白送的功劳，就该黑森仔出面了。
　　接下来，江凡留着任老九在别墅里吃了顿便饭，等任老九告辞后，江凡便对阿虎说道：
　　“阿虎，明天辛苦你去见一见黑森仔了。”
　　“表哥，是让黑森仔直接去警署捞人吗？”阿虎问道
　　“哎！”
　　江凡摇头，“不用这么急，老九不是讲了吗？他已经审问过被扣下来的那两个马仔了，其中一个是大头良的表弟。
　　这种时候，就要多关他们一段时间，让那个大头良着急。
　　只有他急上火了的时候再让黑森仔带去降温的‘甘霖’，黑森仔才能更受看重。”
　　阿虎明白了过来。
　　他挠着头笑呵呵道：“也是，那两个小马仔的事情黑森仔肯定不知情，如果贸然走上去说能救人，搞不好还会被怀疑居心不良。”


第86章 恼怒
　　居心不.良？
　　江凡冷笑了声，“你倒是说到点上了。”
　　他点了根烟，提醒阿虎道：“这个黑森仔可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我们帮他去汽水房挂了草鞋，可这么长时间他基本没主动联系过我们。
　　虽然当初我说了让他在那边安心发展，专心给帮会做事，可没说让他不用再联络我们了。”
　　阿虎脸色微变，沉声道：“表哥，你是说，黑森仔可能会忘恩负义？”
　　“那也倒不至于……”
　　江凡眼神轻轻眯着，“他暂时应该还没那个胆量敢背叛我，不过这种手上沾了无辜人命的亡命徒，总是要防着些。你以后去见他的时候，记得不要一个人去。
　　咱们纺织厂那么多工人兄弟，带上两个信得过的一起去，免得出现意外。”
　　“我知道了，表哥，我会注意的。”
　　阿虎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片刻后，他试探着问道：“表哥，既然他可能是个不稳定因素，我们要不要干脆安排几个人暗中盯着他？”
　　“没必要，会弄巧成拙的。”
　　江凡否定了阿虎的提议。
　　他其实比阿虎更清楚黑森仔的危险。
　　这家伙当初跟同伴抢了珠宝店，在他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离开了香城，可是半路却跑回来说同伴想黑吃黑，他命大才带伤跑了回来。
　　呵呵……
　　黑吃黑肯定是真的，但到底是谁想吃谁，可就不一定了。
　　只不过这种亡命徒适合在道上帮会里去混，所以江凡不介意收下他。
　　就像之前所说的，江湖嘛，就是人情世故，没那么多黑的白的。
　　只要黑森仔不逆着他来，他就不介意黑森仔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家合作共赢，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所以江凡否决了阿虎的提议。
　　在江凡的信条里，信任从来都是相互的。
　　起码在面对黑森仔这个人时，江凡自认他的所作所为，绝对对得起黑森仔。
　　虽然江凡有时候会把人往极端邪恶的方向去想，但在行动上，只要黑森仔没先对付他，他是不会先做出那种伤感情的事的。
　　……
　　新区，大浦。
　　尖峰帮的一处赌场，二楼休息室里，一个肩头纹着两朵牡丹花的男子对着电话大发雷霆。
　　“顶你老母，我告诉你姓张的，我表弟要是在局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妈出门买菜等着被车撞死吧！”
　　怒气冲冲的骂完，男子嘭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他就是汽水房的双花红棍高杉良，因为脑袋比较大，所以人称‘大头良’。
　　这处赌场虽然是属于尖峰帮的，但尖峰帮是汽水房下属的帮会，尖峰帮所在的地盘，是大头良代表汽水房在看守。
　　赌场的位置比较居中，所以被大头良当成了自己平时的落脚处。
　　烧药房仓库的事情失败，表弟被抓进去后，大头良第一时间就要求张家去捞人。
　　可没想到张家这次居然不顶用了。
　　回电话告诉他警察局不放人，需要几天时间来疏通。
　　疏通他.妈个头啊！
　　羁押所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他就表弟一个亲人了，要是在羁押所里吃那些馊饭冷菜吃出了问题，谁来买单？
　　从一点上看，大头良倒是跟江凡的情形类似。
　　身边都只有一个表弟算是最亲近之人。
　　大头良看了看手上已经燃尽了的烟头，烦闷无比的给自己又点了支。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装满了烟头，整个休息室里都是乌烟瘴气的，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了。
　　他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当初还是不该同意表弟出来一起混。
　　这才刚挂上蓝灯笼，他还专门只安排了一件看起来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让表弟去做，结果呢，刚一出去就让警察抓起来了。
　　当时要是坚持下去，有他这个双花红棍罩着，表弟随便做点儿什么生意不比这样来得好？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已经在汽水房挂了名号，就算后面捞出来了，也还得继续混。
　　越想大头良就越不是滋味儿。
　　正巧这时楼下的赌场里也闹了起来，乱哄哄的打成一团。
　　大头良透过窗户往下扫了眼就知道是有输红了眼的赌客借了赌场高利贷，翻本没成功绝望之下想悄悄跑路的时候被赌场的人拦住了。
　　不过，那家伙似乎还挺能打的。
　　尖峰帮那几个看场子的打手围着进攻，愣是一时半会儿制不住，反而是把赌场给闹得鸡飞狗跳的。
　　大头良见此，沉着脸猛吸了口烟，随后将烟头啪嗒一声丢在地板上踩灭，顺手从墙根上抄着一条钢管就出了门。
　　守在休息室门口的两个心腹跟班立刻跟了上去。
　　转角过楼梯下楼，楼梯口正打算上楼汇报有人闹事的黑森仔见大头良杀气腾腾的下来，立刻往后退了两步，闪身让开了道路。
　　等三人过去后，黑森仔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到了乱作一团的现场，大头良爆喝道：“晁妮马的，都滚开！”
　　打成一团的赌场打手们闻声立刻往周围散开了，只留下那闹事赌客一个人在正中间。
　　大头良手中拎着钢管上前，凶光毕露，嘭的一管子就砸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啊！！”
　　凄厉的惨叫下，那赌客当场被打趴在了地上，抱着肩膀痛得来回打滚。
　　紧跟着又是两管子砸下，那赌客的惨叫声让周围所有人心中凛然，又惊又怕。
　　连连求饶的赌客根本没等来大头良的怜悯，不管不顾几管子下去，虽然没打头，可那条胳膊却是当场被打断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众人是听得真真切切。
　　不少人心中胆寒，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后方，黑森仔眼神闪烁，目光中隐隐闪过一抹算计，眼看着大头良抬手还要打，他眼神一凝，猛地箭步上前，双手抱住了大头良挥动的手臂。
　　“良哥，莫要打了！”
　　大头良怒视：“大圈仔，你敢拦我？！”
　　“良哥良哥，你消消气，我不是拦你呀，你仔细看看，已经打断手了，再打就要闹出人命了！”
　　黑森仔赶紧解释道。
　　随后，他又瞪了眼周围那些赌场打手，“你们挺尸啊，还不把人拉下去，让他躺在这里号丧，搅乱了良哥的心情，等下连你们一起揍了！”


第87章 两面
　　一条人命，对于香城这些帮会来说，什么都算不上。
　　不过，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和三更半夜用黑布套头神不知鬼不觉的沉江比起来，终究还是容易惹来麻烦。
　　所以黑森仔出面拉住了大头良后，赌场那些尖峰帮的打手混混们也很快上前将那个挨打的倒霉赌客给拖了出去，免得继续刺激大头良的情绪。
　　火气没完全发泄，人又被拖走了，大头良咣当一声就将钢管丢在了地上。
　　他指了指黑森仔，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上了楼。
　　场子里其他人见状，都对大头良有些发怵，不敢多说话。
　　只等他上楼后，一群看场子的打手才招呼着彼此收拾现场，这么闹一回，起码得半小时后赌场才能重新开门。
　　那两个之前从休息室门口跟着大头良一起下来的年轻人也没上楼。
　　二人站在楼梯口倚着墙，双手抱在胸口，饶有兴趣的看着其他人收拾场子。
　　黑森仔拜字号进来，就是草鞋，虽然在汽水房里面也是属于底层人员，但这种收尾洗地的活儿同样也轮不到他来做。
　　黑森仔在角落里寻了把椅子，点支烟默默抽着，看起来像是在为刚刚拦住大头良的事情后悔，又像是在思考前程将何去何从。
　　如同古代的谏臣，虽然是为了皇帝好才直言进谏，可终究是忠言逆耳，很容易让顶头上司不爽。
　　在很多人看来，黑森仔今天得罪了大头良，搞不好晚上就要被发配到‘边疆’，去那些有争议的区域跟其他帮会搏命、抢地盘。
　　不过，没有人注意到，黑森仔吞云吐雾间，目光闪烁不定看似迷茫，可余光却一直都注意着楼梯口抱着手的那两个青年。
　　“喂，黑森仔，过来。”
　　其中一个青年冲着黑森仔勾了勾手。
　　另一人也微翘着嘴角，笑呵呵的望着他。
　　黑森仔抬头看了看，做出一副‘意外’的神色，半秒后才起身走过去。
　　“坚哥好、成哥好！”
　　“叫我过来咩事呀？”
　　黑森仔点头哈腰的对两个穿着短打衣裤的青年打招呼，同时从兜里摸出香烟盒递了过去。
　　这两个人是汽水房的红棍，名字分别叫肥仔坚和烂鱼成，算是大头良的左膀右臂。
　　虽然肩膀上没有双花，不算金牌打手，可比起黑森仔的草鞋身份，这两人的身份还是要高一些。
　　见黑森仔递过来香烟，两人也没客气，一人取了一支出来后便才把烟盒重新还给黑森仔。
　　肥仔坚点燃烟火，吧嗒抽了两口，随后笑眯眯地望着黑森仔，说道：“今天你很有勇气呀。”
　　黑森仔加入汽水房半年时间，帮会职务一直做得很不错。
　　不论是代表大头良跟这片地盘上依附在汽水房的那些小帮会联络、传达消息，还是内部跟大头良身边这些人的关系都搞得很熟络。
　　但毕竟才加入帮会半年，在没有彻底取得帮会信任之前，黑森仔无论跟这些人有多熟络，也只能表现出一副谦卑识趣的样子。
　　所以像今天这样站出来拉住大头良的情况，之前两人都没想到他敢这么做。
　　“勇气有什么用啊，我看良哥的样子，好像是生我气了。”
　　黑森仔挠了挠头，叹气道。
　　肥仔坚和烂鱼成相视一笑。
　　“想多啦！”
　　烂鱼成抬手拍了拍黑森仔的肩膀，“良哥只是刚刚在气头上而已，等他冷静下来了就知道你冇做错了，放宽心！”
　　“是呀，今天你敢站出来，做得很不错！”肥仔坚也说道。
　　黑森仔闻言，眉宇间露出一抹迟疑。
　　“坚哥、成哥，你们没骗我呀？我看刚刚良哥他真的很生气的，不瞒你们呀，他把钢管丢到地上的时候，我差点儿就被吓尿了。”
　　“哈哈哈……”
　　肥仔坚和烂鱼成齐齐发笑，觉得这个小草鞋真的很有趣。
　　比那些只知道好勇斗狠的混混打手要好玩多了。
　　他们下意识忘记了自己也不过只是好勇斗狠的打手。
　　“你呀，有胆量站出来拦住良哥，现在怎么这样担惊受怕的？放心吧，良哥今天发火，可不是冲着你来的，有别的原因。”
　　烂鱼成再次解释道。
　　听到这话，黑森仔的表情才稍稍放轻松了些。
　　不过旋即就反应了过来，问道：“不是冲我发火，那是因为闹事的赌客？”
　　“哈哈，一个烂泥赌客而已，哪里值得良哥发那样大火！”
　　肥仔坚满脸不屑。
　　黑森仔立刻做出一副更加好奇的样子，问道：“那良哥为什么那么大的火气？”
　　“还不是前两天的事了，良哥的堂弟被坑了，让人抓进了警察局，背后发花红的金主说好的出事他们负责捞人，结果没捞出来，刚刚良哥还在休息室里打电话发火呢。”
　　烂鱼成说完，冲着黑森仔挤了挤眼，笑道：“这下你安心了吧？”
　　黑森仔连连点头。
　　那后怕的样子，再度让两人忍不住发笑。
　　随后，黑森仔就这样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旁敲侧击的询问大头良的表弟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肥仔坚和烂鱼成压根没发现他的意图，不经意间就让黑森仔套出了全部的事情经过。
　　当得知大头良那位表弟去执行的任务，是要烧毁江凡的药厂仓库时，黑森仔的心头猛地一颤。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可以让他在大头良面前立功表现的机会——
　　如果能说服江凡那边让步，把大头良的表弟放出来的话。
　　他是知道江凡跟崽湾区警署华探长任老九的关系的。
　　这件事情要说不是江凡在里面算计那背后的金主，黑森仔都不信！
　　事情打听清楚后，黑森仔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赌场。
　　走出赌场大门，他脸上那副恭顺的神情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思。
　　事实上，他很清楚自己站出来拦住大头良的事情不会让大头良真正生气，不然的话他就不会站出来了。
　　这半年来，他关注得最多的就是大头良这个双花红棍，早就通过察言观色把大头良的脾气性格摸清楚了。
　　之所以做出这副懊恼担忧的神色，只不过是为了迷惑别人而已。
　　这次一反常态，是因为他觉得时机到了，可以想办法往上再爬一爬了。
　　不过，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到底要不要联络江凡那边帮忙呢？
　　黑森仔在迟疑！


第88章 敲打
　　黑森仔其实很清楚，江凡把他送到汽水房里来，就不会放着他不管。
　　这段时间没有理会他，是因为他刚刚加入帮会，再怎么帮他运作，也不可能让他在汽水房里立刻受到重用。
　　那些当官儿的都还讲究个下放到基层镀金的过程呢。
　　不过这次的确是个机会了。
　　那两个蓝灯笼接了花红去放火烧仓库，还没来得及放火就被抓进去了，江凡那边并没有损失。
　　如果江凡愿意松口，让任老九那边把人放出来，那么他就能借此机会在大头良面前狠狠表现一番。
　　只是……
　　黑森仔更清楚他自己与江凡的关系没那么亲密可靠。
　　严格说起来，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属，连心腹都算不上。
　　如果他是阿虎，主动跟江凡提出这样的要求，那一定没什么影响。
　　但他不是，所以他很担心会受到猜忌。
　　怕被猜忌，不是他对江凡有多么忠心，而是他在香城能依靠的只有江凡，如果江凡不信任他了，那他将来的情况会很难受。
　　就像是一个并不怎么受重用的臣子忽然请旨让皇帝释放刺王杀驾的匪徒那样，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得不让皇帝怀疑你是不是别有居心。
　　从赌场出来后，一路快走，眼看着就要抵达路边电话亭的时候，犹疑中的黑森仔慢慢停了脚步。
　　他咬着半截几乎已经燃透了的烟头，眼神犹豫闪烁，距电话亭不过十步的距离，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滴滴……
　　就在这时，两声清脆的喇叭声传来，一辆黑色的小车缓缓在他身边停下。
　　黑森仔定睛一看，从后排车门上放下的车窗里看到了阿虎那半张大脸。
　　“阿仔，上车。”
　　看到是阿虎，黑森仔几乎是瞬间就变了张脸。
　　他一边拉开车门坐上去，一边指着阿虎笑道：“哈，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占我便宜呀！”
　　“哪有了！”
　　阿虎松开手刹，放开离合让停下的车子重新挂上档，开始往前慢慢开走。
　　“怎么样？最近在帮里还好吧？”
　　“老样子，不好不坏。”
　　黑森仔答道，“怎么，老板让你过来找我的？有新的安排了？”
　　“猜得很准啊。”
　　阿虎从包包里取出了一沓钞票递给黑森仔。
　　“这个月的薪水，一共三万港币，你点点。”
　　“不用点了，老板家大业大，不至于在这点钱上亏待我的。”
　　黑森仔接过来扫了眼便收进了衣兜里，随即问道：“只是过来送薪水？这么简单的事不值当阿虎兄弟亲自跑吧？”
　　“当然不是了！”
　　阿虎说道：“有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消息啊，老九那边呢，按照表哥的吩咐抓了两个小蟊贼，这两个家伙是从尖峰帮出去的，在你们汽水房下面刚刚挂了蓝灯笼，其中一个还是大头良的表弟。
　　表哥让我来通知你做好准备，过几天他会给你消息让你出面去崽湾区警署捞人，到时候你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黑森仔一怔，旋即点头道：“明白了，我会办好这件事情，不会让大头良他们察觉到问题。”
　　他心中有些暗喜。
　　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跟江凡讨要这个机会，没想到江凡是早就打算好了要用这件事情来帮他的。
　　见黑森仔答应得爽快，一点儿也没有想多问这件事情具体来龙去脉的样子，阿虎眼底闪过一缕异色。
　　他意味深长地问道：“看样子你早有计划了？”
　　黑森仔心中一惊，赶忙解释：“也不算早有计划了，我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情，之前在电话亭那里，就是在考虑要不要跟老板汇报呢。”
　　“为什么还要考虑？”阿虎反问。
　　黑森仔赔笑道：“毕竟关系到老板那边的切身利益，那两个刀仔想烧老板的仓库，总不能觉得这对我在帮会里站稳脚跟是个好机会，就告诉老板放了那两个扑街仔吧？
　　我又不像阿虎兄弟你跟老板关系那样好，什么话都可以随便说的了。”
　　阿虎听完，深深地看了黑森仔一眼。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但我会把我们见面的过程原原本本告诉表哥的，不过你也放心，只要你好好帮表哥办事，该有你的好处，我们也不会亏待你。”
　　“阿虎哥，你放心，我的底细你跟老板都清楚，我肯定不会叛变的。”黑森仔拍着胸口保证道。
　　阿虎摇摇头。
　　他抬手拍了拍黑森仔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森，我希望我们是真正的朋友和兄弟，而不是这种需要用口头话语来表忠诚的表面朋友。”
　　“我……”
　　黑森仔张着嘴还想再解释两句时，阿虎却已经扭过了头。
　　只见他轻轻拍了下司机的座椅靠背，说道：“好了，就这里吧，我还有点事情，就不送你回去了，这里离赌场不远，辛苦你自己走回去了。”
　　黑森仔眼中闪过一缕无奈。
　　只能轻轻深吸一口气后推开门下车，一直目送着阿虎等人消失在路口尽头后，他的脸色才变得漠然起来。
　　刚刚阿虎的话无疑是在敲打他，好在仅仅只是敲打，并没有出现不再信任他的情况。
　　黑森仔摸着怀里刚刚拿到的三万港币，心情惆怅。
　　三万呐，每个月三万港币！
　　一年下来就是三十六万，江凡的手笔太大了。
　　这么大本钱的投资，显然是真的在打算要把他培养成黑道上的得力助手，所以时刻敲打他让他保持忠心也无可厚非。
　　可是——
　　“我想要的不仅仅是钱啊……”
　　黑森仔叹了叹气，从裤兜里摸出烟盒，软包装的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支了。
　　非常熟练的将香烟叼在嘴上后，顺手就将烟盒捏成了一团，然后丢进了路边墙根下。
　　黑森仔扫了眼烟盒团，眼底神色微微阴沉，他可不想将来也变成这样被人用完后随便一捏就丢弃的垃圾。
　　香城，这个鱼龙混杂之地，那么多草根都能在这里凭借着一腔热血和勇武厮杀出头，没道理他就没机会！
　　不过，现阶段还需要靠着江凡这个年轻的大老板，后面行事，还是要更谨慎些才好。


第89章 梦
　　几天后……
　　宝石山别墅。
　　江凡刚刚结束跟任老九的电话。
　　警署那边张家一直没放弃捞人的打算，这几天连续找了两拨人来做说客。
　　好在张家请来的人身份都不怎么样，要么是警署内部的警长、探目，要么就是其他一些与任老九关系还算不错的黑白两道人士。
　　按照任老九的意思，如果张家那边铁了心要捞人出去的话，他那边最多只能再挡个十来天。
　　万一要是张家那边直接搬来总华探长出面，那他就拦不住了。
　　所以提前给江凡打了个电话，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不过江凡却是一点儿不担心。
　　因为过了今晚，张家就没机会再把注意力放在这种‘小事’上了。
　　明天早上，香城工商局就会将拟定好的以工代赈工程项目公布出来，然后等待香城的华商们去招标。
　　当然，由于难民对香城民生经济的影响日趋严重，所以港英政府与工商局都相信这个等待的时间不会很长。
　　毕竟香城的华商们都是乐善好施的，这种利国利民百利而无一害的举措，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香城商界‘所有人’的支持。
　　江凡几乎已经看到了明天消息公布后香城各界宛如地震般的反应了。
　　“阿虎，你信不信，明天工商局的消息公布后，我们赚大钱的机会就来了。”
　　江凡对阿虎说道。
　　手里正翻看着杂志的阿虎闻言，抬头对江凡嘿嘿笑道，“别人说这话我肯定不信，但是表哥我信你呀！”
　　说完，他又低着头看起了手中的杂志。
　　那是一本十六开本的《星岛周刊》，在70年代的香城这本杂志还勉强算是比较有名气的，主要刊登一些消遣性的文章，还有一些电视节目、广告之类的。
　　没有什么文学性，但用来放松打发时间还是很不错的。
　　江凡微微摇头笑了笑，起身站在别墅阳台的护栏边，眺望着不远处香城的城市夜景。
　　他知道阿虎对现在的生活状态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将来再能赚多少钱，阿虎已经没有了太多的兴奋。
　　不过对江凡自己来说，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是充满了激昂自豪和畅快。
　　因为重生至今，他终于是要迈过最艰难的原始资本积累阶段，开始向着真正的商业大亨前进了。
　　江凡指着远处维多利亚港的淡淡渔火，对阿虎跨了个海口：“阿虎，你不是喜欢看杂志上那些电影明星吗？
　　将来我们真正稳定下来了，就买一艘大大的游轮，然后再收购一家电影公司，到时候把那些漂亮的电影明星都请到游轮上去，大家一起出海玩个够！
　　你想挑个明星做老婆都没问题！”
　　“表哥，我不想那么多呀，女明星嘛，看看就可以啦，我没那个福分的。”
　　阿虎憨厚的挠了挠头，笑容淳朴腼腆。
　　“你也不要把电影明星看得太高了，大家都是人嘛，再漂亮也要找老公的。”
　　江凡说道。
　　这个时候，几乎还没有娱乐圈这个成熟的概念，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更少了。
　　毕竟大家看电影是看内容、看演技，电视节目也一样。
　　没有几个人是冲着明星漂亮不漂亮、帅不帅去的。
　　当然，漂亮帅气的自然更容易出名更有加分项。
　　“哈！”
　　“表哥你说得简单，要是先夏梦站在你面前，我不信你能保持平静！”
　　阿虎满脸不信，指着杂志上刊登的一张女星夏梦的海报对江凡说道。
　　江凡瞥了眼杂志上的图案，有心想嘴炮两句，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主要阿虎拿出来的例子是夏梦。
　　这可是香城唯一一位可以与郝本奥黛丽相比拟的女明星，虽然今年已经四十几岁了，但颜值和气质摆在那里。
　　作为“长城三公主”中的“大公主”，夏梦不仅擅长演唱，其他时装模特、古装戏剧、戏曲电影都能胜任，是国语片里非常罕见的全能演员。
　　夏梦在香城的名气太大了，像阿虎他们这一代人，几乎都是看着夏梦的电影戏剧长大的。
　　这个时候，活跃在银幕上的那些艺人，还没有被人冠以‘戏子’的蔑称。
　　对于许多香城的普通青年来说，李丽华、葛兰、夏梦这些电影明星，就如同后世8、90年代的敏敏、祖贤小姐姐那样，是很多人青少年时期的‘梦中女神’。
　　尤其是这些女星都是纯天然的，哪怕以江凡重生者的眼光来看，夏梦这样的女星依旧当得起倾城美女的称号。
　　那种由内而外的优雅知性气质，是后世很多互联网女星都不具备的。
　　面对夏梦的海报，江凡还能说什么。
　　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他心里却是起了点儿坏心思。
　　如果记得差不离的话，除了青霞大婶儿之外，祖贤、敏敏、翁美玲这些在未来8、90年代大放异彩的宝藏女星，如今应该都才几岁十几岁吧？
　　都还是俏萝莉啊！
　　若是能把她们都找到，早早的签个经纪约，将来岂不是单靠‘压榨’她们就可以快活无忧一辈子了。
　　哦对，不能学老色坯光记着女星，星爷、润发大哥这些也都是潜力股啊。
　　越想江凡心里就越有股冲动，几乎想直接推翻现有的计划，干脆去做人贩子生意好了。
　　关键时候，阳台外面一阵凉风吹来，夹着淡淡的海腥味儿，终于是吹散了这番离谱的念头。
　　不先攒好基础，就算是能把这些潜力股全部抓进手里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做中间商顶多赚个差价，哪儿有将来直接去做娱乐圈干爹来得舒服。
　　……
　　‘梦’醒之后，江凡转身往房间里走去，路过阿虎身边时，提醒道：“早点休息了，明天要办的事可不少。”
　　阿虎闻言，将埋在杂志后面的大脸探出来问道：“不就是跟鬼佬那边签个合同吗？都是谈好的事情了，还有咩事？”
　　“咩你个大头鬼呀，明天开始我们要赚大钱，还要我一件一件把要办的事情挨个通知你吗？”
　　“啊？哦……”
　　阿虎愣愣的，实在是没想清楚到底还要去做哪些事情。
　　不过他也摸清楚了江凡的性格，只要点头做应声虫就好了，反正到时候具体的事情表哥会再吩咐的。


第90章 当然满意
　　翌日。
　　香城市政厅大楼举办了一场新闻记者发布会，以工商局局长蒂姆伯顿为代表，向民众公布了一份建设工程计划书。
　　这份计划书的相关内容以及具体的实施措施被公布后，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许多早报甚至决定临时加印，在下午之前就利用赶制出来还带着油墨清香的报纸将这则消息传播给了大众。
　　《工商局决定启动多项基建工程以缓解日趋严重的难民问题！》
　　《以工代赈、联合华商共同营造美好香城，能否美梦成真？》
　　《上任以来默默无闻的新任工商局长突然释放绝招！》
　　……
　　一个个抓人眼球的头版头条报道，令不少民众都感到惊讶万分。
　　如果工商局要真能按照报纸上报道的消息那样去联合所有华商把这件事情做成，那香城的普通民众们绝对是举双手赞成的。
　　不说百分之百的完成，哪怕只有百分之30的完成度，只要能行之有效地缓解一部分难民压力，民众们也喜闻乐见。
　　可是，普通大众认可，却不代表香城那些高高在上的华商名流们也接受。
　　因为计划书里所提到的基建工程项目，港英政府明确的提出了，项目工程招标完成后，需要由竞标者先行垫付工程款。
　　如同国债的方式，这些垫付的工程款，港英政府将在未来十年里慢慢偿还。
　　自然就是有利息的。
　　相当于借钱给市政厅工商局。
　　可是，听起来似乎还算不错的解决方案，却是让不少华商嗤之以鼻。
　　香城这样的局势，难民不断涌入，各种治安事件层出不穷，街头每天都有人流血死亡。
　　再加上黑白勾结，贪腐成风，谁敢放心的把钱借给市政厅和工商局那帮人？
　　其实说起来有些好笑。
　　在香城，给警署、市政厅这些地方送好处最多的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华商，并且出手阔绰。
　　送的时候生怕这些人不收，美色金钱一点儿不吝啬，甚至巴不得这些官员们胃口更大一点。
　　结果如今把官员的胃口养刁了，到了这件事情上，他们反过头来开始担心自己的钱会被这些官员贪污，担心将来偿还兑现的时候被吃回扣甚至不认账之类的。
　　也算是‘作茧自缚’了。
　　……
　　江凡带着阿虎来到市政厅的时候，差不多刚好是上午11点左右。
　　彼时，新闻发布会刚刚结束不到两小时，但是香城各界都已经收到了发布会上工商局宣布的消息。
　　所以当江凡来到蒂姆伯顿的办公室门口时，办公室里蒂姆伯顿正满脸冷漠地对着刚刚挂断的电话咒骂着。
　　扭头看见江凡带着人站在门口时，蒂姆伯顿才收起了那张难看的脸色，一边招呼着江凡进门，一边无奈解释：“江，你看到了，这些人太麻烦了，明明我都让人将工程计划书贴了出去，可他们偏偏要打电话来我这里了解情况。
　　他们总是觉得我跟那些贪婪无度的黄皮猴子一样，简直可笑！”
　　“蒂姆！注意言辞！”
　　沙发旁刚刚站起来的汤姆汉克斯皱着眉头，用英文提醒了蒂姆伯顿一句。
　　蒂姆伯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耸了耸肩，满脸不在乎的样子。
　　“哦，抱歉，江，我不是在说你。”
　　江凡淡淡点头，“局长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心中暗暗撇嘴：论贪婪无度，华人怕是没法跟你们这些自诩文明的人相比。
　　江凡的目光越过面前的蒂姆伯顿，看向迎面走来的汤姆汉克斯，张开口上前，笑着说道：“哈哈，理事长先生，我带来了你最想要的合同！”
　　“哦？”
　　汤姆汉克斯与江凡拥抱后，故作诧异地问道：“难道江你打算竞标一段工程项目，为香城商界做个代表吗？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再欢迎不过了。”
　　“我也很想了，可是我没有钱呐！”
　　江凡摊开双手，“不过如果理事长先生能够出面给我做个担保，让我能从瑞士银行或者汇丰银行贷款的话，那我想我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What？”
　　汉克斯被吓了一跳，“江，你不是在说笑吧？”
　　江凡沉默须臾，旋即认真点头：“不瞒你说，我真的想贷款，如果理事长先生能帮忙做个担保人，我相信是可以从银行那边得到一个较大额度的贷款的。”
　　汤姆汉克斯的眉头皱起来了。
　　他没想到江凡上来就丢给他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
　　从银行贷款没事，但是要让他亲自做担保，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可就太多了。
　　万一要是将来江凡坑了他，那汇丰银行可是能直接找到英伦老家去问他这个担保人要说法的。
　　汤姆汉克斯迟疑了下。
　　他干笑道：“好吧，这件事我们暂时先放在一边，等下再聊，先看看你那份让我很满意的合同怎么样？”
　　“没问题！”
　　江凡朝身后勾了勾手，申一制药的申裕华面带几分激动的上前，将一份为期三年的供药合同递给了汤姆汉克斯。
　　汉克斯上下打量了申裕华两眼，对着浑身充满着一股科研学者气息的中年人感到好奇：
　　“这位是……”
　　“申裕华，从你们英国伦敦大学毕业的医药学博士，留学回来就创办了申一制药，并且药厂使用的机械都是英国货。”
　　江凡介绍完，胸有成竹地说道：“简而言之，只要理事长先生签订了这份合同，我们药厂供给给红十字会的药品，绝对不比英国本土生产的药品质量差，而且价格上更加便宜。”
　　“怎么样，理事长先生，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份合同你一定会满意的了吧？”
　　满意吗？
　　“上帝，江，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当然满意了，非常满意！”
　　别说是汉克斯了，就是蒂姆伯顿也被江凡这番手笔给震惊到了。
　　他们原以为江凡手下的医药厂就是跟香城其他医药厂差不多，生产出来的药品只能差强人意，谈不上什么质量优渥。
　　毕竟只是给难民使用的药物，能勉强救命就行了，顾忌不了那么多。
　　可没想到，江凡手下这家药厂居然是完全仿造英国水准建造生产的！


第91章 贷款
　　虽然很早以前江凡刚刚与汤姆汉克斯接触的时候，他就表示了自己提供的药品质量很好，但当时的汤姆汉克斯是不太信的。
　　可没想到江凡今天居然带来了一个毕业于伦敦大学的医药学博士。
　　这就比什么都有说服力了。
　　汉克斯相信江凡不至于拉一个假博士出来忽悠他，因为以他的身份，想要调查这件事情的真假非常容易。
　　不过，汤姆汉克斯的惊喜显然来得有些早。
　　还没等他高兴几秒钟，江凡便继续说道：“理事长先生，按照之前我们谈好的，三年之内，亚洲红十字会药品采购40%的订单由申一制药提供。
　　价格就按照当年度亚洲药品平均批发价格来算。
　　除此之外，我想在再送给理事长先生和局长先生一个礼物，那就是我将拿出一亿港币来帮助两位缓解香城的难民问题。
　　当然，这一亿港币是分四期进行。
　　我会在近期成立或者收购一家地产公司，用来响应两位拟定的计划书工程项目。
　　我可以承诺，那一亿港币的资金可以全部用作发放给难民以工代赈的薪水。”
　　说到这里，江凡打了个响指，对站在旁边充当保镖的阿虎示意了下。
　　阿虎二话不说，从胸口内衬兜里掏出了一张永安银行的支票摆在了办公桌上。
　　“这里是首期两千五百万港币的支票，只要理事长先生答应帮我担保，让我从瑞士银行或者汇丰银行借出十亿左右的港币，那么我可以保证，至少竞标工商局计划书里3%的项目工程。”
　　“Holy！！”
　　“十亿港币？Areyoucrazy？！”
　　蒂姆伯顿呆立当场，汤姆汉克斯惊呼出口。
　　两人眼睛都瞪圆了，完全没想到江凡敢张开这么大的狮子之口。
　　而跟着江凡一起来的阿虎和申裕华也同样怔住了。
　　来之前，江凡可没说今天还有这一件事情啊！
　　十亿港币……
　　这是什么概念？
　　要知道，这可是70年代，这个时候的港币可是直接与英镑挂钩的！
　　留过学的申裕华几乎以为江凡是发烧了。
　　不然不可能说出贷款十亿港币这样的话。
　　半分钟后，震惊中缓缓回神的汤姆汉克斯用非常复杂的眼光望着江凡，轻轻摇头道：
　　“江，我不得不说，你太疯狂了，十亿港币，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资历、担保人，都不可能借出来的，除非你能拿出等价值的抵押物。”
　　江凡静静望着他，随后目光又看向蒂姆伯顿，像是不死心，“真的吗？局长先生也这样认为？”
　　“不是我要这样认为，而是事实如此。”
　　蒂姆伯顿耸了耸肩，满是无奈。
　　“那好吧，打个折，五亿怎么样？”江凡问道。
　　“江，五亿也不可能！”
　　蒂姆伯顿和汤姆汉克斯依旧齐齐摇头。
　　“为什么？”
　　江凡努力做出很难接受的样子，“汉克斯先生，我相信你很清楚，我的个人净资产已经超过一亿港币了，我没有半分负债。
　　再加上我这次贷款是为了竞标工程项目，有港英政府支持的建筑工程，不可能烂尾。
　　我可以用这些工程项目的股权作为抵押，五亿应该不是问题。
　　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
　　来之前我查过了，在英国曾经有过这样的贷款前例。”
　　两个鬼佬相互对视了眼，最终由汉克斯上前，抬手拍了拍江凡的肩膀，安慰道：
　　“江，虽然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会让你们比较难受，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所说的这个情况，如果是英国人的话，的确是正常的。
　　或者是美国人、法国人、加拿大人都没问题。
　　但是……”
　　汉克斯深呼吸道：“我很抱歉，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同样的情况，在你身上是行不通的。”
　　不就是因为肤色和骨子里的歧视么？
　　江凡心底冷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没法给两位太多的支持了，我最多只能拿出五千万来作为以工代赈项目先期垫付的资金。唉……”
　　他故作失望之色，从桌子上拿回了那张支票，语气落寞无奈。
　　办公室里的气氛陷入一股低迷之中。
　　跟着江凡一起来的阿虎和申裕华二人，脸色都很难看。
　　他们没有江凡那么深的城府，有什么想法几乎都是直接表现在脸上的。
　　在他们看来，这种摆在明面上的瞧不起，这种外国人之间近乎于约定成俗的歧视链，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明明都是人，都拿出了一样的条件，但就因为江凡是华人，所以就要被区别对待。
　　哪怕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帮助这些鬼佬也没用。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要到此结束时，汤姆汉克斯忽然对江凡说道：“江，五亿港币的贷款我真的没办法帮你，不过看在我们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做这个担保人。
　　三亿港币，最多了，我可以利用我私人的关系，帮你从汇丰银行拿到这笔贷款。
　　但是你需要签署一份抵押合同，而且这份贷款的利息可能会比市面上其他的正常贷款稍微高一些，当然，不会超过世界银行协会规定的贷款利息标准。”
　　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人脸色都有些异样。
　　蒂姆伯顿明显很吃惊，没想到汉克斯会这样做。
　　而阿虎和申裕华虽然也略显吃惊，可终究是比江凡想要的五亿贷款缩水了很多，而且利息和各种条件限制上必然也不少，这样的贷款，有什么好值得兴奋的呢？
　　江凡眉头紧皱，有些迟疑，“只有三亿吗？这可能会不太够。”
　　“最多三亿了！”
　　汤姆汉克斯说道：“你知道的，你是华人，而且只有一亿净资产，如果不是这笔资金是用来帮助港英政府缓解难民的，并且有我出面帮你担保，你连一亿贷款都拿不到。”
　　江凡坐在沙发上，沉吟许久，像是做了一番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才最终抬起头来。
　　“好，三亿就三亿，不过三亿的话，在竞标项目上的投入我就需要保守一些了，达不到原来承诺的3%。”


第92章 三亿到手
　　“我理解你，江，不用那么多，你能分担2%的项目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且我可以让蒂姆这边给你多一点的后续优惠，竞标项目优先让你挑选。”
　　汤姆汉克斯目光示意了下蒂姆伯顿，这素来带有歧视性格的鬼佬当场点头。
　　“我会安排的。”
　　江凡见此，大松了口气，脸色非常的感激。
　　“多谢，理事长先生，非常感谢你！”
　　“江，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汤姆汉克斯微笑着说。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江凡与汤姆汉克斯非常愉快的签署了红十字会的供药协议，然后又提前签署了两份项目竞标合同意向书。
　　因为江凡现在手上只有钱，没有建筑公司，也没有工程队，所以只能签署意向书。
　　这份意向书，只有在江凡拥有了建筑公司和能够建造地铁路线的工程队，才能真正转化为工程建筑合同书。
　　值得一提的是，两份合同书都是建造香城地铁段线的土木工程合约。
　　由于去年11月的石油危机，导致原本与香城港英政府签署了地铁建造合约的扶桑财团，在半个月前退出了合作，地铁建造的计划险些破产。
　　这时候，由于江凡给出了以工代赈的建议，再加上汤姆汉克斯在英国的政治背景，在他的力主推动下，香城集体运输临时管理局便将这份地铁建造的合约拿给了工商局。
　　如果能有华商将其承包下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江凡跟蒂姆伯顿签署的合同书，就是原本在历史上，应该由75年新成立的香城地下铁路公司负责的，中环至观塘的地下路线和架空路线。
　　全长约15.6千米，分为12.8千米的地下路段与2.8千米的架空路段。
　　因为是两个路段，所以签署了两份土木工程合同。
　　事实上，因为扶桑财团毁约退出的前车之鉴，原本新的合约是要求单一承建的要求，要将整个地铁建造项目拆分成成25个主要的土木工程项目和10个电机和机械工程项目的。
　　不过由于有汉克斯担保，江凡可以从汇丰银行那边借出三亿港币的资金做底盘，所以江凡签署的这份合同跟当初与扶桑财团签署的合同差不多。
　　只有部分电机项目拆分了出来，术业有专攻，江凡暂时还没打算涉足电机行业。
　　只能让出这部分利润。
　　两份工程合同约定，这段地铁建造完工通车后，最初十年的地铁运输收益将由江凡与港英政府平摊。
　　十年之后，地铁收益以运营权、主权都将全部收回归港英政府独有。
　　签完合同后，江凡与汤姆汉克斯、蒂姆伯顿一起离开市政厅，前往汇丰银行驻香城的分行总办事处。
　　不得不说，有鬼佬高层的政治精英出面，再加上汉克斯背后的家族在汇丰银行内部本身就有股份，所以这份贷款批下来的速度简直快得令人发指。
　　当天下午四点不到，三个亿的资金就划入了江凡在汇丰银行新开办的户头上了。
　　由于是特殊贷款，所以这笔款项的使用需要受到一定的监督，当然，这些额外的条款都是细枝末节了。
　　只要这笔钱能到户头上，这些小条款江凡并不在意。
　　毕竟只要不学民国那位总裁夫人，把事关千万人生命安全的国家援助金取出来存到私人账户里，玩钱生钱这种特别离谱的事情，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从汇丰银行出来后，江凡用力拥抱了一番汤姆汉克斯，就连一向不怎么感冒的蒂姆伯顿也被他拥抱了一番。
　　“多谢两位，我们永远是朋友！”
　　也不管蒂姆伯顿有没有腻味到，江凡反正是非常‘真诚’的拥抱了他，并且送了这么一句话。
　　信不信无所谓。
　　钱到手了，全世界都是朋友！
　　面带微笑的目送着两个鬼佬离开，江凡回头大笑着跟阿虎和申裕华又拥抱了起来。
　　“哈哈哈，发大财了！”
　　嘭嘭嘭！
　　兴奋的江凡用手在阿虎的背上拍得嘭嘭作响，让这个原本就有些苦瓜着脸的家伙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不过江凡却是一点儿没觉得有什么，他笑容满面的望着二人。
　　“你们干嘛呀，三个亿啊！三个亿资金到手了，订单也拿到了，为什么不高兴？这苦大仇深的模样，搞得还像是我们倒欠了别人三个亿似得！”
　　阿虎脸色垮垮，“表哥，我们不就是欠了别人三个亿吗？”
　　“不止三个亿，三年之内还清的话，算上利息，是四个亿！”
　　申裕华叹气道：“按照合同约定，就算这钱放在汇丰银行不用，也没有半分利息，这等于是我们想把钱拿出来放到别家银行里吃一点利息来还款都做不到，太黑了。”
　　“就是，那帮白皮鬼佬太欺负人了，虚伪又贪婪，瞧不起我们不说，明明表哥你是帮他们办事，他们还狗眼看人低呀！”
　　阿虎忿忿不平的说道。
　　他还记着之前在市政厅里汤姆汉克斯说的话呢。
　　“明明是同样的借款条件，鬼佬就能借五亿十亿，华人却只能借三亿，还得附加一大堆的额外限制，利息还高！超他M的冚家铲啦！”
　　“哈哈哈……”
　　江凡大笑。
　　“好了好了，骂有什么用啊，人家也听不见，反正钱到手了就行了，等将来怎么变强大了，他们也就自然不敢这样欺负我们了！”
　　他抬手按在两人的肩膀上，笑呵呵道：“对了，借钱这个事情，阿虎不懂也就算了，申先生可是留学高材生，钱生钱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对于我们做生意的人来讲，把钱存在银行是赚钱最慢的方式。
　　如果要靠利息来还款的话，我就不会借这个钱了。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明白，欠钱的才是大爷。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香城各界会给我一路开绿灯的，有人敢不开眼拦着我，不用我出面，汇丰银行的人就会出面告诉他们，什么叫惹不起的人！”
　　“江先生，我是学医药专业的。”申裕华满脸苦笑。
　　他心道，我要是懂经济学，申一制药还能轮到你来收购？
　　“好了，不讲这些了，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走吧，我请客，一起吃一顿！”


第93章 暗流
　　几家欢喜几家愁。
　　成功得到汇丰银行三亿港币贷款的江凡踌躇满志，而另一边，汤姆汉克斯亲自登门拜访的蔡、褚、卢、贺四大家族气氛却显得颇为微妙。
　　若是以往，像汤姆汉克斯这样背景深厚的鬼佬能亲自登门拜见，并且是有求而来，四大家族不说喜形于色，起码也是心情愉悦。
　　因为到了四大家族这样的实力和底蕴，鬼佬有求于他们的时候，即便是需要他们付出一些东西，但将来他们能得到的收益绝对是数倍甚至数十倍于付出。
　　而且还能借此博得一个鬼佬那边的人情关系。
　　何乐而不为呢？
　　但现在时局不同了。
　　四大家族几乎都在转移产业，想要将家族根基从香城迁移到国外，诸如褚家和贺家，两家甚至已经基本完成了产业转移。
　　留在香城的只是一些小生意了，只要现在香城局势一旦失控，他们就会立刻走人。
　　现在没走，只不过是华人骨子里‘故土难离’的基因使然。
　　所以这种情况下，面对汤姆汉克斯这位为工商局那边登门做说客的鬼佬，褚家与贺家又怎么可能高兴呢？
　　了解汤姆汉克斯背景的人不止江凡，四大家族掌握的资料更多。
　　正是因为如此，反倒是让他们有些投鼠忌器，想拒绝，又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可如果不把话说满，将来对方拿着这个话来反问又怎么办？
　　不得已之下，两家都只能给出一个不约而同的答案：
　　“请理事长先生暂缓几天，这件事情我们需要仔细商议一番了才能给您准确的答复。”
　　理由呢，也如出一辙——
　　就算是两家响应工商局的号召，决定拿出钱来竞标招商项目，总也要花时间做出合格的竞标方案才能付诸行动嘛。
　　等汤姆汉克斯转身离开，两家内部大门一关，家主对下面的人就交代了一个字：拖！
　　万事不决，拖字诀。
　　先看看香城其他华商财团的动向了再做决定。
　　对此，两家内部都是一致认可。
　　然而，另外两家，蔡家与卢家的内部，声音就没这么整齐了。
　　两家都有一小部分的人觉得应该积极响应工商局的以工代赈项目计划书。
　　理由也很简单，如果香城华商能一起出力整治好难民的问题，香城的局势必然会快速稳定下来。
　　而且支持这个建议的人，还拿出了一个很突兀又似乎应该考虑在其中的理由。
　　那就是成立的廉政公署。
　　他们认为，如果廉政公署能保持目前这种严肃对待犯罪、严肃整治贪腐问题的态度，将来的香城，未必就没有前途。
　　不得不说，时代在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套了个紧箍咒，用以往的经验来局限着人们对未来的认知。
　　可总也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会如同开了上帝视角一样，看到其他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时代浪潮之下成功站上巅峰的人，大抵如此。
　　奈何，不论是在蔡家还是在卢家，决定支持工商局计划的人物份量暂时都太轻，他们的话被搁置了下来。
　　所以两家的内部虽然声音不统一，可最后给到汤姆汉克斯的答复却是与褚家、贺家一模一样。
　　如果说蔡、卢两家内部的不同声音只是跌入荷花池里的一颗小石子，只溅起了点点水花与轻薄涟漪的话，那么永安银行内部在这件事情上的争执就显得格外激烈了。
　　汤姆汉克斯倒是没有再亲自前往永安银行拜访游说了。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
　　他能屈尊去拜访四大家族，这是因为工商局和他自己都需要借此对香城商界释放出一个讯息：
　　那就是这次以工代赈的计划工商局那边是认真的。
　　香城红十字会也会全力配合。
　　所以不论是工商局还是红十字会，亦或者是香城的港英政府，都希望华商们能够配合做好这件事情。
　　自然，只要传递出了这个信号，那么汤姆汉克斯就不可能再一一拜访香城其他的华商财团了。
　　永安银行收到消息时，高层的股东们第一时间在顾永安的安排下召开了一次专门的会议来商讨这件事情。
　　作为顾永安的一双儿女，顾灵丰和顾灵珊自然也出席了会议。
　　会议始一开始，不少永安银行的股东便纷纷表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看法。
　　“董事长，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不如就看四大家族那边的动作，他们跟，我们就跟，他们不跟，我们也就当做不知道。”
　　手中股份仅次于顾永安的二股东王天河说道。
　　“可是这次是汤姆汉克斯这个鬼佬亲自出面的，他可是红十字会香城这边的理事长，工商局这次策划的事情，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这种精明的人物，我们装傻充楞很难糊弄过去的。”
　　有人担忧道。
　　“民不与官斗，永安银行的盘子基本都在香城，惹恼了那帮鬼佬，他们可唔会跟我们讲道理。”
　　另一个姓李的股东也觉得当鸵鸟的举动不妥。
　　他建议道：“不如这样，我们干脆拿出一笔资金来，两三百万差不多了，做个样子，这样大家脸上都好看，不管最后是咩结论，我们进退都有余地。”
　　“哈，两三百万呐，嘴皮一碰就扔出来了，李董事这么有钱呀？”
　　反对的声音立时响起。
　　“二五仔、墙头草最遭记恨，要么不做，要么就梭哈！”
　　“我把话放在这里啊，要是董事长发话了，决定永安银行要响应工商局，那么该怎样做就怎样做，我毫无怨言。但像这样局势不明，把大家的钱拿出来打水漂，我是不支持的。”
　　“对呀，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从来都不是慈善家的！”
　　李董事见状，双手一摊，“阴阳怪气，那按你们说的来好了！”
　　李董事心中好笑。
　　这些家伙根本不是反对他，而是借着这个档口，委婉的在跟董事长在摊牌呢。
　　就像最后那个人说的那样，大家都不是慈善家。
　　所以按照工商局那边的计划，这些基建工程都需要竞标的商业集团现行垫付资金，在众人看来，这就是打水漂、搞慈善送钱的举动。
　　他们不愿意响应这个计划。


第94章 经得起查吗？
　　李姓董事能看出来的“猫腻”，与会的其他那些没说话的股东、董事们又怎么会看不懂呢。
　　顾灵珊端坐在末席，低着眼睑面无表情。
　　有江凡的提醒，她早就知道永安银行在这件事情上会有很大的分歧。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这些人连基本面子功夫都不想做，而是想一分钱都不拿。
　　还真是看人下菜呢。
　　几年前香城没有爆发那场特殊的游行时，大陆没有传出要收回香城的民意时，难民没有大量涌入、香城吏治没有崩坏时，面对英国人发起的倡议，谁敢这样不给面子？
　　如今英国人在香城的统治力不断下滑，可不代表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香城的控制。
　　连基本的姿态都懒得摆，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
　　怪道江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出豪言，说能在一个月内让张家破产。
　　连永安银行内部都是这样的‘跋扈’，那张家在医药行业一言九鼎，岂不是早就张狂上了天？
　　想想也是，能养出张玉郎那样性子的接班人，张家的上限也高不到哪儿去了。
　　若非是借着这几年香城混乱的局势，张家那种霸道无边的行事风格，也没有崛起的可能。
　　随着不少董事会成员都相继说出了看法后，一旁的顾灵丰也坐不住了。
　　“李叔叔，何必担忧这么多，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呢。”
　　旋即，他又笑呵呵地对老豆顾永安说道：“爸，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很简单，蔡褚卢贺他们四家根本不可能参与的。他们心心念念想要将自己的产业迁移出境，并且早就行动了起来，又怎么会回头在香城砸下大笔钱以及人力物力来做这件事呢？
　　虽然工商局说这钱是大家垫付，但英国人在香城还能拥有多久的话语权？
　　万一过两年彻底崩溃，这钱拿不回来了，难道还能扛着炸药包把修好的工程项目给炸了？”
　　顾灵丰的话得到了不少股东的支持：
　　“顾少说得对啊，一个没有前程的政府，他做出的承诺是不能信的。”
　　“那帮鬼佬像空手套白狼，把我们当白痴哄呢！”
　　“可不能傻乎乎的上当。”
　　……
　　顾永安见此，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永安银行是他一手创建并且发展至今的，几十年的时间，如今作为香城最鼎盛的两家华资银行之一，他的个人见识与头脑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望着众人几乎异口同声的意见，顾永安的心底莫名打起了警钟。
　　直觉告诉他，股东们提出来的内容，虽然都有事实依据，可这些依据都太明显了。
　　明显到只要英国人不是傻子，不可能猜不到这种情况。
　　可鬼佬依旧做出了这么一份计划书。
　　那他们到底打算用什么方法让华商们心甘情愿的掏钱呢？
　　沉默中的顾永安忽然发现今天会议上自己那位精明能干的女儿一直都没说话。
　　他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以往从来不吝啬在董事会上发言、做事积极的女儿此刻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的旁观者一样，看起来根本没在关心今天的会议。
　　顾永安心中一叹。
　　女大不由人啊！
　　这段时间，女儿跟他有了很大的分歧，尤其是在选婿这件事情上。
　　顾永安是很认可顾灵珊的才干的，从香城服贸被顾灵珊一手整合收归永安银行所有后，他就已经决定要将永安银行交给顾灵珊了。
　　只不过，就如同所有皇帝选出来太子后的事情一样。
　　皇帝再怎么认可太子，心中掌控欲总是不少的。
　　他们希望自己选出来的继承人能按照自己的思路、要求一步步往下走，而不希望继承人有太多与自己意见不合的时候。
　　此刻顾灵珊那漠然旁观的表情，无一不在表示着她的抗议。
　　抗议自己这个老豆对她个人婚姻的插手。
　　不过……
　　私事是私事，现在是在开会。
　　顾永安想了想，问道：“灵珊，你的看法呢？”
　　顾灵珊清冷的眸子神色淡漠，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工商局已经发布了计划书，港英政府对此没有反对，那就表明英国人全都支持这个决定。
　　如果各位觉得现阶段的永安银行能挡得住英国人的清算和报复，大可不必理会。”
　　众人心中一凛，纷纷皱起了眉头。
　　“大小姐会不会想得太极端了些？”
　　“不至于这样吧？”
　　“且不说法不责众，关键是四大家族都没动，我们永安银行若是先响应，必然会成为出头鸟，将来万一被人骂做汉奸怎么办？”
　　……
　　大家都不太相信英国人敢这样做。
　　一向不满顾灵珊的顾灵丰见到家姐被集体反对，立刻也嗤笑了起来：“阿姐，我看你真是杞人忧天啦。我刚刚就讲过了，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
　　英国人没道理在四大家族都不配合的情况下，强行要求我们永安银行做慈善吧？”
　　顾灵珊冷笑一瞥。
　　“天塌下来了当然是高个子先顶着，但谁跟你说天会塌呢？英国人会傻乎乎的让香城的天塌下来吗？”
　　顾灵丰听见家姐口吻中的嘲讽，脸色微沉，“你什么意思？”
　　“冇啊。”
　　顾灵珊轻轻一偏臻首，耸肩道：“我只是想告诉各位叔叔伯伯，先礼后兵，杀鸡儆猴，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成语，不是没有道理的。”
　　此言一出，全场骤然安静。
　　几乎是瞬间，便有反应迅速的股东听懂了顾灵珊的意思，连连倒吸冷气。
　　王天河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望着顾灵珊：“大小姐，你说真的？英国人发现他们说话不管用以后，会直接动武？”
　　“王叔叔，动武当然是不会的。”
　　“香城的规矩是英国人制定的，永安银行可经得起英国人方方面面的检查？只说银行的放贷业务，稍微查出点儿风声，股市跌下来，大家恐怕都受不起这个波动吧？”
　　顾灵珊微微一笑。
　　明明是一张国色天香的俏脸，可这番笑容，却显得颇为森然，让会议室里许多股东、董事的心中都感到一寒。


第95章 不成器
　　别说永安银行本来也经不起查了，就算经得起，在人家掌握规则解释权的时候，铁了心要对付你时，没有问题也能轻松查出几十上百个问题。
　　顾灵珊的话，就像是一记重锤落在众人的心鼓上，咚的一声，把许多人都砸了个激灵。
　　身子一抖，浑浊的脑子再不清醒也清明了几分。
　　一眼扫去，望着在场所有股东成员都被顾灵珊几句话说得满脸凝重，再不复此前那轻松的神色，顾永安心底是又满意又无奈。
　　在他看来，这个女儿，可惜是个女儿身啊。
　　再看看儿子顾灵丰。
　　此刻他在做什么？
　　他在阴沉着一张脸，好似吃了一万个大亏般，沉默不言，眼角余光用厌恨的神色望着他的家姐！！
　　不成器的东西！
　　顾永安心中怒骂。
　　片刻后，顾永安理了理气息，环视众人：“看来大家心中都明白了，我提醒一点，今天会议上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传到外面。”
　　众人相互看了看，齐齐点头：“明白了，董事长。”
　　“董事长，万一要是有报社采访怎么办？”王天河问道。
　　王天河可是当初最早跟着顾永安创办永安银行的合伙人，两人不仅关系好，而且很多时候也非常默契。
　　顾永安可不信王天河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面对。
　　他笑骂道：“天河，这种事，你还用我教你吗？”
　　王天河笑着点头说：“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嘛。”
　　“你啊！”
　　顾永安摇摇头，旋即正色道：“如果有人问起，或者有记者采访，都切记四个字：言多必失！
　　实在躲不过去的，就摆出端正的态度，告诉他们，永安银行先是香城市民，再是华商，市政厅一切合理的举措，永安银行都必将拥护。”
　　什么叫官样话？
　　这就是。
　　众人纷纷笑着点头称是。
　　会议散场后，顾灵珊起身打算离开时被顾永安叫住了，父女两一起去了董事长办公室里。
　　“说说吧，这件事情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提醒的？”
　　顾永安问道。
　　作为父亲，他虽然很认可自己女儿的才干与能力，但今天这件事情连他都没第一时间想清楚，而顾灵珊却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
　　这显然不太像是顾灵珊的头脑能做到的。
　　顾灵珊嘴角轻轻上勾，冷笑之余，一双凤眸中闪过几分“果然会问”的了然。
　　出于某种报复心理，她冷冷地说：“我可没这个见识，这是那个你瞧不起的人提醒我的，他还专门告诉我，让我想办法劝劝永安银行的股东，免得被英国人用来杀鸡儆猴。
　　毕竟论钱多，哪家公司的钱也比不上银行的钱多。”
　　“江凡？”
　　顾永安皱着眉问。
　　他哪里听不出来女儿话语中的意思，不过他现在懒得跟顾灵珊怄气。
　　事关重大。
　　如果英国人真的打算杀鸡儆猴，以此来推动这次以工代赈计划的贯彻实施，那么江凡的提醒，很大可能上会挽救永安银行。
　　这个人情，可是欠大了！
　　……
　　看在顾灵珊的面子上，江凡好心的一句提醒，完全没想过会在顾永安这里成为一个大人情。
　　他甚至都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此时的江凡，正带着阿虎在香城各家地产公司进行考察。
　　这些做地产生意的，手上都有经验丰富的建筑工程队，而且配套的施工机械也基本齐全。
　　不过当江凡表明来意，是打算考察一番然后收购的时候，不少小型地产公司的老板都露出了不悦之色。
　　纵然是他们自己的公司被那三大地产商挤压得几乎失去了生存空间，依旧没有几个人愿意将辛苦建立起来的公司卖掉。
　　一如当初的申裕华一样。
　　再度被一家公司的老板‘端茶送客’赶出门后，阿虎很没好气的骂道：“呸，死扑街，活该生意做得这么糟糕！”
　　“好了，生他们的气干什么？”
　　江凡用手背拍拍阿虎的胸口，让他消停几分，随后指着路边的小吃摊说道：“走吧，跑了一天了，我肚子都空了，先吃点东西再说。”
　　两人在小吃摊位上要了两份鸡蛋仔边走边吃，香喷喷刚出炉的蛋仔非常勾人食欲。
　　大概是好东西暂时打消了阿虎心中的火气，他转而问道：“表哥，难怪你前段时间摆了那么多有关地产生意的报纸，跑了两天了，你想好要买哪家公司了吗？”
　　“这次可是大生意，哪那么容易就决定好的，还得再看看，而且时机不到。”江凡边吃边说。
　　“难道你不打算买这两天我们考察过的那些公司？”
　　“这些公司都太小了。”
　　江凡摇摇头。
　　阿虎皱眉满是不解，“还小呀？难道你想买那三大地产商里的其中一家？我们没那么多钱吧？”
　　“我要的只是那些工程队和技术人才，我买人家整个公司干什么？”
　　“这样啊，那我们这两天不是白跑了！”
　　阿虎叹了叹气，显得有些委屈。
　　又不买，干嘛拉着他一起跑东跑西，脚底板都快跑断了。
　　江凡笑道：“你看看我像是那些中意做没意义的事的人吗？”
　　阿虎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嘿嘿干笑。
　　“表哥你别多想，我就是随便发发牢骚。要不这样，等你选好了，还是跟上次一样，交个我去谈判怎么样？”
　　“这次不行啦。”
　　江凡上下扫了他一眼，“这次如果让你去的话，怕是连门都进不去呢。”
　　说话时，他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天晟集团大楼。
　　不得不说，房地产生意是真的赚钱。
　　像天晟集团这样，单独拥有一座十几层高的办公大楼的公司，在香城可不多见。
　　可惜呀，天晟集团也要撤离香城了。
　　四大家族将产业转移的事情，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有心人是很容易注意到的，所以香城的商业高层，几乎都有些人心惶惶。
　　想来，等张家那只用来吓猴子的鸡被宰杀了，这股惊恐之风，会让不少华商坚定撤离香城的念头吧？
　　这可是难得的抄底机会。
　　错过这一次，再想要有这样的机会，可就太难了。


第96章 大放厥词
　　张家。
　　工商局发布以工代赈招商计划书的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就传入他们耳中了。
　　只不过张家对此根本没放在心上。
　　张家话事人张元志听到消息时付之一笑，只对汇报消息的下属说了四个字：“无须理会！”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英国人想要维持自己对香城的控制而进行的垂死挣扎罢了。
　　而英国人连警署公衙里乌烟瘴气都没弄明白，还想号召全香城的华商出面一起支援香城的发展，救济难民？
　　显然是没睡醒！
　　英国人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民心，想用华商们的钱来给英国人自己刷形象，完全就是个笑话。
　　与此同时，张玉郎听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彼时这位张家的继承人，正在去见顾灵丰的路上，刚抵达约见的咖啡馆，下车就被从咖啡馆里被张玉郎赶出来的记者堵住了。
　　嗅觉敏锐的记者很清楚，工商局推出的以工代赈计划书，势必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持续成为香城商界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可越是这样，那些华商巨头们就越不会轻易在这件事情上开口谈论。
　　尤其是在事情没有彻底落定的时候。
　　就算记者们走通门路，抓住机会采访到了像顾永安或者四大家族话事人之类的人物，对方也多半会打满官腔，听不到半句对记者报道有用的消息。
　　但是民众们想看到的不是这些打官腔的消息，那怎么办呢？
　　记者们就自然要另辟蹊径了。
　　采访不到那些身份重要地位高贵的话事人，采访一些豪门公子或者是商业公司的员工，从这些人的口中，未必就不能挖出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很多时候，从这些人口中得到的‘小道消息’，反而更具有真实性。
　　“张少，抱歉能占用你几分钟时间吗？”
　　在咖啡厅门外拦住张玉郎的记者是来自香城商报的实习记者。
　　本来是跟着顾灵丰来的，但由于此前永安银行开会时，顾永安专门强调了这方面的事情，所以这位记者刚一开口，就被顾灵丰不耐烦地赶走了。
　　本以为此行应该是没有收获了，结果谁知道刚出门就见到了张玉郎的车子抵达。
　　记者灵机一动，立刻就迎了上来。
　　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时间，这位记者深谙偶遇采访的精髓，简单打完招呼亮出身份后，立刻就问出了采访话题：
　　“张少，我想请问一下，针对两天前工商局宣布的以工代赈项目计划书，你有什么看法吗？”
　　张玉郎挥手驱赶的动作都做了一半了，但听到记者的话后却忽然一怔。
　　他皱眉道：“什么计划书？”
　　“您不知道？”
　　记者也愣了。
　　难道这位张家二少爷居然不知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他还真不知道。
　　为了对付江凡，张玉郎这几天一边忙着跟医药行业那些大小商户联络，不仅要封锁申一制药的售卖渠道，更是打算要直接封死申一制药的原料采购门路。
　　与此同时，他还要忙着应付汽水房那边从警署捞人的要求。
　　几件事情都不怎么顺心，有空闲的张玉郎也只是跟那个新得手的舞女混在一起，压根就懒得关注外界的情况。
　　再加上张元志这位张家的话事人对这件事情也很漠然，自然连那些下属也不会来提醒张玉郎这件事情了。
　　是以，当记者问出这个话题时，张玉郎一脸懵逼。
　　他压根不知道工商局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下意识回头，想问问身边的人。
　　可是这次出来是见顾灵丰，身边那几个狗腿子都没跟着，剩下的司机也坐在车里没下来。
　　想问都没得问。
　　张玉郎只能重新看向记者，说道：“能说说具体是什么事情吗？
　　我最近在忙一些别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在慈善拍卖会上跟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打了个赌，这件事情你们记者肯定很清楚。”
　　记者听到这话，立时一阵欣喜。
　　看来，今天应该是不虚此行了。
　　记者嘛，最怕要采访的人‘惜字如金’，只要张玉郎愿意回答，那么就多多少少都能得到一些材料。
　　他立刻把工商局这边的事情挑着最重要的讲了一遍。
　　张玉郎听完，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只这点事？”
　　记者微怔，满是迷惑：“张少……是认为这件事情不足一提吗？”
　　“也不至于了，工商局嘛，事情肯定是大事，不过能不能做成就是两码事了。”张玉郎说道。
　　记者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拿出了背包里那台平时舍不得用的便携式录音设备。
　　“张少能详细说说你对这方面的看法吗？”
　　张玉郎见到记者都把录音设备拿了出来，眼中闪过了一抹犹豫。
　　不过很快就打消了顾虑。
　　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不然不至于两天前的消息，他这个张家的继承人现在才知道。
　　于是，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张玉郎便很直白的点出了工商局这份计划书的‘缺点’。
　　每提出一点，记者的表情就明亮几分，当他最后说完时，记者的脸上甚至露出了几抹潮红，完全是兴奋的。
　　他万万没想到，张玉郎会说出这么劲爆的回答！
　　“工商局制定这个计划的人必然是在做白日梦，想空手套白狼。
　　……
　　救济难民、以工代赈咋一听好像没错，可港英政府不拿钱，让华商先垫付，这不是笑话吗？
　　我们商人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
　　更重要的是，当一个政府连难民救济的钱都拿不出来的时候，要如何让我们这些商人相信他们能在项目完工后兑付承诺呢？”
　　咖啡厅里，原本已经坐在座位上品着咖啡的顾灵丰，无意中扭头看到窗外被记者拦住的张玉郎，起身出来打算来到门口迎接一下。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张玉郎这样的一番话。
　　顾家大公子人都傻了。
　　自家老豆严肃警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结果转头张玉郎却敢对记者这么大放厥词。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的小丑’。


第97章 很简单
　　当那位香城商报的实习记者意犹未尽的离去时，咖啡厅门口的顾灵丰走到了张玉郎面前。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张玉郎，又看看那个刚刚鞠躬离开的记者。
　　“张少，你不该跟记者说那么多的。”
　　张玉郎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他抬手搭在顾灵丰的肩头，揽着顾大公子往咖啡厅里面走去，边走边笑道：
　　“行了，你就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这香城如今的局势别人不清楚，你我这样的人还不清楚吗？”
　　落座后，张玉郎朝着服务生打了个响指，要了杯蓝山。
　　随后继续道：“我只不过是随便说了几句话而已，难道那些鬼佬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
　　“万一呢？”
　　顾灵丰反问道。
　　他脑海中回响着老豆顾永安在会议上的特别强调。
　　虽然顾灵丰对于家姐顾灵珊那番言论一直不怎么认可，但老豆的态度又让他不得不信。
　　所以，此刻见到张玉郎的举动，便怎么看都有些没底。
　　然而张玉郎却没想那么多。
　　他好笑道：“什么万一？”
　　“万一英国人，或者那些差佬真的动手抓我吗？顾少，你可别忘了，我背后还有张家呢，天塌下来那么多高个子大不抓，抓我一个无名小卒做什么？”
　　“好了，顾少，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我约你出来，可不是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的。”
　　顾灵丰嘴角动了动。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
　　这话为什么这么熟悉呢？
　　张玉郎不这么讲还好，一这么说，他心里就更没底了。
　　只是顾灵丰想了想，他跟张玉郎的关系虽然不错，但既然已经提醒过了，那就不好在短时间内再提醒第二次了。
　　像他们这样的富家公子，相互交往时都讲究个点到为止。
　　没有谁会真的去冒着得罪对方的风险‘忠言逆耳’。
　　念及至此，顾灵丰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乖乖喝了口咖啡，等着张玉郎说出今日约见的目的。
　　“顾少，实不相瞒，今天见你，是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顾灵丰轻轻点头，示意张玉郎继续说。
　　“顾家在崽湾区警署这边有门路的吧？我想请顾少帮忙捞两个人出来。”
　　“犯了咩事？”
　　顾灵丰问道。
　　“事情很小，但是有人不愿意放人。”
　　“不是什么大事。”
　　张玉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说：“你知道的，华探长虽然警衔职务不高，可在警署里却是除了鬼佬之外的最高职权人物。
　　我请去疏通的人无意中得罪了崽湾区警署的华探长，对方故意扣着人不放。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拜到顾少你这里了。
　　凭你们顾家的影响力，应该能够直接走通警署那个鬼佬警务处长的门路，到时候只要英国人发话了，那个华探长再不愿意也得放人。”
　　要走英国人的门路？
　　听到这话，顾灵丰眉头不由皱了皱。
　　“既然你手下的人没有犯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到要动用鬼佬关系的层次吧？”
　　顾灵丰再傻也清楚，顾家的人脉关系不是无穷无尽的。
　　一个英国人警务处长的人情，顾家需要花费多少金钱和时间才能堆出来？
　　这样的门路，只用来捞两个无足轻重的小混混，岂不是用牛刀杀鸡！
　　“顾少，如果是我手下的人就好了，反正只是关着，差佬还得管饭，这么废物的手下，我巴不得他们关上个十天半个月，眼不见心不烦呢！”
　　张玉郎满脸恼恨之色。
　　“那两个被抓的倒霉蛋里，有一个是汽水房那边双花红棍的表弟。”
　　“人是去帮我办事才出事的，我要是不把人捞出来，汽水房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我可不想哪天搂着女人睡觉的时候院子里忽然被扔燃烧瓶！”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顾灵丰也就明白张玉郎的难处了。
　　张家的根基还是太浅了。
　　关键时候很多地下关系支棱不起张家这栋高楼大厦。
　　像香城警署这样的地方，想要经营好人脉，华人警察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要跟那些鬼佬拉近关系，让他们在关键时候能放人一马，可就不是随便功夫就能勾搭上的了。
　　“顾少你放心，只要你能帮我把人捞出来，到时候需要多少钱财我张家都认。”
　　听见张玉郎这样表态，顾灵丰心中暗笑了几声。
　　虽然他没开口说要多少钱，但张玉郎再生两个胆子也不敢不表示。
　　不给顾家这笔钱，顾家能慢吞吞的办事，可是汽水房那边的大哥就不一定能让张家慢吞吞的捞人了。
　　失去了耐心，大哥成手下的双花红棍肯定会让张家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顾灵丰问道：“崽湾区警署的警务处长米高扬.付琪先生与顾家有来往，捞人的问题应该不大。那个扣人的华探长是哪个？”
　　“任老九！”
　　张玉郎咬牙道：“一个干了十多年警察的老条子了。”
　　“是他？！”
　　顾灵丰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了一缕异色。
　　“你认识？”
　　张玉郎愣了下，继而反应过来，“也对，顾家在香城扎根这么多年，又是做银行生意的，手眼通天，认识一个去年刚刚升职的华探长，也不奇怪。”
　　“呵呵，张少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顾灵丰冷笑连连。
　　“我跟这个姓任的家伙认识，可不是因为顾家。”
　　顾灵丰望着张玉郎提醒道：“张少，如果你的人得罪的是这位任探长，这才导致了他不放人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的人没得罪他，他也不会放人的。”
　　“为什么？”
　　“很简单！”
　　顾灵丰讥笑道：“因为这个姓任的跟江凡仔是穿一条裤子的，你拍人去烧江凡的药厂仓库，被他的部下拘了起来，只要江凡仔给他打个招呼，他就有一万种方法不放人。”
　　“你说什么？！”
　　张玉郎猛然起身，目光瞪得溜圆，满脸的惊骇。
　　顾灵丰的话，绝不仅仅是告诉了他任老九跟江凡之间的关系，张玉郎第一时间想到了这其中的算计！
　　如果这两个人之间有联系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江凡很早就知道了他会派人去烧厂房？


第98章 张、顾谋算
　　在这之前，张玉郎一直以为汽水房那两个蓝灯笼被警察抓进去是意外。
　　而且他对花狗蔡之昆在警署里面无意中得罪了任老九的事情也深信不疑。
　　他认为，如果不是花狗莽撞之下得罪了任老九，那两个扑街混混应该早就被捞出来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呢？
　　所以这段时间他直接把花狗给一撸到底，从他身边的心腹头马直接变成了张家宅院里的扫地工。
　　可当张玉郎从顾灵丰这里得知了江凡与任老九的关系后，这一切都在瞬间被推翻了。
　　嘭！
　　张玉郎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气急败坏地说：
　　“去他.妈的，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哪儿来这么多的巧合，刚好我的人点燃火柴的时候差佬就去围墙边撒尿了？
　　姓江的那个王八蛋敢算计本少爷，我要他好看！”
　　突然间的发火，让咖啡厅里其他客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顾灵丰抬手往下压了压：“张少，别这么激动嘛。既然我们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解决起来就更加轻松了，何必再这样生气，跟自己过不去呢？”
　　“好解决？”
　　张玉郎沉声道：“我担心江凡算计的东西不止这点，他能猜到我会使手段去烧他的仓库，难道他不知道我能轻而易举的封死申一制药的全部渠道？”
　　“那张少你打算怎么办？”
　　张玉郎沉思许久，“不行，我得去见一趟陆叔，这个姓江的不能留了！”
　　“你要杀人？”
　　顾灵丰心中一惊，赶紧提醒道：“你别冲动，据我所知，这个江凡仔跟鬼佬也有联系的。那个新任的香城红十字会理事长汤姆.汉克斯跟他关系莫名。
　　慈善拍卖会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难道不知道？
　　贸然动手杀人，万一让鬼佬那边不高兴了，张家可保不住你！”
　　顾灵丰不提醒还好，这一提醒，反倒是像醍醐灌顶般，张玉郎立刻就想明白了江凡的底牌。
　　“我明白了，难怪他敢无视我张家在医药行业的影响力，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药品卖给香城民众！”张玉郎咬牙切齿地说。
　　“那他要卖给谁？”
　　顾灵丰好奇。
　　他不清楚医药行业的情况，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呵，当然是把药品批发给红十字会了，除此之外，他还能卖给谁？”
　　“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敢跟我张家抢红十字会的订单，难怪不久前红十字会的人来跟我老豆谈过没谈拢后，就一直没动静了，原来问题在这里！”
　　张玉郎表情森然，眼神中闪过杀机，“整个香城的人都知道我跟江凡立了赌约，照他这样有备而来的样子，一个月之内我还真没把握能让他破产了。
　　我可以输，但张家的脸不能丢！
　　所以……
　　他必须死！”
　　杀气腾腾的凶狠模样，让顾灵丰脸上直皱眉。
　　他倒不是不恨江凡，只是他觉得，如果张玉郎这样急吼吼的动手，事情发生后，他家姐顾灵珊岂会善罢甘休？
　　顾灵丰可是知道，前几天顾灵珊出去了好几次，其中至少两次是跟江凡见面。
　　两人似乎还一起去了别的地方。
　　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密。
　　想了想，顾灵丰问道：“你打算怎样做？靠你刚刚说的陆叔？”
　　“有陆叔就够了。”
　　张玉郎说道：“陆叔就是涛叔，我老豆跟涛叔有些故交，我习惯喊他陆叔。在新区这地方，他的话比不英国人份量差。”
　　原来是陆云涛。
　　顾灵丰心中恍然大悟。
　　刚开始他还在想，香城什么时候有了个陆叔了。
　　不过，有陆云涛出手的话，应该能把收尾收拾干净。
　　只是……
　　“为了这么点事情，要动用涛叔这样的人脉，值得吗？”顾灵丰问道。
　　“那你说我怎么办？”
　　张玉郎无奈道。
　　顾灵丰迟疑了片刻，“或许，我有办法呢？”
　　张玉郎看向了他，眼神充满询问。
　　“咳，我手上有个筹码！”
　　顾灵丰轻咳了声，缓缓对张玉郎说道：“这个人我本来是打算留着将来时机合适了再绝杀江凡仔的，不过现在你既然决定了要说动涛叔出面，那我留着这个人也没用了，不如用他来帮你好了！”
　　“什么人？”
　　顾灵丰左右看了看，身子往前微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玉郎，小声说：
　　“陈世杰！”
　　“他是当初陈家的少爷，他老豆陈永恒退位，把陈氏服贸交给江凡仔以后，陈世杰就被追债的人盯上了，是我出面救的他。”
　　张玉郎眉头大皱，他倒是听说过陈世杰这个人。
　　可外界对此人的印象却并不怎么好。
　　属于没什么能力的花花公子。
　　他沉声道：“这个人可靠吗？他能帮我做什么？”
　　“很简单呐，江凡能猜到你会对他的仓库下黑手，那未必不能猜到你会找人直接买他的人头。他这个人很聪明的，如果他有了防备，恐怕就算是涛叔也不一定能轻易得手。
　　陈永恒那个老东西被江凡软禁了起来，陈世杰知道不少与江凡有关的事情。
　　如果你用这个人来当做筹码，联络江凡要求与他见面。
　　名义嘛就是如果江凡不来，你就会把陈世杰和陈永恒以及陈家的事情公之于众，这样江凡会担心自己身败名裂，就一定会赴约的。
　　到时候去了涛叔的地盘上，以你跟涛叔的关系，想怎么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顾灵丰将计划简单讲了讲，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没什么细节，只说了个大概。
　　不过张玉郎听懂了就行。
　　张玉郎沉吟道：“你肯定他一定会亲自出面？”
　　“一定会的！”
　　顾灵丰胸有成竹地说：“因为他不敢赌陈世杰到底知道他多少事情，一旦他身败名裂，红十字会就不会再跟他合作，这个风险他承担不起。
　　而且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
　　那个叫任老九的华探长，当初可是陈永恒以保护江凡的名义安排在江凡身边的黑警，一旦这件事情曝光，任老九也会被撤职。
　　所以江凡他一定会出面！”


第99章 没好事
　　阿嚏！
　　呼……
　　江凡揉了揉痒痒的鼻头，右眼皮直跳。
　　“哪个扑街又在暗算我？”
　　他眼神转了转，暗自嘀咕了这么句话。
　　虽然从来不迷信，可大概是生理上的应激反应带来的效果吧，右眼皮跳动的时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没底，莫名感到不安。
　　想了想，江凡拿起电话给申一制药那边去了个电话。
　　“你好！”
　　“阿虎，第一批药品交接点样了？”
　　接电话的是阿虎，江凡问道。
　　“表哥啊，你放心，已经交接完成了。对方派来查验药品质量的鬼佬对我们的药品非常满意，一直对我们竖大拇指，外瑞古德，哈哈……”
　　阿虎笑着模仿了一句。
　　听得出来，整个交接过程很顺利，如此一来江凡也就放心了。
　　万事开头难。
　　与亚洲红十字会的药品贸易从这一步开始，才算是真正稳定了下来。
　　虽然药品批发的价格比市面上的批发价格要低，可除了成本之外，甚至连运费都不需要考虑。
　　所以申一制药厂依旧是有赚头的。
　　虽然现在药厂的产量也只够给红十字会供药，但只要能稳住红十字会这条线，未来申一制药步步稳扎，未尝就没有做大做强的可能。
　　“没事就好，记得提醒手下的人要提高警惕，张家那边第一次虽然失败了，但不代表他们就会放弃了，事情没有彻底了结之前，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叮嘱了阿虎几句后，江凡就挂了电话。
　　如今像药厂、纺织厂的事情，江凡都下放给了阿虎去操作，他顶多就是给个建议，指个方向就行。
　　江凡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接下来房产收购上。
　　不过……
　　就在他刚刚挂断电话不到半分钟，电话铃声就又响了起来。
　　“是江凡吗？”
　　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江凡眉头一皱。
　　“你边个呀？”
　　“江凡仔，我们老板想见见你，今天下午四点，新区大浦抽水站对面的茶楼，记得不要迟到了！”
　　江凡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还以为是阿虎有什么事情忘记问了重新打过来的电话，结果是个不认识的人。
　　而且听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江凡嗤笑道：“你讲让我去我就去？不搵你老板有冇这么大面子呀？”
　　“呵呵……”
　　对方冷笑了几声，“陈世杰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吧？如果这样你还不来的话，那我敬你是条汉子呀！”
　　吧嗒！
　　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江凡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陈世杰！
　　这个名字他可是从来都没忘记过。
　　当初对付陈永恒的时候，事出匆忙，加上陈世杰一直也没有被江凡当做威胁，所以想先难后易。
　　先收拾了陈永恒这个老的，再回过头来对付陈世杰这个小的。
　　谁知道当江凡把陈永恒软禁起来时，再回头想找陈世杰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事后，江凡也暗中查找了不少时间。
　　只不过一来手上能用的人很少，根本分不出什么精力来搜寻陈世杰；
　　二来香城这么大，在这个没有摄像头的年代里，别说是江凡想找人了，就算是警方想找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对方下定决心要躲起来，那就是大海捞针。
　　可谁想到，这条消失了大半年的‘漏网之鱼’，江凡一度都以为陈世杰已经死了或者是逃离香城了，结果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别人口中。
　　江凡眼神轻轻眯着，脑海中思绪纷乱。
　　这一通电话，到底是陈世杰让人打来的，还是有人抓住了陈世杰，想以此来敲诈他一笔？
　　江凡看了看手上不断传出忙音的座机话筒，脸色有些阴郁。
　　“顶你老母啊，右眼皮一直跳，我就知道冇吉利事。”
　　叹气一声，将电话放回原位，江凡拿起外套出门。
　　对方约定了下午四点，现在还有一些时间，他得去见一趟任老九。
　　半小时后。
　　崽湾区警署。
　　任老九的办公室里传出了一声低呼：
　　“江先生，你确定没听错，对方说的是陈世杰这个名字？”
　　要说谁比江凡更忌惮陈世杰的出现，那任老九无疑是排在第一的。
　　因为当初他拿着陈家的钱干黑警那些事情，陈世杰都是一清二楚的。
　　如今香城廉政公署正在犁庭扫穴一样想清理香城的警署和公务员系统，如果要是有人拿着这些事情去举报，那他这个华探长必然是免不了一番牢狱之灾的。
　　“老九，不用紧张，对方既然约了时间，那就证明他们多半是事情想跟我们谈判，起码不会想立刻就鱼死网破。”
　　江凡宽慰道：“只要大家有的谈，那么一切就都不算糟糕。”
　　老实说，陈世杰这个二世祖消失这么久，江凡心里也没有太大的底。
　　鬼知道这王八蛋躲在暗处有没有调查一些事情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等下我跟你一起过去吧？”
　　任老九说道。
　　江凡摇了摇头，“你不要出面，安排两个身手不错的人跟着我就行。你可是华探长，如今在香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一号人物了，我两一起去见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太给他们脸了。”
　　“这样可以吗？”
　　任老九有些不放心，“只要两个？要不要多加几个？”
　　“不用那么多了。”
　　江凡起身理了理衣服，自信从容地说：“等下让你的手下用警署的车送我过去，我就不信，在这个节骨眼上，香城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差佬下手咯。”
　　“那行，我带着人在附近等着，万一有事江先生就你直接让我的人鸣枪示警，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任老九很快就叫来了两个警署探目，一个叫宋辉，一个叫林深。都是枪法身手俱佳的好手。
　　而且对任老九也非常忠心，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阿辉，阿深，这位是江先生，等下你们穿上警服，跟江先生一起去办件事情。”
　　“江先生好！”
　　“什么事呀老大？”
　　“事情跟你们无关，你们的任务是保证江先生的安全，一切听他的吩咐，懂了吗？”任老九叮嘱道。


第100章 相见
　　下午三点半。
　　江凡带着宋辉和林深从崽湾区警署出来，朝着电话中约定的地点赶去。
　　开车的司机也是任老九安排的人，车子是崽湾区警署的公用车，上面还顶着警灯。
　　宋辉和林深这两个警署探目一左一右地坐在江凡两侧，三个人一起坐在后座上，要是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这一幕，还以为他是那个倒霉的犯人呢。
　　没错，在这个年代的香城，犯事儿的人被抓不是活该，而是倒霉。
　　因为在很多人看来，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各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太多了。
　　那么多人都活得好好的，屁事儿没有，偏偏你就被抓，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
　　或许是出门前任老九交代事情时的脸色很严肃，所以上车后，宋辉和林深两人的脸色都很凝重，一路上两人的眼睛都非常警惕的盯着车窗外。
　　那个叫林深的探目更是随时将手放在自己的右侧腰上，明显是摸着枪套的。
　　宋辉看起来似乎是没这样如临大敌，只不过江凡却注意到了他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的雪亮的小刀片。
　　小刀薄如蝉翼，四四方方，看起来就跟刮胡子的剃须刀片差不多，甚至还要薄一些。
　　只看宋辉手指磨动时，那小刀片在指间来回翻转，如同纸牌一样得心应手的样子，江凡就知道，这个叫宋辉的探目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搞不好脱下警服，换一身衣服后，比道上那些双花红棍还要厉害。
　　“两位不要这么紧张，弦绷得太紧了，等到真正需要发力的时候，反而容易露出破绽。”
　　江凡从怀里掏出了两包万宝路，一人递了一包。
　　见到他的动作，宋辉和林深倒是没拒绝。
　　不过林深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江先生’后没再讲话了，一丝不苟的样子，倒也不像是不愿意跟江凡说话，似乎是真的在把这次任务当成自身使命在执行。
　　脸型有些消瘦的宋辉接过香烟后却笑了笑。
　　“江先生也懂得我们这一套？”
　　“殊途同归嘛，道理总是差不多的。”
　　江凡瞄了眼宋辉手上的小刀片，眼中露出几分好奇：“话说你用这样的武器，能比子弹好使吗？”
　　“功夫再好也怕菜刀，何况是子弹呢。”
　　宋辉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腰间，笑道：“江先生放心，枪带着呢。”
　　江凡失笑。
　　“兄弟误会了，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好奇你这小兵器，比较少见嘛，更像是暗器。”
　　宋辉摇了摇头，说道：“这蝶衣刀是家里祖上传下来的，老豆不想让它失传，从小就让我练着。江先生你可别看它不起眼，但平时用来对付几个混混泼皮，还是手到擒来的。”
　　“厉害！”
　　江凡竖了个大拇指。
　　两世为人，江凡一直都知道中华有所谓的功夫、武术。
　　甚至前世也没少在网络上见到过那些视频和节目。
　　但现实里真正遇到这种会功夫的‘手艺人’，可还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
　　新区。
　　与九凤半岛、香城本岛并列为香城三大区域之一。
　　大浦区位于新区东部，也算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区域。
　　如果按照香城道上的地盘划分，大浦区这一带的归属权，是属于永义堂的。
　　也就是所谓的潮州帮。
　　这个潮州人在香城建立起来的势力，虽然由于年前坐馆被廉政公署逮捕，连带着一大批核心人员被抓，导致了永义堂的势力大为缩水。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永义堂此前作为香城的第一大帮会社团，纵然是被抓了一大批核心人物，原有的那些中层也会迅速补充上来。
　　不至于一瞬间就天崩地裂，烟消云散了。
　　当江凡坐车来到抽水站对面的茶楼时，时间差不多刚好是下午四点。
　　下车后，江凡打量着眼前这栋只有两层楼的古典茶楼，茶楼的名字叫‘涛声依旧’。
　　一个很有古韵的名字。
　　这年头的香城，到处都在学洋人鬼佬，连半夜大街上穿着高开叉旗袍站街的妖娆女人，也讲究一个时尚性.感。
　　像这样复古的古典茶楼，可是不多见了。
　　“走吧，我们进去。”
　　江凡带着宋辉和林深一起走进茶楼的一楼大厅，或许是由于时间的原因，茶楼的生意显得很冷清。
　　当然，不排除是打电话约他过来的人提前清场了。
　　茶楼一楼的伙计见到三人进门，立刻打尖过来：“三位里面请，要喝什么样的茶，小店有毛尖、乌龙……”
　　“我们有约。”
　　江凡扫了眼空荡荡的一楼，目光直接往楼梯上看去，打断了伙计的话。
　　那伙计闻言，脸色顿时微变，尤其是看向江凡身后穿着警服的宋辉和林深，眼底闪过了一抹忌惮。
　　上下打量了江凡几眼后，试探着问道：“先生姓江？”
　　江凡点头。
　　“原来是张先生的客人，楼上请，二楼天字三号雅间。”
　　许是知道些什么，那穿着马褂的年轻伙计脸上的热情少了许多，不过还是恭恭敬敬地将三人引到了二楼包房的门外。
　　不用江凡开口，宋辉径直上前敲响了房门。
　　吱呀……
　　雕花木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是一个身材精壮的圆脸汉子开的门。
　　他显然也没想到开门后第一眼看见的会是两个差佬，脸上闪过一抹惊讶，随即才看到江凡。
　　很快，他反应过来，侧身站在门口，声音冷漠地说：
　　“请吧。”
　　江凡目光朝着望向门内，见到了正主。
　　两个对他而言，有些意料之外，但其实想想，在香城，除了他们，似乎也没人会跟他作对了的人——
　　张玉郎，顾灵丰。
　　当然，还有那个背对着江凡坐着，但从身影就能一眼认出来的陈世杰。
　　“江凡仔，别来无恙呀！”
　　顾灵丰端坐在椅子上，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江凡，怎么看，都有一种幸灾乐祸、坐山观虎斗的感觉。
　　江凡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了房间。
　　身后，宋辉和林深也要跟着进去，但门口那个圆脸壮汉却是冷哼了声，抬手拦住了他们。
　　“干什么？”


第101章 想袭警呀
　　圆脸汉子拦住门口时，林深第一时间就摸向了腰侧的枪套。
　　宋辉也瞪起了眼睛，脸色充满愠色：
　　“点丫，想袭警咩？！”
　　那壮汉穿着短打衫和黑长裤，脸上横肉看起来颇为凶狠。
　　面对两人的质问，他根本不为所动，就那样面无表情地拦在门口。
　　江凡回头看了眼，眼神微眯，再望向包间里的张玉郎和顾灵丰两人，似笑非笑：“两位好歹也是名门大少，就是这般待客？”
　　“你几时算客人了？”
　　张玉郎冷笑着，一点儿面子都没给。
　　顾灵丰则是耸耸肩，摊手道：“江先生，今天的局是张少组的，我也是客人，无能为力呀。”
　　这时，原本背对着江凡的陈世杰也起身转了过来。
　　同样讥笑道：“江凡仔，大半年不见，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好威风哦，差佬给你当保镖！”
　　“废物。”
　　江凡淡淡吐出这两个字，险些让陈世杰当场破防。
　　即便如此，他还是红了眼睛，近乎要吃人般恶狠狠地盯着江凡，“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上门女婿，你也敢瞧不起我？！”
　　“你这么有本事，那你倒是一个人进来呀，不还是需要人来保护你！胆小鬼一个！”
　　江凡淡淡笑了下，根本不想理这个人。
　　陈世杰到现在都没明白，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而他江凡才是与张玉郎、顾灵丰这些人对弈的人。
　　一颗棋子……
　　江凡能给他‘废物’这么句回答，已经是看得起他了。
　　至于继续跟他争执吵闹，那只会拉低自己的身份，给人看笑话。
　　江凡还没傻到这个地步。
　　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了陈世杰，望着张玉郎，问道：“张玉郎，要么你今天让我的人进来，要么我现在转身就走，二选一啊，半分钟的时间，你决定。”
　　事实上，见到幕后主使是张玉郎和顾灵丰之后，江凡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地。
　　因为这两个二世祖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
　　他们要是真有能对付他的东西，早就拿出来用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今天见面，这两人多半是在盘算着别的东西。
　　这个陈世杰的作用，大概率只是张玉郎和顾灵丰用来保证自己一定会赴约的‘东西’。
　　张玉郎没想到江凡会这么硬气。
　　他脸色森冷，瞥了眼陈世杰后，冷冷道：“你现在有胆回头走出这个屋子，那你就有胆不要后悔！”
　　“看来你们是不想谈了，告辞！”
　　江凡神色平淡，轻轻点了点头，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眼看着他抬脚就跨出了门，看样子是真的没打算再回头，张玉郎顿时有些急了。
　　今天把江凡叫出来，可不是喊过来见个面斗两句嘴的。
　　如果可能的话，张玉郎是想在今天一劳永逸，不仅把江凡的命留在这里，还要逼迫江凡签下转让申一制药的协议书的。
　　因为他已经查到申一制药把一批药品交付了红十字会。
　　而红十字会亚洲分会今年没有跟张家续约，如果能顺利接手申一制药，而不是整垮申一制药的话，那么申一制药与红十字会签订的供药合同就能继续生效。
　　张家届时就还能从这里面再赚一笔。
　　江凡带着两个差佬一起来，留下他的命已经不可能了，但如果江凡现在就转身离开，那岂不是想利用陈世杰逼迫江凡转让申一制药的计划都做不到了？
　　竹篮打水？
　　这可不行！
　　张玉郎不得不用眼神求助于顾灵丰，他刚刚已经表现得很硬气了，总不能现在开口再改变主意，这样太丢份了。
　　顾灵丰见此，只能点头起身，朝着江凡喊道：
　　“江凡仔，你真不想知道我们从陈少的口中得到了什么消息？”
　　江凡脚步微顿，回头笑道：“想留我呀？那就乖乖伏低做小，道歉认错咯！”
　　顾灵丰神色微沉，“江凡，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他大概以为我们今天叫他过来是玩过家家的。”
　　张玉郎继续唱白脸，冷笑道。
　　话音刚落，江凡便嗤笑了声：“小孩子才跟你们玩过家家啊，我现在每分钟上千港币的流水，跟你们见面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有几千港币从我手上溜走了！”
　　顾灵丰和张玉郎相视一眼，两人都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每分钟上千港币的流水，糊弄谁呢？
　　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江凡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
　　从汇丰银行得到的贷款，光是三年的利息，平均下来就是每分钟近100港币。
　　想要将来还上这笔贷款后还能赚钱，每分钟一千港币的流水就是最低的要求。
　　……
　　“小心吹破牛皮呀！”
　　之前被无视陈世杰怒火中烧，他终于抓住了一个反击的机会。
　　“你要真有胆量，为什么不敢一个人进来？”
　　江凡讥讽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傻乎乎的吗？”
　　“你……”
　　“好了！”
　　张玉郎满脸阴沉，阻止了陈世杰与江凡继续争吵的冲动。
　　他望着江凡道：“姓江的，你不想一个人进来也行，有种的，你就把壮马坤放倒在地，只要你能放倒他，我让你带着那两个差佬进来又如何！”
　　壮马坤，就是那个拦在门口的圆脸壮汉。
　　张玉郎相信，江凡带两个差佬，无非就是拉虎皮做大旗，想保住那条命罢了。
　　差佬能用枪保护他，难道还能出头帮他打架么？
　　就算差佬愿意，可壮马坤又岂是随便两个人就能放倒的，那可是他从涛叔手上专门要来的打手。
　　比不上永义堂的双花红棍，可好歹也是顶级红棍。
　　徒手之下，两个差佬想干翻永义堂的红棍，痴人说梦。
　　尤其是那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差佬，怕是连壮马坤一拳都扛不住吧？
　　张玉郎心中冷笑连连。
　　江凡左右各看了眼宋辉和林深，两人都面色平静，没有露出半分怯意。
　　“想让我这两位差大哥跟他一个泼皮动手呀？打输了白挨打，打赢了进羁押所，袭警罪名可是很大的，你们想好了？”
　　江凡笑眯眯地说道。


第102章 包围
　　本来是想用袭警这个词反将一军的。
　　虽然宋辉和林深被安排的任务是一切听江凡的要求行事，但终究只是任老九安排过来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江凡也不想让他们二人真的去卖命。
　　那个叫壮马坤的圆脸汉子起码看起来就不是好招惹的。
　　然而话刚说完，房间里就响起了一阵短促的鼓掌。
　　啪.啪.啪！
　　只见最里面的雕花纸墙被人拉开，一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拍着手从里面走出，脸上满是倨傲和冷笑。
　　“好厉害呀，袭警诶，吓死人啦！”
　　“陆兄！”
　　“永华哥！”
　　顾灵丰和张玉郎齐齐开口打招呼。
　　此人如同来到了自己家一样，径直走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面对张玉郎二人的问好，他只是轻轻点点头，便算是回应了。
　　气场很足。
　　“怎么称呼？”
　　江凡眉头轻轻一挑，望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
　　“陆永华，他大哥是陆永强，跟涛叔混的。在新区这地方，涛叔一句话，比警察还要管用！”顾灵丰介绍道。
　　江凡眼神轻轻一闪。
　　心中浮现出了陆运涛这个名字。
　　大名鼎鼎的新区王！
　　陆永华望向江凡，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子，带两个差佬做保镖，很威风呀！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们三个人全都蒸发掉？”
　　江凡摇摇头。
　　“我不信！”
　　他拍拍林深的肩膀，“呐，阿深，亮亮你的枪。”
　　林深二话不说，直接把手枪从枪套里拔了出来，喀嚓一声便上了膛。
　　黑洞洞的枪口径直对着门口的壮马坤。
　　“你信不信我能一枪崩了他呀？”
　　江凡勾唇邪然一笑。
　　屋子里的顾灵丰和张玉郎齐齐一颤，脸色骤变。
　　陆永华脸色更是一沉，目光阴森的有些可怕。
　　谁也没想到，江凡身边的警察会这么听他的话，两句话没说完就直接拔枪！
　　不过很快，三人也就冷静了下来。
　　子弹上膛容易，威胁也简单，可真要开枪……
　　无论是顾灵丰、张玉郎还是陆永华，都不太相信江凡敢这么做。
　　陆永华指着江凡冷声道：“有种的你现在就开枪，打死了壮马坤，你们也别想踏出茶楼半步，我的人一定会斩死你们三个！”
　　“没错，壮马坤，你不要怕！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安排人照顾好你的妻儿老小，绝不让人欺负他们。将来你的孩子我也可以出钱送他到英国留学！”
　　张玉郎紧跟着附和。
　　一听这话，那壮马坤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满脸的横肉都鼓了起来，两步上前，就将脑门顶在了林深的枪口上。
　　悍不畏死的样子，煞气逼人。
　　可林深也不是庸俗泛泛之辈。
　　他没有被壮马坤吓到，虽然枪口被脑门顶住有一股大力压来，但林深下盘坚固，硬是没有后退半步。
　　他双手稳稳的握着枪，甚至不知什么时候，右手拇指已经打开了手枪的保险。
　　这时候，只要食指轻轻扣动，就能打一个红白开花。
　　眼神凝重的林深全神贯注，什么话都没说，只轻轻看了眼江凡，用目光请示要不要开枪。
　　处变不惊、应对有度的模样让江凡心中暗暗点赞。
　　谁说香城警署都是窝囊废的？
　　也是有能人的嘛！
　　江凡从容不迫的从身上掏出支烟点上，瞥了眼脑门都被枪口顶出红印了也没能再往前一步的壮马坤，对屋子里的陆永华说道：
　　“陆永华是吧？
　　我不管你收了他们两个的钱还是接了涛叔的命令来的，你我两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说话做事还是别太嚣张，免得替你背后的涛叔把人都得罪光了！”
　　“扑街，你算老几呀？”
　　陆永华被江凡这说教的口吻给激怒了，抓起身边的茶杯就摔在了地上。
　　“我当我不知道你的底吗？一个死上门女婿，身上除了有几个臭钱还有什么？凭你也想成为让涛叔都忌惮、不想得罪的人？做你的白日梦吧！”
　　说话的同时，外面楼道里哗啦啦涌上来了一大群黑衣打手。
　　显然，这些都是陆永华手底下的人。
　　江凡粗略扫了眼，大约有二十来号人，从楼道的左右两边直接把他们三个人堵在了这个雅间的门口。
　　江凡神情微妙，手指夹着香烟轻轻弹了弹，烟灰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板上。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宋辉也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同时左手指间的蝶衣刀也蓄势待发。
　　“唉……”
　　江凡幽幽一叹，环视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打手，最后目光落在了门口的壮马坤身上：“我劝你最好让开，这是我跟张玉郎的事情，就算你今天死在了这里，他也不一定有机会兑现承诺的。”
　　“呵……”
　　张玉郎冷哼道：“姓江的，你在瞧不起哪个？我张玉郎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人！”
　　“是么？”
　　江凡斜睨着他，“汽水房那两个蓝灯笼，现在还在崽湾区警署的羁押所里面吃冷饭吧？你答应救人出来的事情，可一直没成功呢。”
　　嘭！
　　张玉郎一拍桌子，指着江凡怒喝：“你少拿这件事来糊弄，谁不知道，那崽湾区警署的华探长是同你穿一条裤子的？如果不是你在里面阻挠，人我早就捞出来了！”
　　说到这里，张玉郎脸色忽然一松，冷笑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崽湾区那边我张家的确没什么势力，但顾少已经答应了帮忙。
　　那任老九再愿意帮你办事，总不敢为了你得罪顶头上司英国人吧？
　　不过就是在羁押所多吃几天冷饭罢了，大不了到时候人出来了，我张玉郎多给他们两千港币，张家有的是钱，不差这些！
　　还有外面那些兄弟，今天但凡是到场的，只要等下尽心出力，事后我张玉郎都有重谢！”
　　“……”
　　话音落下，四周一片安静。
　　出乎张玉郎的预料，他的表示并没有得到门外那些包围着江凡三人的打手们的欢呼。
　　就好似根本没听见这话。
　　落针可闻的一幕，让张玉郎脸色有些发红。
　　他哪里知晓，今天陆永华安排过来的人都是大哥陆永强培养出来的心腹打手，等闲不会被收买。
　　张玉郎两句话就想让这些人应承他，显然是想多了。


第103章 太中意了
　　好在，冷场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陆永华站出来帮张玉郎解了围：“我替兄弟们多谢张少的好意了，张少放心，今天的事情，兄弟们一定帮你办妥。”
　　“你恐怕办不到。”
　　陆永华刚说完，江凡便接了句话。
　　他深吸了一口香烟，将最后只剩不到五分之一的烟屁.股丢在了地板上，用鞋底碾灭后，淡淡道：“陆仔，我知道涛叔也是潮州人，背后站着永义堂这个大帮。
　　可我江某人也不是食素的！
　　我身边这两位，阿辉和阿深，都是崽湾警署的高级探目。
　　他们的顶头上司任探长我就不说了，想必你们也都知道老九背后除了有我支持之外，也是水房大佬贵利雄门下的得力干将。”
　　“区区一个水房，我们潮州人还不放在眼里！”
　　陆永华叫嚣道。
　　“是吗？”
　　江凡冷笑，“那如果加上英国人呢？”
　　他竖起两根手指，哂笑道：“工商局长蒂姆伯顿、香城红十字会理事长汤姆.汉克斯，陆仔，你有胆量，再来一句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呀，我就服你了！”
　　“你……”
　　陆永华脸色阴沉，“你也不过是鬼佬养的一条走狗，我杀了你，我就不信英国人会为这件事情跟涛叔追究到底！”
　　“那你现在动手好了！”
　　江凡讥笑道：“看看到底英国人会不会找涛叔的麻烦！”
　　陆永华沉默不言。
　　几秒后，那漆黑如墨的面色已经给出了答案。
　　陆永华不敢赌。
　　杀了江凡，英国人如果不找麻烦还好，一旦找麻烦，以他这样的份量，必然是要被涛叔交出去给英国人下台阶的。
　　能成为新区王，涛叔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以命换命，还没活够的陆永华赌不起。
　　这时，头脑机灵的宋辉见此，便立刻朝着那些堵在楼道里的打手喝道：“还不滚，留在这里吃花生米呀！想吃的就上前来啊，看看我这枪会不会走火！”
　　道上的拼杀，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
　　陆永华已经被江凡给压制得说不出话了，那跟着他的这些手下，自然也就不敢再过分。
　　如今宋辉这么一吼，手上黑洞洞的枪口往前一指，指到哪个方向，哪个方向的人就会下意识地往后退。
　　事实上，这些打手也不傻。
　　江凡都提到了香城高层那些英国人的名字，摆明是个不好招惹的。
　　就算是张家那边给出了很大的彩头，可这钱也是有命挣没命花的。
　　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有人真想去拼命了。
　　望着这些人后退，江凡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其实他刚刚也很担心。
　　万一陆永华是个冲动的，真让这些凶狠的混混动手扑上来，这么小的空间里，两把手枪能济什么事？
　　何况还是被包围的状态，腹背受敌。
　　即便有老九带着人在附近待命，等他们冲上来，自己这里肯定也差不多结束了。
　　不过现在那些围上来的人被喝退，局势暂时被自己这一方稳住，问题也就不大了。
　　江凡上前两步，走到壮马坤面前轻轻拍了拍他那满是横肉的大脸：
　　“让开呀，好狗不挡道！”
　　壮马坤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望着江凡。
　　由于此人身材高大，两人面对面，江凡甚至需要微微仰头，这就形成了一种凶神恶煞的压迫感。
　　江凡无奈。
　　他的目光从壮马坤身边越过，看向屋子里坐着的张玉郎。
　　“张大少爷，我不是好脾气的人，不过今天看在涛叔的面子上，这门我就不进去了，我就站在这门口，咱们好好聊聊吧。”
　　“你们今天把我请过来，到底想要什么？”
　　一句‘看在涛叔的面子上’，让张玉郎等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几分得意。
　　原来说到底，这姓江的也只是要个台阶下，刚刚只是被逼急了才那样强硬的吧？
　　念及至此，无论是陆永华还是张玉郎心底里都放松了不少。
　　这样就好。
　　这样的话，今天的事情还有的谈。
　　既然这姓江的是色厉内荏，那就可以将条件直接拿出来了。
　　张玉郎看了看顾灵丰，见他也点头了，便直接说道：
　　“江凡仔，其实我要的很少。第一，申一制药全权转让给我张家，看在你这么识趣的面子上，我可以付给你一百万港币，我听说当初你也是用一百万从申裕华那个老东西手里买来的。
　　这样也就不算亏待你了吧？
　　第二呢，你交代任老九，让警署那边放人。
　　第三，一个礼拜之内，在香城日报上刊登道歉，对当初冒犯我的行为进行道歉！
　　第四，离开顾灵珊的身边，并且从此不许往来，我……”
　　“说完了吗？”
　　江凡不耐烦地打断了张玉郎的话，他用手掏了掏耳朵，心里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好笑。
　　他算是看明白了，张玉郎这些人，真的把他当成了软柿子。
　　即便有刚刚强硬的一幕，甚至自己都摆出了背后英国人的关系，他们似乎也没放在心上。
　　居然还真有脸来提要求。
　　而且还罗列了个1234……
　　被打断了说话的张玉郎很不爽。
　　他皱着眉头，很不悦地看着江凡，“我当然没讲完，我给你的条件已经很优越了，难道你不中意？”
　　“江凡，这才哪儿到哪儿？”
　　一直没怎么插话的陈世杰冷笑道：“张少的条件还没完呢，你不仅要答应张少的条件，还得归还我陈家的那些股份资产！”
　　听他这么提醒，张玉郎也想了起来：“对，陈少的要求也要算。”
　　必须得算。
　　因为江凡如果答应归还那些资产，大部分都会落入张玉郎和顾灵丰手里！
　　在江凡来之前，这些条件，是他们早就盘算好了的。
　　见这些人不仅没有自知，甚至还得寸进尺，江凡重重点头。
　　“中意，我太中意了！”
　　“一百万港币，买我跟亚洲红十字会刚刚签订的药品供给合同，再加上起死回生、全英国产顶尖生产机械的医药厂，哈哈哈，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笑眯眯地说着话，江凡顺手就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然后从宋辉手里拿过手枪，只见他打开手枪保险后，用外套往手枪上一缠，直接将手枪连同着手臂都裹了起来。
　　由于有壮马坤的身体挡着，房间里张玉郎等人都没看清他脱衣服到底在做什么。


第104章 开枪
　　他们只看见了江凡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从那个叫阿辉的警察手中拿过了手枪。
　　但大概几秒钟的时间里又没什么动静。
　　勉强只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跟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见江凡更紧一步，直接贴在了壮马坤的身上似得。
　　“让开，不然，死！”
　　全程将江凡的动作收入眼帘的壮马坤心知肚明江凡想做什么。
　　他以为江凡是被那苛刻的条件给激怒了，要直接动枪杀陆永华和张玉郎等人。
　　这他哪儿还能让？
　　然而，他才刚一犹豫，张着嘴回头想提醒房间里的人小心时，江凡已经勾动了扳机。
　　嘭、嘭、嘭！
　　身体贴着身体，再加上有外套包裹着，枪声被掩盖了不少。
　　虽然做不到消音器的效果，却也仅仅只是让茶楼周围的人听到几声闷响，就像是鞭炮声一样。
　　然而，现场的人，宋辉与林深，还有那些堵在楼道里的打手们，却全都给江凡的果断给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江凡会这样一点儿没有商量余地的就开枪了。
　　而房间里面的张玉郎和陈世杰等人也同样惊得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声音响起时，望着壮马坤后背溢出的鲜血，还有子弹穿透壮马坤的身体后在房间里嗖嗖乱飞的动静，四人脸色骤然大变。
　　身强体壮的壮马坤胸口连着挨了三枪，到死都鼓着眼睛，双手用力抓着江凡的肩膀，几乎将他的肩胛骨捏碎。
　　不过，等他断绝气息，倒下去时，捏紧的手，也就被轻松掰开了。
　　壮硕的身体轰然砸在地板上，扬起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江凡举着用外套包裹的手枪进门，脸色冷漠冰寒。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张玉郎被江凡那毫无感情的眸子吓得脸都白了，说话都在打颤。
　　“姓江的，你疯了，开枪杀人，还杀的是涛叔手下的人，你别想活着走出去！”
　　陆永华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然而，回应他的，是江凡那被外套裹起来的右手。
　　江凡平举起来，黑洞洞、沾染着血渍的枪口，就那样对着陆永华。
　　无声，无息。
　　安静到空气几乎都凝固。
　　面对杀气和死神般的凝视，那一刻，陆永华的愤怒气焰瞬间被压了下来，连呼吸都屏住了。
　　而张玉郎、顾灵丰和陈世杰也一样，三人齐齐一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要是陆永华今天也死在了这里，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极致的宁静之中，江凡忽然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露出时，吓了陆永华浑身一个激灵。
　　他还以为江凡开枪了。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松下来，江凡就突然将枪口转向了陈世杰——
　　砰砰砰！
　　一连三枪，不到两米的距离，枪枪命中胸膛，全是要害！
　　比起之前杀壮马坤时，这三枪的枪声又要大一些了。
　　楼下的茶楼管事和伙计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分明是……枪声！”
　　中年管事的脸色微变，对伙计交代道：“立刻去后面给涛叔打电话，告诉他这里发生了意外，有人开枪了！”
　　伙计点点头，连忙朝着茶楼后面跑去。
　　与此同时，在附近待命的那些崽湾区警员，同样也听到了这有些异样的枪声。
　　任老九不敢大意，抬手一挥，就下令道：“冲过去，先把局面控制下来，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枪！”
　　望着那些警员们快速冲向茶楼，任老九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左手捏着自己腰上的腰带，青筋毕露。
　　由不得他不紧张。
　　这一带毕竟是新区，而他的执法区在香城本岛的崽湾区，就算是师出有名，这也是越界执法，何况本身今天的事情就是师出无名呢。
　　……
　　茶楼里，三枪打死了陈世杰之后，江凡望着其余三人，冷声道：
　　“我说过，我的脾气很不好，看在涛叔的面子上，我给你们说出条件、大家好好商量的机会，可是你们自己不把握，给出的条件太没诚意，那就很抱歉了。”
　　瞥了眼已经倒在血泊中再无声息的陈世杰，江凡继续说道：
　　“好了，现在陈世杰已死，大家也就没必要谈了，接下来桥归桥，路归路，大家该怎么斗还是怎么斗，我都接着。”
　　“陆仔，回去替我跟涛叔问好，将来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我也能跟涛叔谈谈生意。”
　　陆永华闻言，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咬牙道：“杀了我们的人，你还想跟涛叔谈生意，做梦！”
　　“相信我，不久的将来，涛叔会感谢我的，跟这两个二世祖搅合在一起，对你们没好处。”
　　江凡淡淡道。
　　说完，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旁边体若筛糠的张玉郎和顾灵丰，直接转身往门外走去。
　　楼道上，那些原本后退了一段距离的打手，此时又已经围了上来。
　　不过陆永华没下令，他们到底是没敢直接动手。
　　只是全都怒视着江凡和两个差佬。
　　“让开！”江凡沉声道。
　　那些打手不为所动。
　　屋子里陆永华也好似打定了注意要将江凡留下来，同样不做声。
　　他就不信，江凡敢直接开枪把茶楼里的这些打手全都杀了。
　　只是……
　　十秒钟不到，楼下的管事便急匆匆地跑了上来，喊道：“都让开！”
　　“桂叔？”
　　打手中有人不解。
　　那个叫桂叔的管事见他们不听话，立刻斥责道：“楼下来了一大帮差佬，涛叔也亲自说了让他们走，你们想造反咩？！”
　　堵在楼道里的那些打手终于是不说话了，快速朝着另一头退了出去。
　　江凡见此，也不耽搁，将手枪丢还给宋辉后，拎着血淋淋的外套，领着二人往楼梯口走去。
　　路过那管事身边的时候，桂叔轻轻拱手，面容古井无波地说道：
　　“江先生，涛叔让我给您带句话，今天的事情，他希望您能在三天内给他一个合适的说法。”
　　江凡脚步没停，头也没回一下。
　　似乎是压根没听见。
　　不过那桂叔同样也没追上来再提醒，能跟新区王直接联系上的人，这点儿养气功夫还是有的，他也深知自己的身份和任务。
　　只要话带到了，至于江凡听不听，就不是他的事了。


第105章 阿桂叔
　　当江凡拎着那件染血的外套从容离开，天字号包厢里，张玉郎气得脸色发青。
　　他望着门外永义堂的成员进来收敛尸体，望着脸色阴沉如墨的陆永华，再看看一言不发的顾灵丰，最后目光落在了刚刚进门的茶楼管事身上。
　　“阿桂叔，涛叔咩意思？那个细仔当着我们的面搂火，打死了两个人啊，就这样让他走了？！”
　　生着一张国字脸的管事闻言，当即就有些不悦。
　　“张公子，请注意分寸，涛叔的决定，不是谁都有资格妄论的！”
　　“我……”
　　张玉郎一窒，脸色又红又青。
　　换个人用这样的口吻‘提醒’他，张玉郎早就发飙了。
　　可面对眼前这个阿桂叔，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老豆张元志在这里也得好好恭敬着。
　　谁敢真把这位平平无奇的茶楼管事当成一个佣人、下人，那才是真正的痴线。
　　涛声依旧，这家茶楼可是昔年涛叔刚刚起家时就搭起来的产业。
　　这么多年过去了，陆云涛都已经成为新区王了，依旧隔三差五会来这里坐坐，甚至很多时候为了表示他对某些手下的看重，还会专门邀请他们来这里饮茶。
　　由此就能看出阿桂在陆云涛那里有多么重的份量了。
　　据说，阿桂当年是第一批跟着陆云涛打天下的老人，这些年下来，也早就成为了陆云涛心中无可替代的忠心老仆。
　　前些年，有些不长眼的人羞辱、瞧不起阿桂叔，结果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了。
　　其中还有一个帮会的坐馆。
　　这件事情当时在道上可是震慑了不少人。
　　因为谁都没想到，只是对一个无足轻重的茶楼管事不敬，就会被陆云涛下那么重的手。
　　……
　　本来心情就因为江凡的‘胆大妄为’给弄得很不爽，刚想发火又被阿桂叔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张玉郎气得脸都有些变形了。
　　只能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拿这些不会说话的死物来发泄。
　　阿桂见此，倒也没再说什么了。
　　区区几把椅子，别说张玉郎这个白白净净的二世祖踢不烂，就算踢碎了，也不值几个钱。
　　他来包厢里，是有事情要同陆永华交代的。
　　“华仔，等下这里收拾干净后，从账面上支五万港币，给壮马坤的家人送去。”
　　阴着脸的陆永华点点头，随即似乎有些不甘心，问道：“阿桂叔，难道我们真的就这样算了？壮马坤可是不多的几个能打的了，而且对涛叔也忠心啊！”
　　阿桂叔走到桌子旁坐下，自顾自的拿过那装着碧螺春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眼皮都没抬一下。
　　“都是给涛叔办事的，尽职尽忠是本分。”
　　“可是壮马坤……”
　　“他当然不会白死，但涛叔不是讲了吗？三天之后，看那个姓江的后生仔能给出咩解释。”
　　阿桂叔轻轻押了一口茶，淡淡扫了眼陆永华，继续道：“放心吧，你同你大哥阿强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涛叔了，壮马坤的死是一定有价值的。”
　　陆永华听懂了阿桂管事的意思。
　　壮马坤的死，会成为涛叔和那个姓江的年轻人之间交易的筹码。
　　听起来似乎有些悲哀。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但却成了钱财货物一般，没有人去在意壮马坤是不是愿意死。
　　可这就是江湖。
　　高层大人物之间的人情世故，往往伴随着底层苦命者的死亡。
　　不止是陆永华听懂了，张玉郎和顾灵丰也听懂了。
　　只是，比起陆永华默然接受这一切，张玉郎却很不理解：“阿桂叔，那个姓江的扑街有什么值得让涛叔给他面子的。
　　如果涛叔有什么事情需要用到江凡仔，他都能做到的，那我们张家也能做到！”
　　顾灵丰也看了过来，希望阿桂能解答这个问题。
　　可惜，回应他们的是一声不屑的嗤笑。
　　阿桂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张玉郎，“张公子啊，你咩时候做了张家的话事人，再来同我讲这样的话吧。”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去跟涛叔汇报这里的事情，就不多陪了。那个陈世杰的尸体，我就让手下人辛苦些，拉出去一块儿埋了。
　　至于你们是留下来继续喝茶还是结账离开，都请随意呀。”
　　说完，阿桂给陆永华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鱼贯离开，只留下了张玉郎和顾灵丰在包厢里。
　　地板上的血迹早已被擦洗干净。
　　如果不是那被踢翻在地上的椅子，以及还有些湿漉漉的地板，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就在刚刚，这里有两个人死于枪口之下。
　　沉默安静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
　　张玉郎脸色沉沉的问道：“顾少，你主意多啊，涛叔这边指望不上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顾灵丰的神情比张玉郎更不好看。
　　今天他是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来当初救下陈世杰，是想要用他来阻止江凡跟顾灵珊走到一起的，结果这次张玉郎说要联合涛叔这位新区王直接动手斩了江凡。
　　顾灵丰一想，觉得有涛叔出面的话，江凡不太可能活下来，就干脆提前把这枚棋子丢了出来，当做吸引江凡过来的诱饵。
　　结果现在呢？
　　诱饵被人当着面三枪给打了六个窟窿，好处却是半分没捞到。
　　更重要的是，今天江凡来到茶楼后，言谈举止中透露出的一些信息，令顾灵丰心里警钟大起。
　　江凡什么时候跟英国人走得那么近了？
　　连涛叔都忌惮了起来，哪怕江凡在他的地盘上开枪杀了他的人，也居然能忍住，还给了三天时间去协商解决？
　　这太令人吃惊了！
　　这一刻，顾灵丰心里哪儿还有心思去想怎么对付江凡，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自己到底有没有什么地方做得太过分的。
　　香城这地界上，永安银行虽然面子还算不错，可终究是华人。
　　英国人要是真的发火，没人能承受得起。
　　顾灵丰阴冷半响，最后才叹气道：“张少，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恐怕我们拿不下江凡仔了。搞不好你我两人日后见到他，还得乖乖的叫他一声大佬。”


第106章 我很胆小
　　听到顾灵丰的话，张玉郎满脸愕然。
　　“就他？”
　　“那个扑街？！”
　　张家二少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想要我张玉郎叫他大佬，再等二十年吧！”
　　“也许真的用不了那么久。”
　　顾灵丰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刚刚你都看到了，连涛叔都要给他面子的。”
　　“那又怎样！”
　　张玉郎咬牙切齿，“涛叔啊，他已经老了，前怕狼后怕虎，他不是当年那个斩得新区人心惶惶的地下王了！”
　　“疯了，这话你也敢讲？”
　　顾灵丰脸色一变，连忙走到房间门口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听到这话才松下一口气。
　　然而，张玉郎对此压根就不在意。
　　他阴狠道：“我一点都没疯，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涛叔刚刚就不该退步，那些差佬来了又怎样？永义堂当年又不是没有跟差佬在大街上火拼过！
　　今天就是涛叔怕了！
　　如果他能强硬一点，直接拦住那些差佬，有两分钟的时间，姓江的王八蛋都躺在这里了，可惜他没有！”
　　一番话，听得顾灵丰心惊胆战。
　　可这还不算完。
　　眼看着张玉郎又笑了起来，眉宇间溢满了讥讽，“呵呵，顾少，你不觉得可笑吗？当年的涛叔，就是靠着不要命的打拼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结果现在呢？
　　他居然被另一个动辄掏枪杀人的后生仔给唬住了！”
　　顾灵丰眉头紧皱，望着已经有了几分癫狂之色的张玉郎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哈哈……”
　　张玉郎大笑，旋即声音猛地一收，眼中泛红，“我想说的很简单呀，既然涛叔不愿意动手，那就我们自己来！”
　　“靠我们自己？从哪儿找人手？”
　　顾灵丰反问，“顾家养的那些打手没有我老豆的吩咐，我根本调不动的！”
　　“不用那么多！”
　　张玉郎冷声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那姓江的今天在这里威风了一回，连涛叔都要让他三分，你觉得他还会防着我们吗？今天……不，今天来不及了，明天，我就出花红，直接请杀手！”
　　顾灵丰听后，心中有了一丝意动。
　　不过仔细想想，他又觉得这未免太赌了些，万一要是失手，江凡未必想不到这件事情是他们的手脚。
　　“如果失败了，我们就要被江凡仔出花红了。”
　　顾灵丰直勾勾的望着张玉郎，“你可不要大意，那个家伙当初能帮家姐反败为胜，破了我的必胜之局，如今又有英国人作保，没那么好杀的。”
　　张玉郎冷笑着，“顾少放心，我张家能在香城医药行业里只手遮天，也不是靠做慈善得来的地位！同样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我就不信他不吃枪子呀！”
　　本来是想着利用涛叔这边的力量，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江凡消失，还能拿着逼迫得来的转让协议接手江凡手上的资产。
　　结果陆云涛这个老东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被吓退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虽然以张家目前的能量，很难把这件事情做得首尾漂亮，甚至搞不好还会引来鬼佬那边的注意，但是张玉郎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今天江凡在这里对他的轻蔑，让他的心中怒火熊熊，恨不得把江凡直接撕碎！
　　尤其是江凡枪杀陈世杰与壮马坤的时候，张玉郎当时没反应过来，居然被吓得身体都发颤，怔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完全被吓傻了。
　　这种丢人的场面，虽然江凡当时没提，可张玉郎坚信，江凡一定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张玉郎的心中，江凡就是最香城最底层的贱民。
　　哪怕再有钱，也是臭虫！
　　所以他可以允许顾灵丰、陆永华等人看到他的丑相，但绝不允许江凡这种人知道这一切！
　　更何况这本就是因为江凡才出丑的呢？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江凡拎着血衣，在任老九带领的警察的保护下从茶楼坐车离开后，半路上经过江边，江凡顺手就从车窗里把这件价格不菲的西装外套给丢进江里了。
　　一同坐在后排护着他的宋辉见状，手下意识一抬，想阻拦来着，但没来得及。
　　“江先生，那是纪旺西的衣服吧？就这么扔了？”
　　纪旺西，就是纪梵希，只不过在香城这边翻译为纪旺西。
　　江凡眉头一挑，笑道：“沾血了，不扔留着干嘛？”
　　“洗一下不就好了，我听人讲要几千港币一件，好贵的！”
　　江凡摇了摇头，淡笑着：“我胆小啊，见不得这种血腥的，就算把它洗干净了，我穿在身上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那血淋淋的场景，我会做噩梦的！”
　　“……”
　　宋辉嘴角扯了下，险些就是一句‘你当我傻啊’脱口而出。
　　另一边沉默寡言的林深也下意识扭过头来看了江凡两眼，显然是被某人这话给惊到了。
　　能那么熟练的用衣服裹着手枪当场杀两个人的家伙，居然说自己胆小？
　　你干脆闭着眼睛讲好了！
　　见这二人的表情，江凡就知道他们不信。
　　他摇头失笑，“我讲我是第一次杀人，你们肯定也不信了。”
　　两人齐齐点头：
　　“杀人比我都利索，江先生你就别拿我们这些小人物寻开心啦！”
　　“江先生刚刚那几枪打得很准。”林深说道。
　　江凡摆摆手，无奈道：“哪个有心情跟你们寻开心了，事实上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同样是小人物了，我真是第一次杀人的。”
　　开玩笑，杀壮马坤是贴身开枪，杀陈世杰是隔着一米多点的距离，除非是个握不住枪的，不然谁来打不中？
　　之所以会造成林深和宋辉这种错觉，是因为他开枪的时候用衣服把枪和手腕裹住了。
　　所以他们不太容易看到新手开枪时后坐力带来的不受控反应。
　　而且，江凡用衣服裹着，也真不是单纯为了减少枪声，而是因为他也怕，自己第一次近距离开枪杀人，第一枪下去后手抖握不住枪。
　　所以才用衣服裹住的。
　　不多时，车子回到崽湾区警署，下车后，江凡对任老九说道：“阿九，等下有空了去找阿虎，让他从账面上支十万块，用来给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了！”


第107章 晚了
　　听到江凡开口就是十万块，一旁跟着的宋辉和林深都忍不住侧目。
　　他们都没想到江凡能这么大方。
　　毕竟今天陪着江凡走这一趟，事实上他们什么力都没出，连话都没讲上几句，顶多就是拔个枪吓唬吓唬人而已，关键还没能吓住那些人。
　　就这也值十万块的辛苦费？
　　察觉到这两人的目光，江凡又一抬手，“哦，对了，阿深和阿辉两兄弟，一人额外多给一万了！”
　　宋辉连忙摆手：“不用了江先生，我们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
　　林深也摇头，“是啊，江先生，本来也是任老大安排的任务，兄弟们能一起分十万块已经很不错了，哪儿能再多拿！”
　　这次，倒是没用江凡开口再劝了。
　　任老九先一步说道：“江先生给你们的就拿着，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陪着江先生一起深入虎穴，担了风险，这一万块钱就不要推辞了。”
　　江凡拍拍宋辉的肩膀，轻轻点头，“拿着吧，跟我办事的兄弟，我从来不亏待的。”
　　“这……好吧。”
　　宋辉和林深二人相互看了看，最终接了下来。
　　见此，江凡露出笑意，对任老九道：“大探长，这两兄弟是好手，今天跟着我临危不乱，处变得当，我再借他们两天怎么样？”
　　任老九思索了下，反问：“你是担心张家那小子狗急跳墙？”
　　“别侮辱狗了，他顶多算个急眼的苍蝇。”
　　江凡嘴角上扬，“今天失手了，还被我直接杀了陈世杰，不想办法叮我两口，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说到这里，江凡看向宋辉和林深，笑道：“委屈两位大材小用了，接下来几天要跟在我身边，做个驱赶苍蝇的苍蝇拍了！”
　　“能帮江先生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任老九也点头，嘱咐两人道：“那你们就好好保护江先生，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死之前，江先生不能少一根汗毛！”
　　“哎，别这样严厉了，没那么严重的，说不定他们都没机会叮咬我呢。”
　　不出意外的话，也就这两天了，工商局那边就会找到借口对张家下手，杀鸡儆猴。
　　到那时，张玉郎就算有一万个念头想杀他，也没机会实施了。
　　江凡笑吟吟的跟任老九握手告别，随后便带着两个新上任的‘保镖’开着他的车离开警署返回别墅。
　　一路上，或许是车厢里大家都不讲话，气氛稍显沉默。
　　一直到了别墅门口，下车时，比较健谈的宋辉才望着那栋豪华无比的半山别墅惊呼：
　　“江先生，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了你刚刚讲的话。”
　　“咩？第一次杀人啊？”
　　江凡随口反问。
　　“不是啊，是你讲的那个每分钟都有上千块钱的流水。”
　　宋辉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直觉得江凡当时在吹牛来着。
　　毕竟真要是一分钟有那么多流水，早该是香城最有名的豪商了，怎么他从未听过江凡这号人呢？
　　江凡招呼着两人进门，听到动静的阿虎迎出门来便见到了两个生面孔。
　　江凡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双方相互介绍。
　　宋辉和林深都很给面子，一人一句阿虎哥，顿时就让阿虎笑得咧开了嘴。
　　这可是表哥亲自从警署找来的高级探目保镖。
　　放在一年前，这种人物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大佬，甚至可能连上前讲话的资格都不够。
　　结果现在对方却非常谦卑的叫他阿虎哥，这种心理上的优越感和得意是别的东西比不了的。
　　阿虎上前一手一个，直接揽着两人的肩膀，笑嘻嘻道：
　　“既然是我表哥看重的，那从今天开始就是自家兄弟了，以后你们就住在我隔壁房间，今晚上先将就一晚，明天我就让人去买床单被套，保证比你们在警署值班时住得舒服。”
　　“竟然就住客房吧。”
　　江凡开口，“有一间客房不是备好的吗，让两位兄弟在客房先对付一晚。”
　　“多谢江先生。”
　　很快，别墅的佣人便领着两个保镖去客房了。
　　等二人上楼后，阿虎才凑到江凡面前，好奇道：“表哥，你怎么出去一趟连外套都没了？落车里了吗？”
　　“扔了。”
　　阿虎一怔，险些没反应过来。
　　“扔了？是不是今天的事情不顺利？”
　　“冇啊，我杀了陈世杰，还杀了涛叔手下一个人，衣服上沾了血，所以扔了。”
　　江凡挽着袖子坐上沙发，拿过茶几上的茶壶倒了杯水一口喝完。
　　随后继续说道：“事情很顺利，不过陆云涛那个老东西不太好对付，也不知道他这次突然让步，是什么意思。”
　　江凡可不相信这老东西是真的怕了他。
　　就算是忌惮英国人，也不至于会这么好讲话，在他的地盘上杀了他的人，居然还会让他全须全尾的离开，破天荒给了三天的时间来‘给个解释’。
　　解释什么？
　　当然是解释‘利益分配’了。
　　堂堂新区王，总不可能是让他解释为什么要杀一个微不足道的马前卒吧？
　　可是……
　　既然是要利益，江凡就有些头疼了。
　　因为现在他手上能拿出来的东西，还真没多少。
　　见江凡眉头苦皱，表情严肃的样子，阿虎不由也凝重了几分。
　　“表哥，你说的陆云涛，是那个新区王？”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是边个？”
　　“这可是大佬啊！”阿虎喃喃道。
　　新区王，单是这个名头，阿虎就听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表哥这次跟陆云涛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不怎么愉快的关系，这恐怕要大出血才行了。
　　阿虎虽然没什么太多的远见，但到底是成长了不少，他也清楚，能让这种人物先退步，那人家所求的，一定是不亚于狮子大开口的事情。
　　想了想，阿虎脸色一横，咬牙道：“表哥，要不我们离开香城吧？陆云涛想要的东西，肯定会榨干我们的积蓄，他们那样的大人物，不是几百万块钱就能喂饱的。”
　　江凡听后，又感动又好笑。
　　“现在才想到要跑路啊，晚了，全香城所有出港的码头，肯定都有人盯着，我们前脚上船，后脚就会被人拦在公海上，那时才是真的人财两空。”


第108章 涛叔
　　新区某处豪华别墅。
　　常年一身唐装的陆云涛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两颗核桃缓缓转动。
　　橙红色的文玩核桃早已被盘出了一层油光滑亮的包浆，清晰无比的条纹棱角让人越看越觉不凡，就如同掌握它们的这位新区王一样，虽老，却威严日盛。
　　隐隐中透露出的强大气场压迫力，别说是陆永华这个小马仔了，哪怕是跟随了陆云涛很久的陈阿桂也不敢随意在陆云涛面前放松。
　　两人毕恭毕敬地汇报了茶楼那边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
　　虽然陆永华觉得壮马坤的死很可惜，愤怒于江凡的‘胆大妄为’，但在描述这件事情时也不敢有半分的添油加醋。
　　涛叔那双深邃到令人完全无法看透的眼眸中，显示出的诡谲与锐利，根本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敢搬弄是非的。
　　只不过，纵然他没说出来，陆云涛也是一眼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
　　陆云涛淡淡问道：“阿华，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太残忍，太不讲人情义气了？”
　　陆永华心中一凛，低着头抱拳：“冇啊，涛叔的决定自有道理。”
　　“呵呵……如果你自己真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了。”
　　陆云涛瞥了眼默不作声的管事陈阿桂，也懒得去点破陈阿桂提醒陆永华的这件事。
　　“其实你这么想才正常，我也觉得壮马坤的牺牲很可惜。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让江凡仔站着走出茶楼了，就算是来再多的差佬也保不住他。
　　但是我现在不年轻了！”
　　陆云涛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往别墅阳台上走去，身后陈阿桂和陆永华默默跟上。
　　站在护栏边上，眺望着远处高楼林立的香城本岛，怅然一声长叹，继续说道：“后生可畏啊！香城要变天了，我敢断定呐，那个江凡仔一定是条过江龙。”
　　听到这话，陆永华和陈阿桂相互看了看，眼中都闪过了一抹惊讶。
　　这么多年了，何曾看到过堂堂新区王涛叔发出过这样的感慨？
　　终究是年轻些，陆永华壮着胆子问道：“涛叔，你这么看好那个姓江的，他不过就是靠着侵吞陈家的家产才走到今天的么？”
　　“没那么简单的！”
　　陆云涛反问道：“知道你哥哥对陈永恒怎么评价的吗？”
　　“不……不清楚啊。”
　　陆永华看了看陈阿桂，挠头不解。
　　当初陈永恒想加入涛叔的手下，拜访他哥哥陆永强希望借此联络到涛叔的时候，还是他负责接待的。
　　但具体大哥陆永强怎么评价陈永恒这个人的，陆永华根本不清楚。
　　“精明强干，城府极深。”
　　陆云涛缓缓吐出这八个字，声音低沉。
　　“就是这么一个连我都不太能看得透的、野心勃勃的家伙，却栽在了江凡仔的手上。全香城但凡是对陈家有过了解的人，哪一个不晓得江凡仔是陈永恒专门养出来替他背锅的？
　　结果马失前蹄呀。
　　一招落败，满盘皆输。
　　陈家一.夜之间成为了江凡仔的囊中之物，陈氏父子失踪的失踪，圈禁的圈禁。陈氏服贸被江凡仔转手几番运作，就套出了超过八千万的现金。
　　他跟永安银行联手吞并林家服贸公司的那些招数，四两拨千斤、左右逢源，连我都觉得精彩至极。
　　你还觉得他很普通吗？”
　　陆永华听完震惊无比。
　　他只知道江凡是当初陈家的上门女婿，只知道江凡把陈家的陈氏服贸卖给了永安银行赚了不少钱。
　　可他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竟然连涛叔都要另眼相看，那岂不是证明此人的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地步？
　　要知道，哪怕是他大哥陆永强，身为涛叔手下的头马，也没有得到过涛叔这样的评价。
　　即便如此，陆永华也从小就服这位兄长，认为陆永强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横向一对比，才知道原来大家的差距如此之大。
　　陆永华深吸一口气，定声道：“涛叔，我清楚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个人私怨坏了您的大事，您说吧，我们要怎么做？”
　　“欸……”
　　陆云涛背对着两人摆了摆手，“也不用这样严肃了，说到底，江凡仔再厉害，也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破家女婿。
　　如果不是鬼佬在香城弄出个ICAC，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已经无人可用了，他再厉害，没有个三五年的时间，也轮不到他上场的。”
　　一直没说话的陈阿桂见此，瞬间明白了陆运涛的意思。
　　他乐呵呵的说：“明白了，涛叔放心，我会在这三天之内，让那个后生仔知晓分寸，免得到时候他再做出类似今天这样的莽撞举动。”
　　陆运涛没接话。
　　但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随着二人告退，一头雾水的陆永华刚刚出门，便拉住了陈阿桂：
　　“阿桂叔，涛叔刚刚是咩意思呀？是要让我们找机会教训教训江凡仔吗？”
　　陈阿桂笑眯眯地望着陆永华，眼神有些高深莫测，“涛叔可没讲过这种话，大家马上就是合作伙伴了，怎么会出手教训对方呢？
　　你可不要乱想！”
　　不要乱想？
　　你看我像傻乎乎的好哄吗？
　　陆永华心底腹诽。
　　到底这老东西是跟着涛叔时间最长的人，对涛叔心中的想法不说了如指掌，但肯定是心有灵犀。
　　明明刚才涛叔什么要求都没提，偏偏这老东西就来了一句‘知道该怎么做了’，弄得他满脸懵逼。
　　“阿桂叔，你是跟着涛叔的老人了，对涛叔也最了解，涛叔刚才明明没提什么要求，你怎么就说要让江凡仔知道分寸？”
　　陆永华再次问道。
　　陈阿桂摇摇头，指了指陆永华，有些无奈。
　　“你啊，还差得远呢。”
　　“我能跟在涛叔身边这么多年，就算现在打不动了，只能管一家茶楼算算账，但涛叔依旧对我不离不弃，为什么？
　　靠的就是我这察言观色了！
　　我们这些做手下的，想让大佬用起来顺手，那就必须知道大佬心中在想什么。
　　若是什么事情都要大佬一一提点，开门见山的讲出来，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随便找几个人来不一样都能顶替我们！
　　后生仔，好好想想吧！”
　　语重心长的说完，陈阿桂拍拍陆永华的肩头，便背着手施施然离


第109章 谁在算计张家，
　　翌日，香城日报刊登了一篇令人目瞪口呆的街头采访。
　　《以工代赈能否真正解决香城难民顽疾？豪门继承人对此计划持怀疑态度！》
　　全篇文章，以问答的方式，一字不落的刊登了在咖啡馆门口采访张玉郎时的对话过程。
　　一时间，张家二公子‘口出狂言’的形象，跃然纸上。
　　整个香城的人都知道了张家对工商局以及港英政府的不屑和轻视。
　　底层很多不满鬼佬在香城的殖民统治的人对此拍手叫好，直呼张玉郎胆气过人，不畏强权，是个英豪。
　　但稍微有些见识的人对此都是看热闹。
　　这么多年，虽然很多华人对鬼佬都打心底里厌恶，可大家都清楚，香城真正意义上到底是谁说了才算。
　　张家的话事人张元志在看到这篇报道时，心中咯噔一声，右眼皮狂跳。
　　他稳住轻轻颤抖的手，将报纸放回了桌面上，脸色阴沉无比的对候在一旁的管家说道：“去把二少爷叫来！”
　　管家听出了张元志声音里的异样，但暂时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敢多问，立刻就去叫张玉郎了。
　　望着管家小跑着出去的背影，张元志眼前一个恍惚，脸上潮红涌出，心跳也是越来越快。
　　是谁？
　　到底是谁在算计张家？！
　　竟然炮制了这么一篇恶毒无比的采访，这是要把张家置于死地啊！！
　　虽然他张元志心中对于鬼佬也不屑一顾，甚至早就利用张家在医药行业里的影响力，想逼迫香城的红十字会在采购药品的时候接受比市面上更高的批发价格。
　　但这些都是暗中去做的。
　　而且是只做不说。
　　对外，他都是宣称正在‘积极’与红十字会沟通未来三年的药品供给合作。
　　绝不会像张玉郎那样去公开对记者表示‘英国人不行’的言论。
　　越想，张元志心中越是火大。
　　可他不知道这篇报道是污蔑，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就算有火气，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撒。
　　想了想，张元志觉得不能大意，他立刻起身来去给香城日报的熟人记者打了电话，询问这件事情。
　　然而，几分钟后，张元志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那位记者非常明确的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张生，早做打算吧，昨天那个实习记者把采访稿拿回来后，总编就把我们报社所有人关在了报社，收缴了所有的通信工具，一直到今天报纸发布后，我们才恢复自由。”
　　香城日报的背后是谁？
　　是殖民香城的英国鬼佬！
　　可以说，这个报社是鬼佬在香城的半个喉舌。
　　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报社除了审核编辑，其他员工都是华人。
　　平日里立场虽然不偏不倚，只有少数时候会向着英国人说话，但只要那位负责发行审核发行的鬼佬认真起来，就算是总编反抗也没用。
　　也正是如此，这家报纸发布出这种明显带有轻蔑英国人的内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令香城人信服。
　　这一刻，张元志深信，一定有人在悄悄算计张家。
　　而且出手不凡！
　　这恶毒的一口，很可能直接咬在了张家的颈部大动脉上，搞不好张家就会因此覆灭啊！
　　张元志心急如焚。
　　脑海中思维飞速转动，思考着这些年来他树立的那些敌人，思索到底是谁在说动鬼佬对张家动手。
　　没等他想出个明白，管家便带着张玉郎进门了。
　　“老豆，咩事这么着急啊？我还没睡醒呢！”
　　张玉郎穿着睡衣，满脸的不情愿，打着哈欠问道。
　　虽然张玉郎还没结婚，但父子两并不住在一起。
　　主要是张玉郎平日里喜欢从外面带一些女人回来，所以张元志直接在自家别墅的隔壁给张玉郎单独安排了一栋别墅。
　　张玉郎是被贴身丫鬟从床上叫起来的，头发跟鸡窝似的，睡眼惺忪、脖子上还带着吻痕的模样，不难想象昨晚他干了什么。
　　张元志望着自己儿子这幅形象，往日里没觉得有什么，但此时却没由来的一股怒火。
　　嘭！
　　他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将摆着早餐的碗筷都拍得哗啦一声跳动。
　　“逆子，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张元志把报纸扔在了张玉郎的脸上，怒吼道：“这上面的报道是怎么回事？谁允许你在外面大放厥词的，你想害死我们张家吗？！”
　　张玉郎并没有被老豆这番愤怒的话给吓住。
　　他满脸不以为然地从地上捡起报纸，半眯着眼睛，斜睨扫了几眼报纸上刊登的文章。
　　在看到与他自己相关的那篇内容时，他才精神了几分。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等他上下扫完，便恹靡靡的问张元志：“爸，这不就是一篇正常的采访吗？你叫人火急火燎地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啊！”
　　他压根没觉得这篇文章有什么问题。
　　甚至还点评了句：“不过这个记者倒是很识趣，一个字都没删减，不像以前那些记者，每次我讲完，等再看到报纸发表时，总是被改了很多话。
　　下次遇到了，得给他几个赏钱！”
　　张元志被气得浑身发抖。
　　他眼睛都鼓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奈何实在是没什么趁手的东西。
　　最后，只能抓起桌子上的小米粥，直接泼向了这个败家子。
　　“赏钱！”
　　“我赏你个够！”
　　“不成器的东西，你要害死整个张家，你知道不知道！”
　　“我怎么就养出了你怎么个废物！”
　　张元志气急败坏，而被热粥泼了一脸的张玉郎同样火冒三丈。
　　“老豆，你疯了！”
　　张玉郎用力甩了甩脑袋，用手将脸上的热粥抹了下来，可是小米粥黏糊糊的又岂是跟水一样能轻松抹干净的。
　　不仅没抹干净，双手一沾上，连手上也是黏糊糊的。
　　张玉郎跳脚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到底哪里做错了？这粥很烫的你知不知道？你害我破相了，我看将来张家你找谁去继承！”
　　一旁拿着毛巾过来准备帮张玉郎擦脸的管家听到这话，嘴角都抽了抽。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言不发的递上了毛巾，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生怕遭受池鱼之殃。


第110章 查封张氏
　　张家父子相互‘较劲’时，江凡也从报纸上看到了张玉郎评价‘以工代赈’计划的内容了。
　　他的脸色很精彩。
　　因为江凡自己都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鬼佬杜撰出来的采访内容，还是张玉郎真的就这样神经大条，‘直言不讳’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既然已经见报，那就意味着张家完了。
　　当天中午，全称为‘商务及经济发展局’的工商局，局长蒂姆伯顿联合香城其他如环境局、食物及卫生局、劳工及福利局等拢共八大局的力量，重拳出击，在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直接查封了张氏旗下的全部产业。
　　理由嘛……
　　就一条：“肆意诋毁港英政府民生计划、意图搅扰治安！”
　　这条罪名翻译过来就是张家说了不该说的话。
　　当消息传出时，很多人嘴角直抽抽。
　　如果鬼佬要在这个问题上狠抓的话，那全香城大概无人能幸免了。
　　毕竟这年头谁没骂过几句‘港英政府全是痴线’这样的话？
　　不过人们想到早上香城日报上刊登的内容，再看看鬼佬拿出来的这条理由，也就不足为奇了。
　　甭管这理由是滑稽可笑还是严肃沉重，总之是能站得住脚的，大义在鬼佬那边。
　　所以当蒂姆伯顿以雷霆万钧之势查封了张家后，整个香城的华人商界全都为之侧目。
　　稍微有点儿眼光的人都能出来，张家这是犯了忌讳，所以被鬼佬动手查封了。
　　上层那些大佬们则看得更加清楚。
　　“讲错话只是个引子，真正的原因，是鬼佬在杀鸡儆猴呀！”
　　顾公馆里，顾永安叹声说道。
　　他目光瞟了眼沉默不语的儿子顾灵丰，“现在明白我为咩要警告你们唔要在外面乱讲话了吧？”
　　顾灵丰有些僵硬的点点头。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还有些发懵。
　　昨天他还跟张玉郎一起在算计江凡，他还在等着张玉郎那边对付江凡的好消息呢，结果转眼就等来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
　　在医药行业里说一不二、呼风唤雨的张氏集团，就这样被鬼佬轻轻松松的给查封了？
　　香城三司十三局，有八个局都参与了，动静这么大，这岂不是意味着张家从此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
　　顾灵丰想到了当初在慈善拍卖会上江凡和张玉郎的赌约。
　　一个月让张家破产……
　　那时，谁会相信江凡能赢？
　　无数人等着看江凡笑话，甚至，从赌约立下的那一刻开始，江凡在香城很多名流的眼中，就已经成了笑话。
　　这里面，就包括顾灵丰自己。
　　可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
　　越想，顾灵丰心中的不甘就少一分，更多的是忌惮！
　　为什么鬼佬杀鸡儆猴偏偏就选了张家？
　　到底是恰逢其会，还是江凡与英国人一早就算计好了？
　　如果是提前就算计好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顾灵丰还成为了江凡的帮凶？
　　别忘了，当初张玉郎会去慈善拍卖会，是他怂恿的！！
　　顾灵丰的心中悚然无比。
　　见自家儿子不吭声，只坐在那里神游天外，顾永安无奈地摇摇头，有些失望。
　　“阿仔，多同你阿姐学学吧，以后少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二世祖往来了。狐朋狗友，对你的将来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拖你下水。”
　　顾永安的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永安银行交给顾灵珊了。
　　没办法，儿子跟女儿的能力比起来，实在是差了不少。
　　顾灵丰此时倒是没注意那么多。
　　他听到自家老豆的话以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
　　或许，将来某一天，如果张玉郎得知江凡联手英国人算计张家的真相，恐怕是真的会狠狠地骂上他几句。
　　归根结底，张家会与江凡结仇，是他顾灵丰在中间‘牵线搭桥’的啊！
　　……
　　下午两点，港股开盘。
　　张氏集团的股票从开市的那一刻起，便呈现出了断崖式下跌。
　　几乎所有持有张氏股票的股民都在全力抛售。
　　暴跌的股价，倒是没有让张氏集团内部混乱起来，因为整个集团上上下下所有员工全都被鬼佬派ICAC给控制起来了。
　　资产清算、查税检漏、清检财务……
　　所有人员按照事先指定好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在进行着。
　　到下午六点股市封盘时，ICAC已经完成了对张氏集团的资产清查。
　　这个时期的香城公司，没有一家是经得起调查的。
　　自然，廉政公署的人查完后，立刻罗列出了一大堆罪名，张家除了一口咬定‘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无任何其他的办法。
　　往日里那些与张家来往密切的人，这时候面对张家发出的求援，恨不得连电话线都掐了。
　　“去，去求涛叔，让他救我们一次！”
　　张元志颤抖着嘴唇，脸色惨白，半天的时间，凭空降下的灾难，让他仿佛一瞬间老了二十岁。
　　鬓角霜白，眼眶充满了血丝。
　　连气息都不怎么顺畅了。
　　管家慌不迭地去打电话了，但是从拿起电话打出，到挂断电话，前后也就两分钟的时间。
　　“老爷，涛叔没接电话，是手下人接的。他们说涛叔出去视察堂口了，今晚上要连查十二个堂口的经营情况，一个多小时前就出发了，这时候不知道具体在哪个堂口，暂时联系不上！”
　　管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的说道。
　　“就这样没了？”
　　“没……没了，哦，不，还有，对方让我们明天再打电话，今晚上多半是找不到涛叔的。”
　　咣当！
　　张元志一个踉跄，跌坐在了椅子上，椅子脚与地板擦出了刺耳的声响。
　　“天要亡我张家啊！”
　　哀嚎连连的张元志，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厉声道：“去给我把那个逆子打死！都是他，全都是他害的！
　　逆子！
　　张家，我一辈子的心血，全让他毁了！”
　　管家没应声，客厅里其他佣人也没有反应，全都低着头，大厦将倾，谁还有心思去管你家那个二世祖啊。
　　不少人心中甚至悄悄在盘算着，要不要从张家别墅里偷两件东西离开。
　　毕竟这时候，总不能指望张家还能给他们发放这个月的薪水。


第111章 天晟集团
　　“知道这叫什么吗？”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江凡微笑着对阿虎如是说道。
　　阿虎一边开车一边答道：“表哥，我唔懂这些文绉绉的呀，但我晓得有句话叫‘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张家在医药行当里做得太绝了，看看他们现在倒霉，都没人愿意站出来帮他们说话。”
　　“所以啊，以后你有仔仔了，一定要好好教导他，做人不能太张玉郎，过度的嚣张，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当然了，以后我儿子要是跟姓张的一样傻乎乎的，趁早捏死才好！”
　　……
　　从蒂姆伯顿那边公布出查封张氏获取的罪证后，张家就在真正意义上的走到了终点。
　　江凡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昨天下午股市里张氏股票跌停的消息。
　　可惜了，之前没那么多资金。
　　不然利用这次张氏集团必然倒闭的内幕，怎么也能通过做空股票赚他个盆满钵满。
　　之前江凡身上倒是有超过一个亿的现金存款，但这点钱对于做空股票动辄需要几个亿的现金流来说还是太少了些。
　　所以他不敢轻易丢进股市。
　　其次也不确定张家到底会在哪一天会倒下来。
　　万一张氏倒闭的时间拖得久一些，投进股市里的钱被套牢，外面跟鬼佬谈判必须要用钱的时候拿不出那么多资金，那可就惨了。
　　所以思前想后，江凡当时还是忍住了冲动。
　　所幸，就算不吃这一顿‘盛宴’，只要运作好了接下来的计划，江凡也能赚得很多。
　　这样一想，心里也就好受多了。
　　……
　　不多时，汽车在一栋半摩天大楼面前停下。
　　江凡下车后，仰望着大楼顶部耸立着的‘天晟集团’四个大字，眼底闪过了一抹深邃。
　　“表哥，我们就这样进去啊？”
　　“那难道我还要带一份礼物？”
　　江凡斜睨了这憨憨表弟一眼，“我们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过家家拜年！”
　　阿虎嘿嘿笑了笑，亦步亦趋地跟在江凡身边。
　　两人一边往大楼门口走去，一边闲扯着。
　　“讲到拜年，这都已经三月份了，我恍惚还觉得好像昨天才刚刚过完春节呢。”
　　阿虎问道：“表哥你几时再找个嫂子啊？总不能今年过年还是只我们两个人对付着过吧？”
　　“催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先想想你自己的人生大事吧！”
　　阿虎闻言，撇了撇嘴。
　　眼看着马上要进门了，便自动落后江凡半个身位，小声嘀咕道：“找女人多简单的，只是我不想找而已。”
　　就在这时，前面大门口的保安见到两人走来，其中一人伸手拦住了门口，问道：“抱歉两位，请问你们找谁？”
　　“当然是找你们老板啦。”
　　江凡微笑道。
　　保安上下审视了江凡几眼，“两位可有预约？”
　　“冇啊！”
　　江凡摇了摇头，继而说道：“不过我叫江凡，你去跟你们老板报这个名字，就说我有一笔生意想跟他谈，总之，见我一面他不会吃亏的！”
　　听到这话，两个保安互相对视了眼。
　　大抵是看出来江凡这一身衣服不便宜，本身也气度不凡，很有大佬范儿，所以没敢造次。
　　其中一个人很快就转身进门，去前台那边通报了。
　　留下来的那个兄弟颇为恭谨地对江凡和阿虎说道：“两位请稍等。”
　　与此同时，在天晟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集团的几名元老级股东都在场。
　　事实上，今天并不是集团每月例行董事会的时间。
　　但由于英国人对张氏集团下的狠手，让这些董事们不得不聚在一起，好商讨一番对策。
　　“我早说了，这香城是待不下去了，鬼佬又恢复了原来吃人的面孔！”
　　“呸！我就看那些白皮猪能嚣张多久！”
　　“我们动作还是慢了些，应该早点开始运作资产转移的事情，不然今天哪用得着头疼。”
　　“扑街呀，我都不信，他英国佬敢把香城的华商都斩了！”
　　……
　　骂声迭起，办公室里几名董事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们不傻，一眼就看出张家是被鬼佬拿来杀鸡儆猴的，为的就是警告像他们这样的华商，要乖乖配合工商局推出的以工代赈计划，别给脸不要脸。
　　否则的话，张家的结局就是华商们的下场。
　　作为天晟集团的董事长，苏耀辉人过中年，已经是秃了半个脑袋。他大腹便便的坐在真皮老板椅上，手中夹着一支雪茄，另一只手用雪茄剪非常耐心的修剪着。
　　对面那些董事们的吵闹骂声，并没能影响到他的动作。
　　修剪好雪茄，拿出打火机一圈一圈的烫燃后，苏耀辉深深嘬了一口，伴随着幽幽缭绕的烟雾吐出，他淡淡道：
　　“好了，现在讲这些有咩用？”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大家手上剩下的产业都处理掉啊。英国佬想割我们华人的韭菜，别人如何我管不着，但我们天晟集团这点家当，我是不想留给那些鬼佬的。”
　　“苏老大，现在出手会很亏啊！”
　　其中一个董事面露不忍之色，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有了昨天的事，肯定很多墙头草也要想办法撤出香城了，大家都抛售，价格会比正常出售低好多个百分点的。”
　　“是啊，搞不好这些损失不比被鬼佬割韭菜的少。”另一人也皱眉道。
　　“阵痛是肯定的。”
　　苏耀辉环视了众人一圈，“英国佬也不痴线，杀鸡儆猴的效果出来了，对于剩下的自然就不会赶尽杀绝了。不过，留在这个殖民岛上，将来指不定哪一天就是我们天晟集团被拎出来当那只被宰杀的肥鸡了。
　　是刮骨疗毒，还是丧命，你们自己选呐。”
　　众人相互看了看，眼中都有些犹疑。
　　坦白讲，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哪怕是带着一大笔钱离开，去国外可以确保能活得逍遥自在，但又哪里比得上在香城吆五喝六的日子呢？
　　可是，不走的话……
　　且不说丢不丢命，关键是留下来就得配合港英政府去竞标那些以工代赈的项目，鬼知道他们竞标下来后，将来结算款项时，鬼佬会不会认账呢？


第112章 来意
　　从当年大炮轰开海岸门户，辫子老妖婆签下那丧权辱国的条约后，在香城这片土地上，鬼佬对华人的欺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别说如今香城局势动荡，就算是鬼佬把香城治理得再好，大部分华商对于鬼佬都抱有与生俱来的警惕心。
　　诚然，这次以工代赈计划的内容条款写得很清楚，约定好了是垫付资金。
　　相当于借钱给港英政府来解决目前的麻烦局面。
　　可谁能保证将来兑现承诺的时候，英国佬不会打折扣？
　　这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
　　而是动辄上亿、甚至十亿以上的投资项目，鬼佬随便扣扣手指，就能昧下华商们一大笔钱。
　　甚至往阴暗一些想，竞标项目完成后验收的权利在鬼佬手上，到时候人家一个拖着不通过验收，就能让华商们血本无归。
　　这就是为什么香城的华商宁愿亏本把资产转移出境，也不愿意支援鬼佬解决香城各种顽疾的原因。
　　没别的，就是不信任。
　　并非是因为华人与英国佬彼此的立场不同而不信任，而是因为在香城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贪腐横流、法治崩坏的局面，就是鬼佬一手缔造的。
　　所谓的四大探长、总华探长这些后世影视剧里如雷贯耳的大贪污犯，不过只是鬼佬们推出来的炮灰而已。
　　那些探长们得到的金钱，大头都要落在鬼佬腰包里。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殖民地呢。
　　虽然鬼佬不愿意归还主权，但他们自己也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香城总有一天要回归，既然如此，那干嘛要帮别人照顾‘孩子’？
　　即便是廉政公署的成立，也不过是因为香城的D品外流严重，影响到了漂亮国的D品贸易，英国佬得罪不起那个漂亮国老豆，所以迫于压力，才搞出廉政公署。
　　美其名曰是查贪腐。
　　实际上，香城那些贪腐的公务人员，哪个背后没跟HDD牵扯起来？
　　除此之外，很多人恐怕都不清楚，ICAC在港英时期，与警察政治部一样，是鬼佬手中可以不经过其他公务部门审批直接调动的一支纪律部队。
　　简而言之，就是用来打压华人势力的鹰犬组织。
　　在香城，虽然权利高层都是鬼佬，但当他们想要调用军装警员或者便衣队员时，都需要申请审批，要走相关的手续。
　　因为鬼佬对基层警员没有直接领导权。
　　反而是那些华探长可以不经汇报就调动手下的警察去执行各种任务，典型的官小权大。
　　而且是实权。
　　显然，英国佬意识到了华人在香城掌握的力量很大，所以弄出一个ICAC，以调查贪腐的名义，直接打压华人势力。
　　虽然ICAC在成立之后对香城的吏治的确起到了正面作用，可不能否认它成立的初衷。
　　这个听起来正大光明的独立部门，成立之初的原因，并不是那么干净无暇。
　　……
　　天晟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就在几位元老董事都在思考最终决定时，秘书敲门进来，话知大家楼下有一个叫江凡的人想见董事长。
　　一时，大家的思维都被打断。
　　不过对于江凡这个名字，这些人却并不陌生。
　　“跟张家那个二世祖打赌的后生仔？他来做咩呀？”
　　“跟我们谈生意？他能有什么生意！”
　　“我倒是想见见他呀，你们别忘了，他跟张二少打赌时，可没几个人相信他能赢。”
　　……
　　办公桌后面，苏耀辉原本是不打算见的，但看几个董事似乎都有兴趣，也就点头答应了。
　　至于秘书传达的那句‘见个面不会让他苏耀辉吃亏’的话，苏耀辉并不当真。
　　想当年，他年轻时在外闯荡，遇到那些大佬，同样讲过类似的话。
　　都只是一些用来引起注意的话术罢了。
　　不多时，楼下接到通知的前台靓女，便领着江凡和阿虎进了电梯，一直引着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才离开。
　　阿虎望着那女前台穿着一步裙扭着腰肢款款离开的背影，眼珠差点儿沾在了人家屁股上。
　　“表哥，这个妞我中意啊，好有味的。”
　　江凡翻了翻白眼。
　　好笑道：“看不出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中意制服，玩得很前卫啊！”
　　“嘿嘿，见得少嘛，以前可没遇到过这么正点的OL女郎呀！有也是刻意打扮出来的，假扮的痕迹太重了，我一眼都能看穿！”
　　兄弟两在门口小声调侃，等到江凡示意阿虎上前敲门时，阿虎脸上的笑意才收敛起来，瞬间变得严肃正经。
　　“请进！”
　　听到门内传出声音后，阿虎便推开了门，侧身让江凡先进。
　　江凡前脚才刚刚踏进去，便听见办公室里笑了一声：
　　“呐，香城最年轻的亿万富翁，青年才俊，人中龙凤，今天你们可是沾了我的光！”
　　江凡寻声望去，只见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足足有六七个人在场。
　　说话的那人他认识。
　　来之前专门看了照片，也了解过，正是天晟集团的董事长苏耀辉。
　　“江先生难得登门，蓬荜生辉呀。”
　　苏耀辉笑眯眯地打招呼。
　　当然，这位大佬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半分要起身迎一下的意思。
　　其他那些董事也都一样。
　　不论是年龄还是辈分，江凡这样的后生仔，只要不是太子、皇子这样的人物，都不值得让他们主动起身，放下身段来迎接。
　　起码不会在刚刚见面的时候就这样。
　　江凡也不介意。
　　他从容上前，走到办公室会客区的中央，对着苏耀辉轻轻抱拳拱手，“见过苏老板，见过诸位大佬，我今天是不请自来，冒昧打扰了。”
　　“哈哈，哪里的话，江生不是来送生意的吗？正好，今天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不如我们就开门见山？”
　　“大佬爽快！”
　　江凡恭维了句，随即便讲出了他的来意。
　　“几位，实不相瞒，在下今天过来，是想跟大家谈谈收购贵公司旗下工程队的事情。
　　我听说天晟集团前些日子正在打包出售产业，想必也是要跟着四大家族一起迁移出境了，既然如此，那这些带不走的工程队，不如大家开个价，晚辈想收下来。”
　　话音落下，全场骤然寂静！


第113章 你拿什么保证
　　好家伙！
　　说好的谈生意，原来是野心勃勃的来谈怎么收购天晟集团的？
　　天晟集团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吧
　　被江凡这一手给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有人勃然大怒：“好个后生仔，刚刚阴完张家，转头就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来了，你就不怕被撑死？！”
　　有人冷笑讥讽：“细仔，乳牙都没褪掉就想啃大骨，仔细崩了牙！”
　　有人默不作声，冷眼如看小丑。
　　有人淡淡摸出雪茄点上，仿佛没听见刚才江凡的话。
　　……
　　除去苏耀辉这个天晟董事长之外，其他六名董事竟然一人一副态度！
　　给足了江凡和阿虎两人压力。
　　阿虎双拳捏得紧紧的，一双虎目中满是愤怒。
　　表哥只是讲了想法，不同意大可正经拒绝就好！
　　结果这帮人开口便冷嘲热讽，言语间完全看不起江凡，简直欺人太甚！
　　没等阿虎有动作，翘着二郎腿的苏耀辉觑视道：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看你捏着沙包大的拳头，点样，你很能打呀？”
　　江凡伸手拦住了脸色涨红的阿虎，脸色平静的望着苏耀辉：
　　“苏老板，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苏耀辉抬了抬手：“好啊，那就让我们看看江生你诚意！”
　　不只是那些董事们对江凡不以为然，就连苏耀辉自己也对江凡很不感冒。
　　尤其是当江凡表露出想染指天晟集团的时候。
　　一个走了狗屎运，靠着变卖、套现香城服贸股份发家的伪暴发户而已，撑死了手上能拿出一个亿的资金就不错了。
　　就这点儿体量，敢跑来香城三大地产商之一的天晟集团总部大楼，扬言对天晟集团打算出售的产业感兴趣，这不是在逗他们是什么？
　　放以前，天晟集团随便卖出旗下一家小公司，价值也不止一个亿！
　　他倒要看看，江凡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其余董事也全都阴阳怪气的望着江凡：
　　“江老板年少有为，拿出来的条件可不要对不起自己的身份哦！”
　　“二哥唔要这样讲，说不定人家真是来雪中送炭的呢？”
　　“哈哈哈，老四你逗天真呐！”
　　“细仔，不如你先讲讲你同张玉郎那个家伙的赌约好了，你是不是做了汉奸，勾结鬼佬算计了张家？”
　　“都说了是走狗屎运了，就他这样的，凭什么跟鬼佬勾搭上？难不成靠卖屁股啊！”
　　“那可讲不准哦，鬼佬挺中意走旱道的，不然拍卖会上那个英国佬为咩专门派秘书出来单独约他？”
　　“当然是凭着靓脸啦，你以为都跟老七你一样满脸麻子啊！”
　　……
　　六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高阶圈子对低等圈子的全方位蔑视”。
　　这种事情别说是在处处讲究辈分、人情关系的七十年代香城了，即便是后世，依旧没有消失。
　　当一个人实力不够，却又想强行进入某个阶层时，便很容易上演这样的场景。
　　若是换一个人，面对他们这样的讥讽，恐怕还真没什么办法。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江凡目前不论是实力还是身份，都远弱于在场的这些天晟集团元老。
　　被嘲讽已经是轻的了，人家更应该直接派保安扫地出门才对！
　　然而，他是江凡！
　　江凡神色从容地扫过在场众人，缓缓开口：
　　“两亿港币，我要天晟集团旗下的建筑工程队，包括所有的建筑机械、车辆、工程师以及各种技术人员、精英管理层在内，全都要！当然，最好这栋大楼也卖给我！”
　　“扑街啊，做你的白日梦吧，单这栋楼都不止一个亿了！”
　　江凡话刚刚说完，那个排行老七的董事便一拍桌子骂了起来。
　　江凡也不恼，只淡淡道：“大佬不要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除了上面我提到的之外，如果贵公司愿意的话，可以将天晟集团目前还没来得及转移出去的产业交给我，由我来代为运营。
　　当然，这部分我不会再额外开价，诸位可以以此入股，加入我的公司，今后每年享有分红的权利。
　　我可以向大家担保，以去年大家的分红为基准，以后每年，诸位在这些产业中的分红都不会比去年少！”
　　“呵呵……”
　　还是老七，发出了质疑：“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两个亿就想吞下我们现在留在香城的所有产业及人员，还要加上这栋总部大楼，你上辈子吞大象死的呀？”
　　排行老二的那位中年男子也在冷笑。
　　苏耀辉摊着手，一幅看戏的戏谑，“你看到了，大家都不信你，我想帮你都没办法！”
　　江凡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指望这个家伙会帮忙。
　　甚至，即便他说服了那些董事，最后也还得继续攻略这个董事长才行。
　　在这个时代的香城，能把一家地产集团做到行业前三，绝非泛泛之辈。
　　不拿出实际的东西，根本打动不了这种人。
　　江凡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不太信我，但我可以给几位大佬透个底：
　　第一，英国佬以工代赈的计划是我参与建议的；”
　　“嘶！”
　　众人齐齐倒吸冷气。
　　其中一名董事脸色发厉：“你果真是汉奸，居然帮着鬼佬对付华人，败类！”
　　江凡斜睨着此人，反问道：“我对付谁了？诸位摸着良心讲，以工代赈计划对香城的发展有没有好处？”
　　“好处就是威逼我们华商掏钱去为他们赚取政绩？去给英国佬扬名声？”排行老三的董事讥讽道。
　　“呵……”
　　江凡轻蔑一笑，“如果让那些鬼佬获得一些政绩与名声就能挽救数以万计的难民，让他们可以在香城好好生活下去的话，那我作为一个华人，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你……”
　　老三指着江凡，被噎得再无法反驳！
　　七十年代的香城，大部分华人都对同胞抱有极大的同情和认可。
　　有机会能帮的都会帮一把。
　　这次华商们不愿意配合英国佬，是因为他们不相信鬼佬的执行力与公信力。
　　江凡不再理会老三，转而望着其他人继续道：
　　“第二点，我刚刚从汇丰银行拿到了三亿港币的贷款，现在资金已经到了我的私人账户上。
　　第三，我已经拿到了香城地铁一部分的承建合同，这个项目有多赚钱想必就不用我多讲了吧？
　　好了，我话说完了，几位谁还反对？”


第114章 缘由
　　如果说江凡给出第一个理由时，天晟集团这些人只是感到惊讶的话，那么当江凡后续丢出的消息，便不亚于两颗炸弹了。
　　不论是以华人的身份从汇丰银行拿到三亿资金，还是从工商局拿到稳赚不赔的地铁承建项目。
　　都极大的刺激了众人的神经。
　　什么时候华人在鬼佬面前能拥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要知道，上一次地铁项目外包出来的时候，英国佬宁愿将其交给扶桑的公司来建造，也不愿意交给同等条件下价格更低的华人来执行。
　　除非华人建筑方愿意让出地铁建成后的前期运营权。
　　但那怎么可能呢？
　　掏出那么多资金，以极低的价格去承建，如果再拿不到前期运营的权利，那谁会傻乎乎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地铁技术如今早已不是什么特殊的专利，哪怕是经济情况非常不景气的大陆，也早在六年前就建造了第一条地铁，并且成功运营了数年。
　　华人有能力、有实力完成这些项目的承建工作。
　　然而，鬼佬不愿意与华人合作，究其原因，就是不希望香城的关键性民生工程落入华人手中。
　　美其名曰：扶桑国地铁建造技术更加优秀！
　　所以为了广大香城市民的出行便利性与安全考虑，港英政府愿意花更多的钱聘请日资公司承建地铁，以保证轨道交通的优越性能与耐用时效。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日资公司承建后，英国佬能从这个项目里吃到更多的回扣。
　　是以，听到江凡从英国佬那里拿到了香城地铁一段线路的承建合同时，天晟集团这些专门从事建筑、地产行业的大佬们，全都惊呆了。
　　就连一直云淡风轻的董事长苏耀辉也下意识停下了堪堪送到嘴边准备抽一口的雪茄，眉头紧皱，满眼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江凡：
　　“江凡仔，你同鬼佬咩关系？又送钱又送最好的城建项目，好大的面子！”
　　“鬼佬的亲生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其他六个人也具是如此神色。
　　非常认可苏耀辉的话，目光整整齐齐的盯着江凡，想知道答案。
　　“合作关系。”
　　江凡微笑，“我小小动了一下脑筋，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这些都是他们的回报，仅此而已。”
　　“……”
　　众人颇为无语。
　　什么叫小小动了一下脑筋？
　　这话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骂英国人太蠢？
　　真不怕他们转头就将这些话告诉英国人！
　　可惜，这年头还没有‘装逼’这个词语，不然老二、老三和老六几人一定会将这个词语送给江凡。
　　不管怎么说，当江凡把这三个‘底’透露给苏耀辉这些人后，办公室里的气氛立刻就变了个风向。
　　因为江凡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够与这些大佬们平起平坐了。
　　到了同一个层次，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比他们更厉害，那这些把面子看得比天还重要的董事们又哪儿还有勇气嘲讽呢？
　　沉吟良久，苏耀辉才缓缓说道：“诸位兄弟，你们觉得怎样？江先生之前提到的要求，大家有什么异议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是老狐狸，哪个看不出来苏耀辉这是希望他们都表个态，让他这个做董事长的好有台阶下。
　　毕竟，总不能江凡刚秀了肌肉，苏耀辉这个做老大的就巴巴改口吧？
　　那也太丢份了。
　　未几，老四便面色严肃地点点头，仿佛做了深思熟虑般：“辉哥，如果江先生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我觉得他提出的条件我们可以答应。”
　　有人带头，其他几人自然也迅速跟着点头附和了一番。
　　天晟集团的资产转移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香城剩余的那些产业基本值不了几个钱，让他们头疼的，还是公司旗下的建筑团体和大批工程技术人员。
　　苏耀辉和他们这些董事会的高层能拿着钱跑到海外去生活，赚的钱已经足够他们下半辈子无忧无虑了。可公司里那些员工却没这个资本。
　　总不能再把这些人带着去海外重头再来吧！
　　所以，如果江凡能接手这些人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至于价格……
　　两个亿，的确是不够。
　　可谁让江凡的‘背景’那么深呢。
　　有英国佬在背后撑腰，江凡愿意出两个亿已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了。
　　不然如果江凡狠心一点，直接用对付张家的方式来对付天晟集团，那恐怕连他们已经转移出去的资金都会被收缴回来了。
　　至于交给别人，那就更不可能有两个亿了。
　　商场如战场。
　　能有实力、有体量接收天晟集团这些人员的同行公司不差这些人，不是同行就更不会接收这些人来浪费钱了。
　　就算是同行公司愿意，比如地产行业另外两家龙头：唐氏和荣氏。
　　他们也只会将价格压到一个最‘友情’的价格。
　　简而言之，那两家同行谁都是不做慈善的。能给天晟两千万都算是天晟这些年在香城人缘不错了。
　　之所以最初江凡爆出价格的时候，办公室里连同苏耀辉在内都不同意，觉得好笑。
　　主要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江凡背景太浅。
　　很离谱对吧？
　　明明江凡给的条件已经是最优了，但对方却因为他身份不够而不领情，甚至出言讥讽嬉笑。
　　原因很简单。
　　因为在这些当惯了大佬的人看来，江凡一个毫无根底的人，也敢用一个白菜价来掺和原本毫无资格掺和的事情。
　　这是认不清自身，也瞧不起他们这些大佬。
　　虎落平阳那也是虎，岂能随便什么家犬上来都能撕咬一口！
　　更何况天晟集团并不是落架的凤凰，他们只是自己不想继续在香城发展了，赚够了钱，要抽身离开香城这个漩涡，所以才变卖资产、套现产业的。
　　这样的上流‘英雄豪杰’，岂容江凡一个小小暴发户来打秋风占便宜。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对比，就如同一个斗升小民，想要给当朝丞相行贿，就算那是个贪得无厌的大蛀虫，哪怕小民送去天大的一笔钱，人家也不会收。
　　这就是苏耀辉这些人嘲讽江凡的缘由。
　　无关对错，也无关什么立场，就是单纯的身份差距太大所导致。
　　只不过，今天苏耀辉他们遇到的是江凡。
　　而且……
　　江凡，虽然一直面带笑容，甚至压着阿虎不让他冲动，但他自己，也从未想过要惯着这些人的臭毛病！！


第115章 天晟到手
　　随着几个董事先后表态，苏耀辉也终于点头。
　　“江先生的话我是相信的，我也相信没人敢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
　　苏耀辉手指一捏，清脆的一声响指传出。
　　“老七，麻烦你跑一趟了，去通知法务部的人起草合同吧。”
　　老七点点头，起身便打算往外走。
　　不过就在这时候，江凡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只见他侧身一闪，直接拦在了老七的面前。
　　“慢着！”
　　老七见状，表情有些诧异，“江生，你做咩？”
　　苏耀辉等人也都望着江凡，不明白他拦住老七是什么意思。
　　江凡神情淡漠，目光平静无比的看着苏耀辉道：“苏老板，平心而论，我是带着诚意来的，很愿意与天晟集团达成合作。
　　但这些事情需要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我们双方平等、相互尊重。
　　可是很抱歉，从我来到这间办公室开始，一直到两分钟前，我都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听到这话，老二老三老四、老六老七等人脸色齐齐一僵。
　　苏耀辉笑容微微收敛，声音漠然，反问道：“那江先生的意思是？”
　　“很简单呐，让他们给我道歉。”
　　江凡指着老三那些人，淡淡道：“既然是合作，那么大家自然要按照规矩办事，我不信苏老板以往和别人合作时，也是任由手下这些兄弟们随便诋毁合作者而不需要道歉了。”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炸开了：
　　“你……放肆！”
　　“扑街啊，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我顶你个肺吖，冚家铲，让我们给你道歉，知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真是差点笑死人啊，几时香城的后生仔有这么大的胆气了！”
　　“辉哥，别跟这废柴多嘴了，让我带手下的兄弟做了他吧！”
　　……
　　都是些高高在上习惯了的人，而且差不多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家伙了，哪里能受得了江凡这种话。
　　以江凡的年龄，完全是他们儿子那一辈人。
　　别说是让他们向江凡道歉了，就算是让他们点个头简单表示一下，都让这些人倍感受辱。
　　董事们的反应，江凡早有预料。
　　他根本没理会这些家伙的叫嚣，目光只直勾勾的盯着苏耀辉。
　　而阿虎则是满脸戒备地站在江凡身边，锐利的眼神完全将这些人当敌人一样防备了起来，免得这些老狐狸来个先下手为强。
　　苏耀辉作为老板，很沉得住气。
　　哪怕手底下这些老兄弟们已经义愤填膺了，可他却依旧风轻云淡地坐在老板椅上，甚至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江凡：
　　“江凡仔，这里可是天晟集团的地盘，你这么嚣张，不怕今天走不出去吗？”
　　“苏老板，如果你真的打算这么做，那就不会问我这句话了。”
　　江凡嘴角微翘，淡淡笑道。
　　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江凡又怎么会把自己陷入危机中呢？
　　就如同此前去见张玉郎一样，江凡知道对方不够理智，甚至可能就是鸿门宴，所以他会点齐人马，做好准备了再去。
　　但今天见的这些人，跟张玉郎不同。
　　这些都是在香城摸爬滚打大半辈子的人了，早就过了热血冲动的年龄，在没有足够的利益时，谁都不会轻动刀兵。
　　何况，现在正值天晟集团想彻底脱离香城这个漩涡的时期，不到万不得已，苏耀辉是绝不愿意把事情闹大的。
　　道个歉而已。
　　出来在江湖上混的，谁年轻时候没低过头？
　　江凡与苏耀辉静静对视了足有半分钟左右，眼看着气氛紧绷到让人几乎提不起呼吸的时候，苏耀辉忽然哈哈长笑：
　　“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哈哈哈……”
　　江凡眼角上挑，微笑道：“虽然苏老板这话有自夸的嫌疑，不过我认为问题不大。一代代人走下来，总是要有年轻人站出来接力的，我相信苏老板也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
　　“讲得好！”
　　苏耀辉用力一拍桌子，脸色兴奋泛红，“看见了吗，几位老兄弟，人家江生根本不怕我们的，我们都老了，该让路了。
　　诸位就当是给我这个当大哥的面子，给江凡仔和那位阿虎兄弟认个错吧。
　　别看他们很年轻，但我相信，再过几年，你们一定会觉得今天道歉是非常正确的！”
　　除了老五之外，其他五个家伙面面相觑。
　　他们都有些诧异，自家老大怎么变化得这么快？
　　不过，苏耀辉这些年领导天晟集团的成绩有目共睹，威望非凡。他已经开口了，这些董事们再不解，也明白要先做，事后再问原因不迟。
　　“江先生，之前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江老板大人大量，是我们做差了！”
　　……
　　很快，由老二牵头，六人陆续上前对着江凡和阿虎抱拳道歉。
　　虽然老七表现得最不情愿，道歉的话也只是说‘做差了’，而不是‘做错了’，但终究也是将态度摆了出来。
　　江凡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态度而已。
　　须知，这不是他小题大做，或者矫情，而是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没有这一出，天晟集团真不见得就会那么轻松的答应他所提出来的条件。
　　即便苏耀辉这些人心中已经很愿意了，也少不得会欺负他年少，整一些幺蛾子出来。
　　……
　　一小时后，江凡与苏耀辉在这间办公室里完成了转让协议的签署。
　　双方约定好，江凡以两个亿的资金，收购天晟集团旗下的全部人事资产，外加脚下这栋天晟大楼。
　　而天晟集团在香城的其他零星产业，则都将并入江凡的手下，以折算参股的方式，获得江凡即将成立的新公司的10%股份。
　　苏耀辉等人只享有分红权和监督权，没有对公司的运营权和决策权。
　　双方交换完合同，江凡起身告辞时，苏耀辉在他已经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忽然开口：
　　“江仔，我都相信你跟英国佬只是一时的苟且，但你也要记住，香城永远是香城人的香城，不要忘了在签订协议时说的话。
　　如果将来香城真的如你所说变得更好了，那我说不定也会回来的，到时候，大佬可不要不认我这个老朋友了。”


第116章 不如你呀
　　“表哥，大佬辉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从天晟集团的大楼出来，阿虎满是好奇的问道。
　　“香城现在明明是英国佬的地盘，根本轮不到我们华人做主，大佬辉为什么讲香城永远是香城人的香城？”
　　江凡脚步微顿，转头看着阿虎，语重心长道：
　　“阿虎，英国人统治的香城，我们华人的生存环境好吗？”
　　“当然不好了！”
　　阿虎立时摇头，骂道：“那帮鬼佬都是生儿子没屁.眼的，在他们眼里，我们华人就根本不算是人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应该要明白，别看现在我们跟英国人走得好像很近，但我们终究是两个阵营的人。就算我们对英国人再忠心，他们也不会在骨子里高看我们一眼。
　　所以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们心里都必须记住，香城，是华人的香城。
　　英国人在这里只是过客！
　　我们与他们的关系只是相互利用，为了利益罢了，切记不要把我们当成是英国人那一方的人。”
　　阿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旋即又问：“那表哥，我们现在利用英国人，等他们空出手来了，会不会卸磨杀驴？”
　　“那就别让他们空出手来好了。”
　　江凡淡淡说道。
　　英国佬不傻，只要以工代赈计划顺利的实施下去，他们将来某一天肯定发现这件事情里的猫腻。
　　他们会在某一天恍然大悟，原来整个事情里，获利最大的不是英国人，而是生活在香城那大批的华人。
　　那时候，给他们出主意解决难民问题，并且顺势发展起来成为香城新一代华人巨头的江凡，一定会成为英国佬的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到了那时候，英国佬想要对付江凡，就远没有现在轻松了。
　　江凡有的是办法可以让英国佬自顾不暇。
　　再不济，香城与大陆的距离，总是比香城离英伦本岛的距离要近得多。
　　……
　　见江凡心里有底数，阿虎也就不再多问了。
　　他小跑着上前帮江凡打开了车门，等江凡坐进去后，小心翼翼地关上车门后，才一股风似的坐进副驾驶。
　　负责开车的是临时担任江凡保镖的宋辉，另一个保镖林深则是与江凡坐在后排，贴身保护。
　　车子慢慢出发后，林深警惕无比地盯着后面，一连过了两个路口后，才收回目光：“没有尾巴。”
　　“我谅天晟的那些老家伙也不敢乱来。”
　　宋辉抬头瞧了眼后视镜，笑了笑，随后问道：“江生，刚刚谈判顺利吗？”
　　“托二位的福，今天非常顺利。”
　　江凡从怀里摸出了两打钞票，直接塞到了林深的怀里。
　　“从明天开始，香城便没有天晟集团了，那栋天晟大楼，也将成为我的囊中之物，今天我高兴呀，这两万块钱你们拿去分了。”
　　“江……”
　　“多谢江先生。”
　　一向不苟言笑、表情严肃的林深正打算开口拒绝，前面开车的宋辉却是先一步应承了下来。
　　如此一来，林深也就不好再拒绝了。
　　“江先生，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宋辉问道。
　　“回家……算了，去一趟崽湾区吧，尖峰帮那边的事情要处理一下，阿虎你负责引路。”
　　江凡本来是打算直接打道回府的，但话刚出口，便想起来黑森仔那边还有事情需要交代。
　　于是，四人便立刻转向，朝着崽湾区尖峰帮的场子去了。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车子停在了心神赌场的附近。
　　因为宋辉和林深两人还不适合跟黑森仔见面，所以下车的时候，依旧是江凡带着阿虎下去，宋、林两个警察留在车上。
　　车子距离茶摊不远，坐在车里面恰好可以看到茶摊附近的情况。
　　江凡在茶摊上要了个独桌，找老板上了一壶茶，还有三小笼叉烧包。
　　江凡等着阿虎去叫人时，后方车上，林深和宋辉也在小声争论着。
　　“阿辉，我们这样收钱不符合规矩吧？
　　任大哥派我们来保护江先生，虽然说了江先生给的东西都可以拿着，但无功不受禄，这才第一天，我们就收到了一万块，你知不知道这点钱外面工人要做多久才能攒到？
　　我刚刚正打算拒绝，你嘴快，一下就收了下来，我都来不及讲出口！”
　　“人家愿意给，你就安心收着啦！”
　　宋辉满不在乎地说道：“江先生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我看得出来啊，给咱们这些钱，他可能都没指望我们能感谢他。”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还不算他的绝对亲信，这些钱是用来收买忠心的，你看看，他只给了我们，却没给阿虎仔，这就是在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好好按照他的要求做事，钱是少不了的。”
　　说到这里，宋辉从林深那里分出了一万块钱，拿在手上刷刷刷的翻动着。
　　嘴里啧啧直叹：“又是一万块，香城这些有钱的大佬真的把钱当厕纸一样，豪掷千金完全是家常便饭，我就中意这样出手阔绰的老板。”
　　“我也中意这样的老板呀，可是出手太多，总是让我心里不安，也许，现在看起来云淡风轻，钱赚得很轻松，可说不准哪天就需要我们替他去搏命了。”
　　林深也叹了叹。
　　“醒醒了！”
　　宋辉笑道：“就算我们不帮江先生做事，以现在ICAC那帮人折腾的劲儿，我们也一样保不齐哪天就要上街跟那些王八蛋火拼了。”
　　“ICAC？我惊它们啊？我在职务期间可是不收黑钱的。”
　　林深说完，默默将那一万块钱收进了衣服内衬的衣兜里。
　　宋辉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幕，嘴角笑了笑。
　　什么时候林深这个闷葫芦也会讲这样的笑话了？
　　香城的警察，从来不收黑钱……
　　这大概是全世界最大的笑话！
　　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但起码到目前为止是的。
　　“我听人讲，ICAC准备对几个华人探长动手了，你觉得几分真假？”宋辉问道。
　　“神仙打架，你问我这个凡人，还不如去问一头母猪呀！”
　　林深翻了翻白眼，无语地说。
　　“那你是承认不如母猪了！”
　　“不如你呀！”
　　……


第117章 我保证
　　虽然谈不上西装革履，但江凡也是衣着光鲜华丽的人，独坐在街边茶摊上，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不过这年头开赌场不犯法，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放风、警戒的人了。
　　他也不用担心被尖峰帮或者汽水房的人看到。
　　下午三、四点钟，正是赌场里面生意最火爆的时候，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哪个吃饱了撑的才会出来到处逛。
　　当阿虎领着黑森仔来到茶摊面前时，江凡已经喝完了一杯茶。
　　“凡哥！”
　　“来了，坐！”
　　江凡指了指左手边的板凳，继而问道：“好久没见过了，点样，在汽水房这边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冇啊。”
　　黑森仔摇了摇头，规规矩矩坐在了板凳上，就如同后世小学生上课时那样严肃认真。
　　“按照凡哥安排的，基本上都很顺利，我现在在汽水房里面已经站稳了脚跟。”
　　“那就好。”
　　江凡一边讲话，一边顺手给黑森仔倒了杯茶，“在混帮会这条路上，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今天我跟阿虎过来，除了见见你这个老朋友之外，还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黑森仔看看江凡，又看看阿虎，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大佬，咩好事值得让你亲自过来？随便派个人来通知就好了，我肯定会尽心办好！”
　　“刚好顺路啦！”
　　江凡随口解释了句，接着便说道：“张家倒霉了，这件事情你知吖？”
　　“听说了。”
　　黑森仔笑道：“不过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就在阿虎哥去找我的时候，良哥……哦，就是汽水房的双花红棍大头良，他正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话大发雷霆呢。
　　我最近跟大头良的那些亲信混得比较近，从他们口中得知，张家被英国人查封了，在医药行业呼风唤雨的新兴势力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
　　如此一来，原本张家答应好要帮着汽水房这边捞人的承诺也就变成了空谈。
　　被抓进羁押所吃冷饭的两个人里，有一个人是大头良的亲表弟。
　　如果张家不能出面捞人，汽水房这边也不太可能为了两个蓝灯笼而动用帮会的关系，搞不好在羁押所里死了，外面都得不到消息。
　　所以大头良才会那么急了。”
　　江凡轻轻点头，“是啊，所以需要你来雪中送炭了。”
　　黑森仔呼吸一窒，眼神骤然放大。
　　似乎是没想到江凡会把这种好事送到他的头上，完全没反应过来。
　　江凡斜觑了他一眼，嘴角上扬，淡笑着问道：“怎么，不愿意啊？”
　　黑森仔一个激灵，连忙点头。
　　“江先生，凡哥，我愿意！”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凡哥放心，我心里有数，保证不会辜负凡哥辛苦创建的立功机会！”
　　黑森仔拍着胸口保证，眼中充满了兴奋。
　　很早之前，黑森仔就已经在脑海里将这件事情推演了无数遍。
　　这件事情只要江凡能支持他，让他好好运作一番，达到雪中送炭的效果，大头良那边想不记他的恩情都难。
　　早在当初那两个蓝灯笼被任老九抓起来时，黑森仔的心中就浮现过这样的想法。
　　只不过碍于他并不是江凡的亲信下属，不好主动要求江凡配合他在汽水房的行动，所以就没敢提出来。
　　事实上，今天阿虎找到黑森仔，告诉他江凡亲自过来见他的时候，黑森仔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江凡会这么轻松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他！
　　原以为江凡会借此机会，玩一玩什么恩威并施之类的技巧，结果……
　　这就是黑森仔刚刚惊愕的原因。
　　……
　　相比于黑森仔的惊讶，江凡的心中一直都很平静。
　　他很清楚黑森仔这个人的城府，也知道这家伙绝对跟老实两个字沾不上边儿。
　　敢提着枪在香城抢劫珠宝店的角色，怎么可能心底没有一丁点儿属于他自己的想法呢？
　　但是江凡认为，这是正常的。
　　只要黑森仔能够按时按质的完成他这边安排的事情，其他的都不重要。
　　黑森仔会借用江凡的力量、身份在汽水房发展到什么地步，江凡都不在乎。
　　即便将来黑森仔借此机会一飞冲天，统一了香城的地下势力，江凡也不认为这有问题。
　　有野心的人，通常才能更好的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
　　所以，在黑森仔保证能做好这件事情后，江凡就没再多言了。
　　他只是简单拍了拍黑森仔的肩膀，留下一句‘好好加油”便算是结束了今天的见面。
　　很快，江凡和阿虎回到车子上，夕阳下的车尾灯并不明显，茶摊上，黑森仔眼神深邃的凝望着车子远去，眼中有些感动，又坚定无比。
　　“如果，将来大家没有冲突的话，或许就这样给你打工一辈子，也不算什么难事。”
　　黑森仔低着头，嘴唇靠在茶杯边缘，用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呢喃。
　　……
　　车上。
　　“表哥，你们见面就说了三句话，黑森仔能办好这件事情吗？”
　　阿虎扭过头来问道。
　　宋辉与林深二人如同机械人偶，目不斜视，表情半分变化都没有。
　　江凡淡淡道：“他的计划，恐怕比我们预想设计的更加完善，这是他从香城崛起的第一步，如果走不好这一步，他也就不用想继续在香城待下去了。”
　　一个有野心的人，在一家赌场里近乎混了几个月的日子，心中若是没有计划，也就不叫有野心了。
　　“行了，这件事情不用你多管了，等下回家后，辛苦你去老九那边跑一趟，把情况跟老九讲讲，老九知道该怎么做的。”江凡吩咐道。
　　“知道了，表哥！”
　　阿虎点头应下。
　　两天后，张氏集团正式被取缔，曾经在香城医药行业里叱咤风云的张家烟消云散。
　　家主张元志被港英政府逮捕，张玉郎和兄长同样被法院以资产清算冻结的原因监禁了起来，依附在张氏集团旗下的那些大小医药局全部在第一时间脱离了与张家的关系。
　　说是墙倒众人推，一点儿都不为过。
　　此时，香城有不少上流阶层的人都想起了当初在慈善晚宴上江凡与张玉郎对赌的事情，江凡的胜出，是的这件平凡无比的‘小打小闹’，成为了不少人津津乐道的事。
　　而江凡，此时却早已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始全力筹备自己的公司，正式拉开在香城商界属于他江凡的时代！


第118章 华凡集团
　　今天是1975年4月1日。
　　放在西方，这是代表着恶作剧与搞怪愚人的节日。
　　但就在这一天，香城华凡集团在中环原天晟集团的总部大楼里，举办了集团挂牌成立剪彩的仪式。
　　仅有25岁的江凡，成为了集团创始人兼首席执政官。
　　同时，天晟大厦改名为华兴大厦。
　　天晟集团撤出香城后留下的遗产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突然就成为了华凡集团的囊中之物，这件事情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华凡集团成立来得更加吸引眼球。
　　是以，即便这次剪彩大会江凡并没有邀请记者前来，依旧有许多媒体人员闻风而动。
　　随着剪彩仪式的结束，阿虎站在大厦门口，代表着江凡亲自送走那些前来参加典礼的宾客。
　　每一位客人送出去时，就如同此前他陪着江凡在门口迎接时那样，脸上的笑容从未断过，态度端正诚恳，恭敬无比。
　　虽然做着的是迎来送往的活儿，可阿虎却是打心底的自豪。
　　遥想去年今日，他还跟着表哥一起在陈家受白眼。
　　走到哪儿都没人瞧得上，即便是偶尔有几个笑脸相迎的，也不过是皮笑肉不笑，心底的鄙夷从眼神中清晰可见。
　　而如今，哪怕他对待每一个客人都谦卑礼让到了极点，也无人会嘲笑看不起他，起码表面上没人敢这样。
　　宋辉和林深在今天也是光鲜亮丽。
　　脱去了那身便衣制服，在专业造型师的指导下，各自都收拾了一番，干净利落不说，那满身的硬汉气息，引来了不少华商名媛的侧目。
　　尤其是宋辉，会讲话，逢人也愿意低头，但没人时却又静静的站在江凡身边，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疲笑。
　　从容平静的眼神下，指尖一块汉白玉不断翻飞，蝶衣刀能在他的手上出神入化，靠的就是这样日复一日的联系。
　　偏偏就是这样把玩玉佩的动作，搭配上那副痞痞的神态，再加上本身还算不俗的颜值，简直是少妇杀手！
　　在发现好几个女记者借着跟自己打招呼、问问题的契机与宋辉眉来眼去时，江凡心里打定主意，下次出门，不能让宋辉收拾得太好了。
　　这家伙，当警察真是屈才了。
　　不过，宋辉也不是单就招蜂引蝶。
　　有他这个会讲话交际的保镖在，每次记者采访完江凡，他都会跟上去悄悄的给出一份红包。
　　虽然江凡不知道这家伙在那些记者的耳边讲了什么，但从那些记者脸上眉开眼笑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把这些靠笔杆子吃饭、杀人不见血的记者哄高兴了。
　　相较于四大家族或者是当初天晟集团举办任何一场典礼的声势场面，华凡集团这次的剪彩仪式显然要小了许多。
　　不过，这里的‘小’仅仅只指人数。
　　如果比拼到场参加典礼的人物身份，华凡集团是不怕跟别人比的。
　　表面上看，四大家族无一人到场，香城两大华资银行也只有永安银行的大小姐顾灵珊到了现场，其余排得上号的华商财团也基本都没到场。
　　可是，整个剪彩、挂牌仪式的会场，两百余位宾客，足足有一大半的人是英国人。
　　汤姆.汉克斯亲自到了现场，工商局的蒂姆伯顿领着工商局的高层公务员悉数到场。
　　得益于这两位的带头，再加上汤姆汉克斯深厚的背景，虽然江凡没有邀请，但港英政府里那些嗅觉灵敏的英国佬都主动前来，算是卖给了汤姆汉克斯一个面子。
　　除此之外，华人里面其实也不缺少有份量的人物。
　　警署里面，任老九作为香城新晋的华探长，亲自到了现场。
　　在老九的邀请下，水房那位大佬贵利雄同样来到了现场。
　　还有卖顾家面子，那些被顾家养起来的永义堂大佬们，有人亲自到了，也有人派了手下的双花红棍为代表送上了贺礼。
　　此外，让江凡都有些意外的是，汽水房的双花红棍大头良也到了现场。
　　由于大头良来到会场时，剪彩仪式已经开始了，所以江凡没有亲自在会场门口迎接，也就没跟这位双花红棍会面。
　　只是派阿虎去把人迎了进来。
　　整个剪彩仪式由于有英国佬展台，外面又有任老九从崽湾区警署临时调过来维持会场秩序的军装警察，所以整个过程下来非常顺利，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过来找麻烦。
　　典礼结束后，阿虎帮着江凡送走了几乎所有的宾客后，绕到江凡的身边，小声问道：“表哥，大头良突然过来送礼，是不是黑森仔那边露出了马脚？”
　　江凡沉吟片刻，摇头：
　　“多半只是来道个谢，不用管他！”
　　早在那天去见过黑森仔后的第三天，崽湾区警署的任老九就配合黑森仔扮了一场戏。
　　大意就是黑森仔请熟人走了任老九的门路，然后任老九来说服江凡放人了。
　　这个功劳，咋一看似乎都是黑森仔和他请的那位熟人。
　　可实际上，归根结底还是要江凡愿意松口放人。
　　再加上现在张家已经倒霉，汽水房本来就是拿钱办事，双方并无太大的恩怨，能握手言和的话，大头良自然是愿意低个头，过来送礼示个好了。
　　至于这个猜测到底是真假，江凡现在也没功夫去验证。
　　他现在有另一件头疼的事情。
　　那就是蒂姆伯顿在作为特殊代表上台发言时，宣布工商局这边查封的张氏集团后获取了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假药、劣质药品的制作售卖证据。
　　他表示要借此机会彻查香城的医药行业，同时会加强海关方向的货物检查。
　　这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最近港英政府太顺利了，信心膨胀，想要去动海关口岸背后那帮人的钱袋子了？
　　尤其是蒂姆伯顿毫不掩饰地宣称，这件事情是得到了港督白理臣的支持！
　　彼时，江凡正满脸笑容的坐在台下，享受着新公司成立的喜悦。
　　可当他听到这番话时，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
　　这帮该死的鬼佬，是打算把他彻底树立成靶子，让整个香城大大小小的势力都记恨上他么？
　　不然好端端的，干嘛要在他的公司剪彩仪式上宣布这样的消息！


第119章 最终目的
　　江凡脑子里快速转动，思索英国佬到底是什么打算。
　　如果仅仅是竖起一根靶子来，让华人自相搏斗，有英国人在背后给他撑腰，倒也不怕什么。
　　怕就怕，鬼佬过河拆桥。
　　觉得他江凡在最近的交易里面赚得太多了，或者说预感到了将来会尾大不掉，所以要提前打压江凡一番，甚至于，干脆捏扁自己，换另一个人上来。
　　事实上，没等江凡想清楚，英国佬那边的动作就已经出来了。
　　当天晚上，在蒂姆伯顿的主导下，香城的水陆警察、海关执法处等几大与药品进出口渠道息息相关的部门便齐齐出动，一口气查封了香城北角地区几乎所有的药品包装厂。
　　这些工厂别的不做，只负责生产药品的外包装，而且是在没有专利以及授权的情况下专门挑着那些市场上药效优秀、销售热门的药品外包装来生产。
　　生产这些包装的目的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张家，作为香城医药行业的龙头集团，他们自己生产的药品质量自然也不差，但正经卖药，哪里又及得上做药品走私、假冒伪劣来得暴利呢？
　　这样的情况，在香城的地界上几乎人尽皆知。
　　可惜，知道归知道，谁也没证据。
　　毕竟，张家不可能用自己的公司去做这种砸招牌的事情，所以从来都是将这些假冒伪劣的东西弄出来卖给一些小的药品商，然后再让他们去卖给大陆，或者卖给国际上那些没什么影响力的国家。
　　最关键的是，这里面其实也有鬼佬的影子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蒂姆伯顿和汤姆汉克斯敢这么下狠手，连他们自己同胞的财路都要去斩掉。
　　江凡一万个不相信这两人是为了香城的发展或者公正廉明。
　　杀鸡儆猴，也没有把整个鸡窝都给掀了的说法。
　　亦或是英国佬真打算把香城当成自家后院，想好好发展经济了？
　　江凡觉得不太可能。
　　别忘了，即便现在鬼佬们从上到下都觉得香城是英女王皇冠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已经收入囊中不可能再交出去的领土。
　　可全球的背景、国际环境已经不允许了。
　　20世纪70年代到世纪末，全世界都在反对殖民统治，倡导自由独立。
　　在这种背景下，就算鬼佬再怎么想把香城纳入自家的版图，也很难得到国际上的支持。
　　尤其是经历了二十二年前的半岛战争、十三年前珠峰下的战争后，大陆所展现出来的军事实力，鬼佬即便不愿意承认，也会在心底里相信，大陆不会允许鬼佬永久霸占这颗明珠。
　　所以，指望英国佬沉下心来，下定决心把香城收拾干净，好好的发展经历，那几乎是一种奢望。
　　纵然是前世，香城能在经济上成为亚洲四小龙，很大程度上也以得益于背靠着大陆。
　　因为大陆那位老人在南方画了个圈后，经济想要重新崛起，依旧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来发展‘内力’，而这个期间，香城独特的地理位置，就成为了大陆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相互进行经贸活动的重要纽带。
　　再者，彼时英国佬在香城成立的廉政公署只抓华人，不抓鬼佬，几乎等于是换汤不换药，放纵式的管理模式，自然也让香城成为了商业极其发达的地区。
　　因为不管是黑的白的，在香城这里都能拥有很好的生存土壤。
　　只要能将上面那些鬼佬哄开心了，喂进去再多的钱，也能很快从下面那些底层员工的身上找回来。
　　至于缺工？
　　那时候，香城的各大公司、财团，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缺工。
　　大陆那边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在那个年代里，想要偷渡来到香城的华人，数不胜数！
　　工人，在七八十年代的香城，是最不值钱的劳动力。
　　……
　　“表哥，鬼佬这么大的动静，是在给那些幕后的大人物通风报信吧？好让那些利益相关的人能赶紧断掉关系，免得被牵连。”
　　阿虎撇撇嘴说道，满脸的不屑。
　　“你能看出来，就证明鬼佬的目的达到了。”江凡淡淡道。
　　阿虎闻言，不乐意了：“表哥，你这就是隔着门缝看人了，我早就不是以前那样傻乎乎的了！”
　　“那你讲讲，鬼佬这次把药品行业那些灰色生产链都给斩断了，留下这么大的空白摊子，打算做什么用？”
　　江凡横觑着他反问了句。
　　“额……”
　　阿虎当场愣住。
　　他皱着眉头，抓着头发思索了半响，试探着答道：“难道是……他们想扶持新的亲信来接手这些东西？”
　　江凡同样拧着川字眉，不急不缓地掏出一支烟点上了，最后才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算是一个点了，不过不全面。”
　　“嗨，表哥，我可是连高中都没念过，能想到这么一个关节，已经很不容易了。其他的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阿虎憨憨的笑了笑，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
　　索性是了自家表哥面前丢脸，若是有别人在场，今天还怎么下得来台？
　　……
　　不只是江凡和阿虎在思索鬼佬的最终目的。
　　新区某处顶戒备森严的顶级别墅里，两个相貌相似的年轻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在他们低着头正对的方向，一名唐装老人正捏着三柱青烟缭绕的竹香，朝着关二爷认真祭拜。
　　那红润而又充满了温和良善的圆脸上，看不到半分杀机与凶狠，可在他身后，那两个青年却是半点儿也不敢造次。
　　规规矩矩地并肩站立，低着头，连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涛叔，鬼佬既然帮我们收拾了药品行业那些障碍，为什么我们的人不直接动手把那些产业给盘下来？”
　　其中那个面孔稍显年轻的男子问道。
　　被叫做涛叔的唐装老人面色从容，没有半分回应，仿佛是没听到这个问题般。
　　随后，那名看起来要年长一些的男子便轻轻瞪了一眼身边的同伴，骂道：“涛叔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乱插嘴了？
　　管不住舌头，我帮你斩了好不好！”


第120章 涛叔的远见
　　被大哥陆永强凶了一顿后，陆永华只能低着头，再不敢乱插嘴质问了。
　　即便这时候涛叔开口，让陆永强不要对自己弟弟这样严厉，年轻人不懂就要多教教，不能一味的吼骂云云，陆永强也只是赔着笑。
　　跟了涛叔这么久，陆永强哪里能不清楚涛叔的心性。
　　这些话，听听就好了。
　　真信了的话，指不定哪天他那个小弟陆永华就会被涛叔手下的其他人拿出来做文章，然后被斩杀，明正典刑。
　　陆永强给陆永华使了个眼色，让这个小弟先退到一旁，不要再开口了。
　　陆永强自己则是上前半步，问陆运涛道：“涛叔，张家倒了，之前张家托我们出面，想从崽湾区警署里捞两个人出来的事情，我们要不要继续做？”
　　“收手吧阿强，不用再继续了。”
　　陆运涛将手中的香插在了关公像面前，随后挽起洁白衣袖，露出那戴着佛珠的手腕。
　　只见他转身一边往沙发走去，一边说道：“当初答应张家，我从未想过要真帮他们捞人的。”
　　“啊？”
　　陆永强和陆永华齐齐愣住。
　　“不然我完全可以直接跟黎明佑打个招呼呀。”
　　陆运涛嘴角上扬，淡淡道：“新区总华探长刘福是黎明佑干爹，有这层面子在，再加上黎明佑本身就是崽湾警署的高级探目，想让崽湾警署那位姓任的华探长放人，不是洒洒水的事情吗？”
　　“所以，涛叔您舍近求远，让我去联络香城本岛那位素未谋面的总华探长蔡春阳，用意在此！”
　　“只是为了敷衍张家那边的人。”
　　陆永强和陆永华两兄弟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
　　不过，随即，陆永强便有了疑问：“涛叔，难道您在当时就已经预感到张家会出事？”
　　不然的话，张家开出了那么高的价码，没道理涛叔不愿意挣这份手到擒来的酬劳。
　　陆运涛轻轻摇头。
　　他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了一根黑乎乎的大雪茄，用雪茄钳修剪之后，手指夹着送到嘴边，陆永强便已经将打火机伸了过去。
　　随着陆运涛抽完第一口，才缓缓说道：“你们只猜对了一半。”
　　“当时，我只预料到了张家会失败，让我决定做出缓兵之计的原因，是因为江凡。”
　　“是他？”
　　陆永华失声惊呼，“怎么会是那个扑街！”
　　陆永强瞥了陆永华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警告，旋即便帮着自家小弟遮掩失态，笑问道：“涛叔，那个江凡仔我知道啊，前段时间阿华还跟他有过接触，怎么？这个后生仔很能打？
　　涛叔要是看上了他，改天我亲自出面，去把他招揽过来，让他帮涛叔做事呀？
　　我相信以涛叔的名头，那个姓江的只要识趣，就不会拒绝的。”
　　“哈哈哈……”
　　陆运涛大笑。
　　他在吞云吐雾之余说道：“不是我瞧不起你呀阿强，你是招揽不了他的，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陆某人亲自出面，也没用的。”
　　“他这么大面子？”
　　陆永强惊讶无比，“连涛叔出面也不行？”
　　“你呀，就不要在我面前扮傻了！”
　　陆运涛指了指陆永强，点破了这家伙的小心思。
　　那副惊讶不已的样子，演给不知情的人看看还行，可是在他陆运涛面前表演，那就是小丑了。
　　别人不清楚江凡的底细，陆永强这个天天跟着他的马前卒不清楚才怪了。
　　尤其是当初派人去敷衍张家，代表陆运涛接触江凡的还是陆永强的弟弟。
　　所以不管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陆永强都应该是在场三人中最了解江凡的人。
　　陆永强挠了挠头，笑呵呵道：“涛叔明鉴，我是知道江凡仔不少事情，可要是轮谁看人看得更准，我可不敢跟涛叔您的眼光比。
　　我只能看到人的表面，而您看的是本质与内心，这一点上，无人能及。”
　　这番马屁拍得陆运涛眉开眼笑。
　　即便明知道这是陆永强的奉承之言，陆运涛听着也没有半分的反感之意。
　　不过……
　　大家笑完后，陆运涛却长叹一声，说道：“可惜啊，我们与这条过江龙的接触太晚了，错失了良机。”
　　如果能早点与江凡接触上，以他陆运涛的能量，即便不能把江凡收为己用，也能利用江凡的才能赚取极大的利益。
　　现在与张家斩断关系，也不过是卖了江凡一个面子，顶多算是锦上添花，比不得雪中送炭啊。
　　想想这几天他所了解到的信息：
　　在陈家以必死之局翻盘；
　　在永安银行和林家之间左右逢源，随后卖出股份，带着大量现金跳出漩涡，从此游龙入海，飞鸟归林；
　　沉寂数月后，突然出现在慈善晚宴上，与张家二公子对赌，在所有人都不好看的情况下，他利用英国人的力量，毫无征兆的赢下了这场赌约；
　　而就在前几天，天晟集团‘易主’，新的主人，郝然是江凡！
　　彼时，当所有人都在想，江凡赢下了与张玉郎的赌约，张家破产，江凡是不是会顺势就接手张家的产业。
　　毕竟他已经收购了一家医药生产公司。
　　可就在这样的时候，江凡摇身一变，成为了华凡集团的老板。
　　而华凡集团，正是吸收了天晟集团撤离香城后遗留下的产业产业成立的。
　　这个令人捉摸不定的年轻人，居然将手伸向了房地产与建筑行业。
　　陆运涛眼神微眯，巴巴的嘬了两口雪茄，脑海中不断的算计着。
　　江凡在这个时候进军地产行业，到底是只为了响应英国佬的号召，弄一家建筑公司好承接那地铁建造工程……
　　还是看好房地产在将来的发展，在提前布局？
　　越想，陆运涛越觉得应该是第二种可能。
　　如果仅仅是第一种的话，江凡完全没必要去收购天晟集团的遗留产业，树大招风不说，还容易引来同行的针对。
　　可是，以香城目前的局势，房地产要有所发展的话，必须要先拥有一个稳定的社会局势。
　　难道说……
　　“嘶！！”
　　陆运涛想到了一个很难相信的可能，眼神猛然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道说，江凡仔竟然相信英国佬会把香城在一定程度上拾掇好，把局势稳定下来？！


第121章 奖励
　　不论陆运涛联想到了什么样惊人的事情，江凡的计划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华凡集团成立后，迅速投入了项目承建的工作中。
　　由于集团员工都是原来天晟集团的成员，在建筑工程这方面有着成熟的经验，所以在项目的开展上并没有遭遇到太大的困难。
　　唯一的困难，就是房地产项目与地铁工程项目在建造上的专业技术差别。
　　不过，港英政府这次在汤姆汉克斯的建议下‘火力全开’，自然得千金市马骨。
　　而江凡作为率先响应号召的华商，同时也是提出此番计划的人物，自然在承建的地铁工程项目上，得到了英国人的大力支持。
　　资金不够，有汇丰银行的贷款。
　　技术不够，自然有英国佬专门从本土请来的工程师负责指导。
　　如此一来，有建筑工程队，有资金，有技术工程师，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的情况下，江凡甚至都不需要操心什么，只需要派人监督工程进展、按时发工钱就行了。
　　简直不要太轻松。
　　与此同时，张家被查封后，杀鸡儆猴的效果也显示了出来。
　　除去已经提前一步完成了资产转移的天晟集团外，连同四大家族在内，全都在工商局认标了以工代赈的项目。
　　香城的华商数量是巨大的。
　　一周之内，所有的以工代赈项目便都被承接了下来。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英国人到期按时支付工程款，未来几年的香城，必然会得到一个飞跃式的发展。
　　当然，一个更重要的前提就是：香城警匪混合的局面，必须得到有效控制才行。
　　否则的话，在黑白混合、底层民众的生命财产朝不保夕的情况下，就算能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在短时间内解决难民的问题也没用。
　　因为当这些工程项目结束的时候，那些人又会再次变成难民。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华商最初不看好这次以工代赈计划的原因。
　　他们不相信英国人能下定决心清理香城这混乱的局面。
　　可江凡却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几年里，香城廉政公署会出大力整治香城的治安和贪腐问题。
　　不仅仅是因为英国人想打压华人在香城警署里的话语权，还有英国佬背后的美国主子的要求。
　　没办法，华人的帮会社团，涉及的行业太多了，凡是见不得光的生意都会参与。
　　可偏偏华人与生俱来的‘发展能力’，让他们能够在每个参与、涉足的行业上都拥有极大的竞争力。这就导致了随着香城这些社团帮会的不断发展壮大，在某一天，他们会不可避免的触动鬼佬的核心利益。
　　而且是在不使用任何下作手段，仅凭正常商业竞争的方式就威胁到这些外国人。
　　比如——
　　毒品！
　　香城这些帮会生产制作的毒品，不仅倾销到了日韩，更是远渡重洋，凭借物美价廉的优势，大肆占领了其他大陆的毒品市场。
　　可是，不论日韩还是南美大陆，这都是彼岸漂亮国那些大财阀做毒品生意的后院。
　　动了老美大爹的蛋糕，英国人岂能不发话？
　　不管怎么说，有江凡这双蝴蝶翅膀在扇动，香城步入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必然会提前，也许，将来只有亚洲小龙，而没有四小龙这个说法也不一定。
　　……
　　新区，大浦。
　　尖峰帮的赌场里。
　　黑森仔今天成为了这里当之无愧的主角，因为他成功以‘一己之力’把大头良的表弟和另外一个汽水房的蓝灯笼马仔从羁押所里捞了出来。
　　没有动用汽水房的关系，靠着他个人的人脉和口舌，成功说服崽湾警署的任探长，让他放了人。
　　当他将这两个在羁押所里吃了大半个月冷饭的马仔带回赌场交给大头良时，大头良拍着他的肩膀，揽着肩头对场子里其他的兄弟说道：
　　“从今天开始，阿森就是我大头良最信任的兄弟了，以后在这个场子里，他的话就代表我的话，大家服不服？”
　　底下站在前排的一个黄毛马仔立刻站了出来，支持道：“森哥为人仗义，敢打敢拼，上次跟号码帮那些扑街干架，森哥还帮我挡了一棍子，我是很服他的！”
　　“我也服呀！”
　　“对，我们都服气的！”
　　十几个看场子的马仔陆续出声，对此表示支持。
　　紧跟着，大头良的两个亲信，烂鱼成和肥仔坚也站出来说道：
　　“良哥，阿森这段时间在帮里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你把他提起来，我们都没意见的。”
　　“是呀，这次阿森帮忙把成仔捞出来，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良哥你应该好好奖励阿森的。”
　　“好！”
　　大头良用力一拍黑森仔的肩膀，揽着他往赌场楼上走去，边走边笑道：“阿森呀，肥仔坚说得对，我表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救了他，我应该给你最好的奖励，你想要什么？
　　只要我能拿得出来，我都可以给你呀！”
　　黑森仔憨直的笑了笑，“良哥，你讲这些话就太见外了，当初我托人拜在你这里，要不是你最初的照顾，哪儿能有我的今天！
　　能把小成哥他们捞出来，也不过是运气好，刚好认识警署那边的中间人，不然我也冇办法呀！”
　　“森哥，不管怎么样，是你把我救出来的，等下赌场收工了，我请你吃饭，一定好好敬你一杯！”
　　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大头良身后的表弟高杉成笑嘻嘻地说道。
　　“敬酒可以呀，但是不能把我灌醉了，我饮醉酒会打人的，哈哈哈……”黑森仔大笑。
　　一行人笑哈哈的上楼，一起进了大头良在赌场的办公室里面，走在最后面的肥仔坚进门后就顺手把门关上了。
　　大头良让黑森仔沙发上坐下，随后自己一抬屁.股就坐在了办工桌上面，点燃了根万宝路后，问道：“阿森，过两天有冇空呀？
　　我打算带你去总会那边帮你拜香堂扎个红棍的职，你愿不愿呀？”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
　　肥仔坚和烂鱼成都望向了黑森仔，眼神里有羡慕，也有敬佩。
　　他们加入了这么久，干着红棍的活儿，可都还没有正式摆香堂扎职过……


第122章 来者不善
　　听到大头良要出面帮自己在社团里摆香堂扎职，黑森仔的心中溢出了一阵激动。
　　当初费尽心机，返回香城，不就是想在这里混个出人头地么？
　　江凡把他送到汽水房里面来，拜草鞋做马仔，如今几个月过去，总算是有了起色。
　　汽水房的红棍啊！
　　黑森仔心潮涌动，眼中闪烁着感激：“良哥，多谢了！”
　　“说这些都生分了，这是你应该得的。”
　　大头良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张拇指大的佛牌丢给了黑森仔，黑森仔抬手‘啪’的一声就接住了。
　　“拿好，从今天开始，这家赌场里那些巡场的人就都交给你来带了。”
　　这是提他做赌场的巡场头目了！
　　烂鱼成和肥仔坚相互对视了一眼，暗自点头，对大头良的这个决定没什么异议。
　　既然都要给黑森仔开香堂扎红棍的职了，那么堂堂汽水房的红棍，在尖峰帮这边赌场里担任一个巡场头目，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黑森仔用拇指指肚摩挲着雕琢精细的玉质佛牌，他知道这是代表大头良信任自己的信物。
　　“良哥，你放心，从今天开始，哪个不想活的敢来这里捣乱，我一定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表完忠心，黑森仔毫不犹豫地将佛牌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
　　半天后，江凡收到了黑森仔这边的消息，知道了大头良给他安排了新的职务。
　　“好啊，这样的话，阿森在汽水房那边就算是真正的站稳脚跟了。对了，他从警署那边捞人出来的事情，汽水房的人没怀疑过？”
　　江凡问阿虎道。
　　“表哥，你多虑了。”
　　阿虎笑道：“那两个马仔在羁押所里关得都快发疯了，能有人把他们捞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大头良呢？他也没仔细想过这里面的漏洞？”
　　“就像表哥你说过的，能打的人，脑子好用的少，他想救表弟出来都急得冒火了，人被黑森仔捞出去后，哪里还会管阿森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一边说着，阿虎顺手便起身拎过茶壶，给江凡面前的茶杯里斟满。
　　“表哥你放心呀，我跟老九交代过的，只要不是汽水房那位白纸扇亲自来检查这件事情，就不会有问题的。”
　　江凡点点头，算是放下了心来。
　　好不容易将黑森仔送进汽水房里面，将来还要指望他给自己的生意提供黑道上的庇护，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而留下让黑森仔在帮会里被置疑的漏洞。
　　毕竟当初黑森仔拜进汽水房做草鞋的时候，可是没什么背景的。
　　通过黄胖子的门路过去，外人知晓的，也就是跟其他人一样，都是花钱拜帮会，有背景的，谁会去做一个草鞋起步？
　　结果就是这样的草鞋，默默无闻几个月后，突然出手从警署里面捞出了两个连张家都捞不出来的人。
　　即便这中间的关节已经被任老九安排得相对足够合理了，但总归是刻意制造的，经不起细心人的探查。
　　这个年代，香城混黑的人物，但凡有些头面的，都不傻。
　　像这样的手笔，瞒一瞒大头良这种有勇无谋的双花红棍倒是没什么，想要瞒住比如汽水房的那位白纸扇，就很难了。
　　好在，这件事情本身范围很小，被警署羁押的也只是两个刚刚挂了蓝灯笼的、无足轻松的小人物，所以还惊动不了汽水房上层的注意。
　　“滴滴！”
　　别墅外忽然传来汽车喇叭声，江凡和阿虎下意识往阳台外面看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缓缓在别墅门口停下。
　　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汤姆.汉克斯与蒂姆伯顿。
　　“表哥，是那两个鬼佬，他们来做什么？”阿虎问道。
　　江凡收起手上的报纸，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随后才淡淡道：“来者是客，走吧，我们下去迎一迎。”
　　至于这两个家伙突然到访是有什么目的，江凡又哪里清楚，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半分钟后，别墅院子里。
　　“汉克斯先生，伯顿先生，欢迎两位贵客光临，蓬荜生辉，里面请！”
　　江凡满脸笑容的上前与两个英国人分别握了握手。
　　他一身白衬衣，外面套着黑色小马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菱角分明的面孔上充满了男性独有的魅力，不算特别英俊神秀，但却非常耐看。
　　汤姆汉克斯和蒂姆伯顿两人虽然也带着笑意，但开口的话却是让江凡怔了下。
　　“哦，NO，江，我觉得，等你听了我们今天过来找你的目的后，恐怕你就不会欢迎我们了。”汤姆汉克斯说道。
　　江凡闻言，不由看了看蒂姆伯顿。
　　“伯顿局长，告诉我，汉克斯先生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很抱歉，汤姆说的是真的。”
　　蒂姆伯顿略有遗憾的耸了耸肩，表情半严肃半玩笑，分不清是真话还是假话。
　　虽然当初他很讨厌江凡，准确的说是很讨厌所有黄皮肤的华人，但如今大家是合作伙伴，面上的功夫还是能维持住的。
　　江凡见此，双手往脑袋两边一举，故作夸张、难以置信的样子，惨叫道：
　　“不不不，理事长先生，局长先生，我现在可是你们港英政府最忠诚的合作伙伴，你们可不要告诉我，要终结同我公司的合作了。”
　　“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还没那么傻。”
　　汤姆汉克斯拍了拍江凡肩膀，“走吧，我们先进你家，坐下来慢慢谈。”
　　三人并排进入别墅客厅，招呼着两个鬼佬坐下后，江凡从阿虎手里接过茶水，亲自给两个家伙上了茶。
　　“江，在正式通知你之前，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个前提，那就是今天我跟蒂姆过来，是代表港督大人白理臣来的。”
　　这话，让江凡眼皮一跳。
　　果然是来者不善不成？
　　他嘴角轻扯，悻悻一笑，问道：“两位言重了吧？以我这样的身份，何德何能可以得到港督大人的关注？”
　　汤姆汉克斯摇了摇头：“江，你应该知道，论华商里面的影响力大小，你的确比不上蔡家、贺家那些华商财团，但如果论谁跟我们英国人最亲密，江你一定是第一人。”


第123章 树靶子
　　见了鬼的第一人！
　　江凡心中一阵腹诽。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绝对会把他当成头号大汉奸。
　　江凡正襟危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理事长先生，在我们华人看来，这种时候，越是拉关系套近乎的，就越是有卖命的事情要等着你去办。
　　你就直说吧，港督大人需要我做些什么？”
　　汤姆汉克斯与蒂姆伯顿相互对视了一眼，汉克斯轻轻点了点头，旋即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文件摆在了江凡的面前。
　　“这是什么？”
　　“香城大英慈善堂的筹办建议书。”
　　“啥意思呀？”
　　“港督大人希望能由江先生你出面，筹办一家慈善总会。”
　　江凡眼神一闪，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满脸疑惑：“汉克斯先生，这好像用不着我来办吧？全香城上上下下，数得上名号的慈善组织就有好多家了，为什么非要我来重新筹办一家？”
　　汤姆.汉克斯和蒂姆.伯顿再次看了看彼此，他们也不知道江凡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傻。
　　蒂姆伯顿口吻中带着几分不满，“江，我不信你不知道这里面的问题。”
　　“伯顿局长，这你可冤枉我了，我真的不清楚。”
　　江凡大喊冤枉，“你们了解的，我这个人基本不去参加这些慈善活动，长这么大，唯一去过的一次，就是汉克斯先生召开的那次慈善拍卖会。”
　　说到这里，江凡脸上露出了几分赧然，似乎是不太好意思。
　　“就那一次，我的目的也不纯粹，这一点，相信两位都是能看出来的。”
　　蒂姆伯顿非常无语地摇了摇头。
　　汤姆汉克斯则是叹气道：“江，上帝教导我们要仁爱、善良，要充满爱心，你应该多去参加这些事物的。”
　　江凡嘴角一抽。
　　大佬你扮戏太投入了吧？
　　你们外国人是什么尿性谁不清楚？平时做些面子工程，宣传什么和平、自由、爱心就算了，咋私下里还这么扯呢！
　　江凡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摊手道：“汉克斯先生，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很抱歉，上帝只能管西方，管不到东方的。
　　我们华人不太信那个白胡子老头，哦，对，这不是亵渎，在东方，白胡子老头，一般只有德高望重的人才能获得这样的称谓。”
　　蒂姆伯顿皱眉道：“这是尊称？那什么是蔑称？”
　　“老不死的。”
　　“……”
　　望着哑口无言的蒂姆伯顿，汤姆汉克斯再次无奈叹息。
　　“好了，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不要去争论。”
　　他抬手压了压，示意道：“江，我就跟你直说了吧，香城的确有非常多的慈善组织，但那都是在你们华人的掌控之中。
　　而且由于某种历史性的原因，你们华商里面，有许多人对我们英国人非常排斥。
　　即便我们想要捐献一些东西给那些慈善组织，他们也不会接受。
　　所以，港督大人希望你能出面，筹办一家新的慈善组织，帮忙缓解一下这样对立的局面。”
　　呵……
　　江凡听完，心中冷笑不断。
　　到底还是被他猜对了。
　　英国人这是真的想把他扶持起来当活靶子呢。
　　想做慈善，有的是办法。
　　偏偏跑来让他筹办这么个慈善组织，表面上看，是因为那些华商不愿意带英国人玩，所以才想拉着江凡一起单干。
　　可那些华商为什么不愿意带这些英国人玩？
　　明明是做善事，为什么就不愿意呢？
　　很简单。
　　因为做慈善，也是一种政治、名望的投资。
　　华商们自己辛辛苦苦筹办起来的慈善组织，好不容易把名声、信用度打响了，凭什么给你英国人来占便宜，随便捐点钱就能借此获得声望民心？
　　尤其是这些鬼佬是入侵者，是殖民者！
　　从来就不是正义的一方。
　　人家不带你玩才正常，带你玩的才是另类。
　　最关键的是，英国人刚刚才大张旗鼓的查封了张家，并且收拢了医药行业的审查力度，连带着海关等地方也受到了‘照顾’。
　　香城华商们的生意全部受到了影响，而且还要掏出大笔钱来支持以工代赈的难民救济计划。
　　割了这么大一波韭菜，反过头来，还要自己整一家慈善组织，跟华商们抢夺底层民众的声望，扩大英国人在香城的统治力和影响力。
　　这时候把他推出来负责筹办这个慈善组织，简直就等于告诉香城所有人：
　　看见没，你们别恨英国人，这一切都是你们华人自己在跟我们合作！
　　一个不小心，他江凡就会遗臭万年！
　　江凡沉默不言，眼中阴晴不定，不断的算计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是想要拒绝的。
　　现在华凡集团那边才刚刚起步，一切都还没来得及见到成效。
　　本来由于英国人对医药行业展开大检查，再加上接手天晟集团的遗产，他就已经成为了风口浪尖上的人。
　　这时候再去弄这么一家与华商们对着干的慈善组织，这靶子树立得也太明显了。
　　香城的那些华商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物，不敢对付英国人，那是因为有驻港英军，但如果对付他这么一个‘二鬼子’，那绝对是不会留情的。
　　如果接下了这个差事，毫无疑问，只要江凡自己能坚持住，那么从英国人那里也能得到许多好处。
　　他在思考，自己能不能防得住别人给他出买命的花红。
　　江凡的沉默，让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
　　汤姆汉克斯看了看蒂姆伯顿，两人都拿捏不准江凡会不会答应，都是进了官场的人，岂能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
　　他们更清楚江凡也知道这里面的问题。
　　见江凡迟迟不说话，汤姆汉克斯清了清嗓子，从公文包里取出了另一份文件：
　　“江，我知道你很为难，不过我们是朋友，港督大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逼迫你。但如果你答应的话，我相信你会对这份文件上的内容感兴趣的。”
　　江凡眼角一抬，目光瞥了眼文件上的内容。
　　只扫了一眼，刚看清抬头的几个字，便有些移不开目光了。


第124章 太平绅士
　　太平绅士！
　　好家伙，真够大手笔的！
　　江凡深深地望了眼汤姆汉克斯，这个从伦敦来到香城进行政治镀金的英伦政坛新秀，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汤姆.汉克斯拿出来的是一份有关太平绅士评选的文件，对于这个头衔，后世很多人都不清楚它的作用和影响力。
　　可是在20世纪的香城，无数华商为了获得这样一个职衔，不惜抛出重金大做慈善，帮助香城的港英政府改善民生基建。
　　即便如此，能够得到这个职衔的人，依旧是凤毛麟角。
　　江凡百分百肯定，这绝对不是港英政府的意思，而是汤姆汉克斯主动提出来的。甚至某种意义上是他去说服了港英政府后，港英政府才会拿出来这么一份文件。
　　名义上，它就是港英政府给江凡的‘奖品’！
　　想知道它的影响力，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在早期时，太平绅士的授勋仪式，是需要前往英伦本土，由英女王亲自执行的。
　　即便是世纪后期，授勋仪式交给了港英政府执行，可太平绅士依旧拥有可以得到英女王接见的资格。
　　此外，由于50年代以后，港英政府打压华人在香城的影响力，极大的提升了太平绅士的评选标准，反而导致了50年代至80年代期间诞生的太平绅士格外具有含金量。
　　当然，汤姆汉克斯拿出来的这份文件，严格说起来，也不是给江凡的。
　　因为他太年轻了。
　　资历和履历上不够丰富，压不住太平绅士这个职衔，所以文件上只是给了江凡一个推荐的名额。
　　“江，如果你愿意帮我们，那么今年的太平绅士评选，你所提名的那个人，只要没有明显的问题，就一定能获得授勋。”
　　汤姆汉克斯表情诚恳地说道。
　　江凡翻了翻文件里的内容，太平绅士这个职衔，的确很诱人，哪怕不是给他自己的。
　　而且这个东西不会因为将来香城回归而被取缔，反而会一直保留下来，这也就意味着，得到这个职衔后，基本就等于是终身受益。
　　不过，他还是问道：“理事长先生，我想问一下，你刚刚提到了‘只要没有明显的问题’，我想知道，这个所谓的‘明显问题’，范围是多大？”
　　这是必须问清楚的。
　　不然到时候，英国佬随便一个理由就能给打发了。
　　“Well……”
　　汤姆汉克斯轻轻点头，“我可以保证，只要你提选的不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家伙，附和太平绅士最基本的评选标准，那么就一定可以成功。”
　　“能把这条写个合同吗？”
　　江凡的话让两个外国佬同时怔住，二人对视了眼后，齐齐苦笑摇头。
　　“江，以你的智慧，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
　　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交易，竟然还要签个合同文书，那谁敢保证这种东西不会泄露出去？
　　这个时期的太平绅士评选，至少在明面上，还是非常公正严明的，拥有极大的社会公信力，可不是90年代以后那种随随便便的时期。
　　江凡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天真了，所以对于被拒绝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他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不动声色的将这份文件收了起来：“好吧，两位大佬，现在我们来谈谈有关新慈善组织的筹办事务。”
　　江凡轻轻抬起右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理事长先生，局长先生，你们可以先说说你们的要求。”
　　汤姆汉克斯说道：“其实我们的要求不多，只要江先生你能将这个慈善组织运作起来，发挥出足够的影响力，接受所有人的援助，并且按照港英政府的要求使用善款就行。”
　　现阶段香城华商们筹办的慈善协会，都是不怎么鸟英国人的。
　　别说英国人想干涉那些善款的使用了，就连英国人想捐钱，通过慈善组织扬名都很难。
　　所以，汤姆汉克斯才会说动港英政府拿出这么大的好处来笼络江凡，因为他需要一家能够听英国人的话、有足够影响力的慈善组织。
　　这样，才能让他在香城的镀金之旅，赚到足够的政治资本。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江凡会被香城其他的华商们如何针对，他并不在意那么多。
　　甚至，他乐见其成。
　　没有一个英国人希望看到香城的华人们团结一致。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在无情的利用江凡时，江凡也在不断的从他身上赚取好处。
　　低头沉吟片刻后，江凡抬起眼眸，平静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
　　只见他起身朝着汤姆汉克斯伸出手，“理事长先生，合作愉快！”
　　见到江凡答应下来，蒂姆伯顿和汤姆汉克斯都齐齐松了口气。
　　“合作愉快！”
　　两人一同起身，笑容满面的和江凡握完手。
　　随后，江凡又让阿虎去开了一瓶顶级的香槟，金色的汁液在玻璃杯里晃荡，淡淡清香缭绕鼻尖，欢声笑语中，两人告辞离去。
　　也就是车子刚刚消失在别墅大门外，江凡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他一口喝完高脚杯里剩下的半杯香槟，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溢出的水滴，回头对阿虎吩咐道：“帮我准备一份礼物，晚上我要用。”
　　“表哥，礼物做什么用的？”
　　“照着送长辈的标准来准备。”
　　“好的！”
　　阿虎点点头，立刻转身出去安排了。
　　江凡坐回沙发上，闭着眼睛思索着筹办慈善组织的具体安排，可以预料，一旦这个事情弄出名头，那么他的生活也就要进入一段极其紧张的时刻了。
　　“枪打出头鸟啊！”
　　江凡长长一叹。
　　说实话，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人在江湖，走上了这一步，你不走，周围的各种势力也会推着你往前走。
　　后退一步，就意味着粉身碎骨。
　　今天如果他真的拒绝汤姆汉克斯，那么明天他就会失去港英政府的支持，搞不好，连汇丰银行那边都会催着他还钱，即便还远远没到期。
　　这就是代价。
　　利用英国人往上爬，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对此，江凡早有心理准备，只不过，很多时候，事到临头，再有心理准备，还是会难免紧张……


第125章 争论
　　“他的野心很大。”
　　“我不相信他不知道答应我们的要求，会让他自己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可他在看到我们拿出来的条件后，依旧没思考多久就答应了。”
　　“这意味着他可能很早就在想着要如何往上爬了，甚至已经提前做好了某些应付危机的准备。”
　　回去的路上，蒂姆伯顿同坐在后排的汤姆汉克斯如此说道。
　　蒂姆伯顿建议：“汤姆，我觉得我们应该对他有些防备，以免将来尾大不掉。”
　　不过，汤姆汉克斯对此却并不在意。
　　他微笑道：“蒂姆，你什么时候见过孙猴子能飞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了？”
　　“什么意思？”
　　蒂姆伯顿对华人的古老文化了解并不多，涉及西游记这样的古典文学，就更是一窍不通了，根本听不懂这位挚友到底是什么意思。
　　汤姆汉克斯不得不用他能听懂的话再解释了一番：“意思很简单，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就算长得再大，他也无法威胁到我们人类。
　　只要江凡还要在香城发展，他就无法与我们英国人正面对抗。
　　我们能给他的，也自然能从他身上拿回来！”
　　蒂姆伯顿听出了挚友话语中的轻蔑和不屑。
　　他皱着眉道：“可是，汤姆，你不要忘了，现在不是以前了，香城虽然是我们大英帝国的附属地，可只要江凡没有举旗反抗，我们都只能在规则范围内对他出手。
　　他与张氏集团不一样，张氏集团被我们轻松地连根拔起，是因为出其不意，而且张氏自身的漏洞很多。
　　可如果江凡真正起势，他的根基会非常稳固，甚至于，因为我们初期对他的援助，会导致他的发家史中甚至不存在什么可以被我们抓住的把柄。
　　届时，如果我们要对付他，会非常的棘手！
　　单纯依靠某些政策的制裁，恐怕根本拿他没办法。”
　　“放心好了，我的老朋友。”
　　汤姆汉克斯淡笑着，他伸出左手摊开，随后再慢慢合拢为拳头。
　　“看见了吗？不管他如何厉害，除非他能将这个拳头变成他的，或者跟其他人那样在合适的时机跳出这个圈子。第一种不可能，第二种就更无法威胁我们了。
　　所以，尽管放心吧。”
　　说完，汤姆汉克斯便闭上了眼睛，靠在舒适的后座上闭目养神，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讨论了。
　　蒂姆伯顿见此，只能勉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事实上，他心里对汤姆汉克斯的话抱有很大的质疑。
　　因为大量的事实表明，英国人在香城的统治，其实并不稳定。
　　华人为了对抗和反压迫，经常会抱团取暖，而且由于黑白交汇的局势，再加上负责维持治安管理的警署大量雇佣华人探员，导致了英国人在香城这里的统治如同悬空大楼那样。
　　下盘根基非常不稳固。
　　如果不是有驻军震慑着这一切，恐怕香城早就失去控制了。
　　如果江凡真的起势了，那么他势必会成为比现在四大家族更难对付的存在。
　　蔡、褚、卢、贺这四家，已经足够让港督头疼了，许多时候，只要不是必要的情况，港督都得给他们四家足够的面子。
　　而这，还是因为知道四大家族不敢明着反抗，大家能相互制衡，只是他们影响力大，港督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大动干戈，所以以安抚为主的原因。
　　可如果换做江凡，拿不到他太多的把柄时，一旦威胁到了他的利益，港督拿什么去制裁？
　　总不能真的就不分青红皂白去调动驻军剿灭吧？
　　那样的话，香城维持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点民心基础，可就瞬间崩塌了。
　　可惜，他再担心也没用。
　　出身古老贵族世家的汤姆汉克斯作为伦敦的政坛新秀，他的目标是如何在香城赚够政治上的资本，以便于让他在回到伦敦后可以顺利进入参议院。
　　至于他离开后，江凡会把香城折腾成什么样子，对于他而言，并不是需要去思考的问题。
　　起码不是现阶段的他需要去思考的问题。
　　香城，表面上是英女王皇冠上最璀璨的明珠，可实际上，汤姆汉克斯对这里根本不在乎。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蒂姆伯顿其实是同一类人。
　　因为他们都有着很深刻的‘歧视’。
　　不同的是，蒂姆伯顿的歧视只针对肤色，但对于香城这个地方，他还是希望能够将其治理好。
　　而汤姆汉克斯歧视的，是整个香城。
　　不过就是一块殖民地罢了。
　　随着北方大陆的不断发展，所有英国的政治高层都知道，这个地方是守不住的。
　　既然如此，何必去在乎它的将来呢？
　　如今他费尽心机做出的这一切，看似为了香城民生、为了慈善事业、为了难民，可实际上，都只是为了搭建他通往参议院的跳板而已。
　　……
　　夜幕降临。
　　江凡拿着阿虎准备好的礼物，亲自前往了顾家公馆。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下车后，他望着眼前这栋白色的庄园式别墅，其豪华与恢弘，远不是他自己那栋半山别墅能够相提并论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但拎着礼物正式登门拜访，却还是第一次。
　　前几次来到这边，都只是送顾灵珊回来，顺路看过几眼。
　　真正下车站在门口，感觉还是大有不同。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呀？”
　　门口的保镖见到江凡手上提着礼品，又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穿得正式，而且是从一辆价值不低的私人轿车上下来的，便立刻上前恭恭敬敬的询问了起来。
　　江凡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拜帖递了上去。
　　“我姓江，是顾小姐的朋友，今天过来是想拜访一下顾老先生，麻烦通报一下，多谢呀！”
　　那保镖接过拜帖，问道：“江先生你好，顾先生今天没有交代有客人会来，如果你没有预约的话，我不保证他一定会见你呀！”
　　“嗯，我晓得，不过兄弟你把拜帖递给顾先生，他看过之后就会见我的，麻烦了。”
　　“江先生稍等。”


第126章 打脸
　　顾公馆。
　　得益于江凡曾经的提醒，永安银行在应对这次港英政府提出的以工代赈计划时，表现得游刃有余。
　　作为一家银行，自然是不可能去承建什么工程项目的。
　　但他们可以通过提供给其他华商低息贷款来变相的支持以工代赈计划。
　　而且因为有港英政府在幕后背书，也不怕那些借了钱的公司不肯偿还，反正到时候工商局的工程款拨付下来后，这些钱是直接打入永安银行的。
　　不过，永安银行最近也遇到了对手。
　　那就是香城的另一家华资银行——百花银行。
　　在看到永安银行以最快的速度响应以工代赈计划后，百花银行那边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在第二天便推出了同样的贷款计划。
　　显然，能从香城无数外资银行的绞杀中存活下来的、唯二的两家华资银行，百花银行的掌舵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嗅觉。
　　“何正生这个老东西，总是这样，每次都不落后！”
　　顾永安穿着一件针织毛衫，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本来，如果没有百花银行插手，那么永安银行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争取到成为代发工程款的银行。
　　虽然只是一个代发放的资格，钱不是自己的，还要平白多出这么一项业务，可对于银行而言，最重要的不就是能有足够多的资金流水么？
　　这次以工代赈计划如此庞大，完全可以预见将来的工程款会有多么丰厚。
　　且不说银行可以劝说那些接收工程款的公司在自家银行开设账户，就算这些资金只是被港英政府的财政司存进永安银行，转一圈便全部发放、转出到别家银行了，那这笔钱在银行的时间里，也能给银行带来巨大的收入。
　　原因很简单——
　　工程款的发放不是一瞬间的，各家公司前来接收工程款的日期必然不是同一天，相互之间间隔超过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
　　那么这笔工程款留在银行的时间里，银行就能利用它来钱生钱。
　　如果百花银行不学永安银行这边迅速推出低息贷款支持以工代赈计划的话，那么这个资格永安银行有八.九成的可能能拿到。
　　因为英国人总要千金市马骨的。
　　作为第一家响应工商局的银行，而且还是华资银行，工程款不划拨给永安银行来代为发放，怎么都说不过去。
　　但百花银行插上一脚后，就很难说了。
　　搞不好两家华资银行鹬蚌相争，最后反而让这个资格落入外资银行的手中了。
　　可不争又太亏了。
　　这几天，顾永安都在思考要怎么能顺利的从英国人手中拿到这个资格。
　　一旁，基本已经确定是将来永安银行董事长继承人的顾灵珊同样也在帮着父亲分析。
　　如今服贸集团那边已经走上了正轨，垄断集团的优势，就是管理者可以非常轻松。所以顾灵珊已经将一半的精力拿出来，参与到了永安银行的内部管理中。
　　算是提前实习董事长的职务了。
　　见到自己老豆又在不忿百花银行的董事长何正生，顾灵珊忍不住笑道：“何叔叔肯定是看到了我们家的动作，才会那么迅速的跟进的。”
　　言下之意，引鬼子进村的是他们自己。
　　“……”
　　顾永安无语。
　　小丑竟是我自己！
　　“你弟弟呢？一整天都不见人，又去哪里鬼混了？”
　　不想再思考这个头疼的问题，顾永安转而问起了顾灵丰最近在干什么。
　　顾灵珊闻言，无奈叹气：“阿弟他昨晚都没回来呀。”
　　“让人去把找回来，老大不小了，成天在外面鬼混算什么事情？”
　　顾永安皱着眉头说道：“你何叔叔家的女儿跟他是同年的吧？找个机会，我去问问老何，看看两家能不能结个亲。”
　　诶？？
　　跟何家结亲？
　　顾灵珊眨了眨眼，老豆啊，刚刚你可还对空气骂何叔叔呢！
　　这是打不过就想办法合并吗？
　　顾灵珊抿着嘴，眼角都弯了起来，也不点顾永安的小心思，因为她想了想，这似乎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弟弟顾灵丰跟她竞争继承人失败，而后又在江凡那边受尽了挫折，心气大概是受到了打击，如今天天醉生梦死，不如就让他去联姻何家。
　　有本事就学江凡对付陈家那样，把何家给收为己有，那她绝对帮顾灵丰摆酒庆祝。
　　不过……
　　顾灵珊试探着问道：“爸爸，阿弟要是不愿意怎么办？瑾瑜妹妹对他可一直都不假辞色的。”
　　何家的女儿叫何瑾瑜，也是个气质姿色上佳的富贵千金，而且人品涵养同样很好，除了偶尔有点大小姐脾气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不过何瑾瑜是小女儿，在何家排行最小，从小被父亲加兄长宠着，有大小姐脾气很正常。
　　如果顾灵丰真的能把何瑾瑜娶回来，那香城这两大华资银行，未尝没有合并成一家的可能性。
　　听到顾灵珊的询问，顾永安没好气的一拍桌子，“他敢不同意！”
　　“瑾瑜是我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多好的姑娘，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学有才学，比他在外面招惹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一个花花公子，能娶到瑾瑜，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还不愿意……
　　我看他敢说一个不字！”
　　顾灵珊撇撇嘴，不作回答。
　　话是这么讲没错，可是……
　　她越听越耳熟，因为之前顾永安劝她嫁给王盛宇时，似乎也是差不多的说辞。
　　本来她还觉得，让顾灵丰去配何瑾瑜，应该是不差的。
　　但老豆这么一骂，直觉便告诉顾灵珊，这件事情悬了。
　　她那位阿弟，在某些方面，与她的性子也差不了太多，这样逼迫着去做的事情，十之八.九是不愿意的。
　　就在此时，门外进来了一个保镖，手上拿着一张拜帖递了上来。
　　“大小姐，顾先生，外面来了一位姓江的年轻人，说是来拜访顾先生的，这是他的拜帖。”
　　听到这话，顾永安和顾灵珊齐齐一愣。
　　姓江？
　　两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江凡这个名字。
　　不过旋即，顾永安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刚刚还在讨论让自家猪仔去拱人家大白菜，结果转眼偷了自家水灵灵大白菜的王八蛋就上门了，这不是打脸？


第127章 父慈女孝
　　顾永安可不知道自家女儿与江凡的‘内情’，在他看来，江凡就是那头偷了自家白菜心的野猪。
　　不过，黑脸归黑脸。
　　即便他再不想见江凡，在看见了拜帖上明晃晃的‘太平绅士’四个字以后，还是硬邦邦的让人去把江凡请了进来。
　　“晚辈江凡，见过顾老先生！”
　　江凡先朝着顾永安规规矩矩行了礼，然后又对顾灵珊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顾永安却打算给什么好脸色。
　　他冷着脸，淡淡问：“你来做咩呀？”
　　好家伙，这不是明知故问！
　　江凡见此，心中不由好笑。
　　对顾永安冷脸的原因心知肚明的他也不点破，只顺着问题答道：“久仰先生大名，恰好我与顾小姐交情匪浅，所以准备了个小礼物来送给顾先生，顺便拜见一番长辈。”
　　“我几时算你的长辈了？”
　　顾永安哼了声，端坐在茶几后面，手上报纸重重一抖，眼皮都不想抬起来。
　　怠慢之举，江凡半点儿火气也不见，反而是冲着顾灵珊眨了眨眼，眼神戏谑，扮作无辜模样望着她。
　　好似在说：“你不管管？我可是客人。”
　　也不知道是顾灵珊领会错了意思，还是自己多想了。
　　望着江凡当着父亲的面同自己眉来眼去的，她的脸蛋上微微泛红，杏眸嗔怪地瞪了江凡一眼，旋即又对无奈地看了看自家老豆。
　　对于顾永安不待见江凡的举动，她也心知肚明，不过她并不打算妥协，哪怕目前只是与江凡假扮拍拖。
　　“坐吧，喝茶还是咖啡？”
　　顾灵珊随手朝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指了指，然后起身梳拢了下耳边的发丝，扭动着被长筒喇叭裤包裹着的翘臀，往厨房那边走去。
　　家里虽然请有保姆佣人，不过江凡不是一般客人，端茶倒水这种事情，当然得她这个主人亲自来才显得有待客之道。
　　江凡一屁.股坐了下去，摆了摆手：“别折腾那些了，给我来杯白开水就行。”
　　“你不是一直都挺喜欢喝茶的？”
　　江凡笑呵呵地说：“第一次登门，喝茶太显老，白水显得我更纯净些嘛，总要留个好印象。”
　　“你在我家早就没什么好印象了。”
　　“谁让你不帮我多美言几句？”
　　“呵，你就不怕我越帮你，有人就越讨厌你？”
　　“没关系啊，你只要帮我了，那我就很高兴了。”
　　……
　　望着两人熟络得像是一家人、又带着打情骂俏意味的对话，一旁冷着脸的顾永安脸色更黑了。
　　他重重咳了两声，抬着眼皮，斜睨了从厨房里端着杯白水出来的女儿一眼，神情不满：“你就只倒一杯水？”
　　顾灵珊似早有准备。
　　将白开水递给江凡后，转身就从茶几上拎起茶壶，然后又拿过一个倒扣着的小茶杯，给顾永安倒上了一杯浓茶。
　　顾永安眼皮猛跳！
　　以往他是喜欢喝浓茶的，这茶几上的那壶茶水也是专门给他泡的，但看看江凡面前那玻璃杯里白开水，再看看眼前这杯泛着淡绿色的茶水。
　　明明茶香四溢，茶意昂然，可怎么看都没了饮用的欲.望。
　　哪怕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也不行！
　　顾永安眉头拧着，说道：“我要喝白开水！”
　　顾灵珊秀眉一挑，非常不客气地踢了江凡一脚，“听见没，你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江凡正端着杯子吹气的动作顿时一停，抬眼看去时，顾灵珊已经摇曳着那高挑的身姿坐回了对面。
　　再看看愣在当场的顾永安，他心里猛地笑出了声。
　　好家伙！
　　父慈女孝！
　　真就给顾永安上眼药啊？
　　他摸了摸鼻子，起身往厨房那边走去。
　　顾永安见状，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身子都气得发抖。
　　他将手中报纸啪的一声摔在茶几上，“成何体统，让客人帮主人倒水，传出去我顾家还要不要脸面了？！”
　　江凡回头笑道：“伯父，没关系啦，我是晚辈嘛，帮你倒杯水也是应该的。”
　　谁是你伯父了？！
　　顾永安被这称呼弄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的跳。
　　可他也看出来了，这小王八蛋是在配合着自家那不省心的女儿故意气自己呢。
　　原因就是刚才那句‘我可不是你长辈’导致的。
　　说到底，还是女生外向啊！
　　顾永安心底火气再大，此刻也只能压着了，再僵硬下去，后面还不知道顾灵珊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是了解自己女儿的，逼急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眼睁睁的看着江凡像是一个初次登门的毛脚女婿那样，亲自去他倒了杯白开水出来放在面前，顾永安脸上再也端不住了。
　　他一把摘下老花镜丢在茶几上，叹气道：“行了，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半截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
　　把我气死了，你们才中意吖？”
　　这话，比起顾永安直接发火可是严重多了。
　　江凡脸上正色了几分，认真说道：“伯父，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们顾家是没什么野心的，银行金融这一块我从来就没有进军的想法。
　　至于我跟顾小姐之间……
　　坦白讲，我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交给我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就好了。
　　伯父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灵珊才对，她可是你亲自选出来的继承人，而且这些年的表现你也看在眼里的，过多的干涉，只会成为你们父女关系和谐的绊脚石。”
　　“你都喊上灵珊两个字了，你要我不干涉？！”
　　江凡嘴角一抽，有些无辜，“伯父，我刚刚……只是说顺口了。”
　　“顺口？那就证明不是第一次这么喊了！”
　　顾永安瞪着江凡。
　　“……”
　　顾灵珊看不下去了：“爸爸，就算我不跟江凡，我也不会嫁给王盛宇的。”
　　“你知唔知他是有妇之夫？”顾永安声音猛地拔高：
　　“别说他跟陈家小姐的婚姻有名无实，就算真的是夫妻，可现在他跟陈家的关系，那段婚姻是迟早要消失的，我可以等！”
　　顾灵珊直接摆出了当日在慈善拍卖会上说过的话。
　　“你……”
　　“好了好了，灵……顾小姐，顾先生，你们别吵了，今天我过来，是真有正事的。”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江凡赶紧劝道。


第128章 高情商
　　江凡也没想到，第一次来顾家拜访，见面后什么事都没来得及说，先目睹了这样一番家庭伦理剧的场景。
　　当然，这是低情商的说法。
　　高情商便是：父女两人日常希望能求同存异，保持在不破坏双方亲情关系的底线上进行适当的据理力争。
　　不管怎么说，当江凡出声劝解后，这父女两人总算是消停了。
　　谈判暂停后，父女二人脸上都不见多少怒气。
　　即便是刚刚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顾永安，也迅速恢复了平静。
　　父女俩习以为常的神态，显然是经验十足。
　　他们早已在这件事情上吵过太多次了，每次争吵看似剑拔弩张，可实际上都只是就事论事，并不存在什么怨恨。
　　既然江凡给了个台阶下，那自然就不会再继续争论下去了，反正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不会得出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
　　言归正传后，顾永安开门见山地问道：“后生仔，你在拜帖里面提到的事情，是咩意思？”
　　江凡托保镖递进来的拜帖上，用一句话概括了今日登门的缘故：
　　“顾先生敬好，晚辈江凡拜上，如果先生愿意，晚辈有办法能让先生成为今年的太平绅士。”
　　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递上拜帖的人是江凡，就凭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直接被拒见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如果随便画个大饼就能找到机会见到那些大人物的话，那这些大佬们也太没格调了些。
　　面对顾永安灼灼的目光，大有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要端茶送客的架势，江凡从容不迫地饮了口白水，润了润嗓子后才缓缓说道：
　　“白天的时候，香城红十字会的理事长和香城工商局的局长一起找到了我，要我为英国人做一件事，条件就是我帮他们做成后，可以许诺我一个太平绅士的名额。”
　　江凡把白天和汤姆汉克斯的谈话内容大概描述了一遍，事情说清楚后，又补充道：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鬼佬给我这么大的好处，他们显然也清楚让我去这件事情会给我带来多么大的风险。
　　不过想必伯父您也清楚，在我如今这个位置，其实冇拒绝的余地啊。”
　　顾永安冷笑了声：“你冇拒绝的余地，那你就打算把我顾家拉着一起陪葬？”
　　“伯父，陪葬这个词用得不太好。”
　　江凡摇了摇头，认真说：“其实，只要我们自己不公开，那么就不会有人知晓伯父你这个太平绅士是走后门得到的，不会有人把你得到太平绅士的授勋同我这个二十来岁的后生仔联系上。
　　直白一点的说，我帮英国人去做那件事，好处可是顾家得到了，骂名全是我在背呢。”
　　理是这个理。
　　顾永安也非常心动，永安银行在香城站稳脚跟后，他可没少尝试过去申请这个太平绅士的职衔，然而，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今天江凡把这样一份大礼送上门来，说句那什么的话，这当做提亲的彩礼都够了。
　　只是到底是老丈人看女婿，再顺眼也难免看不过去。
　　更何况眼前这混小子还算女婿呢，这他娘的是个已婚人士！！
　　因此，顾永安就算再心动，也不想就这么轻松收下这莫大的好处。
　　正好江凡又提到‘好处是顾家的，骂名是他的’这样有些委屈意味的话，顾永安便顺势说道：“既然骂名都是你在背，那我顾家无功不受禄，这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本意是想让江凡再说几句好话，毕竟自家大白菜那水灵灵的白菜心都江凡给‘偷’了，做老子的，为难一下也是应该的。
　　谁曾想，顾永安这边话刚说完，没等江凡反应，旁边的顾灵珊却是先一步竖起了柳眉，一副妻子管丈夫的模样说道：
　　“吃点儿亏怎么了？我爸爸得好处，你吃点儿亏是应该的。”
　　“没错，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这不是刚一忙完，就赶紧过来跟伯父商量了么。”江凡好笑地点头。
　　顾永安脸色一黑。
　　哪儿跟哪儿呢？
　　你两的事情我还没同意！！
　　尤其是江凡，居心不.良的扑街，你笑嘻嘻的点什么头？
　　顾永安望着这对小年轻一唱一和的模样，心都凉了。
　　有顾灵珊这么一插话，江凡送出的这份‘大礼’，顾永安不接也要接了。
　　只是，想让他因此给江凡什么好脸色，那就不可能了。
　　他不管江凡的婚姻是真是假，只要在民政局那边江凡一天没跟陈家那个女人离婚，他就一天不会给这人好脸色。
　　随后，江凡就‘太平绅士的申报’这件事情在细节上与顾永安通了通气，免得后面大家操作起来时出现乌龙。
　　一切商定后，江凡便被赶了出来。
　　理由是太晚了，顾家没有吃宵夜和收纳普通客人留宿的习惯，让江凡早点儿回去。
　　临出门的时候，顾永安倒是让顾灵珊亲自去送送。
　　美其名曰这是基本的待客礼节。
　　老头的傲娇举动，让江凡和顾灵珊都悄悄发笑。
　　什么待客礼节，分明就是江凡送上来的礼物太烫手，吃人嘴短罢了。
　　……
　　年轻男女并肩走出客厅，一路来到清幽安静的前院花园，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细碎小道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嗅着身旁不断传来的阵阵清香，江凡分不清到底是园子里的紫荆花香还是玫瑰花香，亦或是身边美人的芬芳。
　　有小半个月没见过面的两人，这样静静同行时，那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又好像并未分开多久，只是老朋友那样随便走走。
　　“你……”
　　“你……”
　　眼看着要到门口了，两人却不约而同的开口，发现对方也恰好想说话，便又齐齐停了下来。
　　下一秒，四目相望，忽然就笑了起来。
　　顾灵珊巧目盈盈，嘴角轻轻上扬，“你先说吧。”
　　“那我就直说了。”
　　江凡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身边女子，“靓女，之前说好的是帮你在宴会上假扮男朋友，怎么今天到了你家，还要假扮呀？”


第129章 假戏真做
　　扮男朋友这件事情，当初是交易。
　　可随着后面一步步下来，好像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江凡很早就察觉到了，顾灵珊与他相处时，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的暧.昧气息，那种感觉很特别，两世为人的江凡很清楚，那是一个女人中意一个男人的先期表现。
　　而今天在顾永安面前，不排除顾灵珊依旧想维持与江凡假扮情侣的身份来应对父亲的干涉，但她的言语举动，尤其是与江凡在互动时，表现得太自然熟稔了。
　　别说是顾永安不知情了，就算是江凡自己看来，顾灵珊当时的语气神态，说她与自己毫无干系，谁信？
　　原本，江凡打算将太平绅士这个职衔送给顾永安，一是他手上没有合适的人选能够胜任这个职衔，二是希望顾永安看在顾灵珊的面子上，再加上这份大礼，将来永安银行能多在资金方面帮助下他。
　　他准备了很多说辞来劝服顾永安，甚至打算摆明车马，从利益交换上来做文章。
　　可没想到，顾灵珊的一番‘胡搅蛮缠’，反而是让这件事情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事情的结果虽然很好，可江凡却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顾灵珊给出的答案，将会关系到接下来他面对顾家的态度。
　　到底是纯粹的合作者，还是——
　　别的什么呢？
　　……
　　面对江凡突如其来的问题，尤其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一切，顾灵珊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这家伙是看出什么来了？
　　顾灵珊抿着嘴唇，强忍着心里的慌乱，眼神不躲不闪，与江凡对视着，反问道：“点样，你难道以为我会假戏真做？”
　　江凡见此，嘴角笑意愈浓。
　　他定定的望着那双澄澈乌黑的美丽眼睛，直到把顾灵珊看得有些招架不住时，才忽然移走目光，转身继续往前走。
　　边走边说：“你当然不会假戏真做啦，可是我担心我呀。你知道的，我是个正常男人，像你这样照镜子都能让镜子嫉妒的靓女隔三差五来同我扮恋人，我很难招架的。”
　　很难招架？
　　看似随口抱怨的话，说得顾灵珊心里怦怦直跳，夜色掩盖着微微发红的俏脸上，美眸吃惊又错愕，还有着几分难以形容的……惊喜？
　　落后江凡半个步子的顾灵珊，破天荒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凡的背影，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宽大的肩膀，笔挺的背脊，似乎非常能给人安心的感觉。
　　还没等她多看看，就已经到了门口。
　　站岗的顾家保镖早已见到二人过来，提前就打开了大门。江凡的车子就停在铁门外面，在车上等着的林深也已经下车绕了过来，帮着拉开了车门。
　　而今的江凡，出行在外时，俨然有了几分大佬的风范。
　　眼看着江凡头也不回地往车子走去，弯腰就要上车时，顾灵珊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她赶忙说道：“你……你路上小心！”
　　有些急切的语气，并不像是在送别，反而像是有些话没说完，想提醒江凡留一下，可一时间又找不到该说什么，所以听起来就变得急切了起来。
　　江凡上车的动作一顿。
　　昏暗中无声一叹，他收回已经踏上了车的半只脚，转过身来，走到了顾灵珊面前。
　　“顾小姐，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再假扮你的男朋友了。”
　　顾灵珊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问为什么，可江凡却竖起一根手指挡在了她的嘴唇上。
　　强势而又暧.昧的举动，当场就让顾灵珊的身子僵住了。
　　只听江凡嗓音低沉，缓缓说道：“一个不专业的演员，扮这种谈恋爱拍拖的戏码是很容易入戏的。我又很贪心，入戏了就不想再出去了，何况我中意的女人，没道理再让她去别人怀抱里呀。
　　所以——
　　靓女，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假戏真做了！”
　　充满了磁性的嗓音娓娓讲完，在顾灵珊完全听懵了的状态下，江凡轻轻低头，当着门口几个保镖的面前，吻在了女人的额头上。
　　浅尝辄止后，留下顾灵珊晕乎乎的站在门口，江凡转身快速上车离去。
　　红色的尾灯消失在夜色里时，顾灵珊才猛地惊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刷！
　　一瞬间，脸蛋绯红的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往里跑，但跑了没两步，又扭头回来，眼神凶巴巴的盯着门口那两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保镖，警告道：
　　“刚刚你们什么都没看见，听到了吗？！”
　　两人连连点头。
　　开玩笑，刚刚那个色胆包天的年轻人很可能是未来顾家的半个家主，谁会傻乎乎的去乱说啊。
　　目送着顾灵珊的身影离开后，两个保镖才齐齐松了口气。
　　旋即，二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几分艳羡。
　　“扑街呀，大小姐那么靓，居然就这样被摘走了！”
　　“唉，他.妈的，也不知道我几时才能娶到这样靓的老婆！”
　　“你痴线了？大小姐这样的靓女，嫁给你你守得住呀？保不齐哪天你就被人装麻袋沉到港口外了。”
　　“想想总是冇错的了，也唔知下辈子有冇可能了。”
　　……
　　不只是门口顾家的两个保镖在羡慕江凡，车上，林深和宋辉自然也是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一向健谈的宋辉边开车边笑道：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恭喜呀，凡哥！”
　　“恭喜什么？”
　　江凡故作不知，但嘴角却控制不住的上扬。
　　宋辉瞥了眼后视镜，见到江凡的表情后，心知肚明江凡想听什么话，立刻说道：
　　“顾小姐好靓的，又醒目又善良，还有品位，身份也配得上凡哥，真的是良缘了，什么时候能喝上喜酒呀？”
　　江凡笑道：“想喝喜酒啊，那恐怕你们要失望了，我现在还是有家室的人呢！”
　　“哎呀，虎哥都跟我们讲过了，那位陈家小姐跟凡哥你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而且现在那些大佬哪个不是美女环绕？
　　至于律法上说不许一夫多妻，以凡哥你的身份，洒洒水啦！”
　　江凡眉头一挑，他倒是没想到，宋辉居然会这么说。
　　他好笑道：“不是吧，啊sir，你是警察啊，公然鼓励我犯罪不好吧？”


第130章 你中意哪种
　　惊慌失措跑回去的顾灵珊直接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顾永安打一声。
　　望着女儿低头脸颊绯红的娇羞模样，顾永安有屁.股想也能猜到一些，他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要不是知道从客厅到外面大门口拢共就几分钟的时间，不可能发生什么超出底线的事情，顾永安当场杀到江凡家里都有可能。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很不忿，咬牙骂了句‘扑街’。
　　……
　　楼上，顾灵珊钻进自己房间后，嘭的一声就把房门关上了，整个人倚靠在门上，一手捂着嘴，一手抚着胸口，红红的耳根温度奇高。
　　安静无比的房间里，顾灵珊几乎能听到自己胸口那砰砰砰的心跳。
　　好快！
　　猛烈两个深呼吸后，才勉强让心情平复下来。
　　随后，顾灵珊也不想去开灯，而是凭借着记忆和昏暗的光线几步上前，直接扑到了床上，抱着冰冰凉凉的被子捂在脸上。
　　仿佛是想要给烫红的脸蛋降降温。
　　“好流.氓，当这么好几个人的面下嘴，气死了！”
　　这一刻，顾灵珊不像是那个清冷孤傲的白领总裁，更像是一个十八.九岁刚刚品尝到甜美滋味的小女生，嘴上骂着，可心里却满是喜滋滋。
　　她从未想过，江凡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突如其来的对她表白！
　　等等……
　　顾灵珊黛眉轻蹙，喜悦的心情暂时停下，开始怀疑：“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一个爱字都冇，算咩表白？
　　而且，我都冇回应啊，他就转身走了，这样自信相信我会答应他吗？
　　不会真是在开玩笑吧？”
　　恋爱之中的女人，智商总是偶尔会清零，患得患失之下，顾灵珊这晚上失眠了。
　　翌日，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软绵绵的下楼时，早已起床打了一套太极拳的顾永安见状，眉头一紧，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昨晚半夜悄悄出去了？”
　　顾灵珊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女儿姿态十足的嘟囔道：“出去做什么？我失眠了一晚上！”
　　顾永安将信将疑。
　　直到他找来别墅的保镖问了一番确认后，才放下心来。
　　要是女儿半夜跑出去私会一个已婚男人，他非得气死不可！
　　……
　　另一边，江凡一早上就去了行政司。
　　虽然筹办慈善组织是英国人的要求，可具体的执行人是他自己，相关方面有哪些要求，要做什么准备他都需要亲自去了解。
　　行政司下辖的政府条例处理处便是专门负责民间团体筹办所需的资质、律法规定和相关步骤的部门。
　　如果是其他人，到这种地方了解情况，免不了要准备个几千块钱来当做敲门砖。
　　不过江凡这次毕竟是‘执行公务’，所以一路绿灯，很多问题都没等他开口询问，处理处的那些公务员便一一提醒、告知了他。
　　从行政司出来后，江凡坐上车，打算先去公司那边看看，顺便想想该给新筹办的慈善组织取个什么名字。
　　依旧是宋辉负责开车，林深负责坐在后排贴身保护。
　　纺织厂和申一制药由于没有合并进华凡集团，所以阿虎必须在这两个地方随时盯着，倒不是说防止工人偷懒，而是免得有不开眼的混混去捣乱。
　　半小时后，江凡抵达公司。
　　原本属于天晟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现在自然成了他的私人办公室。
　　秘书还没配备，只能由原来总务办公室的主任韩连成临时兼任，那是个发量不断朝着大佬方向发展、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男子。
　　江凡不在公司的时候，整个华凡集团除了财务之外，其他的事务都由韩连成负责监管。
　　韩连成是原来天晟集团的老人了，在这家公司干了快十年，算是比较踏实沉稳的骨干人员。而且因为其长期在集团总务办工作，对于整个集团的事务也相当了解，所以江凡接手后，就放给了他部分原属于董事长的权利。
　　当然，只是临时的。
　　没办法，无人可用，江凡只能这样了。
　　“老韩啊，帮我想几个名字呀，我打算筹办一家慈善组织。”江凡对韩连成说道。
　　“老板你要自己筹办慈善组织呀？”
　　韩连成很惊讶，思索了一番后，很快拿出了几个名字：“香城英慈会、香城民众福安协会、香城善施协会……”
　　江凡听后，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太好，感觉与市面上其他那些慈善组织都差不多，没有辨识度。”
　　“老板，我觉得挺好的，慈善嘛，都是大同小异了。”
　　韩连成说道：“如果取得标新立异，那会不会让人听着感觉不像是做慈善的？”
　　“我实话同你讲啊，这家慈善协会是应付鬼佬的，名字上总是要尽心一点。”江凡强调道。
　　“这样啊……”
　　韩连成若有所思：“最近鬼佬不是忙着以工代赈救难民吗？不如就叫赈济公会怎么样？”
　　江凡眼神一亮！
　　“这名字好！”
　　“直白，简单，而且让人一看就能与现在英国人开展的难民救济计划相关！”
　　江凡对韩连成竖起个大拇指，夸道：“好犀利，不愧是IBM的硕士呀！”
　　“能帮老板分忧，是我分内之事嘛。”
　　韩连成推了推鼻梁上重重的眼镜架，腼腆地笑了笑，旋即又道：“对了，老板，我打算这两天对外发布个招聘会，帮你物色几个行政秘书呀，不知道老板你中意哪一种的？”
　　那看似老成持重的眼神里，明显有着男人都懂的深意。
　　给年轻老板找秘书嘛。
　　当然是有事秘书干，没事嘿嘿嘿咯。
　　不然就只看业务水平了，怎么会问江凡中意哪种的呢。
　　江凡笑着摇了摇头，“你看着办就好了，我讲明啊，我对公司业务不太熟悉，所以找来的秘书不能是花瓶，懂吗？”
　　“OK！”
　　韩连成打了个手势，表示明白了。
　　随后，他又对江凡汇报了地铁工程项目的进度以及需要江凡亲自签字批准的一些文件。
　　忙完这些后，韩连成才转身离开，这时候，江凡抬起手腕一看，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第131章 二五仔
　　公司的事情忙完，江凡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公司里一直坐到傍晚员工下班时，他才起身离开。
　　坐车打算回家时，刚一上车，宋辉便开玩笑地说：“凡哥，直接回宝石山呀？我都以为你会约顾小姐一起吃个烛光晚餐呢！”
　　江凡扫了眼这个司机兼保镖，若是换别的老板，保镖敢这样擅言老板的私事，最差也得被开除。
　　但是宋辉和林深这两兄弟不同。
　　当初他们陪着江凡去‘涛声依旧’茶楼闯虎穴时，完全是凭借着对任老九的义气和信任才那么拼的。
　　三人算是共患难过。
　　所以私下里，江凡与他们二人从来不摆什么架子，除了一些机密事件暂时不方便让他们两知道外，其他的时候，大家相处起来更像是朋友。
　　而不是老板与保镖的上下级。
　　见宋辉还盯着后视镜，等着自己的回答，江凡便微摇了下头，说道：“烛光晚餐当然好浪漫的，可是我忘了提前约，总不好不打招呼就跑过去接人吧？而且现在订餐厅也来不及了，还是算了，过两天再说吧。”
　　宋辉见此，便不再调侃了。
　　等林深也上车后，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快速驶出车库，汇入公司楼前那条并不繁忙的车流中。
　　七十年代的香城，在市区里面，私家车的数量已经不少了。
　　灯红酒绿，万家星火。
　　夜幕下霓虹灯照耀闪烁的场景，并不比后世一些二三线城市的市区夜景来得差多少。
　　江凡默默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脑海中回想起刚刚宋辉讲的话，心里其实是很尴尬的。
　　因为如果不是宋辉提起来，他压根没想过今晚要不要约一约顾灵珊。
　　前一天刚刚说了要假戏真做，结果第二天就整天不见人，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想假戏真做的样子。
　　可惜，江凡偏偏就是这样做了。
　　没办法，他也算是两世为人了，可是在跟女人接触这方面，他的‘交际能力’着实是有些刚直。
　　就如同昨夜在顾家门口时，若非江某人生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再加上以往铺垫的良好印象，他敢用那么生硬、霸道的话来‘表白’，敢不要脸的直接动嘴——
　　呵……
　　但凡长得逊一点，这霸道总裁的举动，都会秒变耍流氓！
　　江凡打定主意，等下回到了家里，怎么也要给顾灵珊打个电话才行。
　　这样，顾灵珊总不会再追究他一整天都不联系的问题了……吧？
　　一小时后……
　　江凡略显疲惫地挂断电话。
　　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整整四十分钟！！
　　电话里，顾灵珊一改往日行事干净利落的风格，没话找话，仿佛刚刚十几个小时没见面就攒了一个宇宙的话要说，这反常的情况，江凡再傻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果然啊，指望女人在这种问题上不追究是不可能的。
　　虽然电话里顾灵珊一直说不介意、没关系、知道他很忙没空联系这种话，可就是拉着他不许挂电话，直到江凡喉咙都有些发干了，才终于罢休。
　　临了的时候，江凡还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了顾永安非常不满的声音：“都大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打完电话？江凡仔，我警告你啊，没离婚之前，敢碰我女儿，我一定斩了你！”
　　显然，顾永安也对这长时间的电话粥感到极其不高兴。
　　“表哥，顾小姐很不错的，我看好你同她能走到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阿虎一屁.股坐到江凡的身边，笑嘻嘻的对江凡如此说道。
　　江凡揉了揉眉心，没接这话，而是反问道：“你几时回来的？纺织厂和制药厂那边情况还好吧？”
　　“一切如常。”
　　阿虎笑道：“托表哥你的福啊，我那家纺织厂虽然小，可是也跟香城服贸公司签了供货合同，以后不愁布匹没销路了。”
　　“纺织厂跟香城服贸签了合约？你几时做的？怎么没同我说？”
　　江凡诧异无比。
　　他记得上个礼拜的时候都没这回事。
　　见他疑惑，阿虎笑得更得意了，说道：“就是今天了，顾小姐亲自去纺织厂考察了，知道我们生产的布料质量很不错，所以当场就签了合约。”
　　江凡恍然大悟。
　　旋即上下打量了阿虎几眼，好笑道：“难怪了，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帮她说话呢，原来被收买了啊。阿虎，你不会被这两颗糖衣炮弹砸晕了，打算从我身边叛变到顾灵珊那边吧？”
　　“嘿嘿……那要看这糖衣炮弹是谁给的了，如果是未来嫂子送的，那我肯定是照单全收的。”
　　阿虎贱兮兮的抱着双手，“表哥你可要小心了，我今天答应了顾小姐，以后要多盯着你，不许你跟其他女人过多来往呢！”
　　江凡瞪眼：“好啊，原来你是个二五仔！”
　　“哈哈哈，表哥，你讲话注意点啊，我现在是有直达天听的权利的，你以后要对我好点啊！”阿虎大笑。
　　“扑街！”江凡斜睨着这嘚瑟的家伙，‘忿忿不平’道：“你不要觉得可以打我小报告就可以为所欲为！”
　　“对不起啊表哥，在打小报告这件事情上，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哦！”
　　阿虎挤了挤眼，表情无比欠揍。
　　江凡脸色见此，脸色一黑，干脆起身去了厕所，先放放水轻松一下了再说。
　　进了洗手间，玻璃门一关，灯光明亮又安静的环境下，江凡长长的舒了口气。
　　说起来，他跟阿虎这个表兄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随心所欲的相互调侃、开玩笑了。
　　后世有科学研究表明，人在小解时，大脑思维通常是呈现出放空、发散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哗啦啦的声音容易让人头脑清明。
　　总之，当江凡解决完毕后，走到盥洗台洗手时，望着镜子里西装革履的自己，不知为何，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了另一个人。
　　一个已经消失很久了的女人——
　　陈琳。
　　手指在水龙头下无意识的淋着水，江凡脸上的笑意悄然消失，开始慢慢回忆，到底有多久没有去过原来陈琳住的地方了。


第132章 陈琳的信
　　两个月？
　　还是三个月？
　　江凡记得当初陈琳刚刚离开香城时，他掐着一个月的时间，去了趟大屿山哥式顿道，原来陈琳住的那栋联排别墅。
　　按照他和陈琳的约定，双方尽量保持联系。
　　如果有搬家了，或者说换电话之类的，江凡要把联系方式送到那栋别墅去，便于将来陈琳回来后，可以再次联络到他。
　　毕竟，两人之间还有一道婚姻关系绑定着彼此，不可能真的就相忘于江湖。
　　只不过，后面这几个月里，江凡一直忙着别的事情，再加上本身没有搬家，宝石山别墅的地址已经留在了陈琳的房间里，不用担心陈琳回来后找不到他，所以就没有再过去了。
　　但昨晚上的事情，到今天晚上与顾灵珊煲电话粥结束，还有刚刚阿虎调侃‘未来嫂子’的字眼，思绪涌上来后，江凡思前想后，都觉得应该再去大屿山那边看看。
　　是了，还有那位新区王。
　　当初在茶馆时，陆云涛派人告诉江凡，要在三日内给他一个合理的说辞，不然的话，调动警署的军装警察包围茶馆，这对涛叔来说，无异于是打脸。
　　只不过随后两天，张家便被英国人神速查封，再加上江凡也忙碌，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双方都非常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尤其是陆云涛那边，放狠话的是他，可是随后张家的事情却让这位新区王忌惮了起来，只当做是他没说过这个话。
　　然而，人家毕竟是号称新区王。
　　现在是碍于英国人给的压力，担心对江凡动手会引来英国人的报复。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来某一天，随着江凡与英国人之间必然的渐行渐远，这位新区王也一定会‘旧事重提’了。
　　想到这些，江凡用沾着清凉冷水的手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拍，叹道：“事情还有很多啊。”
　　……
　　从洗手间出来后，江凡整个人都显得沉默了许多。
　　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发现时间还算早，江凡便拿起外套，对阿虎说道：“走吧，陪我去个地方。”
　　阿虎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还等着江凡出来后，兄弟两继续开玩笑呢。
　　没想到表哥只是解个手，却好像经历了什么重大的变故，表情平静得与之前判若两人。
　　足足两三秒钟，江凡都已经走到了客厅门口，阿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来。
　　他一骨碌站起来后小跑了两步打算跟上去，但旋即又想起自己的外套也没拿，只能扭头跑回来从沙发上拿起夹克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才追上去。
　　到了门外花园，阿虎好奇无比地问道：“表哥，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带阿辉和阿深吗？”
　　“安心了，我现在还没那么危险，不至于走哪儿都要带着保镖。”
　　江凡拍拍阿虎的肩膀，示意他去副驾驶，“你今天运气好，我来给你当司机，赶紧上车。”
　　半小时后，轿车停在了哥式顿道联排别墅的外面。
　　阿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却不知道江凡怎么突然想起要来这里。
　　“表哥，这栋房子有好几个月没人住了吧？说不定电都停掉了，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不想进去就待在车上等我。”
　　江凡懒得回答，倒不是不想跟阿虎讲话，而是因为这是属于他私人情感上的事，没必要一一都跟阿虎讲清楚。
　　推门下车后，江凡从腰间摸出别墅大门的钥匙，打开了别墅小花园外的铁门。
　　借着路灯，江凡来到了别墅楼下的门口，在墙上摸到了电灯开关。
　　吧嗒一声拉下后，小别墅外面挂着的那几盏灯都亮了起来。
　　江凡仰头看了看那几颗灯泡。
　　大概是太久没有住人，无人打扫，灯泡上明显能看见蒙着的一层灰尘。
　　还能正常使用，就证明当初陈琳离开时，预交到电力管理局的电费没有用完。
　　再回头望望那花园，朦胧的灯光下，原本被陈琳修剪得赏心悦目的花圃，已经是杂草丛生，几乎看不到原来的面目了。
　　不过江凡觉得，也许陈琳现在回来的话，应该是还记得这花圃原来是什么模样的。
　　他自己不记得，大概是对这边的印象从来就很少的缘故。
　　借着灯光，仔细从一串钥匙里找出开客厅大门的钥匙后，江凡推门进入别墅里。
　　客厅的电灯也没坏，打开后，入眼所见，是全部被灰布盖着的家具桌椅。
　　只不过……
　　格子地板上蒙着的灰尘显示，有人曾经进来过。
　　江凡眼神一凛，盯着地板上灰尘明显单薄几分的脚印，是女士小高跟鞋的脚印，虽然前半截印记不明显，可后面鞋跟的痕迹很清晰。
　　他上前走到客厅中央的桌子前，轻轻掀开半截盖着桌子的灰布。
　　果然，桌子上放了一封信。
　　江凡无声的一叹，信封上娟秀的字迹表明，这封信是出自陈琳的手。
　　那个与他只是名义上的妻子的女人，喜欢花草，恬静安宁，不争不抢，秀美娴静气质下，有些书卷气，写的字不仅好看，同样也非常有辨识力。
　　“江凡，见字如面。
　　上次一别，已有近半年时光，请原谅我这次回来没有去见你，实在是路过匆忙，只来得及在大屿山这边简单驻足便立刻要走。
　　不过我在路上听闻了许多跟你有关的消息，他们都说，也许用不了多久，那些大人物见到你也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大佬。
　　对此我通常是笑而不语。
　　因为我一直都晓得，你是个很犀利的人。
　　时间匆忙，来不及写下太多的东西，你不要担心我呀，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很满意，香城卧虎藏龙，你自己要记得小心，不要学我父亲那样太贪心反而误了自己。
　　此致！
　　敬礼！
　　陈琳。1975年3月9日。
　　简短的信文，就像是两个老朋友相互匆匆一见那样，来不及多说什么，只知道彼此大概都过得还算不错，所以大家都放下了心来。
　　江凡看完后，发现信纸背后还有字迹。
　　翻过来一看，是陈琳附写的联络地址，原来，离开的这段时间，她去了美国。
　　只不过，这个地名……
　　江凡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第133章 纠结
　　美国，新墨西哥州，阿尔布凯克，比伦利亚街325号。
　　陈琳附着在信纸上的地址，让江凡看着感觉有些陌生又熟悉。
　　他好像真的在哪里见到过这个地名，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苦苦在脑海中思索许久仍然没有得到答案后，江凡暂时放弃了。转而将信纸重新装进信封里面，然后揣进怀里。紧跟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别墅各个屋子，确认门窗水电这些都没问题后，才关上门转身离开。
　　“表哥怎么样，那个……嫂子她回来过吗？”
　　见江凡回到车上，阿虎立刻问道。
　　“回来过，留了封信，她现在在美国，暂时不用我们担心了。”江凡淡淡道。
　　他还在思索那个地址。
　　如果从未见过或者听说过的话，不应该有这种感觉。
　　阿虎听着江凡那稍显心不在焉的语气倒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是江凡和陈琳夫妻之间的信，他不好去多问。
　　一路上，车子往回开，江凡不说话，阿虎也不好问信件的事情，所以气氛显得非常沉默。
　　倒是眼看着要到宝石山脚下的时候，沉默许久的江凡忽然问道：“阿虎，你觉得我应该跟陈琳离婚吗？”
　　阿虎神情一怔。
　　完全没想到自家表哥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继而便有些哭笑不得。
　　拜托，一个已婚人士去问一个未婚甚至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人要不要离婚，这简直就离谱！
　　阿虎挠着头，满脸的纠结，“表哥，这我也不知道啊。”
　　他抓着头发，一边思考一边回答：“如果是在陈家那时候，我双手双脚赞成离婚啊。
　　不过后来嫂子没有帮陈家，反而把陈永恒那个老王八蛋想找新区王救他以及害你的事情告诉了我们，最后她自己一个人选择离开香城，去追求自己的生活，那种感觉……
　　我不太能说得上来，我就觉得她应该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跟外面那些花瓶不同呀，她做我嫂子的话，很合适的了，跟表哥你也很般配。
　　但是，现在你跟顾小姐又……
　　我感觉顾小姐也好好的，同样是个很有品位，也很能办事的靓女，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出主意呀！”
　　说到这里，阿虎忽然又猛地一惊呼：
　　“哇，表哥，我突然发现，原来身边靓女太多，也是很大的麻烦呀。不论是顾小姐还是嫂子，她们肯定都不太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你的，想要享受齐人之福，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啊！”
　　江凡眼皮一跳。
　　好小子，什么叫齐人之福？
　　我就问一句要不要离婚，你已经快进到左拥右抱了吗？
　　而且什么叫身边靓女很多？
　　他身边也就顾灵珊和陈琳两个人好吧！
　　而且现在陈琳都远在大洋彼岸……
　　阿虎的话，看似说得很多，可实际上等于没说，因为他讲的都是客观事实。
　　江凡今天来到大屿山别墅，其实就是想让自己做个决定。
　　他跟顾灵珊的事情，眼看着要拿出个态度来了，总不能亲了人家也撩了人家，然后拍拍屁.股当做开玩笑一笑了之吧？
　　但是，要跟陈琳离婚的话……
　　一想到当初陈琳选择离开时给他留下的印象，江凡就感觉很不甘。
　　明明这么一个优秀的女人，而且都跟自己结婚了，难道将来要离婚然后看着她去别的男人怀里喊老公？
　　这不是什么贪得无厌，而是换了哪个男人来，都会觉得棘手。
　　男人嘛，天生就是非常专一的，只喜欢漂亮性格好的。
　　到了这个位置，不会有哪个人会真的就毫无波澜欲念，心胸狭窄到只能住进一个人。
　　只不过，想归想。
　　就如同阿虎所说的那样，想得再美好，也得看人家女人愿不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你。
　　尤其是像陈琳和顾灵珊这样的大家闺秀、豪门千金。
　　都不是寻常女子，哪儿那么容易能指望人家同别人分享男人。
　　所以……
　　江凡跑了这一趟，不仅没能让自己做出决定，反而在看到陈琳的信后，更加难以抉择了。
　　他对顾灵珊是中意，对陈琳虽然谈不上有多么刻骨铭心，但毕竟是结发妻子，两者各有高低。
　　“明天，去见见陆云涛！”
　　‘难分难解’的江凡忽然说道。
　　阿虎思维明显跟不上他的跳跃速度，愣愣的问道：“表哥你是打算去问陆云涛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的吗？”
　　江凡闻言，险些一脚油门冲进了别人家的花园里。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去见他是有正事！”
　　“可是表哥你刚刚说的事情不是这个……”
　　江凡眼神一瞪，说道：“我不想谈刚才的事情了，唔好啊？”
　　“哦！好！”
　　阿虎缩了缩脖子，嘴角撇撇，蠕糯着嘀咕了一句江凡没听清的话：“糊弄谁呢，新区王有四个姨太太人尽皆知，我不信去见他全都是为了正事，不对，婚姻大事，也是最正经的事情吖！”
　　……
　　当江凡与阿虎驱车回到宝石山别墅的时候，香城平山的顾公馆里，一楼客厅的灯光依旧明亮。
　　穿着睡袍早已洗漱完毕的顾永安正被顾灵珊拉着，坐在茶几面前，一起研究筹办赈济公会的相关事务。
　　之前与江凡煲了四十分钟的电话粥，也不全是口水废话。
　　江凡把筹办赈济公会的事情详细跟顾灵珊聊了聊，这种事情，论了解，他一个白手起家的后生仔，如何比得过顾家这样早就在慈善行业里混熟了的豪门？
　　所以即便他专门去条例处理处了解了情况，在跟顾灵珊交谈的时候，依旧暴露出了很多的问题。
　　比如筹办慈善组织，需要有一个身份地位足够高的人来站台撑场子，不然不会有人认可。
　　没有人认可，也就等于没有人会来捐钱。
　　哪怕这个赈济公会是英国人支持的，没指望华商们能站出来支持也不行，因为这代表着脸面。
　　现在的问题就是，江凡筹办赈济公会，很明显会遭到华商们的抵制。
　　这样一来，华人里面，德高望重的人物不会出来在慈善组织里任职、帮着撑场子。
　　而支持江凡的英国人，是港英政府的成员，只能到场捧场，不能在民间团体里面任职。


第134章 夫人外交
　　“华商不愿意支持，汤姆汉克斯和蒂姆伯顿这两个英国人，碍于公职身份同样不能在赈济公会里担任职务，哪怕只是名誉席位，其他在香城比较有声望的鬼佬，也基本都是港英政府公务体制内的人，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
　　顾灵珊抱手沉吟，思索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虽然白天在公司忙了一天，时间也早就过了平时上.床休息的钟点，可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倦色。
　　一旁穿着睡袍的顾永安望着自己女儿下班回来后，连衣服都没换，脸上的职业淡妆也没卸下，吃完晚饭就立刻帮江凡谋划这些事情，心里膈应得不行。
　　可是，纵然一百个不乐意，还是拗不过顾灵珊把他拉着一起参考。
　　与其在这里一直坐着熬夜，还不如赶紧想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来。
　　顾永安脸色硬邦邦地提醒道：“有公职的人不能在赈济公会里任职，那就找没有公职的。”
　　“没有公职的？除了华商之外，还有谁有足够影响力？”顾灵珊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了句。
　　顾永安见自己女儿反应这么迟钝，不由瞪了顾灵珊一眼，没好气地说：“在香城，有影响力的英国人，不只是那些在港英政府任职的官员！
　　外交上有个词语叫‘夫人外交’，现在你明白了吗？”
　　顾灵珊闻言，美丽的眸子瞬间一亮。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一点！”
　　“是啊，你怎么没想到呢？”顾永安嘲讽道。
　　然而，来自老豆的讥讽却并没有让顾灵珊在意。
　　她走到顾永安面前抱了抱他，“谢谢爸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先去忙了，你早点休息呀！”
　　说完，便带着那满脸的兴奋蹬蹬蹬上楼了。
　　望着女儿欣喜于色的背影，顾永安的思维还停留在刚刚被拥抱的那一刻。
　　上次女儿这样满脸感激的拥抱自己，是什么时候了？
　　好像是刚刚考上大学时？
　　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可是今天，却因为另外一个人而满是感激的拥抱了他，顾永安的心里别扭又感到有些莫名欣慰。
　　也许，做父母的，有时候真的不能过多敢于儿女的情感吧？
　　最起码，如果江凡这次能顺利渡过难关，未来的香城，必然是属于这个年轻人的时代。
　　纵然看不惯江凡以一个已婚之人的身份跟自己女儿不清不楚的，可顾永安必须承认，他很优秀，甚至比他自己年轻时候更优秀。
　　“傻乎乎的……”
　　顾永安自嘲一笑，叹息间似乎放下了某些东西，眉宇间的神色在这瞬间变得轻松了不少。可若是仔细一看，却又会觉得，这个一手创建了香城最有名的华资银行的男人，真的老了。
　　银丝若隐若现的鬓角，仿佛在告诉世人，一个时代要过去了……
　　翌日。
　　顾灵珊连服贸集团都没去，吃过早餐后径直去了九凤弥敦道的白人区。
　　港英政府许多高层官员都住在这片区域，而今天顾灵珊要见的，就是香城劳工及福利局局长保罗史密斯的妻子——玛丽史密斯女士。
　　至于目的，她昨夜就已经在电话里跟江凡商谈过了，在顾永安提醒她之后。
　　彼时，江凡听完顾灵珊的想法后，很是好奇：“福利局？你能说服他们吗？永安银行的事务，跟劳工和福利这方面搭不上多少关系吧？”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顾家跟史密斯女士交情很深，所以请她出面，会比请商务局、财经局那些人更容易一些。”
　　作为顾家未来的继承人，顾灵珊比谁都清楚。
　　虽然永安银行是金融行业的，但顾家与港英政府财政司下辖的那些金融分局并不是很熟，论关系的话，顶多算是行贿与受贿的关系。
　　完全是靠着一条利益链，才将彼此牵连起来的。
　　想要求他们办事的话，少不得要以金钱开道。
　　而且这些管金融的官员，实际上对于慈善行业并不怎么关心，就算让他们出来帮赈济公会站台，也起不到多少效果。
　　可是福利局局长的夫人就不同了。
　　这位玛丽.史密斯女士本身就是个非常热衷慈善的人，只不过由于华商们组建的慈善协会都不怎么接受外国人的捐款，所以史密斯通常都是直接把善款交给红十字会那边。
　　何况，作为劳工和福利局局长的夫人，玛丽.史密斯为了支持自己丈夫的工作，更是经常代表丈夫保罗.史密斯去香城的各个福利机构和救济院探望那些难民与孤儿。
　　“如果能说动史密斯夫人，我相信赈济公会如期筹办起来就不会有什么难题了。”
　　电话里，江凡听到这话，思索了一番后，便把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交个顾灵珊了，让她自己决定要怎么说服史密斯夫人。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所需要的钱财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一律都算在江凡身上。
　　也正是因为得到了江凡这样的授权，顾灵珊才会一大早就赶往九凤这边了。
　　……
　　有顾家这层关系在，顾灵珊没有费多大力气便进入了保罗.史密斯局长的别墅，并且在客厅里得到了玛丽.史密斯的热切接待。
　　简单寒暄之后，顾灵珊将昨晚熬夜准备的文件和资料递给了玛丽.史密斯，并且说明了来意：
　　“史密斯女士，我的朋友正在帮助港英政府筹办一家名为赈济公会的慈善协会，他希望能邀请您这位善良美丽的慈爱人士出面，担任赈济公会的协会主席。
　　这是我帮他准备的邀请函和筹办慈善协会的标准计划书，您可以先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
　　对了，在后面还有罗列出来一些打算在成立仪式上邀请到场的媒体和报社。
　　如果有您觉得不合适的，或者不愿意看到的媒体名字，我们都可以答应您，尽可能不让他们出现在现场。”
　　开门见山的顾灵珊，让这位史密斯夫人有些始料未及。
　　她呆呆的接过这些文件，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我？出任这家新慈善协会的主席？”


第135章 签字
　　史密斯夫人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有明显的加快迹象。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一家慈善协会的主席，即便她经常代表自己的丈夫去那些福利院探望儿童与老人。
　　在香城，史密斯夫人的声望并不低。
　　一半，是因为她是史密斯局长的夫人；另一半，就是因为她除了做慈善之外，基本不参与其他的政治活动。
　　这样的行为，使得她在一众香城的英国高层官员家属中显得非常另类。
　　低调，善良。
　　即便为了帮助难民给香城那些华商把持的慈善协会捐款被拒绝，史密斯夫人也不曾恼怒，而是转头将那笔钱捐给了红十字会。
　　至于捐款后红十字会专门请报纸为她报道，替她扬名。
　　那也是她应该得到的待遇。
　　深吸一口气后，史密斯夫人静下心来，慢慢看完了顾灵珊给她的这些资料。
　　她有些为难的说道：“亲爱的灵珊，恕我直言，虽然我很心动，但我并没有勇气能保证我可以胜任这个职务。”
　　顾灵珊微微笑着，“史密斯女士，成为赈济公会的主席，并不需要你去为它做什么，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我的朋友会安排好一切的事务，甚至连讲话的书稿他都可以帮你准备好。”
　　“会不会对我丈夫的公务和名声有影响？”
　　史密斯夫人说道：“我丈夫是香城的劳工与福利局局长，他的工作范畴包含了这些慈善协会的部分内容，如果有人因为我担任了赈济公会的主席，而因此攻击我丈夫，指责他以权谋私的话，我会很难过。”
　　港英政府高层的那些部长夫人、局长夫人们，也不是没做过慈善，甚至也有人在某些慈善协会里担任了名誉主席、理事等。
　　但她们的丈夫都是与慈善不沾边儿的。
　　她们可以肆意去参与慈善，而不用担心此举被人过度解读。就算初衷是功利性的，是为了赚取声望，但到底是做了善事，所以也不会有人真的去指责什么。
　　可是玛丽.史密斯不同。
　　她丈夫的身份决定了她不能在慈善方面太过出风头了。
　　因为她参与的慈善捐款，要是不经过福利局这边，会被人置疑：为什么丈夫就是福利局局长，作为妻子的她做慈善反而不经过丈夫这边？
　　可如果经过福利局再发放下去，又会被人怀疑假公济私。
　　因为这个年代的慈善组织，还没有公布善款具体使用明细的习惯。很多华商筹办的慈善协会，也是因为信不过政府官员，所以从来不把资金交给英国佬来运作。
　　都是直接对接到被救济的人员。
　　而现在顾灵珊邀请她出任赈济公会的主席，这显然容易让她处于风口浪尖。
　　不过，顾灵珊却是胸有成竹。
　　她非常自信地说道：“夫人，任何正义的事业，都会受到小人与邪恶势力的诋毁，这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我相信，这点小小的诋毁，并不会影响到史密斯先生的事业。
　　我之前说过了，我的那位朋友筹办赈济公会，是受到港英政府最高长官的指示。
　　有港督大人在上面担保，区区流言蜚语，又何足为惧？
　　而且我们可以保证，在需要您出面的场合，我们会雇佣最专业的照相师，用市面上最好的设备进行全程记录，事后再把这些照片交给您亲自挑选。
　　只有您同意的，才能发布出去。
　　你不希望曝光的，绝不会出现在香城任何一家报纸和媒体上面。”
　　听完顾灵珊的话，玛丽.史密斯感觉负担与压力少了许多，不过那口气却没有彻底松下来。
　　她笑着叹道：“上帝，我甚至都没想到还有媒体这边的问题，香城的报社和各种杂志行业实在是太活跃了，我已经看到过太多次那些电影明星们被口诛笔伐的场景，如果我也遭遇了那样的情况，我可能会疯的。
　　这样来看，你们真的是经过了很深沉的考虑后才来找我的，对吧？”
　　“夫人，如果我告诉你，我那位朋友已经打算好在诋毁到来之前，先一步购买电视台和各大广播电台的广告时间，专门用一段时间来宣传您的善举、善心，为您塑造出一尊不可诋毁的形象的话，你应该会更惊讶！”
　　顾灵珊撩起耳边的一缕发丝，明媚的双眸中划起浅浅笑意。
　　七十年代中后期的香城，传统媒体的影响力已经开始退化。
　　电台、电视等新兴媒体的影响力日益渐增，时髦又高效的新闻传播能力，使得人们对信息的接收数量大大增加。
　　同样的，也更容易先入为主的在人们心中留下印象。
　　新闻的时效性，传统纸质媒体在电子媒体的面前，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竞争力。
　　玛丽.史密斯安静了许久。
　　顾灵珊知道她在思考，很知趣的没有出声，只默默地端着咖啡小口品尝。挂在墙上的时钟哒哒、哒哒走动的声音，就像是人的大脑在思考时，那不断涌过神经的一道道脑电波的声音。
　　半响后，玛丽.史密斯才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目光真挚的望着顾灵珊：
　　“灵珊，我不得不承认，你说动了我。不论是出于我自己的喜好，还是出于我们两家之间的情义，我想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把笔给我吧！”
　　她朝着顾灵珊伸出了右手，打算在计划书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顾灵珊自然不会犹豫，立刻就从随身的包包里面翻出了一只精美钢笔递了过去，并且说道：“夫人，我们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玛丽拿着钢笔在计划书的末尾刷刷刷签上了名字后，将笔帽重新盖上时，微笑着轻轻摇头：“我相信你，我也希望你的眼光不会出错。”
　　“额……我的眼光？”
　　“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隐瞒吗？我们可是合作伙伴了，亲爱的灵珊，告诉我，是哪个青年才俊俘获了你的芳心？”
　　玛丽.史密斯笑吟吟地望着顾灵珊，眼神戏谑：“我认识的顾灵珊，这么多年了，可没见过她帮别的什么朋友这么‘努力’呢！”
　　顾灵珊脸色霎时窘迫无比，耳根淡淡泛着粉色，抿着红.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136章 争论
　　是啊，一口一个我的朋友，以往顾灵珊就算是帮人办事，也都是直接喊出名字的。
　　哪里会像这样带着掩饰？
　　漏洞太过明显了。
　　顾灵珊心中暗自抚额，为自己傻乎乎的行为感到无言。
　　或许，史密斯夫人就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吧？毕竟，她在签字前可一句都没问过‘那位朋友’的具体身份。
　　这纯粹是在看顾家的面子啊。
　　当然，顾灵珊原本也没打算隐瞒江凡的身份，只是没打算公开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在此前才会下意识遮掩一下，不想表现得太过热切而露出马脚。
　　可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沉吟片刻后，顾灵珊把江凡的身份和相关情况都对玛丽.史密斯坦白了。
　　听完她对江凡的介绍，尤其是江凡近一年来崛起时那些堪称传奇的经历，玛丽.史密斯的目光略显复杂。
　　很多时候，旁观者，比那些在场上与江凡博弈的人看得更加清楚。
　　玛丽.史密斯从顾灵珊讲述的事情中，勾勒出了一个年轻的、英俊的、精明的、城府极深又聪明的枭雄形象。
　　这样的华人，对于英国人统治下的香城而言，让他成功崛起的话，严格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即便现在看来江凡与英国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很亲切，双方可以称为不折不扣的盟友，但将来的事情，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玛丽.史密斯都只是一个局长夫人，尤其是香城这样的地方，那些政治博弈、种族立场，都不是她所关心的。
　　所以即便是看出了将来可能会出现的一些问题，她也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位素未谋面的江先生，他愿意在赈济公会这件事情上付出这么多，想来，他能从这件事情上得到的回报也是超出想象的吧？”
　　顾灵珊摇了摇臻首，不同意玛丽的话。
　　“夫人，江凡他原本是不想答应的，可是这样的要求从工商局局长和红十字会理事长的嘴里说出来，背后又是港督先生的支持，他没有退路。”
　　玛丽.史密斯闻言，轻轻瞥了眼刚刚签完字的计划书，淡淡道：“希望港督大人扶持起来这位江先生，将来能够成为我们真正的朋友，而不是一条贪婪到极致的怪兽，用你们华人的话来说，就是……嗯，饕餮！
　　我帮的是顾家，而不是他，所以，我希望灵珊你能告诉他，如果将来他有任何对大英帝国不利的行为，我都会第一时间划清与他的关系的。”
　　作为一个英国人，涉及到国家立场时，玛丽.史密斯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对此，顾灵珊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她并不觉得这一天会来得很快，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一天。
　　“夫人，或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我跟江凡，其实我们都只想赚钱做生意罢了。江凡他最初从陈家反抗出来，那是因为陈永恒想利用他做替死鬼。
　　而后在服贸集团里与我共事时，虽然也有联手林家算计我的举动，不过那都是正常的集团领导层内部博弈。
　　再之后，他积极的帮助汤姆汉克斯理事长出谋划策，以工代赈的计划现在初见成效，香城的难民问题再也不是政府难题了。
　　至于这期间与张家的恩怨，那还是因为我，他才会与张家敌对上的。
　　何况，以张家在医药行业做的那些事情，江凡整死他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到现在，他刚刚收购天晟集团，打算继续响应以工代赈计划，承接了香城一段地铁项目的建造工程，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没有产生半分对港英政府的威胁，反而是功劳颇多。
　　如今就算是他通过帮港英政府办事获取了很多的利益，我觉得，那也是他应该得到的，不存在像夫人你担忧的那样，觉得他是个贪得无厌、城府高深的反派枭雄。”
　　说出这替江凡辩解的话，顾灵珊的神色其实是有些纠结的。
　　因为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父亲会因为这件事获得太平绅士的真相告诉玛丽.史密斯。
　　即便这些都是江凡应该得到的利益，可太平绅士的职衔，对于如今的香城华商而言，还是太过珍贵了些。
　　每年也就那么一两个人能得到，甚至一个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纵然太平绅士的职衔很珍贵，但这个头衔并不会在第一时间给到江凡很大的收获，反而是表明了江凡会在这件事情中遭遇多大的危机。
　　可江凡依旧愿意去做！
　　这是不是意味着，江凡真的有着莫大的图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的行径，从来都是枭雄的标配。
　　想到这里，顾灵珊干脆话音一转，将话题引回了赈济公会的事情上来。
　　“无所谓了，将来的事情，谁都讲不清的，我们在这里讨论再多也没用。还是说说赈济公会的事情吧，有了夫人您的加入，其他相关的人员、注册等事情就都不算什么了。
　　江凡会提前在汇丰银行开办一个专属于赈济公会的账户，专门用来接收善款，此外，用于救济的药品、食品、衣物等也都在准备。
　　冇意外的话，一个礼拜后就能正式公开宣布成立。
　　不过过两天去条例处理处注册时，还需要夫人您出面一次。”
　　“这个我知道，民间非营利性团体的注册需要至少三个发起人，除了江先生之外，还有谁？”玛丽问道。
　　“一个是你，另一个，将由红十字会那边挑选出来的人担任，不过那个人只是挂名，不重要。”
　　顾灵珊答道。
　　史密斯夫人顿时诧异：“居然不是你？”
　　“不是我。”
　　顾灵珊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温柔与情意，“我也曾打算做发起人的，但是他说这个时候不合适把顾家牵扯进来，顾家需要在华商们的阵营里保持纯净，同时，他也不希望我因为他的事情而遭受无端的骂名。”
　　平静的语气里难掩被情郎照顾的高兴和感动。
　　过来人玛丽.史密斯见此，不由轻笑了几声，脸上流露出了很慈善的笑容。
　　“看得出来，你们似乎很在乎彼此，这是好事，我祝福你们可以一直这样这样下去，相信我，灵珊，一辈子能有一个相知相遇的人，是非常幸福又幸运的事情，但愿你们都能不辜负彼此。”


第137章 护照
　　幸运又幸福，这是当然的。
　　顾灵珊深感这个词语很贴切。
　　她罕见的展现出一抹甜美笑意，“所以呀，我才会这样努力的帮他来请你出面呢，我能帮他的也就这些了，更多的，都只能靠他自己去做了。
　　不过他是男人，我相信他能做好的。”
　　玛丽.史密斯也笑得更开心了，跟着说道：“是啊，他是你的男人，就像保罗.史密斯对我那样，从来都波澜不惊，沉稳冷静。有他在身边，哪怕天塌下来了，我都觉得很心安……不，他就是我的天，有他在，我的天就不会塌下来。”
　　“我相信，他以后也会是我的天呢。”
　　顾灵珊抿了抿唇，声音轻轻的，虽然都已经摊开了在说，可她依旧有些脸热。
　　或许，是太阳出来了，太热？
　　她看向窗边——
　　外面，东升的太阳刚刚来到75度左右的天空。
　　春日里明媚的阳光似倾斜，
　　又似直接落在了窗台边缘；
　　白色的薄纱窗帘随着上午的微风飘动，在光线下挥洒出一连串的虚蒙影子。
　　远处维多利亚港的汽笛声隐约传来，
　　正靠着窗台下的墙根，一盆紫荆花正含苞待放。
　　芳菲时节，唯美人与鲜花不可辜负！
　　……
　　上午11点左右，顾灵珊才从玛丽.史密斯的家里出来。
　　正事聊完后，两人又说了许多女人之间的话题，甚至陪着这位局长夫人在花园里修剪了一些园艺后才辞别。
　　怀揣着喜悦的心情，顾灵珊没打算去自己的公司，而是一脚油门轰出，直接驱车驶向了华凡集团的总部大楼，也就是江凡‘坐馆’的地方。
　　史密斯夫人这边答应出面，那么困扰赈济公会的问题就已经无碍，从现在开始，就要尽快落实筹办的各项事务了。
　　不过，来到华凡集团时，楼下的前台却告知她，江凡不在公司，去了码头那边。
　　顾灵珊转身就打算追过去，只是这时候，收到消息闻讯赶来的韩连成把她叫住了：“顾小姐，Boss留话了，说如果你过来了，就直接去他的办公室，有什么事情随便吩咐，你的要求就是他的要求。”
　　听到这话，顾灵珊眼神明显一亮，继而心中便是浓浓的喜悦与感动。
　　江凡这是无条件的信任她啊！
　　对于一个侧重于事业、性子较为清冷的女人而言，这种再直白不过的表达方式，比什么都来得浪漫有效！
　　顾灵珊稳住怦怦直跳的心情，努力维持住面上的清冷表情，只淡淡道：“那就麻烦韩主任带路了。”
　　随着顾灵珊在韩连成的带领下进入电梯，一楼大厅里前台的那两个小姑娘立刻就叽叽喳喳地八卦了起来。
　　“哇，难道她就是未来的董事长夫人？”左边小妹妹惊讶道。
　　“痴线呐，现在就已经是啦！”右边的那个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天呐，好烦，江董事长那么年轻英俊，怎么早早的就放弃了整个森林啊！”
　　“就算人家不放弃，也轮不到你！”
　　再次怼完身边的小姐妹，右侧那个女前台的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无奈，要说对江凡这样年轻有为的男人没想法，那怎么可能呢？
　　只不过，高高在上的王子，又哪里那么容易就看上灰姑娘呢？
　　……
　　崽湾轮渡码头。
　　江凡是被任老九临时叫过来的。
　　而且非常紧急。
　　因为张家的事情，港英政府下令要严查海关、码头等地方的药品走私。任老九作为崽湾警署的华探长，虽然不用亲自带队执行巡逻任务，但样子总是要做做的。
　　结果没想到辖区内这个只做轮渡运输，根本算不上海关的码头，竟然还真就出事了。
　　就在早上，有渔民撑船进入码头时，无意中从水底打起了两具尸体。
　　由于尸体上的衣服有些眼熟，有些像是当初那两个大圈仔，也就是林雄和阿涛穿的衣服。
　　但任老九又不敢肯定，就只能把江凡叫了过来。
　　不是他胆小，而是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华探长的职务是怎么来的。
　　万一是有其他人杀了林雄和阿涛，保不齐他和江凡之间的秘密就已经泄露出去了，由不得他大意。
　　就这样，江凡本来是打算去公司一趟后就去拜见陆云涛的，结果收到老九这边的消息，就只能赶紧跑过来了。
　　他第一时间倒不是担心有别人下手，而是想着，这会不会是黑森仔自己动手后将林雄二人沉江的。
　　不过，等江凡到了后一看，顿时有些无语。
　　“扑街啊阿九！你几时记得林雄的身高只有这么点？”
　　两具被水泡得已经发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的尸体，除了外面包着的衣服还勉强能出些模样，其他的早就面目全非了。
　　保守估计，这两具尸体被沉海也有起码大半个月了。
　　江凡对林雄那帮大圈仔的相貌记得很清楚，尤其是黑森仔去而复返后，他专门在自己的记忆中强化了几遍，因为他从来就不相信黑森仔所说的那番‘内讧’的话。
　　防止的就是有一天林雄重新杀回来。
　　结果现在一看，不用再看衣服了，只看那两具尸体的身高，就知道不可能是林雄和阿涛。
　　当然，这两具尸体也不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负责验尸的法医从两具尸体上分别找出了几颗子弹，还有两块绣在衣服内衬上缝死的金砖。
　　两块黄金加起来足足有一斤重，而且上面还刻了印记，是银行黄金储备库里带标记的金砖！
　　除此之外，其中一具尸体上，还有一本护照。
　　偏偏就是这本护照，让江凡和任老九都觉得头大。
　　因为——
　　这TM是一本英国护照！
　　哪怕护照里面的印刷字迹早已被水泡得几乎失去了辨认的可能，照片也看不清了，但硬壳封面上的大英帝国护照标识，却是非常的清晰。
　　江凡指着护照再次骂了任老九：“阿九你痴线不痴线啊？这是鬼佬的护照，你着急把我叫过来，现在好了，我们都卷进来了！”
　　“凡哥，这不能怪我，护照是后面从麻袋底部发现的，刚开始把尸体拉出来的时候，没发现这本护照啊！”任老九也满脸为难。


第138章 他们不是
　　在香城这地方，只要没有被大量曝光，死再多的华人也无所谓。
　　可如果不明不白的死了一个鬼佬，不管是英国人还是美国人，一旦有半点儿消息传出去，那都是天大的事情。
　　当一名军装警无意中从蛇皮麻袋底部翻出那本护照后，江凡和任老九都知道，事情很可能会因此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警惕。
　　“立刻封锁现场！”
　　“烧了它！”
　　江凡和任老九几乎是同时出声，两人的意思虽然不同，但大方向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就是不能让这本英国护照的消息传出去！
　　江凡扫了眼四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记者在场，围观的人群也都隔得比较远，基本不可能看的清楚护照的模样。
　　说起来，这还是得益于事情发生后，任老九怀疑死的人与黑森仔有关，所以提前就把现场给警戒起来了，现在才不至于让事情走到失控。
　　否则的话，一旦这本英国护照的消息流传出去半点儿，江凡都得亲自去跟港督大人解释，为什么一起本该与他无关的沉尸案，他会被特意叫来现场！
　　“今天带来的人都是你自己的人马吧？”江凡沉声问道。
　　任老九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两个正在验尸的法医身上，“这两个验尸的不是。”
　　“呼……”
　　江凡再次长出了口气，只有两个人，很好。
　　他再次问道：“有谁比较了解他们两人的吗？”
　　“这……”
　　任老九陷入了为难，作为华探长，他平时经常打交道的人很多，可偏偏最少有交际的就是警署里的法医。
　　原因很简单，这个年代里，香城每天死的人太多了。
　　黑白混合的警署里，作为华探长的任老九想整什么人的话，根本用不着动用法医这一环；
　　而法医作为非常具有专业性的警署职务，也由于大环境的特殊原因，导致了没有什么疑难命案需要靠法医从尸体上获取线索，以此来达到晋升或者立功受赏的条件。
　　70年代的香城，准确的说，在廉政公署与警署达成和解之前的香城，法医的职务就是在各种命案里负责验尸和收尾工作。
　　基本没有太大的作用。
　　种种原因之下，也就形成了成为法医后的警员无意在警署里结交什么上司，因为升迁门路在警务处长那里，而那是英国人担任的。
　　无权无势的小法医，根本不可能喂饱贪婪的英国人从而获得升迁。
　　与此同时，做为华探长的任老九，自然也就同样没必要去结交这种在警署里属于‘边角料’一样的角色了。
　　彼此都不怎么交流过，又谈何了解呢？
　　不过，就在任老九犹疑的时候，旁边跟着江凡的宋辉却是出声了：“凡哥，我认识那两个人呀，两个人都很好说话的，如果凡哥想要他们在这件事情上闭嘴，我可以帮着说服。
　　不过凡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拿一笔封口费吧。”
　　话音落下，任老九皱眉道：“什么意思啊？你帮凡哥办事，还要拿钱开路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九哥！”
　　宋辉挠了挠头，有些无奈，“那两个法医家庭都很普通的，在警署里也没什么升迁的机会，赚钱的路子呢，也基本分不到他们的手上去。
　　我知道凡哥不差钱，随便拿出来一点，一方面买他们一个忠心，另一方面，也算是能帮一帮他们了。”
　　“这话我中意啊！大家都是警署共事的兄弟，要人家帮忙，总不能空口白话吧？”
　　江凡点头，对宋辉吩咐道：“呐，阿辉你去跟他们谈，让他们保守住护照的事情，等下回警署了，我私人出钱，今天到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两万块，现金，决不食言！”
　　“明白了，凡哥！”
　　宋辉转头去跟那两个法医谈话。
　　江凡看了看，随后便对任老九说道：“阿九啊，虽然你现在是警署的华探长，距离总华探长也就只差了一步，算是一个实权人物了，可是在这一点上，你还是要跟阿辉学习啊。
　　为人处事呢，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没必要让它变得复杂。
　　就像现在这样，有阿辉在，我完全可以分文不出，让阿辉利用个人交情去说服那两个法医；或者说我把钱给阿辉，至于阿辉给不给法医我不去理会；
　　再或者，我直接威胁他们，谁敢泄露今天的事情，谁掉脑袋。
　　其实都行的。
　　但是我不会这样做呀！
　　阿辉的那份钱我会给，法医的那份我也不会少。
　　看起来是封口费，但且说它能让两个法医的嘴更严实，说不定这笔钱对于他们的家庭而言，也算是一笔可以让他们全家从今往后都改善生活、越活越好的初始资金呢？
　　而这种小恩小惠，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顺手罢了。
　　但谁又能保证，无心插柳，将来就不会得到回报呢？”
　　任老九听后，默然片刻，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但最后没说出话来。
　　江凡见状，一边拿出万宝路点燃，一边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啊，我两都这么熟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话不好跟我说的吗？”
　　“凡哥，我不是吝啬那几万块钱啊，我是觉得，就算给了他们钱，他们也不一定会对这个秘密严防死守的，讲不好那天喝多了就抖出去了。”
　　任老九不无担忧地说。
　　“那你这些兄弟呢？”
　　江凡长长吐了口烟雾，码头上的海风吹来，将缭绕的雾丝吹得四散。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参与了今天行动的探员、探目、军装警，淡淡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死人才不会开口，可你又怎么保证泄露秘密的不是这些人呢？
　　就因为他们是你的下属，而那两个法医不是你的直属部下？”
　　任老九沉默了。
　　他忽然不太理解江凡了，明明当初对付陈永恒的时候，江凡下手那么果断、那么冷血的，怎么今天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阿九，我今天教你一句话呀！”
　　江凡拍拍任老九肩膀，语重心长道：“它叫‘可做可不做的善事呢一定要做，可为可不为的恶事一定要尽量少做’，你明白了吧？”


第139章 能做到吖
　　的确，纸永远包不住火，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草纸和硬纸板，纸糊的和水泥墙，终究都是有区别的。
　　很多事情，不能因为结果大概率会不好，就不去做了。
　　江凡知道任老九在想什么，这家伙在考虑随便忽悠住两个法医，然后再找机会做掉他们。
　　这样便是万无一失了。
　　他甚至觉得，江凡应该也这样想才对，毕竟，当初对付陈永恒时，杀陈永恒身边的那些马仔，江凡可是毫不手软。
　　但任老九没想到，在今天这件事情上，江凡与他有了不同的意见。
　　一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足足怔住了任老九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到后来，宋辉说服了那两个法医回来汇报时，任老九也只是眼神茫然的‘啊？嗯！’了两声。
　　奇怪的情况，让宋辉有些诧异。
　　不过江凡却摆了摆手让他别理会，反应机敏的宋辉自然就不会再多去管了，安安静静地站回了江凡的身后。
　　江凡指着旁边那名警员手上拿着的护照，问任老九：“你来处理还是我来？”
　　“嗯，我来吧。”
　　任老九回过神来，扫了眼周围，最后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然后解开身边那名军装警察的腰带，用腰带把护照和石头绑在一起，直接扔回了海水中。
　　江凡微微颔首，这样处理完，除非是将来码头重新开发建设，否则应该是没有重见天日的那天了。
　　随后，两人并肩往码头外走去，这里剩下的事情已经用不着任老九亲自盯着了。
　　至于叮嘱那些警员们管好嘴巴的事情，也无须任老九亲自去打招呼，自有江凡身边的林深早就挨个叮嘱了一遍。
　　走出码头外，那充满着腥臭的味道才终于是消散了。
　　几人都狠狠呼吸了几口，换一换鼻腔里那作呕的气息。
　　“实在是不好意思，是我大惊小怪了，让凡哥你白跑了一趟。”
　　送江凡到车子旁边时，任老九亲自上前拉开车门，对江凡赔笑道。
　　江凡摆摆手，“无所谓，小心无大错了！”
　　说完，江凡弯腰打算上车，但忽然想了什么，又停下来回头审视着任老九，好奇道：“阿九，我还是有些想不通，以你的身份跟阅历，没道理被两件相似的衣服就吓得叫我过来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瞒我啊，我的信任是有分数的，欺骗我的一次可以，欺骗我两次三次，那就会很不愉快了！”
　　任老九身体一震，眼神中很明显的有着迟疑。
　　最后，在江凡的灼灼目光下，他才缓缓说道：“凡哥，我不是想瞒你，但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昨晚上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现在是不是过得很好，让我不要忘了当初是怎么当上华探长的。
　　紧跟着今天早上就在码头这边发现了尸体，这……
　　我当时真的被唬住了，完全没想那么多的！”
　　江凡眉头大皱，极为意外：“有人call你？电话打到家里的？”
　　“没错，我当时就有些担心，毕竟当初知道我怎么上位的人，总共就那几个，除了已经离开了香城的林雄和阿涛两人外，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有谁能知道这个消息了！
　　但是我从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又不是林雄或者阿涛的声音，所以……”
　　所以，任老九看到码头上捞起来的尸体后，发现衣服有些相似时，才会方寸大乱，什么都没检查，先把自己呼了过来。
　　江凡心中恍然。
　　他就说嘛，任老九不是这样傻乎乎的人，不应该做这样的蠢事。
　　原来问题在这里。
　　江凡问道：“既然昨晚就有人call你了，那你为什么昨晚不同我讲？”
　　任老九叹气道：“对方说完两句话就挂了，连要求也没提，我是打算中午休息的时候去话务厅查查电话源头的，结果谁想到一早上就遇到了这种事。”
　　“既然如此，那对方肯定会再打第二个电话了。”
　　江凡眼神微眯，笃定地说。
　　“那我要不要诈一诈他？”任老九问道。
　　“冇必要！”
　　江凡分析道：“第一次没提条件，说明他对我们的敌意不是很大，或者说，很可能还有求于我们。不然的话，直接把他知道的消息递给鬼佬，不是更容易对付我们吗？
　　这样，等他下次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跟他讲清楚，让他直接来找我。”
　　任老九将信将疑，怀疑对方会不会听话。
　　江凡哪能看不出他的担忧，轻轻用手背拍了下他胸口，笑道：“放心了，就算事情真的被捅到鬼佬那边去了，顶多就是斥责你一顿罢了。
　　大不了到时我多给点钱，把鬼佬那边买通就行了。
　　杀良冒功，自古都有的。
　　又不是杀的鬼佬，你的上司没那么正义会去帮陈家那几个衰鬼翻案的。”
　　安抚完任老九，江凡想了想，干脆也就不去警署了，扭头朝着旁边一个便衣探员招了招手，“喂，靓仔，过来一下。”
　　那个便衣探员身形有些消瘦，梳着大背头，一张脸型其实还算帅气，可惜左脸下颚位置上有一块不大但很明显的红色胎记，所以整体看起来就不是那么标志了。
　　好在那双眼睛很是机灵，看起来就是个很精神的人。
　　听到江凡的呼喊，他立刻跑了过来，笑着招呼道：“江先生，你搵我呀？”
　　“叫什么名字？”
　　“朱文炳，不过因为脸上这块胎记，大家都叫我红炳仔，江先生叫我阿炳就好了。”
　　“阿炳？我敢叫你敢答应啊？那可是鼎鼎大名的艺术家，我还是叫你阿文好了。”
　　“嘿嘿，江先生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我听江先生的。”
　　朱文炳咧嘴笑呵呵地回答。
　　他一边点头哈腰地回答江凡的话，一边又冲任老九点了点头，两边都没忽略。
　　“好了，跟我上车吧，到华凡集团那边后去找财务，按照你们今天今天出勤的人数，一人两万块，自己数清楚，然后把钱带回警署分给兄弟们，点样，能做到吖？”
　　朱文炳闻言，立刻啪的一声站直，如同对长官的命令那样：“yessir，能做到！”


第140章 委屈
　　只是去拿钱，为什么江凡要问朱炳文能不能做到？
　　问的不是能不能，而是敢不敢。
　　要知道，这是贿赂！
　　警署的人都有存折账户，若是图省事的话，完全可以直接从银行账户把这笔钱划过去。但这样一来，就意味着有迹可循，这一笔钱很容易被ICAC那边抓起来说事。
　　所以，江凡让朱炳文去财务处领取的钱，全都是现金。
　　一个人过去，然后拎着几十万现金再返回警署，在如今香城这种治安环境下，哪怕朱炳文是警署探员，也绝对不是万无一失的。
　　更何况，他穿的还是便衣呢。
　　真要是半路有人起了歹心，必然会在他亮明身份之前，直接一刀了结了他。
　　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短时间内谁能抓得到凶手？
　　如果能安全的把这笔钱带回警署分给大家，虽然不一定谈得上多么大的功劳，可起码能说明此人是可靠的，也算是在任老九这个上司面前露了脸。
　　下次有机会，说不定就能得到重用了。
　　这也是为什么朱文炳毫不犹豫地回答能做到的原因，比起‘运钞’过程里那小概率会发生的危机风险，能在江凡这个大老板面前刷足存在感，显然更加重要。
　　半小时后，朱文炳从华凡集团拿着钱离开。
　　而与此同时，江凡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见到了正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的顾灵珊。
　　进门的动静，让顾灵珊也发现了江凡。
　　于是，前一秒还面色平静地看书的女人，下一秒便瞬间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回来了，事情处理完了？码头出什么事了？”
　　“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算是个乌龙吧，不重要。你呢？什么时候过来的？”
　　对于顾灵珊能在自己办公室里，江凡半点儿不意外，因为去码头之前他就跟韩连成交代过。
　　“也没多久啦。”
　　顾灵珊起身给江凡倒了杯水，然后端着准备送到江凡手上，只不过才刚靠近，便皱了皱瑶鼻，“什么味道啊？”
　　江凡闻言，便低头在自己身上左右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尸臭。
　　毫无疑问，是刚刚在码头边，因为亲自近身检查了那两具尸体，所以才沾染上的腐臭味。
　　“码头那边死人了，味道很糟糕，在我没洗澡换衣服之前，你还是别靠近我了。”
　　江凡苦笑了声，转身把外套脱下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同时挽起白色的衬衣袖子，这才从顾灵珊手中接过那杯白水，一口喝了个精光。
　　“说正事吧，你昨天不是讲要去帮我找个能在赈济公会里站台的人吗？谈妥了吗？”江凡问道。
　　“本小姐出马，当然是手到擒来了！”
　　顾灵珊走到办公桌那边，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份文件，轻轻拍向了江凡胸口。
　　“呐，史密斯夫人已经在计划书上面签字了，答应会在成立仪式的时候到场。”
　　带着一抹邀功的口吻，顾灵珊笑盈盈的望着江凡，满脸得意。
　　似乎是从那天晚上江凡捅破窗户后，这个女人的性子便朝着天真活泼的方向恢复了一些，没有以前那样清冷了。
　　江凡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接过文件翻开看了看，只扫了眼玛丽.史密斯的签字痕迹，便合上了文件，重新将其递给了顾灵珊。
　　“干嘛？”
　　“你这么辛苦的帮我，当然后续的安排都按照你的意见来呀。”
　　江凡挤了挤眼，嘴角微翘。
　　顾灵珊一把拿过文件，撇嘴道：“说得好听，还不是想找免费的劳动力呀！”
　　“那你不愿意做我的免费劳动力啊？”
　　“鬼才愿意打白工啊！”女人很可爱的翻了翻白眼。
　　“那你要多少薪水，我给你开呀？或者你干脆从服贸集团辞职，来我这里给我当秘书怎么样？韩连成可是打算给我招几个秘书呢，正好你来的话，就可以不用他招了。”江凡似笑非笑地问。
　　“哇！”
　　顾灵珊瞪大了杏眸，哼哼道：“你想得美呀，我给你当秘书？我来当老板差不多！”
　　“你可以当董事长夫人。”江凡笑呵呵道。
　　“你做……”
　　顾灵珊脸色一红，下意识想拒绝，但忽然就想起了刚刚江凡提到的雇秘书的事情，她红着脸跟江凡对视，说道：“是你讲的，我是那……那什么，那你就不许雇一些居心叵测的狐狸精来当秘书，不对，我亲自去给你把关，由我来面试！”
　　“……”
　　江凡张了张嘴，万万没想到顾灵珊会这样回答。
　　让她去当面试官，想想将来雇进来的秘书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江凡就觉得有些无辜。
　　好歹是老板了。
　　即便不用有事秘书干，没事干那啥，只雇几个靓女当秘书养养眼都不行呀？
　　这要是放在那些宣扬自由民主的国度，恐怕得当场起义，太不人道了！
　　见江凡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顾灵珊心中酸溜溜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江凡无奈，“说话要讲理啊，我几时骗你了？”
　　顾灵珊柳眉倒竖，瞪着江凡道：“还说没有，为什么不让我去帮你面试秘书？果然，你雇秘书，就没打算雇正经人！”
　　江凡更无奈了。
　　他故作委屈和难受，一副弱弱的样子，小声反问：“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你都不去问韩连成，明明是他提出来要帮我雇几个秘书的。我还专门嘱咐了他，让他要注重业务能力，不要花瓶。
　　结果我就是一时没想到你会提出当面试秘书的面试官，愣了下，便被你误会了，唉，做男人好难。
　　做个好男人更难！”
　　顾灵珊愣住了。
　　她压根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她只是随口一说啊，没有真的打算要给江凡弄几个歪瓜裂枣来当秘书。
　　可看起来江凡却当真了，尤其是那看起来被误会、有口难辨的样子，顾灵珊怎么看都觉得江凡怎么委屈。
　　她抿了抿唇，当场就要解释。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开始飚演技的江凡岂能给她这个机会！
　　“好了，我都理解的。”
　　江凡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


第141章 以退为进
　　顾灵珊真是始料未及。
　　她虽然是担心被即将雇来的秘书影响江凡对她的感情，所以才红着脸‘承认’董事长夫人这个头衔，然后用提出当面试官的方式，来提醒江凡，别忘了谁才是正宫。
　　没错，就是正宫！
　　七十年代的香城，虽然已经从法律上废除了一夫多妻制，可那些大佬们，哪个不是美女环绕的？
　　就算是她的父亲，在母亲还活着时，也都不止她母亲一个女人，也就是母亲因病去世后，顾永安才慢慢与外面那些女人断了联系。
　　当然，老豆顾永安算是半个好男人了，起码从来没有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也从来没在正式场合上带过别的女人。
　　顾灵珊母亲在世时，外人知晓的，永安银行董事长夫人，永远只有一位。
　　去世后，也再没有过。
　　所以，顾灵珊从不指望江凡能一辈子对她心意如一，但她希望江凡能跟自己父亲对待母亲那样，不离不弃。
　　所以在提到秘书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宣誓一下主权。
　　或许有人会问：仅仅是不离不弃的话，为什么当初不愿意嫁给王天河呢？起码永安银行的股份在手上时，王家作为永安银行第二股东，也不敢轻易抛弃顾灵珊吧？
　　这个问题就很简单了。
　　女方要求都这么低了，难道还不能找一个自己看得顺眼又喜欢的男人？
　　……
　　言归正传。
　　至于说顾灵珊真要给江凡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女秘书，那显然是真的不可能。
　　毕竟到时传扬出去了，反而是江凡和顾家一起丢脸。
　　最关键的是，多数男人都有好.色的通病，找女秘书这种事情，在商业场上也不是什么辛秘。
　　可她没想到江凡似乎还真没那个打算！
　　这就很出乎意料了。
　　以至于顾灵珊有种愧疚感。
　　觉得是自己冤枉了江凡。
　　结果她刚想解释，江凡却用一句‘我都理解的’来打断了她的话。
　　理解？
　　理解她吃醋吗？
　　可她没在这件莫须有的事情上吃醋啊！
　　顾灵珊有些急，立刻说道：“我没有……”
　　然而，江凡哪里能给她说话的机会！
　　直接一副‘我中意你，为你怎样都愿意’的样子，抢在她前面开口：
　　“你唔要说了，我是认真的，都依你呀，谁让我中意你呢？毕竟将来过一辈子是我们两，不是那些秘书。就按你说的办，你去帮我面试那些秘书吧。
　　好了，我先去换个衣服，这味道好难闻的！”
　　一边说着，江凡一边作势闻了闻手臂上的衬衣味道，脸色平静地往更衣室走去。
　　望着某人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背影，顾灵珊心中更是惭愧了。
　　她觉得自己就不该说那些话。
　　明明江凡人品如何她自己很清楚的，干嘛要紧张这些有的没的？
　　她暗骂自己不争气。
　　可她哪里知道，就在江凡转身后，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意和如释重负的表情。
　　什么叫‘以退为进’啊？
　　这就是了！
　　十分钟后，当江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顾灵珊立刻走上来，乖乖地站在面前，低头小声道：“你没生气吧？我真的没考虑那么多的，只是随口一提，我平时工作那么忙，怎么会有功夫来当什么面试官嘛，我是相信你的。”
　　“我也相信你呀！”
　　江凡和煦又阳光的笑着，温柔的语气，让顾灵珊有瞬间的心神破防，旋即鬼使神差的，她踮脚对着某人左脸便亲了一口。
　　冰冰凉凉的薄唇一触即分，没等江凡反应过来仔细感受时，女人已经如一阵风那样跑了。
　　只留下一道清脆的声音：“我先回公司了，晚上电话call我啊，拜拜！”
　　江凡怔怔的摸了摸自己脸，嗅着空气中残留的一缕幽香，半响后无语道：“只亲左边，很偏心啊，我的右脸要吃醋了！”
　　他摇摇头，转身走向办公桌后面，拿起顾灵珊送过来的赈济公会的计划书仔细翻看了起来。
　　不多时，电话铃响起，是任老九那边打过来的，表示兄弟们已经拿到钱了，感谢江老板。
　　江凡则说道：“阿九，钱是大家该拿的，不用谢我。另外，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过两天帮我给大佬雄送个邀请函呀，赈济公会成立仪式希望他能捧个场，我跟大佬雄不太熟，不好冒昧登门的。”
　　任老九自是一口应下。
　　电话刚刚挂断，江凡正打算换身衣服，然后叫上阿虎一起去新区见见陆云涛，结果衣服还没换，韩连成便从门外走了进来，脚步匆忙，面带急色。
　　“Boss，出事了！”
　　“嗯？”
　　“虎哥接到医药厂那边的电话，说是有人闹事，对方带了家伙，已经有药厂的保安受伤了。虎哥担心厂子里的药品和机器被砸，直接在楼下拦了辆车，临上车时才对楼下的门卫传话，派人上来通知我们。”韩连成语速飞快地说道。
　　“胡闹！”
　　江凡脸色一沉，“药厂有人闹事，他一个人过去顶什么用？”
　　申一制药距离华凡集团总部这边足足有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如果医药厂的保安挡不住闹事的人，就算阿虎现在赶过去，也肯定来不及了。
　　而且明知道对方带了家伙，保安已经有受伤的了，阿虎一个人过去，又能做到什么？
　　难道当自己长坂坡的赵子龙？
　　江凡感到很气。
　　一是气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对申一制药下手，二是气阿虎跟着他学了这么久，结果遇到这种突发事件，应变能力还是不太够，显得勇猛有余，理智不足。
　　不过，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江凡转身快步走到桌子旁边，拿起电话重新拨通了任老九的号码。
　　运气不错，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江凡立刻对着话筒说：“阿九，申一制药有人闹事，带一队人过去照看一下，对方带了家伙，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扑街，谁这么大胆？放心吧凡哥，我现在就带人去！”
　　任老九骂了句，然后迅速挂了电话带人出警。
　　接跟着，江凡又把电话打向了新区大浦区的尖峰帮赌场，让接电话的人找黑森仔听电话。
　　“谁呀？”
　　黑森仔大大咧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江凡沉声道：“是我，有人在我的厂子闹事，申一制药，你现在有空的话，就赶过去，等下可能有事情要你帮忙查一查。”


第142章 惹不起？
　　指望黑森仔带人去‘救火’显然是来不及，想要查明动手的人是什么身份也简单，但对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手，保不齐在明面上的全都是炮灰。
　　所以必须要查出幕后主使才能对症下药。
　　黑森仔前不久刚在和安乐扎了红棍的职，如今在赌场里也担任巡场头目的职务，除了双花红棍大头良之外，基本没人能管得到他。
　　听到江凡需要用到自己了，黑森仔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
　　接连打出两个电话，江凡看了看时间，也不知道等下处理完医药厂那边的情况后，还有没有时间去新区了。
　　江凡抓起新换的外套，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一边往电梯走去时，一边对韩连成说道：“老韩，公司这边暂时就拜托你帮忙看着了，有什么处理不了的问题传呼call我，如果联系不上，就打电话找顾小姐。”
　　“放心吧，Boss，公司这边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到了公司楼下，宋辉和林深已经得到消息，把车子引擎发动起来，做好了准备。
　　江凡一步跨上车，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车子便轰鸣着冲了出去。
　　所幸的是，如今的香城大街上，轿车虽然不是稀罕物，但也不算多，比起后世大陆那拥堵的交通、踩刹车离合能把脚踩断的节奏，此时的香城，几乎就是司机的天堂。
　　堵车？
　　从来不知道这个词语是啥意思。
　　三人驱车一路疾驰，喇叭不断，只用了短短二十八分钟就走完了正常差不多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走完的路程。
　　代价就是路上被无数人骂他们是去投胎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当江凡带着宋辉与林深赶到申一制药时，药厂外面围了一大圈人，最外面的是看热闹的，接着里面一层任老九带领的、手里拿着警棍和枪械的军装警。
　　再里面，便是前来闹事的混混，最里面的，就是申一制药的保安与工人。
　　最先赶来阿虎也跟那些保安站在一起。
　　宋辉和林深护着江凡挤开人群，走到里面看清情况后，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还好，情况还在控制中。
　　江凡扫了一眼，大门口和药厂前的空地上都有血迹，几乎所有的保安身上都挂了彩，阿虎身上也有刀伤，不过得益于这里是医药厂，别的不多，就是药多。
　　所以当任老九赶到现场后，受伤的那些保安，都已经被申裕华带着职工们帮忙包扎好了。即便是身上挨了好几刀的倒霉蛋，伤口也在申裕华的及时处理下，止住了血。
　　除了脸色疼得有些发白外，没有大碍。
　　反观那些前来闹事的混混就不太好了。
　　他们虽然没有被刀砍，但药厂保安配备的橡胶棍狠狠砸下去，一样不好受。
　　有两个混混的鼻梁都被打断了，双手捂着脸，眼泪混着血水，满脸的扭曲，疼得呜呜直嚎。
　　可惜，没人去理会他们。
　　其余的同伙，身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伤痕，可从那时不时摸摸后背，或者捂着手臂，或是揉着大.腿的动作来看，显然也没少挨橡胶棍的打。
　　从一点上来看，这些家伙，真的就是炮灰。
　　但凡是有些身手，以多打少，还拿着刀具，就凭医药厂那七八个保安，早就被放翻了，根本不可能等到任老九和阿虎赶过来。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立刻蹲下！”
　　十几个军装警察外加六七个便衣，将闹事的混混全都围在了中间。
　　任老九还没注意到江凡过来了，他见这些混混不听话，当场拔出手枪，喀嚓一声上膛后，对着天上就开了一枪！
　　砰！！
　　震耳的声响让在场的人齐齐一颤，哪怕是围观者，也都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位华探长如此刚硬，根本就不带商量的。
　　众人都还以为这些警察会跟以前一样，先上前了解了解情况，看看那边的来头大再决定帮哪边。
　　没想到任老九带着人上来就先围了，接着喊话不听便拔枪，这还是香城那些死要钱的警察？
　　闹事的混混一共十八人，为首的是个满脸桀骜，留着短寸头的凶狠青年。
　　他手提一把西瓜刀，脸上还沾着不知道是那个保安身上溅出来的血迹，听到枪声后，不仅没有害怕，反而是提刀指着任老九，威胁道：
　　“衰差佬，你有种的用枪打我试试？我背后的老板明天就让你脱了这身狗皮你信唔信？”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点样？你背后是港督白大人吖？”
　　任老九冷哼了声，黑洞洞的枪口直接转过来对准了此人。
　　“随你猜了，猜错了，我死了，你也要给我陪葬的，识相的，现在就滚，免得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寸头青年狠戾地冷笑道。
　　江凡见此，知道这人多半是被幕后主使花大价钱给买了命，不动真格的，单是威胁的话，根本没用。
　　不过，寸头青年一个狠冇用啊……
　　江凡心中冷哂了半声，上前对任老九道：“阿九，吩咐你手下的便衣，清场，把无关人等，都赶走。”
　　任老九也是老警察了，哪里不懂这清场的暗道道。
　　当即就点头，手一挥，让负责拦着那些围观者靠近的便衣更进一步，直接驱逐无关者离开。
　　得到命令后，那些便衣们也陆续拔出了手枪，满脸凶狠的对围观者说道：“找死啊，赶紧走！”
　　“走开走开，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唔知啊？”
　　“子弹不长眼啊，再不走，死了就当罪犯定罪了！”
　　短短两分钟不到，在这些便衣们的驱赶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全都被赶离了现场，整个医药厂外面，只剩下警察和混混，以及药厂这边的人员。
　　那个寸头青年看见这情况后，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似乎是猜到了江凡和任老九想做什么了，他眼中闪过一抹忌惮，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你们居然是勾结在一起的，我警告你们，最好想清楚你们的身份，我的老板，你们惹不起！”
　　“惹不起？”
　　江凡轻轻摇头，从任老九手中拿过了手枪，抬手就一枪打在了旁边一个混混的胸口，“我现在惹了，点样？让你老板过来斩了我啊！”


第143章 我说我说
　　砰、砰、砰！
　　一枪未停，江凡又打了三枪，一枪一个，眨眼间便放倒了四个人。
　　“逊仔，很犀利啊？来啊，我毙了你们四个人，叫你老大来搵我啊！”
　　江凡挪动枪口，重新对准了那个寸头青年，左手又朝着任老九伸过去，“阿sir，搞一部步话机过来呀，我就在这里等着，让这个王八蛋call他老大，谁不敢谁孙子呀！”
　　任老九眼皮直跳。
　　步话机？
　　那玩意军方才有的！
　　“没有啊，大佬，只有对讲机的。”
　　江凡闻言，回头瞥了任老九一眼，“阿sir，你这样会显得我很蠢啊！”
　　“可是真的没有啊。”
　　任探长摊了摊手，满脸无辜。
　　“扑街，我没指望你们有啊，但你就不能做个样子吗？我都把这里封锁了，我脑子门夹了才会让他们去搬救兵啊？我是想套出他们背后的老大到底是谁，你明不明白？！”
　　江凡‘暴怒’，似乎有些气不过，扣着扳机的食指不小心用力过猛，枪声突然炸响，子弹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寸头青年的大.腿上。
　　啊！！
　　寸头手中的西瓜刀哐当一声落下，他自己也摔倒在了水泥地上，双手紧紧捏着大.腿，鲜血很快浸湿了裤子，而且在地面上溢出了痕迹。
　　“不好意思啊，这把枪有自己的想法啊，它很不高兴，走火了。”
　　江凡耸了耸肩，“伤到你，我很难过了。”
　　众人嘴角齐齐抽搐。
　　大佬我们可没从你的眼睛里看到半分的难过啊！
　　任老九小声对江凡说道：“喂喂喂，凡哥，你小心点啊，别真的把他打死了。”
　　“怎么？你要保他啊？”
　　“不是啊，打死了他，你找谁去问消息啊？”
　　“懂了，那我可以打死其他人对吧？”
　　江凡点点头，没等任老九反应过来，还剩6发子弹的手枪便再度吐出了火舌。
　　短短几秒钟，枪声连续响起，十三个还站着的混混，瞬间又倒下了六个！
　　距离太近了，人的目标又那么大，根本不需要什么瞄准。
　　甚至于连躲都没地方躲。
　　一连打死十个，剩下的那七个人，当场就给吓尿了。
　　再也不需要任老九喊什么双手抱头了，直接就丢开手中的刀具，原地抱头蹲了下来，并且大喊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啊！”
　　“救命啊，我们投降了。”
　　哭喊声不断，坐在地上抱着大.腿痛得满脸发白的寸头青年也被江凡的冷酷手段给吓到了。
　　他.妈的，明明自己才是来打砸捣乱的，怎么这个人反而更像是反派？！
　　当着警察的面杀人不眨眼，还有冇王法啊！
　　大概是听到了此人心底的呐喊，任老九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赶紧上前从江凡手中接过了已经打空弹夹，自动退膛的手枪，“大佬，没子弹了，消消气了！”
　　太暴力了！
　　拿起枪就干了四个，枪枪致命，四个挨枪子的衰仔只来得及哼一声，便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转头两句话没说完，抬枪又是六个！
　　杀人犯也没他这样嚣张的啊！
　　早上他还在迟疑，怎么感觉江凡变得心软了起来，就该直接灭了那两个法医的口才对。
　　结果现在再看。
　　哪里是江凡心软了啊，分明是那两个法医没触碰到他的底线，所以江凡才会那样温和。
　　现在这四枪，才配得上当初对付陈永恒时，江凡手把手拿着枪交到他手里，让他交投名状时，那淡漠平静的枭雄身份嘛。
　　江凡把手枪还给任老九后，从衣兜里抽出了一方丝巾，仔细擦了擦虎口间留下的火焰残余粉末。
　　洁白的方巾上，淡淡的黑色痕迹很不明显。
　　随后他走到那个被一枪打中了大.腿的混混头目面前，蹲下来轻轻用手掰开了对方紧捏着大.腿伤口上缘的手指，然后把方巾按在了伤口上。
　　伴随着惨叫声，猩红的血液迅速染红了整个方巾。
　　江凡如同充耳未闻，只淡淡道：“别嚎了，我在帮你止血啊，我这个人其实很不习惯暴力的，你们只要告诉我，是谁让你们过来的，立刻就可以没事了。”
　　寸头青年听到这话，险些气得吐血。
　　不习惯暴力？
　　抬手杀了他十个弟兄，这叫不习惯暴力？
　　然而，此刻的他，已经没力气对江凡动手了，大.腿挨了一枪，失血加上剧痛，不仅让他脸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如大豆一样滚落。
　　早知道医药厂的老板是这么个狠茬子，他就不该接这个任务！
　　说到底，还是钱惹的祸！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是后悔的时候。
　　青年咬着牙，眼眶充斥着血丝，“你很狂，我老大是号码帮的坐馆赖大，今天你杀了我们号码帮这么多兄弟，有种的你也杀了我啊，我老大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号码帮啊，我好怕的！”江凡低着头轻笑了声，满是讥讽。随后深深一吸气，缓缓抬起头来，问道：“你们老大知不知道你带人来砸的药厂是我江凡的地盘啊？”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很好，有骨气！”
　　江凡拇指猛地一用力，方巾顺着伤口几乎直接按进了血肉里——
　　嗷！！
　　“跟我面前耍骨气吖？那你干嘛要叫唤？告诉我，到底是谁让你们来的？”江凡厉声问道。
　　“我说！我说！你松手啊！”
　　“是谁？”
　　“是张玉杰，是张玉杰啊！”
　　……
　　没有几个人能体会到中枪后有人用方巾往伤口里塞进去的痛感是多少等级，但从混混头目的惨叫声中，在场的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种浑身颤栗的恐惧感。
　　不会有人希望自己将来会遭遇这样的一幕。
　　听到寸头青年服软时，所有人都下意识松了口气，包括最初在保护医药厂时，被这个寸头青年一刀砍在了左后肩上的阿虎也一样。
　　“张玉杰是边个？”
　　寸头青年嘴唇发青，浑身都在颤抖，他真的是被痛惨了，说话也带着颤音：“是……是张家大少爷！”
　　“边个张家？”
　　“就是刚刚被差佬查封的那个张家啊，他找到了我们号码帮的大佬，拿了一笔钱，要为他弟弟和老豆报仇，所以才让我们来砸药厂的。”


第144章 人命如草芥
　　张玉杰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让人陌生了。
　　如果不是对方这次主动出手报复，江凡或许已经忘记了张家还有这么一个嫡长子。
　　因为身来残废，所以张氏集团几乎所有的事务张玉杰都没参与。
　　这也就导致了，港英政府在查封张氏的时候，只拘捕了张元志和张玉郎这对父子以及其他相关的人员，对张玉杰只是例行询问后，便放了出来。
　　不过……
　　张玉杰所谓的报仇，难道就只是花钱雇这么一批混混来打砸医药厂？
　　就算真的把申一制药毁了，也无法让现在的江凡伤筋动骨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张氏被查封，江凡拿到了属于红十字会的药品订单后，申一制药在江凡这里的重要性就从第一级降到了第二甚至第三等级。
　　因为江凡没打算在医药行业继续做大做强，收购申一制药，只是为了给自己创造一个接触到港府高层鬼佬的机会。
　　就像是走过的台阶那样，申一制药已经完成了它对于江凡的使命。
　　之所以还留着这家产业，一方面是申一制药还能赚钱，另一方面就是顾忌汤姆.汉克斯那边的感受。用完就一脚踹开，这样的感觉，总是给人不好的。
　　哪怕踹开的只是一家对后续发展帮助不大了的公司。
　　……
　　“哪里能找到他？”
　　江凡轻轻松开了按进青年伤口里的拇指，一边在对方的上衣上揩着血迹，一边淡淡问道。
　　“唔知啊，我系真的不清楚啊，他给了我们钱，让我们过来办事，其他的就什么都没说了。”寸头男子嘴唇颤抖着说道。
　　他生怕江凡因为这句不知道，而继续对他动手。
　　用手指包着沾了火药粉末的方巾往枪伤的伤口里插，这么变态的刑讯手段，偏偏眼前这个青年就那样面不改色的做了出来。
　　简直是个魔鬼！
　　所幸，江凡没有再继续对他动手，只是追问道：“那他在哪里找的你们？”
　　“北角，北角渣华道的百闻歌舞厅。”
　　“他给了你们多少钱？”
　　“一人三万块，我是带头的，我拿了六万。”
　　江凡眉毛一挑：“一人三万块？你们十八个人，那就是五十四万了，再加上你自己，五十七万，快六十万了，这笔钱不少了。”
　　“是……是不少，可是我们老大平时不管手下人挣外快的，只要不是对别的帮会动手他都不会管，所以这件事情他不知道。”
　　言下之意，来申一制药之前，这帮人也查过申一制药的背景，确认背后没有帮会扶持，所以才敢这么大胆。
　　只不过——
　　江凡笑吟吟地望着他，“你们肯定没查过，为什么一家医药厂没有帮会照看也能好好开办下去的原因吧？”
　　寸头男脸色一垮，他的确没查过。
　　主要是张玉杰给的钱太多了，多到他刚刚听到手下人汇报，说申一制药背后没有其他帮会驻场时，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人跑了过来。
　　等到来后，发现警署的人很快赶来支援，接着又遇到江凡这么个杀神……
　　总之就是，很后悔。
　　江凡对寸头的心情不感兴趣，只继续问道：“你老大是号码帮哪个坐馆？赖大，我都没听过。”
　　“他原来叫赖大，是上海佬呀，说话尖声尖气的，身材也瘦，现在外面都喊他‘细环’的。”
　　青年慌不迭的解释，生怕说慢了导致江凡失去耐心或者误会他之前是在乱扯虎皮。
　　“细环，原来是这个小赤佬！”
　　江凡点点头，手上的血迹基本在寸头身上擦了个干净，该问的也都问了，便站了起来。
　　见他抬脚往警察那边走去，不打算再理会自己了，坐在地上的寸头望着他背影喊道：“大佬，你说过的，只要我们投降听话，我们就冇事！”
　　江凡脚步一顿，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安心了，我江凡从来都说话算话的。”
　　捡回了一条命的几个混混闻言，全都松了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瞬间就散去了不少。
　　这时，任老九走到江凡身边，小声问道：“凡哥，真放过他们啊？杀了这么多人，放了他们，封不住口的。”
　　“我当然要说话算话了，不过天命难违嘛，找个勇敢点儿的兄弟开车，半路弄个车祸出来，事后给他二十万，知道该怎么安排吧？”
　　“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任老九重重点头。
　　“谨慎点，记得把首尾都弄干净啊，别让ICAC那帮人咬住了。”
　　江凡回头看了眼那几个还抱着头蹲在地上的混混，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嘴角飘起的淡淡笑意中，邪性与冷漠并存。
　　人命？
　　重要的时候，高于泰山，而不重要的时候，草芥蝼蚁皆不如。
　　“起来，走！”
　　很快，在任老九的安排下，几名军装警察便上前把这几个侥幸活下来的混混铐住了，然后押上了一辆临时征用的箱型车。
　　名义嘛，就是警署开来的车要运尸体，只能临时征用一辆厢型车用来当囚车，运这些扰乱治安的犯罪分子回警署了。
　　没有人怀疑这个理由。
　　前后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任老九便带着其他差佬拉着尸体和混混们离开了，只留下了地上的那一滩滩血迹，浸入在水泥地面上的灰尘中，形成暗红色的斑团，触目惊心。
　　警察离开后，那些被驱散到远处的围观者自然又跑了过来，不过早有准备的江凡，已经让宋辉和林深上前去关上了医药厂的大门。
　　两毫米厚的钢板做成的实心大铁门，与围墙一起，彻底隔绝了药厂与外面的视线。
　　当然，在人群中的黑森仔被放了进来。
　　“凡哥，对不起啊，我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任探长先带着人到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就没有出手。”
　　黑森仔站在江凡面前，低头道歉道。
　　“没关系，阿九到来后场面就基本控制住了嘛，出不出手都没区别了。”
　　江凡伸手揽在对方身上，两人走到一旁后才交代道：“你在和安乐也这么久了，对外面那些社团了解多少？知道号码帮那个叫细环的坐馆吗？”


第145章 当然有啊
　　两世为人的江凡对这个社团一点儿也不陌生。
　　因为它是由建立的，最初的目标，是想要在将其部属时机。
　　只不过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着无望，这个由组建起来的自然也就成了弃子。
　　虽然是弃子，但在二十年前让名震天下的事情，却又恰好是为了给庆祝所谓，引来了驻军，这才名声大噪的。
　　不过，那次之后，虽然名扬天下，却也因此遭受了重创。
　　后面的经过了好几年的沉寂后才重新起势，再之后的发展，就变得平凡了许多，与其他的社团发展轨迹并无多大区别。
　　江凡了解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他清楚来头，但如果要他说出如今谁是话事人，谁是大佬，还真点不出子丑寅卯。
　　好在，黑森仔就在这里，本来江凡是打算让他过来了解情况后，帮忙追查是谁在主导这次的行动，不过没想到张玉杰雇来的人太差劲，江凡略施手段就招了。
　　如此一来，也就用不上黑森仔去追查了。
　　听到江凡的询问，黑森仔点了点头，说道：“我知这个细环，是里梅字堆的坐馆，他手下的力量很大，但是掌控力并不强。
　　主要是因为他对手下的兄弟都是放养的方式，只要不给招祸，平日里那些草鞋马仔怎么折腾他都不管。
　　这就让许多不太愿意被管制的混混都拜到了他的名下，算是里数一数二的坐馆了。”
　　江凡皱了皱眉，再问道：“不管手下人怎么折腾，那万一像今天这样，他的人踢到了铁板，全死了呢？”
　　“这……”
　　黑森仔心中一惊。
　　他刚刚不在现场，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根本不清楚，但江凡说了什么？
　　全死了？
　　难道那些前来闹事的混混，全都被江凡杀了？
　　黑森仔扫了几眼水泥地上来不及清洗的血迹，悄悄咽了口口水，“凡哥，这恐怕要看死的人对重不重要了，如果是身份高的，比如双花红棍之类的，那恐怕不太好交代。”
　　听到这话，江凡倒是舒展开了眉宇。
　　“那就无事了，十几个上不得台面的马仔，顶多算草鞋。”
　　说完，江凡从衣兜里摸出了盒万宝路，抽出一支叼在嘴角，然后又递给黑森仔。黑森仔见状，一边摇头，一边很有见识的拿出火机。
　　啪嗒。
　　嘶……呼！
　　长长的烟柱从江凡嘴里吐出，他拍拍黑森仔的肩膀，说道：“行了，麻烦你跑这一趟，这边暂时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在和安乐那边也长点心眼，犯不着为了往上爬就玩儿命，却什么东西了，只管跟阿虎说就是，我交代过他，让他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多谢凡哥，对了，我看虎哥好像受了伤，他伤得重不重？”
　　“你忘了，这里是医药厂，只要不是需要抢救的伤势，都不算伤得重，放心吧，你先回去，临时出来太久了，也容易让大头良对你产生怀疑。”
　　黑森仔闻言便不再多说了，对江凡点了点头后便转身离开了医药厂。
　　走出大门时，他还回头看了眼。
　　对于江凡对自己近乎无条件的支持，黑森仔的心里真的很感动。
　　即便知道江凡这是在专门扶持他，希望他将来能够反过来帮忙，可放眼天下，又有几个老大能做得这样尽心呢？
　　……
　　制药厂里，所有受伤的职工和保安都已经被陆续送去医院了，只有阿虎还没走。
　　江凡手指夹着半截万宝路，面无表情地走到肩膀上缠着绷带的阿虎面前：“怎么受伤的？”
　　“被那个龟儿子偷袭了！”
　　“王八蛋，趁我刚刚放倒别人，来不及收力回挡的时候，一刀就斩在了我的肩膀上，要不是我躲得快，这一刀就劈在我脑门上了，不过他也好不了啊，我反手就一棍子甩在了他的肋骨上，不断也得折两根！”
　　阿虎没听出江凡语气里的不对劲，他赤着上半身，满身精壮的肌肉线条分明，即便是左肩缠着绷带，看起来也是气势十足。
　　这时，旁边的几个药厂职工也纷纷说道：“老板，虎哥很犀利呀，一个人挡住了好几个人，要不是他，我们肯定还会有人受伤的。”
　　“是啊是啊，虎哥很猛的。”
　　阿虎嘿嘿笑着摆手，“哪里了，其他兄弟们也很给力，我只不过是捡了些便宜。”
　　江凡看得出来，这位表弟正在为自己的战绩沾沾自喜。
　　他笑了笑，“很犀利了，今天大家都很犀利！”
　　“多谢老板夸奖啊，守卫药厂，也是我们的职责！”众人笑道。
　　“讲得不错，大家都有功劳，等下我会通知申经理，让他专门批一笔奖金下来，每个人都不会少于五千块，受伤的多加一万。今天就先不上工了，大家都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一听，顿时轰然欣喜，满眼都是笑容：
　　“哇，多谢老板吖！！”
　　“老板大好人！”
　　“老板长命百岁呀！”
　　有钱拿，还可以休息一天，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啊。
　　一群职工们立刻就欢天喜地的告别江凡，赶着回家去了，就连申裕华也没多留，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江凡、阿虎、宋辉和林深四人时，阿虎还没意料到会发生什么事情，笑呵呵的上前问道：“表哥，他们都有奖金，我有没有啊？”
　　“当然有了！你是大功臣嘛。”
　　江凡眉头翘了翘，意味深长地说道。
　　阿虎一怔，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还真有，当即就笑得更开心了，“表哥，真有啊？哈哈，那我有多少……”
　　嘭！
　　话音未落，江凡已经一巴掌拍在了阿虎的左肩伤口上，力道虽然有控制，可毕竟是伤口，那痛感岂能不明显？
　　“啊！！”
　　阿虎惨叫声响起时，宋辉和林深都惊呆了。


第146章 下次还会
　　宁静无比的厂房大院里，阿虎捂着肩头，脑袋紧紧低着，不敢再看江凡的眼睛。
　　那神态，就如同一个发现自己好像犯了错，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所以只能乖乖站着挨打的可怜孩子。
　　“表哥，我……我没有做错事啊！”阿虎小声地说。
　　他仔细回想了下今天的全部经历，从早上帮江凡带早餐，然后到华凡集团等着江凡去处理码头事件，再后面江凡回来后，准备好东西，打算与江凡去拜会新区王陆云涛的时候，忽然接到医药厂这边的紧急电话。
　　再然后，就是他先走一步，赶来医药厂这边帮忙抵挡混混的袭击、受伤，最后任老九到场，江凡到场，解决问题。
　　整个过程下来，阿虎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做错了。
　　他今天明明就没做什么错事，不明白表哥江凡为什么会突然冷着脸，用力拍他的伤口来当做惩罚。
　　哪怕力道并不大。
　　阿虎依旧觉得很委屈。
　　江凡轻轻摇头，已经燃尽的烟头被他丢在地上，皮鞋踩上去轻轻一碾，便彻底熄灭了火星。
　　扁扁的烟屁.股，就像是一个原本还嚣张、膨胀得冒烟的人，被更厉害的强者一脚踩死了那样，躺在地上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打你，不是因为你做了多大的错事。”
　　江凡望着阿虎：“阿虎，我知道你很能打，血气方刚，身强体壮，等闲一点小伤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你今天在冒冒失失的赶来时，有没有想过，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如果你今天死在了这里，那我怎么办？”
　　阿虎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江凡会这么问，但很快，他就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都是出来混的，打打杀杀是避不开的，就算我死了，但只要能保住表哥你的产业，那也值了啊！”
　　“值了？”
　　江凡眼神一厉，语气拔高：“用你一条命，换我江凡的荣华富贵，你觉得很值吗？
　　我带着你在香城打拼，我们一起风雨同舟这么久，我不是要你来帮我卖命的；我把纺织厂和申一制药交给你暂管，也不是要你拿着橡胶棍亲自冲在最前面的。
　　我们闯下今天这样的家业，我要的是将来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后，当我们老了，我们兄弟两依旧能坐在一起，大家毫发无伤的喝酒耍笑！
　　而不是将来逢年过节我都要一个人拎着酒和草纸去坟地看你！”
　　江凡大声说完，似乎有些顺不过气，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了几次，双手叉着腰，转身看向别处。
　　紧跟着，他又从裤兜里摸出了万宝路，自己叼了一支，再拿出一支粗暴无比的塞进阿虎嘴里，骂道：“你能打？能打多少人？
　　是，你着急跑过来帮着守卫制药厂没错，而且确实拖住了，等到了阿九带着差佬赶来。但你看看你自己，那寸头仔斩下来的时候，但凡再偏一点点，要么你就是断胳膊，要么你就是断脑袋。
　　你一命呜呼死在这里了，除了能帮我守住这价值区区几百万的制药厂之外，还能帮到我什么？
　　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以前的江湖了。
　　打打杀杀是最低等的！
　　你跟了我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我拿着橡胶棍跟人打架？
　　黑森仔在和安乐那边，靠着拳头，再加我的帮助，他才做了个红棍，在他头顶上，是和安乐的双花红棍大头良。
　　好威风啊！
　　可那又怎样？
　　他的表弟被我弄进羁押所了，我不松口，他靠自己能救出来吗？
　　他那表弟是因为张家的事情被我送进去的，他威胁逼迫张家去救人，口口声声喊着要是救不出来就报复张家，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你看他敢报复了吗？
　　拳头再硬，能硬得过子弹呀？
　　刚刚那十八个人你都看到了，拎着刀片把你们压着打，人人挂彩，他们几乎无伤，然后呢？
　　差佬赶来，我拿着枪一枪一个，他们现在全都去见阎王爷了。
　　你能不能多懂懂脑子，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
　　今天如果我也跟你一样，听到事情就不管不顾的跑过来，而不是先打电话通知阿九带着差佬赶来，你现在已经没命了知道吗？”
　　狠骂了一通后，江凡不再去看呆呆站在原地的阿虎，直接转身带着宋辉和林深离开了。
　　眼看着两个保镖推开铁门，护着江凡上车打算离去，阿虎一把扯开嘴上被塞着的那支烟，冲着门口喊道：“表哥，我错了，你对我的好我知啊！可是如果有下次的话，我还会这样做的！”
　　江凡闻言，气得破口大骂：“扑街，那你去死好了！”
　　宋辉坐在驾驶座上，早已经启动了车子，他觉得应该等这兄弟两讲清楚了再走，结果就这么一迟疑，便也挨骂了：“开车啊，停在这里等阎王爷啊？”
　　宋辉被吼得心中一颤，立刻松开离合，踩下油门一脚冲了出去。
　　车子跑出了两英里，江凡才勉强平静下来，他反应了过来，刚刚阿虎冲着他喊的那些话，阿虎是在讲述事实的同时，也在抗议。
　　抗议他打了他的肩膀。
　　这混小子！
　　江凡自嘲苦笑，“无药可救了，明明是没脑子的蠢事，偏偏觉得好像很光荣一样。”
　　刚刚得知阿虎一个人跑过来救场时，江凡真的很生气。
　　因为对方敢来打砸闹事，还带了家伙，那必然会非常危险，如果只是寻常的混混，凭借制药厂的保安，也不需要打电话求救了。
　　阿虎一个人跑过来救场，那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如果不是崽湾警署离得近，再加上制药厂只有大门口那一个进出口，比较好防守的话，恐怕根本等不到阿虎和任老九的先后支援就已经被人砸干净了。
　　从现场那些员工和保安们的受伤情况看就知道，寸头仔带来的那十七个混混，真不是普普通通的小混混，搞不好都是见过血的家伙。
　　不过……
　　江凡思绪一动，他忽然警觉了起来，张玉杰既然想报仇，那肯定还有后手，可是这个后手到底是什么呢？


第147章 伏杀
　　嗡！！
　　轰！！
　　就在江凡思索着张玉杰的后手会怎么对付自己时，耳朵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引擎轰鸣声，他刚抬头往前看去，便听见了前头驾车的宋辉突然大喊道：“凡哥小心！”
　　话音未落，疾驰而来的计程车轰的一声就撞停了三人乘坐的轿车。
　　江凡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了过去，脑袋一头顶在驾驶座的靠背上，被撞得两眼发花。
　　还没等他清醒过来，从左右两边的巷子里也各自冲出了一辆计程车，直接用车头顶住了轿车后备箱的左右两侧，就像是一把钳子那样，把轿车给夹在了空旷的大街中央，使其无法掉头转向。
　　与此同时，在后面，还有一辆计程车甩尾飘逸过来，整个车身都横亘了过来，挡住了后退的道路。
　　紧跟着，几台车的车门打开，足足十六个提着西瓜刀的青年从车里跳了下来，根本不给任何言语的机会，伸手拉开车门，举着刀就要劈砍。
　　危急关头，江凡瞳孔猛缩，几乎是下意识的用双手抓紧了车门把手，不让对方拉开车门。
　　但这只是徒劳。
　　门路的杀手见此，半点儿不含糊，反手就用刀把砸碎了车窗玻璃，巨大的力道下，迸发四散的玻璃渣子，反而还把江凡的脸上划出了两道浅浅的血痕。
　　江凡脸色一变，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与他一起坐在后排的林深大喊道：“凡哥低头！”
　　江凡毫不犹豫的双手抱头弯腰缩成了一团，下一秒，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嘭！
　　嘭嘭！
　　“额啊……”
　　杀手中枪后的闷哼声同时传来，江凡甚至感觉自己的手背上有温热的‘水滴’溅落。
　　枪声并未停止，林深左手拉着车门，先用枪暂时解决了江凡这一侧的危机，随后再回头对付自己那边的杀手，不过在这期间，他已经被对方从车窗伸进来的刀片割了好几刀。
　　好在由于车内空间狭小，对方即便伸手进来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气挥舞刀片，再加上林深有意识的躲避，所以这几刀都不致命。
　　回头几枪打出，瞬间放倒了三个杀手。
　　驾驶座前面，宋辉的处境相对要轻松不少。
　　因为他是最先看到前面的车子要撞上来的，所以有意识地做了反应措施，并没有被撞得昏头脑涨。
　　等前面车上的人拎着刀下来时，他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并且从腰间摸出了蝶衣刀。
　　这种脸贴脸的距离，实际上，枪不一定有刀快，所以他用蝶衣刀挑断第一个砸碎车窗玻璃的杀手的手筋时，后面林深都还没来得及开第一枪。
　　十六个杀手，照面不到十秒钟，便是四死两伤，剩下的十个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忌惮。
　　不过，他们并没有就此被吓住，反而是各自找到掩体，躲在后面喊话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杀江凡仔一个人，其他人可以离开，保证不会动你们一分一毫。”
　　“扑街，你现在也没动到我们分毫，敢露头，试试我兄弟的子弹快不快啊！”宋辉呸了一口，回话道。
　　“两位警官，我知道你们身手枪法都不错啊，可是你们又有多少子弹？我们既然来了，就不可能不知道你们有枪！我们老板不想招惹你们差佬，赶紧走，不然等下想走都走不了了！”
　　“你们已经招惹了！”
　　宋辉回头看了眼身上不停流血的林深，狠骂道：“把我兄弟伤成那样，你们这是袭警，想找死的，尽管来好了！”
　　听着双方的骂战，江凡本能地感觉不太对。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不可能真的忌惮宋辉和林深手上的两把、24发子弹的警用制式手枪。
　　这就说明，那些杀手说的是真话，他们没有继续动手，是知道宋辉和林深的身份，不想杀差佬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如今宋、林两人不走，说不定真的会一起死在这里。
　　江凡咬着牙，心中暗骂自己，“大意了！”
　　早该想到的，制药厂的事情，不过是攻其所必救，引蛇出洞的计划罢了。
　　如今一辆车、三个人被困在空旷的大街上，只看都开枪了，周围那些铺面房屋都没什么动静，便可知道，这件事情对方早就谋划很久了。
　　说不定，这条街上的人，都临时被张玉杰花钱请去了别的地方。
　　哪怕只是请他们去吃顿饭，等他们再回来，在无人报警的情况下，这里的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
　　江凡想了想，打算让宋辉和林深离开。
　　不能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全死了，任老九和阿虎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就更不用提报仇了。
　　可是，就在他打算开口时，林深却突然推了江凡一把，等江凡一头撞在车门上，发现怀里也被林深塞了把手枪时，林深已经推开他那一侧的车门扑了出去。
　　还没等江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只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和热浪袭来，震耳欲聋的爆炸让他的耳朵里一片蜂鸣，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江凡用力甩了甩脑袋，强忍着一股呕吐感睁大眼睛望去，只见林深半边肚子都被炸没了，身上血迹斑斑，趴在地上没有半分动静。
　　江凡脑子里轰的一声，眼眶几乎瞬间就红了！
　　“张玉杰，我挑你全家老母！”
　　“阿深！！”
　　驾驶座的宋辉也在大吼，声音悲愤难耐！
　　“王八蛋，你们死定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杀光你们！”
　　宋辉破口大骂，一脚踹开了车门，左手蝶衣刀，右手警用手枪，一边开枪压制对手的视线，一边大踏步冲了过去。
　　不需要他提醒，江凡也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帮杀手既然有手雷，那待在车上就无异于等死。
　　下车跟上宋辉，说不定活命的机会更大。
　　这种时候，只有跟对手打做一团，才能避免再吃一颗手雷，毕竟，对方总不至于用手雷连自己人也一块儿炸吧。
　　一口气将弹夹里12发子弹打空的宋辉，也成功逼近到了对手用来当掩体的柱子。
　　他抬手往前一扎，对方恰好探出头来打算看情况，蝶衣刀瞬间便没入了喉管。宋辉的动作很快，一刀扎进去后，半点儿不留念，抽出刀子便迎向了另一名杀手。


第148章 欺骗
　　薄如蝉翼的小刀，在宋辉的手上化作了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眨眼之间，便有三个杀手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三人无一列外，全都捂着脖子，殷红的血液从他们指尖流出，温热而腥臭。
　　长大的嘴巴，鼓胀的瞳孔，眼神里尽是恐惧。
　　平心而论，从这些杀手开车堵截江凡他们时的动作，足以看出不是什么菜鸟，但在面对宋辉时，却显得极不够看。
　　明明西瓜刀更长，却连宋辉的衣袖都碰不到。
　　当宋辉一口气清理了三个杀手时，跟在他身后的江凡也没闲着，拿着林深临死前塞到他怀里的手枪，不断压制着另一个方向的敌人，不让他们从车身上翻越过来支援。
　　“凡哥，跟紧了。”
　　宋辉抓住江凡一枪开出，逼迫对方不得不低头躲回去的机会，箭步冲出，左手在车前盖上一撑，宛如跳山羊般，身轻如燕地越过了横亘在右侧街边的车子。
　　那是江凡轿车的车尾方向。
　　从后面驱车过来，堵住了退路的杀手一共四个。
　　本来按照下车时的方向，应该是左右各有两人，但从左边下车的那两个杀手见到宋辉竟然杀了出来，顿时恼羞成怒，举着刀片就绕了过来。
　　宋辉从翻身落地的那一刻，便与这四人厮杀成了一团。
　　江凡也趁机翻过车子，然后站在宋辉身后，举枪瞄准其中一名杀手。
　　负责堵退路的这几名杀手明显是比之前那几个同伴要厉害一些，再加上宋辉是一打四，双方打作一团的情况下，一时片刻却难以分出胜负。
　　江凡回头看了眼身后，从另一侧冲过来三个杀手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一咬牙，不再犹豫，手指扣动扳机，弹夹内仅剩的两发子弹快速出膛，险而又险地贴着宋辉的手臂过去，准确命中了其中一名与宋辉身体有明显错位的杀手。
　　这是江凡唯一能选择的目标了。
　　其他三人都在与宋辉贴身搏斗，一旦开枪很有可能会误伤。
　　打掉一个人后，江凡快速拨动枪身上的复位拨片，趁着身后的敌人看不清情况的机会，让已经打空子弹自动退膛的手枪复原。
　　随后，他回头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即将翻过车身，从后面想包围他们的三个杀手：
　　“站住！想死的就翻过来啊！”
　　别说，对面的三个人还真让江凡给唬住了。
　　主要是这个距离太近了，再加上他们在翻越车身的时候，根本没机会躲避，所以三个杀手齐齐急刹，停在了车子的另一边。
　　双方只隔着一台计程车的车身对视！
　　一把空枪，狐假虎威地面对三个人。
　　自己这一侧，宋辉还在以一己之力挡着另外三个人。
　　局势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对面三个手握着西瓜刀的凶狠青年相互看了看，似乎是在用眼神商量谁先冲上去挨枪子。毕竟就隔着一台车，一把枪顶多打死一个，剩下的两个人必然有机会冲过去。
　　不过，就在他们眼神交流时，江凡的手却忽然握着手枪往前一伸。
　　明明是跟开枪完全没关联的动作，可在这种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上，紧绷的气氛使然，导致了对面三人在余光发现了他的动作后，齐齐被吓得一跳，几乎是瞬间就蹲了下去，躲在了车身后面。
　　也就是三人被假动作欺骗的同一时间，江凡也蹲了下去，原地一滚，从刚刚那个被他打死的杀手身上捡起了一把西瓜刀。
　　等对面三人发现被骗了的时候，江凡已经捡起长刀重新站了起来，并且一手持刀，一手拿枪，重新跟那三人对峙了起来。
　　这时，被宋辉一个人拦住的另外三个杀手见此，其中一人大骂道：“扑街，你们怕什么？他枪里根本没子弹！”
　　听到这话，后面那三人明显是眼睛一亮。
　　但旋即，江凡的话又让他们陷入了犹疑：
　　“没子弹？够胆就来试试啊，不如我们打个赌，看看我的枪里到底有冇子弹？”
　　这有恃无恐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枪里没子弹了的情况。
　　与宋辉搏杀的那名杀手见同伴还没动手，气得眼睛都有些发红，“王八蛋，他一把枪，你们三个人，你们怂咩啊！一起扑过来，看他先打边个……啊！”
　　话音未落，此人自己先挨了宋辉一刀。
　　同伴猪队友的表现使得此人非常愤怒。
　　愤怒的情绪又让他在动作上变得冒进了起来，一个大开大合的劈砍之后，收力未及，便被宋辉抓住了防守空档。
　　只见宋辉一脚踢开另一人的同时，蝶衣刀在手指上环绕一百八十度，宛如鹰爪般尖锐的刀尖自下而上，顺着宋辉手肘上扬的动作，直接在这名杀手的手臂上开了一条狰狞无比的口子。
　　刀口入肉三分，不偏不倚地划断了手臂上连着手肘与肩膀的那条筋。
　　只此一刀，便让那破口大骂的杀手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事实证明，不是谁都能一心两用的。
　　尤其是在跟宋辉这样的用刀高手进行生死厮杀时，哪怕是以多打少，一旦分心，就很容易挨刀子了。
　　解决掉一人，剩下的两人，宋辉应对起来就要从容许多了。
　　而此时，后方隔着计程车的那三个杀手见此，也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心一横，干脆无比地说：“一起上！”
　　江凡眼神一凛，望着三人齐齐抬脚打算翻过车身的动作，抬手就把手枪砸了过去，钢制的手枪嘭的一声砸在其中一人的脑门上，当场将其砸得头破血流，闷哼不止。
　　随后，江凡把西瓜刀换到自己的右手。
　　他不会什么武术，也没练过怎么用刀砍人。
　　可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趁着那两人翻身从车上爬过来时，江凡双手握刀对着二人便是一通劈砍，怎么顺手怎么斩，这稀里糊涂的一番劈砍下，还真就把那两人给逼退了。
　　不过，好运似乎到此终结了。
　　那三人眼看着自己被江凡连番戏耍阻拦，为首的那人再也没有了耐心，径直从腰间摸出了一颗手雷。


第149章 神秘人
　　毫无疑问，这就是最开始朝着车子扔手雷的那个家伙。
　　也就是他，刚刚被江凡用手枪在脑门上砸了个血包。
　　此时，‘头角峥嵘’的他凶神恶煞地望着江凡，一口咬掉了手雷拉环，恶狠狠道：“王八蛋，是你逼我的！
　　两位兄弟，对不住了，你们放心的去，属于你们的那份钱，我一定送到你们家人手上！”
　　前一句话给江凡，后面的话，是对那两个正被宋辉挡住过不去的同伴说的。
　　那神态，分明是要用手雷把江凡、宋辉连同那两个，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三个同伴，因为还有个人被宋辉挑断了手筋，靠在柱子上抱着手冷汗直流。
　　这个拿着手雷的家伙，显然是要将几个人一起炸死！
　　这下，不只是江凡和宋辉感觉浑身寒毛倒立，就连那三个倒霉的杀手也是脸色大变。
　　这么近的距离，周围甚至都没什么掩体。
　　仅有的两根小柱子，根本不可能挡住手雷的冲击波，至于说想扑到街边的店铺里去，那也得有那个力量能撞开被锁着的大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远处的三层楼顶上，一道身影飞身而下，上百斤的身体直接砸在了捏着手雷的男子身上。
　　将其砸晕过去时，脱手掉在地上的手雷也被这个突然间出现的神秘人一脚踹到了十几米外。
　　轰！
　　拳头大小的破片手榴弹在大街上炸开，两旁的店铺窗户全都遭了秧。
　　不过，这时候没有人去关心那些店铺有多倒霉了。
　　所有人都被那个从天而降的神秘人吸引了目光。
　　站在他身边的那两个杀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此人手脚麻利地解决了，反握的三棱军刺闪烁着嗜血的寒光，飞快的在两人的脖子上扎出了两个放血的口子。
　　“你是边个？敢插手我们威虎帮的事！”
　　眼看着局势瞬间反转，那个被宋辉挑断了手筋的男子厉声喝问，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表明身份来历。
　　没等那穿着黑色风衣的神秘人回答，江凡已经先一步冷着脸开口：“威虎帮，很好，我今天记住你们了，阿深的死，你们全都要给他陪葬！”
　　“姓江的，我知你的来头很大，在鬼佬那边都能说得上话。可我们既然敢来对付你，那就不会怕你呀，我们威虎帮这次是奉了山爷的命令来的，凭你想对付我们威虎帮，先想想能不能对付山爷吧！”
　　山爷，和联胜的大捞家。
　　与和安乐算是半个亲戚，但两个帮会其实是分家独立的。
　　这位大佬的名头，与新区王陆云涛是齐名的，而且与警队那边也有非常深的关系，这几年通过他的资源被扶持起来的差佬，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比如之前被称作警队新星的雷乐，那是被鬼佬点名表扬过的‘实干警员’。
　　换个人，如果知道了是山爷手下的人要对付自己，恐怕只能自认倒霉了。
　　可是江凡在听到这番话后，不仅没有半分的惧怕，反而是神情愈发冰冷。他望着那个突然到来帮了他的神秘人，问道：“朋友怎么称呼？”
　　“故人！”
　　被宽沿的黑色礼帽遮住了面孔的神秘人传出低沉的嗓音，江凡只一怔，便不再多问了。
　　他只从后面拍了拍宋辉的肩膀，说道：“阿辉，我要去见见鬼佬，你留下来和这位朋友一起解决这几个小杂鱼，然后带上那个扔炸弹的混蛋，留他一口气，我要亲自杀他祭奠阿深！”
　　话音刚落，那神秘人便说道：“让他跟你一起去吧，这几个小虾米，我一个人就能解决。”
　　江凡迟疑了下，旋即点了点头：“也好，你小心点，我可不希望救命恩人出现意外。”
　　说完，江凡再次拍了下宋辉，两人转身翻过车头，从地上扶起林深的遗体，将其放进其中一辆计程车的后座后，先一步上车的江凡坐上驾驶座，简单倒车调整方向，随即便飞速离开了现场。
　　就在计程车刚刚冲出三百米左右，转过转角时，迎面数辆警车便与计程车错身而过。
　　毫无疑问，就算张玉杰在布置这一切时已经很好的清理了现场，但又是手雷又是枪声，这么大的动静，想真的瞒住警队是不可能的。
　　只能是拖延警署这边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的时间。
　　坐在副驾驶的宋辉回头望着那七八辆警车，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神色有些担忧：“凡哥，警察到了，那个帮我们的朋友不会被抓住吧？”
　　“放心，以他的身手，应该不会，就算被抓了，我也能保他出来。”
　　“特殊时期啊，我听警队里的熟人讲，ICAC那帮人最近把警队盯得很紧，今天死了那么多的人，还动用了手雷这种东西，真要是被羁押进去了，想捞出来不会轻松的。”
　　“无非就是钱了，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做吝啬鬼的，不仅是那位帮我们的朋友，还有阿深的仇，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听到这话，宋辉也叹了口气，神情低落了许多。
　　方才与人厮杀，来不及悲伤，现在坐在车上，暂时脱离了危险，自然也想起了生死与共的兄弟舍身扑出车外，用身体压住手雷，是他和江凡幸免于难的画面。
　　林深一向沉默寡言，走到哪里都像是个闷葫芦。
　　警队里很多人都开玩笑，他们两人组合到一起，简直就是南极遇到了北极。
　　一个话多，精明，圆滑。
　　一个沉闷，少言，脸上甚至没多少表情。
　　本来是很厉害的双人组，但如今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一路上，江凡开着车，脚上油门除了在转弯的时候松开一下，其他时候基本没松过。
　　半小时后，江凡开车冲进了汤姆汉克斯的别墅大院。
　　刺耳的刹车声让别墅里的管家和佣人都露出了异样的目光，好奇是谁这么粗鲁，居然直接把车开进了别墅的花园里。
　　正在二楼阳台上休闲的汤姆汉克斯也皱起了眉头，他站在护栏边，喊道：“嘿，你们想干什么？把这些无礼的家伙给我赶出去！”
　　话音未落，浑身是血的江凡和宋辉从计程车里钻了出来，那血淋淋的一幕，当场让几个女佣脸色都白了，尖叫声瞬间响起。


第150章 出丑
　　“Holyshit！”
　　汤姆.汉克斯惊呼失色：“江，是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是香城红十字会的理事长，可汤姆.汉克斯何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要不是心理素质还算强大，恐怕已经跟那些佣人一样慌得失了神。
　　他快步小跑着下了楼，来到前院江凡和宋辉的面前，上下打量着江凡身上的血迹，确认江凡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
　　“感谢上帝，你没受伤就最好。”
　　汤姆.汉克斯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一边惊叹一边问道：“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你们怎么会这副模样？”
　　“汉克斯先生，如果方便的话，不如让你的佣人帮我们打点水来，让我们先清洗一下？”江凡说道。
　　“没问题。”
　　汉克斯立刻回头招呼那两个脸色都有些发白的女菲佣去打水。
　　江凡身上的血迹基本都是在搬运林深遗体的时候沾染上的，除了手上的之外，衣服上沾染的位置很集中，脱掉外面的夹克后，只清洗双手倒也方便。
　　宋辉身上就不好处理了。
　　斑斑点点的血渍，多是那些被他斩杀的敌人所留下，不仅是衣服，脸上、双手和裤子甚至连鞋子上都沾了不少血滴。
　　他只能丢开外套，洗完脸和手后，其他部位的污血就暂时无暇理会了。
　　清洗完毕的江凡接过旁边菲佣递过来的毛巾，擦手时，年轻的菲佣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这衣服需要我们帮你清洗一下吗？”
　　江凡看了眼丢在地上的青色夹克，，眉头微皱，轻叹了声，摇头示意不用了。
　　虽然这是早上刚刚换的，但沾染了那么多鲜血，就算洗得再干净，他穿着也会别扭。尤其是一想到早上被两具破尸体熏得换了衣服，结果新换的衣服没穿半天又要换，江凡就觉得晦气。
　　不过……
　　他这到底算是倒霉还是算有福？
　　毕竟，经此一遭，也算是大难不死了。
　　江凡脑海中浮现出林深被炸后的模样，自己应该算是大难不死吧？
　　想到林深还躺在车子的后排，他干脆弯腰捡起夹克，上前拉开车门，将夹克盖在了林深的腹部，挡住了那被炸得只剩下半边肋骨和肠子的残躯。
　　一旁的汤姆.汉克斯显然没想到计程车的后排还躺着一具被炸得如此凄惨的尸体。
　　好奇江凡把衣服捡起来干什么的他，跟着凑了上去，结果看清林深的惨状后，当场脸色就白了。
　　“呕……”
　　汤姆.汉克斯只觉那血腥的场景不断在冲击着他的胃，一阵阵的呕吐感袭来，令他格外的不舒服。
　　“你还好吧？”
　　听到身后的动静，江凡关上车门，回头望着伏在车屁.股上干呕的汤姆.汉克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汉克斯抬手摆了摆，“没事，我就是……就是一时没适应。”
　　说着话时，汉克斯似乎又有了反应，干呕一口后，干脆抬脚跑到了另一边，躲得离计程车远远的，直到避开了那股血腥味道才勉强适应过来。
　　半分钟后，等宋辉也清洗干净了，汤姆.汉克斯招呼两人进客厅说话。
　　宋辉看了看鞋子、裤子上暂时没法清洗的血渍，拒绝了邀请，表示自己站在门口等着就行了，不好带着血腥味进去。
　　汉克斯当然求之不得。
　　领着江凡落座后，汉克斯望着江凡平静无波的神情，眼底露出了一抹很复杂的目光。
　　出生在英伦贵族世家，也是从小就听着大英帝国一战、二战的‘辉煌’历史长大的。甚至由于身份的特殊，汤姆.汉克斯还亲自去军营里受训体验过。
　　他亲自扔过手雷，对很多制式武器都很熟悉。
　　他曾自诩，起码在自己有武器的情况下，只要对手不是特种兵，没有重武器，他都有把握可以干掉对方。
　　他也曾希冀过，自己如果能出生在父亲或者祖父那一代该多好。
　　因为他觉得，沙场上建功立业，可比如今在政坛上无尽的心理博弈、尔虞我诈要来得轻松多了。
　　但就在这一刻，当他看见冷冰冰的躺在后座上，残缺的身体血腥狰狞的场景时，他才发现，他其实连个菜鸟都不如。
　　反观江凡。
　　这个年龄比他小得多的华夏男人，方才那沉稳默然的表现，面对血腥画面从容不迫的样子，与自己那番丑态简直是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这使得汉克斯自觉很难在江凡面前继续维持绅士的光辉形象了。
　　即便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客观的，并不能完全怪罪他自己，汤姆.汉克斯依旧觉得很糟糕。
　　“现在，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汤姆.汉克斯表情凝重地问道。
　　“有人要杀我。”
　　江凡淡淡道。
　　“Who？”
　　汉克斯感到不太能理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赈济公会的消息还没公布，如果是因为私人的原因导致你被人盯上了，江，恕我直言，你今天用这副尊容开车来到我家里，我会很不高兴！”
　　显然，如果江凡是因为私人原因，带着一身血来到这里，然后还让他出了丑，那汤姆.汉克斯不说追究责任，起码也要来个端茶送客了。
　　江凡拿起茶几上的水杯，一口喝完，随后才回答：
　　“汉克斯先生，我没那么蠢的。”
　　“想杀我的人，是张家那位大公子，那个身体残疾的直系子弟，也就是被你们无罪释放的张玉杰。”
　　汤姆.汉克斯闻言，当即错愕：“是他？上帝，他一个残疾人，又没有了张家作为庇护，居然还能策动谋杀，把你弄成这副模样？”
　　江凡听后心底颇为恼怒。
　　什么叫‘居然’？
　　这帮狗日的鬼佬，从来就打心眼里看不起华人。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江凡没本事，让一个残废的、失去了家族势力的废物华人给算计得狼狈不堪。
　　可惜，现在还不是与鬼佬翻脸的时候。
　　江凡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沉声道：“理事长先生，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张玉杰的确是残废，但他不是傻子。
　　同样的，张家能在医药行业里成为话事人，即便你们查封了张氏集团，靠着张家往日的关系，再加上一些不为人知的钱财，想要请杀手办事，并不是难事！”


第151章 奇怪
　　在汤姆.汉克斯的眼中，江凡被一个残疾华人弄得如此狼狈，是很出乎他预料的。
　　他觉得江凡不该如此。
　　随着江凡解释过后，汉克斯虽然心中信了，可表面上依旧比较敷衍。
　　他用一种“随便你说”的神态，轻轻点了点头，问道：“好吧，那你急着开车来找我，需要我怎么帮你？”
　　江凡并不奇怪他的表现。
　　也懒得在这里跟他勾心斗角，直接冷声说：“汉克斯先生应该与港英政府的警察署有联系吧？帮我个忙，让警务处发布一张对张玉杰的逮捕令！”
　　“逮捕令？”
　　汉克斯眉头微皱，“用得着这样麻烦吗？”
　　警务处发布逮捕令，那就意味着要调动整个香城的警署来抓捕张玉杰，汤姆.汉克斯认为江凡有些小题大做了。
　　想到车里还躺着一个，他问道：“车里死的那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保镖。”
　　“只是死了一个保镖，你也没受伤，需要调动整个香城的警察去抓捕吗？我认识新区的总华探长刘福，我可以出面帮忙，让他带人帮你抓捕张玉杰，这样可以吗？”
　　江凡嘴角轻轻上勾，露出半分嘲弄，“尊敬的理事长先生，车里躺着那个虽然是我保镖，但他还有一个身份呐，他是崽湾警署的便衣，七年的老警察了！”
　　“什么？”
　　汤姆.汉克斯脸色微变。
　　江凡继续道：“围杀我们的人，明知道他是差佬，也照杀不误的。不仅如此啊，那些王八蛋还用了手榴弹，那是军队的制式手雷啊。
　　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他是为了救我，看见敌人把手雷丢过来，直接就从车里扑了出去，用自己的身体把手雷压住了。不然的话，今天你想见到我，只能去那条街上从车子残骸里面，看能不能捞出我的尸体了。”
　　汉克斯没想到林深的身份，更没想到江凡遇到的追杀，竟然严峻到这种地步。
　　这让他的脸色很难看。
　　作为英国人，他无意去可怜一个死去的、毫无价值的华人便衣。
　　在香城，隔三差五都会有这样的便衣或者军装警失踪、死亡。
　　可是，像这种被匪徒用手雷炸死的情况，却是少之又少。
　　这种制式武器在香城出现，就意味着那些亡命徒的危险性成倍增加。
　　毕竟，被枪打了，只要不命中要害，短时间内死不了。
　　可要是被一两颗手雷塞到车底下爆炸，那就是神仙都难救。
　　更何况，出手报复的人是张玉杰。
　　这个疯子能用手雷对付江凡，那就不可能不知道张家被查封的背后是他们英国人在推动，江凡只不过是提了个建议而已。
　　指不定哪天，这个疯子就把手雷塞到他的车底了。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汤姆.汉克斯不敢大意了，立刻从旁边拿过电话，打算拨打电话。
　　不过，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我该怎么说？”
　　汉克斯问江凡，目光朝着门外示意了下，“就是你的保镖的身份，如果总署那边知道他们雇来维持治安的警察不务正业，恐怕不会高兴，甚至，他可能没有抚恤金，而你，也将面临被追责。”
　　江凡说道：“汉克斯先生，你要明白，我现在是你们的人。
　　作为帮助港督政府解决了难民问题，并且还承建了香城地铁项目的优秀华商，在知道可能有人会对我不利的情况下，下面的警署派遣两个得力干将保护一下我，这很合理吧？
　　而今天，我的制药厂受到帮会混混的冲击，我在赶去解决问题后，返回的路上中了埋伏。
　　两个保护我的警察不辱使命，以生命为代价，捍卫了香城警署的荣光。
　　一换十六。
　　这样的功绩，我想警务总署会非常满意的。”
　　汤姆.汉克斯闻言，仔细思索了下，的确，按照江凡这个说法，是没有问题的。
　　他微微颔首，快速拨通了香城警察总署警务处处长的电话。
　　通话时间不长，在汤姆.汉克斯的建议下，警察总署那边同意了对张玉杰发布逮捕令。
　　事实上，在汉克斯打电话过去之前，警察总署的人就已经接到了下面递上来的消息，在某某街道发生了恶性事件，一连死了十六条人命，动枪了，而且还动用了疑是手榴弹这样的高杀伤性武器。
　　警察总署的人本来就在头疼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毕竟距离最近的警员赶到现场时，除了死在那里的十六具尸体和满地鲜血外，就剩下了三辆计程车和一辆挂了牌照，但还没从交通署获得对应车主身份的私人轿车。
　　现场遗留的证据虽然不少，可情况未明，一时半会儿也不好下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身份特殊的汤姆.汉克斯打来了电话。
　　一听那些死去的匪徒是被崽湾警署的便衣警察击杀的，而且为了保护重要人物，执行安保任务的两名警察还牺牲了一人。
　　大义在前，理由充分，再加上宋辉和林深两名便衣警察的战绩辉煌。
　　这可是赤.裸裸的履历闪光点啊！
　　警务处长当然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虽然崽湾警署什么时候派人执行了这个‘保护江凡’的任务警务处这边根本不知情，可送上门来的功劳，警务处这边岂能不借坡下驴？
　　……
　　“多谢汉克斯先生，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情了，再登门道谢！”
　　江凡起身告辞。
　　汉克斯没有多留，客套的起身送到了门口，等江凡和宋辉开车离开别墅后，他才微微沉了沉眼睑，思索道：“奇怪，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明明只需要正常从崽湾警署那边上报就能解决，为什么非要从我这里走关系，拿到一个逮捕令呢？”
　　别看刚刚汤姆.汉克斯被江凡说服了，打电话办成了这件事情。
　　可实际上，他心里一直都有着疑惑。
　　毕竟，不管怎么说，一个没有了张家做支援的残疾人，就算有些钱能雇佣杀手来杀江凡，以江凡如今的影响力和财力，想要找到张玉杰再报复回去的话，根本不算太难的事情。
　　难道是专门来表功刷存在感？
　　或者是想告诉他汤姆.汉克斯，说他江凡为了帮英国人吃了多大苦？
　　汉克斯摇摇头，觉得这不像是江凡的作风，可一时间又想不清楚。


第152章 那倒不会
　　的确，只凭张玉杰现在的能量，江凡想要报仇的话，完全没必要专门说动警察总署大张旗鼓的发布逮捕令。
　　可是……
　　江凡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单纯的想找张玉杰报仇啊！
　　他专门以这样一副形象来找汤姆.汉克斯，是看中了这位理事长拥有‘上达天听’的人脉。
　　逮捕令只是次要，最关键的，是江凡希望林深的牺牲，能在警察总署的高层，比如警务处长、总署长等这些鬼佬们的心中留下印象。
　　并且通过汤姆.汉克斯的口中将整件事情的性质定下来。
　　那就是：林深是因公牺牲，而以张玉杰为首的暴徒无法无天，以暴力对抗正常执法，必将严惩不怠。
　　至于事后经过调查，鬼佬发现林深并不是因为执行公务才出现在江凡身边的，那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有汤姆.汉克斯的面子在，再加上‘香城警察奋不顾身，舍身成仁保护公民生命安全’这种光荣时刻，整个香城警队都会与有荣焉。
　　鬼佬再傻也不会去拆穿这件事情。
　　甚至，他们还会大做文章，以此来宣扬，牺牲的警员之所以能悍不畏死，全都是因为警队高层领导有方。
　　这才是江凡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赶到汤姆.汉克斯这边，迫不及待的让他打电话给警察总署、警务处，要求发布针对张玉杰的逮捕令的根本原因。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鬼佬得知真相后，为了消除这起恶性事件带来的公众影响，‘一切从简’，不查案了，改为直接撤销林深和宋辉的警员档案。
　　然后将林深的死定性为私下斗殴，并且将北城街上的火并事件解释为‘林深和宋辉两人以权谋私、招致报复’。
　　这不是江凡以己度人、把人往坏处想。
　　而是因为六七十年代的香城，这都是英国人的常规操作。
　　但凡这种遇到影响重大的恶劣事件，为了尽快结案，平息公众舆论，推出几个倒霉的华人警察做替死鬼的操作，警队高层的鬼佬可是驾轻就熟的。
　　而且这样做，还可以省下一笔抚恤金。
　　但现在江凡通过汤姆.汉克斯的嘴，给警队高层送去了一个完美的说辞。
　　甚至连幕后黑手、谋杀的动机这些都有了，等于是把碗送到了嘴边，警队高层张张嘴就可以吃饱的效果。
　　什么？
　　没有证据链？
　　拜托，阿sir！
　　只要抓到张玉杰了，要什么证据链没有啊！
　　……
　　如此一来，本来是“警署差佬不务正业，给私人做保镖，然后雇主遇到仇杀，在大街上火并”的恶劣事件，一旦曝光连整个香城警署都要受到严重的舆论影响。
　　结果呢，江凡这么一‘狡辩’，就变成了“张玉杰不满张家被查封，妄图袭杀香城优秀的华商人士来泄愤、抵抗，结果最后邪不胜正，便衣探员林深英勇就义，捍卫了警队荣誉”的光荣事件。
　　同一件事，不同的说法，在公众面前所得到的回应、影响，自然也是不同的。
　　虽然，有汤姆.汉克斯这层关系在，即便江凡什么都不做，警队那边查出了真相，也基本不会对他做什么，顶多是召回宋辉以示警告。
　　但对江凡而言，林深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他不允许林深死后没有正名，甚至连抚恤都拿不到，即便那点儿抚恤金他根本看不上。
　　……
　　从汤姆.汉克斯那里离开后，江凡先让宋辉驾车，把林深的遗体送去了崽湾警署。
　　警署有专门负责牺牲警员的遗体收容所，像林深这样凄惨的状态，下葬之前还要由专人好好收敛一番才行。
　　当两名警员把林深从车上抬下来放到担架上时，宋辉神色悲伤的说道：“凡哥，阿深被炸成了这样，将来下葬时身体不全，不吉利啊，让我带人去北城街上把那些丢掉的‘东西’尽量捡回来吧！”
　　江凡听后，沉默了很久。
　　丢掉的东西……
　　自然是指那些被炸得粉碎的肠子、血肉了。
　　他冷声道：“捡回来有什么用？等着吧，我会用张玉杰的人头来祭奠他的！”
　　目送着两个差佬抬着林深的遗体离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几人才最终收回目光。
　　见江凡和宋辉的脸色都很难看，任老九叹了叹气道：“凡哥，阿辉，人死不能复生，阿深能在那种情况下毫不犹豫的扑向手榴弹，他肯定知道结果是怎么样的。
　　我们现在还是要想一想，要怎么样才能抓到张玉杰那个王八蛋！”
　　“放心，我知张玉杰在哪里！”江凡说道。
　　“知道？那我们现在就去啊。”
　　任老九愣了下，旋即快速说道：“总署已经签发了逮捕令，我们逮到他以后，就算把他当场大卸八块也不会有人追究责任，到时候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啊！”
　　“你都知道逮捕令，张玉杰没理由不知道啊。”
　　江凡嘴角轻轻勾起一缕冷意：“阿九，对我动手的人是和联胜大捞家山爷的手下，那位山爷也算是在道上风生水起的人物了，你猜，他和张玉杰得知了逮捕令的消息后，会怎么做？”
　　“怎么做？”任老九问道。
　　“逃跑？”宋辉也好奇。
　　江凡说道：“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张玉杰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会拿出很多的钱，让那个山爷送他出港，离开香城。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逃脱我们的报复。”
　　“那还有百分之20的可能呢？”宋辉问。
　　“剩下那五分之一嘛，山爷会把张玉杰做了，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世上。”
　　“为什么不是把姓张的绑过来交给我们？他明知道有逮捕令的，这样做还能卖警队一个人情。”任老九皱眉反问。
　　“阿sir，你清醒点。”
　　江凡无奈道：“那是和联胜的大佬家，跟陆云涛平起平坐的，虽然他是收钱办事，但我们杀了他手下十几个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凡哥的意思是，他还可能会为手下报仇？”
　　江凡摇头说道：“那倒未必，拿钱办事，事情没办好死了是技不如人。他顶多不高兴手下全死了，所以故意把张玉杰送走或者弄消失，来恶心一下我们，报仇肯定谈不上的。”


第153章 当皇帝
　　江凡和宋辉从崽湾警署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在这期间，江凡仔细跟任老九分析了下山爷可能会做的选择，他提醒任老九，想要逮捕张玉杰，直接去找和联胜那帮人是没用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通知总署，让他们调集海关与海上巡逻队。
　　严查今天晚上出港的船只。
　　尤其是偷渡的。
　　张玉杰手上的钱，不可能全都用来请杀手了，张家在医药行业里折腾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好歹也是垄断集团，就算张家被查封了，肯定留下了很大一笔钱在暗中无人知晓。
　　所以，比起杀掉张玉杰，山爷更可能是让张玉杰大出血，再拿出一笔资金来作为送他离开香城的‘车船费’。
　　都是大佬了，岂能随便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了呢。
　　毕竟有钱赚嘛，不寒碜。
　　……
　　离开警署后，江凡先回了趟宝石山，换了身衣服，然后就带着宋辉去了新区。
　　清水湾。
　　这里有一栋私人别墅。
　　它便是新区王陆云涛的住所。
　　不过，到了门口后，江凡刚刚亮出名头，提出来意时，门内的管家在核实身份后便告诉江凡，表示涛叔不在家里，去屯门视察公司去了。
　　于是，江凡和宋辉只能驾车，匆匆赶往屯门蓝地的珈蓝商贸公司。
　　有些出乎江凡的预料。
　　珈蓝商贸公司的规模看起来很小，甚至只有一个小小的，如同办事处一样的门面。
　　以新区王这样的身份而言，怎么看感觉都都有些寒酸。
　　领着宋辉从门口进去后，入眼就是几间办公室，都是毛玻璃门，从外面就能隐隐看到办公区里面的大致状况。紧挨着办公区的过道附近，摆了两张黑皮沙发和茶几。
　　看起来应该是待客用的？
　　两人进来时，其中一张沙发上正坐着个中年男子，对方穿着便装，身材魁梧，身上有股子凶狠的气势。
　　见到江凡和宋辉时，此人眼神一凝，先是扫了眼宋辉手里领着的礼物，随后目光才落到江凡身上，问道：“你们找谁？”
　　“我姓江，想见一下涛叔，麻烦先生通报一下。”
　　江凡从身上摸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男子。
　　那男子接过名片扫了眼，待江凡两个字印入眼帘时，眼底很明显的闪过了一抹惊讶。
　　随后，他淡淡点头，“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涛叔愿不愿意见你们。”
　　江凡自无不可。
　　他相信陆云涛是会见面的。
　　果不其然，很快，那魁梧男子去而复返，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做了个请的姿态：“江先生请进，涛叔在最里面的办公室。”
　　宋辉跟着上前，却被男子给拦住了。
　　“抱歉，涛叔没说要见这位兄弟。”
　　江凡回头看了眼，对宋辉点了点头，“东西给我吧，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那凡哥你自己多小心。”
　　宋辉迟疑了下，把手上的礼品递给江凡时顺口嘱咐了句。
　　实在是上午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来的路上江凡又跟他讲了与涛叔之间的‘恩怨’，这在别人的地盘上，还一个人进去，万一要是有什么不测，可就自能靠江凡自己了。
　　江凡能理解宋辉的意思。
　　不过，还是怕那个中年人多想，便笑呵呵的解释了句：“这位先生别多心啊，我相信上午发生在北城街的事情你们都收到消息了，我旁边这位兄弟也是一朝被蛇咬，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嗯？嗯！”
　　那中年人显然没想到江凡会跟自己多解释一句。
　　愣了下以后才反应过来，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还别说，他刚才听到宋辉提醒江凡要小心时，心底真有些不忿的，大概就是“什么意思？你把涛叔当什么人了？”这样的。
　　只不过碍于此前进去通报时，涛叔交代了要请进去，而不是带进去。一字之差，意思不同，所以他才克制住了。
　　反正经过江凡这么一解释，心底倒是好受了许多。
　　随着江凡拎着礼物往里面走去，那中年人也收回目光，上下打量了宋辉几眼，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看你对你们老大好忠心的！”
　　“宋辉。”
　　若是平时，别说是对方主动答话了，就算对方不说话，宋辉也得主动上前搭讪聊天。
　　但今天毕竟经历太多，宋辉的心情不好，所以回答就显得干巴巴的，甚至有些冷漠。
　　中年人倒是没多想，他以为宋辉本性就是这样的。
　　他继续说道：“听说上午在北城街，江先生身边的两个保镖身手了得，以少敌多，护得江先生分毫不少。道上收到消息的人都说他们最起码也是潮永义双花红棍的水平，其中一个保镖就是辉仔兄弟你吧？”
　　“都是拿命在拼，哪里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真要是厉害的话，我兄弟也不会牺牲了。”
　　宋辉神情悲沉，摇了摇头长叹气，明显是不想再继续多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进里面去的江凡也已经来到了陆云涛的面前。
　　大名鼎鼎的新区王。
　　于江凡而言，真的算是‘久闻大名’了。
　　简约的办公室里，基本没什么装饰品，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真皮的老板椅，身穿唐装的陆云涛就那样坐在老板椅上，手里夹着一支巴西雪茄。
　　在弥漫着雪茄味的空气中，皮笑肉不笑地跟江凡打招呼：“江先生，真是久闻大名啊！”
　　“涛叔，你好！”
　　江凡中规中矩的见了礼，顺手便把手里提着礼品摆在了办公桌上。
　　虽然这些东西不贵重，也就是几盒比较高档的薛家，但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摆足了姿态。
　　岂料，陆云涛眼神都没瞥一下，只是直勾勾的望着江凡，如笑面虎一样，乐呵呵的说道：
　　“闻名不如见面，江先生果然一表人才。外面都说将来的香城会多一个王，可能是港岛王、九凤王，也可能是新区王，我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啊。”
　　江凡眼皮一跳。
　　这话，也太诛心了吧？
　　他毫不畏惧的跟陆云涛对视着，淡淡道：“涛叔，那都是吃多了的人说的闲话，如果这要是真的，那我明天干脆让人放话，说我要当皇帝啊，那岂不是更好！”
　　“哈哈哈……有性格，我中意啊！”陆云涛大笑。


第154章 不会比现在更差
　　对于这种混在道上早已出人头地的大佬，他们的话，通常是只能信三分的，甚至只能相信1分。
　　好性格？
　　未必。
　　中意，也未必。
　　不过是初次见面的随口客套玩笑罢了。
　　江凡相信，如果有机会的话，眼前这个穿着唐装，满脸笑意的老人，会毫不犹豫地撕下伪装，然后亮出那两颗沾满了鲜血的獠牙，狠狠地从江凡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所以，陆运涛这种话，听听就好了，千万别以为人家会因为两句话就真看上了你。
　　江凡指了指桌子是的雪茄礼盒，右手放在胸口，微微一低头，开门见山地说道：“涛叔，我今天冒昧过来，一是为那次茶楼的事情道歉；其次，就是感谢涛叔在陈家的事情上手下留情了。
　　我知道，不论是道歉还是感谢，我都来迟了。不过我最近实在是有些抽不开身，所以还请涛叔大人大量了！”
　　“道歉做啥啊？茶楼的事情，你不是已经派人来过了吗？”
　　陆运涛神情颇为‘诧异’，“还有陈家，是陈永恒吗？那个人我不熟的，我声明呀，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感兴趣的，哪里来什么手下留情了？”
　　这装傻充愣的样子，虽然演技浮夸，可江凡不得不承认，到底是道上的大佬，假话真是张口就来。
　　如果不是陈琳都告诉过他，江凡大概就真的信了。
　　不过，陆运涛能装傻，江凡却不能跟着打哈哈。
　　他认真地说道：“涛叔，不管怎么说，上次茶楼之后，我没能亲自过来拜见，只是让我的表弟代替，就已经是失礼了，这次亲自过来，就是专门来赔礼的。
　　如果涛叔依旧觉得不满意，明天我在德钦楼摆一桌，届时亲自敬酒道歉，您看如何？”
　　见到江凡表情诚恳，陆运涛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只见他目光紧紧地盯着江凡，语气莫名：“江先生，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呢？”
　　“那不知涛叔想要什么？”江凡毫无胆怯地反问。
　　敢这样反问？
　　陆运涛眼神一眯，一缕若有若无的强大气场铺面袭来，不怒自威！
　　换做胆量、见识稍微不足的人，恐怕当场就会心虚发颤。
　　这种上位者流露出来的气势威压，看不见摸不着，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会明白，面对这样的人会有多么大的压力。
　　可惜，双方足足对视了半分钟，江凡也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怯懦与闪躲。
　　那正气凛然的坦然目光，颇有几分‘我自岿然不动，任他八面来风’的从容沉稳。
　　最后，陆运涛忽然一松，笑道：“好啊，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靓仔，你是我见过的后生仔里面，最犀利的一个人了。”
　　“多谢涛叔夸奖。”江凡不卑不亢。
　　“我两的岁数摆在这里，我叫你一声凡仔冇问题呀？”
　　涛叔用手指了指他自己和江凡，问了一声后，也没等江凡回答，便继续说道：“其实我想要的不多，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什么赔礼道歉，我只要你一句话啊！”
　　只要一句话？
　　江凡眼底暗光一闪，掩住惊讶与好奇，淡淡问：“涛叔想我讲什么？”
　　“我想从你嘴里知道，你觉得香城的未来是怎样的？”
　　陆运涛目光灼灼地问道：“鬼佬把香城搞这么乱，四大家族都在想办法转移产业，离开香城，你却反其道行之，为什么？”
　　江凡怔住了。
　　老实说，他就是在脑海里模拟一万次，也猜不到陆运涛居然会问出这么个问题。
　　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混黑道的人能问出来的话。
　　一个道上的大佬，难道不是希望香城越乱越好么？
　　江凡略一思索，便大概猜到了这位新区王的想法。
　　这是想洗白上岸啊。
　　不然的话，何必去关心香城的将来如何？
　　“涛叔，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不过我觉得，香城不管将来如何，起码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之内，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我指的改变，是指维多利亚港飘扬的那面旗子。”
　　交浅不必言深。
　　江凡说完，便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陆运涛的反应。
　　同时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运涛的表情变化。
　　只见陆运涛在听完他的话后，眼中很明显的有些阴晴不定了起来。
　　他略有皱眉地问：“只是旗子不变？”
　　江凡微不可查的轻叹了口气，“涛叔，旗子不变，很多事情就无法改变，但这也代表着，既然旗子不会变，将来再差，也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差。”
　　七十年代的香城，可以说是20世纪里香城最乱的时期。
　　大量的偷渡者进入香城，帮会云集，虽然表面上香城已经有国际大都市的样貌，城市开发很早，但对治安的管理却松散到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地步。
　　尤其是警匪勾结，严重到了即便ICAC成立后要‘打老虎’，最后为了警队大局，都只能选择划定一个时间线，在这个时间线以前的贪腐，廉政公署既往不咎。
　　不然的话，局势会闹大到，整个香城警队跟廉政公署直接对立起来的局面。
　　而且如今警队与ICAC对立的情况，已经有了苗头。
　　这些事情，江凡相信陆运涛是很清楚的，陆运涛也清楚，当一个政府的两个纪律部门相互敌对时，那种局势会有多混乱。
　　所以，当江凡告诉他‘不管将来再怎么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的时候，陆运涛几乎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并且深以为然。
　　这一刻，陆运涛看向江凡的眼神不同了。
　　他轻轻将手中雪茄杵灭，起身对江凡伸出了右手，“靓仔，你的道歉我接受了，希望将来，我们能有一起合作的机会。”
　　“乐意之至！”
　　一老一小，肥厚红润的手与筋骨分明的手紧握。
　　两人的眼神在交错间，彼此似乎都明白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两秒钟后，两人分开，陆运涛笑着请江凡坐下，同时说道：“陈永恒当初的确是找我谈了笔生意，不过我没答应。我给了他一个条件，让他完成了条件再来，结果你知道的，他的条件还没完成，你就已经让陈氏服贸变成了新香城服贸……”


第155章 再见神秘人
　　“老实说，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很惊讶的。你一鸣惊人呐，我相信当时整个香城有很多都跟我一样的惊讶。”
　　“呵呵，只要涛叔不记恨我搅合了你的生意就好。”江凡笑道。
　　“我都冇指望那单生意能成的。”
　　陆运涛一边说话，一边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了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因为陈永恒的胃口太大了，拿了份做得很犀利的计划书给我，要我投资他的项目，但是初期资金要最少三个亿，他自己的账户里却只有不到三千万。”
　　所以，陈永恒是跑到陆运涛这里来空手套白狼了。
　　以陆运涛的性格，当然不可能轻轻松松就上当，即便陈永恒不是来骗投资，是认真想做项目的，他也不会轻易投资。
　　于是，陆运涛就开出了那个让陈永恒不得不提前在股市上收网的条件。
　　也就是一个星期内筹集到三亿的启动资金。
　　美其名曰：要看看陈永恒的能力是否值得合作。
　　结果早已成事实，陈永恒的股市割菜计划在江凡的插手下失败了。
　　后续自然一切成空。
　　至于说如果陈永恒当初真的做到了，陆运涛会不会信守承诺……
　　那是必然的。
　　仅凭陈永恒的胆量和头脑，敢在股市里做空他自己的公司，然后让江凡去背黑锅，打算一口气从股市里卷走超过三个亿的资金。
　　这样的计划如果成功，那自然不失为一个优秀的合作者。
　　不过可怜的是，即便当初陆运涛都觉得有些看不透陈永恒，但依旧没觉得陈永恒能成功。
　　“为什么？”
　　江凡问道：“陈永恒的计划，如果我不插手的话，成功率很高的。”
　　“直觉！”
　　陆运涛倒上两杯红酒，抬手轻轻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眯眯地说道：“我陆运涛出来混这么多年，冇别的本事，就靠一个直觉呀。
　　我感觉好的事情，我就会去做，感觉不好的，我坚决不碰。”
　　江凡嘴角扯了扯。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鬼话连篇！
　　他懒得揭穿陆运涛的话，以这位新区王的能量，必然是当时已经察觉到他在暗中反抗陈永恒，觉得老陈不够稳妥，所以才没同意那份计划书。
　　可惜，江凡不知道当初陈永恒的计划书里的内容，不然更会骂一句臭不要脸。
　　因为那份计划书所构思的东西，虽然陈永恒不在了，可是却已经被正式实施了起来。
　　很显然，陆运涛这个老狐狸‘偷’了陈永恒的项目。
　　一杯酒喝完，江凡起身打算告辞。
　　陆运涛颇有深意地笑道：“凡仔，上午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帮你啊？我很中意你的才华，如果你愿意分我一部分华凡集团的股份，张玉杰的那个扑街，我保证让他今晚上就出现在你面前！”
　　江凡心中猛然闪烁警灯，深深的看了眼陆运涛，确认这家伙是在征求意见，不是在威胁后，才苦笑着摇头：“涛叔愿意帮忙当然最好了，不过华凡集团我暂时不能往外送股份的，涛叔应该清楚，华凡集团的背后，有鬼佬的身影。”
　　陆运涛一点都不意外江凡的回答，他笑呵呵的说：“也不急一时，来日方长！”
　　江凡：“……”
　　带着宋辉从珈蓝公司离开时，江凡回头看了眼珈蓝公司的小小门面，他觉得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位新区王。
　　以前真的应该早点来与陆云涛接触的。
　　毕竟，从陆云涛能问出那些话来，就证明此人与大部分混黑的人不同了。
　　说不定，早点接触的话，两人就算成不了最亲密的合作伙伴，起码也能成为一定程度上的战略合作伙伴。
　　就如汤姆.汉克斯对江凡的作用与意义差不多。
　　只不过，一个是明面上的，一个是地下的。
　　“凡哥，我们现在去哪儿？”宋辉问道。
　　“回宝石山。”
　　江凡坐在后排，轻轻揉着自己的眉心，闻言便回应道。
　　路上，负责开车的宋辉不时通过车里的后视镜瞄着江凡，欲言又止。
　　江凡无意中睁开眼睛瞥见后，不由皱眉道：“有什么话想说就说，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我的习惯吗？”
　　“是，凡哥，是我多想了。”
　　宋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问道：“凡哥，我就是想问问，今天救我们的那个人是谁呀？我不是想打听什么，主要是救命之恩，总要问问的。”
　　江凡的耳畔似乎也浮现出了那个神秘人说出“故人”两个字时沉闷沙哑的声音。
　　他知道那是谁。
　　“放心吧，很快你就能见到了，到时候，你想以身相许都冇问题呀！”江凡揶揄道。
　　宋辉脸色一囧，干笑道：“啊，你不要搞我啊凡哥，我只中意女人的。”
　　后半程，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半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宝石山78号，江凡的别墅。
　　刚刚停车，还没来得及开门下车，宋辉便看见了别墅阳台的护栏上背对着他们坐着一个人。
　　宋辉神情一紧，脸色满是凝重，一边伸手摸向了腰间的手枪，一边说道：“凡哥，情况不太对，你先别下车啊！”
　　江凡透过车窗看到那道背影后，笑了。
　　他抬手拍了拍紧张的宋辉，“熟人，走吧，你不是相见救命恩人么？”
　　“是他？”
　　宋辉一愣。
　　“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凡没多解释，径直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进了别墅一楼。望着他朝着楼梯上去的步伐，宋辉不敢耽搁，赶紧也推门下了车，紧紧跟了上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将手放在了枪套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两人很快来到二楼的阳台，到了以后才发现，阳台上不止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地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青年。
　　看那容貌，还有身上的伤，不是当初围杀三人时那个说话非常嚣张硬气的杀手又是谁？
　　“王八蛋！”
　　宋辉一看见这个青年，眼睛就红了。
　　他一步上前，抬脚就踹在了昏迷青年的腰上，力道之大，活生生把一个昏迷的人给踹得痛呼惊醒了！


第156章 不行
　　‘假眼明’是被痛醒的。
　　浑浑噩噩之中，他感觉腰眼上猛地一痛，让他的心神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可惜，等他睁开眼睛，打算去摸被踹的地方时，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缚了起来，根本动不了，尤其是左后肩的位置，此刻更是一动就钻心的疼。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处境不太对。
　　假眼明的诨号来源就是因为他有一只眼睛被摘掉了，戴的假眼球。如今侧身躺在地上，能看清事物的那只眼睛恰好在贴着地面的那一侧，视线范围很小。
　　所以当他的脖子和脑袋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态往左右两边艰难看去时，姿势显得格外滑稽。
　　随着他看清江凡和宋辉的身影，脸色顿时大变：“嘶……是你们！”
　　“记得就好。”
　　“到了下面，记得找那个被你用手雷炸死的那个人赎罪，阿辉，把他带下去，关进酒窖里。”
　　江凡没心思去问他的名字，也无心像宋辉那样狠狠的踹上两脚来发泄。
　　假眼明出现在这里，等待他的，便只有给林深陪葬这一条路了，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而言，江凡没闲心在他身上浪费力气。
　　不过，假眼明显然是知道自己可能要遭遇什么了，他的嘴立刻臭了起来：“傻仔，我祝冚家铲呀，大佬我在下面等你！”
　　嘭！
　　“啊！”
　　宋辉把假眼明从地上提起来，继而一拳砸在了假眼明的肚子上。
　　“扑街，叫啊，叫一句就扁你一拳！”
　　嘴里都被打得倒呕苦水的假眼明，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宋辉，被宋辉连拖带踹的拉去了酒窖。
　　哪天林深下葬，就是这个假眼明的忌日。
　　……
　　阳台上，江凡的目光从楼道口那边收回，转身坐在了躺椅上，顺手指着桌几另一侧的躺椅说道：“好久不见啊，雄哥，坐下来聊聊？”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林雄双手一撑，轻巧的从阳台护栏上跳了下来，同时摘下了头上的宽沿黑帽，露出那张狰狞的脸。
　　没错，在北城街上突然现身，救了江凡和宋辉的，就是林雄。
　　那个脸上有着一条从眼角到下颚的刀疤的大圈仔。
　　不过，一直到刚才摘下帽子时，林雄都低着头，哪怕是在北城街那边出手时，也没让江凡和宋辉看到真面目，所以他很好奇江凡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江凡从桌几上拎起茶壶，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小抿了一口后才说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影。就像这雨前龙井，哪怕茶凉了，但依旧可以嗅出一缕清幽茶香。”
　　林雄眉头微皱，“这么说，江先生是闻到我身上的味儿了？”
　　“额……”
　　江凡哑然。
　　旋即不由失笑。
　　他倒是忘了，眼前这个大圈仔是一个行事凶狠凌厉的抢劫犯，就如江湖草莽般，说话向来很直的，不习惯用潜台词对话。
　　他本意是想说，能认出林雄，是从身形和声音上分辨出来的。
　　结果林雄偏偏只抓住了最后的茶香。
　　扑街啊，又不是美人，还能闻香辨认不成！
　　“雄哥误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晚call给任探长的人，就是雄哥你吧？”江凡笑问道。
　　林雄沉默了会儿，随即大方点头：“不错，是我。”
　　“让我猜猜雄哥的想法。”
　　江凡竖着食指，目光望着林雄说道：“当初我送你们离开香城后，在半路上，你与黑森仔发生了争执，双方分道扬镳。
　　如今回到香城，经过暗中观察，发现黑森仔跟着我在做事，便怀疑当初的事情是我挑唆。
　　所以一边暗中调查，一边想通过打电话给任老九，以此来吓唬我们，如果我们做贼心虚的话，搞不好就能借此机会查明真相了。
　　我说的可对？”
　　林雄眼中明显被闪过一缕惊讶。
　　“没错，基本没多少出入。不过……”
　　林雄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冷冷的盯着江凡，一字一顿道：“当初在半路上，不是我跟黑森仔发生争执，而是那个混蛋起了贪念，想黑吃黑，被我察觉到后动手失败，跳水逃走了。”
　　“但是黑森仔带着伤回来时，他告诉我，是你想黑吃黑。他说是他反应快才捡回了一条命，不然就去见阿乐了。雄哥以为，我应该相信谁说的呢？”
　　江凡神色带笑，并无半分闪躲，任由林雄那灼灼的目光审视着自己。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很多时候，一个人有没有撒谎，有没有说真话，或者心里有没有藏着事，都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可惜的是，林雄并没能从江凡的眼睛里看出任何答案。
　　半响后，林雄才说道：“我愿意相信江先生没有参与这件事情，但我希望江先生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黑森仔当面对质。”
　　“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想先问问，和你一起回去的阿涛呢？”
　　“阿涛在旅店守着枪。”
　　林雄不知道江凡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既然你没事，阿涛也没事，那我不会让黑森仔跟你对质的。”
　　江凡果断的拒绝了林雄的要求。
　　这个回答非常出乎林雄的预料，他当即就沉下了脸色，眼底甚至浮现出了一缕煞气：“为什么？江先生你打算帮黑森仔？！”
　　江凡微微摇头：“如果论我想帮谁的话，我当然更愿意帮你了，毕竟在北城街上，是你救了我。”
　　“那你……”
　　“但事情要分开看。”
　　江凡认真地说：“黑森仔是我花了资源和财力送去和安乐拜的草鞋，如今半年过去，好不容易才扎了红棍的职，算是刚好在和安乐里面站稳脚跟。
　　我还指望着让他能在和安乐里更进一步，以后好帮我处理一些不好处理的事情。
　　如果这个时候我把他叫回来跟你对质，不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都意味着他不会再继续为我服务了。
　　那我的损失怎么算？
　　我等不起重新再安排人进去的，我在香城的布局马上就要进入最关键的时候了，没有那么多时间让我重新安排人的。”


第157章 收心
　　既然在当初的‘黑吃黑’里，不论是林雄、阿涛这一方还是黑森仔这边都没死人，甚至都没缺胳膊少腿的，那这桩仇恨就根本谈不上深仇大恨。
　　这样的话，江凡又怎么会同意林雄的要求呢？
　　把黑森仔招回来对质，就意味着不信任。
　　何况江凡很清楚，林雄说的应该才是真的。这就意味着，黑森仔当初是说假话欺骗了江凡。
　　这就好比一个身居紧要职务的臣子对皇帝说了假话，最后被揭穿了。
　　哪怕皇帝最后表示不介意，或者解释说早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了，那个臣子也不会心安。
　　一个终日惶恐不安，又心怀野心，而且贪婪到连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敢下黑手的人，在这种局面下，他会做什么，就不用多思考了。
　　彼时，作为和安乐红棍的黑森仔，为了能活命，说不定会直接在某一天带人先做了江凡和林雄。
　　所以江凡不会答应林雄的要求。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想多管，不过我有一个建议，我决定你可以听听。”
　　江凡望着脸色阴沉的林雄说道：“如果雄哥愿意的话，你们在香城的身份我可以帮你们搞定，正好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引众怒，我手下的工地需要几个能打的兄弟照看。
　　你和阿涛都可以来做巡场的头目，帮我训练几个好手。
　　你和阿涛都是正规的安保公司编制，一个月一万块，年底额外多加两万奖金。
　　如果受了伤，汤药费我出，死了也有抚恤。
　　我记得上次你们离开的时候，说嫂子马上要生了？生了男娃女娃？有家室了，我这里稳定的工资拿着，可比拿着枪抢珠宝店要稳妥多了。”
　　在1975年，一个月一万的工资，尤其是像林雄这样偷渡过来的大圈仔，放眼香城都找不出多少人。
　　内陆跟这样的水平比起来，就更是天差地别了。
　　坦白说，林雄很想立刻就答应下来。
　　他们带着枪来到香城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钱。
　　既然有不是特别危险，又能赚很多钱的工作，傻子才会继续去抢劫呢。
　　可是，林雄还是稳了一手，他沉声道：“那我跟黑森仔的事情怎么办？江先生你说不想插手，可实际上你已经插手了。”
　　“咳咳！”
　　江凡摸了摸鼻子，思索了片刻，说道：“起码今年之内，我不希望你和阿涛出现在黑森仔面前。等我腾出手来了，你们与黑森仔之间的恩怨，我保证不会插手！”
　　林雄直视着江凡，“江先生说话算数？”
　　“当然，我一直都言而有信的，你悄悄回到香城这么久了，想必也暗中调查了很多，应该知道我的为人。”江凡微笑着说。
　　这倒是。
　　对于江凡的为人，林雄还是信重的。
　　不然的话，在北城街上，也不会出手相救了。
　　正是因为暗中跟踪了江凡很久，观察了江凡的为人处事后，发现江凡不像是那种会恶意挑唆他人兄弟反目的家伙，所以他才会在北城街上出手。
　　“凡哥，人已经关好了。”
　　这时，宋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凡和林雄都回头看了看。
　　江凡介绍道：“呐，阿辉，这就是上午救了我们的那位先生，姓林，叫林雄，雄哥！”
　　“雄哥好！”
　　宋辉走上前来，笑呵呵的跟林雄点头、握手。
　　“雄哥，这是宋辉，崽湾警署的差佬，现在跟在我身边做保镖。”江凡说道。
　　林雄上下打量了宋辉几眼，微笑着说：“宋兄弟身手很不错，我在屋顶上看得很清楚，有机会的话，大家切磋切磋。”
　　没等宋辉答应，江凡先说话了：“阿辉别上当了，雄哥可是玩这个的，要小心，哈哈哈！”
　　他比划了个搂机关枪的动作，虽然姿势有些滑稽，但一眼能看出是什么意思。
　　宋辉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惊讶。
　　他当然知道机关枪这种东西在香城是什么人会用的，不过他没有多问。
　　毕竟……
　　这年头在香城当差佬的，有几个人是为了维持正义才去当的？
　　只要林雄不是在他眼前滥杀无辜的话，他才不会傻乎乎的去多管闲事呢。
　　三人聊了一会儿后，林雄起身告辞，江凡没有多留，只是告诉了公司的地址，让林雄明天带着阿涛去华凡公司报道。
　　此外，临走时，江凡还拿出了十万块钱的支票递给他。
　　“江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林雄推拒道。
　　“拿上吧，救命之恩，十万块钱已经很少了，难道你要让我时时刻刻都记着，我是个知恩不图报的人啊？”
　　“可是你给我跟阿涛安排了工作，解决了偷渡的身份，还有每个月上万的工资，已经算报恩了！”林雄说道。
　　江凡懒得听这些话，直接把支票塞进了林雄的怀里。等他掏出香烟点上吸了一口后，见林雄还一脸为难之色，不由没好气道：
　　“蠢不蠢啊，这是钱呐，谁要是这样给我塞钱，我做梦都要笑醒的。赶紧收好了，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当初从香城带回去的那些钱都留给家里了吧？
　　这次来香城多久了？
　　身上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吧？
　　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虽然是黑色的，但都脏得包浆反光了，你打算明天还穿着这身衣服去上班啊？
　　刚刚你说我闻着你身上的味儿了，没错，稍微靠近一点的话，真的是有味道了！”
　　林雄闻言，七尺汉子，当场脸色顿时爆红。
　　宋辉在旁边也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见这个本该凶神恶煞的家伙脸红得和猴屁股差不多，江凡愈发好笑，他摇了摇头，继续道：“行了，矫情什么，就算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家里人想想吧？有这笔钱，拿着在香城买栋房子，再把家人孩子接过来过好日子，难道不好么？傻乎乎的！”
　　林雄一咬牙，收起了支票，随后双手抱拳，认真对江凡行了一礼。
　　“多谢凡哥！”
　　“见外了，赶紧走吧！”
　　林雄点点头，转身打算下楼，不过，走了两步后，他又回头，对江凡和宋辉解释了句：“凡哥，阿辉兄弟，之前在北城街上，不是我故意看着另一个兄弟死啊，实在是我也没想到那些家伙身上有手雷。”


第158章 我从来不是君子
　　林雄最后的那句话，与其说是解释、澄清，更不如说是表忠心。
　　从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的心已经被江凡收服了，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林雄才会小心翼翼的解释为什么没有提前出手相救。
　　因为在北城街的时候，双方不是同伴，甚至林雄对江凡正有怀疑，所以江凡遇到袭击，他没有理由立刻就站出来帮忙。
　　甚至救与不救，他都没必要跟江凡解释。
　　但现在林雄认为他自己从今以后要跟着江凡混了，所以他不想江凡对自己有误解，才会开口解释那么一句。
　　对此，江凡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能让这种敢提枪抢珠宝店的大圈仔信服，不仅仅是对他的肯定，更是证明江凡以往的作为都是正确的。
　　一个合格的大佬，第一要务就是让手下对自己心服口服。
　　……
　　林雄离开后，没过多久，阿虎也回到了别墅这边。
　　在看见只有宋辉和江凡两人在别墅里时，阿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意识问了句：“阿深呢？怎么不见人影啊？”
　　回应他的，是江凡和宋辉久久的沉默。
　　迟迟没有等来回答，阿虎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
　　“发生什么了？表哥，你们怎么不说话？”
　　“阿深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北城街的事，对于香城地界上的各方大佬而言，自然是消息灵通的，最长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就都能知道了。
　　但阿虎不是那些势力广大的人物。
　　在申一制药厂被江凡‘训斥’过后，他虽然没有生气，但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意思跑到江凡面前。所以就先去了趟纺织厂，然后又去地铁项目的施工场地转悠了圈，这才慢吞吞的回家。
　　这期间，可没什么人会告诉他，北城街江凡被袭击的事情。
　　是以，当江凡缓缓开口，告诉他林深的遭遇后，阿虎当场就懵了。
　　他从来没想过，江凡今天遭遇了那么惊险的事情。
　　“和联胜？山爷？我艹他.妈的！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阿虎气得眼睛都红了，从后腰里拔出匕首，杀气腾腾地就往外走。
　　“站住！”
　　江凡沉声道：“你疯了？你要去做什么？忘了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了？！”
　　“表哥，我没忘！”
　　阿虎回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也讲过，如果有下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的！敢对你下手，我砍翻他全家！”
　　“凭你？”
　　江凡无语道：“你拿这么个小匕首就想杀人全家，你当人家是猪啊，站在那里不动让你砍？”
　　“无所谓啊，能换一个是一个，我必须要让他们知道，敢对表哥你动手，必须要付出代价！”阿虎莽性发作，咬牙切齿地说道。
　　听到这毫无理智的话，江凡愈发无语。
　　他懒得再说，直接对宋辉道：“阿辉，这几天给我看住他，别让他出去乱闯祸！”
　　“表哥！阿深死了，张玉杰和和联胜那帮王八蛋用手雷炸你啊！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阿虎不满地大吼。
　　“你闭嘴！”
　　江凡厉声斥责：“我教过你什么？遇事要动脑子啊！江湖不是打打杀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能用脑子解决的事情，亲自动刀动枪是最蠢的事情！
　　傻乎乎的，给我滚回房间，这三天不许出门！”
　　眼看着兄弟两有吵起来的迹象，宋辉赶紧上前拉住了阿虎，“虎仔，别说了，凡哥没说不报仇的。你回来之前，他已经跟任探长商量过了，今晚上说不定就能抓到张玉杰那个混球的。
　　走吧，先上楼，你身上还有伤啊，生气上火，对伤口恢复不好的。”
　　连说带劝之下，宋辉不动声色地推着阿虎上楼去了，算是暂时化解了这波不算争吵的争吵。
　　不多时，宋辉重新下来，见江凡坐在椅子上点着烟在抽，以为他在生气，便劝道：“凡哥，你唔要生气了，阿虎兄弟也是为阿深报仇心切，急了一点而已，等他冷静下来就明白了。”
　　“愣头青一个，我不至于跟他置气的。”
　　江凡从衣兜里摸出万宝路，朝着宋辉丢了过去，“我是在想，要怎么对付和联胜。”
　　宋辉也不客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安静的客厅里只有那细微的、香烟被吸取时，烟丝明亮燃烧所放出的窸窣声响。
　　吸了两口后，宋辉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开口：“凡哥，阿深牺牲了，我们都很悲伤，但是和联胜终究只是拿钱办事，干掉张玉杰就算为阿深报仇了，对付和联胜的事情，我觉得没必要啊。而且我相信，阿深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给他报仇，就与和联胜这样的大帮会火并的。”
　　“话不能这么说。”
　　江凡微微摇头，“在北城街的时候，你都听见那个王八蛋是怎么说的了，和联胜知道是来对付我，还愿意接花红，既然如此，那等于是在跟我江某人开战了。
　　如果不是和联胜派出那么多杀手，还把手雷这种要命的东西拿了出来，阿深不会死的。
　　他用身体压住手雷，是替我们死的呀！
　　和联胜，我是一定要铲掉的，谁来都保不住！”
　　江凡神情冷然，目露杀机，“既然选择了拿张玉杰的钱，那就要看看他们有没有命来花这笔钱了！”
　　宋辉知道江凡是打定主意了，当下也不再多劝。
　　只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建议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凡哥你在英国人那里的影响力，将来是一定能成为香城最厉害的华人话事人，可以不急一时啊！”
　　“我不是君子啊。”
　　江凡狠狠抽了口烟，将最后的烟屁.股放进烟灰缸里杵灭，淡淡道：“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是君子，想报仇的话，一年我都嫌晚。”
　　说完，江凡起身理了理衣服，看了看时间后，便抬脚往楼上走去，“行了，趁着时间还早，洗个澡去去晦气，然后休息一下，晚上还要去看看任探长那边的战果呢。”


第159章 山爷
　　港岛南区，大顺发商贸公司。
　　这家公司的注册法人姓雷，从表面上看，就是一家平平无奇的跨国商贸货运公司。
　　少有人知道，这家公司其实是和联胜大捞家山爷的产业。
　　此时，在公司总部的地下室里，大捞家山爷正与一个坐着轮椅的年轻人相互交谈着。
　　“山爷，怎么会失败？我都给你们搞来了手雷那样的大杀器！！”
　　“你搵我？那我搵哪个？”
　　已经年近六十的山爷对青年的语气有些不悦，论损失，他的损失才是最大的。
　　帮会里精英死了十六个，虽然那些人都谈不上骨干，可都是非常忠心于他的部下。
　　本来以为这次是有心算无心，还有手榴弹这种东西，怎么都应该是手到擒来的。结果没想到任务不仅失败，派出去的人还全都被反杀了！
　　十六个人包围三个人，居然被1换16，会不会……
　　到底是他手下的人太废物，还是江凡身边的那两个保镖太厉害了？
　　山爷百思不得其解。
　　恐怕他做梦都想不到，在香城警队里居然会隐藏着两个身手堪比双花红棍的超级打手，而且居然还是寂寂无名的便衣警察。
　　而这两个人，又恰好被江凡选中，挑来做保镖了。
　　……
　　“再派人，他肯定不相信我们会短时间内袭击他两次，带上AK，我那里还有火箭筒，子弹炮弹都管够，我都可以给你们，但是山爷，这次您不能再藏拙了！”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满脸愤怒与不满，狰狞的面目上充满了怨毒之色。
　　他的目光望向山爷身边跟着的两个身形魁梧的冷面汉子，“让黑桃哥和大牙星去，两个双花红棍一起出手，我不信那江凡仔能活下来！”
　　毫无疑问，他就是张玉杰。
　　军火的走私，只有掌握着香城药品走私通道的张家最方便搞到。虽然如今张家被查封了，已经成为了昨日烟云，但张家那么大的家业，不说狡兔三窟，起码也是狡兔两窟。
　　张玉杰能拿出钱来让和联胜动手，就自然能拿出军火来装备这些杀手。
　　之前只动用了手雷，是因为山爷不想把事情闹大了。
　　可如今张玉杰已经杀红了眼，自然是想直接把全部身家梭哈进去。
　　在他看来，江凡害得张家破产查封，害得弟弟和老豆锒铛入狱，说是家破人亡也不为过。这么大的仇恨，只要能杀掉江凡，让他拿出什么他都愿意。
　　可张玉杰忘记了，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张家大少爷了。
　　虽然还有些钱，也有军火，可只剩他这么个残废，岂能说动山爷这只老狐狸跟着他梭哈呢？
　　张玉杰口中的‘黑桃哥’和‘大牙星’，是和联胜鼎鼎大名的双花红棍。
　　如果说和联胜的白纸扇花脸鬼是山爷身边的左膀，那么这两个人就是山爷的右臂。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山爷坐稳了和联胜大捞家的宝座。
　　香城的帮会，都是由一个个小团体组合而成的。
　　像潮永义，这个义字号的社团，下面就分有潮州帮、义群、汕头会、北门帮等等。每一个社团都有自己的话事人，也就是坐馆。
　　比如新区王陆云涛，他就是义字号下面北门帮的坐馆。
　　这些坐馆联合在一起，推举出来的便是整个义字号帮会的大捞家，也就是所谓的香主、龙头。
　　相较于潮永义、号码帮、水房和和安乐这四大帮会而言，和联胜的体量没那么大，但下面同样有大大小小的帮会社团。
　　只为了对付一个江凡，而且是收钱办事，根本谈不上帮会恩怨的情况下，山爷再蠢也不会蠢到把两个双花红棍都派出去的地步。
　　虽然他是和联胜的大佬家，可这不代表下面那些坐馆和二路元帅们对他这个位置没想法。
　　所以，听到张玉杰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山爷只是轻轻抿着茶，全当是没听见。
　　而坐在他左手边那个满脸花斑的瘦脸男子，则适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张大少，你也要体谅我们山爷的难处。如今帮会里刚刚牺牲了十几个弟兄，连对方情况都没摸清楚，就立刻再派第二波人去，这不是去杀人，这是去送死啊。
　　就算你给再多的花红，那也要兄弟们有命花才对，您说是不是？”
　　“别同我讲这些场面话！”
　　张玉杰直勾勾的望着这只花脸鬼，粗暴无比地说：“别以为我不懂，和联胜那么多的人手，才死十六个，连皮都不算蹭破！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不就是钱吗？不就是张家的走私渠道吗？
　　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但条件就是你们必须杀掉江凡仔！
　　杀不掉姓江的，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自古以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你和山爷松口，我相信黑桃哥和大牙星兄弟都是愿意出手的！”
　　正在轻轻吹着滚烫茶水的山爷动作猛地一顿，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厉色。
　　好胆！
　　这话什么意思？
　　是说他这个大捞家挡了下面兄弟们的财路？
　　旁边花脸鬼的神情也阴沉了下来，他阴恻恻的盯着张玉杰，“张公子，小心祸从口出！”
　　黑桃哥和大牙星显然也不傻，同样听懂了张玉杰这带着挑拨性质的话。
　　两人齐齐说道：“张少，山爷做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指教。”
　　“张少，我跟着山爷虽然也是为了赚钱，但这钱到底赚不赚，山爷说了才算，我大牙星只听山爷一个人的命令。”
　　气氛一瞬间变得僵硬。
　　肃杀之下，张玉杰浑身一个激灵，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弥补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山爷，你开个口吧，你知道我家的遭遇，我现在已经快失去理智了，只要你答应帮我，答应杀了江凡，张家剩下的那些东西，我都可以交给你！”
　　山爷微不可查的冷哼了声，眼神如刀子一样刮过张玉杰的身体，最后才缓缓道：“姓江的后生仔斩了我十六个兄弟，杀他自然是要杀的，但怎么动手，我说了才算。”
　　摆足气场后，山爷说完给了白纸扇花脸鬼一个眼色，示意花脸鬼说出‘计划’。


第160章 不得不给
　　得到山爷的示意后，和联胜的白纸扇花脸鬼便说道：“张少，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那江凡如今可是鬼佬面前的红人。今天我们和联胜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杀死他，如果再贸然对他动手，很容易惹怒英国人。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张少你先躲一躲。
　　只要把风头避过去了，敌在明，你在暗，主动权永远都在你的手上！到时，只要张少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对江凡动手，而对方将防不胜防。”
　　防不胜防？
　　听到这话，张玉杰的心中只想冷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今天在北城街的袭杀就该成功了才对。
　　考虑到刚刚才说了不太合适的话，张玉杰忍了下来，没有把这番话讲出，而是忍着心中的恼怒，咬牙问：“那你说，我要躲到哪里去？！”
　　“离开香城！”
　　“离开香城去哪儿？”
　　“英国，美国，马国，甚至新加坡、日本都可以。”
　　花脸鬼面含微笑，解释道：“只要张少您不在香城，我们就可以一口咬定，对江凡仔动手的事情，是手下人收了你的钱，自作主张的事情。
　　如此一来，不论是江凡仔还是鬼佬那边，都没有了追究这件事情的理由。
　　等到这件事情平息下去后，过个十天半月，山爷会再安排张少您悄悄回来，之后如何做，想必就不用在下多说了吧？”
　　张玉杰心中盘算了一番。
　　不管怎么说，花脸鬼的提议，有一定的道理。
　　而且目前看起来，也是最可行的一个方案。
　　虽然之前张玉杰怒火中烧，表示应该尽快准备第二次袭击，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实际上，那都是气话罢了。
　　如今权衡了一番，发现花脸鬼这个师爷的意见还是更好的。
　　毕竟白天大街上的事情闹得那么大，难保鬼佬和江凡那边不会生气，直接找和联胜要人。
　　只要他离开了香城，江凡就算再愤怒，总不可能在找不到自己的情况下，跟和联胜开战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张玉杰也可以笑出声来了。
　　思索片刻后，张玉杰点头：“好，就按你们说的做，什么时候送我离开？”
　　“今晚就走，不过在这之前，山爷希望张少爷能把你们张家进出货物的渠道拿出来，好方便山爷为张少您安排离开香城的船只以及将来接你回来。”花脸鬼说道。
　　“我家的渠道？”
　　张玉杰心中生疑，“花师爷，你们威虎帮做‘面粉’生意，进出香城的码头不缺吧？”
　　花脸鬼笑呵呵的说：“张少爷，这种渠道，我们胜字号自然是不缺码头的。可如今大家都知道是胜字号威虎帮对姓江的动了手，走我们的码头没问题，万一要是被差佬抓住了，我们可不敢保证张少爷的安全。”
　　张玉杰闻言，脸色都冷了几分。
　　他冷眼看了看这间地下室尽头，那边是山爷手下的地下工厂。
　　专门生产D品的地方！
　　这里生产的‘面粉’和‘冰糖’不仅仅是在香城范围内销售，更是远销日本、东南亚和美洲。
　　胜字号的走私码头要是这么容易被差佬抓住的话，那这间公司还叫什么‘跨国贸易公司’？
　　这帮黑心头子，还不就是想要张家的走私渠道！
　　张玉杰心里问候了山爷与花脸鬼的祖宗十八代。
　　不论是张玉杰存放在安全屋里的现金和军火，还是这些走私渠道，都是张家留给他的最后遗产、底蕴。
　　有幸躲过了警署的查封，却躲不过这些帮会社团的贪婪与吞并。
　　纵使张玉杰心里再不忿，也真的不敢不交出对方想要的东西。
　　唯一能让张玉杰稍微好受一点的，那就是对方索要的这些东西，在张家没了以后，在某种意义上都变成了张玉杰的累赘。
　　因为他是个残疾，他根本不可能利用这些军火、金钱以及走私渠道重新发展。
　　反而会怀璧其罪。
　　所以，虽然花脸鬼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这种要求有勒索敲诈的嫌疑，张玉杰生气归生气，但还是会很配合的交出这些东西。
　　只要能给张家报仇，这些东西，都可以物尽其用！
　　张玉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里的火气，随后，抬手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只吊坠。
　　从表面上看，那是张家的全家福。
　　张玉杰轻轻翻开照片，从坠子的内部取出小小的一张胶卷。
　　不用他解释，所有人都知道这胶卷里记载的是什么内容。
　　花脸鬼不动声色的与山爷对视了眼，两人眼底都露出了些许兴奋。
　　海运走私路线图啊！
　　这玩意儿，对于做D品生意的他们来说，从来都不嫌多的。
　　山爷轻轻抬手，示意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上前拿过胶卷，吩咐道：“去验验货。”
　　眼镜男子穿着白大褂，一副医生模样的装扮。
　　做D品生意的公司，显然是不缺这种识别胶卷内图像的仪器，甚至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当场就把照片快速的洗出来。
　　大约十分钟不到，那名中年男子便拿着胶卷走了回来。
　　“山爷，没问题。”
　　“哈哈哈！”
　　山爷大笑，非常高兴地走到张玉杰面前，对着他伸出右手，“张先生，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不早了，到晚上也就差不多三四个钟头的时间，你先休息休息，最好吃点东西。
　　你放心，今晚上，我一定安排人把你安安稳稳的送出香城。”
　　“那就多谢山爷了。”
　　张玉杰嘴角艰难扯出点弧度，面对笑得如此开心的山爷，他很难真的开心起来。
　　随着山爷转身离开，那个双花红棍黑桃哥便上前来，推着张玉杰的轮椅也往外走，与此同时，花脸鬼说道：“张少爷，想来你也要收拾一些行李，不如我派人送你回去吧？这样路上也安全一点。”
　　“多谢花师爷的好意了，不过不用了。”
　　张玉杰眼皮都没抬一下便拒绝了。
　　开玩笑，他就是再傻，也不至于傻到让帮会里这群黑心的家伙送他回安全屋。
　　如果连那个地方都让和联胜的人知晓了，那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第161章 知道的都说了
　　深夜。
　　霓虹灯下，五颜六色的行人穿行街头，诸如丽池、丽都、名流等歌舞厅的门口，车水马龙，豪车扎堆。
　　街边小吃的叫卖声中，混杂着歌舞厅里传出的靡靡之音，市区的灯火辉煌，将后上海时代的国际都市夜景风貌展现得淋漓尽致。
　　对于夜生活刚刚拉开序幕的人们来说，在他们所看不到的黑暗地带，同样是活动最频繁的时候。
　　有人说过，在七十年代，作为连通大陆与世界的枢纽，夜晚的香城，是全世界金钱流动最快速的地方。
　　因为周边大大小小的码头上，甚至一个白天不起眼的小海湾，都可能会有走私船只在靠停。
　　在这个警匪勾结的年代里，走私，其实一直都是光明正大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那些帮会社团没有自己的私密走私渠道，就像张家那样，即便整个张家都被查封了，相关的药品进出口渠道也停摆，但依旧有一条秘密的海运通道可以随时运作。
　　它的位置，就在新区大屿山附近，一个刚好挨着大澳渔村码头的小海湾。
　　小海湾滨海的是一面近乎笔直的山崖。
　　十多米高的悬崖，纵然下方是深潭，可以容纳船只停靠，也无法上下货物和人员。
　　但张家却悄然动用物力人力，在山崖顶上打下了可以插入钢桩的钻洞，平日里以杂草掩盖，难以被人发现。等到要走私重要货物的时候，就从这里放下绳梯，并且利用那两个钻洞来架设滑轮装置。
　　“警官，我知道的都说了！”
　　崽湾警署的惩教所里，被关押在这里的张玉郎刚刚挨了顿打。
　　虽然他已经被判了刑，如今正处于服刑期，可当任老九拿着五万块钱塞进惩教所所长的衣兜里后，张玉郎就被单独提到了一个安安静静的牢房里。
　　接下来的两小时，张玉郎会被怎么对待，都不会有人来过问。
　　只要不被打死，身上也不留下明显的伤痕就行。
　　而对于做了十多年差佬的任老九来说，不留伤痕的刑讯手段，简直是多如牛毛。
　　张玉郎这样的富家公子又怎么可能受得住那些手段，几乎是没费多少力气，任老九就从张玉郎的口中问出了张家的那些底细。
　　不过，为以防万一，任老九还是装出不相信的样子，“你全都交代了？可是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啊！”
　　“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啊！”
　　张玉郎满脸哭丧，被反缚在椅子上的双手动弹不得，脸上、衣服尤其是衣领部位，早就湿成了一片。
　　“我不信啊，我决定应该再来一次，如果等下你说的还是这些，我就信你了。”
　　任老九摇摇头，作势上前，打算把白色的毛巾再次盖在张玉郎的脸上。
　　张玉郎见此，吓得连连跺脚，神魂皆冒：“真的，我讲的都系真的啊，走私海湾、安全屋这些我都告诉你了，我真的冇一句假话啊！你……你你，你大可以去验证一番啊，反正我关在这里，也逃不掉，如果是假的，你再回来折磨我也不迟啊！
　　再不信，你去搵我老豆，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体验过一次水刑的窒息折磨后，宁愿卖了全家人张玉郎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任老九本来也只是吓唬一下，听到这番话，双眼微微一眯，仔细观察了下张玉郎的反应，确认张玉郎应该是没说假话了。
　　于是，便顺势冷笑道：“那好，我现在就去提审张元志那个老东西，如果他说的跟你说的有差误，小仔，等着脱层皮吧！”
　　丢下这么句话，任老九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紧跟着，守在门外的两个差佬进来把张玉郎带去了另一间单独牢房单独关押，给张玉郎做出一副要在这里继续审讯他父亲的姿态。
　　随着张玉郎被带走，其中一个惩教所的军装警问道：“阿sir，那我现在就去把张元志那个犯人带过来？”
　　“不用了，那只是吓唬那个小王八蛋的，你们看好他，在明天早上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触他。对了，也不要告诉别人我提审过他。”任老九说道。
　　“嘿嘿，阿sir放心，上头都交代过，我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那名军装警点头哈腰的向任老九保证了一番。
　　“嗯，这点钱不多，拿去和兄弟们买点酒喝，今天麻烦你们了。”
　　任老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塞到军装警的手中，虽然来这里提审张玉郎已经给惩教所的长官给了好处，但阎王的好处是阎王的，这些小鬼们的好处也不能少。
　　不然的话，指不定哪天乱七八糟的消息就流传出去了。
　　信封鼓鼓囊囊的，粗略估计，起码也是上千块钱。
　　军装警见此，也没拒绝，笑呵呵地就收了起来，并且恭恭敬敬地把任老九送到了门口。
　　……
　　半小时后，宝石山，江凡的别墅里。
　　江凡接到了任老九打来的电话，立刻领着宋辉和阿虎出门，三人快速赶往了崽湾警署。
　　在这里与警署任老九汇合后，三人都上了警署的车，一同赶往目的地。
　　“确认只有那一个地方？”
　　“张玉郎是这么说的，我用了刑，他应该没说假话。”任老九答道。
　　“就怕张玉杰会走别的地方，别忘了和联胜那边也有这种走私渠道，想离开香城很容易。”宋辉插了句嘴，有些担忧。
　　“放心了，我已经提前派人过去了，今天晚上，香城海关和警署巡逻队都会严查与和联胜有关系的码头，一旦有消息，他们会立刻派人通知的。”
　　“可是万一他们走的是和联胜的秘密通道呢？就像张家这种。”阿虎问道。
　　“没可能的。”
　　江凡摇头说：“除非威虎帮是傻子啊，不然怎么会把秘密通道暴露给张玉杰？他们只会逼迫张玉杰讲出张家的这条走私通道，然后再把它霸占下来。”
　　“万一要是他们今晚不走呢？或者猜到了我们会从张玉郎的嘴里问出消息，怎么办？”
　　阿虎这一问，倒是真让江凡和任老九有些皱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不好办。
　　只是今晚不走还好，只要人在香城，就能抓住。可是如果猜到了张玉郎的背叛……


第162章 夜色
　　“张少爷，这条道安全吗？”
　　当江凡等人赶往大澳码头时，另一个方向上，也有三辆车同样在赶往大澳码头。
　　车上正是山爷和花脸鬼一行人。
　　或许只是出于一个帮会白纸扇的本能思维，花脸鬼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张玉杰听后便沉声道：“花师爷在担心什么？这是我家运作了超过三年的线路，当然非常安全。”
　　“呵呵，张少勿怪，在下只是担忧罢了，毕竟令尊和二少目前都在鬼佬的手中，万一要是……”
　　花脸鬼假惺惺的笑了笑，言语未尽，但意思已经是很清楚了。
　　别说，张玉杰心中倒还真的惊了下。
　　但旋即就醒悟了过来，决然否定了花脸鬼的猜疑：“不可能！”
　　张玉杰的语气非常坚定：“昨天看守这条线路的人还同我打电话汇报了，如果我老豆和二弟出卖了这条线路，他们不可能给我打电话。”
　　张家的这条走私线路，一路上各个节点的看护人都是受到过张家非常大的恩惠的。
　　而且整条线路上的人不与张家其他人相互往来，他们是一个独立的团队，只有张家的嫡系子弟才能接触到，为的就是最大限度的保全这条线路。
　　这不仅仅是走私路径，更是在关键时候，能够护送张家一些重要人物逃离海外的路径。
　　上次张玉郎和张元志这对父子没有机会用上，那是因为英国人为了杀鸡儆猴，动作迅速，没给他们转移资产逃离的机会。
　　所以，张玉杰不相信自己的老豆和二弟会出卖这条路线。
　　见张玉杰说得肯定，花脸鬼心中的担忧也就消去了，当下不再多言，昏暗的车厢里只剩下了引擎的声响。
　　……
　　半小时后，车队缓缓驶过大澳码头。
　　漆黑夜幕中，码头上只有零星点点的光火，不远处小渔村里的村民们更是早就进入了梦乡，仅剩下几条家犬似乎是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在汪汪汪的犬吠。
　　随着三辆车子齐齐停车，前后两辆车里迅速跳下了一帮好手，拿着手电筒上前，帮着坐在第二辆车里的山爷、花脸鬼等人拉开车门，同时照亮脚下的碎石小路。
　　“是这里了吧？”白纸扇花脸鬼问道。
　　张玉杰点了点头：“前面上去就到了，车子只能开到这里，你们的船呢？什么时候到？”
　　由于是崎岖不平的小路，天生双.腿残疾的张玉杰做轮椅也上不去。
　　所以先一步下车的黑桃和大牙星便一左一右的扶着张玉杰，把他从车上扶下来坐上轮椅，接着再连人带轮椅一起抬着往山崖上走。
　　贴身照顾张玉杰的两个护卫则各自拎着两箱行李，负责在前面带路。
　　说是山崖，其实从陆地上对比，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土坡。
　　只不过在临海的那一面，有了落差，所以才形成了一个小垭口。
　　也就半分钟不到的路程，当众人站上顶坡的时候，随行的威虎帮精英成员很快就找到了被杂草掩盖着的钻洞。
　　不需要谁来吩咐，这些帮会里的好手迅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在山崖上搭建起了的供人上下的绳梯与运送货物的滑轮装置。
　　叮叮当当的工具碰撞声，在深夜里带着咸腥味道的海风吹拂下，很快便消弭于无形。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远处暗蓝色的海水与天边相合一线。
　　云层飘动之间，偶尔会出现海天双明月的景象。
　　“今夜的气象很好，月明星稀，也没什么风，是个出海的好日子。”花脸鬼四下里打望着，笑吟吟的对张玉杰与山爷说道。
　　白纸扇等同于帮会里的军师，向来是要求见多识广，博闻强记的。
　　这种任务，虽然谈不上真的精通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东西，多少都能讲上几句，而且还必须说对，这才是最重要的。
　　花脸鬼的话让张玉杰和山爷都露出了几分笑容。
　　大腹便便的山爷手上盘着一串菩提珠，笑眯眯的说：“是个好兆头，张公子此行必然是一帆风顺。”
　　张玉杰坐在轮椅上拱手：“劳烦山爷亲自过来送我了，有山爷这句话，我相信会一切顺利的。”
　　老实说，张玉杰没想到山爷会亲自送他过来。
　　此刻这番话，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不过，碍于夜幕的笼罩，张玉杰并没有注意到花脸鬼与山爷之间的眉来眼去，他更感受不到，危机正在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十几分钟后，当绳梯和滑轮装置都布置好时，远处海面上，也显露出了一艘轮渡的轮廓。
　　轮渡船的马达声由远及近，大约还有三四百米远时，船头上亮起了信号灯，三长两短，这是事先就约定好的暗号。
　　“张少爷，船到了。”
　　花脸鬼说了声，继而命令身边的手下拿出手电来回应信号。
　　等待着船只靠停的时候，山爷有意无意地问道：“张大公子，你这腿脚不便，出去后再回来也麻烦，不如干脆把事情都交给我们来办吧？”
　　张玉杰诧异道：“可是之前山爷您不是说暂时要避避风头吗？”
　　“诶，避风头是要避的，但可以提前安排嘛。”
　　山爷笑眯眯地道：“张家家大业大，想必在香城不止一个安全屋，张少不如把屯着军火的安全屋交给我们，如果我的手下能提前训练一下枪法，倒是刺杀江凡仔，肯定也会事半功倍。”
　　张玉杰沉默了半响，迟疑之间缓缓摇头：“这……山爷，你们胜字号下面，似乎没有地下靶场吧？”
　　虽然和联胜是做毒品生意的，枪械这种东西不是稀罕物。
　　但毕竟都是手枪。
　　而且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威慑大于实际作战效果，能打响、脸贴脸能打中就行，没几个人会去考虑精度的，又不是职业杀手。
　　张玉杰预感到了，山爷此举，恐怕是想要那批军火。
　　毕竟张家当初利用药品走私渠道直接搞进来的都是苏制的自动武器，那可跟手枪不一样。
　　猜到归猜到，即便张玉杰之前也讲了，只要和联胜能干掉江凡，这些军火啊钱啊路线啊什么的都可以给和联胜，但事到临头，张玉杰还是有些犹豫。
　　很简单，因为他人不在香城。
　　军火给了和联胜，他们到底有没有对付江凡，谁知道呢？


第163章 谁
　　听到张玉杰不同意，山爷也就‘浅尝辄止’了，似乎没有强求的意思。
　　张玉杰心里松了口气。
　　很快，船只靠停，张玉杰身边那两个贴身护卫拎着行李箱上前，打算一个人先下去登船，另一个人在上面用滑轮货箱把行李箱放下去。
　　这时，花脸鬼同身边那手臂上有纹身的两个年轻手下使了个眼色。
　　二人当即边笑边走上前，抢先一步握住了绳梯，“让我们先下去吧，你们留在这上面，毕竟待会儿张少爷还要坐货箱下去，你们经验足，得在上面拉着点才好，不然万一我们失手，摔了张少爷，大家闹出了误会可就糟糕了。”
　　听到这话，不论是张玉杰还是那两个护卫都没多想。
　　毕竟对方说得也在理。
　　这种简易的滑轮货箱，人坐在箱子里面往下放，关键得靠上面的人把控。
　　不让自己人负责，交给外人来，万一对方心存歹心，直接松手把人丢进水里，张玉杰又是残废，这大晚上的，不淹死也冻死了。
　　尤其这山崖下面还是个深潭。
　　两个纹身男子先从绳梯上下去，登上了轮渡船后，很快便从铁框编织的货箱里接收了上面送下来的行李箱。
　　等空的货箱重新被拉上来后，护卫用绳索固定好货箱，转身打算把张玉杰连人带着轮椅抬进货箱里。
　　也就是这时候，异变突起！
　　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靠近了山崖边缘的双花红棍黑桃、大牙星二人同时出手，瞬间便把同样站在山边的两个护卫推了下去。
　　十米左右的高度，下面是水，自然是摔不死人，但砸进水里，再会游泳的人，船上不救援的话，一时半会儿也别想爬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当两个护卫的惊叫声响起时，张玉杰连勃然变色。
　　“你们做咩！”
　　张玉杰怒吼，双眼喷火地望着两个动手的人。
　　但不论是黑桃哥和大牙星都面色平静，毫无半分波动，仿佛刚刚推下去的，只是两个死物。
　　张玉杰拿他们没办法。
　　他知道这是谁的主意，转头看向山爷和花脸鬼，怒声质问：“山爷，你们这是想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人？”
　　山爷背着手站在一旁，看都没看一眼张玉杰，只是眺望着远处‘海上升明月’的景象。只有师爷花脸鬼皮笑肉不笑地应付张玉杰道：“张少别急，黑桃和星仔只是不小心把人推下去了而已，这都是误会。”
　　“那就赶紧救人呐！”
　　“诶，都说了不要急嘛。”
　　花脸鬼脸色阴恻恻的带着森然，“张少，我们山爷呢，打算帮张少彻底解决后顾之忧的。你看，你这出去一趟太不容易了，与其这样来来回回跑，不如干脆就把张家那些东西都交给我们，安安心心在海外享福好了。
　　想必你这次出去带的行李箱里，也没少装钱财，应该是足够你后半生的用度了。若是不够，山爷也可以做主，再给你添上五十万块，也不算委屈张少爷了。”
　　王八蛋，这是想强夺张家的隐藏遗产！！
　　张玉杰眼睛都发红了。
　　可是，他一个残废，身边的护卫又被人推下了水里，再生气，他也只能是无能狂怒。
　　“你们做梦，想侵吞我张家的私产，想都不要想！最好别逼我！”张玉杰咬牙切齿的说。
　　他双手抓着轮椅的扶手，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呵呵，张公子，我劝你还是配合点的好，这样也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花脸鬼淡淡道。
　　“你……”
　　张玉杰脸色铁青。
　　此前在商贸公司的地下工厂，张玉杰敢单刀赴会，一个人进地下工厂和山爷这些人对话，是因为提前安排了人在外面接应，同时他自己身上也绑着炸弹，山爷这帮人有异动就同归于尽。
　　结果这些准备其实都没用上，胜字号这帮人似乎没有对他黑吃黑的心思。
　　再加上今晚上又是山爷亲自来送他，张玉杰满满以为这些人不会半路动手，不然的话，堂堂和联胜大捞家，何必亲自出面。
　　正因为失去了戒备心，这才导致了他此行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结果呢……
　　如今身陷囹圄，成为粘板上的鱼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张公子，你的时间不多，今天虽然气象条件很好，算是风平浪静，但大半夜的，你那两个手下泡在水里，可坚持不了多久，我劝你还是赶紧做决定吧！”
　　花脸鬼上前站在悬崖边上，探头往下看了看。
　　船是威虎帮安排的，船上的人自然也都是威虎帮的，那两个护卫掉进了水里，拼命挣扎想爬上船，但提前一步下去的两个纹身青年先后用竹竿敲打着。
　　不给他们靠近船只的机会。
　　“你……你们，我说了，只要你们能杀掉江凡，张家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们，我连这条走私路线都告诉你们了！”张玉杰低沉怒吼，双眼深红充血，如同一只受伤的老狼，再愤怒的语气，也难以掩饰他的可怜。
　　“你是说过了。”
　　花师爷诡笑道：“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同意了？张公子，不放实话实说了吧，北城街刺杀失败后，山爷就不打算继续对江凡仔出手了，与其用我们手下兄弟们的命来换你手中的钱财，还不如直接把你抓了，直接从你这里抢更方便。”
　　“你们不讲江湖道义！”
　　“哈哈哈，先生，我们是黑帮啊，黑吃黑才是我们最擅长的！”花脸鬼大笑，周围其他的和联胜成员也齐齐哂笑。
　　讥笑的声音映衬着张玉杰的愤怒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啧，黑吃黑啊，我也中意呀！”
　　就在这时，山崖后方，漆黑的夜色里，一道极其突兀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谁？”
　　花脸鬼一行人脸色陡然凝重，黑桃哥和大牙星迅速闪身上前，挡在了山爷的面前。
　　昏暗的视线里，几个帮会成员用手电筒努力的照射着，想要看清是什么人，但七十年代的手电筒又能看到多远？众人只能看到十几道黑色的影子在缓缓靠近。
　　“你的人？”花脸鬼皱眉问张玉杰。


第164章 嚣张
　　大半夜的，亏心事做到一半，鬼忽然敲门了！
　　突如其来的这道声音，令威虎帮众人如临大敌，即便是自诩见惯了风云的山爷也忍不住脸色动容，目光阴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白纸扇花脸鬼的第一反应就怀疑到了张玉杰的身上。
　　怀疑是张玉杰料到了他们的黑吃黑计划，提前安排了人埋伏在这里。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今晚上他们这几个人，恐怕不死也得大出血一次。
　　但当他看到张玉杰脸上同样愕然的神情后，心中的怀疑就消散了。
　　这必不可能是张玉杰安排的人员。
　　如此一来，花脸鬼的心中也大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苦主的人，那大概率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花脸鬼双手抱拳，朝着暗处的几道身影说道：“是哪位朋友当面？在下花脸鬼，添为胜字号的白纸扇，今晚上同我们山爷出来办事，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指出来，大家有话好商量。”
　　话音落下，却是没听到对方的回应。
　　但随着对方不断走近，慢慢的，借着手电筒的光芒，也终于能看清来人的相貌与穿着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花脸鬼几乎是脱口而出：“任老九！江凡！”
　　下一秒，他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太失态了，可因为北城街刺杀的事情，双方名义上基本是敌对的，总不好上前赔礼道歉，只能努力堆出一抹艰难的笑容，微微点头后，回头请示脸色阴沉的山爷。
　　此时，不论是山爷还是张玉杰，都没想到江凡和任老九会出现在这里。
　　相比于张玉杰心中的惶恐，山爷虽然谈不上害怕，却也很不舒服。
　　他扫了眼江凡和任老九身后跟着的那些差佬，足足有二十多号人，而且几乎都是荷枪实弹，很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这就说明，张家这条走私路线，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最关键的是，今晚上他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疑问。
　　作为胜字号帮会的大捞家，山爷很快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和联胜虽然不是四大帮会，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警察给惊住的。
　　尤其是他作为老大，更不能认怂。
　　山爷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双花红棍，上前冷漠问道：“任探长，你带这么多人，是打算做咩？如果我冇记错的话，这里好像不属于你的辖区。”
　　这就是大佬。
　　即便是突发情况，而且对自己很不利，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可以用来攻击对方的点，并且以此站稳自己的脚跟。
　　江凡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任老九，调侃道：“喂，阿九，他在瞧不起你啊。”
　　“不是我的辖区，就不认我是吧？”
　　任老九把上衣一掀，指着挂在左肋的枪套问：“呐，刘青山，你不认我，你认不认它啊！”
　　“任探长，我可没讲不认你的话。”
　　山爷淡笑了下，手里菩提珠轻轻捻动，一副有恃无恐的神色。
　　“那就承认我是香城警察了？既然认我，那我就告诉你，只要你还在香城，哪怕你屁.股后面就是边界线，身为香城警察的我都有执法权的！”
　　任老九霸气十足，命令道：“我警告你啊，管好你手下的人，让他们马上交出手上的武器，双手抱头，原地蹲下，我长眼，枪里的子弹可不长眼！”
　　说完，任老九手一挥，手下的队员便打算上前开始羁押。
　　但这时山爷却‘诶’了一声，“诶，慢着！”
　　他问道：“任探长，可否告知一声，我跟我手下这帮兄弟到底犯了什么罪，值得任探长如此大动干戈？”
　　江凡真是惊呆了。
　　“哇，他装傻真的有一套啊！”
　　“是啊，我都没想到他能这么镇定。”
　　任老九颇为认可的点点头，继而望向对面，满脸我愿意配合你演戏的表情，“想要罪名啊？非法持枪，抗拒搜查，抵抗执法，侮辱警官，包庇通缉犯，这些够不够？”
　　“老九，还有最重要一点，他们走私偷渡啊。”阿虎补充道。
　　“对，还有走私、偷渡！这么多罪名，够了吗？”
　　山爷听后，大笑不止：
　　“阿sir，讲话要注意啊，不要随意污蔑人的。你说抗拒搜查，抵抗执法，我们都还没做呢，只是问问什么情况而已，难道我们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是啊是啊，我更没有侮辱任警官的意思啊，刚刚喊了名字，实在是太惊讶了嘛，人之常情啊。任警官要是不高兴，那我给你道歉啊。”
　　花脸鬼也站出来点头‘赔礼’：“任警官大人大量，不至于因为喊了名字就要逮捕我们吧？”
　　“还有走私、偷渡和包庇通缉犯，这些都跟我们无关的。”
　　其中一个双花红棍大牙星露着几颗显眼的大门牙，笑嘻嘻地说道：“是张玉杰想偷偷逃出去啊，我们只是碰巧来这里看风景，恰好遇上了而已，我们家山爷跟姓张的可没关系。”
　　“任探长，你都听到了，跟我们无关的。至于你说的非法持枪……”
　　刘青山张开双手，得意地问身边人：“你们有枪吗？”
　　一群帮会精英哪儿能不懂自家老大的意思，除了那两个双花红棍之外，其他人当即将怀里的手枪取出来，啪.啪.啪全丢进了身后的海里，然后说道：“报告山爷，我们没有枪啊！”
　　“是啊，枪都是差佬才有的，我们都是良民。”
　　山爷示意道：“喏，任探长，你看到了，我们都没枪的。”
　　要不怎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呢？
　　江凡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堪比电影的一幕，实在是有些叹为观止。
　　山爷这伙人嚣张吗？
　　非常嚣张！
　　当着警察的面，把枪掏出来丢进海里，一般人没胆量干这个事。
　　可这在六七十年代的香城，就是常态。
　　谁让人家山爷背后跟警队的关系也很深呢？
　　香城本岛南区的警察署里，十个警察有八个都收过他的钱，半年多以前那个连续破获好几个大案的警队新星雷乐，就是山爷亲自用资源捧起来的。


第165章 你说呢
　　这大晚上的，就算是当着你的面，把枪往海里一丢，又能怎样？
　　难道你还能去捞不成？
　　等你调动潜水装备过来下海捞枪的时候，人家的关系也已经收到消息，开始干预了。
　　再加上这年代又没有什么执法记录仪，所以只要没拿到确确实实的证据，人家根本不怕任老九。
　　……
　　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心里的感受，最终，江凡只能边摇头笑边鼓掌：
　　“呵呵呵……嘶，一个字——绝！”
　　山爷瞥了眼阴阳怪气的江凡，“这位先生，你在讲什么我们听不懂。”
　　江凡眼神一冷。
　　扮戏逗大家开心可以，但扮入迷了可不好。
　　想到林深就是死在这些人的手中，他也没什么心情回应刘青山，更是没心情继续调侃下去了，直接对任老九说道：“警官，他说他听不懂啊，你给他解释解释吧。”
　　“解释？他好大的面子啊，要我一个探长同他解释！”
　　任老九看出了江凡的耐心值已经为零，当即走到一名军装警的面前，从他手中拿过一把制式的警用手枪，随即当着众人的面，把子弹一颗一颗的卸了下来。
　　最后，他拿着这把空枪，走到一名威虎帮帮众的面前。
　　那名帮众还不知道任老九要做什么，为了不给老大山爷丢人，他鼓着眼神，挺胸抬头，毫不畏惧的迎上了任老九。
　　然后，他就懵逼了。
　　因为任老九把手枪直接塞进了他的怀里。
　　“谁说你们没非法持枪的？这不就是了！”任老九大声喊道。
　　再没有比这更明目张胆的栽赃了！
　　刘青山等人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就连旁边一直没什么话语权，自知难逃此劫的张玉杰也瞪圆了眼睛，第一次知道原来警察嫁祸栽赃人的手段可以这么嚣张。
　　花脸鬼往前走了半步，满是不服：“任警官，我不服啊，你这是栽赃！”
　　“栽赃？谁讲的？我是警察，我没讲这是栽赃啊！”
　　“你……”
　　花脸鬼气急：“警察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哈哈哈……”
　　任老九叉腰大笑，随后猛然一收，满脸戏谑得意：“抱歉呐，警察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什么叫棋逢对手、卧龙凤雏啊？
　　江凡一阵战术后仰，嘴都笑歪了。
　　任老九无师自通，竟然说出了后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经典台词，而且看起来更加欠扁。
　　对面的刘青山满脸漆黑，表情阴沉如墨。
　　嚣张的黑帮碰上了更嚣张的差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拔刀开干。
　　现场的气氛在这一瞬间，骤然降低到了冰点。
　　两个双花红棍浑身紧绷，悄然护在刘青山的身边，目光紧紧的盯着任老九和江凡，人数有劣势，如果要动手，当然是擒贼先擒王。
　　不过，江凡身边有阿虎和宋辉保护，任老九带来的警察也不是吃素的，所有的警员都把手放在了枪套上，严阵以待。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紧张时，任老九却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大大咧咧的往前一站，斜睨着身边的部下，冷哼道：“都愣着做什么？怕死啊？怕死你还穿这身皮？通缉犯就在面前，上去抓了，我看哪个敢拦！”
　　几个亲信相互看了看，旋即一手拿枪，一手从腰间拎出银色手镯，气势汹汹地朝着张玉杰走了过去。
　　如此强势的举动，反倒是让胜字号威虎帮这群人坐蜡了。
　　动手？
　　人家明说了是抓张玉杰，而且自己人刚刚才说了，山爷跟张玉杰无关，大家是偶遇的。
　　既然是偶遇，那人家差佬抓罪犯，就更没理由插手了。
　　可干看着，似乎又太没面子了些。
　　几个脾气暴躁的帮众有些按捺不住的样子，目光狠戾无比的盯着那几个上前抓人的警员，奈何自家老大没开口，他们也不敢直接出手阻拦。
　　花脸鬼回头用目光请示刘青山，得到的却是刘青山面无表情的漠然。
　　跟随山爷多年的他，立刻就明白山爷这是不打算插手了。
　　也是，反正暂时那些差佬抓的是张玉杰，如果能避免跟差佬起冲突的话，自然是极好的。
　　毕竟目前的局势，总的来说是自己这边劣势。
　　双花红棍再能打，在这光秃秃的山顶上，也扛不住子弹啊。
　　坐在轮椅上的张玉杰见此，也是瞬间心如死灰。
　　如果刘青山愿意保他的话，就算事后他要散尽家财，但说不定还能活着。
　　可如果让任老九和江凡抓过去，那是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对手。
　　心心念念想杀掉江凡，为张家复仇的张玉杰，比谁都清楚江凡的性格。
　　这个在去年异军突起的后生仔，绝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而且狠辣果决、杀伐果断！
　　张玉杰眼睁睁的看着两个警察上前来，把他连人带轮椅的抬着往江凡那边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失心疯一样大笑了起来。
　　“哈哈，什么大捞家，什么胜字号，不过也是一群贪心不足的胆小鬼罢了。若是你们不起异心，早点放我上船离开，说不定你们也已经转身回去了，哪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可惜啊，你们的贪心，把自己也害了，哈哈哈……
　　刘青山，你要有种真跟这帮差佬干一架，我倒敬佩你是个好汉，之前你打算黑吃黑我也人了，可如今这样做缩头乌龟，我瞧不起你！
　　你以为姓江的只是为了我才来的吗？
　　别忘了动手对付他的人是你的手下，今天被他们堵在这里，身后就是悬崖，江凡不会放过你……”
　　嘭！
　　“住嘴！”
　　两个警员本来没在意，毕竟犯人被抓，不少都会不甘心的咆哮一两句。
　　但听着听着，却发现张玉杰开始挑拨拱火了，顿时便给了他一记老拳，直接把张玉杰打闭了嘴。
　　不过，这时候江凡却微微抬手，“诶，暴力执法啊，小心被投诉呀！”
　　“嘿嘿，江先生，这扑街仔不老实，话太多了，下次我们注意。”两个警员嘿嘿笑道。
　　“话多就让他说好了。”
　　江凡无所谓的道：“人家也没讲错，林深兄弟的仇，胜字号总要给我个说法的，一条人命呐。”
　　说到这里，江凡突然看向刘青山，意味深长：“山爷，你说呢？”


第166章 反正不会答应
　　刘青山和花脸鬼等人心中警钟大作！
　　江凡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要说法……
　　这‘说法’如果给得不满意，莫不是就要在这里把他们一网打尽！
　　此时，没有人去管山崖下面还泡在海水里的两个倒霉蛋，即便谁都能听到他们的呼喊声，但所有人都选择了无视。
　　因为比起众人眼前要面对的事情，两个小喽啰的生命，实在是不值一提。
　　威虎帮专门安排过来的那艘轮渡船也进退两难。
　　他们当然知道山崖上发生了意外，可自家老大没有开口，他们也不敢擅自驶离海湾。
　　毕竟，万一真要有个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有这艘船在，起码从十米高的山崖上跳进海里，还有机会爬上船逃走。
　　……
　　崖顶。
　　刘青山，威虎帮的坐馆山爷、胜字号的大捞家，这位在香城也算是名震江湖的大佬，此刻脸色阴沉得无法形容。
　　他阴冷地盯着江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们要交代也冇错。但接了花红去北城街杀你的人，一个都冇回来，这件事情，总不能还要算在我威虎帮的头上吧？”
　　言下之意，收钱去杀人的凶手已经全死了，就算没死，江凡要报仇也应该是去找那些人，而不应该把这件事情算到威虎帮的头上。
　　江凡嗤笑了声，示意宋辉：“阿辉，你来告诉这位先生理由。”
　　宋辉咬牙恨声道：“理由？冇理由啊！十几个乐色的贱命，就想换我兄弟一条好汉子的命？天下哪儿来这么便宜的买卖？！”
　　此话一出，威虎帮那边好几个帮众都怒了。
　　“扑街，你讲咩？”
　　“贱命？我看你才是叉烧啊！”
　　“你兄弟的命系命，我们威虎帮兄弟的命就唔系命了？”
　　“他.妈的冚家铲，死差佬，有种你过来，我两单挑啊！”
　　毫无疑问，在北城街死在宋辉和林深手中的那些杀手，一定有人与眼前这些帮众关系匪浅。
　　宋辉的话，戳中了他们的痛点。
　　可惜，此刻的他们，也只是困犬狂吠，无能之怒。
　　宋辉完全无惧，他一步踏上前，斜睨着那几个叫嚣的帮众：“十六个人打我和阿深两个，全都被反杀，点样，你们不服啊？
　　够胆的，上前来试试我这蝶衣刀犀不犀利！”
　　“凡哥，别跟他们废话了，这些人都是杀掉阿深的罪魁祸首。正好这里风水也好，今晚上把他们都沉海，一波了结恩怨，九泉下，阿深也能安息了。”
　　宋辉朝着江凡请示，他早就按捺不住了。
　　从中午到现在，整整十几个钟头，他只要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林深飞身扑出车外，用身体接住对方丢过来的手榴弹，然后把炸弹压在身下被炸死的画面。
　　江凡微微点头：“看来山爷是不打算答应我们的条件了，也罢，夜长梦多，阿辉、雄哥，阿九，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一个都不能放走。”
　　话音落下，四周负责包围的警员们立刻将枪口对准了刘青山和花脸鬼这群人，一阵阵令人心惊肉跳的子弹上膛声音响起。
　　花脸鬼脸色大变，见自家山爷黑着脸不愿服输的样子，他不敢耽搁，立刻往前张开手，哭丧着脸道：“江先生，你都没讲是什么条件呢，你要我们山爷如何答应你？”
　　江凡一愣。
　　他回头左右望望，“我没把条件讲出来吗？”
　　任老九耸耸肩，点头：“是啊，大佬，你一直都没讲要他们答应什么条件。”
　　“哦，这样啊！”
　　江凡恍然大悟，似乎有打算说出条件的意思，这让花脸鬼的心中松了松，不管怎样，条件提出来，都好商量，起码能拖延一点时间。
　　然而，还没等他这口气喘出来，便看见江凡摆了摆手说：“无所谓啦，反正他们也不可能答应的，动手吧。”
　　尼玛！
　　花脸鬼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其余那些威虎帮的帮众也是气得破口大骂。
　　“ctm的，以为人多就能打吗？来两个兄弟，护着山爷先上船，其他人，跟着我先解决掉这些扑街！”
　　负责保护在刘青山身边的双花红棍黑桃直接从后腰抽出了两把尖刺，打磨得锋利又尖锐的利刃，哪怕只借着月色，也能闪烁出凛冽的寒芒。
　　一股血煞气扑面而来。
　　另一个双花红棍大牙星也不落后，他嘴角咧着冷笑，不慌不忙的从左脚马靴里抽出了一把廓尔喀刀。
　　刀锋泛着幽蓝冷光，刀身两侧的花纹里呈现出暗红色，也不知道是血污还是什么，总之，配合上那几个犹如嗜血的猛兽獠牙般的大门牙，看起来令人不寒而栗。
　　不得不说，两个双花红棍，仅仅是所展现出来的这种刚猛气势，就已经很令人震撼了。
　　这也是刘青山敢于不像江凡低头的底气。
　　毕竟，枪再厉害，也要看人。
　　如果真的有枪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话，那香城也不会有这么多帮会了。
　　刘青山缓步回退，三个威虎帮的成员护着他往山崖旁边的绳梯退去，隔着夜色，手电筒的光亮也不集中，所以看不太清楚江凡此刻神情。
　　但刘青山却死死地盯着江凡那里，似乎他也能感觉到，江凡同样在盯着他看。
　　“山爷，你先下，小心点。下面的兄弟，山爷马上下来了，记得接应！”
　　“好！”
　　底下传来回应后，刘青山抓住绳梯，下去了半个身子，剩下一半还露在上面时，他冷声道：“今天这里的兄弟，每人十万块，死掉的兄弟，你们的家人我都会安排好的，绝不会亏待他们。
　　还有，江凡仔，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到我的手里，从今天开始，胜字号与你不死不休！”
　　花钱买勇士，顺便丢下一句狠话后，刘青山迅速顺着绳梯往下爬，紧跟着花脸鬼也下去了。
　　这时候，他们完全没注意到，在远处薄薄的海雾里，隐隐有快艇的马达声传来。
　　山崖上，战斗已经打响。
　　二十几名警察，在任老九的一声令下，手枪齐齐开火，没有掩体保护的威虎帮成员，本来人数就不多，这一瞬间便躺下了七八个人。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过，距离还是太近了，身手敏捷的几个人，还是凭着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儿，冲进了警察堆里。


第167章 下作
　　以两个双花红棍为首，并上四名威虎帮的好手，他们六个人躲过了第一轮的子弹，以悍不畏死的速度冲进了警察堆里，打成了一团。
　　由于担心误伤同伴，其余警察也不敢随便开枪，只能在旁边干看着，或者干脆收了枪，从腰间抽出警棍上前拼打。
　　任老九今晚上带出来的都是亲信。
　　是他在崽湾警署这大半年里发展起来的，为数不多的兄弟，有身手好的，自然也有身手一般的。毕竟不管什么时候的警察，管用的都是那一身皮。
　　所以很快，便有警察受伤了。
　　尤其是跟黑桃与大牙星交手的人，基本是一碰就碎，根本挡不住这两人的进攻。
　　“双花红棍，名不虚传。”
　　江凡站在最后面，目光饶有兴致的望着在人群里大开大合的黑桃与大牙星。
　　察觉到身边的阿虎往前在抬脚，江凡眼神一瞥，“你做什么？”
　　“表哥，让我去帮他们吧！”
　　“待着，还轮不到让你一个伤员出手的时候。”
　　江凡以不容商量的语气拒绝了阿虎的提议。
　　事实上，也正如他所说，二十几个警察，再加上还有林雄、宋辉这样的高手在，只有六个人的威虎帮，根本没有太大的翻盘余地。
　　尤其是当宋辉和林雄各自解决了一名威虎帮成员，然后分别跟黑桃和大牙星对上的时候。
　　其他还站着的十几个警察集中力量对付剩下的两个帮众，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黑桃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宋辉，又瞟了眼被宋辉所放倒的同伴，一边用衣袖擦着尖刺上的血迹，一边冷冷地打量着宋辉：
　　“差佬，刀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挡住我这双刺了。”
　　说完，他一个冲步上前，右手尖刺笔直地朝着宋辉的面门扎去。
　　杀人的招数，重来都是越简单越好。
　　直来直去的一击，如同战场上拼刺刀一样，就看谁手快眼快。
　　躲开或者挡开了就能活，躲不开或者挡不开就死。
　　锵！
　　尖刺与蝶衣刀擦身而过。
　　黑桃一击落空，借着冲击力与宋辉错身而过时，左手尖刺自下而上，顺着宋辉的肚子便划了过去。
　　比起黑桃手中那两把如同三棱军刺一样的兵器，只有一把小小蝶衣刀的宋辉显然很吃亏。不过，凭借着灵活敏锐的反应和身法，宋辉再次避开了攻击。
　　并未反手利用手枪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了地面岩石上，明亮的火花几乎是贴着黑桃的脚后跟亮起。
　　速度再慢半秒，黑桃的左脚必然就废了。
　　电光火石之下，双方都是惊险万分。
　　与此同时，另一边林雄与大牙星的交手同样不甘示弱。
　　大圈仔出身的林雄，是正儿八经战场上下来的人，枪法不赖，身手虽然不见得强到哪儿去，可单轮杀人技的话，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
　　林雄习惯用枪，此刻没有趁手的兵器，所以只能用一根从警察那里借来的警棍与大牙星手中的军刀过招。
　　常年在香城接头对付小混混的大牙星，显然有些不适应出手快准狠的林雄。
　　十几个回合下来，他身上已经挨了不少棍子，最严重的一击，是林雄一棍子砸在了他的后腰腰眼上。
　　用警棍的握把对准了砸下去的。
　　只这一击，大牙星的脸色都白了，险些没站起来。
　　“我当多厉害呢，你们这些地头蛇，就这点本事？”
　　林雄得手之后，冷笑了声，丝毫没有停顿，闪身一个箭步，手上假动作虚晃一下，右手的警棍忽然交换到左手，再次打了大牙星一个措手不及。
　　嘭！
　　细长的棍子沉闷无比地打在了大牙星的后脖子上，当场将大牙星打了个踉跄。
　　趁病要命的林雄猛刹止住身形，反手又闪电般砸了三棍子，从胳膊肘到腰肋再到膝盖弯，全是人身上的薄弱点。
　　这一下，大牙星牙齿咬碎，也没能站住，瞬间半跪在了地上，并且连手中的刀都没拿住。
　　不过，到底也是双花红棍，或许有些水分，却也不算差。
　　发现自己右手手肘被打，拿不住刀子的时候，大牙星在半跪下去的同时，左手从下面接住了军刀，握住便朝着林雄的下体捅了过去。
　　临场的反应，不得不说足够阴毒，也足够狠辣有用。
　　林雄眼神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一拱屁.股，刀锋顺着他的裤腰带划过，直接把他的裤子给开了个大口子，万幸没有刺中。
　　险些大意失荆州，林雄气急败坏。
　　“他.妈的，老子都没跟你玩阴的，你倒先来了！”
　　差点儿断子绝孙的林雄再不犹豫，反手从衣兜里摸了把子弹出来，当做石灰粉一样砸向了大牙星的脸。
　　从来都只见人把子弹装枪里打的，谁见过把子弹当碎石子一样用来砸人啊。
　　可别说，林雄衣兜里揣着的都是AK的子弹，弹头全是尖尖的。
　　这么一把子弹往只有一米多点儿距离的敌人脸上砸去，效果反而是出人意料的好。
　　大牙星一阵闷哼，不得不闭上眼睛，同时用手挡着脸。
　　也就是这一躲避，给了林雄闪身贴近的机会，紧跟着——
　　一棍子捅向了大牙星的屁股！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所有人都心肝儿发颤。
　　但凡看见这一幕的人，全都目瞪口呆了起来。
　　“嘶，太狠了。”
　　江凡倒吸冷气。
　　“哇，大圈仔真是惹不起啊！”任老九也连连咋舌。
　　阿虎虽然也惊讶，不过却还是更多的幸灾乐祸：“扑街啊，哪个喊他先玩下作手段的。”
　　很明显，战斗结束了。
　　没有人能在被爆了屁股的情况下，还能继续战斗的。
　　大牙星的凄惨模样，显然也被另一边的黑桃注意到了。
　　他脸色阴沉，望了眼另外两个已经被生擒的同伴，牙关紧咬，知道今晚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好在，山爷和花脸鬼他们已经下去登船了。
　　只要他们能安全离开，将来总有一天能替自己报仇。
　　然而，就在这时候，下方海面上，却是传来了枪声和叫骂声：
　　“海警巡查！”
　　“停船，熄钥，双手抱头站在船边！”
　　一瞬间，黑桃哥神情骤变。


第168章 递消息给廉署
　　海关巡逻队的到来，彻底掐死了刘青山一行人逃出生天的希望。
　　足足四艘快艇迎面而来，艇首的探照灯把和联胜那艘轮渡船照得通亮，轮渡上所有人员的身影都分毫毕现。
　　前一秒还在为自己侥幸的花脸鬼，脸上的笑容直接僵硬。
　　因为手下人舍命断后，故作冷漠森然的刘青山，此刻也同样扮不下去了，脸色难看得如同吃了一个死老鼠般，铁青一片。
　　身边几个喽啰都紧张无比，接连询问这位山爷，要怎么办。
　　可惜，都没有得到回应。
　　面对快速迫近，并且用雪亮的大灯直射他们的海关巡逻警，无奈之下，船上的人只能抱头投降，乖乖的按照警察要求站在了船舷边缘，等待着警察的登船搜查。
　　当山崖下的动静传来时，林雄一脚将躺在地上哀嚎的大牙星给踢晕了过去，旋即转头望向了黑桃：“听到了？自己投降，还是我照着你兄弟的惨状再来一次？”
　　“呸，你老豆我是和联胜堂堂正正打出来的双花红棍，想让我黑桃跪下投降，你先打赢我再说吧！”
　　黑桃狠狠的呸了一口，满脸的狠辣倨傲，不服气的挑衅着林雄。
　　不过，林雄却并不气恼。
　　只见他轻轻用警棍拍着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只剩下孤军作战的黑桃哥，嘴角带着轻蔑与不屑：
　　“双花红棍？我最烦你们香城整的这套花里胡哨的东西了，什么胜字号、义字号？不过就是一些打着‘义气’两个字，鱼肉乡里，欺男霸女、横行街头的小瘪三罢了。
　　肩头上绣两朵牡丹花，娘们嘻嘻的，这也叫厉害？手上沾过几条人命？会玩枪吗？
　　都是混黑的，装什么舍身救主、忠肝义胆啊，那就不是咱们这些刀头舔血的人该信仰的东西。
　　想舍生取义，还轮不到你啊！”
　　说完，林雄给宋辉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动手，前后夹击黑桃。
　　只论宋辉的实力，就能与黑桃打一个不分上下，如今再加上一个林雄，黑桃自然是瞬间就落入了下风。
　　十几号警员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圆圈，专门将中间的空地留了出来，围观这场战斗。
　　不过，在最外围的任老九和江凡两人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这场打斗上。
　　“凡哥，今晚上不仅逮住了张玉杰，还把胜字号的白纸扇、元帅、双花红棍给一网捞了，后面该怎么处置？”任老九请示道。
　　来之前，不论是江凡还是任老九都没想到能有这样的收获。
　　刘青山和花脸鬼这一行人，完全是意外收获。
　　很明显，江凡不可能把这些人给放走。
　　今晚上大家已经结仇，就算江凡此前松口，答应放刘青山他们离开，和联胜也不会在事后与江凡交好，反而会因为今晚上江凡的出现，挡了和联胜即将到手的钱财、走私路线，而记恨江凡。
　　这才是江凡决定直接对刘青山这些人动手的原因。
　　可是……
　　这样突兀的干掉刘青山这伙人，后面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又该如何控制？
　　毫无疑问的，江凡还没有做好接收和联胜地盘的准备，他也从来没做过这样的准备。
　　难道要把这么大的蛋糕白白让出去？
　　江凡有些头疼。
　　他沉默了许久，许多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最后问道：“我冇记错的话，胜字号经营的多是毒品生意对呀？”
　　“人尽皆知咯。”任老九点头。
　　“那就好啊，等下结束了，把消息递给ICAC，卖他们一个面子，让他们封了下面胜字号的那些场子，毒品这种东西害人不浅，我们也做点好事了！”
　　任老九闻言，顿时不太同意：“哇，大佬，给ICAC那帮人，还不如让我带人去查封呢，功劳、油水都能捞到手了！”
　　-1975年，警署与廉政公署正是不对付的时候。
　　如果能给廉政公署找麻烦，警署绝对上下一心去做，至于说给廉署递犯罪证据、移交罪犯啥的，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个警员敢这么做，必然会成为整个警署系统里人人摒弃的‘二五仔’。
　　没办法，这不是以个人意见能扭转的局面。
　　因为这年代的香城警队里，没有不贪污的人。廉署想要严查贪腐，那就等于是要把整个警队都给扒掉衣服，无疑是惹了众怒。
　　要不是港督在背后给廉署撑腰，那些廉署警员的下场暂且不说，起码廉署的办公处，早就被泼满了油漆粪水。
　　江凡能理解任老九不愿意把消息告诉廉署的想法，不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未来的廉政公署在香城会有多么重要。
　　所以，他拍了拍任老九肩头，笑道：“大探长，我相信你不傻的，港督支持廉署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响应美国佬的禁毒要求。
　　美国人也卖毒品，可是为什么他们要香城这边禁毒？
　　因为我们这里的毒品已经影响到美国佬在美洲、东亚和南亚的毒品利益了。
　　那可是英国佬的老豆啊。
　　儿子手下的人做事，把老豆的赚钱生意影响了，老豆一句话下来，儿子能不照办吗？
　　所以啊，听我的，今晚上就把消息递给廉署。
　　你可以用我的名义去告诉廉署，这样也就不会影响到你在警队系统里的人情关系了，反正我跟廉署交好，也等于是你跟廉署有关系了，对不对？
　　至于那些什么功劳、油水，安心点了，跟着我江凡出来办事的兄弟，哪一次亏待你们了？”
　　“好吧，你是大佬，你说了算咯。”
　　任老九半推半就的答应了江凡，“我主要是担心今晚上的消息藏不住，如果有人怀疑是我把消息提前递给廉署的，导致了与和联胜有利益关系的那些家伙损失过大的话，可能会穷追猛打啊。”
　　“打也是打我呀，跟你冇关系的。”
　　江凡摇摇头，目光转向了场中。
　　林雄他们已经分出了胜负。
　　不得不说，黑桃这名和联胜的双花红棍还是很有水平的，能在林雄和宋辉两人的夹击下坚持到现在才倒下，足够自傲了。
　　不过，依旧是那句话：之前站着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躺在地上时，就有多凄惨了。


第169章 底裤都交代了
　　随着黑桃哥的躺下，山崖上的战斗也画上了句号。
　　没有受伤的警员上前这些躺在地上的和联胜成员挨个搜身，确认半分零钱都没留下后，才在任老九的指示下，一人补上了两枪。
　　清幽的深夜里，枪声在海面上回荡，似乎能飘到大洋彼岸去。
　　可惜，如此大的动静，却连近在咫尺的那些渔村里的居民都没能‘惊醒’，整个村子和附近大澳码头上都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几声狗叫传来，什么动静都没有。
　　……
　　轮渡船上，当刘青山和花脸鬼两人看见山崖上有人把尸体不断往海里扔时，再也镇定不了了。
　　常年混迹道上的两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对方如此毫不掩饰的抛尸沉海，那就意味着——
　　见者必死！
　　花脸鬼和刘青山相互对视了一眼，旋即花脸鬼大喊道：“江先生，任警官，你们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出来，我们山爷保证一定答应！”
　　可惜，没有人回应。
　　见此情景，花脸鬼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海底。
　　完了。
　　今夜真的是大意失荆州了！
　　两人都不是什么小喽啰，他们甚至很多次自己就亲自做过类似的事情，很清楚江凡和任老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刘青山不想坐以待毙，他左右看了看，朝着最近的一名海关巡逻队军装警赔笑道：“警官兄弟，我是胜字号的刘青山，给个面子吧，只要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事后不少于一百万呐！”
　　那军装警听后，眼睛瞬间一亮。
　　不过，下一秒他就生疑了。
　　只见他上下打量着这位货真价实的和联胜山爷，狐疑道：“你说你是刘青山，和联胜那个大佬？你在唬我吧？那样大人物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刘青山一口老血险些吐了出来。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置疑他是不是本人！
　　他急忙解释道：“如假包换，我真是刘青山，我身边这人，是和联胜的白纸扇，他叫花脸鬼，你看他这样子，是不是跟外面传闻的一样，满脸花麻子？”
　　花脸鬼连连点头，“是啊，兄弟，都到这份上了，我们山爷不可能骗你的，你去跟你的长官说，让他放了我们，等我们脱险了，一定准备好一百万港币，只多不少，绝不哄人！”
　　那军装警打量着花脸鬼，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你倒是挺像花脸鬼的，可是，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事后我哪敢去找你们要钱？你们不要以为我只是个军装警就好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我是不会乱插手的。”
　　花脸鬼急了，“兄弟，一百万啊，有了这笔钱，你就可以逍遥一辈子了！我们山爷说话算话，这可是救命之恩，不可能不报答的。”
　　“少扯了，赶紧闭嘴，少在这里蛊惑人心，一百万是很诱人，可我也得看有命拿，有冇命花啊。放了你们，上面的大佬问起来，我拿不到你们的钱就要被沉海的！”
　　年轻的军装警用警棍敲了敲轮渡船的护栏，梆梆作响的声音，既是警告，也是丧钟。
　　敲响了刘青山和花脸鬼的生命倒计时。
　　不多时，所有人都来到了轮渡船上，包括坐着轮椅的张玉杰。
　　带领海关巡逻队的是任老九以前的同僚。
　　这次对方答应出面，是因为江凡给的好处足够多，再加上有任老九那层同僚关系在，所以才会爽快的派了一队军装警过来帮忙。
　　现在正戏结束，后面收尾的事情不好让这些海关的军装警知道太多，所以江凡在当场签下支票后，便把这些海关的人员给打发走了。
　　半夜出来一趟，二十万港币到手。
　　带回去上司分掉十万，剩下的十万其他警员平分，每个人平均能拿到差不多一万左右。
　　这已经相当于是一个多月的薪水了。
　　所以走的时候，那些海关巡逻队的人都很高兴，表示对今晚上的事情一定守口如瓶。
　　当然，这话，都只是说说而已，没有谁会相信。
　　等海关的人离开后，江凡亲自下令，现场对刘青山与花脸鬼进行拷问，哪怕明知道说不说都是个死，但在刑罚之下，能扛住的人却不包括刘青山与花脸鬼。
　　任老九不过略施手段，就从两人的嘴里获取了足够多的有关和联胜的情报。
　　包括但不限于毒品工厂、走私路线、和联胜的人员分部、重要人物名单、金钱、上下线、人脉关系等等。
　　随着这些事情的一一交代，最后，江凡看在他们两人交代得还算痛快的份上，给了两人一个痛快，先一刀杀了再抛尸沉海。
　　至于剩下的那些小喽啰，自然是早早就已经被当做恐吓的例子，装进麻袋、绑上石头扔进大海了。
　　紧跟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玉杰的身上。
　　这个先天残疾的倒霉蛋，此刻满脸惨笑，如同疯狂梭哈后输得一无所有的赌徒般，只能下了绝望。
　　张家倒闭破产被查封后，带着张家‘遗产’的他，找到和联胜对付江凡，无异于是孩童持金过市，与虎谋皮。
　　后果就是，老虎反过来要吞噬他。
　　虽然失败了，但那是因为他落入了江凡的手中，这甚至比被老虎一口咬死要更加凄惨。
　　也许是临死之际，想要最后硬气一番吧。
　　张玉杰怨毒无比的盯着江凡，“你杀了我吧，想从我这里知道张家留下的东西，做梦！”
　　话音落下，张玉杰嘴巴微张，然后舌头伸出来半截，再用力一咬……
　　唔——啊！！
　　“王八蛋，敢咬舌！你以为没了舌头我们就不能折磨你了？！”
　　宋辉见到张玉杰居然如此有勇气，又气又恼，上前就给了张玉杰一耳光。
　　打得对方满嘴血污四处飞溅。
　　江凡瞥了眼溅到自己鞋面上的两滴血污，眉头微皱，“阿辉，冷静些，你打他做咩？他爱自残就自残了，反正我们又没指望从他这里获取消息。”
　　被这么一提醒，宋辉才忽然反应过来。
　　是啊，干嘛生气？
　　明明张家那些情况，张玉郎都已经交代了，根本不需要从张玉杰这里获取啊！
　　宋辉当即得意道：“张玉杰，你还不知道吧？你弟弟可不止说了这条走私路线，他把你们张家的底.裤都交代出来了。”
　　张玉杰闻言，眼神猛涨，一口心头血张嘴就呕了出来。


第170章 雷霆行动
　　呕心是什么样的感受？
　　张玉杰曾经很相信自己的家人。
　　他觉得，就算父亲张元志和弟弟张玉郎都被捕了，但是在面对审问时，应该会不约而同地‘忘记’张家的安全屋，尽可能的隐瞒一些与张家有关的事情。
　　当江凡和任老九带着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甚至都在侥幸。
　　认为两个至亲虽然交代了这条走私路线，但起码不至于把安全屋这种地方也交代出来。
　　毕竟那个地方存放了许多现金以及各种物资，足够张家在遭遇不测之后有一个容身之所，运作好了，不说东山再起，起码活下来的人帮助遭难的人复仇是没问题的。
　　然而，就在刚刚，宋辉亲口告诉了他，什么叫做‘来自最信任之人的背刺’。
　　狠话刚刚放出，甚至都咬舌明志，结果转头就听到这样一句晴天霹雳，换做谁来，恐怕都得呕心吐血。
　　如此打击下，张玉杰脸上再无坚韧之色，双目甚至都失去了神采。
　　嘴角吐出的血污染湿衣衫，与金纸一样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怜的一幕，以至于江凡都失去了继续折磨这个已经心如死灰的倒霉蛋了。
　　直接命令宋辉把张玉杰丢进海里，算是替林深报完了仇。
　　……
　　凌晨三点。
　　廉政公署的首任廉政专员，祖达爵士在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英国人，他很讨厌有人在半夜惊扰他的休息。
　　所以，第一次铃声响起时，祖达并没打算起身去接听。
　　直到对方打了第二轮电话的时候，他才在妻子的劝说下，起身去接电话。
　　“万一是公务上的急事呢？”
　　这是他妻子的原话。
　　不过对此，祖达爵士并不以为然，凌晨三点，能有什么公务上的急事？总不能是北面的人突然打了过来吧？
　　“你好，我是祖达！”
　　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骨子里需要维持的表面礼仪，迫使这位廉政专员除了在语气上不太高兴外，其他都一切如常。
　　紧跟着，当他听完电话里对方传递过来的消息后，连语气上的不高兴都消失了。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
　　祖达将电话的听筒换到了另一边耳朵，脸色严肃的询问。
　　“爵士先生，鄙人只是受华凡集团的江先生所托，专程向您转达这件事情，我的身份并不重要。我相信爵士先生您对江先生并不陌生！”
　　“OK，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江先生，他的确是我们港英政府最好的朋友。”
　　作为廉政专员，祖达对江凡的了解虽然不多，但也是听说过江凡的名字的。
　　电话里，任老九继续说道：“没错，江先生一直致力于改善香城民生，想配合政府建设出一个美好的香城，所以他很讨厌毒品，于是便有了今晚上我们之间的通话。”
　　“他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过来？”祖达问道。
　　“先生，请谅解，江先生只是一个市民，他没有权利知晓廉政专员的私人别墅电话，所以只能委托我来拨打了。”
　　“这么说，你应该是我的某个同僚了。”
　　“哈哈，勉强算吧。”
　　任老九笑了几声，“时间不合适，我就不耽搁爵士先生的休息了，不过我希望您在重新休息之前，能够将这个消息告诉您手下的干将。
　　我相信ICAC的警员们会很乐意执行对和联胜的查封惩处。”
　　“当然，替我谢谢江先生。”
　　说完，两人便挂了电话，睡意已经完全消散的祖达转手便拨通了廉署执行处处长的电话……
　　当天凌晨，太阳还没有升起之前，得知和联胜首脑人物意外身亡的廉政公署，再加上江凡这边提供的消息，廉政公署雷霆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直接抓捕了大批和联胜的高层人物，同时查封了三家地下制毒工场和数不清的毒品、枪支等脏物。
　　当太阳冉冉升起之时，消息缓缓传开，整个香城都震动了三分。
　　所有人都被廉政公署的行动给惊到了。
　　虽然打击帮会这种事情对于廉政公署而言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对义字号的行动就已经刷新了香城市民们的认知，可上次的行动速度，跟这次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对于很多混迹道上的人来说，一.夜之间，仅次于四大帮会的和联胜，突然就人间蒸发了。
　　元帅山爷失踪，帮会白纸扇失踪，两大双花红棍失踪，剩下的那些坐馆、二路元帅等人，被抓的被抓，被杀的被杀，总之一盘散沙。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以至于其他帮会在收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不是立刻出手抢占和联胜的地盘，而是龟缩起来，免得鬼佬的行动落到自己的头上。
　　不过，这番清扫行动完成后，对于广大的香城市民而言，廉政公署的公信力无疑是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此前，很多人都怀疑廉政公署的成立是不是雷声大雨点小。
　　哪怕是抓捕了义字号的首脑人物，也被很多人认为那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针对和联胜的雷霆一击，倒是增加了许多人的信心。
　　唯一令人感到可惜的，大概就此前后两次行动，都是针对黑帮，而不是如廉政公署成立之初的初衷那样，对内进行反腐的行动。
　　事后，祖达面对媒体采访时，虽然隐瞒了江凡提供情报的事情，宣称整个行动是廉政公署策划已久的计划。不过在后面，还是亲自打电话联络了汤姆.汉克斯。
　　通过这位红十字会理事长牵线搭桥，面对面的拿出一份‘礼物’，算是感谢江凡的帮助。
　　这份礼物，便是和联胜被查封产业里面的部分正常资产。
　　香城的黑帮不是单纯的涉黑，同样经营着不少正规产业，不过被查封后，这些正规产业同样因为原始资金的来历不明而被查封。
　　而廉政公署又用不上这些产业，自然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送给江凡了。
　　江凡刚刚送走汤姆汉克斯和祖达爵士这两人，韩连成便贴上来说道：“老板，顾小姐打电话来了，正在等你去听电话。”


第171章 小气
　　接电话之前，江凡就知道，这是‘兴师问罪’的电话。
　　北城街的事情发生后，江凡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顾灵珊，顾家得知消息的时间肯定不算完，但由于后面江凡一直都在忙着对付张玉杰和胜字号的事情，所以很难联系上。
　　这也就导致了，一直到两天后，顾灵珊才终于通过电话联系到了江凡。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中意的男人被刺杀，虽然收到的消息是没受什么伤，但迟迟联系不上，那必然是担心无比的。
　　所以在电话里，面对顾灵珊的‘责问’，江凡都乖乖的受着。
　　毕竟人家担心了几天，又不敢随意出来寻找，只能在家里等消息。
　　这种情况下，在电话里被抱怨几句不算什么。
　　总好过一些拎不清的女人，口口声声喊着担心对方，结果稀里糊涂跑出来，一脚踏进陷阱落入对手的手中，反而添麻烦。
　　接完电话，江凡没有忙着去顾家，而是让阿虎开车，送自己去了香城的警察公墓。
　　在那里，有一场葬礼正在举行。
　　两人赶来的时候，葬礼刚刚开始，空旷的草地上并排安放了八口棺材。
　　那是林深和另外七名牺牲的警员遗体。
　　“凡哥！”
　　人群中的宋辉见到江凡过来了，便主动上前来打了招呼。
　　江凡轻轻点头，“哪个是阿深？”
　　宋辉指了指最左边那一口盖着嘉奖令的棺材，“那一口，警队把阿深的抚恤等级提升到了探长，同时追授了香城警察总署的特别嘉奖令，可惜阿深没有家人了，所以嘉奖令也只能盖在棺材上一起入土了。”
　　“就这点？”
　　阿虎满脸不忿，“你们警队也太小气了，这擦屁股都嫌硬的嘉奖令，谁稀罕？何况人都死了，就不能大方点儿么？”
　　“阿虎哥，不是你这么说的。”
　　宋辉苦笑道：“我们也争取了，但是上面的鬼佬直言，阿深的真正死因是见不得光的，如果追授嘉奖得太多，反而容易引来不满。
　　如果不是ICAC那位廉政专员帮着讲话了，连这份嘉奖令都冇啊！
　　你看阿深的位置，唯一有嘉奖令的，结果摆在了最边缘，反而是ICAC那帮死了的家伙摆在了最中间。
　　你再看看现在周围到场参加葬礼的人，除了我跟任探长之外，还有几个是警队的？都是ICAC的警员啊，警队这边根本就没几个人。
　　这是警署在反击ICAC插手嘉奖令这件事情啊。”
　　听到这话，阿虎还能说什么？
　　只能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扑街’。
　　此时，警务处长正在前面宣读着这些牺牲警察的功绩，说得声泪俱下、义正言辞的，可惜，怎么都掩盖不了做戏的成分。
　　他宣读完以后，才轮到牧师上前述说悼词。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这也是林深入土为安的日子，所以不论阿虎和江凡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忍着，安安静静的参加完葬礼。
　　半小时后，葬礼结束，站在最前面的任老九也看到了江凡，不过大庭广众之下，他不好与江凡走太近，所以只等现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上前来与江凡打招呼。
　　“大佬，阿深死了，只有阿辉一个人在你身边，难免手忙脚乱，要不要我再从警队里挑一个好手过来？”
　　“不用了。”
　　江凡摆摆手，“北城街的事发生后，警队说不定连阿辉都要召回去，我会从别的地方选保镖的。”
　　“凡哥，只要警队不开口，我就不离开你这边的！”阿辉插了一嘴道。
　　也不知道是在表忠心，还是担心后面江凡找来其他保镖的时候会把他赶走。
　　江凡轻轻笑了笑，给宋辉吃了颗定心丸：“警队不开口的话，我当然也舍不得放你走了。”
　　这年头，警察给人当保镖的事情，屡见不鲜。
　　警队高层对此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警队与帮会社团同流合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在和联胜这件事情发生后，江凡这边恐怕就要变得特殊了。
　　倒不是有证据表明给廉署通风报信、使廉署获得了这次剿灭和联胜、打掉毒品生产链的是江凡，而是因为廉署这边出头帮林深要嘉奖令了。
　　这就会导致警队的人会猜疑江凡更亲近廉政公署，不然廉署的人为什么会出面帮一个警队的公务员要嘉奖令？
　　此时的警队与廉署，那就是老鼠与猫，天生的冤家。
　　警队一看，诶，你姓江的既然亲近廉署，干嘛还要用我警队的人做保镖？
　　这样一来，召回宋辉也就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了。
　　甚至说不定会借此给宋辉穿小鞋。
　　不过，这都是猜测。
　　也许在警队那些大人物的心中，有更好的办法来惩戒江凡，而不是单单通过召回宋辉来警告呢？
　　谁都说不准未来的事情。
　　……
　　从葬礼现场离开后，江凡径直前往了顾家。
　　管家领着江凡往客厅去的时候，半路上还遇到了多时不见的顾家大公子顾灵丰。
　　这个勉强也算是老对手的家伙，此时虽然已经放弃了与顾灵珊继续争夺永安银行继承权的想法，但面对江凡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两人擦肩而过，江凡很清晰地听到了一声冷哼，隐隐带着不屑。
　　江凡余光瞥了他两眼，脚步跟着管家，随口问道：“贵府大公子最近在忙些什么？”
　　“大公子最近消停了许多，听说，老爷打算安排大公子出去留学，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给他一笔钱，让他自己去创业，不过大公子似乎都不愿意。”
　　老管家少见的把这些算是家事的事情说给了江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认可了江凡的‘身份’。
　　“上次不是有说，老爷子打算让大公子去跟何家的女儿相亲么？”江凡好奇道：“怎么后面没听到动静？”
　　老管家叹了口气：“何瑾瑜小姐瞧不上大公子，认为他不够文雅倜傥，老爷子也不好强求这件事，所以才打算让大公子去留学，读读书，免得将来再被女娃娃说没有文雅风度。”


第172章 做点好事
　　平山别墅，顾公馆。
　　时间已经临近黄昏，距离江凡来到顾家也差不过有足足一两个钟头了。
　　经历了两天前惊险的一幕，如今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顾家，吃上一顿香喷喷、热腾腾的可口饭菜，对于江凡而言，大概没有什么事情比现在这样更加让人放松了。
　　当然，席间不论是顾灵珊还是顾永安，都免不了一再的强调，让他以后要多注意个人安危。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诸如此类的话，江凡听得耳朵几乎起了茧子。
　　饭后，佣人重新端上茶水、点心，空气中还残余着焖猪蹄的浓郁香味，饱食一顿后，清幽的茶香刚好能去掉口中的油腻。
　　对于顾灵珊而言，当着父亲顾永安的面，能与江凡说的，翻来覆去就那些话，讲完之后，大家自然也就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时变得比较宁静起来。
　　没过一会儿，江凡轻轻抿了两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后说道：“老爷子，永安银行还有没有能调动的资金？”
　　“怎么？你打算贷款？”顾永安反问。
　　“不是我用，是你们自己用。”
　　江凡缓缓道：“和联胜的事情你们都知道，鬼佬那边把一些从和联胜查封的产业送给我了，算是谢礼。但是那些产业我不打算并入华凡集团的。”
　　“嗯，这个决定没太大问题，你现在事业刚刚起步，专精一行比较好，贪多嚼不烂。你打算把这些产业打包卖给我们银行？”
　　“老爷子愿意花钱买我当然愿意了。”
　　江凡笑笑道：“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把钱留着用来兼并其他公司更好。那些产业里，有两家是做药品生产的。和联胜那些黑了心的王八蛋同医院一起玩仙人跳，把人打伤后送去医院，再让医生开出高价药，他们从中得利。”
　　顾永安是什么人？
　　一手创建了永安银行的大佬，商业嗅觉当然灵敏无比。
　　一听江凡这话，他就猜到了江凡想做什么。
　　“你想让我们银行涉足香城的医药行业？可是张家虽然没了，但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医药行业里的其他商家相互厮杀分出胜负了。现在永安银行再进去，很可能得不偿失。”
　　顾永安有些迟疑。
　　他非常清楚，任何一个时代，哪怕是古时候，做医药生意的人就从来都是暴利。
　　因为任何一个时代的人，都会生病。
　　只要还有一个人类存在，医药这个行业，就会跟餐饮一样，很难走入低谷。
　　至于哪个医药公司倒闭，那纯属是自己经营不善，或者就是被同行挤兑、打压，甚至是闹出了负面新闻才会如此。
　　永安银行如果能进入医药行业，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能不断钱生钱的聚宝盆。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想要踏足这个行业，要遭受的反噬就会更加严重。
　　小打小闹没问题，做大做强格外艰难。
　　不过，江凡既然能提出来，自然就是考虑过的了。
　　“老爷子放心，不论是哪家厮杀出来了，我都能让他们步上张家的后尘。”
　　江凡坐在椅子上，一手夹着香烟，一手轻轻摩挲着青花瓷盖碗茶杯。说话间嘴角微微上扬，一头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仪表堂堂，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种极其自信的神态，又带着几分洒脱的风采。
　　一身藏青花纹白旗袍的顾灵珊优雅恬静的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江凡的侧脸，美眸不觉入迷。
　　“你打算怎么做？”顾永安问道。
　　江凡轻轻弹了弹烟头上的灰烬，说道：“我也是前两天从和联胜那里才知道那帮卖药品的居然会跟黑帮勾连，专拿那些生活水平稍微过得去的普通人家下手。
　　赚黑心钱不说，还顺带放高利贷，把人弄得穷困潦倒后，若是家里有人姿色上佳的女子，就拉去卖Y，如果没有，就干脆是家破人亡，榨干最后一滴血才罢休。
　　与其让第二个张家出现在医药行业里，继续坑害那些普通百姓，还不如我加把火，让老爷子你们家进场呢。
　　起码我相信永安银行在这方面能比他们做得好一些。”
　　说道最后，江凡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对吧？老爷子，起码你们不会勾结黑帮，让那些混混故意去伤人的，对不对？”
　　“咳咳……”
　　顾永安的脸色微微发红，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顾灵珊被父亲的两声轻咳惊回了神，还以为父亲是在提醒她矜持，为了化解尴尬，便慌不迭的点头承诺道：“你放心，我们进入医药行业后，肯定是不会这样做的。”
　　顾永安见此，很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女儿了。
　　很明显，是江凡的话戳到了顾永安的某些黑历史了，他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
　　毕竟，当初永安银行发家时乃至发家后，也不是没用过一些下作手段。只不过近两年来，永安银行资金运转良好，所以才收敛了一些。
　　尤其是顾灵珊进入集团后，为了在女儿面前维持良好的印象，顾永安基本停了与帮会那边的高利贷合作。
　　当然，为了银行自身的安全，每年拿出一笔钱来养着帮会那些打手，这倒是不需要隐瞒的。
　　得到了承诺，江凡便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张玉郎在惩戒所里交代了张家的一些底细，他们有一批军火，包括步枪、手榴弹、子弹、TNT这些，除此之外，还有一批军用的急救用品。
　　除了子弹外，其他的东西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是要被重查的。
　　所以，不管现在医药行业里是谁在做话事人，我都有办法让他变成第二个张家。在这个新话事人被查以后，顾家只要在股市上狙击，外加及时入场抢占市场，我相信这件事情不难。”
　　“做是没问题，但你自己呢？这样看来，你好像没什么好处。”顾永安问道。
　　“我当然有好处了。”
　　江凡嘴角微笑，轻轻竖起两根手指说道：“我送给顾家的那两家医药公司，要在顾家新的医药分公司里占两成的股份，我只拿分红，没有决策权。”
　　“就这？”
　　“当然，如果还有更多的，那大概我想对广大的香城市民做点好事吧。”江凡淡淡道。


第173章 四大聚首
　　做点好事……
　　顾永安听到这话从江凡的嘴里讲出来，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像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后生仔，而是一个与自己同代的老狐狸。
　　那轻飘飘中带着几分坦然的神色，忽略眼底的真诚后，与外面那些在大庭广众之下，满脸悲悯同情的喊着要多做点慈善的大豪商们，在口吻与语气上有什么区别？
　　不管怎么说，江凡此举，对永安银行是百利而无一害。
　　浸淫商场多年的顾永安没道理不同意他的计划。
　　得到了顾永安首肯，江凡也就没在顾家多留了，留下话让顾家派人去接手那两家医药企业后，便抽身告辞了。
　　在这件事情上江凡只能提供一个可行的计划，具体的实施，起码还得等一段时间。不管是等医药行业里重新确定话事人，还是顾家整理资金、接手产业再整合做好准备，都需要时间。
　　眼下，江凡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去做。
　　……
　　白石滩山林道108号，华英歌舞厅。
　　这里是白石滩最有名的舞厅，每到夜晚，舞厅里的宾客都络绎不绝，尤其是台柱子花姐表演的日子，前来捧场的阔少更是双手双脚数不过来。
　　不过，今天的华英歌舞厅气氛显得有些异样。
　　舞厅门口破天荒挂起了休息一天的牌子，但门口大街停放的轿车数量并不比正常营业时少，尤其是舞厅里同样是歌舞升平，声乐不断，而门口却被泾渭分明的四方势力给把守着。
　　那一排排穿着黑色西装的打手，目光几乎都是凶狠警惕地盯着彼此，大有一颗火星子下去就要爆炸开来的紧张趋势。
　　路过者有心想了解什么情况，但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入口处站着的两排穿着黑西装的青年打手给拦了下来。
　　冷冰冰的一个‘滚’字，直接吓退了所有路人。
　　当然，对于知情.人而言，华英歌舞厅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足为奇。
　　因为这里是水房的场子。
　　而今天晚上，香城四大帮会的首脑，都将在这里齐聚。
　　舞厅内，水房、号码帮、和安乐、潮永义，四大帮会的龙头各自占据一方，身后除了白纸扇和双花红棍这样的顶级打手外，还各自都有三四名保镖侍立。
　　已经四十三岁的水房龙头陈生奇作为本次会晤的东道主，在舞厅台柱子花姐献唱一首作为开场仪式后，率先开口道：“今天把诸位请来，是为了什么，想必大家都是清楚的。”
　　话音刚落，号码帮的龙头水马冯立刻怪笑道：“都晓得啊，大老陈这是被鬼佬出手清扫和联胜的事情惊到了，哈哈哈……”
　　陈生奇脸色微冷，不过却没有发作。
　　陪在他身边的水房白纸扇阿大则是不阴不阳地说道：“我们家龙头有冇被惊到暂且不提，但我相信，号码帮肯定有人坐卧难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江凡仔在北城街被刺杀之前，曾有人去他的工厂捣乱，而捣乱的那些人，就是号码帮的草鞋。
　　也正是因为那些人去工厂捣鬼，江凡仔才会出现在北城街。
　　如今和联胜被连根拔起，有些人可小心别步了胜字号的后尘。”
　　“不劳大军师操心了，我们号码帮也不是胜字号那种可以随便拿捏小杂鱼。”水马冯淡淡地回了一句。
　　事实上，如果不是身份不对等，以他龙头的身份跟阿大吵起来有失.身份的话，他早就拍桌子骂娘了。
　　对于水房这位白纸扇，水马冯早在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不过那时候，水马冯是号码帮下面一个小揸数，而阿大连一个蓝灯笼都算不上。
　　当时，阿大想要混黑，想拜到他的门下。
　　可惜彼时的水马冯是个大老粗，面对留学回来的、仅有19岁、油头粉面的阿大，打心眼里瞧不上，认为这瘦胳膊细腿的，根本不是混黑的料。
　　至于阿大会讲英语，那又如何？
　　当年的社团之争，那可是要提着刀砍人的，火并起来时，必须要比谁都狠才行。
　　再加上阿大准备的利是也不够丰厚，所以水马冯就拒绝了他。
　　谁知道，被拒之门外的阿大扭头就自己在街头拉起了帮会，甚至还做的有声有色的。再之后，就被水房吸收，一步步立功高升，做到了如今水房龙头身边的唯一师爷。
　　在水房里面，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丝毫不为过。
　　最关键的，因为阿大出色的能力和智计，使得原本比不上号码帮的水房，如今俨然有了赶上号码帮的趋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搞不好再过个两三年，水房就能与号码帮彻底持平了。
　　起码在纸面实力上能持平。
　　到时候，一个识人不明的话头，必然要落到水马冯的头上。
　　如此局势下，水马冯能对水房看顺眼才是怪事。
　　可惜的是，他再不顺眼，昔日那个被他拒之门外的年轻人，如今也能堂而皇之的站在他面前，而他却拿对方没多大的办法。
　　“好了，两位，胜字号的前车之鉴就在昨天，鬼佬这次行动密不透风，我手下的人收到消息时，廉署已经查封了胜字号将近一半的场子了，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分析一下鬼佬是打算下定决心清查香城的社团，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可是关乎我们几大社团的大事。
　　不要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伤了和气，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去做。”
　　眼看着气氛刚一开场便有些生硬了起来，和安乐的龙头谢天明，江湖人称七叔的人，站起来打了个圆场。
　　“廉署廉署，成立的时候，喊的是要反贪反腐，结果做的事情却全都是针对我们社团的，惹急了，哥几个联合警队那些差佬，掀了廉署那帮人的天灵盖！”
　　潮永义的新任龙头宋子义满脸戾气的说道。
　　年仅四十岁左右的宋子义，因为头发过早花白，而得了一个白头仔的外号。
　　不过，在潮永义遭遇了廉政公署的第一波打击后，作为新任龙头上位的他，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敢当面叫白头仔这个外号了。


第174章 密谈
　　在场这些人里，如果论谁最不爽廉政公署的，必然非白头仔宋子义莫属。
　　潮永义曾经是香城的第一大帮，结果上任龙头遭到了廉署的一波强烈打击，元气大伤，以至于和安乐反而有了后来居上的势头。
　　从这一点上看，潮永义的遭遇，与号码帮在面对水房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号码帮龙头冯河，也就是水马冯，能不爽水房，因为水房收留了他不要的人，落了他的面子。
　　但潮永义却没法把被打击这件事情怪到和安乐的身上。
　　毕竟枪打出头鸟，谁让去年那段时间，香城社团里风头最盛的就是义字号的这帮潮州人呢。
　　廉署要杀人立威，自然得挑着厉害的来。
　　不过，借着这次四大龙头聚首的机会，宋子义杀气腾腾的喊出要大家联手，再拉上香城警队的人一起对抗廉政公署，可不是只嘴上过过瘾。
　　他是真的想动拳头的。
　　不然的话，当初上位时，对社团成员承诺的，一定尽力替前任龙头报仇的话，可就成了一句空谈。
　　若是能做成这件事，不管最后能不能报复成功，起码从今往后，在潮永义内部，不会有人敢置疑他的‘忠诚’。
　　对于宋子义来说，这是一个能让他在潮永义内部彻底站稳脚跟，同时扩大威望的极好机会。
　　可惜，其余三个大佬也都不傻。
　　哪里会轻易就给宋子义做了嫁衣。
　　老成深邃的谢天明淡淡笑道：“对抗港英政府，不是首取之道，说到底，这是人家鬼佬的地盘，别忘了人家可是有正规驻军的。”
　　“那你说要点办？”
　　宋子义脸色一阴，握着椅子的双手陡然用力。
　　这个老东西，果然是不希望看到潮永义重振威望的！
　　瞥见这白头仔青筋毕露的举态，七叔谢天明很不屑的嗤笑了声：“白头仔，你摆出这副表情做给边个看？你现在虽然成了义字号的新龙头，可也唔要丢了辈分。
　　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是相互商量的，冇人来瞧你耍威风啊！”
　　“你……”
　　毫不留情的一番话，气得宋子义当场脸色铁青。
　　啪！
　　他用力一拍的椅子扶手，似乎下一秒就要站起来翻脸，可还没等他起身，七叔那边已经先飞了把匕首过来。
　　是谢天明身后的双花红棍杨清甩过来的。
　　银光寒亮的匕首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宋子义身旁的茶几上，距离宋子义的右手不超过三公分。
　　一瞬间，整个舞厅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下来。
　　没有人会怀疑，如果刚才杨清瞄准的是宋子义的脑袋，恐怕此刻已经命丧当场了。
　　站在宋子义身后的几个保镖，以及潮永义新选出来的双花红棍都齐齐绷紧了身子，怒气冲冲地瞪着谢天明身边的杨清，一副要撸起袖子干架的势头。
　　然而，谢天明根本没理会这些小喽啰。
　　没错，所谓双花红棍，在他这种龙头大佬的眼中，也只算得上小喽啰。
　　只见他慢条斯理的点了根雪茄，左手上扬一甩，熄灭打火机时，白色唐装衣袖下露出半截圆润微胖的手臂，看得出来，这个已经快六十岁的老人保养得非常好。
　　“做咩？要杀人啊？
　　白头仔，管好你手下的人。你鼓动我们大家一起对抗廉署，有咩心思你自己最清楚，唔要逼我把话都揭开了讲，到时脸上无光，可怪不了别人。
　　想要让人做刀，先看看你有冇驾驭我们这几把刀的实力！”
　　宋子义满脸阴沉，目光阴鸷的盯着那把小匕首，牙齿都险些咬碎。
　　可最终，他还是没敢动手拔起来将匕首丢回去。
　　现在的潮永义，不能跟和安乐开战。
　　宋子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阴冷消失，面无表情的扫了眼谢天明那边：“七叔误会了，大家都是社团兄弟，我白头仔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当着几位大佬的面耍心机。
　　只不过是因为ICAC那边动作太咄咄逼人，担心我们大家再不做反应，会被当成软柿子一捏再捏，所以急了些。”
　　对面，目睹了这场交锋的水房龙头冯河与号码帮龙头陈生奇相互对视了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了一抹忌惮。
　　一是忌惮实力日渐强盛的和安乐，居然能让潮永义的龙头这样伏低。
　　二是忌惮白头仔宋子义。
　　能屈能伸，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带领潮永义重新强大起来。
　　四个大佬，两轮捉对交锋，相互之间大抵也摸清了彼此的脾气，接下来的对话，也就变得容易了不少。
　　不知何时，高台上献唱的舞女已经悄然退下，周围那些服务生也全部消失，连他们各自的保镖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了四人坐在大厅里商谈。
　　整整一个钟头，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商谈了什么。
　　只知道离开的时候，每一个大佬脸上的神情似乎都很满意。
　　……
　　两天后，中环朝圣道的安吉那基督教堂里。
　　一场盛大的慈善协会成立典礼隆重开幕。
　　港英政府工商局局长蒂姆伯顿、廉政专员祖达爵士、红十字会理事长汤姆.汉克斯、福利局局长保罗.史密斯等一众鬼佬高层出席典礼。
　　这样的豪华阵容，遍数香城以往其他慈善协会成立时的场面，没有任何一家能比得上。
　　由于顾家的关系，部分与永安银行有合作的香城华商们也出席了典礼。
　　除此之外，还有新区王陆运涛、水房坐馆之一贵利雄等社团大佬也到了场。
　　典礼上，福利局局长保罗.史密斯的夫人，玛丽.史密斯女士被选为了赈济公会的主席。
　　对于慈善这一行来说，堂堂福利局的局长夫人亲自担任主席，她为赈济公会所带来的影响力，甚至比港督亲自到场参加典礼更加来得具有冲击力。
　　不过，对于江凡而言，这场成立大典虽然足够成功，乃至可以称之为完美，可他更在意的，是在典礼尾声的时候，联袂而至的四个社团龙头。
　　香城四大帮会的龙头大佬，在没有邀请函的情况下到场祝贺，要说这里面没有点儿深意，都没人信。


第175章 首见龙头
　　在教堂专门安排出来的后堂里，江凡见到了谢天明、宋子义、冯河、陈生奇这四大香城帮会的龙头大佬。
　　或许是为了降低影响，四人虽然名义上是来祝贺赈济公会成立典礼的，但却是在典礼的尾声，宾客开始退场的时候才到来。
　　老实说，江凡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这种地方，与这是个社团的话事人会面。
　　四人的到来，多少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摸不透这几人来意的江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让教堂的职工端上茶水后，令阿虎和宋辉守在后堂门口，独留他一个人和谢天明四人交谈。
　　“粗茶一杯，招待简陋，几位大佬还请见谅。”
　　江凡做了个请的动作，神情不卑不亢。
　　“江先生客气了！”
　　水房龙头陈生奇微笑着点头，“说起来，我们水房与江先生也算是互为朋友，阿贵曾跟我讲过江先生的事迹，英雄少年，如今亲自一见，更是一表人才，仪貌堂堂。”
　　“陈先生廖赞了，比起诸位大佬来说，江凡只是小打小闹罢了。”江凡抱拳道。
　　这时，另一侧的和安乐龙头谢天明笑道：“诶，江仔唔要谦虚啊，长江后浪推前浪，能在香城看到江仔你这样犀利的后生仔，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也是一种福气。”
　　“七叔可不算老，人话五十知天命，七叔年近花甲，想必这天命旬年是早已活得心灵通透了。七叔往后只会越活越轻松，就算人老也是心不老，福运绵绵，再渡一甲子，也不是没可能呀！”
　　“哈哈哈……”
　　江凡这番福话，讲得谢天明开怀大笑：“好一个后生靓仔，我中意你啊，点样，有冇兴趣来和安乐坐个馆？”
　　谁也没想到，这位在道上辈分高得出奇，谁当面都得叫一声七叔的和安乐龙头大佬，居然上来就对江凡丢出了橄榄枝。
　　而且出手便是坐馆、二路元帅这样的职务。
　　其余三人的眼神尽皆微变，不过谁都没有轻易插嘴，因为谁都不知道这是真的拉拢还是在试探。
　　同时，他们也想看看江凡是什么反应。
　　和字号的坐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拒绝的筹码。
　　几双目光有意无意地注视下，江凡慢慢呼出一口气，似是做了成熟的思考，朝着谢天明认真说道：“七叔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怕是分不开身，而且我的身份，恐怕也不适合加入和字号。”
　　这是不为所动？
　　宋子义、冯河与陈生奇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暗松了口气。
　　以江凡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没有人希望看到这条过江龙加入和字号。
　　号码帮龙头冯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哎，七叔啊，良才美质大家都中意，可你这样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拉拢江先生的，可是有仗着辈分高吃独食的嫌疑了！”
　　“那你们也大可以开出条件来嘛。”谢天明觑视了水马冯一眼，淡淡笑道。
　　“那要看江先生是中意我们哪家了。”
　　冯河一脚就把皮球踢给了江凡，有谢天明先开口在前，代表着号码帮的冯河怎么可能再开条件，那纯属是不给谢天明面子。
　　但把皮球踢给江凡就很巧妙了。
　　若是江凡拒绝，那冯河不吃亏，万一江凡要是做出了选择，也谈不上得罪和安乐。
　　可谓是一举两得。
　　当然，这里面却是没考虑过江凡做出选择后将面临的后果。
　　不过，这四位大佬突然上门，江凡可是提着十二万分警惕的，又岂会吃这样的洋当。
　　面对冯河丢过来的麻烦，江凡微微笑着摇头：“冯先生的好意我也心领了，不过我相信诸位今天专程过来，总不至于是为了此事吧？
　　几位大佬还是不要卖关子了，早些谈完正事，也好让晚辈心里轻松些。”
　　一手避而不谈，两不得罪。
　　江凡的话虽然令几人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一想，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能够在香城这鱼龙混杂的地方，以二十余岁的年龄混出名声，又岂是能随便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
　　几人相互看了看，最终，由头发沾白的潮永义龙头宋子义开口：“江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们今天过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江凡微微抬手做请：“宋先生尽管开口。”
　　“去年我们潮州帮的遭遇，想来江先生是有所耳闻的？”
　　“没错，那件事情也算是震动香城，我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江凡点头。
　　宋子义看了看旁边其他三人，继续道：“我们当时都以为那是廉政公署的新官上任，杀鸡儆猴，毕竟那时我们义字号风头太盛，被盯上也正常。”
　　说到这里，宋子义语气一转，神色变得严肃：“但是前几天和联胜的事情，就不一样了。”
　　“廉署对外的宣词是禁毒、打击黑色帮会，而且行动迅速，情报准确，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了，好惊人的。”
　　谢天明接过话题，说道：“虽然我们都没掌握可靠的消息，但从一些细节不难推测，在这件事情里面，江仔肯定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对吧？
　　你可以同我们说说吗？
　　胜字号的事情，到底是廉政公署打算拿我们香城的社团下刀子，还是意外事件？”
　　话到这里，江凡才终于是弄明白了这些人的来意。
　　不过，他心里也愈发疑惑了。
　　以四大帮会的实力，难道会被廉署这样的行动给吓住？
　　六七十年代的香城各大帮会社团，可是行事最嚣张跋扈的时期，警队高层都不乏他们的保护伞。
　　虽然1974年针对潮永义的行动算是给了这些帮会当头一击，但要迫使这些帮会彻底转入地下，收敛起羽翼悄悄发展，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吧？
　　没道理现在就认怂了啊！
　　江凡沉吟片刻，整理了下语言：“七叔，宋先生、冯先生、陈先生，你们几位都是道上的大人物。
　　我们大家关上门来讲，单论影响力，你们几位在香城恐怕不弱于港英政府三局十三司的那些鬼佬，说是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第176章 回答
　　江凡很清楚，以这几位的能力，如果仅仅是想知道鬼佬对付和联胜的真实意图，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面来询问他。
　　不论是张玉杰掏钱请和联胜的人出手刺杀自己，还是后面江凡与任老九联手实施的报复，这些事情都逃不过这四位龙头大佬的眼睛。
　　即便他们手下没有人亲眼见到这些画面，但也很容易能通过各种信息推断出来。
　　那天晚上在大澳码头附近，胜字号的龙头山爷，白纸扇花脸鬼以及两大双花红棍齐齐失踪的事情，就是廉政公署对外宣称的‘清剿’行动中最大的漏洞。
　　面对香城市民，廉署可以底气十足地宣布他们在行动中当场击毙了刘青山这些帮会首脑，因为没有普通人会去较真。
　　但对于谢天明这些人而言，刘青山和花脸鬼这群人是不是真的死于警方枪下，绝对瞒不过去。
　　他们今天出现在这里，想知道鬼佬意图是假，想吞下和联胜被取缔后空下来的那些市场才是真。
　　如果是以前，有社团倒霉被差佬打击了，空出来的地盘和场子必然第一时间被其他虎视眈眈的社团给接手了。但这次不同，去年对付潮永义，现在又对和联胜犁庭扫穴。
　　哪怕知道港英政府不会真的对社团下死手，也总得知趣一些。
　　不能人家廉政公署刚刚大范围打击了一次，转头两天不到，其他的社团就招呼都不打一下，直接抢占下空出来的市场吧？
　　大家都懂得起，才能脸上都有光，你好我好大家好。
　　之所以专门来问江凡要‘答案’，问的不是江凡，而是江凡身后的英国人。
　　他们希望通过江凡，来间接的与鬼佬高层进行对话。
　　为什么不直接通过他们自己的保护伞去获取消息？
　　很简单，因为他们想要询问的，是廉政公署的鬼佬，简单点儿说，就是廉政专员祖达爵士。
　　可是这位爵士专员却是直接听命于港督大人的。
　　谢天明这些人的影响力再大，不可能，也没资格去与港督对话。
　　给他们充当利益上线的港英政府官员，更不可能就此事去专门探寻港督的口风了。
　　所以，走江凡这条路，是最容易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其实没指望今天就能从江凡这里得到‘答案’。
　　不过……
　　江凡却没打算要把这件事情拖到后面。
　　因为谢天明他们想要的‘答案’，他现在就能做出回复。
　　短暂的理清思路后，江凡望着几人说道：“以几位手眼通天的手段，我相信这件事情是难不住诸位的，不过既然几位大佬关照我的面子，那我也不卖关子。
　　和联胜的事情，实际上你们可以把它当成是意外。
　　和联胜留下的那些空白市场，诸位各凭本事，谁拿到就归谁，我可以保证，在这件事情上，不论是廉署还是港英政府，都不会有人插手。
　　当然，我希望大佬们在竞争市场时，手段可以温和一些，不然万一闹得太大了，难保不会有意外。”
　　听完江凡的话，谢天明几人不由都露出了几分惊讶。
　　他们没想到江凡会如此直白的回答。
　　宋子义最先按捺不住，追问道：“江先生，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准确、有效的答复，你应该明白我们的意思。”
　　“当然！”
　　江凡点点头，“几位大佬如此看得起我，我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诓骗大家，何况……”
　　江凡笑了下，调侃道：“我又哪儿来的底气敢诓骗你们呢？欺骗你们，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众人一愣，继而齐齐都跟着笑了起来。
　　的确，他们今天给江凡面子，可不代表江凡就有资格可以肆意欺骗他们了。
　　这一点上，倒是他们多心了。
　　……
　　当后堂的门重新打开，江凡亲自送着谢天明等人走出教堂大门时，守在门口的阿虎与宋辉并没有跟上去。
　　因为这个时候的江凡不需要保护。
　　四个龙头同行，香城没有哪个吃了豹子胆的人敢动手。
　　阿虎抱着双手，目送着江凡和冯河、宋子义这些人的背影，满脸自豪又惊叹。
　　“阿辉，你说，我表哥什么时候值得七叔这样的大人物亲自上门拜访了？感觉好像做梦啊。”
　　“也不算多稀罕了。”
　　宋辉也把双手抱在胸口，只是神色平静了不少。
　　见他这样反应平平，阿虎很是诧异：“哇，大言不惭，整个香城，有几个人能做到我表哥这样？”
　　“正是因为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一步，所以才不稀奇啊。”
　　阿虎：“……”
　　忽然感觉宋辉的话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因为太厉害，所以本就该如此，是吧？
　　阿虎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些莫名的滋味。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表哥就像……也不是说变了一个人，而是……而是——
　　一遇风云便化龙。
　　大概就是这样的突然吧，让阿虎偶尔会有一种自己跟表哥江凡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多时，谢天明一行人各自离去，江凡返回教堂。
　　阿虎见状，立刻到了跟前，“表哥，那些大佬找你什么事啊？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只是问了下和联胜的事情，跟咱们无关了。”
　　江凡随口答道，“不过我倒是真有件事情要你去盯着。”
　　“什么事啊表哥？”
　　江凡吩咐道：“这几天，你帮我盯一盯香城医药行业里的变动，看看是哪家公司重新成为了第二个张家，尽可能多搞一些消息。”
　　阿虎闻言，倒是没迟疑，只是有些好奇：“表哥，我们要进军医药市场了吗？”
　　“不是我们，只是帮别人铺路了，总之，你办好这件事情就行。”
　　旋即，江凡又看向宋辉，说道：“阿辉，老九呢？我找他有点事情。”
　　“任长官刚刚好像离开了……”
　　宋辉左右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说。
　　“算了，那我等下回去了给他打电话。你没事的话先去休息一下吧，今天典礼你负责维持会场安全，也累了不轻，我现在去后堂同顾小姐见面，不用你跟着了。”
　　“好的，凡哥。”
　　江凡挥挥手，独自一人往教堂里面走去，边走，他的脑海中边盘算着等下见到顾灵珊要说的事情，赈济公会是成立了，但接下来，才是风浪掀起的时间啊。


第177章 以毒攻毒
　　对于有心人来说，四大龙头前往教堂的事情并不算秘密。
　　甚至当日许多在场的记者，都眼尖的捕捉到了这一幕。
　　但在当晚以及后续几天的报纸上，却从不见半点与之相关的内容。
　　所有的报纸版面上，除了刊登赈济公会成立典礼的‘豪华阵容’之外，便都将目光集中在了赈济公会接下来的慈善活动中。
　　对于谢天明等人出现在教堂，甚至被引入后堂的消息，可谓是只字不提。
　　“这帮家伙对舆论的掌控力度好厉害。”
　　从顾家回来后，江凡坐在别墅沙发上翻看着当天的报纸，微微赞叹道。
　　窥一斑而知全豹。
　　四大社团能够让香城的各家报社齐齐失声，就证明了他们的底蕴有多么雄厚。
　　无怪乎在顾家的时候，老爷子顾永安会专门提醒江凡，让他不要小瞧了华人的力量，利用鬼佬可以，但切记别跟鬼佬走太近了。
　　要谨记‘水满则溢，月圆则亏’的道理。
　　不过，在防备鬼佬这件事情上，老爷子显然是有些过于担心了。
　　经历了后世欧美那些各种秀下限的事件，在江凡的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信任过鬼佬。
　　至于现阶段利用鬼佬的力量去对付华商，江凡也从不认为这是吃里扒外，毕竟，不论是张家还是和联胜，于香城的普通市民而言，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到底，不过是以毒攻毒罢了。
　　当然，这些事情没必要解释给老爷子听。
　　因为现阶段的香城，许多华人虽然痛恨鬼佬，可却不得不屈服于鬼佬的统治。
　　七十年代的香城，黄皮肤的原住民，是看不到翻身做主人的希望的。
　　在大家的印象中，鬼佬在香城就是名符其实的土皇帝。
　　可以借势，可以利用，但伴‘君’如伴虎，毫无保留的信任鬼佬，必然会遭到反噬。
　　这就是顾永安提醒江凡的原因。
　　他不反对江凡依附于鬼佬的权势，甚至很支持，但却要江凡小心被鬼佬过河拆桥。
　　这其中，不乏透露着一种无奈与苦涩。
　　事实上，从53年朝战结束，大陆没有携带战略获胜的势头强硬收回香城开始，一直到82年那位英国夫人访华之前，香城几乎都看不到回归的迹象。
　　这也就导致了很多华人心灰意冷。
　　痛恨鬼佬，警惕鬼佬，但从未想过反抗。
　　纵然是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如江凡这样，肆无忌惮的‘倒向’英国人。
　　又是贷款，又是借着英国人的手包揽工程，还施展一些下作手段，来对付其他的华商。
　　因为这样很容易让自己‘自绝’于华人圈子，背上汉奸走狗的骂名，万一将来鬼佬过河拆桥，那岂不是走投无路了？
　　可他们没看到的是，江凡所做的这一切，表面上看起来得益的都是江凡和鬼佬，然而实际上收益最大的，是香城的普通人。
　　不论是通过勾连红十字会，拿下救济用的药品订单，还是对付张家，收拾医药行业，乃至于承包地铁工程，所有的事情里，真正收获最大的是那些难民、普通人。
　　有句话叫公道自在人心。
　　相关赈济公会成立的报道中，媒体把江凡的名字摆在了与公会主席玛丽.史密斯和香城工商局局长蒂姆伯顿一样显眼的地方。
　　这种报道，能够让有心人很轻松的朝他身上泼脏水，但同样的，也能让那些受过江凡举措所带来的利益的人一眼看到，到底是谁在真正的帮助他们。
　　等到几年后，若真有那一天江凡被鬼佬抛弃，又被别有用心的华商针对打压时，人们就会发现，底层民众们对江凡的感恩戴德，会成为他最大的护身符。
　　而那时，想必距离82年也不远了。
　　……
　　“表哥，查清楚了，张家倒闭后，是康利集团吞下了那些空出来的市场。这家公司原本就是医药行业里仅次于张氏的制药集团，这次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阿虎走进客厅，一屁.股坐在了江凡的斜对面，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咕隆咕隆灌了下去。
　　随后一抹嘴角，继续道：“这康利公司跟张家也是一丘之貉，接盘了张家空出来的市场后，用的经营方式与张家没有半点儿的不同。
　　不过，康利公司的老板前几天专门给卫生局的鬼佬高层捐了很大一批药品，估计是担心鬼佬像对付张家一样对付他们，在提前铺路走关系。”
　　“辛苦你了！”
　　“跑跑腿而已，谈不上辛苦了。”
　　阿虎仰躺在长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好奇地问道：“表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对康利集团动手呀？”
　　“什么时候？”
　　江凡沉吟了下，“明天吧。”
　　“那明天我去联络黑森仔，这件事情，交给他应该没问题。”阿虎说道。
　　“不用。”
　　江凡摇了摇头：“这次用不到黑森仔，我有另外的人手安排，不需要我们的人亲自动手。”
　　“谁呀？”
　　江凡淡淡瞥了阿虎一眼，“急什么？到时你就知道了。”
　　笃笃……
　　“凡哥，车备好了。”
　　门口，一个留着寸头，穿着黑色西装满脸一丝不苟的青年恭恭敬敬地喊道。
　　江凡闻言，便收起报纸，起身从衣架上拿下外套，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
　　阿虎见状，也起身打算跟上来。
　　“你跟上来做什么？在外面跑了两三天，不累呀？”
　　“无所谓了，表哥你去哪儿？今天阿辉不在，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的。”
　　有了北城街那件事，阿虎再不敢大意。
　　万一要是江凡出现意外，那可是没有后悔药能买的。
　　江凡知道他的心思，也懒得多劝，只是微微摇头，说道：“有阿龙和小八在，其实出不了什么大事，你爱跟就跟着吧，等下要是累了，就在车上休息。”
　　见江凡答应下来，阿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
　　跟在屁.股后面经过门口的时候，他嘿嘿笑着对刚刚敲门的阿龙说道：“阿龙，你别多心呀，我不是信不过你们，只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虎哥客气了！”
　　作为新来的保镖，阿龙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表露出什么不满。


第178章 赖大
　　阿龙，小八，是江凡从顾家专门要过来的新保镖。
　　两个人都是顾灵珊亲自挑选的，对顾家非常忠心，自然，对于江凡这位很大可能会是将来顾家女婿的人物，保护起来也就非常尽心了。
　　阿龙名叫邓瑞龙，小八的名字则是李鹉，因为名字是鹦鹉的鹉，所以得了个小八的外号。
　　宋辉临时回乡下探亲，江凡的安危就全都交到了邓瑞龙和李鹉的身上。
　　按理来说，顾家养出来的保镖，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但毕竟是新近安排过来的，阿虎嘴上说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实际上，肯定是有着不太放心的因素在里面，所以才会要求跟在江凡身边。
　　……
　　时间已近黄昏。
　　北角。
　　一个毗邻维多利亚港的地方。
　　得益于地理位置的优势，北角的发展势头非常不错，商贸金融都算是蓬勃有力。
　　常年活跃在北角这一片的号码帮也借此机会收刮了许多油水，负责整个北角片区的号码帮坐馆赖大，外号细环的家伙，更是吃得盆满钵满。
　　单是他自己名下的茶楼，就有四五家，还不算其他一些隐匿在暗中的产业。
　　当江凡一行人来到通江茶楼时，差不多正是整个茶楼一天营业时间里最清淡的时候。
　　负责在茶楼一楼大堂收账，外带招呼客人的掌柜显然是个极有眼力见的。
　　看见穿着体面的江凡，再看看身边跟着的三个神色严肃，目光警惕的西装青年，短暂的迟疑后，便立刻迎了上来。
　　“几位先生下午好，请问是喝茶还是赴约？”
　　“赖先生在么？”
　　江凡瞥了眼脸上堆着笑、如同一朵老菊花似的掌柜，淡淡问道。
　　找老板的？
　　掌柜闻言，脸上神情有些僵硬。
　　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毕恭毕敬地问道：“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江，叫江凡，安排个包厢，我们在这里等他，时间半个小时，过时不候。”
　　平淡漠然的口吻，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了。
　　但掌柜也不傻，能这样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的，凭他自己肯定招惹不起，也不敢擅自赶走。
　　于是，怔了下之后，便立刻点头，赔笑着招呼江凡往楼上走。
　　“江先生稍等，我这去给我们老板打电话！”
　　领着江凡和阿虎一行人到了包厢，掌柜转身告退，不多时，他去而复返，同时带来了一壶茶水，亲自给江凡倒满茶后，才再次离开。
　　包厢里很安静，热腾腾的龙井随着蒸汽散发着淡淡清幽。
　　阿虎和阿龙站在门口，小八则是站在了包厢临街一侧的窗户口，三人都很警惕，犀利的眼神随时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只有江凡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盖碗茶杯，一边摩挲着茶杯上的花瓷纹络，一边时不时品茗一口。
　　门口的阿虎在警戒之余，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房间里的江凡，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
　　安静到有些沉闷的气氛，让阿虎想不通江凡突然来这家茶楼的原因。
　　赖先生……
　　认识的人里，有姓赖的吗？
　　想不通的阿虎，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问江凡，不过脑子一转也就释然了。
　　自己只是个粗人，想这么多干嘛？
　　反正只要保护好表哥就行。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那个茶楼掌柜再次到了包厢，这次，他手上端着几碟小菜点心。
　　将其摆上桌子时，同江凡汇报了那位‘赖先生’的行程。
　　“江先生久等了，我们老板马上就到，枯坐无聊，不如试试我们茶楼的点心，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江凡只轻轻颔首，没有出声。
　　待到掌柜退下去，又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守在窗口的小八忽然说道：“凡哥，楼下来了个车队，三辆车，应该是你等的人到了。”
　　“嗯，知道了。”
　　……
　　茶楼大堂。
　　梳着大背头的赖大带着几个跟班进门，早已等候许久的掌柜快速迎上前，仔细禀报了江凡一行人的情况，并且指明了包厢的位置。
　　“只是坐着喝茶吃点心，没说别的？”赖大皱眉问道。
　　“什么都没讲，来了以后就只说要见老板你。”掌柜答道。
　　“行了，我晓得了，侬去忙吧。”
　　带着上海口音的赖大随手一挥，打发走了掌柜，仰头看了看楼梯，轻轻吸了口气，抬脚走了上去。
　　到了二楼，顺着走廊，一眼就看见了门口有人守着的包厢。
　　赖大眼神微微一眯，示意身边跟着的人就留在楼道里，他自己一个人过去。
　　两个手下当即说道：“老大，来者不善，万一要是……”
　　“别忘了这里谁的地盘，我要是在这里出了事，他们也走不掉！”
　　赖大哼了声，没理会手下的劝说，一个人大踏步的走到了包厢门口，左右打量了守在门口的阿虎和阿龙几眼，便抬脚迈进了包厢，并且随后就转身关上了房门。
　　至于包厢里的小八，自然是被他无视了。
　　赖大如同回到自己家里一样，自顾自地走到江凡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一边道茶一边淡淡说道：“听手下人讲，江先生想见我？”
　　别看赖大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可实际上，也在趁着道茶的功夫，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江凡。
　　作为道上的人，尤其还是对江凡出过手的人，赖大对江凡是有所了解的。
　　他看过报纸上刊登的江凡的照片，可惜很模糊，基本只能看个大概，没什么细节。
　　如今当面一眼，江凡给予他的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这个人，太年轻了！
　　顶天二十四五岁的年纪。
　　天庭饱满，眼神深邃，脸型非常符合华人的审美观，叫一声靓仔，绝对不是礼貌虚词。
　　对方打量自己，江凡也在审视对方。
　　“细环，赖大，赖先生！”
　　江凡望着眼前这个脸型尖瘦，皮肤带着点点海锈斑的四十岁男子，微微拱手：“久仰大名！”
　　花名细环的赖大抬手回了一礼。
　　双方打过招呼后，赖大皮笑肉不笑地问：“江先生不请自来，莫不是想兴师问罪，追究前次纺织厂的事情？”


第179章 一石二鸟
　　发生在阿虎纺织厂的事情对赖大而言绝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当时去闹事的人解释过，表示这件事情赖大并不知情，他们只是收了张玉杰的钱才去闹事的。
　　可毕竟是赖大手下的草鞋。
　　十几号人被张玉杰雇佣走，作为号码帮扎职在北角的坐馆，花名细环的赖大怎么可能没有收到消息。
　　当时装作不知道，只不过是默许了他们去对江凡下手而已。
　　只不过，赖大也没想到，江凡会在事后以‘意外车祸’的方式，把那些草鞋全都给杀了。
　　从狠辣这一点上来看，江凡无疑是一个十足的枭雄。
　　站在赖大的角度上，以他多年混迹江湖的经历，这件事情应该从‘意外车祸’那一刻开始，双方就扯平了才对。
　　毕竟人都全让江凡杀了，难不成还要继续兴师问罪？
　　赖大端着茶杯，轻轻吹开茶水上的浮叶抿了一口，说道：“江先生的手段我听说过，陈家体量太小暂且不提，做医药生意的张家在江先生的摆弄下，不到一个月就支离破碎，全香城都知道了江先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似你这样的人，从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江先生今天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好了。”
　　“既然大佬如此开门见山，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江凡对赖大笑着说道：“纺织厂的事情，我的确想过要追究，毕竟我这个人从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赖先生手下的兄弟对我动手了，那我自然要找回个解释。
　　不过今天一见，赖先生给我的印象似乎还不错，我觉得这件事情或许可以再谈谈。”
　　赖大放在桌子下的左手猛然捏紧拳头，眼中划过了一丝愠色。
　　不过，他没有轻举妄动。
　　赈济公会的成立典礼上，四大龙头悄悄去见江凡的事情，在道上不是秘密。
　　赖大暂时摸不透江凡的底牌，所以他忍了下来。
　　“江先生打算怎么谈？”赖大问道。
　　“听人讲赖先生在北角是做海上生意的？”
　　江凡缓缓说道：“十箱军资禁运品，再加十箱军火，外带二十万港币，赖先生觉得怎么样？”
　　饶是赖大已经做好了被江凡狮子大开口的心理准备，在听到江凡这番话以后，还是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盯着江凡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一字一顿：“江先生，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上海仔，做点生意也只是养家糊口。
　　二十万港币，我咬咬牙大概能凑出来，但是军资禁运品和军火，我可没门路能搞到手。”
　　“哈哈哈……”
　　江凡笑了笑，“赖先生似乎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赖大皱眉，这下是真迷糊了。
　　“我提的条件，不是赖先生给我的，而是我送给赖先生的。”江凡淡淡道。
　　“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送我军火，还有军用的禁运品？
　　这比无事献殷勤更可疑！
　　摸不透江凡到底想做什么的赖大不敢轻易答应，只能盯着江凡的眼睛，摇头拒绝：“江先生，你不要框我了，我是一个正经商人，虽然也沾点帮会上的事情，可这种被鬼佬捉住就要掉脑袋的事情，我可不敢做。”
　　江凡微微摇头。
　　“别人话他是正经人，胆量小，我当他是有自知之明。但赖先生这样的江湖大佬也这么讲，我只能当你是在讲笑话了。
　　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去做什么军火贩子，今天我来这里，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我只希望赖先生能替我办一件事情，事情结束后，我保证不会牵连到赖先生。”
　　听到这里，赖大的心思才勉强松了口气。
　　他摩挲着茶杯沉默许久，好半天之后才问道：“江先生，你我之间没有什么朋友关系，甚至算得上敌人，为什么找我帮你做事？
　　而且出手就是这样的天价。
　　如果不是江先生与鬼佬走得很近，我甚至有理由相信，江先生是想让我去干掉港督白理臣！”
　　江凡再笑。
　　“你想多了，除了那二十万港币是给你的之外，其他的东西，不是给你用的。”
　　江凡对赖大解释道：“医药行业的事情，不需要我过多白话，赖先生肯定比我了解得更清楚。张家虽然被我整没了，但后起的替代者已经出现。
　　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慈善家，我费那么大力气把张家扳倒，总不能平白给他人做嫁衣。”
　　话到这里，其实江凡的目的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都是在道上混的，见惯了各种蝇营狗苟、尔虞我诈。
　　很多事情只需要提点一句，不用说得太通透，彼此就能清楚对方的心思。
　　不过，听懂归听懂，赖大愿不愿意去做这件事情，还要打个问号。
　　“康利集团影响了你的利益我相信，但我又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你的一石二鸟之计呢？二十万港币很多了，但我也怕有命拿没命花呀。”
　　赖大一口喝完茶杯里的茶水，缓缓说道：“我前脚拿了你的花红，把东西塞给康利的人，后脚你带着鬼佬查封康利，然后顺藤摸瓜，把康利的军火军资同我扯上关系，一网打尽。
　　这对江先生来说，不仅能除掉竞争对手，还能报复纺织厂的事情。
　　你如何跟我保证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江凡眉头轻轻一挑，起身拎起茶壶，帮赖大重新倒满一杯茶，随后才说道：“我理解，赖先生，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很多东西不是一句‘你可以相信我’就能说得通的。
　　不过我觉得赖先生应该明白，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没有利益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去做的。
　　如果我用一石二鸟之计杀了你，那么这件事情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报仇吗？
　　不至于，仅仅是为了报仇，我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需要把我拥有禁运军资的消息告诉你，对不对？
　　再者，赖先生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你自己。
　　你总不至于认为你自己能被这么拙劣的计谋给干掉吧？”
　　虽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承诺，但江凡这番唯心主义的分析，却是更容易让人信服。
　　赖大沉吟片刻后，缓缓点头：“什么时候交货？”
　　“明天晚上八点，就在北角，具体地点，赖先生你选！”
　　“好！”


第180章 大手笔
　　第二天，江凡派人按照约定把东西交给赖大。
　　后续的事情，他都交代给了顾家去接洽，毕竟要进场的是顾家新成立的医药集团，江凡只是帮着铺条路。
　　只不过，向来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财力雄厚的永安银行对上的是康利集团，但双方的战火还没真正点燃时，香城医药市场上其他的公司已经满头大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新成立的永安医药公司大会上，老头子顾永安对着媒体高调宣布：
　　“香城的医药行业，就好比是末代封建王朝，已经烂到根子上了。那些假冒伪劣的药品数不胜数，制药厂的生产标准同样混乱不堪。
　　……
　　那些不.良医药商人害人害己，严重威胁广大香城市民们的身体健康和用药安全。
　　……
　　值此永安医药公司成立，我辈当以身作则，全力塑造新的行业标杆，努力让全香城民众都能用上价格公道的放心药、良心药。”
　　这条消息通过媒体报道传出后，整个医药行业一片哗然。
　　因为这是在对香城所有的医药公司开炮。
　　所以，在消息出来后，香城医药协会的那些药商们，便迅速聚集了起来，开始商讨要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最早的时候，他们依附在张家的羽翼下，各自在张家划分出来的片区上经营着药品生意。后来张家突然倒闭，这些药商们却没有乱。
　　因为他们知道张家被查不是因为医药问题。
　　所以这些人非常规矩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等待着协会里那些较大的医药公司去相互厮杀，等待着新的‘话事人’诞生。
　　然后，康利集团夺得了这个‘武林盟主’的宝座，这些大大小小的药商们，立刻就把康利老板戴民生推选为了医药协会的会长。
　　而就在前几天，这位香城医药行业的新话事人戴民生先生，还信誓旦旦地对行业里其他的公司承诺，表示今后的香城医药市场，规矩一切照旧。
　　大家以前是怎么赚钱的，现在就怎么赚钱。
　　结果这才几天？
　　一个充满浓浓恶意的竞争者就出现了！
　　而且这个竞争者财力雄厚，论背景人脉关系，医药行业里这帮人，没人能硬过银行金融系统的顾家。
　　如果顾家真的说到做到，要树立一个全新的行业标杆，那无疑是要砸掉整个医药行业里几乎所有人的饭碗。
　　对于吃惯了人血馒头的资本家来说，突然要他们吃素，即便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样吃有益身心健康，能够让他长命百岁，他也不会愿意。
　　伊达制药厂的老板曹永亮算是这批药商里资历最老的人。
　　这个已经快六十岁的家伙，在张家崛起之前，就是做药品生意的。因为没什么争抢心，再加上善于逢迎，所以虽然没什么经营才干，但却一直是医药协会的元老。
　　论辈分资历的话，刚刚上位的戴民生都得称呼他一声曹叔。
　　相较于平时老好人一样的做派，面对顾家的入场，这次曹永亮却是叫得最响亮。
　　“顾家这是不正当竞争！”
　　“我们生意做得好好的，谁也没得罪，结果原料商那边突然就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不合作了！”
　　伊达制药厂生产药品，原料基本依靠上游的药材原料商供应。
　　按照正常的情况，就算原料商不想合作了，也会提前一个月通知。像这种突然喊出终止合作的情况，无非就只有一种原因——
　　有人在捣鬼。
　　要么被高价截胡，要么就是受胁迫，不敢继续跟伊达制药厂合作。
　　如果仅仅是一家原料商停了跟制药厂的合作，那也问题不大，找其他的供应商代替就行。
　　可是当曹永亮打电话去联络其他供应商时，这些人都支支吾吾的，满嘴的爱莫能助。哪怕曹永亮答应可以提高价格都不行。
　　总之，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跟伊达制药厂合作。
　　曹永亮再没经营能力，也不至于傻到这种时候了还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听出那些原料供应商的潜台词后，心中怒火中烧。
　　不过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背后捣鬼的人能量很大，怪这些供应商也没用。
　　所以他忍住了没有当场翻脸，电话挂断前，甚至还连连赔笑，表示理解对方。
　　随着电话挂断，曹永亮的脸色立刻便阴沉了下来，难看如墨。
　　他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这段时间应该是没有得罪人的，于是抱着打探消息的心态，联系了其他的药商，果不其然，不止他一家遭到了原料商的毁约。
　　有的药商收到毁约的消息，对那些供应商大发雷霆，但换来的是对方毫不在意的一句‘违约金而已，洒洒水啦’。
　　显然，这摆明了是有人在针对整个医药行业。
　　再结合顾永安在成立永安医药公司时对媒体说的那些话，幕后主使的身份已经被猜了个七七八八。
　　想要核实自然也不难。
　　香城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整个医药协会的人联合起来查证一件事情，更是轻而易举。
　　顾家具体负责这件事情的是大小姐顾灵珊，这个女人一口气拿出了足足一个亿的资金，买断了香城所有药材原料商的供应渠道。
　　这仅仅是买断的‘手续费’，顾家还主动提高了后续正常采购原料的价格。
　　要求就是今后所有进入香城制药厂的药材原料都必须依照永安医药公司制定的标准来审定是否合格。
　　同时禁止这些药材商人继续往香城输送低劣的药材原料。
　　如此大手笔，始一出手，就给了医药行业里这些大小药商们一个震撼。
　　到底是玩金融的，出手就是不凡。
　　抬手丢出一个亿来开路，以香城这些药商们的体量，拿什么去跟永安银行竞争？
　　可是，知道归知道，谁也不愿意坐以待毙。
　　于是，这些联合起来的药商们，便打算先去问问顾家这边，看看永安银行到底打算如何整顿医药行业！
　　可惜的是，他们没资格，也没胆量去找顾永安问这种事情，只能把目光放在顾灵珊的身上。
　　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娃，应付起来想必是要轻松得多。


第181章 霸气
　　浩浩荡荡近二十号人，纠集在一起，杀向了刚刚布置起来，还没来得及正式挂上永安医药公司标志的办公处。
　　这些药商们运气不错。
　　彼时，顾灵珊刚处理完手上的事务，打算翻一翻人才市场的资料，为医药公司这边物色几个管理人员时，这些人就正巧找上了门。
　　虽然秘书汇报的时候，提醒了顾灵珊，说是来者不善。
　　但顾灵珊并没有因此就暂时避而不见。
　　反而是听说对方人多，专门安排人手临时收拾了一个大的房间出来，然后摆上茶水座椅，给足了待客礼遇。
　　等曹永亮这些人进门后，一身职业西装，扮作在忙碌工作、姗姗来迟的顾灵珊紧跟着进门，第一时间致歉赔礼：
　　“实在是抱歉，诸位贵客临门，本该是蓬荜生辉，但我们公司刚刚成立，也没有一个合适的招待地方，只能一切从简，粗茶淡水，还望各位见谅。
　　等过些天，公司这边步入正轨了，灵珊在归燕楼摆席做东，一定好好款待各位。”
　　伸手不打笑脸人。
　　顾灵珊玩出这么一手，曹永亮这些人胸中火气再大，面对这种局面，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人，也不好再上来就发火了。
　　只能各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来，脸色闷闷。
　　顾灵珊回头吩咐秘书，让他们安排人去订一些点心上来，旋即才微笑着问：“曹先生，诸位叔伯，你们今天一起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们永安医药公司商谈？”
　　本来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冲着女人发火，但顾灵珊这样扮傻装痴，有的人便按捺不住了。
　　曹永亮身边一个约莫只有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口吻硬邦邦地道：“顾小姐，大家系同行，有竞争我理解，但你们这次玩得太过火了吧？
　　一家霸占了所有的原料供应商，仲当心撑死呀！”
　　顾灵珊嘴角的浅笑消失。
　　寰美容颜上溢出一缕清冷，杏眸之中再无客气和礼遇，只剩半许漠然：“这位先生是边个？”
　　啪！
　　“你……”
　　那男子脸色陡然涨红。
　　几乎是下意识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羞愤难当。
　　他丁全坤好歹也是医药协会里数得上名号的人物，顾家进军这个行业，顾家总不至于没做过行业调查吧？
　　做了调查，就不可能不知道他丁全坤的名字。
　　顾灵珊这话，完全是在羞辱人！
　　“当女人面拍桌子，你觉得很man？”
　　顾灵珊冷哂了声：“我顾灵珊虽然是后生晚辈，但我代表的是顾家，给你们以待客之道，是顾家的体面与气量，但这不是你们能在我面前兴师问罪的资格！
　　不要说是你们这些药商了，就算是香城工商局的局长，到了我顾家，也不敢这样拍桌子！
　　至于我们永安银行怎么做生意，能不能吃得下市场，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撑死了也轮不到你来插嘴！”
　　一通话，几乎是把这些药商们平日里引以为傲的面子彻底踩在了地上。
　　包括曹永亮在内，几乎所有人都有些红了眼，脸色难道无比。
　　顾家摆出这样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态度，难道真打算把整个香城的医药行业都打碎了，然后重新制定规则？
　　年纪最大的曹永亮稳住心情，沉声问道：“顾小姐，顾家想进来分一杯羹我们冇意见，可是强行垄断原料商，针对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康利集团的原料供给渠道也是那些药材商供应的。
　　顾家不怕我们，难道也不怕康利集团吗？”
　　顾灵珊轻轻瞟了此人一眼，对于这个在医药行业里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老家伙，她是有印象的。
　　按理来讲，想要涉足新行业，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拉一批打一批。
　　尤其是像曹永亮这种没什么争斗心的，更应该是首要拉拢的人物。
　　但江凡在这件事情上告诉过顾灵珊，香城的医药商，基本没什么好人，与其将来取代康利集团后再重新跟这些人扯皮制定新规则，还不如一开始就摆足阵势。
　　先把这些人打服，让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可永安医药公司制定的标准。
　　顾灵珊望着曹永亮说道：“曹先生，我父亲已经说过，要为香城医药行业树立新的行业标杆。康利集团主导的医药协会，是典型的旧秩序。
　　如今香城市面上那些药品，除了卖给鬼佬和上层富人用的药品外，其他那些药品，有多少水分想必不需要我来多说了吧？
　　香城陈旧、腐朽的医药生产环境、理念，吃人血馒头的时代，应该一去不复返了。
　　所以，我们并不怕得罪康利。
　　或者说，从一开始，我们的敌人就是康利集团。”
　　曹永亮听到这一通话，颇有些无话可说的感觉。
　　是啊。
　　人家永安银行作为香城唯二的华资银行，财大势大，既然进军了医药行业，又怎么可能不瞄准行业龙头去竞争呢？
　　只看当初永安银行说服香城服贸与陈氏服贸合并，最后‘挤走’第二股东林家和第三股东江凡，独掌大权，完成对香城服贸行业的垄断，就能看出永安银行的胃口了。
　　可是，难道只因为这样，他们这些其余药商就要跟着被打压吗？
　　“贵公司与康利集团的生意竞争，没必要将整个行业的其他公司都拉进来做陪葬品吧？”
　　曹永亮苦涩无比地说：“顾小姐，您也清楚，我们这些人，虽说都是医药协会的成员，但充其量也就只是虾兵蟹将。
　　香城医药这个市场上，以前是张家说了算，如今是康利说了算。
　　贵公司如此霸道，不给我等活路，那……”
　　曹永亮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那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大不了，我们和康利联手，大家拼个鱼死网破，想必，这也不是贵公司想看到的局面吧？”
　　“曹先生，我想你们误会了些什么。”
　　顾灵珊笑着摇摇头：“没错，我父亲是说了要重新塑造行业标准，让香城所有人都可以用上价格公道的良心药品，但这不代表是不给你们活路吧？
　　诸位从今往后，若是愿意做正经的药商，不以次充好、以劣逐良，我们永安医药公司是非常欢迎大家一起发财的。”


第182章 建议
　　顾灵珊很清楚，永安银行不可能真的把整个香城的医药市场都霸占下来，所以当曹永亮这样的人都说了狠话时，顾灵珊也就适时摆出了顾家这边的底线。
　　顺从新规矩的，就活。
　　不愿意顺从的，那就‘战场’上见真章。
　　总之，不要再提顾家不给大家活路这种话。
　　面对顾灵珊抛出来的台阶，曹永亮看了看其他人，轻叹了口气。
　　“顾小姐，任何规则都不是一天制定的，永安公司抱负远大，我能理解，但这件事情能不能往后推一推？最少……最少等你们跟康利分出了胜负，拿到了话语权，再来实施或者改革，肯定会事半功倍的。”
　　顾灵珊闻言，不由在心底讥笑了声。
　　说一千道一万，这帮人还是舍不得放弃现在握在手上的利益。
　　哪怕最终不可避免的要丢掉，他们也希望尽可能的延长这个时间的到来。
　　不过，这样也好。
　　只要这些人足够贪婪，那么他们在顾家碰了壁，自然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转头去逼迫康利集团。
　　顾灵珊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无奈’，她说道：“曹先生，我们也希望可以从容稳妥的解决问题，但是客观条件不允许。
　　顾家想成为行业领头羊，势必要与康利竞争，但如果在竞争期间，你们都或明或暗的支持康利，那样将会对我们公司的处境非常不利。
　　所以与其等到‘战争’白热化的时候多线作战，我们当然要选择在战争开始前，先把战场清扫干净，确保最后能够心无旁骛的对付康利集团。”
　　曹永亮干咳了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些，说道：“顾小姐，我们可以保证在这期间绝不干涉贵公司与康利的竞争。”
　　“是啊！”
　　“我们都可以答应的。”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顾灵珊轻轻摇头：“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商场如战场的道理，诸位应该比我这个弱女子更清楚，空口白牙的保证，如何能当真？”
　　“额，这……”
　　众人面面相觑。
　　顾灵珊看着众人迟疑的模样，嘴角轻轻上翘，似笑非笑道：“其实大家或许换个思路，顾家不能看着诸位这么多的变数影响战略布局，但是诸位完全可以想办法劝一劝康利公司那边嘛。
　　你们都知道，张家倒闭，是江凡江先生的手笔，而我一直都很中意江先生。
　　康利集团趁着江先生专心筹备赈济难民以及华凡集团的事务时，一句招呼都不打就站出来摘了医药行业的这颗桃子。
　　以我个人心思而言，我是不想放过康利的。
　　不过今日看在大家的面子上，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只要康利那边放弃原本属于张氏集团的市场份额，并且愿意按照我们永安医药公司的要求来严格审核自家药品质量的话，顾家这边也不会赶尽杀绝。”
　　原来你是想给自己的男人出气？！
　　曹永亮等人险些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十几号老男人，脸色全都发黑。
　　难怪老话一直讲‘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至于吗？
　　就因为想替那姓江的出一口气，就要动这么大手笔，上来摆出你死我活的姿态？
　　这哪儿是做生意啊！
　　这分明是江湖仇杀！
　　“顾小姐，你这要求，我们很难做到啊！康利集团现如今协会的话事人，我们……”曹永亮满脸为难，努力堆出笑容，可是看起来还不如不笑来得好。
　　顾灵珊淡淡道：“劝不劝、能不能做，能不能做到，都是你们的事。总之，如果康利不退让，那我们永安公司一定会按照既定计划进行的，虽然可能会费力一些，不过对于永安银行来说，太没挑战性的事情，我们也不想去做。”
　　众人：“……”
　　曹永亮和丁全坤等人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
　　你顾氏企业家大业大，玩着银行钱生钱的生意，当然是无所谓。但大象往地上一打滚，碾死的蚂蚁可就不计其数了。
　　商人逐利，康利集团已经吃到嘴里的肉，又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心知肚明不可能劝服康利公司的曹永亮苦笑着摇头，没有接话。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没过多久，人群中一个看起来跟丁全坤差不多年龄的药商站起来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是顾家与康利集团的恩怨。
　　顾家不能因为要对付康利，就把我们全都牵连进去。
　　同样的，康利集团也不能因为他一家的敌人，让我们大家都跟着他一起遭罪。
　　我建议，我们大家去一趟康利公司，找戴民生要个说法。
　　他是我们医药行业新选出来的话事人，身上要承担责任，我们这些协会成员遇到了麻烦，自然要找到他，他必须给我们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来。
　　不然的话，我们就干脆重新另选龙头！”
　　此人的提议，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
　　香城这些大大小小的医药公司，几乎都是医药协会的成员，而他们加入医药协会只是为了能跟在张家或者康利集团的身后大肆赚钱。
　　即便今天来到顾灵珊面前的这些人中，基本算是协会里的代表人物，可他们依旧谈不上多么强大。
　　这里面身家最大的，也不过就几百万数千万的资产。
　　身家小的，一百万港币，在香城这个池浅王八多的地方，也足以称呼一句大老板了。
　　实力不同，眼界自然也就不同。
　　顾灵珊注意到，当有人提出找康利拿一个解决方案时，曹永亮的眼神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这个老东西。
　　看来是在等着有人站出来呢。
　　他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调和，但惯会逢迎的曹永亮更知道，他不能率先开口提出这个建议。能在香城医药行业里折腾这么多年，换了几个话事人都没倒下去，趋利避害的能力，那可是炉火纯青。
　　反正枪打出头鸟，他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建议的，即便将来康利没有被永安银行扳倒，反过头来想追究此事，板子也打不到他身上。
　　如今有人带头了，曹永亮自然再无任何压力。
　　他扮作无可奈何的模样，岿然叹道：“那就这样吧，我们先去一趟康利公司。不过顾小姐，我希望贵公司在条件上能稍微宽容些，太苛刻了，恐怕不好谈啊。”
　　顾灵珊微微一笑，不作回答。


第183章 不信任
　　曹永亮这些人从永安医药公司离开后，顾灵珊立刻把电话打到了江凡那边，把具体的情况都叙述了一遍。
　　“如果康利集团的戴民生真的答应退让，我们还要不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动手？”顾灵珊问道。
　　“当然不能改变计划。灵珊，你不要忘了，曹永亮那些人都只是烟雾弹，就算康利真的答应退让一步，那也仅仅是一步，而我们要的，是所有！”
　　江凡张开五指再握拢。
　　坚定的语气中流露出一股霸道。
　　“那……我现在去通知赖大，让他今晚上就找时间把东西放进去？”顾灵珊试探着请教。
　　“钱、人手、媒体这些都安排好了吗？”
　　“嗯。”
　　顾灵珊轻声说道：“按照你定下的计划，东西送到康利的仓库和货船上以后，就立刻让警署和海关那边动手检查。
　　我爸爸请了海关署的督察长坐镇，他会亲自带队以例行巡查的名义从海上‘抓住’康利的货船，找到‘东西’后，顺势以此为名义搜查康利的药品仓库。
　　等两边东西都拿到了，记者会第一时间把消息扩散出去。
　　接着后续股市上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记得提醒赖大那边谨慎一点，整个计划，最关键的不是后面，而是第一步。”
　　江凡最后提醒了一番，然后便让顾灵珊去安排了。
　　与此同时，在康利集团的办公楼里，曹永亮一行人很快就出现在了这里。
　　药材原料被突然掐断的事情，不仅仅是曹永亮他们着急，康利公司的这些人同样着急。
　　不同的是，康利公司知道这次是永安银行想要抢夺市场的商业手段，所以他们并不像曹永亮这些人直接求上门，而是在想办法开辟新的原料渠道。
　　当然，想归想，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尤其是一出手就直接截断原材料供应的竞争方式，康利集团也是头大如斗。
　　虽然接手张家空留出来的市场份额后，康利已经成为了香城医药行业的龙头，但这份红利还需要时间来转化成资本。
　　为了拿下这些市场，整个公司已经投入了太多的储备资金，如今正准备收网赚钱时，被人打了个突然袭击。
　　而且还是个家大业大的对手。
　　康利公司甚至不敢拿出钱来跟永安银行打价格战。
　　因为他们很清楚，面对有备而来的永安银行，想要考砸钱重新拉回那些原料供应商，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如此一来，想要重新找到新的原料供应商，康利就必须另辟蹊径。
　　董事长办公室里，戴民生已经收到了曹永亮这些医药协会的药商们要求见他的消息，戴民生直接让秘书传达，表示没空，有什么事情放到晚上再说。
　　这是真话，不是敷衍。
　　因为他现在真的需要安排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戴民生面色凝重的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沉声道：“几位，这次敌人来势汹汹，我们唯一能顶住压力的方法，就是尽快与新的供应商签下合同，续上原料。
　　东南亚那边我已经安排人去联系了，但是具体合同的签订，需要信得过的人去负责。
　　我走不开，只能交给你们几位了。”
　　这三个人，都是从公司草创之初，就跟着戴民生一起打拼的原始股东，如今也是康利公司最主要的几大股东。
　　面对戴民生的请求，三个股东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迟疑道：“戴老大，跟东南亚那帮药材原料商谈合作，不用我们三个都去吧？
　　我们都走了，香城这边万一要是再发生点意外，你连个帮手都冇啊。”
　　另外两人也觉得是这样的道理。
　　和东南亚那帮猴子谈生意，只要钱给够，基本不需要太多的心思。让他们三个股东一起过去，实在是太给那帮猴子脸面了。
　　然而，戴民生却并不认同。
　　“今时不同往日。这次我们是去找救命稻草的，如果我们不给足面子，万一对方脑子抽筋，硬要卡着我们的合同，那就为时已晚了。”
　　三兄弟无法反驳，事情紧要，作为董事长的戴民生要谨慎一些，这无可指责。
　　不多时，戴民生最后交代了一遍合作底线后，便打发三人离开了。
　　随着办公室内重新安静下来，戴民生掏出一支雪茄，用Zippo打火机的火苗缓缓燎着雪茄点燃，烟雾袅娜飘起时，他的眼中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事实上，之前那三个股东说得没错。
　　单论给面子这件事情，派两个股东前去商谈合作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即便是这项合作很重要，关系到康利公司有没有把握在接下来跟永安银行争夺市场，也不需要三个股东一起出面。
　　戴民生坚持如此，其实有更深层的原因——
　　他不信任这三个老股东。
　　准确的说，是不信任这三个人能一直坚定的与他站在一起。
　　永安银行这次有备而来，资金雄厚，而这三个股东手中都握着康利公司不少于10%的股份。一旦局势僵持，永安银行很可能会以金钱买通这三人中的某一人，或者干脆全部买通。
　　如此一来，就能从内部瓦解康利集团。
　　虽然这三人都是一直跟随着戴民生的兄弟，可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戴民生不敢去赌。
　　因为，在商场上，人心、情义都是最经不起金钱考验的东西。
　　所以戴民生坚持要他们三人一起离开香城，去东南亚与外国人接洽新的原料渠道。只要他们去了国外，到时就算合同已经谈好，新的原料续上了，在与永安银行的竞争分出胜负之前，戴民生也会找另外的理由让他们继续留在国外。
　　这样做，虽然可能会让香城这边出现人手不够的情况，但起码能保证公司内部不会出现‘卧底’。
　　然而，此刻的戴民生，完全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顾家压根没打算用正当的方式来抢夺市场！
　　当天晚上，就在戴民生应付医药协会曹永亮这些人的时候，康利公司看守松弛的药品仓库被赖大的人轻松混了进去……


第184章 消息
　　翌日，港英政府劳工及福利局的局长保罗.史密斯和往常一样，在早上8点半的时候准时抵达了办公室。
　　距离正式进入工作时间的9点钟还有差不多半个钟头，保罗一边吃着牛肉汉堡，一边打开办公室里的彩色电视机，收看TVB电台的早间新闻。
　　不出所料，由他妻子玛丽.史密斯出任主席的赈济公会，在最近这几天里成为了电台新闻里的常客。
　　虽然保罗自己没有亲身参与到这里面去，但媒体每次提及他妻子时，都必然会点出他这位福利局局长的身份，这让保罗最近不论是走到哪里，都会收获很多额外的关注。
　　就连政府里的那些平常不怎么往来的公务员同僚们，也开始主动同他示好了。
　　原因就是赈济公会成立后，第一时间就向红十字会捐赠了大批的药品、资金和食物，这些捐赠品几乎都来自于香城各界的英国人。
　　而与其他慈善公会不愿意替英国人扬名不同，赈济公会专门对外公布了捐赠人。
　　他们毫不掩饰的把名单罗列了出来，称这些捐赠者是‘最善良的人’。
　　别忘了，赈济公会的发起人可是江凡。
　　整个香城都知道是他提出了具备建设性的意见，使得港英政府终于拿出了以工代赈的办法，解决了困扰香城多年的难民问题。
　　在难民和那些受到难民波及的普通市民心中，没有人比江凡的声望更高。
　　在这种爱屋及乌的背景下，赈济公会本来就得到了很多人的感激，而那些拿出钱财来捐给赈济公会的英国人再经过港督白理臣，以及红十字会那位背景雄厚的理事长汤姆.汉克斯的特意关照与推动，自然是轻而易举就赚取了大把的慈善名声。
　　甚至有市民专门撰写的感谢信，投递到了市政厅的邮箱。
　　而今，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在香城本地发酵，连远在地球另一端的英国本土，也已经有媒体开始宣传报道这些事情了。
　　赈济公会的势头一片大好，港英政府里其他那些同样想赚取名声的同僚，自然就得跟保罗.史密斯多套套近乎了。
　　望着电视上那个丰腴女主持对自己妻子的慈善报道，保罗心中非常高兴。
　　他心中思考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顾家。
　　毕竟，妻子和他能收获这么大的名声，与顾家那边分不开。
　　他记得当时是顾灵珊主动找到妻子这边的。
　　两家以前无意中结下的善缘，造就了今天的双赢局面。保罗觉得他以前有些轻视与这户华人家庭的人际关系了，现在应该想办法好好维系下去。
　　看完新闻节目，早餐也吃完了，保罗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还有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到工作时间了，摸了摸肚子感觉是时候去放放水，免得等下上班了再多跑一趟。
　　虽然作为局长，哪怕他上午一直开小差，甚至吃喝玩乐也不会有人来指责他。
　　但没办法，人心情好的时候，就算是枯燥的工作也会觉得干劲十足。
　　不过，就在去洗手间的路上，保罗意外碰到了隔壁保安局的副局长，保罗很好奇对方会出现在这边，毕竟大家上班的地方不在同一栋楼里。
　　“嗨，凯恩，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些麻烦事，我必须走一趟。”
　　大腹便便的凯恩看起来有些无奈。
　　“怎么了？”
　　“嗯，说来话长，不过如果保罗你有空的话，可以看看今早上的报纸。”
　　“出什么事了吗？我刚刚看了早上的电台新闻，似乎并没有新鲜事？”
　　“不不不，要看报纸，电台节目都是预先录制的，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来不及制作，最早也要中午才能报道。”
　　凯恩行色匆匆，两句话说完，便摆摆手，示意必须得离开了。
　　保罗挥手再见，望着对方去往的楼层，是运输局的办公处，脸上满是诧异。
　　保安局和运输局同时出事？
　　而且还要保安局副局长亲自来运输局这边走一趟？
　　到底是什么情况？
　　怀着好奇心，保罗.史密斯快速解决完自己的情况，然后转身跑回办公室，打内线电话给大楼门口的值班室，问他们要了今天的所有早报。
　　很快，报纸就送了上来。
　　保罗接过后，没有第一时间看，而是先问了送报纸的人：“今天报纸上有刊登什么特别的消息吗？”
　　“唔……Sir，你指的是昨夜凌晨海关署在药品运输船上查获了军火这件事情吗？”
　　保罗眉头一挑，暗道一声果然。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哪家报纸刊登了这条消息？”
　　“经济报、民生报、新生活报，好多都刊登了，史密斯先生，如果你想了解的话，可以看看这些报纸的头版，很容易能找到。还有其他需要我帮助的吗？”
　　“没有了，谢谢！”
　　保罗头也没抬，迅速翻开了香城经济报的首版。
　　印入眼帘的，便是加黑加粗的大字体标题：《海关署临时抽查，意外撞破军火军资走私大案！！》
　　保罗快速浏览了一遍。
　　原来是海关署督察长抽检部下的执勤情况，临时起意来了一次巡逻演练，结果却意外发现了一条形迹可疑、没有报备过海关署的船只。
　　随后，海关署便截住了这艘船，登船后发现是康利医药集团用来进口医药器械和出口药品的船只，但是检查人员却在船上发现了刻意隐藏起来的神秘木箱。
　　经过开箱检查，发现了箱子里装的是一批全自动的AK步枪、还有子弹若干，以及手雷、TNT等杀伤性军资禁运品。
　　其中甚至包括了军用的急救物资。
　　总之，消息很劲爆。
　　可以说是非常轰动性新闻。
　　不过，保罗看完后，心里却不是很激动。甚至第一反应只是淡淡笑着，自言自语道：“哦，倒霉的家伙，这么大的生意会被查出来，显然是得罪人了，真可怜。”
　　他瞥了眼报纸上的配图，那是一张非常清晰的照片。
　　海关署那位督察长和部下站在被查封的禁运品旁边一起合拍的。
　　显然，连相机都是专门配制的高清晰相机，不然临时行动中，靠海关署那些劣质相机，是拍不出这么清晰的照片的。


第185章 帮忙
　　保罗.史密斯微微摇着头，将报纸丢到了一边。
　　满足了好奇心后，对于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他已经不关心了。毕竟康利医药集团他不熟悉，这家公司被谁算计他不需要也不想关心。
　　顶多是在心里感叹一番幕后谋划之人的高明手段。
　　这样把消息捅出来，哪怕康利公司真的在搞军火走私，背后的利益同盟也无法出手掩盖消息了，顶多就是斩断与康利公司的关系，来个断尾求生。
　　何况，以保罗对香城各个势力的了解，康利医药集团，似乎还没有这个能力和手段敢去沾染军用品的走私生意。
　　对手能不知不觉的把禁运品塞进康利公司的船里，并且精准的算到船只出现在预定海域的时间，这里面必然隐藏着极大的能量。
　　保罗相信，康利公司大概率要玩完了。
　　前不久英国本土那边还传来消息，说美国人打电话给外交部门，指责香城作为英属殖民地，英国人却没有在这片土地上严格的执行联合国规定的禁毒、禁军火等事情。
　　现在好了，现成的业绩拿了出来。
　　相信收到消息的高层长官，尤其是港督大人，还有本土外交部门的那些高官们，此刻应该都很高兴。
　　至于倒霉的康利公司，谁在乎他是不是被人算计的呢？
　　九点零几分，正当保罗收拾好一切，打算开始处理局里的事务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局长先生，楼下有位姓江的华人，他说希望能见见您，有事情想与先生商谈，但是我在预约名单上没有看到他的名字，他却说是您的老朋友，所以我想请示一下。”
　　保罗闻言，愣了下，“哪位江先生？”
　　“他说他叫江凡。”
　　“居然是他！”
　　保罗.史密斯的心里划过了一个很诡异的猜测，他沉吟了几秒钟，最后点头道：“把他请上来吧，记得要客气些，江先生是我们的朋友。”
　　秘书回了声‘好的’便挂断了电话。
　　两分钟后，在秘书的引导下，江凡来到了保罗的办公室。
　　“早上好，史密斯先生！”江凡含蓄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请坐，江先生。”
　　江凡走到客位沙发上坐下，先谢过了给自己倒水的秘书，然后望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保罗说道：“冒昧拜访，实在是事情有些着急，还请局长先生见谅。”
　　“没事，江先生是我们大英帝国的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这样客气。”保罗笑呵呵的说。
　　这是个相貌很典型的白人，高鼻子，眼窝深陷，蓝色眼睛，泛白的皮肤上，有着一层淡金色的绒毛。
　　保罗的目光审视着江凡，好奇问道：“江先生几乎是掐着时间来到这里的，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的确是需要局长先生的帮助。”
　　江凡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了一沓照片和文稿资料，起身放到了保罗.史密斯面前的办公桌上。
　　“想必局长先生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在海上发生的事情。”
　　保罗才刚刚拿起那些照片和资料，听到这话便立时错愕，同时也有几分恍然大悟的样子。
　　“上帝，真是你的手笔！江，我说实话，我在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但是当我听到秘书告诉我说，你想要见我的时候，我心里有很强烈的直觉，那就是昨晚上的事情与你有关。现在看来，我的直觉一点儿没错。”
　　“局长先生的直觉太准了。”
　　江凡摸了摸鼻子，再度含蓄地笑了笑，“不过我想说的，昨天晚上只是个开始。今明两天会有更大的消息曝光出来，到时，我们希望局长先生能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谴责康利集团。如何谴责的稿件，我已经帮你写好了。”
　　保罗扫了几眼那份打印出来的文稿，崭新的纸张，上面还带着非常浓郁的油墨味儿。
　　他想了想，问道：“江，坦白说，我是很愿意帮你的。不过有个问题，这些照片上显示的都是些军用物品，虽然都是绝对禁运的，但似乎跟我的身份，也就是福利局这边牵扯不上关系。
　　隔壁安保局、交通运输部门这些更适合站出来谴责他们。”
　　江凡点点头，“是的，我们知道这个问题，所以局长先生站出来谴责的方向，不是他们走私军火。”
　　“那是什么？”
　　“囤积紧缺药品，生产劣质药品。”
　　江凡嘴角轻轻上扬，缓缓说道：“康利集团是医药公司，他们以前跟在张家身后，在张家主导的香城医药行业里，这些公司基本没有干净的。
　　几乎所有药商都会囤积紧缺的药物，同时他们出售给普通市民的药物，在质量上更是参次不齐。”
　　“但是药品上的问题，似乎卫生局那边更适合发表议论？”保罗说道。
　　“不不不……”
　　江凡笑道：“什么叫舆论？舆论就是旁人的看法，最好是关乎切身利益的人的看法。而这些假药劣药，永远用不到卫生局那些人的身上，所以他们只能在舆论出现后去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在这件事情发表议论。
　　局长先生，您夫人是赈济公会的主席，只要以‘康利公司囤积了慈善组织和红十字会急需的药品’为理由，以‘为自己夫人的慈善事业声援’的方式来攻击康利公司，我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
　　保罗认可了这番话，不过，他还没有完全答应下来：“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江，康利集团不会坐以待毙吧？虽然海关查处了这些禁运品，但康利公司那边完全可以否认。
　　他们甚至能找来律师，上诉打官司，阻止整个事情的定性。
　　如果是这样的话，整个事情拖上一年半载都有可能，那时候，即便我发声了，恐怕也帮不到多少忙。”
　　“他们没机会的。”
　　江凡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刚刚说过，今明两天会有更劲爆的事情曝光，那些东西是直接毁灭性的证据，比起请律师打官司，恐怕康利公司的老板会更倾向于偷渡跑路，又或者，找到我这个幕后主使求饶也说不定。”


第186章 仗义执言
　　“史密斯先生，今天中午，海关署的搜查手续就会下来，然后对康利公司的药品仓库进行搜查，届时，会有媒体记者实时跟踪报道。
　　最迟明天早上，香城各大报社就会报道有关康利公司参与军火、军用医药的走私新闻。
　　只要您现在点头，明天中午，你的这篇谴责文章，便会同步出现在这些报纸上面。我相信，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不会去怀疑你这番举动是否别有用心。
　　他们只会高兴，因为有人站出来替市民说话了。
　　天下臣民，苦劣药久矣！”
　　保罗.史密斯轻轻点头，“是个不错的计划，但是……”
　　“哦，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差点儿忘了。”
　　江凡快速打断了保罗的话，抢着说道：“昨天我抽空去看了看赈济公会的捐赠账目，尊夫人曾在成立典礼上认购了价值两百万港币的基础药品，用于捐给红十字会，作为难民的免费用药。
　　不过现在由于康利公司恶意囤积了这批药品，这笔款项已经退回了尊夫人的账目上。
　　当然，这不是拒绝尊夫人的慈善之举，我相信以后有机会的话，这笔钱还是能用上的，大家做慈善，钱总是要花到刀刃上，不能便宜了那些无良商人，你说是吧，史密斯先生。”
　　突然间把话题跳跃到捐赠款项上面，可以说是非常生硬了，而且潜台词也太过明显。
　　但谁让鬼佬就吃这一套呢？
　　保罗.史密斯听后不仅没觉得诧异，甚至脸不红心不跳的做出一副很遗憾的神情，咒骂道：“哦，谢特，这些该死的黑心药商，上帝保佑他们会下地狱的！江，我答应你了，一定要有人站出来谴责他们！”
　　“我知道，史密斯先生一直都是最善良的人，香城的难民和广大市民们一定会记住先生您的仗义执言！”江凡心领神会地说。
　　“希望海关署这次能将从康利公司查封出来的药品，分出一批赠给红十字会，让那些可怜的难民们能得到应得的医疗物资！”
　　“我相信他们会的，毕竟这个世上，好人总是更多的。”
　　看吧，你答应帮我，我拿出两百万作为酬谢。
　　至于我的损失，就从另一个倒霉蛋那里拿回来。
　　真正的‘双赢’，很公平对吧！
　　此时，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去，办公室里这两人，就好似两只狐狸和鳄鱼的结合体，却在光明正大的谈论着要如何慈悲为怀的杀掉一只小白兔。
　　……
　　保罗答应下来后，后续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江凡与这位局长商讨完具体的细节后，便起身打算告辞了。
　　临走时，保罗.史密斯主动握手道：“江先生，你很聪明，康利公司与你作对，我相信那一定是最愚蠢的行为，但愿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我也希望如此！”
　　江凡微笑。
　　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
　　……
　　从福利局出来后，江凡脸上那公式化的虚伪笑容便悄然散去了。
　　临上车前，他最后看了眼楼上保罗.史密斯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位置，眼神漠然而平静。
　　毫无疑问，这位局长也是一只深谙明哲保身之举的老狐狸。
　　明明在赈济公会这件事情上，因为他夫人玛丽.史密斯的缘故，他收获了许多好处，算是欠了顾家与江凡的人情。
　　但当江凡拿着这件事情找到他时，江凡一秒钟没把事情交代清楚，一秒钟不拿出实际的好处，他就一秒钟不答应，只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敷衍。
　　表面看起来，他那些理由都是在替江凡担忧，可实际上，那么浅显的问题，江凡作为谋划者，岂能没有考虑过？
　　保罗.史密斯无非就是在对事情有绝对的了解、没有足够的利益之前，绝不下场参与罢了，哪怕提出请求的是给过他很多好处的人也不行。
　　只不过呢，对于这种情况的出现，江凡早有预料，所以他的心中完全谈不上恼怒或者不高兴。
　　而且，正是因为知道这帮鬼佬都是极致的利己主义，江凡才没有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顾家那边，不然以顾灵珊的性格，必然是要亲自过来跑这一趟的。
　　理由就是顾家与保罗一家有故交，江凡却没跟这个人接触过，所以顾家出面请保罗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谴责康利集团，为整个事情添一把火会更容易。
　　但很显然，如果不给保罗.史密斯吃一颗定心丸，并且拿出足够多的好处，单靠所谓的人情，是根本不顶用的。
　　江凡可不相信保罗.史密斯不知道他与顾家的关系。
　　更不可能不知道永安银行刚刚成立了医药公司，打算进军医药行业的新闻。
　　当然，这些都无所谓了。
　　只要保罗.史密斯答应出手了就好。
　　……
　　康利医药集团。
　　董事长戴民生正在对着电话另一端大发雷霆：“顾家，好犀利的手段，这是你们逼我的，大家就鱼死网破好了！”
　　“戴先生，你想怎么做我们都接着，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早点收手认输为好，免得到时连底.裤都保不住。”
　　“你一个秘书，哪来的资格同我对话，让顾永安那个老东西来接电话！”
　　“对不起啊戴先生，我们董事长在接待外宾，暂时没空呢。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就先挂了。”
　　那边讲完，电话立刻就吧嗒一声断掉了。
　　这可把戴民生气坏了。
　　货轮被查出有军火和军用物资，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戴民生第一反应就知道，这是顾家的绝户计，之前截断原料供应商的手段，只不过是抛出来干扰视线的烟雾弹。
　　戴民生想打电话联络顾家，表示大家有问题可以慢慢商量，不要做这么绝。
　　但结果就是，电话打过去，只有一个秘书接了电话，他连顾永安或者顾灵珊的声音都没听到。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轻蔑与羞辱了。
　　顾家显然是准备充分，在有把握全部接盘的情况下，不想只收获部分战利品了。
　　戴民生很急。
　　走私军火这顶帽子扣下来，康利公司的股价，从今天早上开盘不到两小时，已经下跌了近十个百分点。
　　而这时，他甚至还没空去思考别的东西，完全不知道自家的仓库里，同样还埋着一枚‘定时炸弹’，并且马上就要爆炸了。


第187章 呈堂证供
　　笃笃笃……
　　“滚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时，戴民生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手下，便很不悦地骂了一句。
　　结果随着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却是一个戴民生几乎没什么印象的方脸光头男子。对方穿着黑色大衣，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只看那些人进门后立刻开始搜查的动作，戴民生便知道这些人都是便衣了。
　　不过，他没有惊慌，反而是沉着脸喝问道：“你们做咩，谁给你们权利擅自乱翻私人物品的！”
　　那些便衣置若罔闻。
　　领头进来的光头男子则是慢条斯理的从手下那里接过了一份手续证明，将其摆在了戴民生的面前。
　　“戴先生，不好意思了，大家只是在执行公务。”
　　戴民生看了眼那手续，瞳孔猛缩！
　　那竟然是警察总署签发的特别搜查令！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就因为从公司的货轮上查出了禁运品，就要直接搜查整个公司？甚至都没有半点儿风声传出来，香城警队里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密不透风、行动迅速了？
　　“我的秘书呢？”
　　戴民生皱着眉问道。
　　按理来说，就算是差佬上来搜查，怎么会悄无声息就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外面？
　　“戴先生，我们怀疑贵公司涉嫌非法走私、参与非法团体进行不正当营业，所以你手下的这些人全都要接受我们警方的讯问。在我们进门之前，包括你的秘书在内，相关重要人员已经悉数被逮捕。”
　　光头男子一脸正色，以非常公式化的口吻向戴民生做了解释。
　　戴民生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将手中的雪茄丢在了烟灰缸里，语气霸道不善：“我不管你是哪个，我也不管你们今天是受了谁的指示，总之，你们搜查可以，但不能抓我的人！
　　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手下参与了那些指控罪行？
　　唔怪我冇提醒你，我公司里的股份，贺家也有一份。香城岛的总华探长蔡春阳，同我也是朋友，你们这样做，到时小心下不来台啊！”
　　接连扯出了两张虎皮，可惜，戴民生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光头男子，也不是简单人物。
　　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戴民生,说道：“戴先生，你讲话要注意啊，今天在这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你惊我？”
　　“想惊人的是戴先生吧？”
　　光头男子淡笑道：“贺家，蔡春阳探长，香城四大家族这就占了两家了，戴先生能量很大啊。可惜，我黎明佑也不是吓大的！”
　　黎明佑？
　　听到这个名字，戴民生心中一沉。
　　他没见过这个人，但听说过。
　　这个人半年前还是崽湾警署的高级探目，随后便被调到了新区北区的警署当任华探长一职。能这样跨区调动还升职，原因就是他的干爹是新区警察总署的总华探长刘福。
　　刘福作为香城的三大总华探长之一，与蔡春阳是平起平坐的。
　　黎明佑作为刘福的干儿子，自然是没必要惧怕蔡春阳的身份。
　　毕竟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在得罪蔡春阳。
　　所以面对戴民生的威胁，黎明佑连眼神都没变化下。
　　他继续说道：“对了，刚刚忘记说了。除了外面已经被逮捕的那些人之外，我们也想请戴先生跟我们去一趟警署，还希望戴先生能配合。”
　　“来两个人，把戴先生请出去，记得小心点，人家背景很大，可别磕着碰着了。当然，鉴于刚刚戴先生的言论，想必他也是不怕多背一条侮辱差佬的罪名的，记录员别写漏了。”
　　黎明佑说完，轻轻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几名便衣立刻上前，从办公桌的左右两侧绕过去，打算将戴民生押走。
　　戴民生见状，表情一冷，豁然站起来，目光恶狠狠地瞪向最靠近他的那名便衣探员：“扑街，少拿你的脏手碰我，我这衣服弄脏了你赔不起啊！”
　　旋即，他一脚踹开屁.股后面的椅子，主动绕过办公桌，往门口那边走。
　　同时也不忘对黎明佑放狠话：“黎警官，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你今天拿着搜查令，我无话可说，同你走便是。
　　但你唔要得意，别说货轮上的那些东西是有人故意栽赃，就算是真的，这么点罪名，也扳不倒我！
　　等我出来，希望你不要后悔！”
　　“戴先生，唔要再惊我喇，兄弟们都是听命行事，上面怎么安排，我们下面这些人就怎么做咯，将来怎么样，还是等戴先生出来的那一天再说吧。”
　　在香城这种地方，除了鬼佬之外，有钱人总是更有话语权的。
　　换做往常，黎明佑一个探长身份，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戴民生这样的企业大老板。
　　尤其是康利集团还是医药行业里的龙头企业。
　　背后牵涉的利益根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但是今天不同。
　　这次可是鬼佬高层放出的命令，从戴民生半点儿风声都没收到就能看出来，指不定，这位大老板现在都还不清楚，他已经被战略性放弃了。
　　所以，戴民生的威胁，如今在他耳中，就像是一个笑话。
　　见对方有恃无恐，戴民生心里再度沉了沉。
　　他不再说话，转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到了外面走廊，望着其他那些没有被逮捕，正在看热闹指指点点的普通公司员工，戴民生的脸上堆出一幅怡然无惧的神态。
　　“哪个兄弟愿意帮我一趟？去通知一下我家里的律师，告诉他这里的情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似乎都有些迟疑。
　　公司总部这么大的场面，差佬抓了几乎所有的公司骨干，连大老板也要被带走，这个节骨眼上，谁敢乱伸手？
　　然而，这个年代的香城，从来就不缺冒险者。
　　迟疑了半响的人群中，陆陆续续的举起了好几只手：“戴先生，我愿意去啊！”
　　“我也愿意！”
　　戴民生满意地点点头，从身上的钱夹里取出了一沓现钞，从数目上看，似乎并不多：“这是辛苦费，你们几个拿去平分，等见到了我家的律师，告诉他一人还有一万块的奖励，是我说的。”


第188章 故技重施
　　一万块！
　　只是跑个腿传个话，而且还是几个人一起去！
　　这么轻松就到手了？
　　听到戴民生的话，举手的那几个青年自然是欣喜无比，而其他的员工则是分外复杂。
　　望着那几个幸运儿飞快地跑进电梯下楼，不少人只能在心底诅咒，这钱必他.妈是赃款，迟早被追回！
　　……
　　当戴民生跟着便衣一起下楼来到外面警车旁边时，不远处一辆轿车急刹停下，从车上冲下来了一个神色慌张的青年。
　　他一口气跑到了戴民生面前，语气紧张：“戴先生，你这是……”
　　“阿正？”
　　戴民生望着面前被警察拦住的青年，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阿正看了看周围的警察，似乎有些话不太好说。
　　戴民生见状，便摆摆手道：“直接说吧，我马上要去警署那边做笔录，我戴民生行得端做得正，没什么事情见不得人的。”
　　“是，戴先生。”
　　青年阿正点头，继而说道：“仓库那边出事了，刚才突然被海关署和新区警署的军装警联合查封。”
　　“仓库？那不是我们用来存放成品药的吗？差佬查封仓库做什么？”
　　“戴先生，一开始我们也好奇，但是后来就出事了，那些差佬不知道怎么做的，居然从仓库里查出了好大一批不在名单上的禁运品，所以……”
　　“那帮差佬光明正大的栽赃我？！”戴民生脸色骤变，几乎是下意识的吼了出来。
　　“戴老板，讲话要注意，肆意污蔑我们警察的正常执法，可是要背罪的。”
　　站在旁边的黎明佑适时冷笑着提醒。
　　那边，青年阿正也连连摇头，解释道：“不是啊，那些差佬查封的时候，有记者在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就是从仓库里查出来的，不是差佬栽赃。”
　　“那怎么会有禁运品在仓库里？！”戴民生大吼。
　　“我也唔知啊，戴先生，我就是出事后，立刻赶来通知你啊，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仓库的钥匙在我手上，可是我发誓，绝对没有让钥匙离开过我的身边！”
　　“阿正，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把成品药仓库的钥匙交给你，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人接近过你？复制一把钥匙，并不难。”
　　戴民生这次是真的有些急了。
　　记者跟着警察一起行动，仓库里那些被栽赃的东西必然已经彻底传开了。
　　很显然，对手这次是打算一口气将他的康利集团彻底按死，不给他任何的翻盘机会。
　　阿正神色沮丧，几乎哭了出来，他抱着头说：“戴先生，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可能害你的，成品药关系着公司的市场供应，我睡觉都睡在仓库里的，仅有的这把钥匙平时我都藏在最里面的衬衣贴着胸口戴着，不可能被人偷偷复制。”
　　戴民生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相信阿正不会骗他。
　　不然也不会在事情发生后跑过来通知消息了。
　　但是……
　　只有那一个出入口的仓库，连窗户都是上了钢筋护栏的，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么大一批禁运品栽赃进去呢？
　　没有钥匙，总不能穿墙挖地洞吧？
　　等下！
　　戴民生心中猛的一惊，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钥匙不止一把！
　　仓库门锁是专门定制的，钥匙只有一把，但是，在定制门锁时，门锁和钥匙图纸却都被制锁公司保存过。
　　按照规定，制锁公司生产特殊门锁后，相应的图纸要在门锁出厂后的三十天内统一备案集中销毁，以免出现图纸盗窃事故。
　　但是前不久康利集团刚刚拿下医药行业大部分的市场，成为行业新的龙头。
　　为了扩大产能，存放药品的仓库自然也更换了，新的门锁才刚刚安装不到一个月，所以制锁公司那边必然能找到钥匙图纸。
　　百密一疏啊！
　　戴民生身体一个踉跄，脸色都白了几分。
　　门锁的独一无二，再加上看管仓库的人是极其心腹也信得过之人，使得戴民生知道货轮上查出来的禁运品是被栽赃的情况下，也从未想过对手能在自己的仓库中再来一次栽赃。
　　这下，他该怎么警方解释？
　　大宗的军火、军用禁运品走私，只要被查出来，哪怕是香城，这也是必然要被惩处的。
　　康利集团，还有翻盘的希望吗？
　　戴民生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他扶着警车的车门，深吸了几口气，努力稳住心神。
　　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不能倒下去。
　　他对阿正叮嘱道：“阿正，不要怕，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去联系城哥他们，让他们来想办法。告诉他们，康利集团到了生死关头，一定要尽力而为！”
　　戴民生口中的诚哥，就是前几天被他刻意派遣到东南亚，商谈原料供应合同的公司第二大股东乔新诚。
　　此时此刻，戴民生唯一欣慰的，就是当初他做出的这个决定。
　　虽然初衷是不信任这三个人，但结果终归是派上了用场。
　　如果乔新诚他们三个股东也都留在了香城，那么这次多半就是一网打尽了，到时，他们都进了羁押所，谁还能在外面帮着奔走翻盘？
　　不过，要说戴民生就此便彻底相信了这三个人，那也是说笑。
　　无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手里没牌的无奈之举而已。
　　……
　　晚上八点。
　　东南亚某国沿海城市。
　　距离下午戴民生被抓回警署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五六个钟头，这时候住在一家豪华酒店里的乔新诚、段斌、于亚宏三人才刚刚收到消息。
　　三人经过了最初得知消息时的慌乱后，此时已经差不多冷静了下来。
　　原本应该是想办法解决问题的，但是三人如今远在海外，香城那边可谓是鞭长莫及，最快的航班飞往香城，也要两天后才有。
　　所以几人脸上都神色恹恹，各自端着一杯红酒，沉闷独酌。
　　不多时，客房门外传来敲门声，乔新诚起身过去打开门，是随行的保镖，在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份报纸。
　　报纸是英国某主流报社的海外版，虽然全都是英文，但上面的内容对于土生土长的香城人来说并不难阅读。保镖将报纸递给了乔新诚，说道：
　　“乔先生，我刚刚无意中在酒店大堂看到的报纸，这是英国那边的报社，它们在首版头条刊登了康利公司涉嫌走私军火、毒品以及禁运军用品的报道，连照片等登了出来。”


第189章 争吵
　　乔新诚一把夺过报纸，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很轻松就能看到保镖说到的内容。
　　他对保镖挥了挥手，示意可以离开了。
　　随后，乔新诚关上房门，脸色凝重的将报纸递给了段斌、于亚宏两人。
　　“看看吧，唔知我们还有冇机会翻盘。”
　　“王八蛋，太狠毒了吧！”
　　段斌破口大骂：“伦敦那边可是有时差的，香城中午才发生的事情，现在就已经把报纸发行出来了，说唔系提前预谋的，边个信？”
　　于亚宏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他叹气道：“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愿不愿意花钱疏通关系了，而很可能是我们就算倾家荡产，恐怕也冇人会收啊！”
　　“可这不是挨打受罚要立正的时间啊。”
　　乔新诚的神情十分苦涩。
　　他们三人在康利集团都占有不少股份，如果康利倒下的话，他们同样也要受到极大的波及和牵连。
　　“扑街！顾家那边要多少钱都好商量，为咩做点样绝？杀头的罪名套在我们兄弟身上，鬼佬可不是善类，这件事情传播得这么快，搞不好我们全都会被通缉！”
　　段斌依旧在骂。
　　于亚宏沉吟半响，转而提议道：“有冇办法跟民哥联系上？”
　　“你要做什么？”
　　“走私军火的罪名虽然很大，但鬼佬不是素来讲究什么人权，号称要尊重生命吗？我们请律师帮民哥辩护，争取削减判刑……”
　　于亚宏话没说完，段斌就抓住了他的衣领，怒目喝问道：“冚家铲，姓于的，你是不是打算让民哥一个人把这些罪名全扛下来？”
　　于亚宏苦笑道：“大斌，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看我像是愿意害民哥的人吗？”
　　他指着报纸上的内容，“你都看到了，先是货轮，再是仓库，对手有备而来，连英国本土的媒体都被买通了，大肆报道。
　　这已经成铁证了！
　　很难再翻盘了。
　　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我都不会用这种下下之策。”
　　“混蛋，我不要听你讲这些，你忘了当初我们四个人是怎么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段斌情绪很是激动。
　　于亚宏也恼了，一把甩开段斌的手，大声说道：“那你告诉我啊，我们四个人全都被抓进去，以后呢？我们都在里面吃牢饭，手无寸铁，也冇钱，人家想捏死我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那样你就高兴了？！”
　　“死就死，陷害兄弟，我不会做！”
　　“这不是陷害！”
　　“行了，不要吵了！”
　　眼看着两人越说越激动，乔新诚不得不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他按着段斌的肩膀，强压着对方坐下，随后又给于亚宏使了个眼色，继而说道：“不管怎么说，大哥这次是一定会在监狱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我打算先给香城最好的律师事务所打电话，钱无所谓，总之一定要请最能干的律师帮大哥，我们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搬到法庭上去。
　　只要上了法庭，大家一来一回的辩护争论，拖下去，就有机会翻盘！
　　再不济，就像阿宏说的，哪怕真的到了最糟糕的局面，让大哥一个人背下这些罪名，我们也要尽可能的帮大哥减刑。”
　　乔新诚的话，得到了段斌和于亚宏的同意，三人立刻着手办事。
　　……
　　香城，新区大浦区太和路安埔里，新区总区的警察总部。
　　戴民生被黎明佑从公司抓回来后，先送到了新区北区的警察署，简单移交手续后，便被送到了新区的警察总部。
　　这样的军火走私大案，尤其是还被英国本土报道关注的案子，哪怕只是把嫌疑人带回来讯问调查，也不可能是在下面的片区警署。
　　倒不是说下面的警署不能执行问讯的程序，而是相比于有英籍警官和警队高层办公的警察总部，底下那些片区警署的环境和氛围，实在是不适合让这种备受媒体记者关注的案子进行实时跟踪报道。
　　那些报社媒体的记者可不管什么警队形象。
　　也不可能只盯着这一件事。
　　一旦了警队大门，只要遇到他们认为有价值的画面，都会举着相机咔咔咔拍摄。
　　哪怕是某些场景不允许拍照，但他们看见后，也会用文字描述出来。
　　当然，到时那些报道中都会安上一句‘据猜测、据某某目击者、据说’这种字眼，避免被警署追究。
　　甚至警察都不能因此给报社穿小鞋，否则就会被扣上限制言论的帽子。
　　主要这种负面报道就如同耳边嗡嗡叫的蚊子。
　　打吧，嫌费力，还有可能手板拍得死疼，蚊子却毫发无伤。
　　不打吧，又一直嗡嗡嗡，老恶心人了。
　　所以，考虑到康利集团这件案子的重要性，新区警察总部的高级警司、英国佬艾伯特.奥斯直接下令，让黎明佑把人送到了警察总部，并且将由总华探长刘福亲自执行问讯程序，以免节外生枝。
　　当满脸福相，有些大腹便便的刘福拿着记录本进入问询室时，戴民生的私人律师已经在这之前与戴民生见过面了。
　　律师给戴民生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有人看到香城劳工及福利局的局长，英国人保罗.史密斯，讲他听到戴民生被抓的消息后，非常高兴的在办公室里欢呼，并且说什么‘上帝是明智的，应该让这个恶意囤积难民救济用药的奸商下地狱’之类的话。
　　消息传得很快，估计最迟明天早上，就会有报社采访到这位局长。
　　而且毫无疑问，这位局长到时也会对记者‘直言不讳’，然后，一片充满谴责、声讨的报道就新鲜出炉了。
　　那很可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戴民生看见走进来打算问询自己的总华探长刘福时，眼神阴鸷而沉寂，“刘探长，顾家到底给了你们多少钱？要这样一环扣一环的把我置于死地？”
　　可惜，刘福不是菜鸟。
　　他虽然精于人情世故，已经有许久没有亲自问询过嫌疑人了，但不至于忘了自己的吃饭本领，所以对戴民生的话，只当是没听见。
　　很快，刘福在戴民生的对面坐好，摆开记录本，拧开钢笔，正色问出了第一句话：“戴先生，珊瑚号货轮上的军火，是你指使人从海外采购并偷运回来的吗？”


第190章 最毒妇人心
　　面对刘福的询问，戴民生只平静的望着对方，并不回应。
　　接受警方问讯对于戴民生而言还是第一次，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经验，何况在这之前他的私人律师已经与他见过面了。
　　所以戴民生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决定，他不会回答警方的任何问题。
　　保持缄默，等待48小时过去再做打算。
　　总华探长刘福显然并不意外戴民生的沉默，他也不恼，继续按照正常的讯问方式继续问道：“戴先生，你名下的康利医药集团参与走私军火，这件事情您知道吗？或者说本来就是你指使的？”
　　“请问戴先生，警方从贵公司财务部门搜出来两份不一样的财务报表，其中一份罗列了许多不属于医药经营范围的内容，戴先生对此作何解释？”
　　“戴先生，贵公司……”
　　前后大约十几分钟，刘福在记录本上写下了差不多十来个相对比较关键的问题，可惜的是，在这些问题的下方，嫌疑人回答的那一栏里，全都是空白。
　　刘福轻轻叹了口气，望着保持缄默不语的戴民生，轻笑了笑，不再多问，起身收起记录本。
　　“戴先生，我很敬佩你的镇定，不过我也相信，下次来讯问你的，大概就是英国人了，希望到时你依旧能这样镇定。”
　　微微眯着眼睛，故作轻松的戴民生闻言，眼神猛地一凝，睁开了眼睛望向已经朝着门口走去的刘福，骂道：“挑你老母，你惊我啊！
　　把我当痴线耍？
　　整件事情就是再明白不过的栽赃陷害了，你们这些差佬扮傻，收钱办事，我不信上面警队那些鬼佬高官也全都是蠢的！
　　这件案子要是这样宣传出去，倒时有人揭穿真相，鬼佬丢了脸，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吃不留兜着走！”
　　刘福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道：“戴先生，看来你也是很清楚的。冇错，真相曝光，英国人确实要丢脸，可正因为如此，真相永远不会曝光的。
　　伦敦本土已经有多家报社媒体报道了这件事，就连英国外交部门都已经把这次的案子提上了议程。
　　你可能还不清楚。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某些原因，美国人一直在指责香城作为英属地盘，英国人却没有在香城做好该做的事情，比如针对某些禁运品的检查。
　　正好，有了你这件事情，上面可以对美国人交差了。
　　按照目前警方查出来的东西，几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对你非常不利。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猜最多半个月，康利公司这件案子就会提交法院进行最后的审理判决。至于结果，我相信如果戴先生你和你的律师希望能得到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比如交钱保释、保外就医、或者是居家监禁等，恐怕都需要一个条件——
　　那就是你必须认下罪行。”
　　“你在威胁我？”
　　戴民生脸色难看，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这几个字！
　　“随你怎么想了。”
　　刘福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
　　旋即，他不再理会戴民生，将记录本夹在胳膊下，脚步轻松地走出了问询室。
　　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戴民生刚刚面对刘福的怒意，也慢慢收了起来。
　　在他脑海中，此时正不断的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戴民生其实很清楚，刘福的话不算是威胁，对方也没必要威胁他。
　　康利集团，恐怕真的要退出香城这个大舞台了……
　　“或许我真的老了。”
　　戴民生心中暗叹。
　　从进入警署开始，戴民生就基本算清楚了顾家那边对付他的一步步计划。
　　所有人都以为顾家的永安银行进入香城医药行业，会如同当初进军服贸行业一样金钱开路，入股一家现成的、实力不错的公司，以此为阶梯来步步蝉食。
　　慢慢夺取医药行业的话语权。
　　结果呢？
　　顾家的确是金钱开路，可这个钱不是用来投资公司生产或者入股的，而是用来打了个烟雾弹。
　　截断原料供应渠道，让所有人都以为顾家要靠砸钱抢夺市场。
　　然后转眼不到两天，先是珊瑚号货轮被意外检查，查出了禁运品。接着多家媒体报社一起出动，舆论瞬间席卷香城，康利集团一下子就成为了风口浪尖的存在。
　　接着，又以戴民生完全想不到的地方，扎出了致命一击。
　　药品仓库也查获大批军火和禁运品，这无疑是坐实了康利参与走私的事情。
　　走私啊，多大点儿事！
　　这年头谁家公司不弄点儿私活儿？
　　可偏偏这次案子爆发的时间点提过巧合了。
　　英国人正愁着没东西交差呢，香城这边就爆出了一颗地雷，这不是送上门来的靶子么？
　　如此一来，康利集团想翻盘就基本无望了。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栽赃，英国人也会努力坐实这件案子，因为顾家砸钱买通的舆论效应已经起来了。整个香城，甚至英国本土无数双眼睛都盯着。
　　这个节骨眼上，哪怕这是冤假错案，也必须成为铁案。
　　因为英国人不能错！
　　这是关乎国际形象的事情。
　　“狠呐！”
　　戴民生喟然。
　　遥想当年，他一介毛头小子，在香城地界上打拼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心狠手黑。
　　瞅准机会了，就会毫不犹豫的下手，而且是下死手，绝不给对手翻盘的机会。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同自己的三个兄弟，乔新诚他们一起建立康利医药，然后一步步做大，走到今天。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慢慢变得平和起来了呢？
　　大概是钱赚了很多，开始顾着享受，开始惜命，开始享受那种有钱人的人上人生活，享受一句话吩咐下去，手底下有无数人跑前跑后的虚荣感的时候吧？
　　从那时起，能利用康利集团坐着数钱的戴民生，就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锐气和警觉。
　　本来，货轮事件出现的时候，他就应该彻查一遍公司的。
　　如果仓库里的‘地雷’被提前察觉，何至于如此被动？
　　对比自己，再看看顾家那边。
　　所有人都知道，康利公司倒霉是挡了顾家在医药行业的财路，但偏偏谁都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是顾家做的。从一开始，顾家的所有手段，就都没有正面对着康利集团施展过。
　　全特么是阴招……
　　戴民生暗暗咒骂，也不知道是谁给顾家出的主意，难道是那个叫顾灵珊的女娃娃？
　　果然，最毒妇人心！


第191章 谁要花店送的
　　顾灵珊风评被害！
　　忙了一天下班回来，正在浴室里泡热水澡的她忽然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露在水面以上的粉颈、肩膀胳膊都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女人的青葱玉指抱着肩膀轻轻摩挲，倒是没做太多联想，只是继续思索着接下来要如何结束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必须要收益最大化才行。
　　“要再加大舆论攻势了……”
　　顾灵珊沉思着默语。
　　戴民生被抓，康利集团的股票在明天早上开盘后，肯定会跌入谷底，这时候如果能在舆论上加大力度，把康利集团的‘所作所为’彻底曝光，相信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股民也会直接抛售股票。
　　事实上，第二天一早，当顾灵珊看到香城早报时，她就知道了自己的步伐还是太慢了。
　　报纸上登载了福利局保罗.史密斯以个人名义发表的谴责文章，指责康利集团恶意囤积用于慈善、难民救济的常备药品，并且提到，该集团出售给慈善机构的这些药品，在质量上有非常大的问题。
　　堂堂福利局的局长亲自站出来发表这样的言论，哪怕他表明了这是他的个人意见，但这一篇报道出来后，无疑是比什么诋毁都来得有效果。
　　随着当天的股市开盘，康力集团的股票一路开红，曲线犹如华山绝壁，飞流直下。
　　华凡集团。
　　早上十点左右，阿虎满脸兴奋地跑进办公室里，“表哥，幸亏咱们昨天动作足够快，不然以今天康利那边股价下跌的速度，肯定会直接封盘，到时想沽空都做不了了。”
　　“跌到多少了？”
　　“早上开盘时单股四块八，开盘不到两小时，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已经跌到了单股两块三，再跌下去，必然要封盘了！”
　　“跌这么厉害，有够夸张的！”
　　江凡哦了声，有些意外，两小时不到跌下去一半以上的价格，这不封盘才怪了。
　　“嘿嘿，表哥，我也帮你买了一笔，按照你说的，这次我们两个沽空康利的股票，应该能小赚个几十万。”阿虎满脸笑意地说道。
　　江凡眉头一挑，“你还帮我买了？”
　　“顺手嘛，表哥你处处为我着想，想带着我赚大钱，我当然也不会吃独食了！”
　　昨天下午，江凡临时起意，让阿虎把手上剩余的钱都拿了出来，找股市上的经纪人去做空康利集团的股票。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恐怕没有人会比江凡更坚信康利集团要倒闭了。
　　所以赶在这之前，让阿虎以散户的身份去赚上一笔，也算是江凡变相的慰劳阿虎这些日子的辛苦费了。
　　何况之前阿虎为了保护医药厂还受了伤。
　　虽然当时江凡骂他鲁莽没脑子，可毕竟是自己的兄弟，有好处当然要先想着阿虎的。
　　结果没想到阿虎顺手也帮他赚上了一笔……
　　不过也好，反正白赚的钱也是钱，就当是这次帮着顾家对付康利集团，自己趁机也收点儿辛苦费吧。
　　其实江凡一直就没打算用沽空股票这一手来对付康利的。
　　毕竟如果他要出手沽空康利的股票，那肯定起步资金不会少于一千万。
　　但康利集团这次的局面，股市那边不可能收不到风声。
　　散民散户小打小闹赚一笔没问题。
　　这种上千万级别的沽空，股市那边的经纪人又不蠢，怎么可能会傻乎乎的接单呢。
　　叮铃铃……
　　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江凡接起来一听，发现是顾灵珊打过来的。
　　“保罗.史密斯那边，是你去请他出面的，对吧？”
　　“你猜到了？”
　　“切，还想瞒着我！”
　　顾灵珊轻轻哼了声，问道：“干嘛不告诉我？一点准备都没有，我还打算说今天多花点钱，找报社继续刊登康利集团那些事情呢，没想到你来了这么一手，显得我很蠢啊你知唔知。”
　　“蠢倒不至于，但肯定会很萌。”江凡笑道。
　　“什么意思？”
　　跨时代了……
　　江凡一拍脑门，险些忘了，萌这个字，是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受日本文化的影响，才开始用来形容女孩子可爱的。
　　他轻咳了声，解释道：“就是可爱的意思，蠢萌蠢萌，懂吗？”
　　“都有蠢这个字了，你还说不是在笑我傻！”
　　理解不了萌，只听懂了蠢这个字的顾灵珊语气逐渐不善。
　　“哈哈……”
　　江凡没忍住大笑。
　　这已经不算是代沟了吧？
　　他努力憋着笑意，强调道：“真的是可爱的意思！”
　　“你别想骗我，你一直在笑，你都没停过！”
　　可恶的家伙！
　　顾灵珊有些破防。
　　她明明是个性子清冷的女人，虽然跟江凡认识后，随着关系不断靠近，已经变得温柔娴静了许多，但依旧顶不住可爱这个形容词啊。
　　而且由于认知理解的差异，此时江凡的笑，在她看来，就是在调侃她差点儿干了一件画蛇添足的蠢事，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可爱！
　　然而，顾灵珊并不知道，她误打误撞讲出了一句很经典的喜剧台词。
　　于是……
　　江凡笑得更大声了。
　　顾灵珊愈发羞恼，她拔高声音：“江凡！！你再笑！”
　　“嘿嘿，咳咳咳……嗯，不笑了不笑了。”
　　江凡连连咳嗽，强行忍住，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真的。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去请保罗史密斯帮忙的，请他站出来谴责康利，添上最后一把火，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呀。”
　　虽然是在忽悠胡扯，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但这番说辞是没错的。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定要时不时给女孩子一点惊喜，生活才能更加有趣。
　　很多时候，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中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做的，根本不会去深究。
　　不过，由于之前的‘嘲笑’，顾灵珊显然不相信这种说辞。
　　她微微撇嘴，哼哼道：“你现在出现在楼下，给我送一束花，比什么都更惊喜！”
　　“送花太俗了，千篇一律的。不过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啊，我现在就打电话让花店派人给你送去。”
　　“白痴，谁要花店送的！”
　　顾灵珊气得磨牙，直接挂了电话。


第192章 白日做梦
　　傍晚六点。
　　经过近三天的努力，海关署联合保安局下面警务处针对康利集团药品仓库的清理查封已经到了尾声。
　　在仓库斜对面的一栋高楼上，江凡与赖大站在楼顶，凉风呼呼吹动衣襟，轻松将仓库的情况尽收眼底。一项项的药品被贴上封条，装车运走。
　　至于最先被查封出来的那些军火和军用禁运品，已经早就被送进警察总部当做证据封存起来了。
　　“好多的存货，如果正常铺开的话，有这些存货，康利起码能在三个月内完成资金回笼，可惜，他们这次真的被大佬你算计惨了。”
　　赖大看了眼身边双手插在裤兜里，迎风站得笔直的江凡，多少有些佩服。
　　“我很好奇呀，这次对付康利集团，似乎好处都让顾家那边得去了，而你还专门拿出了价值不少于三千万的军火物资做导火索，纯粹倒贴，你就不怕到时顾家翻脸不认人？”
　　传言说，顾家大小姐明知眼前这个男人是已婚之人，也甘愿等他。
　　可就算两人郎情妾意，也不至于在没有结婚的情况下，这么帮岳丈那边的吧？
　　生意场上，利字当头，可没那么多情意绵绵。
　　“想要别人信任你，首先你要信任别人。”江凡淡淡回答。
　　“那当初陈家的事情，你怎么解释？”
　　江凡瞥了这个上海人一眼，知道得还不少。
　　他好笑道：“你既然都知道陈家的事情，那你应该也清楚，不是我对不起陈家，是陈家从一开始就对我心怀不轨。”
　　“我也是道听途说啦，听说江先生还没有跟陈琳小姐离婚？”
　　“暂时还没有，你扯这个做什么？”
　　“不应该啊，换我是陈小姐的话，你把我富家千金的生活搞没了，我肯定立马同你离婚！”
　　“扑街，你这竹竿身板，尖嘴猴腮的，也好脸同我那娴静淑雅、温柔体贴的妻子比？”江凡毫不客气的笑骂道。
　　“那倒是，不过江先生，顾小姐这边呢？你能不能教教我，你是怎么做到让一个富家千金在明知道你有家室的情况下，依旧对你死心塌地的呀？”
　　“想学啊？”
　　“当然想了，齐人之福嘛，男人都中意的。不怕你笑话，我细环仔虽然也勉强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但至今还没遇到过一个能真心对我的女人，难呐……”
　　赖大摸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叼上嘴角，然后又给江凡装了一支。转头用打火机背着风点燃后，他狠狠了吸了一口，随即继续说道：
　　“我是上海人，12岁之前都在上海。42年的时候，我阿爸死在了日本人的枪下，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被车撞死，一个跟我阿妈一起饿死了。
　　我命大，吃百家饭虽然瘦瘦弱弱的，但总没生病，倒是安安稳稳的长大了。
　　47年内战的时候，我听人说游轮上有钱人多，随便给点儿小费或者看人可怜丢几个钱都是大洋，所以我就仗着个子小不容易被发现，偷偷摸上了游轮。
　　本来只是想吃顿饱饭的，结果轮船直接开来了香城。而且半路上那些轮船上的客人根本没什么同情心，一点儿都不像传言那样出手阔错！
　　要不是船长好心，看我可怜，让我在船上做扫地工，混口饭吃，我大概也饿死在半路了。
　　初到香城的时候，因为无家可归，又身无分文，什么样的罪、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可以说备受欺辱。不过也借此练就了好勇斗狠的性格。
　　靠着这个，慢慢一步步的，拜进号码帮，到现在当了坐馆，也算是风光了。
　　可惜啊，这么多年，小时候营养不.良留下的后遗症，即便现在天天大鱼大肉，也补不回来了，永远是都这样瘦身板，还被人喊了个细环的花名。
　　好多女人看了我这样子，都怀疑我有没有力气能抱起她们，再加上脸上也有疤，破了相，就算真有女人不介意，愿意贴近我，也基本都是冲着我这点微不足道的身份和钱财来的。
　　刚开始还想着没什么，女人嘛，看得过眼，能搂着睡觉就行。但是如今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那些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陪伴的。
　　不过我也知道，我这样的人，指不定哪天别在裤腰带上脑袋就没了，真要找个好女人，也是耽搁人家。”
　　或许是觉得江凡与他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从今往后彼此也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所以就好像是对着路边一块石头在吐槽那样，赖大说了不少心里话。
　　听起来似乎有些可怜、悲哀。
　　但江凡知道，赖大这样的人，你要真去可怜他，那你才是可怜。
　　这就好比鳄鱼会流眼泪一样。
　　赖大的感慨不过是属于人的正常情绪反应，短暂的惆怅而已，过了今天，遇到有人出钱让他去祸害人，他依旧会做。
　　而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能耐下性子听他絮絮叨叨地讲这么多，只是江凡觉得大家站在天台上，一句话不说的话，光吹风会显得很蠢。
　　不过，讲了这么多，江凡却没反应，这让赖大也反应过来了。
　　他有些不满地问：“喂，大佬，我说了这么多，你倒是给点反应啊。”
　　“什么反应？”
　　江凡扫了他两眼，眼神明显嫌弃，“人丑还矫情，如果我没猜错，上过你床的女人肯定不少于十个，就这样你还抱怨，其他那些大多数一辈子只睡过一两个女人的普通男人怎么活？”
　　“大佬，我不是在讲数量好吧！”
　　“要好女人啊？你自己都讲了，好女人跟你，是耽搁人家了！你这样的人自行车就够了，要什么机车啊！”江凡非常残忍的说。
　　赖大愣了下，“好女人是机车，烂女人就是自行车？好比喻啊大佬！但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不缺买机车的钱啊！就算不能买，那我想一想总没错吧？”
　　江凡也怔了下，这他.妈怎么挺有道理的？
　　但下一秒，江凡便忍不住骂道：“小赤佬，差点被你带歪！你不是想学我怎么勾靓女么，像你这样把女人当货物，一辈子也学不会了！”
　　没有哥的颜值，还想学哥的风.流，大白日做梦！


第193章 花钱也有内涵
　　随着康利集团名下的仓库以及公司产业查封完毕，没过多久，江凡名下的华凡集团公司账户上，就收到了一笔整五百万的特殊汇款。
　　除此之外，赈济公会那边也收到了一批由海关署专门交付的公益药品。
　　各类药品按照市场价格，加起来价值约一千万港币。
　　很显然，这是保罗.史密斯按照曾经和江凡商谈的约定出手了。
　　比起江凡从赈济公会划拨到玛丽.史密斯个人账户上的那笔钱，这位福利局局长的回馈可谓是非常丰厚，不说那五百万的特殊汇款，单论那一批交给赈济公会的药品，就已经算得上是十倍回报了。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保罗.史密斯就吃了亏。
　　要知道，别看他回报给江凡的东西挺多，可实际上，这些东西都是赃物，没有一分一厘是原属于保罗.史密斯的。
　　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
　　花的不是他自己的钱，出手阔绰自然就不意外了。
　　至于他一个福利局局长，是怎么从海关署和警务处那边划拉出这么一大笔钱财来的，那就不是江凡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江凡拿起内线电话，拨到了公司财务处。
　　“江总你好，我是童佳纾，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非常沉稳知性的声音，这是前不久公司刚刚招募的财务会计。
　　“童小姐，从公司账户上，把刚刚进账那笔五百万资金转到永安银行顾灵珊小姐的个人户头。”
　　“好的，江先生。”
　　对公账户往私人账户上面转账，尤其是大额资金，原本是需要不少时间来走手续的。
　　不过因为顾灵珊的个人户头在永安银行内部属于特殊账户，所以这笔资金的转账申请提交后，永安银行那边立刻就做出了回应处理。
　　相关手续和各种验证程序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不到半小时，五百万港币就已经划到了顾灵珊的个人户头上。
　　随即，收到钱的顾灵珊就给江凡打来了电话，询问这笔钱的使用。
　　“其中一百万划分到玛丽夫人位于赈济公会名下的账户上，然后再拿出两百万，让玛丽夫人以赈济公会的名义，捐赠给福利院。
　　剩下的两百万，就以伯父的名义，通过赈济公会捐给香城中文大学吧。
　　马上年中了，太平绅士的预选申报即将开始，有这笔捐款，一来能帮伯父在中文大学那边谋求一个客座金融教授的名头，二来，也能让伯父在太平绅士的评选中多一个加分项。”
　　虽然蒂姆伯顿和汤姆.汉克斯那边已经承诺今年的太平绅士一定有顾永安的名额，可多一点加分项，总比干巴巴的只走关系来得要名正言顺些。
　　听着江凡几句话就把整整五百万的资金给‘瓜分’了，一毛都没留下来，顾灵珊不由有些惊讶：“就这么全花了？康利集团那边其他几个大股东在境外，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了反抗，是不是先把这笔钱留一留？”
　　五百万现金，不是五百万等价值的药品或者其他货物。
　　这样的一笔现钱，在关键时候说不定能够起到非同凡响的作用。
　　不过，江凡却没同意。
　　“灵珊，这五百万没必要留着的，这笔钱对我们而言是飞来的横财，是意外之财。。”
　　江凡语气轻松地说道：“保罗.史密斯利用他的职务和人脉，从康利被查封的资金里弄出了这么一笔钱送给了我们，我们要做的不是留着它，而是把这笔钱撒出去。
　　没必要心疼这么大一笔钱还没焐热就扔了出去，因为它本来就不是我们的钱。”
　　咋一看，一百万送给玛丽夫人，剩下的四百万，其中两百万也是用来帮玛丽夫人买名声的，等于是都还给了保罗，只有最后的两百万是将好处落到了江凡这边自己人的头上。
　　可实际上，前面三百万是用来维系了与那位福利局局长的人情。
　　福利局的局长，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务。
　　可别忘了，这是正牌的香城三司十三局局长之一，堂堂十三太保级别的职务。
　　在香城，能在职务上高于保罗.史密斯的，就只有港督和三司长官。
　　其他什么保安局、商务经济局等等，都只能与他平起平坐。
　　至于那些在历史或者香城电影里频繁出现的，所谓的警务处处长这种级别的高官，见了保罗.史密斯的面，还得向他行长官礼才行。
　　因为警务处是隶属于保安局下面的部门，比十三局低了一个级别。
　　这也是为什么，保罗.史密斯能从海关署和警察总队查封的财物里弄出这么一大笔钱的原因。
　　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只需要利用平日里的关系，与同在一个大楼里办公的保安局局长打一个招呼，下级的警务处和海关署负责人敢不照办么？
　　“此外……”
　　江凡继续说：“有这五百万撒出去，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变相地告诉了外界，永安银行在这次进军医药行业的行动中，储备资金有多么充足。
　　外面那些股民们看不到前面的三百万，但一定能看到后面捐给中文大学的两百万。
　　顾家在与康利集团竞争的情况下，还能拿出两百万来做善事，这就等于是告诉那些股民，永安银行已经有了必胜的决心。
　　在这种情形下，永安银行的股价一定会利好上涨。
　　股市上的收益，也能抹平这些钱了。
　　反观康利公司已经跌到封盘的股价，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两者一对比，到时康利集团剩下的那几个股东，恐怕也会未战先怯。
　　这等于是我们用了敌人的钱，来打击了敌人，何乐而不为？”
　　听完江凡的话，顾灵珊莫名有种自己的智商真的不够用的感觉。
　　原来仅仅是花钱，也能花出这么多的理由吗？
　　到底是自己太短视了，还是真的不如人？
　　带着一股自我怀疑的心理，顾灵珊简单和江凡聊了聊后便挂了电话。
　　江凡倒是不知道顾灵珊会出现这种想法，接完电话后，他就起身离开了公司，他要往警察总部去一趟……


第194章 青山相待
　　当戴民生隔着铁栏保护的窗户见到江凡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医药行业上一任龙头企业张氏药业怎么倒闭的，作为接替者，戴民生比谁都清楚。
　　江凡的照片，曾被他看过了无数次。
　　他曾非常赞许的夸过江凡对付张家的那些手段，利用鬼佬的力量，利用张家的贪婪和狂妄，以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直接把医药行业里如日中天的张家打落云端。
　　作为一个野心人物，戴民生无数次幻想过击败张家，夺取医药行业龙头地位的场景。
　　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能走到这一步，竟然是捡了别人的战利品。
　　但捡了就是捡了。
　　戴民生没打算还回去。商场如战场，战机稍纵即逝，戴民生面对张家破产倒闭后空余大量医药市场的诱.惑，他忍不住也不可能忍得住。
　　先吃到嘴里了，才是自己的。
　　这是戴民生做生意的原则。
　　至于捡了便宜后是不是要跟江凡打一个招呼……
　　当戴民生发现江凡迟迟没有组建与医药相关的公司，也没有扩大手下的申一制药产能、抢占市场时，戴民生就已经取消了同江凡见面聊聊的想法。
　　他觉得，江凡对付张家，应该只是出于私人恩怨，无意进军医药行业。
　　如此一来，占便宜就更理所当然了。
　　但今天，当他接到警署通知，有人要见他，然后见到江凡坐在对面的会客椅上时，一瞬间，便全都明白了。
　　“怎么？看到我很惊讶？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路上和警官随口聊了几句，听说过几日就要开庭审理康利集团的案子了，戴先生在这里住得可还舒心？”
　　见对方望着自己有些失神，江凡便主动开口打了个招呼。
　　戴民生回过神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后，忽然笑着摇摇头，对江凡说道：“江先生能来看我，的确让我很吃惊呀。
　　我就说嘛，顾家那个千金大小姐没这么果决机敏的手腕，原来我一直都不知道真正的对手是谁，走到这一步，戴某认栽了。”
　　“其实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同戴先生话一声抱歉。虽然这样做有一点鳄鱼流眼泪的虚伪嫌疑，不过我还是想告诉戴先生，这次帮顾家解决康利公司，并非是因为康利不打招呼就捡了我的战利品，而是因为我真的想整顿整顿香城医药市场上的乱象。”
　　“而不管是张家还是康利，亦或是其他任何一家医药公司在这个当口成了话事人，都会挡住你的路，会被你毫不留情的干掉，是吧？”戴民生冷笑着说道。
　　“也不是啊，如果新崛起的那家公司能规规矩矩的办事，不搞那么多假药、劣药，我也是可以选择合作的。”江凡认真回答。
　　戴民生讥笑更重，质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当初搞垮张家后，你不用申一制药直接抢占市场，那个时候，如果你出手，哪怕申一制药产能不够，医药协会里其他公司也不敢随意抢占！”
　　在他看来，这就是江凡的钓鱼计。
　　故意留下那么大一块鱼饵，就看哪个倒霉蛋会咬勾。
　　谁伸嘴，谁就要挨打。
　　而且一连搞垮两家行业龙头公司，凶名赫赫之下，接下来江凡再要进军这个行业，拿到话事权，必然事半功倍。
　　说什么整顿行业风气……
　　简直在讲笑，这年头的香城商人，做慈善倒是不少，可让他们真的只赚良心钱，煤炭里翻石灰——
　　万中无一！
　　“信不信随你。”
　　江凡轻轻一耸肩，“这声抱歉我是诚心的，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并不愿意随随便便去对付别人，哪怕那是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只要他没惹我，我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只有这次，算是例外。
　　另外，戴先生，我希望你能看清事实。现在的康利，已经没有了翻盘的可能，如果我是你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坦白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医药协会里其他那些药商们制作假药劣药的证据。
　　毕竟，监狱里的生活，比你想象中的更艰苦。”
　　“呵呵，江先生胃口这么大，想做香城市民的救世主？”
　　戴民生嘲讽道：“那你应该去发动起义，把鬼佬从香城赶出去，这么大的抱负，如此出色的智谋心算，怎么能浪费在我这样的小人物身上？”
　　“戴先生，你这样讥讽我，只能证明你现在很输不起。”江凡淡淡道。
　　大抵是被戳到了痛点，戴民生双手一拍桌子，身子猛地往前倾出，凝神盯着江凡咬牙道：“这一局我输了，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对手。不过如果有下次，我一定会再同你做一场！”
　　“那你首先要先里面出来才行。”
　　江凡指了指自己和戴民生之间的铁栏。
　　“我会的！”
　　“我也相信你会，但愿到时你还有信心来挑战我。”
　　江凡站起身来，扯了扯衣襟下摆，既然戴民生不愿意多讲一些有用的东西，那也就没必须要继续在他这里浪费时间了。
　　“记得我呀，江凡仔，外面见！”
　　戴民生挑衅味道十足。
　　转过身的江凡微微回头，嘴角轻轻一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冇问题，不过如果下次你再输了，那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见面了，生意场上的斗争，也是能够做到让人活不到进入差馆、上法庭的。
　　再见了，戴先生！”
　　目送着江凡干脆的离去，戴民生脸上的怒意与不甘缓缓消失，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他扭了扭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椅子上，桌子下的双.腿轻轻抖动着，手指带着节奏敲击桌面，嘴里轻哼道：
　　“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单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这是《山坡羊.道情》里的句子。
　　原意只是形容贫穷不奢求富贵足金的生活，青山白云相伴就已满足。
　　但在此时，于戴民生的意志中，显然是更趋向于最后那两句：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胸臆不言而喻。


第195章 中文大学
　　一转眼，永安银行高调进军医药行业，康利集团参与走私军火、军资禁运品的事件，已经是上个礼拜的新闻了。
　　临近庭审的前一天，江凡去了一趟香城中文大学。
　　这时候的中文大学，内部院系还是由新亚书院、崇基学院及联合书院组合而成的，而且并不完全归由中文大学的校领导统一负责。
　　不过，略显混乱的院系并不影响中文大学的实力，依旧是香城最顶级的学府。
　　江凡选择让顾永安捐钱给这所大学，而不是捐给香城大学，是有原因的。
　　昔年香城中文大学的创立，对于作为殖民地的香城而言，等于是打破了英国在殖民地定下的、只允许存在一所大学的铁律，并且还在同时掀起了香城的中文运动，算是终结了英文作为香城地界上唯一官方语言的局面。
　　殖民殖民，最核心的就是文化入侵和替换。
　　中文大学的创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英国在香城殖民的分水岭。
　　因为这意味着一直被英国人把控的教育方面，出现了改变。
　　哪怕很小，那也是从无到有的根本性改变。
　　这是中文大学的创立所带来的历史意义。
　　两百万的捐款，使得顾永安得到了一个中文大学客座金融教授的职称，同时也列入了名誉董事的席位。
　　前者是江凡在捐款前就想要的，但是后者，中文大学能给出这么个席位，却有些出乎江凡的预料了。
　　香城大学的最高机构，是仿造国外的大学那样，由创立大学的董事会负责。
　　顾永安得到一个名誉董事的席位，虽然没有实权，但也具备出席董事会的资格，这让江凡临时多出了一个想法——
　　干脆直接入股董事会好了。
　　1975年的中文大学，想要入股校董事会，尤其是像顾永安这种级别的华人金融企业家，根本没有门槛，只是看他们愿不愿意。
　　所以今天他不是空着手来的，而是带来了股权变更协议书。
　　当江凡下车的时候，提前到来的顾永安、顾灵珊父女两人已经与中文大学前来接待的人员站在路边等着了。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顾灵珊迎上前来好奇问道，迟到可不是江凡的风格。
　　“临出发的时候，地铁施工地那边临时出了点儿事，所以就绕过去解决了才过来的。”
　　“不要紧吧？”
　　“没事，几个不开眼的小鬼，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汽油弹，其实我不过去的话现场负责人也能解决的，只不过地铁项目很重要，所以亲自跑去看一看了比较放心。”
　　华凡集团目前最重要的工程就是那一段地铁项目的承建，是一点事都不能出的，所以对于江凡的重视，顾灵珊也非常理解。
　　三人跟着前来接待的人员进入校董办事处。
　　中文大学的股东、校高层领导几乎都在这里，等着江凡他们三人进入会议室后，现场立刻响起了欢迎的掌声。
　　入股的事情早已谈好，今天不过是来签署协议，同时让顾永安在校管理层面前露个脸，免得连‘老板’都不认识。
　　随着校董成员分别在股权变更协议书上签字，永安银行以一千万港币换取中文大学10%股份、成为中文大学七大股东之一的协议就正式生效了。
　　作为永安银行的董事长，顾永安理所当然成为了永安银行在校董会里面的代表。
　　只不过，顾永安以身体精神不佳为由，给众人介绍了江凡和顾灵珊，表明两人都具备行使永安银行在校董会里的股东资格。
　　如果在某件事情上两人意见不一致，才会以他本人的意见为准。
　　当然，如果他去世了，就以新继任的永安银行董事长作为全权代表。
　　众人对此没什么意见。
　　只要每年年底按时打钱就行。
　　校董会里几乎所有的董事成员都是如此，毕竟大家都要忙着赚钱，谁有空整天为学校里的事情操心？基本都是指定一个相信信任的人来代行董事权利。
　　令人比较意外的是，按照预订程序，在签署完协议后，顾永安是需要上台讲话的。
　　可是他却指了让江凡代替他讲话。
　　在场不少人也是听过某些花边传闻的，有人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悄悄议论着江凡是不是已经坐实了要当顾家女婿的传言。
　　“咚咚……”
　　江凡站上台后，轻轻拍了两下话筒，整个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大家好，我叫江凡，可能很多人都不认得我，但是没关系，今天以后，我们可以慢慢了解。我个人是非常乐意结交各路朋友的，尤其是像在座各位这样的知识分子。
　　为什么呢？
　　因为这样我也能沾沾诸位的光，读书人身上的那种书香气质，是非常吸引人的，我非常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这样光彩夺目。”
　　江凡上来先拍了个马屁，虽然很直白，但还是轻松赢来了会场里的欢笑与掌声。
　　简单的开场白后，江凡先着重对众人介绍了顾氏父女和永安银行，并且代表顾永安发表了作为新任股东，对于中文大学的期待与支持。
　　最后，江凡才说出了心中认为最为重要的一段话：
　　“在最后，作为我个人，我也有些话想对在座的诸位讲一讲。虽然从年龄上来看，我是个十足的后生仔，没有资格站在诸位面前指手画脚、评头论足，但作为一个中国人——
　　注意，我说的是中国人！
　　作为华人，我希望香城中文大学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中文大学，而不是仅仅停留在纸面上和名字上。校内学科的教授们，还有管理层的官员，请务必要牢记自己身上所流淌的血脉是来自高贵尊荣的夏族。
　　中文大学的创立，打破了鬼佬在殖民地上对官方语言的垄断权与文化教育壁垒。
　　所以我希望在将来，能看到学府的学子们，不仅在科学知识上不输外面世界一流学府的学生，在华夏家国文化上面的自信与热爱，一样能永葆不褪色！”


第196章 开庭前
　　江凡在中文大学的讲话，对于此时在场的众人而言，多少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在他们看来，这些不是杞人忧天么？
　　堂堂中文大学，难不成还能忘本，教出忘记血脉根源的不‘孝’子弟来？
　　甚至有人觉得江凡很虚伪。
　　你自己都在跟英国佬亲密无间，还专门筹办一个替鬼佬扬名立万的慈善公会，反而是跑到学校里来宣扬要牢记身份、血脉、祖宗，这跟当了婊.子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是以，在场的不少人都对这番话嗤之以鼻，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就像离开中文大学的时候，顾灵珊问江凡为什么要讲最后那段话，江凡回答的那样：“很多事情，做的时候无人理解，甚至会被诋毁成反面代表，但真正的是非功过，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后，便自有公论了，问心无愧就好，何须在意他人目光。”
　　顾灵珊听后，若有所思：“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冒大不韪，与英国佬走得很近的原因？”
　　“差不多吧，毕竟……”
　　江凡停下脚步，扭头意味深长的反问道：“你可曾见我利用鬼佬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香城平民百姓的事？”
　　顾灵珊点点头，这一点上，江凡的所作所为倒是毋庸置疑。
　　由于双方都还有其他事情，两人也来不及多聊别的，临分别时，顾灵珊忽然想到明日的庭审，问道：“明天的庭审，你要不要去现场？”
　　“当然要去。”
　　江凡停顿了一会儿，拉开车门后依着车门补充道：“如今香城这世道，受鬼佬文化的影响，很多人都畏威而不怀德，既然如此，那总是要让别人知道，到底是谁对康利动的手，免得以后总有不长眼的乱伸手。”
　　“那到时出发的时候给我打电话。”顾灵珊说道。
　　“好，你们回去路上多注意安全，阿泰，车开慢点。”
　　“放心吧，江先生。”
　　顾家的司机阿泰坐在驾驶位上，放下半截车窗对江凡点头回应。
　　……
　　从中文大学离开后，江凡并没有直接回公司或者回家，而是去了趟新区清水湾。
　　“哪阵风把江先生吹来了？”
　　再次见到陆运涛时，比起前次，这位大名鼎鼎的新区王对江凡的态度要平等了许多。
　　“财神爷吹来的风，点样，大佬有冇兴趣合作合作？”
　　江凡微笑着说道。
　　陆运涛眉头一挑：“哦？江先生要带着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发财？哪里的路子？”
　　江凡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掏出了三张照片，递给陆运涛之后，说道：“涛叔，这三个人是康利集团的三个核心股东，他们目前在东南亚活动，应该已经知道了香城这边败局已定的实情。”
　　“江先生的意思是……”
　　“五十万！”
　　江凡张开一只手，缓缓道：“我不管涛叔用咩办法，只要能让这三个人永远不回来，这笔生意就算成交。”
　　陆运涛翻看了几眼那三张照片，对于江凡提出的要求感到有些诧异：“以江先生的能为，不至于惧怕这三条小杂鱼的报复吧？”
　　“不怕归不怕，但麻烦少一些总是要轻松好多的，只要花钱能买来轻松，这钱就算冇用错。”江凡笑着说道。
　　陆运涛听后，大笑道：“哈哈哈，江先生的话总是好有道理，上次是这样，这次也一样。好，这活我接了，正好东南亚那边我也有些消息渠道，打听这三个人的动向不难。”
　　江凡微微一颔首，说：“那就麻烦涛叔了，如果……”
　　“如果他们不识趣，那就唔怪我下手狠毒了，伤人性命非我所愿，我相信上帝也会原谅我们的。”陆运涛接完了江凡没说完的话。
　　一老一小两个人，面不改色的谈论着取人性命的事情，若是从外面看去，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是在聊着某项双赢的正经生意呢。
　　……
　　翌日，当江凡坐车来到位于新区警察总部隔壁的高等法院时，对面顾灵珊也刚好下车，此外，在法院门口，先一步到来的康利公司律师团、家属等人员正聚在一起往里面走。
　　顾灵珊见到江凡下车，走过来说道：“幸亏我们两都来得比较晚，若是刚好与戴民生的家属撞上，估计就不会愉快了。”
　　两人并肩进入法庭，由于整个事情其实从法律层面上来讲与江凡和顾灵珊都无关，所以两人今天是以听众的身份出现在现场。
　　不过即便如此，当江凡与顾灵珊同时出现在听众席上时，还是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很多事情，只需要正主露个脸，大家就能明白到底是谁在主导整个事情。
　　所以，当江凡这个看似与整个事情毫无关系的人与顾家代表一起出现时，就已经证明了这次康利集团的事件是谁在出谋划策了。
　　当然，没有人会去拆穿这件事，大家只会心照不宣的将其藏在心底，日后若是有接触，便会以此警醒自己或者身边的人。
　　……
　　“你觉得戴民生这次会在监狱里住多久？”
　　等待正式开庭的间隙，顾灵珊小声对江凡开口问道。
　　“不会太久。”
　　江凡微微叹气：“西式法律，从来就不是针对他这样的有钱人的，资本家怎么能有罪呢？无非就是不小心犯了个错而已。”顾灵珊也承认江凡的话很有道理。
　　法律这两个字，从来都是由上层资本与精英共同制定、并且拥有最终解释权的东西。
　　对付平头老百姓自然无往不利。
　　但是……
　　“我们不是准备了那么多的证据么？难道这样都不能让他在里面关上十年八年的？”
　　顾灵珊可不希望戴民生去监狱里转悠一圈就出来了，不提什么报复，单单就是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果，也对不起顾家耗费这么多的精力财力啊。
　　“无所谓的。”
　　江凡淡淡道：“我们要的不是他在里面待多久，而是只要他进去，哪怕只进去半个月，也有的是机会让他无法活着出来。”
　　对戴民生这样的人下黑手，江凡不会有半分心理负担。
　　因为他们怀里的钱，没有一分是干净的。


第197章 好像小丑
　　当戴民生穿着囚服，走上被告席的时候，目光扫过后方的听众席，落在了其中一个穿着毛呢子大衣的青年身上。
　　那个青年名叫阿正。
　　就是当初戴民生被差佬从公司带走时，跑过去给戴民生通知仓库那边事情的人。
　　戴民生曾嘱托他把消息告诉在东南亚的乔新诚等人，让他们帮忙在外面运作，想办法翻盘。
　　可惜，如今看到阿正坐在听众席上，一脸愧疚难当的模样，戴民生就知道，事情应该很难有转机了。
　　他相信阿正肯定把消息通知给了乔新诚、于亚宏和段斌三人，不然的话，出面帮他辩护的律师不会超过两人。
　　多出来的那三个，都是香城名气不小的律师，只有乔新诚他们出面拿钱，才有可能请动。
　　但这也是垂死挣扎。
　　只看对面，代表香城律政司的原告方辩护律师阵容，几乎全都是香城律师界的老牌顶尖律师，戴民生就明白，阿正为什么会脸色愧疚了。
　　要么是乔新诚那三个老兄弟阳奉阴违，没有真正出力帮忙运作；
　　要么就是整个事情已经早就被鬼佬那边定下了结局；
　　不论是哪种情况，对他来说，都是噩耗。
　　……
　　很快，庭审正式开始。
　　坐在听众席上的江凡望着双方律师你来我往，各自拿出所谓的证据来辩驳对方的言论，唇枪舌剑也不过如此了。
　　“你有没有觉得西式法律很有意思？”江凡忽然对顾灵珊说道。
　　“嗯？”
　　“不论是原告的错还是被告的错，总之，只要大家都请了律师团，就会陷入看起来非常激烈的拉锯战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双方律师团有仇。
　　这些戴着金色假发，熟读法律条文，毕业论文上满篇写做‘只为正义’、读作‘只为金钱’的律师们，看似义正言辞，可满嘴言论细细分析，无非就三个字：
　　钻空子。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其中一方的律师团实力完全不如对方，也就是钻法律漏洞的能力比不过对方律师团的时候，他们在辩护前就会在心中认输。
　　只不过，为了彰显他们的职业道德，哪怕明知是输，也还要尽力梗着脖子去掰扯辩论。
　　真的好像小丑啊！”
　　江凡前世是见识过那些律师们颠倒黑白的能力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律师这个行业，向来都不感冒，搁古代就是讼棍，什么下九流的职业才会被人冠以‘棍’这个字眼？
　　当然，在后世一切向钱看的时候，只要能赚钱，很少有人会去在意这些了。
　　即便是江凡自己，也不敢拍着胸口说自己从未做过坏事。
　　只是，小恶与大恶之间的底线，应该是每个人都要紧守的。
　　小偷小摸、经济纠纷这些帮着辩护无所谓，可是拐卖儿童、杀人放火、卖国求荣这些也帮着辩护，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就像是他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每个人的心底都有黑暗，区别不同的是，有的人选择将它藏着，即便偶尔会泄露出一丝丝黑暗，但也会很快压下，然后继续用心中的光明去拥抱世界；
　　而有的人选择了放纵黑暗，后果就是，彻底与光明告别，他那一生都将再难看到光明，也会因此在黑暗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顾灵珊倒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江凡会忽然对那些辩护律师露出讥讽之意，时代不同，处境不同，她自然不觉得这些律师正常履行职责有什么问题。
　　所以她听到江凡的话后，迟钝了片刻后，很愕然的问道：
　　“小丑？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当真。”江凡微微笑着摇摇头。
　　顾灵珊不疑有他，注意力很快回到了庭审的现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律政司这边出席的律师团明显占据了上风，一桩桩‘证据确凿’的罪行被指控出来，人证物证都准备齐全。
　　一轮又一轮的辩论下来，帮着戴民生辩护的律师团已经逐渐招架不住，屡次被问得哑口无言。
　　那局面，咋一看，似乎这些在律师团口中‘十恶不赦’的罪名一旦落实，戴民生马上就要被秋后问斩的节奏。
　　可偏偏替戴民生这边辩护的律师团成员居然还没放弃，依旧在努力地寻找着反驳的突破口。
　　好几次，顾灵珊都觉得已经不可能再有话语反驳的时候，这些律师们依旧从很诡异角度来完成了辩护，各种话术使用堪称惊艳。
　　顾灵珊很惊讶。
　　她不明白这些律师干嘛这么卖力。
　　律师这个行业，应该是很清楚内幕消息的，再加上律政司这边的辩护团阵容，完全赢不了的局面，这样吃力辩护，完全是费力不讨好的结果。
　　有那么一瞬间，顾灵珊忽然有种理解了江凡刚才那番话的想法。
　　是啊，明知道是输，明知道戴民生不是一个好人，但为了理直气壮的拿到那笔辩护工资，依旧要在法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去颠倒黑白，想尽一切办法去帮着坏人脱罪。
　　这不是小丑是什么？
　　法庭上，代表律政司的律师向法官申请，再上场一名证人，得到了法官的允许。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证人进场的通道口，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在两名军装法警的护送下，缓缓从通道口走出来，打算朝着证人席过去。
　　“是医药协会里的一个药商，我们拿钱买通了他，请他帮忙出庭作证，指证康利公司恶意囤积药品，鼓动其他药商参与军火走私的事情。”
　　顾灵珊认出了这个证人，小声与江凡介绍着。
　　“能一锤定音吗？”
　　“应该能，之前许多指证戴民生的证据其实不少都是他提供的，只有一小部分是我们利用仓库和货轮上那些走私品的照片伪造出来的。”
　　说到这里，顾灵珊笑了笑，一边伸手轻轻勾了勾耳边的秀发，一边说道：“当然了，其实也不算什么伪造，大家都清楚康利公司有参与走私，罪名是没错的，只不过没有拿到真正的证据罢了。”
　　“啊！！”
　　就在两人说话时，下方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整个现场瞬间哗然……


第198章 当庭杀人
　　异变发生时，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那个刚刚进场的证人，在路过听众席前面时，一个穿着毛呢子大衣的青年突然从听众席上跳了下来，利用扑倒证人时的冲击力，手中锋利的匕首直接插入了证人的胸口，随后连着三进三出，几乎是瞬间就捅碎了那名药商的心脏。
　　等两名护送的法警反应过来，冲上前把动手的青年押起来，同时夺走手中匕首时，躺在血泊里的证人早已没有了呼吸。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当人们后知后觉的惊呼起来时，脑海中根本是一片空白。
　　被告席上，戴民生望着那个动手的青年，满脸的不可置信。
　　“阿……阿正，你……”
　　他怔怔的，完全不敢相信一向忠心于他的青年，有过救命之恩的手下，居然会在这样的场合上，上演了这样一出置他于死地的戏码。
　　没错，动手杀了证人的就是阿正，那个曾经忠心耿耿，在仓库出事后，一脸急切担忧的跑到戴民生面前报信的青年。
　　原来，开庭前，阿正脸上的愧疚之色，并不是因为没办好他交代的事情，而是……
　　他背叛了！
　　听众席上，江凡望着这一幕，眉头大皱。
　　身边的顾灵珊则是脸色有些发白，下意识拉住了江凡的手，片刻后才问道：“这……这是你安排的？”
　　虽然被这毫无征兆的凶杀给吓得有些颤栗，但毕竟隔了有一段距离，动手的人也已经被法警扣押起来了，所以顾灵珊很快就恢复了思维。
　　顾家没安排这一出，她第一反应就是江凡主导了这一切。
　　因为之前江凡说过，只要能让戴民生进监狱，哪怕只待半个月，也有的是办法让他无法活着出来。
　　“不是我！”
　　江凡遥遥头：“戴民生被收监是必然的结果，我没必要多此一举。而且我跟那个证人无冤无仇，就算他与戴民生是一丘之貉，为了钱才出来帮我们，我也没必要动手就要人性命，过河拆桥不是我的风格，你应该清楚。”
　　突如其来的当庭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证人，今天的庭审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法官们在震惊之后，立刻宣布休庭，同时命人将行凶者押入警察总部进行审讯。
　　不过，命令才刚刚下达，被告席上的戴民生却已经忍不住了，他大骂道：“阿正，你个王八蛋，冚家铲！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已经被戴上手铐的青年脸色平静，眼神里明显是一片死气。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戴先生，他年救命，恩大于天，我不能看着邓德春站出来揭穿公司以往做过的那些事情，他这种墙头草，就该去死。”
　　说完，他望向上面的法官，喊道：“法官，一切都是我个人的想法，没有任何人指使我，也跟戴先生无关！”
　　无关？
　　已经站起来打算离席的几名法官都有些无语。
　　就你们刚刚这番对话，这也能叫无关？
　　把谁当傻子呢！
　　为首的大法官扫了眼闹哄哄、议论纷纷的听众席，本来都已经宣布休庭了，但不得已还是敲了敲小锤，清脆的声响在大厅里回荡，嘈杂的声音瞬间肃静。
　　大法官表情严肃的说：“被告人戴民生，即刻押入警察总部特别监狱，严加看管，家属、律师不得单独探视，不得私自与外界接触，不得保释或者以就医为名外出，如果需要看病，必须在警队的现场监管下进行。
　　行刺证人的罪犯，同样押入监狱，一切规定与被告同级。
　　今日休庭，后续开庭审理的日期以法院正式公告为准！”
　　说完，法官率先离开大厅，紧跟着，现场的法警也押着戴民生与阿正，在临时调入会场、荷枪实弹的军装警的保护下，离开了法庭。
　　随后，法医进入大厅，开始对死亡的证人进行检查、收验，同时，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其余警察开始催促听众席上的人离场。
　　江凡和顾灵珊一同走出法院，两人都很沉默。
　　刚才的刺杀，实在是太突兀了。
　　尤其是整件事情本该是在顾家的掌控之中，结果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意外，很难不让人怀疑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大佬在插手。
　　又或者，难道那个叫阿正的青年，真的就是傻乎乎的忠心为主？
　　“大小姐，你没事吧？”
　　“凡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顾家的保镖与阿龙、小八一起迎了过来。
　　他们见到之前出来的那些人都满脸后怕、惊魂未定的模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见到两人从大门出来，立刻就迎了上来。
　　顾灵珊和江凡同时摇头，示意大家不用担心。
　　几个保镖护着两人往停车的方向走去，临到车边时，顾灵珊咬了咬花唇，说道：“我回去会问问父亲的，应该……也不是父亲的安排。”
　　“伯父的为人，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江凡让顾灵珊放轻松些，不要有压力。
　　虽然从阿正的说辞来看，是因为那个药商出面作证，证据不利于戴民生，才会被杀。乍一看，他似乎是因为替顾家出面说话才死的。
　　可实际上，这根本怪不到顾家这边。
　　“如果是别人在插手这件事情，那谁会这么狠，出手就是人命啊！”顾灵珊还是有些不自然，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哪怕距离隔了差不多十来米。
　　“不清楚。”
　　江凡也不禁叹气，对方安排的这一出戏，的确是把戴民生推入了必死的局面，可对于有心人而言，这显然就是顾家与他江凡的手脚。
　　为了把戴民生按死，不惜连投靠自己的证人都用来当做踏板，用他们的命来算计对手。
　　这样心狠手辣的形象一旦被套在头上，将来搞不好会给江凡和顾家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谁得益最大，谁就是幕后主使，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顾灵珊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道：“顾家，决不能背这个黑锅！”
　　江凡上前拉开车门说道：“肯定要查的，不过还是先回去吧，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伯父讲清楚，他是老江湖，说不定能从经验里分析出一些东西，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第199章 暗杀
　　送顾灵珊回家的时候，法院庭审时发生的事情，也已经传到顾永安的耳朵里了。
　　顾永安把江凡请进书房，问道：“表面上看，这次戴民生的手下当庭杀人，获益最大的就是戴民生，可实际上最收益既不是戴民生，也不是我们，那会是谁？”
　　江凡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阵，试探着回答：“会不会我们都踏入了一个误区？也许，不一定是谁有最大的收获谁就是幕后主使，万一仅仅是单纯的报复呢？又或者，是有人想要同时算计我们与康利集团？”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我们这样无凭无据的瞎猜也没什么用，不如先等等，看看接下来哪一方的动作最明显，就好判断了。”江凡说道。
　　“也对，总之不管是仇杀还是别有用心，接下来肯定会有其他动作，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
　　顾永安点点头，同意了江凡的说法。
　　随后，他又嘱咐道：“这件事情收尾后，你要沉淀一下了，不论是你手下的华凡集团，还是别的生意，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发展。
　　再加上现在你的风头有些太猛，香城的华人圈子里，因为赈济公会的事，已经有不少人对你不满了，如果继续这样出跳下去，很可能会有人坐不住，选择出手敲打你。
　　顾家虽然在整体实力上并不差，可是其他华人势力的体量更大，尤其是四大家族那边，即便他们一直在谋求着将资产转移到海外，撤离香城，可那么庞大的产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在彻底离开香城之前，他们的能量都不可小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凡献策的以工代赈计划，反而是延缓了华商撤离香城的步伐，各个家族、财团不得不拿出一部分资金来应付工商局的招标。
　　有点像是另类的作茧自缚。
　　……
　　晚上，东南亚。
　　乔新诚有些颓靡的回到下榻酒店的客房，他们半个钟头前收到了香城法庭上发生的事情。
　　大哥的亲信，在法庭上背叛了，口口声声喊着是报恩，可那一刀捅死证人，无异于是将戴民生陷入了死地。
　　即便整个行动过程很浮夸，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动手的阿正并不是为了救戴民生，可那又怎样？
　　指望香城警署去兢兢业业的为一个原本就要被判刑的罪犯调查真相吗？
　　没有当庭宣判戴民生蓄意谋杀证人，搅乱法庭的罪名，已经是那帮只认钱办事的假发法官们大发慈悲了。
　　香城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后，脾气暴躁的段斌就已经一个人跑了出去，乔新诚刚刚出去，就是想去找找段斌，东南亚的晚上可不太安全，段斌一个人跑出去难以让人放心。
　　只不过他在酒店附近转了两圈，都没能找到段斌，乔新诚只能先回来了。
　　房间里的于亚宏见他一个人回来，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没找到？”
　　“找不到，随他去了，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那么冲动，死在外面也是活该！”乔新诚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呵……”于亚宏微微摇头。
　　穿着白衬衣的他倚靠在房间客厅的酒柜旁，手里摇晃着一杯暗红色的葡萄酒，忽然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飘忽不定：
　　“阿诚，你说，如果大哥被判了无期徒刑，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乔新诚听后，脸色愈发烦闷了。
　　他不耐烦地扯了扯领带，胳膊支在膝盖上，喘着粗气道：“就算大哥永远出不来了，他也是我们大哥！”
　　“是啊！”
　　于亚宏抿了口猩红的液体，幽幽道：“他永远是我们大哥，想当年，如果没有他，我们几个人可能都还在码头上跟大包打交道呢。”
　　也许是这句话打开了乔新诚的记忆，他也目光迷离的回忆了起来，嘴角挑出几分物是人非的嘲弄：“我都还记得那年你、我还有阿斌，我们三个人被码头上的包工老板坑了工钱，最后是大哥带着我们三个去绑了老板家的女儿，才顺利拿到那笔工钱的。”
　　“是啊，那百十来块钱，现在连我身上这一件衣服都买不起，可当时我们拿到钱后，却高兴得跟孩子一样，在大街上疯了半夜才回去。”
　　“哈哈，你好意思讲？是谁说拿到钱了要去嫖J，结果到了门口，硬是没敢进去！”
　　“喂，揭兄弟短仲唔是好人啊！”
　　于亚宏脸一黑，狡辩道：“再说了，我当时都有讲了，我系怕那些女人有病啊，我们当时三个、哦不，四个穷光蛋，万一染了病，都冇钱吃药的。”
　　“扑街，有安全套都染病那是你倒霉呀！”
　　笃笃笃……
　　就在两人笑骂着彼此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喏，肯定是阿斌回来了，我就说嘛，没必要管他的，随他出去跑两圈，发泄发泄就会回来了。”于亚宏回头看了看，端着高脚杯走了过去打算开门。
　　他按住门把手往下一压，大门轻松被拉开，“阿斌……”
　　噗！噗！
　　砰！
　　哗啦……
　　于亚宏刚刚喊出阿斌两个字，话音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两声沉闷无比的枪响，以及红酒杯跌落在地破碎的动静。
　　乔新诚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于亚宏就这样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门口露出的，是两个蒙着面的西装男子。
　　两人手持加装了消音器的M1911，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你们……”
　　乔新诚瞳孔猛缩，脸色骤然煞白一片，下意识站了起来，想要翻过沙发，躲到后面。
　　可还没等他做出动作，那两个杀手就已经干净利落的开枪了。
　　接连几枪，不仅打烂了沙发，更是打穿了乔新诚的躯体，让他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只能手脚抽动着，低头望着自己胸口的血洞，眼神慢慢失去神采。
　　从于亚宏开门到乔新诚中枪，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眼看着两个目标人物都已经躺在了血泊里，蒙着面的杀手并未有放松警惕，两人持枪以战斗搜索的姿态，将整个客房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


第200章 落幕
　　……
　　“今天早上在江边还发现了一具尸体，跟他们有关系吗？”
　　“经过海关的入境文件比对，基本确认，三名死者都是来自香城的华商，而且他们相互认识。
　　长官，从初步检查来看，不是仇杀或者内讧，应该是专业杀手动的手。对方行动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给我们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除了留在死者体内的弹头。不过想要靠弹头来确定凶手，基本不可能。”
　　第二天，酒店内的命案曝光，东南亚该国的警方到了现场后，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唯一能确认的，就是死者的身份。
　　70年代的东南亚，自己都动荡不安，能够出警已经是尽职了。
　　既然死的是没什么影响力的外国殖民地居民，又没有任何可以追查的线索，所以整个案子理所当然的被草草了结，记入卷宗当做无头冤案，然后束之高阁，等待年底集中清理销毁。
　　至于事后通报给香城这边港英政府的消息，那就更是石沉大海了。
　　三个无足轻重的华人而已，香城对外事务局的人连死者的名字都没听过，除了回复一句‘知道了’之外，再无任何动作。
　　……
　　不知道是不是江凡的错觉，当康利集团的事件结束后，他沉下心来安心学习管理方面的知识，尝试着做一个真正的企业家、公司董事长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转眼，1975年也已经进入了下半年。
　　在原本的历史线中，这一年的香城经济开始突飞猛进，石油价格变化带来的经济危机已经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而这一世，得益于以工代赈计划的实施，香城的经济复苏与腾飞变化更加明显了。
　　前阵子江凡陪着顾灵珊逛街时，无意中得知，香城的零售市场在上半年的时间里激增了上百家超级市场，整个香城已经有了超过三百家超级市场。
　　原本要到下半年才会发生的康辉超市与百家超市的连锁超市大战，提前到了年中这段时间。
　　此外，江凡重生回来后，也第一次吃到了肯德基和麦当劳。
　　作为刚刚进入香城市场的洋人快餐店，价格并不算亲民，但生意却异常火爆，从一点上便可以看出，香城从来都不缺有钱人。
　　沉寂下来的这段时间，对于江凡而言，也不是任何对外的事情都没做。
　　一个月前，也就是五月底的大英帝国女王纪念日，顾永安成功被港英政府委任为非官守太平绅士。
　　在这一次的太平绅士的委任中，官守太平绅士只有六名，非官守太平绅士更是仅有三人。
　　在评选委任的结果出来之前，香城各界人士普遍看好拥有褚家背景的青年企业家褚顺义、拥有贺家背景的粮油大亨贺训章，以及慈善家谢东树。
　　没人能想到顾永安居然能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下，抢到一个非官守太平绅士的职衔。
　　被他挤掉的慈善家谢东树，在香城华商圈子里的资历可是非常老的，声望奇高，而且背后站着的是香城的珠宝大王郑芝奇。
　　很多亲近郑家的人都替谢东树惋惜。
　　因为这次太平绅士委任，是由大英帝国女王亲自颁布任职并授衔的。
　　年轻的伊丽莎白女王原定应该是5月4日访问香城，完成历史上首次的女王香城之行。
　　但是由于前段时间以工代赈计划化解了困扰香城多年的难民问题，是英国在国际上赢得了声誉；
　　再加上廉政公署对潮永义、和联胜的动手，查封毒品产业链，随后又因为康利公司的事情变相查封了军火走私线，极大程度上化解了英国外交上面对美国质问的压力。
　　所以，女王便干脆将访问日期定在了月底的维多利亚女王纪念日。
　　顺便亲自出席太平绅士的委任仪式，以此向香城市民展示大英帝国对香城的重视。
　　所以，当太平绅士的委任消息以及女王访问香城的事情接连出来，此前法庭上证人被杀，很多人置疑是顾家赶尽杀绝的消息也就瞬间被掩盖了下去。
　　趁着这个机会，康利集团破产清算，永安医药集团顺势按部就班的接盘了康利空出来的庞大医药市场。
　　有了康利和张家的前车之鉴，整个香城的医药行业对于永安医药公司和江凡这两个名字，几乎是敬若神佛。
　　得益于此，顾灵珊很快与江凡商讨制定了一套全新的医药行业药品质量监督管理规定。
　　在近乎垄断的市场上，逼着其他所有药商都要按照这套规定和标准去生产售卖药品，一旦不合规，便会被顾家养着的那些媒体披露出来，进而形成人人喊打的局面。
　　这种‘断人财路’的行为，使得医药行业里不少药商都心生不满，私底下没少问候顾家的祖宗十八代。
　　甚至也想花钱收买路人，想要刻意抹黑永安医药公司。
　　但令他们绝望的是，当大部分香城市民享受到了新的医药标准带来的好处后，居然出现了即便他们给钱，人家也不要的局面。
　　费尽心机都找不到多少愿意帮他们的人，反而是大批的市民指着他们脊梁骨骂，骂他们这些想抹黑永安医药的人是黑了心的蛆，连叉烧都不如。
　　顾灵珊对此很高兴，连着好几天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
　　不过当她把情况告诉江凡时，江凡却表现得很淡定，这让顾灵珊不解。多少年了，香城可没有其他公司做到这样让市民自发支持不抹黑的地步！
　　江凡说道：“华人百姓是最淳朴的，小人、坏人虽然也有，但终究只是少部分。这样的老百姓，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都清楚。
　　所以当出现不同的选择时，他们就会用脚投票，用最简单的方式去找出最合适的支持者。
　　永安医药新制定的行业标准，于百姓而言，比以前那些黑心药商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这种情况下，人家支持你们，当然不用意外了。”
　　“你都懂，我最傻，行了吧？”
　　顾灵珊微微皱了皱瑶鼻，很扫兴的样子。
　　哪儿有这样的男人，虽然你说的是对的，很有道理，但就不能顺着她的意思好好夸一夸，让她多高兴高兴么？


第201章 性情大变
　　“你今天过来找我，就是专门说这件事吗？”江凡问道。
　　“不是。”
　　顾灵珊摇摇头，“我爸爸让我代他出面，去拜访一下谢东树先生。”
　　江凡眼角一挑，笑道：“伯父是打算让你去赔礼道歉吧？毕竟也算是抢了人家的太平绅士职衔。”
　　如果不是江凡这边走了捷径，利用和汤姆.汉克斯的交易，提前换来了太平绅士的名额，单凭顾永安的份量，肯定争不过谢东树。
　　就看没被刷下去的贺训章以及褚顺义两人便知道了。
　　这两人如果不是背后分别站着四大家族之一，但凡背景比谢东树差一点的话，被刷下去的就是他们了。
　　其实被刷下去也没什么，反正这个职衔的竞争就是各凭本事，能抢到就算有能力。
　　可这次毕竟是英女王亲自授衔，还在无数媒体镜头面前与女王合影了，在此时的香城，这种殊荣，可不是被挤下一个名额这么简单。
　　换个心眼小的，或者说极度亲英的人，恐怕因此直接化身仇人都有可能。
　　所以顾永安让顾灵珊去拜见谢东树的理由，也就很容易猜到了。
　　顾灵珊说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了，今天很难得的，你弟弟邀我一起参加聚会，想不到吧？”江凡笑呵呵地说道。
　　“顾灵丰？他怎么会突然邀请你？”
　　顾灵珊黛眉微蹙，满脸狐疑地望着江凡，怀疑是真是假。
　　江凡耸耸肩道：“我也很好奇，所以我打算去看看。”
　　“行吧，那你要小心点。”
　　当初服贸公司的事情江凡选择帮顾灵珊，直接导致了顾灵丰失去了对永安银行的继承权，可以说他继承权是被江凡一手给搞没的。
　　这么长时间了，顾灵丰一直都对江凡不感冒，甚至很厌恶。
　　今天却突然邀请江凡参加聚会，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
　　下午，当江凡抵达停靠在维多利亚港湾的常青号豪华游轮时，游轮上已经有了很多参加聚会的人员。
　　顾灵丰破天荒的跑下来亲自接了江凡上游轮，两人来到甲板后，江凡望着周围那些穿着清凉前卫的比基尼美女，好笑道：
　　“阿丰，这么热情的邀请我过来，不会是美人计吧？等明天，是不是就能在头条上看到我江凡仔包下游轮，开无遮大会的消息了？”
　　“冤枉啊江先生，我这次真的没坏心思。”
　　顾灵丰无奈抱屈，他左右看了看，小声解释：“其实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今天游轮上有不少华人圈子里的衙内，永安银行旗下的服贸公司和医药公司生意红火，这些人都想进来分一杯羹。
　　你知道的，自从涛声茶楼那件事以后，我就彻底放弃了银行股份的继承权，如今天天是吃喝玩乐，哪儿能做这个主啊。
　　可又不能直接拒绝，这帮家伙很会玩的，拒绝了他们，大家脸上不好看，以后不带我玩了，那可无聊死了。”
　　当初在陆运涛名下的涛声依旧茶楼里，顾灵丰把曾经救下来的陈世杰拉了出来，想帮着张家二少对付江凡，结果却被江凡掏枪当场把陈世杰给打死了。
　　那个场面，十足的震慑了顾灵丰。
　　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二代，平日里虽然嚣张、目中无人，但这种当着面，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打死了身边的熟人，还杀气腾腾的瞪了他一眼，那种浑身冰凉再加上脸上贱了温热鲜血的感觉，令顾灵丰至今难忘。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自己斗不过江凡了。
　　也就彻底失去了对永安银行股份继承的欲.望，转而变成了一个安心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原本顾家是送他出去留学的，结果上个月英国女王访问香城，他也就趁着热闹劲跑回来了。毕竟一个二十多岁了，从来就没想过还要去留学的人，突然让他去国外读书，怎么可能待得住。
　　听到顾灵丰的解释，江凡不由更好笑了。
　　“哦，你拉不下脸拒绝的人，就拉我这个仇人过来顶缸，到时他们都怨恨我，你不仅脱了责任，还能借机报复一下我，好算计啊顾大少爷。”
　　顾灵丰咬牙赔笑道：“这……我这不是信任江先生你么，跟我厮混的这些衙内，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米虫饭桶，就算被他们怨恨，肯定也影响不了江先生的。”
　　“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江凡用手指背轻轻拍了拍顾灵丰的胸口，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喂，那你告诉我，就算我不怕这些人搞我鬼，那我凭什么要帮你啊？我们可不算朋友吧？”
　　“啊？这还不算朋友啊？你都跟我姐那样了！”
　　“哪样？”
　　“江先生，大佬！你就帮帮我好了，大不了今天帮了我，等下聚会的时候，我挑两个靓女送到船上你的房间里啊，保证让你满意的。”
　　说到这里，顾灵丰神秘兮兮地对江凡道：“我跟你讲啊大佬，今天有香城TVB电视台的女明星过来呀，只要你帮了我，我努努力，帮你要个联系方式没问题的！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我姐！”
　　江凡气乐了。
　　准小舅子给准姐夫送女人？
　　他眼神上挑，警告道：“臭小子管好嘴啊，当心我把你的话告诉你家姐，让他收拾你。”
　　顾灵丰脸色一囧：“姐夫，都是男人，何必这样为难自己人。”
　　江凡见状，不由摇摇头，感觉这个顾家少爷实在是变了，跟以前那野心勃勃却又认不清自己的样子有了好大的区别。
　　“行了，看在你这一声姐夫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好了！”
　　“太好了！”
　　“别高兴太早，记得你说好的，女明星的联系地址，拿不到的话，我要收拾你的。”江凡指着顾灵丰笑道。
　　“啊？不是说好的只给联系方式吗？”
　　顾灵丰愕然，联系地址跟联系方式差别可太大了。
　　“扑街仔，要个家庭电话我用你出面？我自己这张脸不比你靓多了！”
　　“姐夫，你不会真打算勾一个女明星吧？”
　　“你以为都像你精虫上脑啊，我是有正事！”
　　“不信！”
　　啪！
　　江凡拍了顾灵丰脑袋一巴掌：“不信你个鬼啊！”


第202章 常青号
　　常青号游轮最高层的露天平台上，一大帮富家子弟三三两两的坐在躺椅上，带着淡淡海腥味的空气中弥漫着香槟与红酒的幽香。
　　中间的小型游泳池里水花翻动，十几名白皙高挑的‘美人鱼’嬉戏打闹，莺莺燕燕的风景线令人目不暇接。
　　顾灵丰带着江凡上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奢靡场景。
　　在游泳池里嬉戏的佳丽看见顾灵丰到来，立刻有两人扶着小梯子上了岸，连浴巾都不披一张，便直接波涛汹涌的迎了过来，一左一右搂住了顾灵丰的胳膊，嘴里甜腻腻的问着‘顾少，你怎么现在才来’这种话。
　　江凡站在一旁，目光顺着最近的那名美女的脚跟扫动，从下往上……
　　好家伙！
　　这帮富二代身边的美色是真勾人啊。
　　修长白皙的双.腿笔直纤细，到了后臀.部位突然圆润丰挺，比水蜜桃的弧线还要来得诱人，猫步扭动之间，还沾着水珠的细嫩肌肤弹性十足。
　　不足巴掌大的泳裤除了最私密的地方勉强兜住了，其他的部位一览无余。
　　水蛇腰盈盈一握，再往上就是容易让人头晕目眩的‘深渊’，白色的波涛被泳衣左右一挤，就形成了一道堪比马里亚纳海沟的欲.望鸿沟。
　　日光下，同样沾染着细密水珠的饱满细肉上，波光粼粼，很是夺目。
　　烈焰红.唇与眉目中流转着的无尽风情，在这一刻，哪怕满身都是风.尘俗气，依旧很容易激起男人体内的荷尔蒙。
　　不过，今天的顾灵丰对这一口很显然没太多想法，甚至在对方刚刚抱上来打完招呼后，就把手从温香软玉中抽了出来，示意两个佳丽自己去玩。
　　他转头望向江凡，说道：“凡哥，讲好的啊，待会儿你要帮我挡一挡。”
　　“你先同我说说，那些想插一脚进来的都是什么身份？”
　　两人走到最近的两张空躺椅上坐了下来，刚刚被推开的那两个靓女很快便一人端着一杯香槟送到了二人的手中，随后便安安静静的偎依在了顾灵丰的身边。
　　顾灵丰这次倒是没再撵走两人了，不过也只当是没看见，专心对江凡介绍了起来。
　　“田滨，梁维泓，主要就是他们两个。喏，就那边。”
　　顾灵丰指了指泳池对角，身边围着一群女人的两个青年，继续说道：“田滨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天晟撤出香城后，空出来的那部分房地产市场就被田家拿下来了。
　　姓梁的那个家伙是混娱乐圈的。
　　家里办了经纪公司，虽然跟TVB和英皇那两家比起来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梁家的‘光海永恒’娱乐集团也是香城排得上号的经纪公司。
　　今天被请过来的女明星，就是他们家旗下的艺人，叫项子琪。”
　　“项子琪？”
　　江凡眉头一拧，“喂，你玩我啊，这也是明星？我都冇听过这个名字！”
　　“拜托啊大佬，你唔要讲得好像你对香城娱乐行业很了解好不好？”
　　顾灵丰翻了翻白眼，无语道：“除了徐小凤、赵雅芝、汪明荃这些人人都晓得的明星之外，我都唔信你能再讲出一个来。”
　　“……”
　　江凡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是被顾灵丰给打到软肋上了。
　　虽然记忆中有不少香城明星的名字，但大部分都是未来香城8、90年代的大明星，这才75年，好多后世大放异彩的靓仔靓女，都才刚刚出生，要不然就三五岁的样子。
　　再加上江凡穿越到这边后对娱乐圈也不怎么关注，除了上面顾灵丰列出的那几个名字之外，一时片刻间，他还真叫不出其他香城女艺人的名字。
　　一看把江凡说得哑口无言了，顾灵丰心里莫名舒服了起来，脸上都憋不住笑意。
　　江凡嘴角动了动，斜睨着他说道：“认识女明星多了不起啊？我虽然不认识几个女明星，但你信不信，我要是现在布局娱乐行业，最迟三年，我的公司就会成为香城最大最强的娱乐公司！”
　　我信，我信你吹牛啊！
　　顾灵丰心里一万个不相信，可惜，今天是他有求于江凡，再不相信，也得硬着头皮点头赔笑：“我信，我哪敢不信，大佬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江凡哪儿能听不出这话里的违心。
　　不过他也懒得去同这二世祖解释，总之，将来香城娱乐圈这块大蛋糕，江凡是不可能放过的，论赚钱和获取名气的轻松程度，有什么行业能比得上未来的TVB和英皇娱乐？
　　随便拍两部电视剧，便能做到香城和内地都人人知晓的地步。
　　事实上，江凡从一开始听到有女明星在游轮上，打算让顾灵丰弄到联系地址时，就是抱的这个想法。
　　永安银行完全没有涉足娱乐行业，将来他如果想进军这个行业，必须先通过业内人士多做了解才行，仅仅凭借前世从网络上获取的那些娱乐新闻，就自以为对香城娱乐圈的真实情况了若指掌的话，那无疑是大白痴。
　　就在两人随口闲聊着的时候，泳池对岸传来了一声高呼：“喂，顾少，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还带了新朋友，都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喊话的正是此前顾灵丰提到过的田滨。
　　怀里搂着个清秀女子的梁维泓也笑道：“顾少从哪儿结交的新朋友，看着有点眼熟，靓仔，点样称呼啊？”
　　江凡举了举手中的香槟，微笑道：“江凡。”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落入众人的耳中，却令不少人脸色动容。
　　梁维泓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难怪刚才远远看着就觉得熟悉呢。
　　作为一家娱乐公司的少当家，时刻关注媒体报道几乎是他的必修课，江凡也是在电视台和报纸上露过脸的，看过不止一次，自然就会觉得熟悉了。
　　对于其他人而言，也一样。
　　如果是普通市民，或许对这个名字不会太熟悉，可作为前段时间频繁出现在各种事件中的人物，这些出身不凡的豪门子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凡呢。
　　众人都没想过，江凡会突然出现在游轮上。


第203章 按规矩办事
　　双方隔空打了招呼，没过一会儿，或许是碍于江凡的‘凶名赫赫’，又或者是出于单纯的东道主礼仪，总之田滨和梁维泓都起身来到了江凡和顾灵丰这边。
　　游轮的服务生很有眼力见，在他们动身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两个年轻仔从不远处挪了两架躺椅过来，以方便待会儿这几位爷交谈。
　　“顾少，你不够朋友啊，请了江先生来，却不声不响的，想让我们都扣上没礼貌的名头啊？”
　　穿着花短裤，敞着衬衣，额头上还顶着墨镜的田滨刚一坐下，便笑呵呵的指着顾灵丰开玩笑。
　　顾灵丰无奈道：“滨哥，我也是半路上遇到了凡哥，才临时请他过来的了，你们喊话的时候，我才刚刚同凡哥介绍了你们二位。”
　　“江先生，你好！”
　　梁维泓坐直身体，远远的朝着江凡伸手。
　　江凡来者不拒，握着手说道：“梁少好！阿丰说今天游轮上有女明星啊，我是乡巴佬，从来只在杂志报纸和电视上看到过明星，所以我过来想看看真正的女明星是什么样的。”
　　“哈哈，阿泓，江先生是冲着你家子琪来的哦！”田滨哈哈笑道。
　　梁维泓眼色一闪，满脸无所谓地说：“江先生要是中意子琪，不如我做主，今晚上就让子琪好好陪陪江先生了？”
　　“哇，靓仔，你今天这么大气啊，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我的！”田滨一副‘你不讲义气’的样子。
　　“衰仔，你有咩脸面同江少比的了？”
　　梁维泓同样做出一副‘你谁啊我不熟’的假样子，回了田滨一句后，扭头继续笑眯眯地对江凡道：“点样，江少今天不忙的话，等下游轮要出海，晚上不回来，正好船上也有房间，都方便的，保证让江少满意的！”
　　望着这两个家伙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江凡也不拆穿，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梁维泓：“梁大少舍得？那可是你们旗下的艺人，就这么送给我了，万一那位项子琪小姐不愿意呢？”
　　梁维泓看看江凡，又看看一旁的顾灵丰，随后说道：
　　“江少是顾少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了，朋友之间不说暗话。子琪虽然是我们家培养出来的艺人，但既然她愿意来这条船上，那其实也就跟这些池子里的女人差不多了，顶多价钱贵一点啦。
　　不过送给江少，钱多钱少无所谓，大家交个朋友更重要。”
　　这番话让江凡心里不禁微微一叹。
　　果然，不管在哪个年代，娱乐圈这个行业，从来就没纯净过。
　　到底是从舞女、卖唱的行当起家的啊。
　　从根子上，身份就低人一等。
　　对于这些掌握权势钱财的世家子弟来说，只要他们愿意，这些什么明星、艺人，都会成为掌中玩物。
　　区别就在于，如果明星能有足够的利用价值，或许就能拥有一定的反抗权利。
　　女色对于这帮人而言，不是刚需。
　　能大笔赚钱的话，自然没必要为了色.欲而掰断摇钱树。
　　从顾灵丰的口中来看，那个还未谋面的项子琪应该是二线艺人，利用价值必然还在，只不过就像梁维泓所说，她自己愿意上这条游轮，就意味着她不会拒绝这些潜规则。
　　所以也就与那些穿着清凉比基尼在泳池里嬉戏，在阔少身边搔首弄姿的丽人差不多了。
　　江凡忽然对这个项子琪失去了兴趣，enmmm，是失去了获取她联系地址的兴趣。
　　他不觉得从这样一个女人的口中，能了解到足够多的娱乐圈行情。
　　“多谢梁少好意，我有这个福分呐，小舅子在眼前，哪儿敢胡来。”
　　江凡拉出顾灵丰做挡箭牌。
　　虽然这帮人的本意只是想拉拢自己，刚好赶上了女人这个话题而已，但无功不受禄。
　　何况，顾灵丰也说过，这帮人想插足医药行业，那女明星项子琪的胸衣下包裹着的可不是香酥奶糖，而是炮弹啊！
　　梁维泓眼角微微一眯，不过也没意外，他抬头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灵丰，笑道：“呵呵，我倒是忘了这一点，抱歉啊，顾少！”
　　“无事啊，大家别这么见外。”顾灵丰举着酒杯敬了下，微笑着说道。
　　“对了，来的路上，听阿丰说，两位大少想进军医药行业试试水？”江凡开口问道。
　　梁维泓与田滨听到这话，不由相互看了看，随后两人又同时看向了顾灵丰。
　　谁都不傻。
　　江凡主动问出这番话，基本等于是解释了今天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条游轮上的原因。
　　顾灵丰摸了摸鼻子，干笑了几声，“看我做咩，我都话咗，屋企嘅事我做唔到主，凡哥系我准姐夫，你们知当初嘅事，有咩想法，就同凡哥讲了，肯定比同我话有用。”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梁维泓和田滨还能讲什么？
　　即便从没想过这个事情要跟江凡来谈，这会儿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总不能面对顾灵丰的时候敢提出这个想法，面对江凡的时候反而不说了吧？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由田滨率先开口：
　　“江少，我们两家的确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顾少家里是咩意见啊。”
　　江凡笑道：“做生意嘛，有钱大家一起赚，只要按照规矩办事，老爷子那边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额……”
　　梁维泓迟疑道：“江少，你话按规矩办事，这个规矩是……”
　　江凡故作惊讶：“不是吧两位大佬，你们要进军新行业，都不打听一下行业规矩的？医药行业如今是顾家话事，新制定的行业标准早都公布了！”
　　田滨和梁维泓面面相觑。
　　开玩笑，谁不知道医药行业新定下的规矩？
　　不是那破玩意儿，顾家的永安医药能被香城广大市民吹捧得那么厉害？
　　可关键是知道归知道，真按照那个标准来，能赚几个钱？
　　顾家能赚钱，是因为他们几乎占据了行业近60%的市场。
　　光海永恒娱乐集团和田氏地产要进军医药市场，就得去跟其他那些药商抢夺剩下的40%市场，两家就算家大业大，也顶多只能拿到10%的市场份额，算是最好的了。
　　这种情况下，还按照顾家指定的规矩来，那他们能赚到的钱可就比预想中的亏太多了。


第204章 我在意啊
　　“点样？两位总不至于觉得这样的条件好高吧？”江凡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对两人笑着问道。
　　两人眉头紧皱，脸色有些发沉。
　　田滨有些为难的说：“江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如果按照顾家定下的行业规矩，要求医药厂商严格按照国际医药协会的标准来实行，我们两家现在入场，哪怕不会亏钱，但肯定也赚不了多少。”
　　“那两位的意思是？”
　　田滨和梁维泓对视一眼，梁维泓咬牙道：“明面上，我们两家愿意遵照顾家的规矩，但是希望顾家能允许我们两家在私下生产一些……一些不那么合格的药品。
　　江少放心，这些药品我们可以承诺不让它流入香城的正规医药店铺和医院，至于黑市和境外，比如内陆和东南亚那边的出口市场，希望顾家能照顾分让出一些渠道来。
　　尤其是内陆，那边市场巨大，而且对香城的进口药品信任程度高。
　　如果顾家同意把面向内陆的出口市场让给我们的话，我们两家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每年从市场贸易的净利润中抽取百分之20的利润送给顾家，同时销售资金全部经由永安银行过手续。
　　江先生觉得如何？”
　　我觉得如何？
　　江凡险些气笑了。
　　他面无表情，仰头一口喝完高脚杯中清凉的香槟，淡淡道：“如果这件事情曝光，顾老爷子面向大众做出的承诺，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
　　梁维泓闻言，以为江凡是松口了，但心中有担忧，于是神情轻松了不少，嘿嘿笑道：“此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会知晓？就算不小心走漏了消息，江少也无须担忧，香城的媒体能写什么，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是啊，江少，这根本不是问题。只要顾家能同意我们的请求，顾家那边的好处另说，江少这里，我们也有利是封上！”
　　田滨说着话，抬手便朝着不远处的一个手下打了个响指。
　　那个站在顶层入口出的跟班见状，立刻转身下了楼，很快，便见他拿着一个红色的信封走了过来交入田滨的手中，随后又被田滨摆在了江凡的面前。
　　薄薄的信封放在滕竹编织的桌子上，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装。
　　“江少，这算是定金，请过目。”
　　江凡拿过信封，手指轻轻一捏，敞开的信封口里只放着一张支票。
　　他拿出来扫了眼，看清数额后，眼角不由微微跳动。
　　整整五十万！
　　大手笔啊！
　　这还只是给他一个人做说客的定金，可想而知，田、梁两家觊觎的医药市场黑市和地下生意有多暴利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家规范了医药行业后，对市场环境、对香城市民而言，都是正向的反馈。
　　但同样的，也正因为如此，导致了医药行业的黑色产业链同样利润大增。
　　首先，物以稀为贵。
　　很多特效药的价格由于成本原因并不亲民，以至于许多用不起正品药物的人为了活命，只能去买药品质量不是那么好、甚至不合格，但却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病情的黑市药物。
　　其次，一些日常药物，比如感冒药、泻药等，因为病情不算严重，正品药物质量太好，可能吃两片就能治好病。但不.良药商为了多赚钱，就故意生产一些品质不过关的同品牌药物。
　　这样一来，本来吃两片药就能恢复的病情，可能需要吃上十片、二十片才行。
　　这些劣质药在黑市上的价格比正品药店里要低一些，可数量叠加，一片价格或许只有正品的半价，但要吃上十几二十片，累积下来反而会让病人多花钱。
　　而贪图小便宜的普通人通常容易上当，甚至等他们买回去后都不一定能发现自己被骗了。
　　搞不好由于本身病得不重，加上身体抵抗力的原因，可能一样吃一两片就行了，所以下次还会继续去买。
　　高端药和低端药都有了黑市市场，再加上出口到东南亚、内陆的市场，区区五十万而已，恐怕真的就是大海里的一滴水。
　　何愁赚不回来！
　　江凡将信封放回了桌子上，平静无比地问道：“这是你们两位的意思，还是你们能代表家里人做的主？”
　　“江少，我们既然都谈到这个份上了，当然拿出来的条件，都是家里交代过的。只要江少这边答应，或者顾家那边同意，我们两家的长辈，绝不会有额外的条件。”田滨说道。
　　江凡微微颔首，又问：“你们想把这些不合规的药输送到境外我不管，但是送去内陆，或者卖到香城的黑市上，如果有人吃了你们的药，因为药效不够、药品质量不行，吃死人了怎么办？”
　　“额，这……”
　　田滨迟疑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梁维泓倒是满脸无所谓的坦笑道：“江少，大家都不是外人，这种事情，还算事情吗？
　　香城每天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死掉的人不知几多，愿意买这种廉价药的，本来都是烂命了，早死晚死冇区别啊！我们这样的人物，何必在意这些。”
　　“但我在意啊！”
　　江凡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而严肃，他对两人冷声道：“你们想要赚大钱这冇错，但赚钱不是这样赚的！这是鬼佬那一套蛆了心的做法。
　　点样，135年前，鬼佬用鸦片和大炮抢走香城，你们现在都忘了自己是华人了对吧？
　　那些没钱的普通香城市民和内陆的人民，他们不是你们同胞了吗？
　　田氏和光海娱乐想进军医药行业我其实举双手欢迎，一个行业如果一家独大，对于行业的发展是不利的，顾家有两个竞争对手也不错。
　　哪怕你们想学鬼佬也无妨，只要你们不祸害内陆和香城的同胞，我看在大家多个朋友多条路的份上都答应了，可惜啊……”
　　江凡摇了摇头：“从你们的言行我看得出来，大家唔系一路人。”
　　义正言辞的一番话，一瞬间让田滨和梁维泓都有些下不来台了。
　　两人的脸色难看无比。
　　他们完全没想到江凡会这么说。


第205章 吃饱
　　别说是田滨和梁维泓了，即便是顾灵丰也很吃惊江凡会说出这番话来。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江凡可从来不算什么好人。
　　偎依在顾灵丰身边的那两个女人此刻正用一双美目在江凡的身上扫动，好奇惊讶之余，也愈发的变得安静了起来。
　　敢这样回绝梁少和田少的人物，起码在这条游轮上，江凡是第一人。
　　她们傍上的顾灵丰，面对田滨和梁维泓，也多是和颜悦色，平等相交。
　　面前这个看起来同样年轻的男人，怎么敢有如此大的胆量？
　　“江先生，你讲这话，不觉得是在沽名钓誉吗？”
　　梁维泓沉声道：“满香城谁不知道，论与鬼佬的关系，江先生你是年轻一代里最耀眼的那个人，现在你靠着英国人吃饱了，反过头来就指责我们忘本，这恐怕说不过去！”
　　“吃饱？”
　　江凡嗤笑了声，“原来在两位的心目中，我这样的身家就算是吃饱了。”
　　充满讥讽的语气，彻底惹恼了梁维泓，他冷哼了声，说道：“难道不是么？一年前你什么身家，现在你多少身家？从一介无权无势的上门女婿成为如今英国人面前的红人，你从中捞了多少好处还用猜吗？
　　姓江的，你不要以为你做过的那些事情都冇人知道！
　　我们给你面子，是看在顾少、顾家还有鬼佬那边的脸上，离开了他们，看看你有几多资格能上这条船？！”
　　一看双方争红了脸，顾灵丰不敢再坐视了。
　　他起身走到梁维泓身边，帮他添了半杯酒，笑道：“梁少，谈生意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怎么还吵起来了呢？消消气喇！”
　　梁维泓懒得理他，顾灵丰眼底闪过一抹冷色，不过他掩饰得很好，转头脸上继续堆着笑容，对一旁同样脸色不好看的田滨说道：
　　“田少，你帮忙劝劝呐，生意不成仁义在啊，大家今天是出来玩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呵……”
　　田滨扫了顾灵丰两眼，冷笑道：“顾少，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某些习惯过河拆桥的人，最好还是少来往的好。”
　　“额！”
　　顾灵丰尴尬的摸摸鼻子，眼神小心翼翼的看向江凡，发现江凡对此并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没等他回应，这边田滨已经站了起来，并对梁维泓说道：“梁少，我们走吧，话不投机半句多啊，顾少有句话说得对，今天大家是出来玩的，不要被小人搅扰了心情。”
　　“扑街，真倒霉，出门没看黄历，撞到一个叉烧！”
　　梁维泓骂骂咧咧的起身，虽然没指名道姓，可谁都知道他们在说谁。
　　望着两人离开，顾灵丰赶紧坐回了江凡身边，笑呵呵的安抚道：“大佬，抱歉啊，我也冇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你唔要发火啊。”
　　“你讲的嘛，今天是出来玩的，要开心一点。”
　　江凡耸耸肩，无所谓道：“再说了，我要是同他们一般见识，今天我也坐不到这里了。”
　　两个二世祖而已。
　　大概是以前依靠家里的背景，在外面别人多少给三分面子，就自以为真是他们自己有能力了。刚刚的一番交锋，留给江凡的印象，除了幼稚就是天真。
　　顾家在永安医药公司上投资了那么多钱，甚至都动用了英国本土的媒体关系，好不容易才把康利集团解决，成为新的行业话事人。
　　结果田滨和梁维泓居然妄图靠着走顾灵丰的关系，让顾家从中让出部分市场来。
　　这不是做梦是在做什么？
　　顾灵丰瞧出了江凡神情中的蔑视和不在意，他在旁边轻轻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把江凡拉过来是多此一举了。
　　实际上，田、梁二人的要求，在之前顾灵丰就回绝过了，只不过当时顾忌着大家的面子，话没有说太满，给彼此都留下了台阶。
　　谁知道这台阶留着，反而成了那两人‘拾级而上’的垫脚石，觉得他顾灵丰既然做不了顾家的主，不如帮忙递个消息，约见一下他阿姐顾灵珊。
　　两个得寸进尺的家伙，以为顾灵珊就会轻易被他们说服。
　　但那怎么可能呢？
　　顾家自己都宁愿放弃黑市上的那些利益，也绝不松开行业规矩，一直喊着所有药商都要坚决按照国际标准执行。如果顾家能同意他们的要求，那干嘛要把这部分暴利的市场让出来？
　　自己拿下来吃个饱饱的不香吗？
　　生意场上，涉及资金上亿的销售市场，仅仅靠关系和情面就能让出来的话，那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了。
　　回绝一次，已经让田滨和梁维泓有些不高兴了，顾灵丰如今就靠着吃喝玩乐消遣人生，不想跟这两狐朋狗友闹掰，所以才想着请江凡过来。
　　他想着，以家姐顾灵珊的性格，如果真听到了这两人的要求，那肯定拒绝得非常严厉，不会留下半分余地。
　　江凡起于微末，为人处事肯定圆滑不少，所以才拉下脸请江凡过来。
　　结果没想到江凡过来后，几句话抖出来的效果，丝毫不比顾灵珊亲自到场拒绝的效果差。
　　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自己拒绝他们了。
　　起码把话说得漂亮点儿，大家就算不高兴，也不至于甩脸子直接走人。
　　江凡抿了两口香槟，目光从面前泳池里那些美人鱼白.花.花的身子上挪回，意味深长的看着顾灵丰，说道：“叹什么气？提他们两惋惜，还是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大佬，你以前城府很深的，怎么今天如此犀利？”
　　顾灵丰不解，“随便找个理由都能回绝他们，何必用那么严格的措辞？”
　　“话不说重一点，人家当你讲笑，三番五次的麻烦人，很浪费时间的。”江凡淡淡道。
　　说完几秒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想奉劝你一句，虽然你好像因为跟你姐竞争失败就自暴自弃了，但人生还很长，堂堂男子汉，继承不了家业，那就自己创业，何必纠结于家里留下的东西？”


第206章 神秘消息
　　江凡突如其来的‘教导’令顾灵丰有些出乎意料。
　　他曾以为，这世上最不可能对他说这种话的，应该就是江凡了。
　　毕竟，像目前这种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将来的顾家很可能是要改姓江的。
　　可如果他真的发愤图强，即便现在他暂时失去了继承家业的资格，将来某一天，只要老爷子没咽气，那永安银行的股份会真正落到谁的手里都是未知数。
　　像是直接看穿了他心底想法一样，江凡笑着抬手拍拍顾灵丰的肩膀，说道：“靓仔，格局要大一点啊！”
　　顾灵丰：“……”
　　他觉得，江凡身上仿佛有某种光环在闪耀，很可惜的是，此时还没有‘装逼’这个词，所以顾灵丰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顾灵丰指向桌子上的红封，“这封利是你打算怎么办？”
　　那是先前田滨让手下人送来的红包，五十万港币的支票，已经签了字，只要拿到支票对应的银行就能立刻兑换提现。
　　田滨和梁维泓被江凡呛走，以那两人的性子，自然不可能拉下脸来从桌子上收回红包。
　　如今这烫手的山芋摆在桌子上，还回去吧，刚才那场面，大家脸上都不会有多好看。
　　直接收起来？
　　似乎又显得事没办就拿钱，而且还是熟人给的红包，太贪了。
　　不过，江凡却没想这么多。
　　“白捡的，不拿着，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他拿起信封用手指弹了弹，问道：“这船上还有别的场子吗？”
　　“二楼有歌舞厅。”
　　江凡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去歌舞厅看天花板啊？”
　　“不如去那边的海鲜轮舫上吃点东西，听听评弹？正好时间也快到中午了。”顾灵丰建议道。
　　跟田滨和梁维泓基本闹掰，再一起坐船出海去玩，肯定也不会舒心。
　　与其大家见面尴尬，还不如干脆不见。
　　江凡同意了。
　　两人旋即起身下船，至于那两个一直黏在顾灵丰身边的泳衣女子，自知没资格跟上去，所以也就只能颇为遗憾的同顾灵丰挥手再见。
　　大概前后脚的功夫。
　　两人刚刚离开顶层，田滨手下的一名保镖就来到了躺椅旁。
　　他看了看桌子上喝剩下的酒水，没找到之前的红包，于是盯着还留在躺椅上那两名女子，问道：“桌子上之前田少给利是封呢？”
　　两个姑娘相互看看，小心翼翼地指着下船的方向，“被……被那个江先生收起来带走了。”
　　保镖脸色一沉，顿时颇为难看，一言不发地就转身回去了。两分钟后，在第四层的包厢里，田滨听到手下的汇报后，气得差点儿摔杯子。
　　“扑街啊，这钱他也有脸收！”
　　此前双方生意谈崩，碍于面子，他没收回那五十万。等到了下面，坐下来一想，感觉很吃亏，不过心里多少有点侥幸。
　　以己及人，他都不好意思把递出的红封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拿回来，那顾灵丰和江凡这两个没答应办事的家伙，总不好收下这笔钱吧？
　　所以听到手下人汇报江凡和顾灵丰离开游轮时，田滨就立刻派人上去想拿回这笔钱。
　　结果却扑了个空……
　　五十万啊！
　　虽然以田家目前在地产行业的市场占比，这五十万并不算什么，但这样白白被人拿走，尤其是被刚刚闹了不愉快的人拿走，这口气要多不顺心就有多不顺心。
　　“去他.妈的，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田滨推开身边娇滴滴安抚他的女人，暴躁地踹翻了张椅子，对梁维泓说道：“梁少，你在这边路子多，派人盯一盯那个姓江的去了咩地方！”
　　“你打算怎样做？”
　　梁维泓皱着眉头说：“姓江的之前在新区那边被人刺杀过，身边保镖实力很强，想下黑手很困难的。”
　　“对他动杀心？当我白痴啊！我就想出口恶气，哪怕是在他吃饭的时候，去他面前扔一坨臭狗屎恶心他一下也可以啊，总之那五十万，不能让他白拿！”
　　梁维泓闻言有些无语。
　　不过到底还是赞同了。
　　虽然田滨的报复听起来不痛不痒的，可他们这帮玩世不恭的世家子弟，长这么大，最重要的不就是开心么？
　　只要能出气，让大家心里高兴了，怎么做都不为过。
　　梁维泓当即吩咐一个手下去打听消息，随后，他问田滨道：“喂，你真打算拿臭狗.屎恶心他？”
　　“看情况咯，万一他回去跟女人睡觉呢？那我就弄几个炮仗扔他家里去，搞不好把他吓阳痿啊！”田滨恨恨地说。
　　“哇，好损啊！”
　　梁维泓惊呼：“不许把这招用我身上！”
　　“放心了，我还想吃你.妈妈做的红烧肉，哪儿敢惊你呀。”
　　就在两人刚开始商讨怎么对付江凡时，包厢大门就被推开了，是那个去打探消息的手下去而复返。
　　“喂，你搞乜鬼？让你去打听消息啊，边个让你回来的？”梁维泓沉着脸骂道。
　　“梁少，已经打听到了。”那手下低头说道。
　　“这么快？！”
　　田滨也惊住了。
　　保镖摇摇头，解释道：“冇啊，那两人根本没走远，下了船就去了旁边海鲜舫，应该是去食东西了。”
　　梁维泓和田滨对视一眼，前者耸耸肩说：“田少，让你说对了，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真去找狗.屎吧。
　　田滨嘴角微微抽搐，一时间忽然也没了主意。
　　人家在海鲜轮舫上吃东西，带着臭狗.屎上去恶心人，那恶心的就不是一桌，而是整船客人了。
　　能在维多利亚港上办海鲜生意，还红红火火的，哪个身后没大佬护着？
　　这种办法显然行不通。
　　两人沉思半响，梁维泓忽然说道：“不如我们也去吃海鲜好了，大家坐隔壁，我知道一个小道消息，跟顾家有关的。到时我露出一点口风，但故意不讲，那种求而不得的味道，我相信一定会让他们很难受！”
　　“什么消息能有这种效果？”田滨好奇道。
　　梁维泓神秘兮兮地说：“几个月前，康利集团老板庭审的时候，证人被当庭刺杀，幕后主使现在都没曝光，但我晓得是边个动的手，你说这个消息，那姓江的会不会想知道？”


第207章 评弹
　　虽然不是大名鼎鼎的珍宝海鲜舫，但船上的饮食味道基本都符合江凡的口味。
　　算起来，这也是江凡第一次坐上这种在水里的移动食舫，靠在窗边，望着外面船舷下水流荡漾的波纹，空气中是粤系名菜的香味，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顾灵丰从船头叫来了两个说评弹的人，一老一少。
　　老的大约六十来岁的样子，蓄着白胡子，戴着一副眼镜，面相斯文和善，穿着灰布长衫，很有民国味道。
　　小的则是一个清秀素净、不超过双十年华的姑娘，乌黑如瀑的及腰长发用一条发带简单绑成单马尾，额前留出了弧度圆润的空气刘海。
　　小巧精致的瓜子脸上不施粉黛，一袭宽松的长袖长裤，即便是这番如同几十年前上海那些豪门大户里丫鬟一样朴素的打扮，依旧难掩身上那股出尘的气质。
　　江凡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但他的眼睛还是在这个小姑娘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钟。
　　按理来说，这样街头卖艺的生活，必然不会轻松，只看那袖口处用两朵小花刺绣遮掩的补丁就能知道祖孙两的生活有多艰辛。
　　可他并没有从这个女子的眼中看到浑噩与迷茫。
　　反而是一种淡雅的、类似于知足常乐的恬静随和。
　　尤其是当两人开始拨动琵琶弦，第一个音节跳出时，女人的眼神很快就投入了评弹戏曲中主人公的情感，一切外界事物仿佛都影响不到她了。
　　一曲吴侬软语，动听悦耳的嗓音令人止不住回味。
　　顾灵丰颇为惊讶地望着两人：“我很少听这些东西，听不太懂唱的是什么，但感觉很不错啊，比之前在话剧院听的那些戏曲都要有味道。”
　　他是土生土长的香城人，对来自内陆的评弹并不了解。
　　不过好的艺术，哪怕语言不通，也总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人们的共鸣。
　　这对看起来不是师徒就是祖孙的评弹艺人，显然做到了这一点。
　　老人起身微笑着鞠了一躬，“先生谬赞了，老朽与小徒也只是勉强混口饭吃，比不得那些话剧院的大艺术家。”
　　越大能，越谦虚。
　　江凡从桌子上拿过茶壶，倒了两杯茶摆在靠近这一老一小的那一侧桌面上，轻轻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口问道：“老先生是大陆人吧？”
　　“多谢先生赐饮！”
　　老人姿态非常谦恭，先感谢了江凡一句，接着才回答道：“不错，老朽是苏州人，年轻时跟着师父往返上海和苏州两地，一边卖艺赚钱，一边学艺。
　　后来37年鬼子到了上海，苏州也糟了兵灾，不得已就跟着师父来到了香城。
　　这一晃，也差不多快四十年了，惭愧！”
　　“这么多年了，老先生有有打算回家乡看看？”
　　老人叹气道：“唉，老话讲落叶归根，当然是想的。不过老家已经没了亲人，我老了，也走不动了；再加上当初年轻时被鬼子吓得狼狈出逃，没能为家乡尽到半分责任，哪还好意思回去呢？”
　　“东洋人搞得我们好多人家破人亡，这仇迟早要报，老先生也不用介怀，大势如潮，非一己之力能抵挡。”
　　江凡轻轻推了下茶盏，示意老人喝茶，继续安慰道：“老先生能来到香城，把这门艺术传承下去，就已经是为家乡尽到责任了。”
　　顾灵丰听后颇为不解：“大佬，就学了这么个走街串巷的卖艺手段，也能算为老家尽责任？”
　　江凡斜睨了这货一眼，好笑道：“美军名将麦克阿瑟在朝鲜战场上说过的一句话，叫‘我们用生命推着大炮破坏，华人用生命扛着铁锹建设。我们代表的是武力，华人代表着文明，武力赢得战争，而文明拥有未来’，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顾灵丰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不算笨，自然能听懂江凡这番话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样的评弹，就是文明的体现？”
　　“准确的说，是这些东西一代代的传承下来，经久不衰，不断演变进化，才是文明的体现。”江凡微笑着看向顾灵丰说道。
　　这位顾少爷听得有些挠头，他莫名觉得，江凡说话做事的档次，似乎比他高了好多。
　　另一边，那个安安静静的坐在老人身边的小姑娘同样用一双亮晶晶的美目盯着江凡，澄澈杏眸里满是新奇。
　　她不是第一次跟着师傅出来评弹卖艺了，但从来没遇到过像江凡这样特别的男子。
　　以往那些年轻人，要么就是听个三两句就嫌弃不好听，然后赶她们走。
　　要么就是不懂装懂，各种溢美之词夸一番，其实真是目的却是冲着她来的，令人恶心又担忧。
　　可像江凡这样，几句话便能感受出那种非比寻常的眼光格局的青年，着实是少见。
　　而且这人长得也英俊，举手投足都透露着成熟与稳重。
　　或许是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江凡忽然抬眼看了过来，小姑娘身子一激，下意识低头躲开了视线。
　　江凡嘴角轻轻上扬：“这位姑娘是老先生的徒弟？”
　　“是老朽孙女儿，也算是徒弟。老朽孤身一人，天命之年收养了这么个丫头，平时以爷孙相称。”老人笑呵呵地回答。
　　“刚刚唱得不错，声音很清冽，老先生的衣钵应该是能继承下来了。”江凡赞了句，随即又问：“像你们这样工作一天，大概能赚多少？”
　　“十块……”
　　老人话音未落，船舫入口处，突然响起了一道突兀的叫喊声：“老板，给我清理一桌出来，收拾干净点儿，有两位贵人要来换换口味！”
　　船舫老板立时应下，迅速带着服务生把紧挨着江凡那一桌的隔壁桌子收拾了出来。
　　紧跟着，江凡便看见了田滨和梁维泓二人乘着小舢板登了船，两人身后各自跟着一个手下，大摇大摆的走到海鲜舫里，然后与江凡和顾灵丰来了个‘偶遇’。
　　“哟，顾少和江少也在这儿？”田滨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顾灵丰点头打了个招呼，硬着头皮问他们要不要过来坐一起。
　　江凡没等两人回应便说道：“喂，阿丰，你有冇搞错，我们都吃了一半了，怎好意思让田少他们捡剩菜吃？你们是朋友，请他们重新上一桌好了！”


第208章 出门没看黄历
　　伺立在旁边的船舫老板听着两边阴阳怪气的话，心知两边的人多半是有恩怨，再看田滨、梁维泓和顾灵丰这几人做派举动，必然也不是怕惹事的。
　　为了避免双方说出火气，搅扰生意，他赶紧上前笑着插话道：“两位贵客，桌子已经收拾出来了，这是菜单，都是咱们海鲜舫上的招牌菜，味道不比珍宝海鲜舫上差。另外，两位要不要喝点什么？汽水饮料、酒我们这里都有。”
　　田滨和梁维泓过来这边，虽然是冲着惹事过来的，但也没打算直接跟江凡和顾灵丰吵架动手。
　　老板把菜单递过来，也算是有了个台阶。
　　田滨接过菜单顺势就背对着江凡坐在了隔壁桌子前，梁维泓则绕到了田滨的对面坐下，两人一本正经地开始点菜。
　　一切似乎就此归于了平静。
　　顾灵丰满脑子的雾水。
　　难道真是偶遇？
　　这两个家伙真是单纯过来吃东西的？
　　他将信将疑的重新坐了下来，目光从江凡身后那两人的身上收回。
　　从桌子上拿起筷子时，无意中注意到一旁安安静静的说评弹的师徒俩，先是愣了下怎么这爷孙两还没走，接着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听了评弹，还没给钱来着。
　　顾灵丰又伸手从怀里摸了一张十块的整钱，递给那戴着眼镜的老先生：“抱歉，差点儿忘了给你们钱，呐，多的算小费，你们下去吧。”
　　“多谢先生。”
　　老人一边点头一边伸手接过钞票，身边那小姑娘也起身鞠躬道谢。
　　不过，钱还没碰到手，两道声音便突然响起，几乎不分先后：
　　“做咩？我还要听呢！”
　　“小妞，来本少这边……”
　　前者是江凡，后者是梁维泓。
　　两人说话的声音完全重叠，讲出来后，才发现对方也说了话。
　　江凡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梁维泓，旋即就收回了目光，望着那对正左右为难的师徒笑道：“唔在意别个，这桌我做主，你们坐下来，继续再弹两曲，工钱不会短你们的。”
　　顾灵丰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他掏出来的钱只能先收了回去，让这对师徒坐下来继续说评弹。
　　梁维泓见此，脸色难看得要命。
　　他嘭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骂道：“姓江的，你玩我？”
　　喝骂声很大，船舫上不少客人都望了过来，评弹师徒也有些紧张，僵在原地不敢真的坐下来。
　　江凡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道：“没事，不关你们的事，坐下就好。”
　　随后，他回头望向梁维泓，嘴角淡笑着说：“梁少，如果是你先开口，我后开口，我一定是在针对你。可惜刚刚你都听到的，我们是同时开口，这怎么能算是我的错？
　　其实大家隔这么近，我是不介意梁少和田少一起听的。
　　当然，如果两位不喜欢听我点的曲目，也可以另外派人去请别的师傅过来嘛，这码头上不缺卖艺的师傅。”
　　“……”
　　梁维泓牙齿险些咬碎。
　　他是顾灵丰掏钱的时候才注意到这对卖艺的师徒两，那个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抱着琵琶的少女，低眉顺眼、清纯淡雅，浑身上下都流淌着一股让他心动的味道。
　　评弹？
　　那是什么东西！
　　他纯粹只是想把少女喊到身边，接着这个机会勾上手泡一泡的。
　　哪曾想开口就撞车！
　　倒霉透顶！
　　他何尝不知道江凡这番话是字字在理，可原本来这海鲜舫上，就是想报复出气的，结果恶气还没发泄出来，反倒是又受了回气。
　　偏偏梁维泓现在拿江凡还没办法。
　　若是换了别的人，他还能玩一出‘价高者得’，可这种把戏面对江凡与顾灵丰又如何能有效。
　　憋屈地往嘴里灌了一杯茶水，梁维泓眼神满是不甘地盯着江凡后背，心中一边咒骂，一边自问：莫不是今天黄历上真的不宜出门？
　　……
　　争抢结束，那个抱着琵琶的少女望向江凡，声音澄澈清幽：“先生，你有喜欢听的曲目吗？”
　　“随便唱好了。”
　　江凡挥挥手道：“什么类型都可以，只要曲调别太高了就好。说起来你们别生气，我其实就是想随便听点儿东西，这样好下饭。
　　往常在家里，我都边看电视机边食东西的。”
　　下饭……
　　莫名有种暴殄天物的感jio。
　　少女抿了抿嘴，看向自己的师傅。
　　老人倒是一点没介意江凡的说法，调整了一下坐姿后，对少女说道：“那就弹《啼笑姻缘》吧。”
　　老人横拿小三弦，少女怀抱琵琶，灵巧的手指在音弦上巧妙一拨，‘次啷’一叠起头音，便拉开了序幕。
　　江凡对评弹的了解并不多，这出《啼笑姻缘》也是第一次听，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理解词曲里的内容。
　　大意就是讲了民国时期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的故事，不是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的喜剧，反而是一个悲情故事。
　　有趣的是，这词曲里其中一个女主人，也是以卖唱为生的，而男主人则是办银行的豪商之子。
　　两人相知相爱，可命运捉弄，飞来的横祸，拆散了两人……
　　江凡刚刚听到此处，正微微摇头感慨时，身后的交谈声却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嗨，那女孩儿姓陈，小情郎舍命替人办事，想保她一个荣华富贵，结果前脚在法庭上杀人被关进去，后脚人家老板就把那女孩儿卖到我这边来了！”
　　“那你岂不是又当了次新郎官？”田滨怪笑着说，言语间有羡慕，但更多的是调侃。
　　“什么新郎官儿？那女的要死要活，闹翻天了，正好那天我心情不好，就直接丢给手下，让他们爽完装麻袋里，丢海里喂鲨鱼了。”
　　梁维泓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愧疚，仿佛丢进海里的只是一只老鼠或者蚂蚁。
　　话题到这里就换了，江凡不清楚前面半截是自己听评弹入迷了没注意，还是因为这后面几句话对方故意加大了声音才导致他听到的。
　　总之，两人对话里，‘法庭上杀人’那几个字，让他听得格外清晰。
　　回想一下这两个月来香城发生的事情，涉及到杀人，还是在法庭上杀的，除了当初康利公司那次，似乎再没有第二起了。


第209章 饵咸钩直
　　康利医药集团的案子，很早之前就了结了。
　　戴民生的心腹，黄阿正在庭审期间，证人出庭作证时，从听众席上扑下去当庭杀死了人证。
　　这件事情当时引发了香城各大媒体的争相报道。
　　可是最终，由于阿正咬死说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就是想帮戴民生，只是没想到弄巧成拙罢了。
　　法庭最终判了阿正十年的监禁，判了戴民生终生监禁。
　　两者对比，这个判处决定显得非常‘民主’和‘自由’。
　　一个故意杀人，而且还是在法庭上众目睽睽之下杀的，结果法官觉得他只是杀了一个人，而且由于黄阿正认罪诚恳，态度端正，并且杀人动机并非为己，是忠心之人，所以只判了十年。
　　而戴民生呢，其实他犯下的那些事情，在70年代的香城完全谈不上终生监禁的惩罚。
　　奈何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花了重金要买他入狱，所以法官自然是‘铁面无私’了。
　　判刑后，整个事情就算是画上尾声了。
　　至于一个月后，当各界人士都差不多快忘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戴民生在监狱里意外触电身亡，也就连半分波澜都没掀起来。
　　而顾家和江凡都在寻找，到底是谁指使黄阿正去刺杀证人的。
　　只是很可惜，那个‘忠心为主’的青年也死在了监狱里，长得太年轻了，细皮嫩肉的，被同监狱的粗犷大哥用来泄欲，脱肛裂肠救治不及时而死。
　　所以江凡没来得及找到什么线索，加上之前黄阿正口风也很紧，整个事情到这里就只能暂停。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论是江凡还是顾家，都在防备着暗中会不会有人继续对医药行业里的事情插手，但直到顾家彻底在医药行业里站稳，拿到医药协会新任会长的职务时，对方都没动静。
　　要不是黄阿正死得那么巧合，江凡都快相信刺杀证人这件事真是他自己弄巧成拙做出来的。
　　可惜线索断了，对手隐藏得很好，江凡又没有开天眼，只能作罢。
　　但没想到，时隔两三个月，连他都快忘了这件事情的时候，居然意外听到了梁维泓与田滨的这番对话。
　　江凡不动声色的继续听了听。
　　可惜，除了刚才听得很清晰的那几句话之外，后续那两人的交谈声音似乎小了许多，再加上有评弹乐曲搅扰，江凡竖起耳朵来，别说听到有用的内容了，就连两人说了什么话都不太能分辨清楚。
　　“呵……原来如此！”
　　江凡低头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口，涮了涮嘴里的油腻后，起身拿开椅子，在顾灵丰和那对评弹师徒的错愕目光中，大摇大摆地坐到了田滨和梁维泓的那一桌。
　　梁维泓与田滨见此，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却又扮作什么都不懂，做出一副很诧异的模样。
　　“江少，你这是做咩？”田滨问道。
　　梁维泓的语气则比较冲：“姓江的，你想找麻烦？”“惹麻烦谈不上，只是想找两位打听点事情。”江凡淡淡道。
　　说话时，他挪了挪面前有些占地方的盘子，手上不小心沾了点儿油污，顺手就拿过田滨他们这一桌的茶壶，往手指上的油污处冲洗了遍。
　　接着，看着湿淋淋的手，没找到纸巾或者餐布，便抬手在梁维泓的衣服上擦了擦。
　　肆无忌惮的举动，一瞬间就让梁维泓跳了起来。
　　破口大骂道：“王八蛋，拿我衣服当抹布，你他.妈找死！”
　　田滨眉头紧皱，此时还保持这‘礼节’，一副替兄弟鸣不平的神色，“江少，你这样不好吧？拿人衣服揩油，有点过分了。”
　　“哇！”
　　江凡眼睛微微睁了下，大呼道：“之前在游轮上，那么多姑娘被你们搂着揩油也没见有人话好过分，轮到我就不行了？”
　　“……”
　　众人都有些无语。
　　这尼玛是一个意思？
　　“你中意揩油？好啊，我今天让你揩个够！”
　　梁维泓扯着衣服直接脱了下来，一把摔在了地上，然后对着闻声赶来的保镖吼道：“给我按住他！”
　　然而，那个应声上前的保镖还没来得及跨出脚步，嗖地一声，一把飞刀就钉在了他脚尖前的地板上。
　　海鲜舫旁边，宋辉从一条小舢板上，纵深一跃就跳上了船舫，手里明晃晃的蝶衣小刀甩出了漂亮的刀花，昂首挺胸满脸桀骜的神态，令整条海鲜舫的宾客都骤然噤声。
　　“做乖乖坐好啊，大佬之间的恩怨，做小弟的少插手，当心赔了命没人替你收尸！”
　　海鲜舫另一侧，阿龙和小八也各自爬上了船，三人呈现犄角之势，从三个方向把船舫上的人给围了起来。
　　这一下，田滨也坐不住了。
　　他豁然起身，望着江凡质问：“江凡仔，你想干什么？对我和梁少动手，你几多胆同我们两家宣战？！”
　　江凡手指往下压了压，笑着说：“别着急嘛，我都说了，我只是想打听点事情！”
　　“有这样打听事情的？”
　　“我也不想的了！”
　　江凡耸耸肩，满脸无辜，“可谁让你们钓鱼的手艺不好呢？饵咸钩直，边个会咬钩啊？我只能配合你们这样扮一场戏咯，不然怎么能让你们得逞？”
　　田滨和梁维泓听到这几句意有所指的话，心中不由猛跳。
　　两人明白，江凡肯定猜到了他们的打算。
　　田斌眼神阴郁，脸上浮现出一抹厉色，做出宁死不屈的模样：“你讲咩我们听不懂，有胆，你把我们扣下来直接上刑审问好了，你看看我和梁少会不会对你多讲半个字！”
　　“对，想找麻烦直说，什么饵咸钩直，没工夫听你胡说八道！”梁维泓也附和道。
　　“哈哈……”
　　江凡摇头失笑，“难道不是你们故意跟到海鲜舫来，然后坐在旁边，捡了一个我很感兴趣的事情大声交谈吸引我的吗？
　　这么拙劣的演技，我都没办法忽略，只能假装配合了。
　　喏，现在我上钩了！”
　　说到这里，江凡眼神瞬间凌厉：“梁维泓，我只想知道，两个月前，是边个把姓陈的女人卖给你的？说出来，你们今天就平安无事，讲不出来，你老豆梁柏坤亲自来也领不走人！”


第210章 福祸相依
　　香城岛中西区。
　　光海永恒娱乐公司。
　　梁柏坤今天很高兴，因为手底下的艺人最近成绩很不错，在某次唱片销售的比拼中，甚至打赢了英皇和TVB推出来的同期艺人。
　　上门约谈合作的广告商以及电影制片人一上午就来了三波。
　　人逢喜事精神爽。
　　梁柏坤拉着几个公司董事，与刚刚签订合作协议的广告商一起开了瓶香槟，庆祝完后，他才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家吃午饭。
　　半路上经过巴宝莉的专卖店，梁柏坤难得有了心思，进去给结婚了二十几年的老妻买了个新款皮包。
　　小小一个皮包，价格贵得让人咋舌。
　　可没办法，这是鬼佬自己都认可的高档品牌，而且很有英国传统风格，非常受女人喜欢。
　　公司里那些女明星，几乎都喜欢这款牌子的东西。
　　其实梁柏坤心里对妻子并无太多的感情，何况以他经营娱乐公司，又是董事长的身份，平时在公司里也没少拈花惹草，小老婆养了不少。
　　只不过上流阶层，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娶媳妇不就是娶个背景么。
　　真看颜色，还得看小老婆。
　　也就是今天心情好，才难得帮正房大老婆买了个包包。
　　回到家里，从东南亚买来的菲佣已经做好了午饭，妻子估计也是前脚刚刚从隔壁打麻将回来，正站在客厅的穿衣镜面前换鞋子。
　　从镜子里看到他进门，妻子聂喜凤一眼就看见了他手上拎着的包包。
　　“哟～这是去哪个狐狸精那儿拎了包忘还回去了？”
　　梁柏坤没好气的说道：“新买的，你不要啊，那我下午拎去送人了。”
　　聂喜凤闻言，眼睛里明显露出了惊讶。
　　转身上前从梁柏坤手中接过包包，喜笑颜开道：“呀，还是巴宝莉新款！真是送我的？”
　　梁柏坤懒得回答。
　　聂喜凤笑吟吟的挎着包到镜子面前试了试，“眼光还不错，挺合适的，我说今天怎么出门打麻将的时候遇到喜鹊叫了。谢谢你，达令！”
　　梁柏坤轻轻哼了声，自顾自的脱去外套递给一旁的女佣，然后直接坐到了餐桌旁，开始吃饭。
　　好几千的包包，就得到这么一声不伦不类的‘谢谢你，达令’，他真是觉得亏了。
　　送那些小老婆，人家早扑上来送香吻了，说不定，已经开始解裤腰带了。
　　不过，梁柏坤也只是心底腹诽两句。
　　真要让聂喜凤冲上来抱着他亲一口，大概中午饭是不会有胃口吃了。
　　中年夫妻啊……
　　“帮我放到楼上卧房去。”
　　聂喜凤把包包递给女佣，吩咐一句后，也坐了下来，不过是坐在梁柏坤对面。
　　她主动给梁柏坤舀了一碗鸡汤递过去，笑着问道：“今天怎么想着给我买个包回来了？公司遇到喜事了？”
　　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人的都是枕边人呢！
　　哪怕已经同床异梦，依然是一语中的。
　　梁柏坤淡淡道：“签了几个不错的通告，新的唱片那边成绩很好，有电影公司约上门了，应该能赚不少。”
　　说完，他看了看楼上，没见到儿子的身影。
　　“阿泓呢？昨晚就没回来！”
　　“哎，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你管他那么多呢。身边有保镖跟着，又不用担心出事。”聂喜凤随口回答道。
　　“我不管？”
　　梁柏坤微微拔高声音，不满道：“你就让他一直这么混，我在公司里给他安排了经理的位置，结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将来这公司我怎么交给他？
　　还有啊，他也该结婚了，你不管好他，让他跟外面那些女人胡来，万一生了孩子，到时边个贵小姐会嫁给他？”
　　“又不是现在就要他接班，急什么？”
　　聂喜凤不以为然。
　　她从来就偏爱儿子，尤其是她和梁柏坤有且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就是含着捧着的。
　　在她看来，自己娘家有工商局的背景，现在丈夫这边手上经营着娱乐公司，钱有、关系也有，自己儿子何必辛苦？
　　只要他们夫妻活着，将来谁还能欺负他不成？
　　至于接掌公司的事情，梁柏坤才五十岁，起码还有十几年的时间，根本不用急。
　　儿子的话题，让夫妻两刚刚高兴的气氛有些消散，不过谁都没在意，反正平时也习惯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门铃，家里的佣人去开门后，敲门的人还没到眼前，声音先喊了起来：
　　“老板，少爷出事了！”
　　“维多利亚码头那边，梁少与田滨得罪了一个叫江凡的人，那个人跟顾家走得很近，对方身边的人很强，把梁少扣在了海鲜舫上，逼着梁少回答他的问题，不回答就不放人。”
　　赶来报信的是梁维泓身边的保镖。
　　听完他惊慌失措的汇报，聂喜凤抓起筷子就砸向了保镖，骂道：“我儿子被人扣在船上了，你身为保镖倒是跑了回来，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夫人，是江凡仔故意放我们回来报信的。”
　　保镖委屈的回答：“对方不仅人多，而且不是普通人，梁少让我上前帮他，我脚后跟才提起来，一把飞刀就插我鞋尖前面了。”
　　这年头，请双花红棍这种实力级别的人物做保镖，不是谁都能请到的。
　　就算是梁柏坤自己也养了一些帮会打手，能够拿出来上得了台面的也就一两个，娱乐公司里那么我阴暗的事情需要人盯着处理，怎么可能派来给梁维泓做保镖。
　　梁柏坤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阴沉着目光，盯着保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姓江的后生仔为何会跟阿泓过不去？谁先惹的麻烦？一字不漏的给我交代清楚！”
　　“今天梁少本来跟田滨约好了，要一起坐游轮出海玩，但是还没出发的时候，顾家少爷顾灵丰忽然把江凡带上了船，梁少就去和江凡商谈，看能不能让顾家松松口，让出部分利益，让我们公司也进军医药行业，后来……”
　　随着保镖不断的把事情交代出来，梁柏坤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什么叫不成器！！
　　什么叫乐极生悲！


第211章 牵扯太大
　　“看看你惯出来的好儿子！”
　　梁柏坤冲着聂喜凤大吼，双眼冒火。
　　如果站在面前的不是保镖，而是儿子梁维泓的话，他当场就踹上去了。
　　怎么会生了这么蠢的儿子？
　　康利公司那件事，有心人都知道法庭上证人被杀必有猫腻，顾家是被算计的，人家只是苦于没证据和线索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知道秘密了不好好管住嘴，反而主动凑上前去暴露出来！
　　且不说把秘密泄露出来，会不会得罪幕后算计顾家的人，单看人家江凡，那也不是好招惹的！
　　姓江的那是什么人？
　　短短一年从无名小卒变成鬼佬面前的红人，成为顾家的座上宾，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毫无根基的时候就能阴了陈永恒那条老狗，接着又在顾家和林家之间左右逢源，不仅没得罪人，反而是把顾家给哄得心满意足。
　　再后来，医药行业的张家被他借鬼佬轻松打垮，北城街被人刺杀后，恼羞成怒，反手就把接花红刺杀他的和联胜给连根拔起了！
　　再到后面的康利公司……
　　只看履历，就连他梁柏坤都得警惕万分的人物，偏偏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却傻乎乎的上去招惹。
　　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确定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是今天才惹上江凡仔，没有隐瞒其他的事情？”盛怒之余的梁柏坤，还是不放心的多问了一句。
　　这些保镖安排给梁维泓都不是一天两天了，难保不会帮着梁维泓遮掩，说些好话。
　　表面看起来替老板掩饰一下是忠心，可如今那臭小子被人家扣在手里呢，这边事情不交代清楚，他冒冒失失的过去，哪怕是去赔礼道歉，搞不好也会适得其反。
　　站在梁柏坤面前的保镖连连摇头，拍着胸口保证没有隐瞒半句话。
　　梁柏坤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第一次碰上，那就意味着没结下大仇，事情谈开的余地还很大。
　　一旁的聂喜凤见自家丈夫这么谨慎，不由诧异道：“那个叫什么江凡的人背景很深吗？什么来头？”
　　“你闭嘴吧！”
　　梁柏坤直接打断了聂喜凤的话。
　　接连被凶了两三次，本来因为儿子在外面‘受欺负’心情就不好的聂喜凤当即炸毛，指着梁柏坤大骂：“你倒是有能耐，儿子在外面被人欺负成那样，你除了对我凶还能做什么？
　　有种的，你去把那个姓江的给杀了，把咱儿子毫发不少的带回来，我就伏你！”
　　“痴线女！”
　　梁柏坤懒得理她。
　　怪不得老话说‘头发长见识短’，这天天只知道打牌逛街的妇人，平时没有半点儿关心外面事情的念头，事到临头，两眼一抹黑，能顶什么用？
　　如今的香城，没听过江凡这个名字的人，尤其是需要随时掌握各界消息的上层精英，已经屈指可数了。
　　梁柏坤让女佣去把自己的心腹、司机兼保镖的翟永清叫了进来，对他吩咐道：“阿清呀，先去接上水鬼和尖牙仔。”
　　“梁先生，需要带家伙吗？”
　　翟永清用手指比划了个手枪的样子，小声问道。
　　“唔用，通知水鬼，从公司账户上提十万现金出来……算了，提二十万吧，动作麻利点。”
　　“明白了！”
　　翟永清转身离开，先一步开车出门，去公司那边接人。接着，梁柏坤穿上外套，指了指那个赶来报信的保镖，喊道：“你负责开车，直接往码头那边走。”
　　那保镖哪儿敢耽搁，连忙就跟了上去。
　　坐上车出发后，梁柏坤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只觉心累。
　　公司那边传来好消息，没等他高兴满半天，家里人就出事了。
　　在旁人看来，能在香城的娱乐圈站稳脚跟，并且手下艺人还能同英皇娱乐、tvb打擂台，梁柏坤的背景、实力肯定都不弱，没必要惧怕江凡。
　　可外人哪里知道，表面的风光，是暗地里多少次的小心博弈与交锋才换来的局面。
　　二战结束后，香城一直都标榜自己是后上海时代，是第二个远东巴黎、东方明珠。
　　歌舞升平、灯红酒绿、血与火交织着音乐，这就是曾经远东上海给世人留下的映像。所以哪怕是在经济受到了石油危机波及的那几年，香城的娱乐行业依旧维持了活力。
　　甚至在经济情况受影响最严重的时候，TVB电视台还把香城小姐的品牌从北角丽池夜总会的手中买了过来，并且将其开创性的搬上了银幕。
　　前年和去年的选美比赛，在娱乐圈里都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纵然因为泳装的缘故，让港姐的选拔出了不少舆论上的波澜，可到底也是顺顺利利办了下来。
　　而且‘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口号，也让这些被选出来的港姐们，天然就拥有了进入娱乐圈前列的得天独厚的资格。
　　在这种竞争下，光海传媒能拿出成绩，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可光彩的外表下是群狼环伺。
　　一旦露出半分破绽，对手必然会立刻扑上来狠狠的撕下一条肉。
　　如果儿子是因为别的事情与江凡闹出了争端，哪怕是争风吃醋、打架斗殴，或者是吸D什么的，梁柏坤都不惧怕江凡。
　　娱乐公司的少当家，闹出点儿乱七八糟、无关痛痒的新闻，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次梁维泓与江凡闹出的矛盾是什么？
　　是法庭上蓄意谋杀证人的相关丑闻！
　　一旦江凡把消息扩散出去，人们知道了光海传媒的少东家故意隐瞒消息，包庇当庭袭杀证人的幕后主使，那会是什么影响？
　　TVB和英皇娱乐可从来不是吃素长大的。
　　到时，仅仅是舆论上的攻势，就能让公司的股价跌到停牌！
　　更别提人家早就虎视眈眈的盯着公司里那几个台柱子了，但凡有机会，锄头就挖下去了。
　　再者，这件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同时得罪的可是好几个大佬：
　　顾家、江凡、香城警察总队、法院以及幕后指使刺杀的人。
　　这才是梁柏坤在知道消息后格外愤怒的原因。
　　一旦事情闹大，公司倒闭都有可能。


第212章 你不怪我？
　　当梁柏坤带着人来到海鲜舫的时候，整个船舫上已经没有了其他客人。
　　事情发生后没多久，江凡就让宋辉拿钱清了场，连船老板都被请到了岸边，舫上只留下梁维泓与田滨，还有两个躺在船头甲板上、不省人事的青年。
　　梁柏坤上船时扫了眼，跟在身边的那名梁维泓的保镖小声告诉他，说那两个躺着的都是田家少爷的手下。
　　看样子只是被打晕过去了。
　　只看对方连田家少东家的人都敢动，就证明了江凡那边的决心。
　　梁柏坤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抬脚走进了船舫里。
　　宽敞的船舱里，桌子都摆放得很整齐，也没什么被打翻的酒水饭菜，除了被可以挪开的两张桌子，空出来的地方，就是田滨和梁维泓所在的地方。
　　田滨还好。
　　梁维泓很惨。
　　他被绑在了椅子上，脸上盖着一条毛巾被人淋水，呜呜惨叫、死命挣扎也没用，被另外一个人紧紧地按着。
　　这是水刑！
　　那种溺水、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对于意志不坚定的人而言，将是极大的折磨。
　　同时，也能做到无伤无痕，是差馆里经常用来对付嫌疑人的手段。
　　不过，梁柏坤看见自己儿子遭受这样的待遇，心中其实是缓和了不少的。
　　总好过进来看见儿子被打断手脚、被灌屎尿等要幸运得多。
　　“凡哥，是梁柏坤，梁维泓的老豆。”
　　宋辉靠近江凡耳边，提醒道。
　　江凡手上夹着一支香烟，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只轻轻指了指一旁的空椅子，淡淡道：“梁老板来得正好，不如替我劝劝你儿子，把我想知道的事情交代了如何？
　　大家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我非国党，你儿子也不是共党，问的东西更不是什么国家机密，何必这样硬撑着白受罪呢？
　　对了，阿辉，给梁老板看茶。”
　　宋辉点点头，拎着茶壶上前，翻开一个倒扣在桌子的茶杯，倒满后摆在梁柏坤的面前就退了回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讲。
　　梁柏坤望着宋辉麻利的动作，再看看宋辉那充满了戒心的眼神举止，仿佛时刻都在防备着自己从怀里掏枪出来袭杀。
　　他心中不无感叹，能有这种人跟在身边，足以证明江凡的个人实力。
　　梁柏坤看了看从他进来后依旧没停手，一直在折磨着自己儿子的阿龙和小八，对江凡说道：“江先生，人是你放回去送信的，既然我已经来了，那是不是应该先放了我儿子？”
　　看到船头上躺着昏迷不醒、一点儿搏斗痕迹都没有的两个人，梁柏坤就知道，江凡是故意放梁维泓的保镖回去求援的。
　　不然的话，以江凡身边这些人的身手，那个小保镖无论如何都没机会逃出去。
　　江凡手挥了挥，阿龙和小八见后，立刻停止了对梁维泓的用刑。
　　白色的湿毛巾被小八揭下来，露出下面憋得满脸通红，张着大嘴呼哧呼哧大口踹气的梁维泓。
　　梁维泓甩了甩脑袋上的水渍，缓过呼吸后，知道自己老豆已经来了，胆子顿时变大了许多，冲着江凡破口大骂道：“姓江的，扑街仔，你等着，今天的仇我一定要报！”
　　哗！
　　一捧淡黄色的茶水触不及防地泼向了梁维泓！
　　被绑在椅子上的他无从躲闪，温热的茶水淋了满脸，黄绿色的茶叶沫沾在眉毛、鼻梁上，好不狼狈。
　　可是，出手之人却不是江凡，而是梁柏坤。
　　梁维泓当场愣住！
　　梁柏坤眼神带着警告，瞪了他一眼，“你有几多本事敢得罪江先生？还要报仇，我警告你，想都唔要想这件事！”
　　这个痴线，难道他不知道现在他就是江凡手里的人质吗？
　　一个人质敢这么嚣张，就不怕江凡当场撕票？
　　梁柏坤心里恼火得不行。
　　梁维泓被他这么一瞪，心里纵然再大的委屈，也不敢再出声了，缩着脖子坐在椅子上，只剩下那双充满了不甘的眼睛时不时看一眼自己老豆。
　　欣赏了这么一出老子教训儿子，江凡对宋辉招了招手，意味深长地说：“阿辉，重新给梁老板上茶，记得别太烫了，免得等下烫伤了梁少，我们还得拿汤药费。”
　　宋辉依言照做。
　　眼看着江凡不动如山，迟迟不开口，仿佛让人去报信请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他看戏的这种做派，梁柏坤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江先生，今天的事情我已经从手下人那里得知了来龙去脉，犬子不成器，莽撞犯错，我先给江先生道个歉。”
　　一边说话，梁柏坤给了心腹翟永清一个眼神。
　　那手下微微点头，上前把手中的小皮箱打开，摆在了江凡的面前。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江先生能高抬贵手，放犬子一马。”
　　箱子里，是梁柏坤提前准备的现金。
　　崭新的港币，全是一百元的面值，一沓沓整齐码放在皮箱里，带来的视觉冲击力非常猛。
　　江凡用手指轻轻勾起皮箱的一只角，掂了掂后笑道：“不愧是大老板，出手不凡，二十万港币，还是现金，好诱人哦！”
　　说完，江凡话音一转，似笑非笑地问梁柏坤：“梁老板，我打了你儿子，你还给我钱，你真不怪我？”
　　不怪？
　　老子只恨这事出的不是时候！
　　梁柏坤心里暗骂。
　　他扫了眼旁边浑身狼狈的亲儿子，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此事错不在江先生身上，犬子管不住嘴，露出了口风，让江先生听见了，就是他该倒霉。”
　　到底是亲儿子，梁柏坤这话还是给梁维泓留了几分智商上的面子。
　　毕竟总不能直接说是梁维泓傻乎乎吧？
　　分明是故意过来泄露消息的，以为自己背景雄厚，江凡不敢强逼硬问。所以就有恃无恐的露出口风，吊江凡胃口，故意报复之前在游轮上受的气。
　　结果梁维泓这个二世祖哪里知道，家里公司面临的处境是烈火亨油，群狼环伺呢？
　　这时候，梁柏坤就算再生气，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赶紧息事宁人才是正途。


第213章 许兆忠
　　老豆只想息事宁人，儿子这顿委屈就只能是白挨了。
　　见到自家老豆如此低声下气，梁维泓就知道，今天保准是打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咽了。
　　也许，他应该庆幸，起码只是被上了点水刑，没有真的没打碎牙。
　　一时间，梁维泓就如同蔫儿了茄子一样，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连眼里的不甘心也掩去了不少。
　　旁边的田滨见这一幕，心里同样是十足的无奈。
　　他的人没能跑出去报信，不然的话，如果是田家的长辈过来，想必江凡应该会忌惮一些。
　　可这也仅限于‘如果’了。
　　毕竟，其实江凡从头到尾都没对他做什么，只是让他乖乖坐在旁边，别插手就行。
　　总不能为了两个被打晕的跟班就让家里与江凡开战吧，那不现实。
　　……
　　话头起开，江凡将桌子上的皮箱推转，使其打开的一面朝向梁柏坤那边。
　　“这钱梁老板还是收回去吧，无功不受禄，何况你儿子这副模样，就算掏钱，也该是我给梁老板的儿子赔一些精神损失费才对。梁老板如果真的有诚意，不如把我想知道的事情讲一讲，我相信梁老板知道的东西，肯定比你儿子知道的多、知道得更详细。”
　　梁柏坤听到这话，心里便忍不住一叹。
　　到底是躲不过去。
　　要不怎么说老祖宗才是最有智慧的呢。
　　老祖宗说：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
　　如今梁家，也是因为知道了太多的东西，而被人给盯住了。
　　看这条过江龙连钱都不要的举动，分明是在告诉他，他要是不交代出来，今天大家就要撕破脸的。
　　可是……
　　梁柏坤心里也有苦衷啊！
　　那背后指使黄阿正当庭刺杀证人的大佬，也不是轻易好招惹的身份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从他这里泄露出去，必然是会传到对方耳中去的，到那时，梁家要如何自处？
　　一边是江凡，一边是幕后主使，两边无论得罪哪一个，光海永恒传媒公司都可能会陷入困境。
　　梁柏坤几乎是咬着后牙槽说道：“江先生，我……我可以再加二十万！”
　　言下之意，花钱买平安。
　　这是他能拿出来最大的诚意了。
　　不是说再多的钱他拿不出，而是在这件事情，最多花四十万买平安，再多就没必要了。
　　可惜，江凡似乎根本没听到他这句话。
　　只见江凡用食指和拇指捏着烟头，最后吸了口手上几乎燃尽的万宝路香烟后就将烟头丢在了地板上，皮鞋鞋尖踩上去轻轻碾灭，显得平静之极。
　　整个船舫都安静无比。
　　足足过了大概十来二十秒的样子，江凡才淡淡说道：“不如梁老板开个价，多少钱我买了这个消息，如何？”
　　梁柏坤苦笑着摇摇头，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很多事情，不到那一刻，外人根本不知道想要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决定，会有多么困难。
　　见他不开口，江凡也不急，只缓缓给自己倒了杯茶，涮了涮刚刚抽烟后有些生津的嘴，慢悠悠地说道：“梁老板，我知你在担忧什么，不过你要明白，你现在拒绝我，这件事情晚上就会见报。
　　而如果你帮了我，对方就算要报复你，那起码也是十天半月后才能查清消息是从你这里泄露出去的，而且还不一定能抽得出手来对付你。
　　孰轻孰重，你肯定比我清楚。”
　　梁柏坤沉默了。
　　过了半响，他才面容严肃的开口：“江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如果我的公司因此受到对方报复，你不能袖手旁观。”
　　“袖手旁观不至于，敌人的敌人就算不一定是朋友，但肯定不是敌人。让敌人多一个敌人，总好过我一个人去承受压力要好，不过我不保证到时一定能帮到你，毕竟你也知道，我的势力，没有涉足娱乐行业。”江凡对梁柏坤说道。
　　这番话，虽然江凡没承诺什么，但也算是很有诚意了。
　　很多时候，掷地有声、条款清晰的承诺，反而不如这样的回答。
　　得到了江凡的回应后，梁柏坤心底松了口气，旋即，他看了看田滨，对江凡说：“既然要谈正事了，江先生是不是先让其他人回避一下？”
　　“没必要。”
　　江凡摆摆手，笑眯眯的看着田滨，问道：“我手下的华凡集团，接的可是天晟集团的班子，房地产行业里的那些事，可瞒不过我，所以我相信田少会管好自己嘴巴的，对吧？”
　　曹尼玛！
　　明目张胆的威胁！
　　田滨心里破口大骂，脸上却只能努力堆着笑，表示一定口风严实。
　　梁柏坤见此，也就不再犹豫，开口道出了一个名字：
　　“许兆忠！”
　　江凡眼神一凝，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身影。
　　“是他谋划的？”
　　梁柏坤摇摇头：“他的想法，不过那个后生仔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的家伙，没那么清晰的头脑，所以具体的办法是他老豆帮忙谋划的。”
　　“这件事按理来说是秘密，他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们两家关系这么要好，连这种事情都通知你们？”江凡问道。
　　虽然之前梁维泓提到了有人卖给了他一个少女，说是那少女的男朋友替人办事杀人进了差馆，本来那男朋友是委托幕后金主要送少女出国的，结果等那人进了监狱，金主立刻翻脸，把女人卖给了梁家的娱乐公司。
　　乍一听，似乎逻辑清晰，可实际上，这才是最大的漏洞。
　　几多蛇头把女人卖给娱乐公司签卖身契的时候，会讲这样多的东西？
　　这年头的香城，每年都得失踪不少人，那些蛇头全都实话实说，早就让人报复得全家死光了。
　　这就是为什么江凡一听就听明白，这是梁维泓想故意恶心他的打算。
　　不过梁家肯定知道真相的，所以江凡才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梁维泓，然后放走一个保镖去报信，让梁柏坤亲自过来。
　　但梁柏坤说出来的幕后主使，却是令江凡有些意想不到。
　　许兆忠啊！
　　香城纺织业的大亨许万亭的儿子，在去年的时候，这个人还经常与陈世杰在歌舞厅厮混，当那些歌女的舅少团，花天酒地。
　　后来陈家倒下，江凡上位，两人没什么交集，自然就淡出了视线。


第214章 色彩鲜艳
　　原本怎么看似乎都应该与康利公司那件事情无关的人物，偏偏却是在最后庭审的关头买凶杀人的幕后主使。
　　目的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让顾家和江凡背上一个过河拆桥的骂名，让医药行业的其他药商对顾家心生忌惮？
　　江凡有些费解。
　　当时，证人是出席帮着公诉方作证的，也就等于是变相要帮顾家，可却在刚刚出庭的那一刻，被戴民生的心腹小弟给当庭刺杀。
　　苦于没有证据线索，行凶者又一口咬死认了罪，香城法庭按照行凶者的说辞宣判了，同时也给戴民生按上了一顶蓄意谋杀的罪名。
　　可但凡了解了事情的经过，都没人会相信这是戴民生指使的，因为这行为太蠢了。
　　人们只会怀疑，这是顾家和江凡的手笔。
　　为了对付戴民生，不惜买通戴民生手下的心腹，让他去刺杀出庭帮自己这边作证的证人，以达到最终目的。
　　如此一来，日后如果有人再打算与顾家合作，就会犹豫一些了。
　　毕竟，人家出庭帮你作证，结果却被你花钱买杀手给干死了，那我们这些人跟你合作，会不会最后也被你这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整个事情的分析就是这样，看起来这一招的确很令顾家头疼。
　　可实际上呢？
　　这是七十年代的香城啊，整个香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露着各种尔虞我诈，经济的腾飞带来的不是文化素质的同步提升，而是无限放大了人们的贪婪欲.望。
　　只要有利益，很多人根本不在乎别的东西。
　　类似这样的‘糟糕人品’，根本不会对顾家造成多少实质性的影响。
　　难道因为忌惮顾家会过河拆桥，就可以放着与顾家合作的巨大利益而不要么？
　　人们也顶多只是对顾家多几分提防，然后时间一长，大家就慢慢遗忘了。
　　所以，许家费这么大的力气，买通戴民生的心腹小弟去执行这一项任务，很明显的是亏本生意。
　　面对江凡的疑问，梁柏坤先看了眼田滨，随后才缓缓道：“如果我说，其实田滨和梁维泓两人找江先生谈，话我们两家有兴趣要进军医药行业的事，我从来都没默许过呢？”
　　江凡眉头微皱，“啥意思？”
　　“因为我手下的娱乐传媒公司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涉足别的行业，田家那边我不清楚，但光海传媒这边我可以为江先生保证，我们从未有过进军医药行业的打算。”
　　梁柏坤神情非常严谨。
　　江凡眉头皱得更紧了，眸光斜睨扫向一旁的田滨与梁维泓，沉声问道：“可我听到的是，他们两人告诉我，只要我能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就可以代表田家和梁家做主拍板合作。”
　　“当然。”
　　梁柏坤笑道：“因为他们提给江先生的要求，一定非常贪心，这样的条件如果江先生真的答应了，田家和我们梁家自然也没必要拒绝。”
　　说到底，就是有枣没枣打两杆子。
　　成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成，对家里的公司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江凡在拒绝他们时会那么不给面子，由此才引发了后续的这一系列事情。
　　江凡摇了摇头，有些无语。
　　他问道：“按梁老板的意思，你本人并没有进军医药行业的计划，可是你儿子却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你是想告诉我，梁维泓和田滨他们都是被人挑拨的？”
　　“正是。”
　　梁柏坤点头。
　　江凡又问：“许家先是花重金买通了戴民生的心腹小弟，用他来栽赃顾家；随后又悄悄挑拨梁少和田少两位公子，让他们眼馋顾家在医药行业里的利益，对方知道此举一定难以成功，所以故意借此来搞脏我们三家之间的关系，让顾家再多两个实力强劲的敌人，是这样吧？”
　　“冇错。”
　　“可是梁老板，你说的这些，都只描述了许家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到底是没有讲清楚你是怎么得知真相的！”
　　江凡拿起茶杯微微抿了口，嘴角淡淡上扬，似笑非笑道：“梁老板，你不能看我年轻，就把我随便忽悠，在我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是没用的。
　　我想要听到的东西，到目前为止，你仅仅只交代了三分之一，这样可行不通。
　　要不要我再让梁老板看看，你儿子是怎么经受水刑的？”
　　这个老狐狸！
　　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留一线，不想彻底得罪死许家呢。
　　江凡觑视着被绑在椅子上的梁维泓，他就不信，梁柏坤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继续受刑。
　　梁柏坤无奈一叹：“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江先生，实话实说吧，许家具体是如何计划的，我的确不清楚。不过，犬子和我能知道他们买通了戴民生的心腹，实乃是一个偶然。”
　　说到这里时，梁柏坤的表情很为难，似乎是涉及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待他犹疑半响后，面对江凡打定主意要确保消息真实性的态度，也只能咬咬牙，艰难坦白：“许兆忠有一个情.人，那个女人脚踩几条船，与我也有些牵扯。
　　前段时间我发现了这个问题，抓住她想要把她沉海，她为了活命，才把这些无意中在许家偷听到的消息都讲了出来。
　　起初我也不相信，怕她胡乱编造一些假消息来骗我。
　　但后来一个依附在许家下面的人蛇贩子，找到我儿子，把那个姓陈的女人，也就是戴民生那个心腹小弟的女朋友。
　　他们把这个女人卖给我们公司的时候，我悄悄找人核实了一番，这才确认事情是真的。”
　　这番话一出，别说是江凡了，就连田滨都极度愕然的望着梁柏坤。
　　感情这里面还有如此‘色彩鲜艳’的故事！
　　江凡摸了摸鼻子，虽然事情听起来有些尴尬，不过，他对这些一女多男的事情从来不感兴趣，只问道：“既然如此，这件事理应只有梁老板一人知晓，你儿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江先生，我都把话讲到这里了，你难道还不信我吗？我可以保证，此话绝无半点虚言，至于犬子是如何得知的，还请江先生不要再问了，就当……就当是给我这个老辈人留一个面子吧。”
　　江凡嘴角一抽：“……”


第215章 你很幸运
　　好家伙！
　　江凡只能讲一声好家伙！
　　梁柏坤这几句话，无疑是在告诉他，不止他与许兆忠那个情.人有关系，他的儿子也沾染了。
　　这波啊……
　　这波是父子同船，共入小巷，却发现这巷道早已是别人的形状了。
　　别说梁柏坤这个当事人了，就连江凡只是当听众，听着这劲爆的内容，也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难怪梁柏坤明明都已经把许家抖出来了，还要遮遮掩掩的不交代如何得知这种机密消息的过程。得亏这时候不是后世那个手机电脑普及的年代。
　　不然的话，等梁柏坤看过某些互联网段子后，指不定会来一句：“别问了，都是我做的，其实没什么许家的事儿，都是我栽赃的，要怎么过招我都接着。”
　　只能说，梁柏坤应该感谢这个信息交换很落后的时代。
　　不然的话，仅仅是这番话传出去后所带来的社会性死亡，一定会让整个光海永恒娱乐传媒公司都跟着丢脸，梁家更是会从此沦为香城各界的笑柄。
　　“你很幸运。”
　　江凡微笑着对梁柏坤说道：“这船上没录像机，在场的人也肯定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男人嘛，偶尔遇到个胸襟宽旷的烂女人，都是很正常的事。”
　　随即，江凡冲着阿龙和小八示意了下，让他们放了梁维泓。
　　江凡上前轻轻掸了掸梁维泓肩膀上的茶叶渣子，说道：“梁少，不好意思了，让你吃了点儿苦头，不如这样，这条船呢，已经被我包下来了，老板就在外面，梁少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
　　“不用了！”
　　梁维泓脸色臭硬，根本不想在这里再多待一秒钟。
　　一把甩开江凡的手后，就转身往船舫外面走了，保镖也立刻跟了上去，隐隐只听到问了句：“梁少，你没事吧？”
　　梁柏坤朝着江凡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也同样带着人离开了。
　　当然，那只装着现金的皮箱也被他带走了。
　　老江湖可没田滨这只雏鸟那么薄脸皮，该拿走的，哪怕只是一分钱，也会带走。
　　梁家父子离开后，船舫上就只剩下了江凡一行人与田滨了。
　　这位田家少东家此时有些坐蜡。
　　他想抬脚跟着梁氏父子离去的，但望着梁柏坤脸不红心不跳拿回那一箱子现金带着离开时，他又迟疑了。
　　要不要趁此机会把之前那五十万从江凡这里要回去？
　　初识为了点可怜的面子，把那五十万仍在桌面上没带走，如今回想起来，是越想越心疼。
　　梁柏坤那老狐狸拿钱过来赎自己儿子，也才带了二十万块钱。
　　可自己随手一扔，就是五十万。
　　这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
　　没有那二十万现金做对比，田滨只觉得咽不下被黑了一笔钱的恶气，心里不舒服，没真打算要把钱从江凡这里要回去。
　　可见了那一皮箱的现金后，再想想自己签出的五十万现金支票……
　　全身都疼！
　　看着此人犹豫不决的神色，江凡笑得意味深长。
　　“田少坐下食点东西？”
　　“算了，江先生，今天的事我会保密，告辞！”
　　田滨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开口问江凡要那五十万。
　　江凡听后，微微颔首：“好，田少路上小心，对了，阿辉，去外面帮田少把他那两个手下弄醒，别搞得田少回家都有人帮开车呀！”
　　“好的，凡哥。”
　　田滨见此，只能在心里问候几句江凡的祖宗，满脸阴郁的转身离开。
　　海鲜舫外面的船头甲板上，两个昏迷的手下被宋辉用冷水浇醒了。
　　望着宋辉有恃无恐的同田滨道别，然后转身回到海鲜舫里，那两个手下连忙跟到了田滨身边，顾不得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一边擦着脸上水渍一边问道：
　　“田少，你没事吧？”
　　“要不要我们回去叫人来，他们敢这样对你，不能让他们好过！”
　　田滨已经踏上了下船横梯的半只脚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这二人满身海腥味的扮相，有些话都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没骂出来。
　　主要是他丢不起这个脸。
　　为了这张脸，他连五十万都扔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对自己的手下破口大骂，让船舫上的江凡仔当笑话看吧。
　　“乖乖同我走，回去了再计较你们的事！”
　　至于那笔钱……
　　田滨脸色阴沉的最后看了眼海鲜舫，心中暗自骂道：“就让姓江的吞下吧，全当是老子送他用来买花圈的了！”
　　……
　　十分钟后。
　　海鲜舫的老板和手下帮厨、员工都回到了船舫上。
　　看着船舱里一切桌子都完好的场面，船老板大大松了口气。
　　今天的事情太突然了。
　　本来以船舫老板能在维多利亚港这边办海鲜舫的背景，等闲人物也是不敢轻易闹事的，结果江凡直接让宋辉亮出了差佬的身份。
　　自古民不与官斗。
　　再者，江凡也承诺了包下整条船，有什么损坏都认赔，船老板这才带着人清场客人，然后自己也下了船。
　　其实见到当时那场面后，船舫老板已经做好了接下来几天歇业，维修船舫上桌椅板凳的准备了。
　　没想到事情看着闹得挺大的，结果船舫上的陈设家私都完好无损，这真是意外之喜了。
　　江凡对船老板讲道：“老板，打扰你生意了，按照前面说好的，我也不让你吃亏，你整理出一天的营业额净利润，然后拿着这份条子去华凡集团找财务兑现。”
　　“多谢江先生！”
　　“走了，海鲜的味道很不错，下次有空再来你家。”
　　江凡拍了拍船老板的肩膀，起身拿上外套，准备离开。
　　听到他这话，那船老板愕然‘啊’了声，显得很惊讶，似乎是不想再看到江凡光临海鲜舫。
　　江凡听后也不恼，只好笑道：“放心，下次来一定专心食美味，不惹事生非。”
　　没有哪个做生意的人愿意让自己的商场里隔三差五的闹事，哪怕事后闹事的人都给了足够的补偿也不行，因为每次闹事，都会赶走一批客人。
　　久而久之，就不会再有客人光临了。
　　所以对于船老板心中的担忧，江凡很理解。


第216章 利益
　　从海鲜舫下来后，江凡扫了眼方才从头到尾都没插话，乖乖当一个隐形人的顾灵丰，问道：“点样，作为旁观者看了整个事情，有冇点想法？”
　　顾灵丰挠了挠头，迟疑道：“大佬，梁维泓他老豆说的事，真的可信吗？那个给他戴帽子的女人已经被沉海了，死无对证啊。”
　　“的确死无对证。”
　　江凡点点头，旋即话锋一转，反问道：“不过你有冇想过，如果是假消息，那什么样的真相值得梁柏坤用这种自污的方式隐瞒呢？”
　　顾灵丰一僵，感觉江凡话里有话。
　　但没等他多想，江凡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也都是警惕心过度的联想而已，如果真相所涉及到的人物真有那么让梁家忌惮，这件事情梁柏坤也就不会让梁维泓那个二世祖知晓了。
　　所以，我还是选择相信他。
　　好了，上车吧，差不多该回去了，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顾灵丰急急忙忙的跟着上了江凡的车，一边关车门，一边问：“那如果是真的，梁柏坤和梁维泓父子两人都被戴了绿帽子，为什么不跟许家翻脸呢？
　　尤其是梁维泓，我前几天还看见他与许兆忠喝酒把妹，两人关系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
　　“喏，你都说了，裤子都快能穿一条了，那在他们眼里跟衣服差不多的女人，又如何不能共享呢？”江凡笑呵呵地回答。
　　顾灵丰眉头微皱，将信将疑。
　　他能感觉到江凡似乎不太耐烦去仔细给他解释这件事情。
　　或许是大家的关系终究有些生硬，以前是对手，相互都算计过彼此，所以很多真话不想同自己讲吧？
　　这是顾灵丰的想法。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江凡只是懒得讲。
　　因为事情的真正原因再明白不过了——
　　那个女人的确是脚踩多条船，许兆忠也的确是给梁家父子两都戴了帽子，但那又如何呢？
　　经营纺织业的许家，掌握着香城几乎全部的高端布匹生意和超过百分之60的行业顶尖服装设计师。
　　而梁家是混娱乐行业的，公司里那么多艺人，每次登台出场都需要专门的服装设计师设计出足够新颖、靓丽的服装。
　　这些服饰基本不会从经营成品衣的服装公司买，因为这年代的明星们即便穿了某件很漂亮的衣服，普通人也很难从实体店铺里买到。
　　他们的服装，多是用来装饰自己。
　　而不是如后世那样，粉丝喜欢偶像的衣服，可以直接从淘宝专卖店订制，价格也便宜，能变相达成宣传广告效应。
　　在这种情况下，公司里那么多明星艺人，想要每次出场都获得很好的效果，衣服不重样，就必须结交好许家这边的关系。
　　为了一个连破烂衣服都不如、已经被沉海的女人，就要同许家翻脸，就要让公司上下那么多艺人在演出服饰上受到刁难，这种亏本的生意，梁家父子除非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做。
　　说到底就是两个字：“利益！”
　　可惜，自从放弃争夺家产，整日里流连花丛，醉生梦死的顾灵丰，在这些事情上的认知和反应，都下滑了许多。
　　现在的他，除非重新振作起来，捡回当初积极向上的生活姿态，不然的话，慢慢下去，就会彻底的泯然众人矣。
　　其实，严格轮起来，江凡与顾灵丰之间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恩怨。
　　只要顾灵丰愿意重新奋斗，哪怕顾灵丰提出想进华凡集团当个部门经理，江凡也会允诺。
　　毕竟不管是这小子当初算计顾灵珊的时候，还是今天把他拉过来对付梁维泓和田滨的操作，都证明顾灵丰的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聪明人使唤起来，总比木讷的人要来得轻松。
　　……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顾公馆的门口，顾灵丰推门下车，江凡叫住了他，从衣兜里掏出了那个装着支票的信封递给了顾灵丰。
　　“你空闲时间多，尽快拿去银行兑现了，我们一人一半。你的那份怎么用我管不着，但我的这份，你得用来替我走门路，联系上娱乐行业里最资深的人士，约他同我见面。”
　　顾灵丰迟疑了下，还是接过了信封，打算照办。
　　等他关上车门后，江凡拍了拍前排驾驶位的靠背，“开车，送我回公司。”
　　车子再次启动驶出，江凡长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疲惫的靠在后座上。
　　“凡哥，要不要先回家里休息下？”开车的宋辉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江凡的疲态，开口关心了句。
　　江凡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是累，只是想事情多了，脑袋有些昏沉而已，等下到了公司随便眯一下就好了。”
　　“许家那边，需不需要我通知任探长，让他派人盯一盯？”宋辉又问。
　　“许家不同于张家和康利，差佬那一套他们不比我们玩得差，这次得换个办法。”
　　衣食住行，四大铁饭碗行业。
　　只要做得不是特别差，都能活下来。
　　但想要做得好，做大做强，却又比别的行业需要更强大的能力。
　　许家能成为香城最大的纺织业公司，其中水深自然难测。
　　明面上，他们与各大娱乐公司、各种官面太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有牵扯。
　　毕竟人有钱了，总是想打扮好一些，那订制的衣服，料子总是要挑选的，许家在这方面太容易接触达官显贵了，所以官面上的人脉，许家不容小觑。
　　暗地里，只梁柏坤透露出来的，他们掌控着好几个人蛇贩子这样的消息，就足够证明其实力了。
　　其实，顾家如今作为香城服贸行业的垄断者，与许家的合作也同样不少。
　　按理来说，许家不应该这样算计顾家，尤其还是许万亭那个老东西亲自出谋划策，这种得罪合作伙伴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除非他们已经找好了下家，或者说，打算用某种方式取而代之。
　　江凡脑海中思绪不停，盘算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最终，他想了想，或许，应该是时候想办法让黑森仔那边再往上爬一爬了。
　　这样的话，不管许家在官面上的文章有多么光鲜亮丽，暗地里的龌蹉，总是清洗不掉的，也更容易查探。


第217章 疏离
　　新区，大浦。
　　作为1898年《拓展界址专条》被纳入香城范围的地区，新区曾经是地地道道的‘农村’。
　　不过，从五十年代中期开始，香城政府开始发展这片区域以来，新区就有了很大的变化。大浦这一带，即将完成从旧圩镇到新的现代化城市改造。
　　两个时代的交替，总是会产生许多见不得光的边边角角，这也就给了无数帮会社团在新区扎根发展的土壤。
　　再次见到黑森仔的时候，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近四个月。
　　四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两个恋人从亲密走向疏离，何况是关系纽带并不怎么牢固的江凡与黑森仔呢。
　　所以当江凡收到手下阿龙的汇报，表示黑森仔不是一个人来的时候，江凡一点儿都不意外。
　　“他带了几人？”
　　“三个，在那边路口停下了，没有跟过来。”保镖阿龙低声说道。
　　“理解，毕竟我跟他从来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请他进来吧。”
　　江凡淡淡笑了笑，没对这件事多做评价。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要让黑森仔一辈子忠心于自己，甚至都没想过他会忠心，只要他在关键时候能对得起自己扶他上位的付出，完成他交代的事情就好。
　　……
　　“江先生好！”
　　一身黑色着装，如同后世电影中古惑仔打扮的黑森仔在阿龙的带领下，来到了茶楼的包厢里。
　　“坐。”
　　江凡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笑道：“叫我凡哥就好了，叫什么江先生，好生疏的。大家好歹也是朋友，几个月不见，黑森仔你不会不认我了吧？”
　　“凡哥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应该恭敬些。”
　　黑森仔并拢双.腿在对面落座，从姿势就能看出来，他坐得很‘危’，顶多半边屁.股沾在了椅子上。
　　“最近在帮里过得怎么样？有冇遇到咩麻烦？”
　　说话时，江凡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到黑森仔面前，“喏，喝茶。”
　　黑森仔微微摇头：“都很顺利，良哥那边很照顾我，平时他不在的时候，这边的堂口基本都是我在管事了。”
　　他口中的良哥，就是和安乐的双花红棍高杉良，花名叫大头。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江凡又问了许多有关尖峰帮与和安乐的事情，黑森仔非常老实，几乎都完完整整地把他知道的消息告诉了江凡。
　　这让江凡颇为满意。
　　起码从这些回答里，能看出黑森仔还不打算分道扬镳，不敢随意敷衍他。
　　所以，江凡话锋一转，毫无征兆的说道：“有冇胆量取代大头良？”
　　黑森仔当场一怔，眼神都瞪大了几分。
　　下一秒，他便皱着眉头，迟疑说：“江先生，你说的取代，是……”
　　“就是你以为的那种意思。”
　　江凡眼睛似显无意地扫过黑森仔的脸，淡淡说道。
　　黑森仔瞳孔倏然一缩，不过只一瞬便恢复了沉思的神色，犹豫着说：“凡哥，大头良身手不凡，很难对付，而且他是和字号的双花红棍，平白无故的死了，必然引起怀疑，想取代他成为新的双花红棍，恐怕很难。”
　　“我只搵你愿不愿，至于点样动手，几时动手，我自会安排。”
　　“……”
　　黑森仔沉默了很久。
　　江凡见他犹豫不决，也不催促，只平静喝茶，包厢里安静得似乎连茶水入喉时，水流淌过食道的声响都能听见。
　　他知道黑森仔在犹豫什么。
　　不是犹豫要不要取代高杉良，而是担心自己把他推上位后，这些把柄全落在江凡手中，将来有一日大家分道扬镳，这些东西，就成为了江凡随时掌他生死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只是，就像江凡描述梁家父子即便被许家许兆忠戴了帽子依旧不翻脸的原因一样，利益摆在这里，他不信黑森仔会拒绝。
　　因为此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家伙。
　　大约两杯茶水下肚的时间，江凡就得到了黑森仔的回答：
　　“好！”
　　黑森仔望着江凡，目光严肃恭敬：“凡哥，我听你的，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吩咐。”
　　“哈哈哈……”
　　江凡大笑，“我仲晓得你会答应的，你放心，具体的行动唔用你插手，但是大头良离开后，怎么把双花红棍的位置拿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不过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应该是冇问题的。”
　　“多谢凡哥信任。”
　　黑森仔起身站直，然后对着江凡认真鞠了一躬。
　　“不要这样客气了，大家各取所需而已。”
　　江凡摆摆手，继续说道：“今天搵你过来，还有第二件事情，帮我查一查许家的底细，只要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我都要知道。”
　　说完，江凡轻轻打了个响指，一旁候着的保镖小八就走上前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份许家的基础资料，将其交给了黑森仔。
　　黑森仔接过后，简单扫了几眼。
　　其实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江凡说的是哪个许家，但是看到许万亭和许氏实业的时候，就清楚了。
　　在香城，纺织业大亨许万亭这个名字，足够响亮。
　　但也正因为如此，黑森仔很疑惑江凡怎么会突然想要对付许家了。
　　没听说最近许家和江凡有什么冲突啊。
　　虽然好奇，但黑森仔知道作为手下的自觉，没有多问，只点头答应，表示一定会办好这件事。
　　江凡嘱咐道：“这件事不用太着急，不要让许家发现有人在悄悄摸他们的底，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查，道上各种消息门路很多，查起来也不想差佬那边动静大，所以我才把这件事情交给你。”
　　“凡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
　　江凡喝完最后一杯茶，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这样麻烦了，凡哥。”
　　“别误会，我不是专程送你，只是顺路。”
　　江凡率先出门，没给黑森仔继续拒绝的机会。
　　望着那挺拔坚硬的背影，黑森仔眼底闪过了一抹深深的忌惮。
　　顺路？
　　那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他明白，这是江凡在敲打他，不满他来见面，还带了人在附近做接应。
　　江凡不高兴他这种不信任的举动。


第218章 他给太多了
　　江凡理解黑森仔对他的戒备和不信任，但这不代表他就对黑森仔此举很满意。
　　没有老大会喜欢一个对自己有所防备的小弟，即便这个老大从来没打算把这个小弟当做心腹。
　　所以，他要让黑森仔坐他的车回去，至于那几个被黑森仔带来的马仔，自己走回去还是爬回去，都不关他的事。
　　不过有一点江凡没骗黑森仔，那就是真的顺路。
　　因为江凡乘坐的福特车没有沿原路返回崽湾区的卡门，而是朝着大屿山的方向驶去了。
　　路过尖峰帮的赌场后差不多两百米的距离，江凡把黑森仔放了下来，在对方下车时，江凡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走门路查消息都要用钱，这里面有十万块，不够了再搵我要。”
　　黑森仔伸手接了过去，说了声‘明白’。
　　很快，福特车便远去，黑森仔站在路边，一直看着车子消失在前方弯道后，才收回目光。
　　他捏开信封口，望着里面静静躺着的支票，重重叹了口气。
　　十万……
　　只用来打探一些消息的话，哪里用得上十万啊，这里面起码有一半会落入他自己的口袋里。
　　江凡肯定是清楚这一点的。
　　这也是黑森仔叹气的缘由。
　　虽然他知道自己无法被江凡当做心腹，也知道江凡明白自己野心很大，不愿意久居人下，将来上位了，一定会想办法与他平起平坐。
　　可即便如此，单从江凡给他的待遇上来说，真的是冇话讲了。
　　放眼整个香城，恐怕没有哪个不受大佬信任的帮会佬能有这么丰厚的待遇。
　　黑森仔暗道：“也好，大家各取所需，只要你不害我，将来哪怕我成了和安乐的坐馆，也绝不伤你。”
　　这不是仁慈或者善良。
　　而是——
　　江凡给得实在太多了。
　　……
　　大屿山哥式顿道。
　　时值盛夏，炎热的天气将柏油路晒得几乎融化，坐在车里，江凡都能感受到空气被烈阳炙烤后的朦胧感。
　　车子在联排别墅131号门前停下，这是陈琳曾经的住所。
　　自从当初陈琳辞别后，这是江凡第二次回到这里。
　　上次过来，他在这里收到了陈琳留下的一封信，证明她回来过一次，只是没去跟他见面。
　　如今一眨眼又是几个月过去了，江凡过来，一是看看陈琳会不会有新的信留下，二就是检查一下房子；
　　房子空在这里长久不住人，很容易让一些流浪汉或者混混摸进去占便宜。
　　别墅小院内的花圃已经彻底看不到原本的样子了，杂草丛生，以前陈琳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彻底抽枝发芽，恢复了原本的野性生长。
　　当然，也不乏一些娇嫩的观赏性花草枯死的痕迹。
　　江凡进门检查了一番，还好，房子里外都完好，连漏雨的痕迹都没有过，可惜的是，没看见客厅桌子上有新的信，也没有陈琳回来过的痕迹。
　　江凡神色微微复杂的一叹，退出房间后关上大门，转身走出小院又关上大铁门，打算回去了。
　　不过，就在关上铁门转身时，他的目光却无意中扫到了门口矗立着的白色邮筒。
　　长方形的邮筒久无人理，白色的油漆已经在雨水的冲刷下充满了斑驳裂痕，锈迹重重。但是江凡却看见了邮筒上没有关紧的盖子。
　　拇指宽的缝隙，让他无意中瞥见了邮筒内的一封信。
　　“香城大屿山哥式顿道联排别墅131号。”
　　“江凡，收。”
　　被风雨或者露水浸湿后又干燥变得扭曲不平的信封上，娟秀的笔记还算清晰，笔墨虽又扩散，但并不妨碍辨认。
　　不过，江凡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信封上的字，而是右上角的邮票。
　　那是跨洋信件的大额邮票！
　　信封背面，寄件人的地址写的是英文：325，Billariastreet,Albuquerque,NewMexico,USA。
　　这个地址名称让江凡愣了一会儿，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上次陈琳在信件中提到的在美国的住址。
　　倒不是英语水准不够，只是涉及到地名的单词太过陌生，尤其又需要音译，所以江凡反复念了几遍才明白具体的地名是哪里。
　　江凡没有急着拆开信，而是拿着信回到了车上，让宋辉先开车回崽湾，在路上再慢慢看。
　　“凡哥，这是什么地方？以前似乎没见你来过。”宋辉一边启动车子掉头，一边随口问道。
　　“金屋藏娇的地方。”
　　“真的假的？”
　　宋辉笑了起来，没想到江凡会这么说。
　　他目光朝着后视镜上看了看，很快又挪回了车头前方。
　　副驾驶的阿龙以及贴身坐在后座的小八也没忍住笑了笑：“大佬就是大佬，金屋藏娇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不会真是二夫人或者三夫人住的地方吧？”
　　三个人都没跟江凡来过这边，虽然都知道江凡有个正牌妻子叫陈琳，但也从未见过。
　　面对几人的笑谈，江凡一边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口，一边冲最后说话的小八翻了翻白眼：“八仔，你完了，这里曾经住的是我妻子陈琳陈小姐。
　　看见我手中的信了吗？这是她寄过来的！
　　你居然话她是二夫人、三夫人，这话要是传到她耳中了，将来她让我把你赶走，你说我该点样做？”
　　听到这话，小八嘿嘿笑道：“那我就去求顾小姐喇，顾小姐要留下我的话，我唔相信凡哥你会拒绝的。”
　　反正是在车上大家闲暇时开开玩笑，江凡平时又基本不在他们几个保镖面前摆架子，所以大家讲话都很放得开，什么话都敢说。
　　小八这话说出来，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江凡，而是宋辉。
　　他落井下石道：“哈，小八你惨了！”
　　“为咩？”
　　“挑动大佬后院起火，到时陈小姐和顾小姐都不高兴了，凡哥一定会拿你撒气的。”
　　“仲有，你为咩觉得顾小姐会罩你呀？顾小姐知书达理，一定会把你抓到陈小姐面前，让陈小姐随便处置你的，哈哈哈……”阿龙也大笑着说。
　　小八闻言，脸色一垮，‘哭丧’道：“扑街，你两还记不记义字点样写？笑得这么开心，巴不得我出丑呀！”
　　阿龙回头挤眉弄眼地说道：“难得嘛，你放心，大不了我们看戏的时候争取不鼓掌咯！”
　　“食屎啦你！”
　　小八骂骂咧咧的竖了个中指。


第219章 摇钱树
　　“江凡，见字如面……”
　　随着信纸的展开，江凡的耳边就自动隔离了宋辉和阿龙他们几个人的笑谈声。
　　信的内容偏长，足足有两页信纸，前半截是问了江凡的一些近况，中间则是陈琳讲了讲她在美国那边的生活与境况，还提到了一些在陈琳看来很新奇的所见所闻。
　　陈琳告诉江凡，她在美国自费入学了新墨西哥州大学，然后又找到了一家华人开办的艺术阅览室，兼职做插花茶艺，打算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顺便对江凡抱怨了一下，表示以前基础太差，好多课程都让她抓头。
　　但是在美国她又没有朋友，而且与外国人接触很不习惯，连平日里说个知心话的人也没有，只能在信里对江凡说了。
　　信的末尾，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江凡能感受到陈琳有很多话想说，只是碍于篇幅，只能意犹未尽的止于此。
　　所以，比起上一封信，这封信的末尾多了一句话：
　　陈琳希望江凡能够给她回一封信，不是什么相思情苦，而是一封来自故乡的、熟人的信，对于身处异国他乡的人而言，会让人变得更加坚强！
　　“呼……”
　　看完信后，江凡靠在座位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对于信中陈琳选择读书的决定，他并不意外。
　　因为当年陈琳被陈永恒收养进来时，从来就没打算让陈琳好好读书。
　　只是让她读完了高中，然后就关在家里，请了专门的礼仪形体老师教导她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以便于日后发挥联姻的作用。
　　如果不是江凡穿越重生而来，大概原主此刻已经成了陈永恒的替死鬼。
　　而陈琳的下场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
　　失去利用价值后，对于陈永恒那个老东西而言，她会连一条狗都不如。即便陈永恒顾忌自己的名声，不会让这个被他收养的女儿落魄街头，但最少也会永远失去走上人前的机会。
　　然后世人逐渐忘记陈永恒还有一个女儿。
　　这不仅仅是江凡的臆测，而是陈永恒真的会这么做。
　　只看那老东西专门收养一个女儿，然后招上门女婿，表面上百般信任，实际上却打算自己做空自己的公司，从股市大肆卷钱然后让女婿背锅入狱的算计，就能明白此人绝无半点善念。
　　当然，即便是在这之前，陈琳依旧是被当做金丝雀一样养在陈家，基本没有自由可言。
　　所以陈琳脱离苦海后会选择去读书就很正常了。
　　不论什么时候，学校都是相对最自由的地方了。
　　只是让江凡比较意外的是，她选择的专业却是电子信息工程，一个在七十年代中期绝对属于超级新兴的专业。
　　想到当初在联排别墅里安安静静的种花养草的大家闺秀，将来摇身一变，成为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信息工程师，或者计算机前沿领域的科学家之类的，哪怕就只是一个程序员，江凡也觉得很离谱。
　　这不是开玩笑，这是真有可能会发生的事。
　　江凡从来不怀疑这个女人的聪明头脑。
　　而且不论是种花养草，还是学电子信息方面的内容，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需要极大的耐心、细心！
　　因为这两种东西，在没有做出成品之前，过程都是极其枯燥的。
　　在这一方面，陈琳从小养成的娴静淡雅的性子，会有极大的优势。
　　江凡摸着下巴在脑海中构思了下将来可能会出现的那种画面，还是觉得反差太大了。
　　难道不是应该选择文化艺术类的专业才更符合陈琳的形象么？
　　短暂的感慨后，江凡的注意力就回到了信件里提到的那些事。
　　信中，陈琳说了她选择这个新领域攻读的原因：
　　就在今年的6月29日，美国一个叫斯蒂夫.沃兹尼亚克的人，成功使用键盘向计算机输入字母，并且使其在连通的电子屏幕上显示出对应字母图样。
　　这项举措，意味着利用计算机输入信息、完成人与人在远距离之间利用阿帕网进行信息交换的操作将会变得‘傻瓜化’。
　　同时，很多行业都会应声改变，比如最直接的：电影、电视剧的字幕输入，也许将来某一天，字幕机就会被计算机淘汰或者冲击掉部分市场。
　　因为文字可以直接通过键盘输入了，不需要再使用专业的字幕机进行后期制作。
　　陈琳在信中提到，在美国，诸如此类的新兴变化，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计算机的应用领域正在以人们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拓展。
　　而新兴领域的诞生，必然伴随着数不清的机遇。
　　她对江凡建议，让他有空可以多了解一些国外的科研消息，香城太小了，而她相信江凡应该拥有更大的天空去施展自己的才华。
　　“计算机啊……”
　　重生之后，江凡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提起这个词语。
　　联想到后世那所谓的信息时代，如果说不动心的话，那一定是哄人的。
　　江凡叹了叹气，有些遗憾，陈琳无疑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眼光足够长远和锐利，可惜的是，他没有足够的资金和人力来搞相关的研究开发啊！
　　而且真正核心的技术，美国人肯定也不会轻易让一个华人接触到，即便是花钱买，除非他愿意改国籍。
　　江凡将信纸重新折叠起来，装回了信封里。
　　不过，就在折叠信封，打算放进衣兜里时，再度瞥见信封背后那个寄信地址时，江凡的脑海中却是猛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件很特别的事。
　　新墨西哥州、阿尔布凯克——
　　微软！！
　　这个地名，他终于知道自己第一次收到陈琳来信时，看到这个地名会有些熟悉了。
　　这不正是计算机领域最具划时代意义的微软公司在新墨西哥州成立的地点吗？
　　如果时间上没错的话，正好就是1975年。
　　这个时间，江凡绝对不会记错。
　　前世的他，苦恼于微软那些正版软件的版权费，每次给电脑安装新的微软程序时，都需要掏一笔钱，没少骂那些躺着赚钱的鬼佬。
　　骂得多，了解得自然也就多了。
　　所以……
　　江凡重新掏出了信，目光定格在信件末尾陈琳对他的建议。
　　他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也许，应该抽空去美国一趟，微软，这可是棵摇钱树。”
　　这些技术从美国人手里抢不过来，那趴在他们身上狠狠吸一口血总是没问题的吧？


第220章 送信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江凡写了一封给陈琳的回信。
　　短时间内，他无法抽身离开香城去美国布局，但是陈琳在那边，初期的简单布局，可以交给她来执行。毕竟，就算要插足微软公司去分一杯羹，也不是能着急忙慌去办的事。
　　白皮鬼佬可不傻，上赶着送上门的，他们从来都只会轻视。
　　写完信封装好以后，江凡本打算交给手下人送去邮局，但转念一想，信里面的内容有些特殊，跨洋信件的运送，搞不好会出现纰漏。
　　江凡让人把阿虎从中环的地铁建筑场地喊了回来。
　　“表哥，这么急喊我回来，出什么事了？”
　　阿虎风风火火的跑进办公室里，略带兴奋地望着江凡问道。
　　这段时间阿虎一直在工地那边盯着，主要承担一个巡查监督财务、原材料的任务，免得地下工程队的人手脚不干净，贪墨建筑物资。
　　虽然免不了风吹日晒，但其实整个工作非常清闲，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事情做，只能和林雄还有底下看场子的那伙兄弟打打牌混时间。
　　用前几天阿虎回家同江凡抱怨的话来说，就是‘闲得浑身都快长蛆了’！
　　江凡把信交给阿虎，吩咐道：“带上这封信，然后把公司的翻译带上，立刻出发，去美国。”
　　“啊？”
　　阿虎愣在了原地，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个任务。
　　他怔怔地接过信封，“表哥，送信的事情给邮递啊，哪里用得着我去跑这趟。”
　　江凡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急不缓地问：“信封里有一张花旗银行存折，我准备往里面汇一百万美刀！你不去，让边个去？”
　　阿虎再度愕然，瞬间感觉手上的信封有些烫手。
　　“表哥，这么多钱，你真打算给那个女人啊？”
　　“这不是给她的，是让她在那边帮我办点事。”
　　“那也不用这么多吧？”
　　阿虎挠了挠头，一百万刀啊，换成香城这边的钱，得多少去了？办什么事需要用到这么多的钱？
　　江凡无奈的摇摇头：“这就相当于是投资，舍得孩子，才能套到狼。再说了，那是美国啊，全世界最有钱的国家，人家都上月亮、去火星了，这点钱在他们眼里算什么？
　　你觉得给多了，我还嫌太少了，可惜，我目前能调动的空余资金只有这么多了。”
　　原本江凡从服贸行业抽身出来后，手上能够动用的现金流超过了一亿四千万。可是收购天晟时花了整整两亿，其中一亿当场支付现金，一个亿以汇丰银行的贷款支付。
　　江凡手中剩下的四千万资金，对付张家、筹办赈济公会以及其他各种事物花销，再加上必须留下足额的应急资金，所以他能动用的现金流，真的不多。
　　至于汇丰银行剩下那两个亿的贷款，肯定不能用来投资布局国外产业。，因为那些钱每一笔的动向都需要向银行报备使用目的和去向。
　　以汇丰银行这些老资本家的嗅觉和尿性，一旦发现江凡突然把一笔钱汇入美国境内，接着这笔钱又被用来投资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人家不截胡都不可能。
　　“记得这封信一定要亲手交到陈琳的手中，半路上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信里面的内容，如果有什么意外，先把信烧掉！记住了吗？”
　　江凡面色严肃的叮嘱阿虎。
　　谨慎无比的语气把阿虎唬得够呛，他脸色微变，看了看手中的信，又看看江凡，旋即深呼吸了一口，满脸慷慨赴死的决绝：
　　“表哥你放心，人在信在，信毁人亡！”
　　“哧……”
　　江凡没绷住笑了笑，“放松，没那么严重，又不是让你去当间谍送情报。只是我在信里写的东西比较重要，万一落到有心人手上，容易让别人抢先一步摘了桃子。
　　路上真要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以保命要紧，异国他乡，别跟人死磕，不然我想给你收尸都来不及。
　　就当是去美国公费旅游，出去见识见识，把信送到后，玩两天再回来还是立刻回来都随你。总之，出去后，不比在香城本地，鬼佬向来嚣张跋扈，又歧视咱们，所以少出头、少惹事、低调为主，明白吗？”
　　阿虎点点头：“我知道了，表哥，那我就先去准备了。”
　　“去吧，记得把公司里那个翻译带上，免得去了美国不识字找不到路。”江凡最后嘱咐了一句。
　　说起来，公司里能有专门的英语翻译，也是因缘际会。
　　江凡当初承接了地铁项目的工程，但这玩意儿很多专业测绘和技术都需要聘请英国佬来做，这就导致了许多专业术语必须要请翻译，下面的施工队才能听懂鬼佬的话，明白该怎么去施工执行。
　　从一点上来看，内地能在全球技术封锁的环境下，不依靠别人，自立根生搞出那么多国之重器，真的是了不起。
　　很多时候，别看国外许多国家似乎都很发达，不论是经济、科技水平似乎都遥遥领先，但真正属于他们国家自己的东西到底有多少，或者说是拿多少东西从英美国家换来的，就需要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了。
　　……
　　阿虎离开后，江凡也没在公司多留。
　　叫来宋辉、阿龙和小八三人，驱车离开公司总部，去了陈家老宅。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戒备森严的陈家老宅大院。
　　望着灯火通明却没什么人烟气，如同一座军营的老宅子，江凡目光里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自从当初利用林雄他们那伙人从陈永恒的手里反败为胜后，陈永恒就被江凡囚禁在了陈家老宅的地下室里，吃喝拉撒皆在里面。
　　除了每日送吃喝的时候，陈永恒能与外面看守的人员说上两句话，其他时候想说话，就只能对着泛潮的墙壁自说自话了。
　　这样的待遇，不是坐牢，胜似坐牢。
　　江凡的想法很简单，陈永恒不是想让他做替罪羊，让他进监狱吗？
　　那好啊，害人者人恒害之。
　　就先让你陈永恒试试坐牢的滋味儿。


第221章 忘恩负义
　　再次站到陈永恒面前时，江凡发现，与记忆中这个人的形象容貌比起来，面前这个满头长发、胡子拉渣的，在发现自己出现之前眼神空洞的老人，已经全然没有了昔日那份城府和气质。
　　“看起来你在这里生活得还不错，好像还胖了些。”
　　江凡无视了陈永恒那双由空洞变得怨恨的眼睛，平静地打量着地下室里的环境和陈设，比起当初刚刚安排下来时，基本没什么变动。
　　唯一变化的，大概就只有陈永恒那略微有些发福的身体了。
　　在人道主义这方面，江凡自诩是比鬼佬做得更好的，起码他把陈永恒关起来后，每天三顿饭菜吃食，不说营养均衡，但起码荤素都有。
　　而且不存在冷菜冷饭或者发酸发馊。
　　又不是掏不出这点饭钱，没必要在这种小节上抠抠搜搜的，好歹也是‘提携’过自己的人，哪怕对方初衷不纯，但也没必要连这点吃的都动手脚。
　　“让你失望了，我在这里吃得好睡得香，无忧无虑，好轻松的！”隔着铁栏栅的陈永恒将怨恨的目光挪开看向别处，故作轻松的对江凡如此说道。
　　江凡轻轻笑了笑。
　　可怜人拙劣的演技，眼神里怨恨，已经代表了一切真相。
　　他只淡淡说道：“把你关起来，只是想让你知道坐牢是什么滋味，你想让我替你背罪，那我当然要报复你，既然如此，点会让你饿肚子？你饿死了，我怎么能享受到胜利的喜悦？”
　　两句话，顿时让陈永恒破防。
　　他倏然起身，扑到铁门前，双手嘭的一声抓住栏杆，歇斯底里大吼：“点样，以胜利者的姿态来欣赏失败者的惨状，系唔系让你很得意？啊？！
　　没有我陈永恒，你江凡仔最多就是个泊车！
　　我把女儿嫁给了你，我让你变成人上人，给你荣华富贵，我给你了那么多！不过是让你替我背罪而已，你不仅不愿意，还把我关起来，你忘恩负义啊！
　　冚家铲，死扑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懂唔懂？！仲有，成王败寇，我输了我认，你够胆一刀斩了我啊！把我关起来羞辱看笑话，恩将仇报，总有一天，你也会遭报应的！”
　　一连串的咆哮声在安静无比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江凡微微撇头，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坦然说道：“道理大家都懂的，可是冇办法啊，我想同你讲道理的时候，你不同我讲道理啊。
　　你话我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觉得我受了你那么多好处，就该义无反顾的为你付出所有，可是你为咩忘了另一句话叫‘施恩不图报’啊？
　　你不能只要求我有高尚品格，而不要求你自己啊。
　　是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做空陈氏公司，故意把我提到经理位置，想让我顶罪的。你想让我去坐牢，去监狱捡肥皂、食冷饭，过完暗无天日的一辈子，我当然要想办法破局了。
　　总不能许你算计我，不许我反抗吧大佬？”
　　陈永恒默然不言，只用一双充满恶毒怨恨的眼睛盯着江凡，恨不得杀了江凡，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
　　瞧着这样的场景，江凡忽然感觉颇为无趣，事已至此，同一个失败者争论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呢？
　　“唉，算啦，我今天过来不是想同你吵架的，有点事想搵你了解。”
　　江凡摆了摆手，长舒了一口气，旋即紧紧的盯着陈永恒的眼睛，问道：“许家你知唔知道？就是那个做纺织生意的许家，许万亭、许兆忠，你认真告诉我，这段时间有冇同他们联系过？”
　　这处地下室并不是密不透风。
　　这一点江凡非常清楚。
　　此前陈永恒能买通看守他的人，让守卫去给陈琳送信，想利用对陈琳的养育之恩来胁迫陈琳帮他办事，去联络陆运涛，希冀于那位新区王能救他出去。
　　这件事由于陈琳的‘告密’，让江凡给化解了，并且直接换了一批守卫。
　　新招来的这些人，江凡都给他们开了极高的工资，同时暗中单独允诺，如果有人能发现同伴与陈永恒私联，举报就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奖励。
　　不过这种举措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陈永恒买通守卫的事情，并不能完全杜绝。
　　何况没有陈琳这样的人物做外部支援，单靠这些底层守卫，想要接触到能有能力救陈永恒的大人物会很难。再加上江凡如今也算是彻底在香城站稳了脚跟，所以他已经不在意这边的情况了。
　　只要陈永恒没逃走就行。
　　总之，现在的陈永恒在江凡眼中已经不算是威胁了。
　　但是……
　　让江凡有些没想到的是，很多时候，即便对方对你没威胁，说不定也能弄出一些幺蛾子来恶心你。
　　就比如刺杀证人，还有海鲜舫上那件事。
　　江凡左思右想，感觉许家应该没有理由对付顾家，毕竟他们不可能有那个牙口能吃下顾家的产业。可许家就是出手了，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有人暗中许给了许家一些利益。
　　让他们出手干扰顾家。
　　别看这样的举动无法伤筋动骨，但久而久之，时不时有人来这么一下，总会把人弄得神经紧绷、草木皆兵，指不定某个时刻，就能因此让顾家做出错误的判断，或者说因为犹豫不决丧失某个重要机会。
　　这样，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是顾家以前的敌人在动手脚，江凡的理由很简单，以顾家如今的体量，以前顾家的那些对手，恐怕不会用这种方式来对付顾家。
　　因为这个计划的不确定性太大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有用还是仅仅是只能恶心一下顾家。
　　能用出这种计划的，多半就是某个失去了希望的对手，感觉自己人生没有了未来，但是气不过，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去，所以垂死挣扎，弄出这么个手段来。
　　成了就算报仇，不成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而江凡了解过，做金铺起家的顾永安，基本没有得罪过太多的人，仅有的那几个，也都被他利用各种手段铲除了，而且是斩草除根。
　　良善之人，是不可能在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香城成功崛起的。
　　所以顾永安不会留下这种后患。
　　于是……
　　目标就只剩下了一个。


第222章 不是我
　　顾家的敌人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了他江凡的敌人。
　　而这些敌人里面，附和上述条件的，就只有一个——
　　目前被关在陈家老宅地下室的陈永恒。
　　……
　　见陈永恒迟迟不说话，江凡也没心思跟他纠缠，直接威胁道：“是你的话最好告诉我，不然等我自己查出来，你儿子陈世杰恐怕就没命了。”
　　什么叫打蛇打七寸？
　　这便是了。
　　江凡话音刚落，陈永恒的眼睛便陡然凌厉了数倍，几欲噬人！
　　“江凡仔，祸不及家人啊，仲有，我儿子以前虽然对你多有失礼，可从未真正对你做过出格的事，你凭什么对他动手！”
　　江凡摇头叹了叹气，无奈道：“你知道我想听到的是什么东西，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如果是你偷偷让人下绊子使坏，仔细交代到底是怎么做的，联络了谁，后续还有什么计划？
　　如果不是你做的，那我转身就走。
　　当然，我警告过你了，最好是真话，或者祈祷你说假话不会被我发现，否则我真的会对你儿子下手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种憋屈的感觉，让陈永恒心里恨欲狂。
　　可惜的是，他没有甩脸不回答的资格，表情平静、看似无所谓随口问问的江凡，绝不像看起来这样无动于衷。陈永恒很清楚，今天他必须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否则，江凡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这是来自敌人对彼此性格的了解。
　　陈永恒直勾勾的盯着江凡许久，忽然开口，声音很大：“冇错，就是我做的，许家是我联系的，点样，你杀了我啊？！
　　你讲摡，许你对付我，不许我反击吗？够胆你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别对我儿子动手，动他半根寒毛，你江凡仔就唔是男人！”
　　无能狂怒并不能令江凡心里掀起半分波澜。
　　他微微点头，“是你做的就好，说说吧，到底是怎么联系的，让谁帮你递的消息，许家又为什么会帮你？你放心，看在这次的事情没有对我造成多大影响的份上，我不会再对你儿子动手了。”
　　“你说话算话！”陈永恒咬牙道。
　　“你了解我的，我讲不会再对你儿子动手，就一定不会再对他动手！”江凡淡淡地说，“时间不多了，赶紧说完，我也好回家吃饭。”
　　陈永恒撩开额前遮住眼睛一片头发，望着江凡说道：“替我报信那个人已经被你换走了，估计你现在想找人也找不到。我在百花银行存了一笔钱，只要他帮我把话传递给许家，报信那个人就能拿着这笔钱离开香城。”
　　“许家为什么会帮你？”
　　陈永恒眼神闪躲了下，缓缓道：“因为我年轻时，和许家老二许亨利是同学，从国中到高中，我两一直是同桌。”
　　江凡闻言，不由嗤笑一声，完全不信这话。
　　“如果你两关系真的这么好，为何后来陈氏服贸的纺织原料进货渠道与许家毫无关联？陈永恒，我的耐心不多，你第一次骗我的机会已经没了，再说假话，我立刻就走，明天就是你儿子的死期！”
　　“我没骗你！”
　　陈永恒大声喊道：“我两的确是同桌，只不过说服许家出手的条件，是我拿出了三处房产作为代价。经营陈氏服贸那些年，我担心创业失败，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花钱盘下了卡门钵兰街的几处房产，总价值超过三十万港币！
　　这件事我谁都冇讲，连我儿子陈世杰也不知道！”
　　这本来是陈永恒留给自己东山再起的本钱，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次失败，就让他彻底失去了人身自由，连与外界联络都需要花重金打点才行。
　　再加上养女陈琳的离去，使得他已经彻底没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此一来，与其让这几处房产闲置在那里发霉，还不如用它们来发挥最后一点余晖。
　　哪怕价值几十万的房产送出去后，仅仅只能给江凡造成一点点不痛快，对于陈永恒而言，也算是变相的出了一口气。
　　不得不佩服，老祖宗就是老祖宗，狡兔三窟这种词语，能被创造并流传下来，是有道理的。
　　当然，江凡也佩服陈永恒的眼光。
　　卡门的钵兰街啊。
　　别说是现在了，即便是后世，那也是香城的卡门商圈核心地带。
　　这种地方的房产，但凡再多留上那么几年，等进入70年代末期到八十年代的时候，价值就会至少翻倍。
　　有这价值几十万的房产做花红，许家当然有理由动手脚了。
　　毕竟，这些小动作并不会把人得罪死，就算真被查出来了，大不了道歉，请中人出面，双方坐下来吃一杯和酒而已。至于说买通戴民生那位心腹小弟的花销，必然也是陈永恒报销了。
　　许家只是代为出手，不可能自己掏钱买通。
　　所以，如果不被发现，那就白捡了几处价值几十万的房产；被发现了，也不过就是一桌酒席，一句道歉，大不了再赔上十万块钱，怎么看许家都是大赚特赚的。
　　一个疑惑解除了。
　　江凡想了想，继续问道：“你能知道外面的消息我不意外，但是买通凶手在法庭上行刺，还有唆使梁家、田家的人觊觎顾家的医药产业，这么多的谋划，都是你一个人在这里面想出来的？
　　再者，许家是许万亭掌家，许亨利是他胞弟，基本不插手许家事务，你把钱给许亨利，怎么能保证许家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什么唆使梁家、田家觊觎顾家医药产业？”
　　陈永恒愣了下，“我只是让许家帮我出口恶气，做点事情恶心一下你。不一定非要对付你，对付顾家也行，总之，让你不舒服就可以了，我没计划那么多。”
　　江凡也怔住了。
　　“不是你？”
　　他忽然醒悟，是了，陈永恒就算拿出了价值三十万的房产做花红，也不可能提出太多的要求，能让许家出手一次就不错了。
　　毕竟，一个被关押起来的人，连传递消息都需要靠运气的家伙，必须要有自知之明。
　　太多的要求，只会让人讥笑‘不自量力’！


第223章 说话算话
　　陈永恒的回答，很是出乎江凡的意料。
　　原以为整件事情就是他策划出来的，但江凡却忽略了，陈永恒目前的处境，并不能支持他去策动太多的事情。
　　能用几处压箱底的房产作为花红，让许家帮这他出手一次，已经是许家给他面子了。
　　不然的话，许家但凡心狠一些，直接强夺了这几处房产，收钱不办事，陈永恒又能奈他们何？
　　可是……
　　如果陈永恒并未策划后续的事情，那么许家为什么要‘超额’完成任务？
　　江凡可不信许家有那么良善，仅仅是想替昔日同学出口恶气。
　　何况，所谓的同学关系，也仅仅是许亨利与陈永恒。
　　许家的掌权者许万亭这一脉，与陈永恒可没多大的人情往来。
　　江凡望着陈永恒，问道：“既然不是你做的，那你认为，许家是出于什么理由这样做？”
　　“哈哈……”
　　陈永恒很难得的笑了起来。
　　他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幸灾乐祸，满是得意地说：“江凡仔，你冇病吧？这种事你来搵我？我只是一个被关在地下室里的人，你都唔知，我点晓得？
　　不过啊，我猜得不错的话，肯定是你做的那些事不得人心呐，我刚刚就讲过，忘恩负义，是会遭报应的，哈哈哈……”
　　这番嘲讽，似乎是让陈永恒狠狠出了口积郁多时的恶气，浑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神采，连带着那一长串的笑声，都变得中气十足。
　　江凡脸色淡然，静静地等着陈永恒笑完后，才开口道：“笑够了？你应该再多笑笑的，以后能这样笑的机会就算摆在你面前，恐怕你也笑不出来了。”
　　“呃……”
　　陈永恒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了脖子，一口气都换不上来，满脸涨红。
　　他双眼盯紧江凡，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恨不能直接从牢房里扑出来，质问道：“你做了什么？！你说啊，你到底做了什么！！”
　　江凡到底要做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将来在能够笑的时候都笑不出来？
　　陈永恒几乎不敢想象。
　　江凡淡定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扯了扯因为坐姿而出现褶皱的外套下摆，眼看是没打算继续与陈永恒交谈了，准备离开。
　　陈永恒见状，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如果江凡真的这样吊他胃口，恐怕未来无数个日夜，他都会寝食难安。
　　陈永恒抓住铁栏杆，一张脸几乎挤在铁栏杆之间的缝隙中，努力的朝着江凡大吼：“姓江的，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配合你，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就不会对我儿子动手，你不能言而无信！”
　　陈世杰是陈永恒唯一的担心。
　　也是陈家唯一的香火。
　　短短片刻间，陈永恒在脑海中猜测了无数种会令他崩溃的情况，但最严重的，还是陈世杰。
　　听到身后的吼声，江凡停下了脚步。
　　“我这个人，从来就是说话算话，我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是……”江凡微微侧回头，嘴角挂起一抹邪魅的冷笑：“我忘告诉你了，你的儿子，早就死了，我亲手开枪打死的！”
　　轰隆！！
　　前半截话才勉强让陈永恒松了一口气，结果后半截话就猝不及防的降下了晴天霹雳。
　　这一记旱地惊雷，瞬间将陈永恒炸得精神恍惚，脸色都青了。
　　可惜，等他回过神来，彻底崩溃对着江凡破口大骂时，江凡早就丢下一句‘再见’便离开了地下室，来到外面大院里停车的地方，已经听不到他的骂声了。
　　“凡哥，我们直接回去吗？”
　　小八上前帮着拉开车门，同时问道。
　　“回吧。”
　　江凡坐进车里后，小八轻轻关上车门，随即绕到另一侧开门上车。这时，江凡又忽然开口，不过不是对小八，而是对副驾驶的阿龙说：
　　“阿龙，你留下来，把这处宅院里不相干的人都清理干净，记住了，我说的是‘清理’！”
　　刻意咬重的词语，不难让人猜出江凡真正的意图。
　　阿龙听后，立刻答应了下来，不过，推开车门下车前，他还是多问了下：“凡哥，那些看守点做？”
　　江凡思考了下，说道：“想离开的，算他们一个月额外的薪水，好聚好散。想留下来继续帮我办事的，都送去林雄那边，让他负责调.教和甄别，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赶走，我不养闲人。”
　　“明白了！”
　　阿龙掀开裤腿，刷的一声抽出把匕首，闪身就下了车，只听那声车门关上时的响声，就能听出来阿龙身上的杀机。
　　虽然全程江凡和阿龙都没多提陈永恒，可阿龙是去做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驾驶座上，身为差佬，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的宋辉闻言，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忍住了，没有开口。
　　随着阿龙下车后，招呼了两个守卫、提着匕首杀气腾腾的往地下室走去，江凡轻轻拍了拍前面座椅：“开车吧，我们先回去。”
　　“不等阿龙了？”宋辉问道。
　　“不等了，宋警官能对我们蓄意杀人视而不见，已经是给面子了，总不能还要求宋警官等下给杀人犯当司机吧？”江凡微微笑着说道。
　　宋辉无言，默默启动车子，在院子里掉了个头后驶出大门，原路返回。
　　半分钟不到，宋辉还是按捺不住了，他开口道：“大佬，为咩要私下杀他？以他做的那些事，完全可以送到差馆，让他受法律审判啊。”
　　一直以来，宋辉都是一个颇有正义感的警察。
　　和曾经牺牲的林深一样，两人就是因为不想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才在警署里被上司边缘化。
　　如果不是任老九在江凡的运作下，升任了崽湾警署的华探长，把他们两收入了自己的麾下，恐怕直到今天都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便衣探员。
　　其实宋辉也不迂腐死板的，比如他愿意拿着警署的薪水，却答应任老九以公济私，过来给江凡做保镖；又比如当初斩杀山爷那伙人时，他同样出了力。


第224章 停车
　　可是，这并不代表宋辉的眼里就真的能容得下沙子了。
　　在他看来，不论是给江凡做保镖还是当初直接击毙山爷那些人，起码都问心无愧。毕竟，以香城警署里那些乌烟瘴气，差佬给有钱人当保镖，是连警务处的督查都默许了的。
　　何况是正大光明击毙毒枭、帮会头目呢。
　　但这次，江凡让阿龙直接去‘清理’陈永恒，在宋辉看来，却是有些没道理了。
　　毕竟陈永恒都交代出了那些事情，以江凡如今的财力、势力，完全可以用蓄意杀人的罪名，把陈永恒送上法庭，接着判他个无期徒刑轻轻松松。
　　何必这样直接让人下手击杀，凭白让干净的双手沾染上不该沾染的鲜血呢？
　　面对宋辉的询问，江凡没有气恼，也没嫌他没有自知之明，而是耐心解释道：“你说得对，正确的做法，的确是应该送他去差馆，让他接受法律的惩罚。
　　即便我有私自囚禁他人，侵犯陈永恒人身自由权的过错，以我目前的能量，再加上陈永恒前后做下的那些事，也能利用舆论轻松化解。
　　可是阿辉，你想过没有，陈永恒犯的罪固然可恨，但他知道的东西更多。
　　如果给他开口的机会，不只是我，连任探长那边也有会无休止的麻烦。
　　你别忘了，许家虽然是在陈永恒的授意下才使出那些小伎俩，但陈永恒只授意的一次，后续的行动，可都是许家那边自己动手的。
　　我现在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暗地里，不知道有几多眼睛盯着我啊，我冇办法。”
　　听到这番话，宋辉心里的膈应化解了不少。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江凡，道歉说：“对不起，凡哥，是我想当然了。”
　　“冇啊，我很欣赏你这种不忘初心的想法，起码从这上面可以看出，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灯红酒绿，金钱美色见这么多，却没有被腐蚀，我好替你高兴的。”
　　江凡说完，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宋辉专心开车，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忘了就好。
　　总之，有了这番耐心的解释，宋辉心里舒坦了许多。
　　从后视镜上看到宋辉脸色恢复正常，江凡心底也悄悄松了口气。
　　此前给阿龙吩咐去办事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宋辉神情的变化，平心而论，如果是别的部下，或者是换了另一个老板，谁会管一个保镖的想法？
　　但江凡觉得宋辉这个人不错，也是过了命的交情，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生出隔阂，这才有了后面的解释。
　　当然，这个解释必须宋辉自己开口来问。
　　不然的话，江凡主动的解释，只会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反而会加深猜疑隔阂。
　　所幸，一切过程和结果都很好！
　　宋辉为人处事算是圆滑的，江凡相信，自己说的那些话，虽然只提到了陈永恒知道得太多，没有提到他具体知道什么事情，但宋辉一定能明白，那些事多半也是如今日这样，充满了血腥和杀戮。
　　人生在世，总有很多事情是有难言之隐的。
　　比如当初任老九如何上位的？
　　这件事情宋辉就不知情。
　　他们都以为任老九是真的击毙了抢劫珠宝店的劫匪，立功受赏升职的。
　　事情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晓。
　　而偏偏这件事陈永恒也是当事人之一，所以江凡不能放他出去，这些消息但凡让陈永恒有机会曝光出来，那局面就会非常被动了。
　　至于说为什么不担心陈永恒把这些事告诉许家以及其他人，原因很简单，没有证据。
　　一旦相关的消息有半点儿走露，江凡一定会猜到是陈永恒泄露的，那么就会赶在舆论起来之前，让陈永恒从世界上消失。
　　陈永恒还想活着的时候，就不会傻到去抖出这种东西。
　　所以说，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江凡敲响了一次警钟。
　　幸亏这次陈永恒只是为了报复一下江凡，狠狠的出一口恶气，所以只是花钱买通许家，让那边出手下个绊子，没暴露更多的辛秘。
　　不然的话，只当初任老九升职的这一件事，就能让顾家和江凡这次栽个大跟头，那才是真的会非常棘手。
　　这也是江凡决定一劳永逸的原因。
　　死人的嘴，才是最保密的。
　　否则万一哪天陈永恒不想活了，把相关的事情曝光露来，引起舆论上的麻烦不说，搞不好还会成为对手攻击的突破口。
　　……
　　车厢内安静下来后，车子一路疾驰，夜晚的香城虽然街边也有路灯，但大部分区域依旧是星光点点，远不如后世的灯火辉煌。
　　灯红酒绿这个词语，在七十年代的香城，依旧只适用于部分电气化普及的核心城市区域。
　　约莫半小时左右，车子从铜鼓湾附近某条街驶过，往宝石山方向驶去时，前方街边一条小巷子入口处，几名穿着短打衫的男子将一个女人围在中间，一起往巷子里走。
　　坐在车里的江凡无意中瞧见了这一幕，目光便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只见车子驶过巷子口时，借着薄弱的灯光，江凡看见那个女人忽然转身想往外走，却被后面的两名男子挡住，接着几个人便合力把女人连拉带拽的拖进了屋里。
　　整个过程很快，江凡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清了，毕竟车子速度不慢，一闪而过的画面，并不能真的看清整个事情。
　　江凡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本不想多管闲事。
　　可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刚刚他对宋辉说的那句话：“你跟着我这么长时间，灯红酒绿，金钱美色见这么多，却没有被腐蚀，我好替你高兴的。”
　　一个小警察，都能不忘初心，尽力去恪守心中的善恶底线。
　　怎么自己反而忘了？
　　曾在游轮上大言不惭的指责梁维泓、田滨忘本，利欲熏心，用假药、劣药荼毒自己同胞，可自己呢？
　　江凡猛地睁开眼睛，声音冷冽：“停车！”
　　突如其来的一声停车，把宋辉吓了个条件反射，一脚就把刹车给踩死了，整车的人都被惯性裹挟，朝着前面狠狠的耸动了下。
　　轮胎与水泥路剧烈摩擦，在燥热的街道上发出一串刺耳的声音。
　　“凡哥，怎么了？”
　　副驾驶的阿龙回头问道。
　　“掉头回去，在刚刚经过的那个巷子口停下，有的事看到了，不帮一把，心里过不去。”江凡淡淡道。


第225章 开门讲话
　　“嗡……”
　　倒车时独特的引擎工作声，在车子即将靠近巷子口的时候戛然而止。
　　宋辉只把引擎挂到空档，并未直接熄火，免得等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大家也好立刻上车离开。
　　拉上手刹后，宋辉和小八一起推门下车，等小八绕到江凡这一侧之后，宋辉才帮江凡拉开车门，两人一左一右护着江凡往巷子里走。
　　瞧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江凡不由说道：“不要太紧张，最多就是几个地痞无赖，谈不上什么威胁。”
　　……
　　巷子里，守在房门外面的那两个混混见到江凡他们三个人靠近，两人对视了眼，其中一人目光警觉的打量了一下江凡几人，问道：“干什么的？”
　　江凡做出一副好奇打望的神态，一边探着脖子往巷子里面看，一边回答那人：“这位兄弟，我们是从东南亚那边回来做玉石生意的，听说这边有一位手法熟练的雕刻师傅，我们想拜访一下，看能不能请他出山在店里坐镇呐。”
　　“什么雕刻师傅，这边没你讲的这个人，去别处找吧！”
　　“不可能啊，我们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地址了才过来的。那位老先生姓李，早些年在香城那可是首屈一指的雕刻大家，如果不是后面不小心摔坏了手，肯定不会退出这一行的。”
　　江凡满口笃定，言之凿凿。
　　那男子皱着眉，一时间竟有些辨不明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能回头望向另一个同伴，请示该怎么做。
　　被请示的那人看起来要年长几分，中分的发型在他脸上很难驾驭起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此人手上夹着半截香烟，一手插在裤兜里，上前半步对江凡三人说道：“李先生我认识啊，不过你们恐怕要走空了。老先生早几年就不做雕刻了，手受了伤一直没恢复好，再加上年纪大了，手也抖，连刻刀都握不稳了，你们还是去别处另请高明吧。”
　　听说这人认识那位‘李先生’，江凡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这位先生，既然你认识李先生，不如帮忙引荐引荐如何？你放心，我们请李先生出山，原也不是要让他亲力亲为的，只是希望能有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在店里坐镇，哪怕只是随口指点指点其他那些雕刻师傅，也足够了。”
　　江凡说完，朝着这两人微微弯腰，做足了礼节。
　　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钞票，大概两三千块钱的样子，直接递给了他们。
　　他满脸和煦讨好的笑容：“小小表示，不成敬意，两位只要能帮我们引荐到李老先生面前，事成之后，还会有额外的利是奉上。”
　　那中分男看都没看一眼钱，仿佛是地地道道的良善百姓，无功不受禄似得，连连摇头道：“你这人点听不懂话？都讲了李老先生已经不出山了，我们帮不到你的。
　　阿泰，走了，回去睡觉。”
　　说罢，叫上最先上前来询问江凡的那个青年，两人转身走向身后的宅院大门。
　　只见那两人小心翼翼把大门推开一道缝隙，约莫一人宽，刚好够一个人侧身进出的样子，接着，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挤入了里面，关上大门后，立刻从里面上了门栓。
　　这小心谨慎的举动，让江凡心中冷笑连连。
　　他轻轻掸了掸手中的那一沓港币，这年月的香城，竟然还有白捡钱都不要的人么？
　　何况，所谓的李先生不过是他杜撰出来的人物，那个梳着中分的男子居然表示自己认识李先生，如果不是做贼心虚，何必这样欺哄？
　　想用这种方式劝他们尽快离开，江凡却偏不。
　　他把钱收了起来，回头朝着小八和宋辉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做好准备。
　　旋即，江凡上前，轻轻扣响了大门：“两位大哥，帮帮忙啦，我们真的很想请到李老先生的。”
　　“烦不烦呐，都讲清楚了还要纠缠，边个像你们这样做生意？死缠烂打是勾女泡妞才用的！”院门后传来一道很不耐烦的声音，显然对方不打算开门。
　　“行不行总要试试呀，两位大哥行行好啦。”江凡低声下气的说。
　　“扑街，再不走，我告你扰民啊！”
　　江凡长叹一声，机会他已经给了，既然这伙人不打算配合，那就不能再怪他了。
　　他后退了两步，示意宋辉上前。
　　宋辉点点头，上前两巴掌拍在门板上咚咚作响，同时霸道无比叫道：“你打算告边个？我就系差人呐，开门讲话！唔要逼我掏枪！”
　　一瞬间，门后的声音彻底安静了下来。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大门内传来拉开门栓的动静，其中半扇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拉开了一道缝隙，露出那个中分男子的半张脸。
　　他探头出来戒心十足的扫了眼江凡、小八，最后目光落到了宋辉刻意亮出来的、挂在上半身左肋骨附近的警用枪套和手枪。
　　男子瞳孔微微一缩，确认是真枪后，当即拉开大门，出来赔笑道：“哎哟，原来真是警官先生，早亮明身份好了。这样遮遮掩掩的，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对手来踩盘子、想摸清我们底细后一锅端呢。”
　　“啰嗦什么，赶紧让开。”宋辉冷声道。
　　那中分男子倒也没生气，乖乖的让到了一旁，请江凡和宋辉、小八三人进门。
　　进了院子后，那男子在后面慢条斯理的关门，一边问道：“这次点这样早？不是讲好了月底再来拉走这批货吗？你们雷探长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每次搞来的新茶都需要时间才能调.教好的。”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江凡不动声色的与小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刚刚这男子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几个很重要的信息。
　　新茶？
　　雷探长？
　　月底拉走？
　　看来，这处宅院是做什么用的，已经无需多猜了。
　　江凡环视了一圈，整个宅院的占地范围还挺大，分内外两层。
　　外间这处院子空荡荡的，除了角落里摆了两支晾衣杆以外，几乎看不出什么东西。
　　想要进入里面的那个院子，需要经过一道拱形小门，门口另外站着两名身强体壮的汉子。江凡望向他们时，那两个守门的壮汉也正好在打量着江凡他们三人。
　　目光里警惕非常明显。
　　不能再往里走了。
　　江凡忽然心生警觉。


第226章 叫人
　　江凡见宋辉依旧摆着警察的架子，大摇大摆的往通往内院的拱门走去，立刻装出一副兴致乏乏的语气，说道：“阿辉，差不多够了吧？雷探长这处生意虽然重要，但我们刚刚都那样试探了，肯定冇问题啦。”
　　宋辉脚步一顿，回头望着江凡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立时明白江凡这是在扮戏。
　　同时也听懂了江凡打算离开的意思。
　　他当即说道：“你啊，我真不知道该点样说你，总是这样差不多差不多，等哪天要是差得多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哎呀，到时候再说了，时间不早了，走回去啦，跑了一天你不累啊？”
　　“好吧，听你的。”
　　宋辉脸上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神色，似乎是架不住同伴这样磨洋工，只能答应下来。
　　旋即，他又看向刚刚把门关上的中分男子，提醒道：“这两天香城地面上不太平，警署在海边捞起了好几具身份不明的尸体，都是刚刚死掉的人。
　　我们也是刚刚开车路过这里，忽然想到雷探长在这边还有点生意，所以就过来试探看看，提醒你们不要大意了，免得出了纰漏，挨骂倒是轻巧，万一雷探长不高兴，杀人都有可能的。
　　对了……”
　　说到这里，宋辉话锋一转，抬手拍了拍那个中分男的肩膀，笑道：“刚才在外面巷子里，你的回答可是有问题的，那个李先生根本不存在，下次可不能这样‘做贼心虚’了。”
　　那男子闻言，顿时脸色尴尬。
　　“警官，我就是随口忽悠两句，想把人尽快打发走，我以为你们真是做生意来找人的。”
　　“还好，你们的警觉性不错，知道陌生人过来不能讲太多话，直接进屋关门不理会。不然的话，要是继续同我们讲话，肯定会暴露更多，这种错误，下次不能再犯了。”
　　宋辉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诚心教诲此人。
　　这种比自己人更像自己人的言行举止，到底是让拱形门口站岗的那两个壮汉渐渐放下了戒备心。
　　一直到江凡他们三人离开院子，这些看守宅院的人都没再怀疑江凡他们的身份。
　　回到车内，三人同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江凡沉声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突然退回来吗？”
　　“是我大意了！”
　　宋辉边开车边回答，神情阴郁。
　　刚刚进了宅子后，外院一切如常，他知道对方错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所以打算狐假虎威，直接进内院去查探一番。
　　得亏是江凡在关键时候反应了过来，通过灵机应变，化解了暴露的危机。
　　不然的话，就刚才那种情况，一旦他们三人身份被拆穿，让对方发现他们不是‘自己人’，那可就是瓮中捉鳖了。
　　“也怪我，我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江凡揉着眉心，原本以为就是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谁曾想进了蛇窝。
　　他也是在看到内院入口处把守的那两名壮汉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寻常地方，怎么可能门外是一波人放哨，门内还是另外一波人在看守。
　　卖鸦片的地方都没这样戒备森严的。
　　车子缓缓地在大街上行驶，往前开出了大概半里地，江凡才放宋辉把车停在一个公共电话亭旁边。
　　“去给老九打电话，让他带人过来。”
　　“凡哥，现在就叫人吗？”
　　问罢，宋辉又思索着说：“那院子里不知有几多人，任探长大概带多少人来合适？暂时还不知是人蛇贩子还是搞皮肉生意的。
　　如果是前者，恐怕会很棘手，毕竟他们还提到了一个雷探长。”
　　与江凡一起坐在后排的小八跟着说道：“香城警察署里，姓雷的不多，但探长却有好几个。不管是边个，任探长这边前脚抓人，后脚恐怕就得原物奉还，顶多就是一桌和头酒啊。大佬，要不然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个臭皮匠的分析倒是没太大问题，可惜江凡却并不觉得这件事会棘手。
　　“香城姓雷的探长是有好几个，可是雷诺作为总华探长，点会亲自参与到这种底层事务中来？
　　至于其他那几个姓雷的华探长，与老九都是同级，就算真有什么麻烦，我们只要把人救了出来，那些人蛇贩子或者是皮条老板送回去就送回去。
　　一杯和头酒而已。
　　难道那几个同级别的探长还真会因为一个误会同老九撕破脸么？
　　行了，去叫人吧，尽快让老九带着人过来，免得夜长梦多。”
　　见江凡已经做了决定，宋辉也就不再多劝，把钥匙留在车上后，下车去电话亭里往任老九的家里拨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任老九虽然惊讶这个时间点带人行动，但并未多问原因，反正江凡要他做的事，起码这么长时间合作下来，还没一件错事。
　　等待的时间是无聊的。
　　江凡靠在后排座位上，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此前路过巷子口时，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转身想要逃走，却被几个男人一起连拖带拽的拉近宅子里的场景。
　　也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是多管闲事。
　　可是……
　　江凡一直都记得那句话：可做可不做的好事，一定要做；可做可不做的坏事，一定不要做。
　　如果那个女人是如同在进入巷子时那样，没有被胁迫，自愿跟着走进去的，江凡顶多看一眼，绝不会多管。
　　但她最后分明是想逃，却被强行拉了进去。
　　这种事情，岂能视而不见！
　　很快，几辆载满了人的警车就到了，任老九率先从车上跳下来，身后跟着的那些军装警和便衣同样陆续从车上下来，跟着任老九来到了江凡的车子面前。
　　任老九对江凡说道：“江先生，情况突然，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太晚了，临时只能叫来二十号人，你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打电话催几个人过来。”
　　“够了，这么多荷枪实弹的军装警，对付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绰绰有余，算是抬举他们了，告诉大家，今天算是帮我江凡做工，等下事情结束了，都有利是封拿，不会让大家白忙活！”
　　一众差佬闻言，顿时嘿嘿直笑，摩拳擦掌，表示但凭江凡吩咐，无所不从。


第227章 动手
　　人手到齐，江凡也没越俎代庖的多安排什么，只交代让任老九带人去把巷子里的那处民宅从里到外都控制起来，一个都不许跑掉。
　　对于这种活，警署的差人都驾轻就熟。
　　任老九带着七八名部下，在小八指引下，朝巷子入口冲了进去。剩下的警员则是在宋辉的带领下，将整个民宅都围了起来。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任老九手一挥，其中一名军装警便上前，手中提着一柄专门用来破门的撞锤，借着两步助跑，撞锤嘭的一声就砸在了大门的正中心！
　　轰隆！
　　原本就不是很结实的大门直接被撞翻，紧跟着，后续的军装警立刻一涌而入。
　　守在内院入口出的那两个壮汉望着一大批军装警冲进院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没有跑，反而是满脸愤怒、桀骜的上前，指着荷枪实弹的军装警质问道：
　　“你们做咩？！狗胆包天，知唔知这是边个的地盘？！”
　　可惜，话才刚出口，就被迎面上来的两名便衣给扑倒在了地上，下一秒，冰冷的手铐就喀嚓两声锁住了他反剪到背后的双手。
　　剩下那名守卫见势不对，脸色骤变，转身就想跑，但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了脑门。
　　“站住！”
　　“双手抱头，立刻蹲下！”
　　伴随这严厉的话语，两名军装警冲上前，毫不留情的各自一脚踹在了壮汉的腿弯上，直接把壮汉踹得跪在了地上。
　　外院的事情，动静并不小。
　　不过因为事发突然，再加上两个守卫都没来得及挣扎反抗，所以内院的人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并未联想到坏事，而是在里面大声问了句：
　　“发生咩事？”
　　没得到回答，有人便骂骂咧咧的打算派人出来看看，听声音，江凡感觉应该是之前那个梳着中分的男子。
　　不过这时警员们已经把两个守卫扣押了起来后。
　　任老九毫不犹豫地带着人冲进了内院，不到十秒钟，里面就传出了一阵尖叫、斥骂声和鸡飞狗跳的打斗声。
　　为防万一，这次江凡和小八没有再跟着进去，而是留在外院等待结果。
　　“凡哥，都控制了！”
　　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样子，任老九拎着手枪从内院走了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江凡和小八都看到了，这位大探长的脸上被人抓了一把，几道红印印的指痕非常明显。
　　“你没事吧？”江凡问道。
　　“冇啊，只是倒霉点，让一个老妖婆抓了把，被我一巴掌给打晕过去了。”
　　任老九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枪关上保险，插回腰间枪套里：“庙小妖风大，我都冇想到，这么个小小的宅院，里面居然关了有十来个女人。
　　有的被捆了手脚丢在墙角，有的被剥光衣服捆在柱子上，哇，我进门的时候，一片白.花.花的！就因为这样愣了下，便被那老妖婆给抓了脸，霉死了！”
　　“大饱眼福，不吃亏了！”
　　江凡笑着拍了拍任老九肩头，调侃道。
　　不过任老九却不这么认为，他吐槽道：“大饱眼福？我都想啊！可惜全是鸡头婆，唯一一个靓女被捆在床边，明显是刚抓进去的，穿得严严实实，什么都冇看见！”
　　江凡带着小八进入内院，里面一圈房屋足足八个，犯事的人已经都被控制了起来，被差人推到院子里排排蹲下。人群中那名梳着中分头的男子在见到江凡和小八进来时，眼神里明显露出了极度惊讶的神情。
　　不过江凡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就进了其中一个屋子。
　　屋子很小，很逼阙。
　　顶多只有二十来个平米，除去家具桌椅占掉的面积，两个人在房间里都转不开。
　　但就是这样小小的房间，里面却有三个人。
　　三个正在穿衣服的女人。
　　江凡进门时，她们刚刚才把小衣小裤穿好，摆在床沿上的薄薄外套，哪怕穿上了也基本起不到遮掩的作用。
　　或许是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了某些方面的羞耻，又或者是破罐子破摔，总之，发现江凡和小八进门时，她们并未尖叫惊恐。
　　唯一做出的举动，就是低着头乖乖站在旁边，没有继续去穿衣服。
　　可能……
　　对于这些女人而言，差人并不意味着解救。
　　因为在这之前，那些抓住她们的人直言，这桩生意就是某个探长照顾的。
　　所以当江凡进门的时候，这些女人才会停下继续穿衣服的动作。
　　谁知道这是抢生意的，还是抢地盘的？总之不管哪一种，似乎都与她们脱离苦海没关系。
　　江凡扫了眼，本打算问话的，但看到她们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只能说道：
　　“先把衣服穿上吧，然后到外面登记，有地方回的就回去，没地方去的看看能不能找到家人或者亲戚。实在没去处的，只要不是好吃懒做，我的公司也不拒绝女工。”
　　说完，江凡转身走出了房间，接着让小八去挨个房间传话。
　　小八去传话时，江凡对着院子里一个便衣招了招手，对方立刻小跑着过来，点头打招呼：“江先生，有咩吩咐？”
　　“让人把这些乐色都带到外院去，另外去派人去拿纸笔来，等下给里面那些女人挨个登记，对于她们的身份信息，越详细越好。”
　　“好的，江先生，我立刻去办。”
　　那便衣点头应下，旋即转身就开始吆喝那些蹲在地上的犯人往外面走。
　　不多时，各个房间里那些被拐来的女子都走了出来，她们小心翼翼地挤作一团，站在院子角落，连声音也不敢发出。
　　即便小八刚才传达的话，落在她们耳中不亚于天籁神音临尘、观音大士当面，可对于一度陷入绝望的人来说，突兀的看到希望，反而会让他们不敢相信。
　　所以江凡能理解她们这种害怕的心理。
　　只是，别人害怕也就算了，江凡目光望着人群中那个穿得完完整整的姑娘，她也如鹌鹑一般战战兢兢地站在那边。
　　而且有趣的是，江凡意外发现，这个刚刚被拐进来的女人，自己与她还有过一面之缘。


第228章 雷乐
　　本来只是路见不平，良心过不去，所以才动用自己的能量救人。
　　结果没想到被救出来的人里，居然还有一个半认识的人。
　　那个今晚上才被拐到这里来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在海鲜舫上，跟着师傅说评弹的清秀丫头。
　　今天的她，依旧是那一套朴素无比的民国丫鬟装扮，刚刚被掳进来时，多半是吃了些苦头，头发很乱，身上衣服的衣袖也有撕裂痕迹，有些狼狈。
　　江凡走了过去，看着这个姑娘，笑问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女孩儿抬头看了看江凡，眼神有些慌慌的摇摇头，旋即又低下了臻首，轻薄瘦弱的身子看起来莫名可怜兮兮的。
　　“你叫什么名字？”
　　“温若英。”女孩儿小声回答。
　　“你师傅呢？怎么一个人来这边？”
　　温若英再次抬头，小心翼翼地瞧了江凡一眼，立刻又低下了头，声音柔柔却又不失空灵：“师傅胃病发了，我想出来替他买药，结果就被……”
　　江凡明白了。
　　这傻姑娘是掉进人贩子设的局里了。
　　胃病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之发作起来时，难受是肯定的。
　　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胃病疼起来，疼得躺在地上打滚都有可能。这师徒两靠着在海鲜舫说评弹为生，原本就没什么闲钱，想负担胃病药的钱恐怕不容易。
　　估摸着，那老先生是交代她让去某某人那里买药，但对方肯定不是正经药商，多半是走黑市的那种，于是小姑娘就被盯上了。
　　在后来，顺理成章地被拐过来，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江凡正打算再问一些事的时候，外院宋辉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被差人押着的中年人。
　　“凡哥，抓到个漏网的。”
　　宋辉指着那个被押着的光头中年人，同时给江凡递来了一本册子，说道：“这家伙翻窗出去的，刚好落到了我们的手里，跑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本账本，就这个。”
　　江凡接过翻了翻，不出所料，这民宅就是一处专门收拢拐卖过来的女人，然后把她们调.教成J女，再卖到东南亚那边去。
　　被拐来的这些女人都是一些普通家庭的人。
　　并不是那种连饭都吃不上了的穷苦难民，反而是因为贪图各种各样的小便宜，让这些人蛇盯上后，设局给骗到这边来的。
　　就像此前温若英那样，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她都是自己愿意跟着进去的，但是进了巷子后，临时反应过来不对时，想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这种事吧，江凡也清楚，不能完全说是这些被拐来的女人贪图小便宜吃大亏。多少也是因为真的拿不出多余的钱来，所以想着，如果买的东西能够再便宜些，哪怕要跑很远的路，也认了。
　　至于说她们真的没有警觉性，那也不太可能。
　　只是人人都有一个侥幸心理，被骗之前，都觉得自己足够聪明。
　　……
　　“之前听你们的人讲，这里是什么雷探长罩着的，边个探长？”江凡问那个被差人押着的光头男人。
　　“冇错，不怕告诉你们，这里的生意是雷诺雷总探长的，你们这些差佬，敢动顶头上司的生意，等着被扒掉这身皮吧。”
　　光头男人傲慢地哼了一声，满脸的有恃无恐。
　　啪！
　　江凡挥着手中的账本，直接扇了光头一耳光，毫不客气地拆穿道：“好大的胆啊，雷总探长的名头都敢冒顶，要不要我现在就带着你去当面见见雷总探长，看看他认唔认你啊？！
　　老实交代，到底是边个在做你们的保护伞！”
　　光头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上来就把背后支持他们生意的那位警署探长给爆出来，抬出雷诺的名头，只是想浑水摸鱼，看看眼前这伙差人够不够胆。
　　万一这伙人能量不够，恰好忌惮雷诺那总华探长的名头，那岂不是就能顺势扯虎皮做大旗，狐假虎威了。
　　结果他没想到，自己这狐假虎威完全不顶用，刚出口就被拆穿。
　　而且看江凡这些人的样子，完全不怕那位大名鼎鼎的九凤总华探长雷诺，他心里顿时有些慌了。
　　倒是要继续嘴硬坚持，还是干脆坦白？
　　坚持硬抗的话，这件事情搞不好就是自己背锅到底了。
　　但这帮人连雷诺探长的名头都不屑一顾，张口就是带着去当面对质，这就说明眼前这伙儿差佬的老大能随时见到雷诺。
　　这种级别的差佬，怎么也不是他背后那个小小华探长能动摇得了的人啊。
　　何况今天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警署那边动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搞不好是廉署那帮人在提供情报，甚至干脆这伙人就是廉政公署的。
　　想想之前和联胜那些大佬被抓，不也是这样的突然袭击么。
　　这种情况，哪怕是自己死扛，到时进了监狱，背后的人恐怕也很难把自己捞出来了，讲不好会直接来一个断尾求生，先把他做了以绝后患呢！
　　光头男子脸色变幻，一阵犹疑后，改变了此前目空一切的傲慢姿态。
　　他尴尬笑了笑，微微低着头说：“长官明察秋毫，是我的错，不该在长官面前耍小聪明。如果长官同意，我可以做中，联络那位雷探长与长官见面，大家有钱一起赚，点样？”
　　没错，光头没打算硬抗了，但也没打算直接坦白，他还想再挣扎挣扎，看看能不能另辟蹊径的解决麻烦。
　　毕竟拐卖女人这种事情，实在是不能闹大。
　　“少废话，我问你是边个雷探长在做这个生意！”江凡面无表情地说。
　　“……”
　　光头男子有些无奈，这人怎么一点儿人情味儿都有的。
　　这年头香城难道还真有铁面无私的差人？
　　他哪里知晓，江凡其实根本就不是警察，只不过是抓他的人，还有周围这些警察都把江凡当老大，所以下意识以为江凡也是警察了。
　　“我们探长姓雷，叫雷乐。”
　　光头男子叹了叹气，认命的供出了幕后保护伞，甚至都没需要动刑审问。
　　听到他抖露出来这个名字，江凡和宋辉对视了一眼——
　　这不是那位曾经的香城警队新星么？


第229章 再要一个
　　雷乐。
　　一个在年初时还风光无限的警队华探长。
　　与任老九一样，雷乐也是属于崽湾区警察总署的编制，只不过两人分管的片区不同。任老九是崽湾警署的华探长，而雷乐是铜鼓湾警署的华探长。
　　在香城，崽湾区和九凤半岛的油尖旺区，可以说是后世许多古惑仔电影里唯二的‘网红地点’，属于崽湾区的铜鼓湾、遛马场；属于油尖旺区的麻油场、卡门。
　　这些地名，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是香城电影里‘常客’。
　　尤其是铜鼓湾，放到后世，哪怕是一个对香城几乎没什么印象的人，问他香城有哪些地方，应该都能脱口而出‘铜鼓湾’三个字。
　　不过可惜的是，江凡并没有听说铜鼓湾有谁叫山鸡。
　　按照帮会的地盘划分，曾经的铜鼓湾是和联胜的地盘，雷乐这个华探长的职务，也是被和联胜那位大捞家山爷一手捧上去的。
　　彼时，雷乐一个月内连续破获三件大案，连警察总队的鬼佬都不吝表扬过，很多人都以为他升任铜鼓湾华探长的职务后，顶多沉淀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就会继续往上爬。
　　毕竟有大佬帮扶，各种资源、人脉都不缺，甚至连立功受赏的案子人家都能帮他一环扣一环的安排好，只等他去‘破案’。
　　这种坐着就能起飞的条件，总不可能一直在铜鼓湾警署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华探长吧？
　　最少也得做到崽湾区警察总署的高级探长职务，才能满足和联胜山爷对于保护伞的需求。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和联胜却突然被廉政公署突袭，直接给连根拔起了。
　　没有了金主的支持，雷乐这位昔日风光无限的警队新星，立刻就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局面。
　　这就好比一个富家子弟，突然家道中落，本来是法拉利、劳斯莱斯这种座驾，只能被迫换成五菱宏光，如何能在熟人面前抬起头来？
　　江凡怀疑，这处养鸡窝的生意，就是雷乐在失去和联胜这位金主后，亲自动手弄出来的发财门路。
　　他望着光头男子，问道：“到现在为止，你们拐卖了多少人？”
　　“有好几批了，平均一个月往东南亚那边送一次，海关那边是雷探长亲自去疏通关系，一次大概送五到十个人，有时候会多一些，最多一次是上个月，一口气卖了25个到东南亚。”光头男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这么算下来，起码有上百个华人女子被卖到了国外。
　　江凡沉声问道：“卖一个人多少钱？”
　　“东南亚那边对华人女子的市场需求很大，我们送一个过去，抛开成本，起码能净赚两万块的。”
　　“这钱大部分都落到雷乐的腰包里了吧？”
　　“他是差佬，门路、海运关系都是他找的，当然他拿大头咯。”光头男子无所谓地耸耸肩。
　　“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要不要？”
　　江凡也看向其余那些被警方押起来的从犯，语气认真地说：“你们也一样，如果你们能站出来检举雷乐，我可以让今天带队的警官帮你们争取个从轻处理，如何？”
　　十多个被手铐押着的打手混混都被江凡这话给弄懵了。
　　他们的眼睛齐刷刷望着江凡，愕然无比：“你……你不是差人？！”
　　包括光头男子在内，他们一直以为江凡就是今天带队突袭他们的指挥官，弄了半天，结果这人压根就不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但今天的行动，是我力主的，他们都是正牌差人，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要求查看证件。”
　　江凡指了指不远处正抽烟的任老九，说道：“那位警官是崽湾警署的华探长，姓任，跟你们口中那位雷乐探长是同级别。
　　不同的是，这位警官背后有我在支持，而雷乐现在是孤家寡人。所以你们不用抱希望，觉得雷乐到时可以从差馆里把你们捞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现在答应我的要求，是你们最后可以从轻论罪的机会。”
　　一群人面面相觑，本来就是街头混混，谁强就跟谁走的墙头草，此刻自然谈不上多少坚持。在光头率先表态后，其他人也跟着点头了，表示愿意配合。
　　不多时，负责给那些被拐来的女子进行登记的军装警走过来汇报：“江先生，都登记完了，大部分都能找到落脚地，只剩下三个是难民身份，已经与家人走丢，无法联络。”
　　江凡让人把那三个没地方去的女子带了过来，上下审视了几眼。
　　别说，这帮人蛇贩子的眼光还是在线的。
　　三个女人都很年轻，应该就十八.九岁的样子，谈不上多么靓，但也算是平均水平，难怪卖到东南亚那些皮肉窑子里一个就能净赚两万块。
　　就是身体有些瘦弱，皮肤发黄，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江凡点了点头，转身笑着问周围的那些差人：“点样，有冇单身汉，看得上的领一个回去当老婆？”
　　一帮便衣和军装警顿时嘿嘿笑了起来，有人起哄道：“大佬，我家里有老婆咗，仲要一个可以吖？”
　　江凡顺着声音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讲话的便衣，看脸上的痞气就知道是个老油子了。
　　不过没等他回答，身边的任老九先骂道：“扑街仔，你装叼毛啊，边个唔知你屋里供着一头母老虎？”
　　话音落下，众人轰然大笑。
　　那老油子便衣一边尴尬挠头，一边满脸幽怨的望着任老九：“任长官，大家都系同事，骂人唔揭短嘅！”
　　“哈，你怕老婆怪我？我在屋里都一言九鼎的，我婆娘我让她站，她就唔敢坐，没我这本领，你仲想勾小老婆，做梦吧！”
　　任老九叉着腰，显得威猛霸气。
　　随后，他转头对江凡笑道：“哎，凡哥，这帮兔崽子都没胆的，不如这样，你把这三个女人交给我！”
　　江凡见那几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军装警都没表态的意思，估计也是瞧不上这面黄肌瘦的女人，便顺着任老九的话反问道：“你有几个老婆？”
　　“三个，一大两小，她们都住一起，好和睦的。”任老九满脸得意。


第230章 他是好人
　　“哇，这都三个老婆了，还要啊？”
　　江凡一个战术后仰，眼神惊讶的望着任老九。
　　大家认识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家伙居然养着三个媳妇儿，而且还是住在一起的，后院和谐！
　　艳福不浅啊！
　　任老九愈发得意，把烟屁.股丢到地上踩灭后，拍了拍胸口说：“才三个啦，再来三个我也吃得消！”
　　江凡无语。
　　看样子，这家伙竟然真的在打那三个女人的主意。
　　“当心点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当心英年早逝，以后别人替你耕地呀！”
　　江凡摇摇头，问了问那三个女人，问她们是愿意跟他走，去工厂正经上班赚钱养活自己，还是愿意同任老九去当小老婆。
　　让江凡比较满意的是，三个女人都表示愿意正经上工做活，自己养活自己，不愿意去给任老九当花瓶床伴。
　　“你看到咯，人家不愿意跟你呀。”江凡摊了摊手，爱莫能助的说。
　　任老九叹了口气：“世风日下啊，以前都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
　　“行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吧。”
　　江凡笑呵呵的轻拍了下任老九的肩膀：“明天记得来让人来我公司给弟兄们拿赏钱，不能让大家大晚上的白干活，今天出警的，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一万块。”
　　说完，江凡又在人群中找了找，对着那个温若英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到面前来。
　　任老九喊了声收队，回头发现江凡这动作后，顺着方向望去，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刚才他带人冲进内院时，看到的那个被绑在角落里，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靓女。
　　他登时道：“哇，大佬，你这就勾上手了啊？”
　　“什么勾不勾的，你当我是你啊？”
　　江凡好笑的斜睨了这人一眼，用一种非常纨绔的语气道：“我是怕她今晚受了惊，晚上睡不好，把她叫过来带回家仔细安抚的。”
　　任老九惊为天人。
　　大佬就是大佬，明明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居然能讲得如此冠冕堂皇。
　　目送着江凡领着温若英和另外三个女人走出院门，任老九喟然长叹：“人和人，真是不能比！”
　　……
　　街边，江凡让宋辉领着那三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先上车，把她们送到宝石山别墅后，再回来接自己和小八。因为温若英是有住处的，江凡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就跟刚才开玩笑那样，以安抚受惊心灵的名义把人直接给带回家里。
　　特别点了这个姑娘一起出来，是江凡刚才问过她的情况。
　　温若英的师傅生病了，似乎还挺严重。
　　既然都把人从蛇窝里救了出来，几百千把块的胃病特效药也就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等下先同我去公司拿药！”
　　趁着一旁警察推着那些混混上车的时候，江凡问温若英道。
　　小姑娘双手搅在一起，贝齿轻轻咬着下唇，杏眸小心翼翼地望着江凡，似乎是在怀疑江凡说这话的动机。
　　江凡略有无语，这会儿有戒备心了？
　　“别多想，你不是讲你师傅胃病发了么？正好我家里有开医药公司，大部分的药都有，等下我们先去公司拿药，再送你回家。”
　　听到这话，温若英脸色一喜，但下一秒又垮了下来，小声道：“我……我没那么多钱。”
　　江凡不由愕然，难道这傻姑娘听不出来他是打算帮人帮到底的么？
　　“指望你能掏出足够的钱来买药的话，也不会被拐骗到这里来了。”江凡没好气地说。
　　温若英怔怔的望着江凡，这次她听懂江凡的意思了，一双大眼睛很快泛红，蒙上薄薄水雾，继而积蓄、凝为水珠滚落。
　　“你还没说你家在哪呢？”江凡问道。
　　温若英轻轻抽泣着，用手指了指某个方向：“那……那边，亚尼街那边。”
　　带着哽咽的话音，几乎压抑不住情感。
　　先前被绑进狼窝里都没哭，哪怕被惊吓得厉害也坚强撑住了，可此时却没能忍住。
　　也许，是因为当时觉得已经绝望了吧。
　　谁曾想转眼她就得救了，救她的人还愿意掏钱帮师傅治病，这样的好事，简直如同做梦。让从小见惯了冷漠、受多了欺负的温若英几乎不敢置信。
　　这还是记忆中从小生活的、那个漠然、薄情的香城社会吗？
　　“谢谢江先生！”
　　“谢就不必了，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去海鲜舫食东西，记得唱评弹别收我钱就好。”江凡淡淡道。
　　路见不平，江凡也没指望两人后续会有多少的交集。
　　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晚上十一点，江凡带着温若英从申一制药那边取回治胃病的药，又亲自让宋辉开车，一起送温若英到家。
　　好在，老师傅的这次胃病发作靠着咬牙硬撑，是挨过去了发作时的剧痛，也没出什么意外。
　　见到江凡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客人’把自己的爱徒送回来，还送来了药，老先生当场就跪下准备磕头。
　　江凡自然不可能允许。
　　几十岁的老人给他一个年轻人磕头，这不折寿么？
　　虽然在对方看来这是救命之恩，但于江凡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无非是良心不允许他视而不见而已。
　　时间关系，江凡并没多停留，简单嘱咐两句后，就上车离开了。
　　老师傅望着车子消失在夜色里，这才回头望着温若英问道：“阿英，你没受什么欺负吧？”
　　“没有，多亏了那位先生。”
　　“哎，命遇贵人，本是福分，但我们这样的凡人，向来是福祸相依，也不知道最终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师傅叹了叹气，语重心长的说：“如果那位江先生有向你提出什么要求的话，就答应了吧！”
　　“阿爷，你在说什么呢！江先生是好人！”温若英有些脸红的挪开目光。
　　“正因为他是好人，才要如此。我已经老了，也许明年就会成为一捧黄土，我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你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就能放心了。”
　　温若英心里一颤，有些慌乱：“阿爷，我们现在有药了，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第231章 吃瓜吃到自己
　　这几天，香城的新闻有点多：
　　曾经接连破获多起‘大案’的警察部队新星、铜鼓湾华人探长雷乐，被爆涉嫌功劳作假、收受贿赂、欺下瞒上，替黑帮做保护伞，指使帮会分子拐卖人口，证据确凿，行为极其恶劣。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一条消息，倒也不算什么，反正对于大部分香城市民来说，警队贪污腐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偶尔挖出这么一条蛀虫，大家连给个笑容都嫌费事。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借着这个消息，廉政公署却突然站了出来，表示将在最短的时间里发起对香城‘包括但不限于警察部队’的所有纪律部队的廉洁肃清行动。
　　这可是公开发表的声明，影响力瞬间就上了头版。
　　尤其是ICAC从去年成立后，到目前为止，有限的几次出手，每次都是雷厉风行，虽然由于行动的对象都是帮会分子，导致廉署被许多人戏称为打H除E组，可起码人家是真干实事儿的。
　　于是，就像是堆积了许久的干柴堆里飞进了几颗火星，廉署的声明瞬间就引发了井喷式的‘大火’，形成了一场波及整个香城警察部队的肃贪反腐斗争。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香城警队陷入了非常严重的负面舆论之中。
　　即便他们警告了报社媒体，不允许报道警队的负面新闻，依旧有许多报社仗着廉署的撑腰，毫不留情的撕开了警队表面的那层遮羞布，将香城警队历年来那些见不得光的消息竹筒倒豆子一样报道了出来。
　　廉署出手果决，短短三天，就逮捕了超过一百名便衣和军装警。
　　虽然都是一些不怎么入流的人员，可这番行动，还是彻底惹恼了警队内部利益网的高层，他们命令底下的警员将各个警署的大门都封锁了起来。
　　除非廉政公署开枪闯进去，不然的话，别想再抓走一个人。
　　最关键的是，此时的香城警队，从上到下，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是彻底干净的。如果严格按照条例法规盘算的话，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卸职入狱。
　　即便是最轻的，也得捞一个被开除警队的惩罚。
　　所以警队内部在面对廉政公署的行动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在廉署无法继续从警队逮捕违规警员后，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双方甚至发生了不下十次的持械对峙，局面一度紧张到需要高层鬼佬出面负责调停的地步。
　　然而，就算是鬼佬出面调停了明面上的对抗，暗地里双方的‘过招’，却是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是愈演愈烈。
　　7月23日，ICAC第一行动组的组长，论级别与任老九这种华探长同等的人物，在下班回家的路上遭到了刺杀。
　　所幸的是这位行动组长没有死也没受伤，甚至凭借着强大的个人实力反杀了杀手。可对方这样的行动，已经表明了，如果廉署不让步的话，大家接下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背后站着港督的ICAC并没认怂，也没道理认怂。
　　于是，他们在当晚下半夜就报复性的包围了只有三个人值班的麻油场警署。
　　将值班人员制服后，确认消息没泄露，行动组干脆蹲守到天亮，等着那些来上班的警察，进来一个抓一个，一鼓作气把整个警署，除了鬼佬之外的所有人都给抓回了廉政公署。
　　并且随后就公布了那些警员的罪行，表明行动组的行动是合法的。
　　但警队则是直接不承认，表示这都是廉政公署的栽赃，要求廉政公署立刻释放那些警员，并且澄清道歉，否则警队不保证廉署人员平日里的人身安全。
　　双方针尖对麦芒的较量，着实是让不相关的人狠狠吃了一口大瓜，江凡自然也不例外。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瓜吃着吃着，就吃到自己身上去了。
　　这天，江凡正在中环的地铁项目工地上视察工程进度，顾灵珊忽然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张报纸，表情凝重地说：“出事了！”
　　“怎么了？”
　　“你先看看这张报纸。”顾灵珊把报纸递给江凡。
　　那是一份名为《娱乐民间记》的八卦小报，在香城，类似这样的报纸没有五十家也有三十家。
　　通常它发行的区域可能就一两条街道或者一个区县的范围。
　　一般刊登的都是哪家明星谈恋爱了、出.轨了，或者谁谁又跳槽到了新的娱乐公司、与公司老总办公室恋情等等，总之，就和后世的自媒体一样，靠小道消息博眼球为生。
　　至于真假，大部分的时候都无人在意，毕竟看这种报纸的人基本也都是图一乐呵，消遣打发时间用的。
　　然而，今天这份报纸的头版上，却破天荒的刊登了一条与江凡相关的消息：
　　“独家爆料！谁才是真正撕开香城警队内部钱权交易黑幕的人！”
　　只看这加黑加粗的大标题，江凡就后背一凉。
　　再往下看，印入眼帘的便是两张干货很足的照片。
　　照片的画面虽然由于拍摄光线和角度的问题不是特别清晰，但江凡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在铜鼓湾附近，在那条无名巷子口救人时被偷拍的。
　　头版内容里，报社记者言之凿凿的写到：作为香城当下最年轻有为的大老板，江凡先生并不像其他富商那样冷漠、唯利是图，他更像是一个血肉丰满的热血青年。
　　拍到这些照片之前，我原本是在跟踪那些诱拐少女的人渣，亲眼见到江先生的车子无意中经过那里，刚好是那个女孩儿发现被拐骗想逃走又被抓回去的时候。
　　江先生的车子并没有第一时间停下来，我曾以为他没有看见这一幕，几分钟后车子倒回来，江先生下车进入巷子后，我才明白我错了。
　　……
　　先进去踩点，确认对方人数，随后再叫来差人，一网打尽，并且还把救出来的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安置到自家医药厂里做相对轻松的工作。
　　总之，江先生温柔友善、有勇有谋，见义勇为的行为，让我觉得，他的善举应该被世人所铭记。”


第232章 解释不清
　　整个头版近千字的内容，几乎都在夸耀江凡，溢美之词层出不穷，几乎快把江凡给捧到完美男人的地步。
　　但这些内容显然与标题不符合，于是，在最后的一段内容里，记者终于写道了主题。
　　他表示：“经过多日的走访调查，不仅采访了那些被救下来的女孩儿，还采访了前几日刚刚从崽湾差馆里释放出来的那些拐卖妇女的从犯。
　　经过多方印证，得到了一个无限接近与真相的事实——
　　是江凡见义勇为，报警后，配合差人打掉了一处拐卖妇女的犯罪窝点，并且力主让那些被拐骗过去的受害者检举人贩子的幕后保护伞，也就是那位雷乐探长。
　　由此，才一举撕开了香城警队内部的贪腐丑闻。廉政公署成立至今，对于成立之初所宣称的肃贪反腐，一直都停留在口号上，这次能如此果决，多半也是得益于江先生的推动。
　　这一点，从曾经与江先生合作密切的月明周报此次不畏强权，是第一批发表揭露警队丑闻的报社就能窥见一斑。”
　　看完报纸，江凡心情复杂无比。
　　“他娘的，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是会被偷拍的人物。”江凡一把将这破报纸给踩在了脚下，骂骂咧咧地说。
　　可以预见，这篇报道一定会将他顶到风口浪尖上，哪怕这个报纸销量再小、再没影响力，在这个特殊的节骨眼上，也会被无限放大。
　　这就跟后世蹭热度的那些自媒体一模一样。
　　管他真假，只要能蹭到流量热度，即便蹭上去是挨骂挨喷，也义无反顾。
　　顾灵珊问道：“你当时怎么想的？救人就救人，干嘛要把雷乐一起给拔掉？”
　　警队里像雷乐那样的角色，一把抓下去几乎全都是，拔出一个还有一百个一千个，根本于事无补。
　　既然如此，何必去趟这个雷？
　　“雷乐是和联胜的人扶持起来的，和联胜是被我干掉的，有了陈永恒的前车之鉴，我不希望某天再被人这样在背后搞小动作，刚好事情碰上了，就打算干脆把他拔掉。但是……”
　　江凡苦笑道：“我没想到ICAC会来插一脚！”
　　就如顾灵珊所想的那样，警队里像雷乐那样的腐败分子，一抓一大把，拔起一个人根本不顶用。
　　可同样的，正因为多，所以被江凡这样弄掉一个，也不会引起什么舆论关注和波动。
　　甚至警队其他的人会很高兴，空出一个华探长的职务，这可是实权加肥差的职务，正常情况下想爬上去，或者把这个位置的人换成自己人，操作难度太大了。
　　江凡这等于是帮他们拿出了正当的理由。
　　雷乐被革职查办的事情，江凡仅仅是把这位探长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曝光出来，后续的一切他都没有参与，完全是警队内部下手的。
　　如果没有廉署的突然介入，这件事情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波澜。
　　结果廉署那帮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脑子抽了，把原本历史上在1976年、77年才会引爆的廉署与警队的冲突，一口气提前到了现在。
　　事实上，如果没有这篇报道，江凡也不担心什么。
　　毕竟拿掉雷乐的事，江凡根本没出什么力，都是警队自己动的手，所以后续廉政公署以此为攻讦借口，对警队发起肃贪反腐行动，警队怨恨也怨恨不到他的身上。
　　结果这篇报道里，通篇夸赞了他一番，在结尾却给他扣上了一口天大的黑锅。
　　想到这里，江凡就想骂人。
　　“王八蛋，去他.妈的合作密切、可见一斑！那月明周报就是一个收钱办事的报社，他拿廉署的钱帮着发表对差佬不利的言论，关我叼毛啊！”
　　越想越气的江凡，双手撑着腰，左右看了看，最后指着林雄说道：“今天晚上，我要看到这个记者站到我面前，办不办得到！”
　　林雄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江凡会忽然下这么个命令，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郑重点头：“放心，江先生，掳一个小报记者，不是难事，我现在就去办。”
　　目送着林雄离开，顾灵珊问道：“你抓那个记者有什么用？”
　　“没用，但总不能让那个记者白给我扣黑锅，总得给他点教训，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事都能乱讲的。”
　　江凡也没了继续视察工程的心思，转身往外走，顾灵珊跟在身边，边走边说道：“要不然，我让爸爸他去见一见雷诺、刘福还要蔡春阳他们？”
　　顾灵珊的意思，是想让顾永安以顾家以往和那些总华探长们的交情，替江凡解释一下。
　　毕竟，现在警队拿廉署没多少有效的办法，这篇报道出来，搞不好会拿江凡出气。
　　不过，江凡却是摇了摇头：“没用，现在的情况，不是解释能解释得清楚的。”
　　谁都知道，这次廉署与警队的冲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廉署的行动触及了这些大佬们的‘钱袋子’。
　　警队内部从上到下都是这些总华探长们用利益关系铺就的大网，动小鱼小虾没什么，但想要大张旗鼓的肃贪反腐，那他们就不会答应。
　　何况，这些总华探长也不是利益网的最高层。
　　真正的贪腐大头，都是更上面的鬼佬。
　　保安局分管警察部队的总裁判司，还有下属的警察司、警察总监、警务处长等等，这些才是真正的贪腐大头。
　　可他们都是鬼佬，都是躲在背后悄悄收大钱的头目，总华探长被推出来站在前面，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必须站出来保护住这一块利益。
　　否则的话，搞不好这些看似大权在握的总华探长，隔天就会被以右脚先进办公室的奇葩理由给替换掉。
　　这一点，廉政公署其实也清楚，所以即便他们背后站着的是港督白理臣，算是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天子亲军，也没敢对警队里的鬼佬下手。
　　就像麻油场警署的行动那样，抓走了所有人，唯独警署里的鬼佬负责人毫发无伤。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廉署与警队的冲突，实则就是港督与下面保安局鬼佬负责人之间的权利斗争。前者不过就是后者双方各自推出来的代言人罢了。
　　这种情况下，江凡被牵扯进去，不管他如何解释，都不可能轻易就全身而退了。


第233章 鬼佬过问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娱乐八卦小报，炮制出一篇文章，便让低调了数月的江凡就这样极其突兀、又极其吸睛的再次出现在了香城各界人士的视线中。
　　这极大的打乱了江凡原本的计划。
　　说好要帮黑森仔继续往和安乐高层爬一步，但迟迟没找到合适的出手时机。
　　此外，还有许家在背后下黑手的事情，也才刚刚摸到一点头绪。至于交代给黑森仔，让他查查许家的底，估计现在就算查到了，江凡也腾不出手来处理了。
　　如今意外搅入这样一桩麻烦事里，江凡只觉头疼无比。
　　……
　　中午的时候，江凡接到了任老九的电话。
　　“凡哥，那家小报刊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警队内好多人都有意见啊。就在刚才，我的顶头上司，那个叫雅克．科波菲尔的鬼佬找我谈话了，搵我知唔知你同ICAC的联系。”
　　任老九作为崽湾警署的华探长，他的顶头上司，就是崽湾警署的刑侦组负责人，职衔应该是高级督察。
　　这种职务，在警队里，算是中层人士。
　　不过自从五十年代末期香城警队设立了总华探长一职后，警队处理各种治安纠纷、刑侦案件时，只要不是特别严重、影响力恶劣的事件，都是由总华探长或者警署下面的华探长负责处理。
　　这些在职务上是各个部门一把手的鬼佬，基本就是个吉祥物。
　　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任何威胁了，相反的，鬼佬不插手则以，但凡插手的事件，都是相当严重的事件。
　　就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报纸上刊登了一条没有足够证据的、偏向于主观上推断出来的内容，半天时间不到，鬼佬就开始过问此事了。
　　足以见得这次廉政公署与警队之间的纷争，有多么受重视。
　　不过，江凡对此也早有预料。
　　他淡定地问：“鬼佬问你，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帮你说话了，话知鬼佬，说你和ICAC没关系！”任老九理所当然地说。
　　江凡笑道：“你就不怕过几天哪个不开眼的狗仔再弄一出模棱两可的消息，让鬼佬怀疑你骗了他，找你秋后算账？”
　　“哇，大佬，你不要惊我啊！”
　　任老九有些发怵，万一真像江凡说的这样，有记者为了蹭热度，捏造一些假消息出来，搞不好鬼佬还真会怀疑他说了假话。
　　别看他这个华探长在普通人面前威风八面，也勉强算得上是实权在握，辖区内发生治安、犯罪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基本都能管，可实际上这个职务在香城警队里，属于最底层的员佐阶层。
　　香城警队的职务等级分为四个大阶层，从低到高是员佐、督察、警司、处长。
　　而员佐又分为警员、高级警员、警长、警署警长四个小级别。
　　大名鼎鼎的总华探长，论职务水平，也不过就是一个员佐级别里与警署警长相当的职务。
　　是的，你没看错，那些在后世电影里叱咤风云的总华探长，在真实的香城警队里，只是权力阶层的最低阶层。
　　让他们嚣张跋扈的资本，是英国人对香城的管理很松懈、不上心。
　　那些来香城任职的鬼佬一心贪图享乐、捞钱养老。
　　本来最需要做实事的基层部门一把手，为了日子过得舒心，再加上下面的探长、警员们愿意给钱行贿，也干脆的把手中的权利尽可能下放，能不管事就不管事。
　　这就导致了警队内部变成了贪腐滋生的最佳土壤。
　　只要能给鬼佬送上足够多的金钱财宝，下面的探长们怎么管理香城基层治安，他们根本不关心，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就行。
　　于是，作为经常与市民、帮会分子打交道的总华探长，由于华人的身份，哪怕立再多的功劳也无法继续晋升；又由于鬼佬的刻意放任，自然就很容易诞生所谓的‘五亿探长’了。
　　这些基层大权在握的探长们，一边搜刮民脂民膏，一边培植心腹的黑恶势力，靠着黑帮社团，在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暗地里的所有规矩都由他们制定。
　　他们能轻易做到很多英国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就是总华探长等于香城地下皇帝的由来。
　　威风吗？
　　当然威风。
　　可这都是无根之萍！
　　地下皇帝，不等于就真的是香城的话事人了。
　　鬼佬不想多管事，不代表鬼佬就失去了手中的权利、说话没威力了。
　　别忘了在香城市区外，还有英国人的驻军，有大炮、战车、军舰。
　　总华探长再威风，街头哪怕纠集再多的帮会分子撑腰，面对荷枪实弹的正规军，也毫无胜算。
　　鬼佬一句话，让他给多少钱，他们就得给。
　　即便这个鬼佬只是相当于雅克．科波菲尔这种，职务上仅仅是一个片区警署（县公安局）的刑侦组负责人，这些‘地下皇帝’在他面前也得毕恭毕敬的。
　　至于像任老九这种普通的华探长，雅克.科波菲尔如果想要处置他，甚至都不需要打什么报告，只要有一个正当理由，甚至没有理由也能直接惩处。
　　别看雅克在警署职务上只比任老九高了一级，他是崽湾警署刑侦组组长、而任老九算是职务上仅次于他的华探长。
　　但在警衔级别上，双方差了至少三个档次。
　　这已经不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了。
　　一个只是员佐阶层的第三个台阶——警长级别，而一个是督察级别的高级督察。双方之间还有警署警长、见习督察、督察这三个警衔等级！
　　任老九发怵的原因就在这里。
　　在警署里，他得罪谁都行，但是不能得罪这帮鬼佬。
　　不然的话，就算他立下再多的功劳也是白搭，鬼佬一句话就能解了他的职。
　　江凡听出了任老九语气中的紧张，不由笑了笑说：“放心好了，香城没那么多天才记者，不是谁都能随便捏造出可信度极高的媒体消息的，而且那个什么娱乐报纸的记者，我已经让人去抓他了。”
　　“那就好！”
　　任老九松了口气，嘴里骂道：“抓住直接装麻袋沉海，死扑街，他老妈生个叉烧仲好过生他！”
　　“呵呵，这可是个人才，我才舍不得他死啊！”江凡意味深长的笑道。


第234章 小鬼遭殃
　　任老九想不通，明明是个给江凡惹了一身麻烦的狗仔，江凡怎么会说那是个人才呢？
　　“日后你就知晓了，总之，这个人我要想办法让他为我所用。”
　　江凡没多解释。
　　任老九打电话过来，主要就是想通知一下江凡，提醒他事情的严重性，让他提高警觉。如果警队真的打算拿江凡出气，凭他任老九一个小小华探长，是根本阻止不了的。
　　甚至，他都不能站出来。
　　这不是任老九忘恩负义，实在是廉署与警队之间的斗争，根本不是一个小小华探长能插足的，他只是这滔天巨浪中的一朵浪花而已。
　　与其在警队对江凡出手时，为了所谓的义气站出来，然后让警队先把他清理出局，与江凡一起‘死’，还不如留着有用之身和职务。
　　起码，万一要是江凡真的被警队的报复压垮了，任老九凭着身上的职务，悄悄安排一艘快艇送江凡出海总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都是最坏的打算。
　　……
　　刚挂完电话的江凡，没等他静下来好好理理思路，便有客人登门了。
　　是月明周报的主编陈志秋。
　　江凡让秘书把陈志秋礼貌的请进门后，两人见面，难兄难弟的情谊瞬间就迸发了出来。
　　那娱乐小报上刊登的消息，不只是让江凡站在了风口浪尖，也将月明周报树立成了靶子。
　　本来嘛，收廉署钱办事，帮着报道警队负面消息的媒体，也不只月明周报一家，第一批参与的报社，起码一只手是数不过来的。
　　这种情况下，警队想报复，也顶多就是口头上警告两句，最多让街面上的帮会马仔去报社里捣捣乱，明里暗里整点儿人身威胁。
　　毕竟法不责众，总不能真的把这些报社全给扬了吧？
　　这些办报社的也不是一点儿能量都没有，何况，都是收钱办事，廉署能雇佣他们，警队自然也能花钱让他们攻讦廉署。
　　结果呢，这次娱乐民间报的记者直接把月明周报点名，拉出来和江凡站在了一起。
　　这一下子就成了鹤立鸡群。
　　在香城，法是不责众，但不代表枪不打出头鸟。
　　于是，就在陈志秋过来之前，他的月明周报被警署查封了。
　　如果不是他见到警察在门口停车，预感不妙，机智的从后门跑了，恐怕这会儿已经坐在差馆的冷板凳上了。
　　“大佬，今次只有你可帮我咗！”
　　陈志秋满脸郁闷的进门，开口就对江凡如此说。
　　“我都系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丫！”江凡学着陈志秋那带着委屈口吻的粤语音调，苦笑着说。
　　陈志秋是从事新闻媒体职业的，当然也清楚江凡没说讲话哄他。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除了来江凡这边，也没别的地方去了。
　　以往其他那些人脉，此刻必然是避他如蛇蝎，即便有讲情面的接见了他，也不可能为了他就伸手进廉署和警队的斗争漩涡里。
　　至于廉署那边……
　　陈志秋知道自己的份量，不可能指望廉署分出人手来保护他免被警队报复。
　　什么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这就是了。
　　明明江凡也是跟他一样被送到风口浪尖的人物，可是华凡集团就好好的，江凡也暂时还没受到多大的威胁，而他的月明周报却在第一时间就遭到了警队的报复性查封。警队利益网内的那些人还是很清楚江凡在鬼佬面前的份量。
　　且不说香城红十字会理事长汤姆.汉克斯、劳工福利局局长保罗.史密斯、商务经济与工商发展局局长蒂姆伯顿等这一水儿的鬼佬高层人脉。
　　单就是与江凡几乎可以算作一体的顾家也足以令警队忌惮。
　　顾永安刚刚得到女王授衔，成为了今年的非官守太平绅士。
　　太平绅士的原名叫什么？
　　它的书面名称叫“JusticeofthePeace”，即“香城殖民政府治安委员会治安委员”，太平绅士只是翻译时美化加杜撰出来的名字。
　　按照书面的称呼，顾永安作为治安委员会的委员，拥有联合港英政府警察部队和驻军一起维护香城社会秩序安定的权利和义务。
　　虽然这份权利仅仅是针对在发生治安事件后，太平绅士可以组织并指挥普通市民来合力维持秩序，防止事件继续恶化，算不上多么强大的职权。
　　但如果有人抗拒不服，就会被拘捕，而且会被判处最低三个月的监禁，还不能保释。
　　此外，作为太平绅士，还可以轻松见到港督与政府议员，还拥有直接向女王谏言写信的全力，这些都足以让警队投鼠忌器。
　　所以哪怕警队内很多人得知那篇报道后，对江凡不满，也没有像对付陈志秋那样直接动手。
　　不过江凡也很清楚，这种威慑并不代表警队真的会惧怕。
　　一旦双方的斗争情况恶化，万一真的发展到火并暴动的程度，警队的人浑水摸鱼报复他一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前世的记忆，香城警队与廉署的对抗，并未发生不可逆的火并暴动。
　　可如今双方矛盾激化的时间都提前发生了，蝴蝶翅膀扇动下，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江凡也没有把握。
　　就在陈志秋和江凡交谈抱怨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陈志秋听到这动静，下意识的一夹屁.股，紧张道：“好衰，唔会系差佬搵过来咗？”
　　“安心，差佬搵过来，会这样斯文的敲门？”江凡无言道。
　　“唉，也是，那帮差佬去我报社的时候，门口急刹车的声音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
　　陈志秋叹了叹气，惋惜道：“可惜了我那报社，估计就算将来解封，里面的那些设备家私，也都全让那帮土匪给搬走了，搬不走的必然全被砸碎，扑街啊！”
　　江凡摇摇头，陈志秋的情况虽然糟糕，但也不至于有他说得那样绝望无助。
　　只看他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是死里逃生，结果之前进门时身上衣服半点儿凌乱迹象都没有，江凡就清楚，这老狐狸就是想博同情而已。
　　江凡没理他的感叹，抬头对着门外敲门的人喊道：“门没锁，自己进来啊！”


第235章 衰仔
　　推门进来的是林雄，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如同霜打茄子一样神情萎靡的青年。
　　“江先生，人带回来了。”
　　林雄走到江凡面前，微微低头说道。
　　江凡瞟了眼跟在他身后的青年，眼角微微一扬：“这么快，没抓错人吧？”
　　林雄侧身让开了半步，将那个穿着卡其色格子西装的青年露出来，没有半分迟疑地说：“错不了，我去的时候，这衰仔正在他们报社的主编面前领赏，我连辨认的工夫都省去了。”
　　江凡与陈志秋对视了一眼，感到很诧异。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那青年，问道：“你们就不怕我发怒，让人一把火烧了你们报社？”
　　这家报纸今天的头版弄出这么大的关注度，但凡江凡脾气爆些，那他们就是雷区蹦迪。
　　正常来讲，赚了这么大的关注度，第一时间应该都是关门歇业，先躲起来把风头避过去，免得被江凡报复才对。毕竟这时代的媒体，不存在三天不发消息就会被人遗忘这种事。
　　只要等这件事风头一过，报社再开业，完全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到这一轮赚足关注度的红利。
　　结果也不知道是老板知道江凡脾气好，还是无知无惧，竟然一点儿不慌，报社主编甚至还有心思给写出这篇文章的记者发奖金。
　　江凡也是无语了。
　　被江凡这么一问，那记者哭丧着脸道：“我……我谂住跑嘅，但系主编话有奖金，我就谂住先搵住钱仲走，我……我好后悔嘅！”
　　听到这里，陈志秋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那个炮制出那篇报道的记者。
　　他豁然起身，上前指着那记者的鼻子骂道：“冚家铲，你知唔知你给我造成几大嘅损失？仆街仔，大家虽系同行，都冇你咁谋财害命嘅！”
　　“老细，我只系写文章嘅，发唔发行，决定权唔在我啊！”
　　青年记者满脸委屈，朝着陈志秋和江凡求饶道：“两位老板，饶我一命好唔好，我本意冇想害你两啊！”
　　每个报社都有不止一个记者，甚至还有很多黑记，他们拍照，写文章，然后投稿或者卖给报社，真正发布与否，全在报社主编和老板的意见，根本不是记者能掌控的。
　　陈志秋就是这行的，对这种事情很清楚，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记者的确能喊一声冤枉。
　　一时间，他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冲这个记者发火。
　　但江凡却没被这记者给哄过去。
　　他用手指了指这个记者，毫不留情的拆穿道：“很会讲话啊，可惜你骗不了我。决定报纸发布什么文章的权利的确在主编手上，可是如果不是你偷拍，如果不是你心怀侥幸想出名写了那篇文章，你们家主编凭空能变出来那样的报道吗？”
　　陈志秋顿时反应过来，这家伙在钻空子，眼神登时恼怒。
　　江凡冲着林雄扬了扬下巴，示意道：“阿雄，给他点教训，站到我面前还耍小心机，我很不高兴。”
　　林雄闻言，转头就一拳砸在了记者的肚皮上。
　　“唔！”
　　记者当场闷哼一声，满脸疼得扭曲，双手捂着肚子跪倒在了地板上。
　　林雄抬手揪住他的肩膀衣服，打算提起来再给一拳时，江凡及时叫住了他：“好了，教训教训而已，别打坏了。”
　　以林雄的拳劲，再打一拳下去，搞不好要打伤肠胃了。
　　这个记者江凡还有用，现在还不能出事。
　　“你叫什么名字？”
　　下马威给完，江凡收了收表情，正经问道。
　　“何梦达。”
　　青年脸色发白，腹部挨上一拳的重击，那种滋味儿有多难受尝过的人都清楚。
　　“主业就是当狗仔？”
　　“我系RHK正经嘅持证记者。”何梦达认真澄清。
　　持证上岗？
　　这下别说江凡了，就连陈志秋这个业内人士也瞪大了眼睛，感到很惊讶。
　　香城因为大环境的关系，记者证这种东西，其实很不值钱的，只要是体量大一些的传媒集团或者公司，都有资格给旗下记者发放正规的记者证。
　　但是RHK不同。
　　它的全称是香城广播电台。
　　这是香城广播史上首家广播机构，同时也是香城唯一的公共广播机构，归属于商务经济与工商发展局管辖，算是香城唯一一家具备官方背景，同时也是官方对外宣布各种消息的新闻媒体。
　　当然了，能够拿到RHK的记者证，并不意味着何梦达在新闻媒体上的工作能力有多厉害。
　　但拥有rhk记者证的何梦达，居然沦落到给一家八卦小报当狗仔记者的地步，这才是让江凡和陈志秋吃惊的原因。
　　“既然你有RHK的记者证，应该在广播电台上班才对，怎么会当狗仔了？”江凡好奇问道。
　　何梦达咬了咬牙，努力从地上爬起来，忿忿不平地说：“我上司让我把新闻资料送他家去，结果我唔小心看到了他小老婆的躶体……”
　　“ennmmm……”
　　江凡和陈志秋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衰仔，明明前途应该很光明的，如果江凡没记错的话，香城广播电台在76年，也就是明年就会与教育司署下辖的教育电视台合并，改名为香城电台。
　　那可是香城教育司啊。
　　鬼佬严防死守，直到回归之前，都属于华人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肥差实权部门。
　　虽然合并后的香城电台同样没有对教育方面指手画脚的权力，但能获得的经费至少翻倍啊！
　　结果呢，这小子却因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给赶了出来。
　　“笑咩？我都讲我唔系故意嘅！”何梦达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那骚女系自己从房间里跑出来嘅！”
　　“噗！”
　　陈志秋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后，干脆幸灾乐祸的大笑了起来。
　　边笑边骂道：“仆街仔，你活该啊！老天爷都知你要做坏事，提前惩罚你！”
　　江凡也失笑着连连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他问道：“那天晚上，你拍到我在巷子里救人，第二天就应该把消息报道出来的，为何拖了这么久？难道你从一开始就猜到我救人后还有后续的动作？”


第236章 纯属巧合
　　如果不是提前有所猜测，何梦达为什么会把当初救人的消息捏到现在才发表？
　　他还专门去采访了获救的女子，以及从差馆里被释放出来的那些从犯。采访前者，可以认为是想多了解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可是采访人贩子，又是为何？
　　要知道，虽然雷乐是被那些被抓的人贩子以戴罪立功的方式举报的，可按照证人保护原则，尤其是这种涉及到证人可能会被报复的情况，向来是不会对外公开举报人身份信息的。
　　也就是说，江凡解救那些被拐骗的女子这件案子，与几天后铜鼓湾华探长雷乐贪腐渎职、伪造功劳、涉嫌拐卖人口的案子，在外界的眼中，是两个完全没有关联的案子。
　　前一件案子，那些人贩子当晚被带回去后，根本没引发什么关注。
　　警署甚至都没对外做出过什么通告，比如告诉市民，警方捣毁了一处人蛇窝点，解救了十余名无辜女子，这种说辞从未在警署对外公布的消息中出现过。
　　后续雷乐的落马，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被那些人贩子举报的。
　　由此可见，面前这个记者居然会破天荒的去采访那些、看起来与雷乐这件案子毫无关联的、几个无足轻重的、刚刚被治安拘留刑满释放的人贩子，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不是江凡一个人的疑问，陈志秋也很疑惑。
　　“我当时冇谂到咁多。”
　　何梦达摇了摇头，说道：“当天晚上意外拍到照片后，我的确系谂住赶出一篇有关江先生见义勇为嘅稿子，畀报社第二天刊登嘅。
　　但个念头被主编毙咗，娱乐小报，唔系宣传好人好事嘅地方丫。”
　　“也就是说，你当时并没有联想到别的事情。”
　　江凡若有所思，勉强明白了。
　　如果是后面再冒出采访当事人的念头，那这件事就说得通了。
　　不然的话，未卜先知，或者凭借直觉、嗅觉能猜到这么多事，那这种人物做一个小记者，太屈才了。
　　一旁的陈志秋问道：“那后来为咩又刊登出来了？”
　　“原本我都唔记得呢件事，但前两天早上我一边食早餐一边整理旧照片时候，无意中抄到咗那天晚上的照片。记者嘛，隔上十天半个月都要清理一次手上嘅照片。
　　结果今次我睇到那几张照片时，手里包着叉烧包的半截报纸上，刚好露出了几排文字，话系廉署与警队的斗争导火索。
　　我一低头就能见到上面嘅字，那半截报纸上系噉写嘅：
　　‘差人部队新星、铜鼓湾华人探长雷乐，被爆涉……
　　保护伞，指使帮会分子拐卖人口，证据确凿，得……’
　　那裁剪后嘅报纸上，就只这前后不通嘅几句说话，但喺睇到拐卖人口嗰几个字后，我突然间就灵机一动，将呢两件事联想到一齐咗。”
　　说到这里，何梦达显得有些无辜。
　　他说道：“我都唔知点会一下联想起，总之这个念头叉出脑袋后，我就再都按唔住。
　　后来呢，我就去偷偷采访咗被江生救落的女子，跟住又通过以前在RHK做记者时积攒嘅人脉，查咗那几个被逮的人贩子，得知差馆已经释放他们之后，我仲使钱，请他们接受咗我采访。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证实咗自己嘅猜测！”
　　再后面，就是那篇赚足了香城各界关注的报道横空出世了。
　　江凡和陈志秋听完，相互看了看，眼中都有些无语。
　　这算什么？
　　难道真就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
　　叉烧包、旧照片……
　　清理旧照片的时候，街头卖包子的老板用来包装叉烧包的报纸上，正好印着雷乐落马的罪名，太巧合了吧！
　　谁能想到，这片让江凡和陈志秋都头大的报道，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引发出来的？
　　陈志秋满脸狐疑地打量着何梦达：“衰仔，你没骗我们吧？”
　　“老板，我都这样了，几多胆敢欺骗你们啊！”记者哭丧着脸说道。
　　“你最好冇编故事，不然的话，敢骗我们，打你成八瓣，肉煮烂了喂野狗！”陈志秋恶狠狠地惊吓他。
　　江凡轻轻摆手，让林雄把人带下去，先看管起来。
　　等两人离开后，陈志秋问道：“江先生，现在怎么办？那衰仔看起来并冇受人指使啊。”
　　“这几天你就住在我家里吧，我让人送你过去，外面风头没过去之前，你就别出来了。”
　　江凡答非所问。
　　陈志秋哪儿能听不出来，对方这是不打算同他商量后续的应对措施。
　　坦白说，这种举动有些瞧不起人，似乎让陈志秋在一旁帮着出谋划策是拖后腿，但陈志秋却并不觉得气恼。他笑呵呵地就答应了下来，并且立刻起身向江凡道谢，然后就跟着江凡的保镖小八离开了。
　　什么样的地位，决定什么样的话语权。
　　陈志秋是个聪明人，现在的江凡和去年那个找到他，让他发布对陈氏服贸不利消息的江凡，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在这个节骨眼上，江凡愿意保他，已经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所以对于江凡的安排，陈志秋不会有任何意见。再说了，能躺赢，何必要辛苦去努力呢？
　　……
　　而对于江凡来说，决定保一保陈志秋，只是顺手而为。
　　这个小报主编，虽然平时显露不出什么作用，可毕竟也算是老朋友了，总不能真就看着他遭警队那些人报复。
　　仅此一遭，月明周刊重建以后，不说对江凡马首是瞻，但起码江凡要他们发布一些消息的时候，肯定不会有讨价还价这种事了。
　　何乐而不为？
　　小八带着陈志秋离开后，江凡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办公室里安静无比，只有江凡思索时，手指轻轻在桌面上非常富有节奏感的敲击着。
　　事实上，娱乐小报这篇突如其来的报道虽然打乱了江凡原本的计划，但也不是百害无益。
　　起码有这件事后，江凡如果出面，想帮着双方何谈，至少是名正言顺的。
　　在前世记忆中，廉署与警队闹僵后，最终也是和解。
　　所以江凡在想，要怎么样才能从中获取属于自己的利益。之前没牵扯进来，自然不用考虑帮着双方和解，现在既然牵扯进来了，那帮双方和解，一是化解自己的尴尬处境，二则是，要想办法从中获利。


第237章 新的消息
　　暮色下，维多利亚港灯火通明，码头上的工人并未因为天黑就下工。
　　作为远东国际如今最重要的港口，繁忙是这里最直白的代名词。
　　不过，码头的灯光并不能照亮全部的黑暗。
　　某处阴暗之中，几道人影鬼鬼祟祟，抬着一条麻袋，噗通一声就朝着水里丢了下去。不远处码头上货轮长鸣的汽笛声，遮掩了这一声落水的动静。
　　……
　　翌日，两条令香城市民震撼无比的消息传出：
　　昨夜，廉政公署调查一科下属的行动组A组副组长的家里遭到了火箭筒的袭击，杀手朝着住所连续发射了三发火箭弹，直接将这位副组长的住所夷为平地。
　　廉署第一位因公牺牲的中层官员就此诞生。
　　第二条消息便是廉政公署行动组另一名组员的亲属遭到绑架，杀手刻意留下了一封威胁信，表示这次行动仅仅是警告，至于在警告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早上的时候，维多利亚港发现了一具装在麻袋里的溺水尸体，经过辨认，确认就是那名廉署行动组员被绑架的亲属。
　　两条消息都与廉政公署有关，并且都是受害者。
　　而幕后主使直指香城警队。
　　奈何动手的人收尾都收拾干净了，没有半点证据，ICAC的人纵然再愤怒，也无济于事。只能在面对媒体采访时，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啧啧，警队的人下手真狠呐。多亏大佬收留了我，不然搞不好今天维多利亚码头上浮起来的尸体里，就多一具了。”
　　在江凡这边的宝石山别墅里吃早饭的陈志秋，看到报纸上刊登的消息后，一边感慨，一边后怕。
　　做为旁观者，他和大部分人的想法一样，基本不怀疑这两件事情会有其他人插手，铁定就是警队动的手。
　　江凡淡淡道：“最多就是教训教训你，直接把你沉海，应该也不至于。”
　　“站着说话不腰疼。”
　　陈志秋瞪大眼睛道：“应该不至于，那就证明还是有可能的，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情！”
　　江凡没理会他，脑海中一直思索着，要怎么破局。
　　目前看来，廉署和警队之间，怕是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如果双方不能冷静下来，或者鬼佬那边迟迟不摆出强硬的态度阻止的话，恐怕真的会往火并的方向发展。
　　祸不及家人，警队这次的手段，有些过分下作了。
　　这显然是在不停的往廉署怒火上浇油。
　　现在ICAC的人还勉强能克制，会尽量采取合法的手段来逮捕嫌疑人，一旦理智的那根线绷断了，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用屁股想都清楚。
　　而那种局面，是江凡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可不想被那些差佬浑水摸鱼。
　　就在江凡一边思考，一边吃早餐时，宋辉走过来附在江凡耳边小声说道：“凡哥，黑森仔打电话过来了，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江凡眉头一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难道是和安乐那边有变故？
　　江凡放下碗筷，对陈志秋说道：“你慢慢食，我去接电话。”
　　陈志秋正在端着碗喝粥，闻言立刻放下碗，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笑道：“没关系，江先生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江凡微微点头，随即便起身与宋辉来到了楼下。
　　“我是江凡，出什么事了？”
　　电话另一端的黑森仔听到江凡的声音后，立刻开门见山地说道：“江先生，昨天晚上扔进维多利亚港的尸体是我们这边动的手。”
　　江凡听后一怔。
　　直觉告诉他，这个事情，很可能会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点。
　　“你那边现在方便吗？长时间通电话会不会有问题？”江凡问道。
　　“没问题，大头良他们都在补觉，我悄悄溜出来的，一时半会儿应该发现不了，就算被发现了，回去的时候我也可以说是出去吃早餐。”
　　“那你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仔细说说，到底什么情况？”江凡语气严肃无比。
　　“当时情况突然，大头良也是临时接到上面的指示，让他带人去绑架目标，但对方具体是什么身份却不清楚，只说让我们过去后，听命行事就好。
　　刚好我就在大头良身边，于是他就把我一起带上了，到了约定的地方，我们才知道要绑架的人是ICAC那边差佬的家属。”
　　江凡沉声道：“也就是说，整个事情是别人制定好了计划，你们只需要按照计划行动就是？”
　　“没错。”
　　“是警队的人吗？”
　　“穿着便衣，但看那谈吐和举止，应该是个差人，身上有那种当官的气息。”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啊，对方没说，不过如果让他站在我面前的话，我能认出来。”黑森仔非常肯定的说道。
　　可惜，这个回答江凡并不满意。
　　当面能认出来，香城警察总部下辖的差人那么多，挨个去认的话，得花多少时间？
　　他想了想，再问道：“大头良知不知对方的身份？”
　　黑森仔回忆了下，继而说道：“应该是知道，因为两人见面打招呼的时候很熟络，不像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可能是防止泄密，大头良在与对方交谈的过程中，一直都只用‘先生’这两个字称呼，不带姓氏。”
　　“他认识就好。”
　　江凡心里有了一个一石多鸟的计划。
　　他继续问道：“你们昨晚是怎么动手的？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那帮差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种迷魂香，无色无味的那种。我们过去后，他们把这个东西交给了大头良，然后指明要绑架的目标住处，告诉我们目标就在家里，让我们直接行动。
　　他们甚至找来了一个顶尖的开锁大师配合我们。目标锁着门也没用，跟回自己家一样，我们把迷魂香从门缝里插进去后，不到半分钟，就成功把人带走了。
　　而且我们走后，他们后面还派人进去抹除了脚印等所有痕迹！”
　　黑森仔感慨十足地说：“简直比我们这帮混道上的人还像坏人。”
　　“既然是绑架，为何最后还是把人沉海了？”江凡问道。


第238章 再猜猜
　　听到江凡问为什么最后还是把人杀了，黑森仔的语气里也充满了无奈。
　　“我们其实也很意外，明明说好的只是绑架，结果却要我们把人装进麻袋里沉海。这闹人命的事情，大头良一开始就不同意，全程都是我们在动手，万一事情曝光，到时背锅的就是我们这些小马仔。
　　可是对方态度很强硬，表示必须要撕票。
　　至于这么做的后果，对方让我们不用担心，整个事情只要我们这些人管好嘴巴，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是我们动的手。
　　不过……”
　　黑森仔忽然话音一转，迟疑道：“江先生，我感觉，那些跟我们接触的人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他们背后的人肯定没直接让他们把被绑架的人杀掉。
　　当时大头良和对方争论的时候，那个领头的差佬情绪很激动，我站在旁边看得很清楚，对方与那个被绑架的人似乎有仇。”
　　江凡嘴角扯了扯，冷笑了半声。
　　“公报私仇啊，估计是欺负廉署的人比他们有底线吧。”
　　绑架亲属还撕票，这等于是给了对手同等报复的借口，也就是廉政公署比较正义，不然的话，下作的事情，谁不会做？
　　了解完事情的大概经过，江凡便决定暂时结束通话。
　　他最后说道：“黑森仔，做好准备，我已经有了让你在和安乐更进一步的计划，动手之前我会让人联系你。”
　　“明白，江先生！”
　　电话挂断，江凡把听筒放回座机上，回头朝着宋辉笑道：“你得感谢ICAC的人比较守规矩，不然的话，现在你大概要担心家人会不会被报复了。”
　　宋辉知道江凡是什么意思，他骂骂咧咧地说：“凡哥，那帮家伙没底线，他们报复畅快了，可我们其他警察的亲属却都陷入了危机。仆街，别让我知道是边个，不然夹爆他的脑袋！”
　　“会有机会的。”
　　江凡转身往楼上走，同时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车，叫上阿龙和小八，我们出去一趟。”
　　“知道了，凡哥。”
　　……
　　回到楼上阳台，江凡低头快速喝了两口小米粥，然后又拿了个馒头，便对陈志秋说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安心在这里待着，最多五天，事情应该就解决了。”
　　“这么快？”陈志秋惊讶。
　　“或许比你想象的更快。”
　　江凡冲着陈志秋挤了挤眼，说完将半只馒头咬在嘴里，开始换衣服。
　　等衣服穿好后，才把馒头取下来，笑呵呵地说：“对了，我这里可不是白吃白住，等这件事情了结，记得让我在你的报社参一股。”
　　“哇，求之不得啊！”陈志秋高兴道：“有大佬的股份在，以后我看谁敢再砸我报社！”
　　……
　　楼下，宋辉已经启动了车子。
　　江凡上车后，车子立刻松开刹车离合，冲出了别墅大门。
　　“去九凤弥敦道的白人区。”
　　“凡哥，去汉克斯家里还是边个？”宋辉问道。
　　“你猜呢？”
　　“猜不着。”宋辉干净利落的摇头。
　　“你们都猜猜，谁猜对了，晚上回家我发一千块红包啊！”
　　江凡对阿龙和小八说道。
　　车上无聊，加上事情有了眉目，江凡心情不错，所以也不介意同下属们开开玩笑，打发打发时间。
　　毕竟这年代的车子不像后世那样功能丰富，车载收音机里也听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凡哥今天心情这么好？”小八笑了笑，“那我猜就是去汉克斯那个鬼佬的家里！”
　　“那我猜咩？”
　　阿龙回头看了眼，旋即挠头问宋辉道：“我对鬼佬不熟啊，辉哥，老板同边个鬼佬关系比较好？”
　　“小八猜了汉克斯家，那你猜伯顿局长那边好咯，总不好两人都猜一个地方。”宋辉随口说道。
　　江凡笑着问道：“阿辉，你真没兴趣啊，一千块钱的彩头都瞧不上了？”
　　“做前辈的，当然要让着后面的新人了。还是让小八和阿龙去争这一千块吧。”宋辉双眼仔细看着前方弯道路口的情况，手上换挡减速，嘴上也没忘记回答江凡的话。
　　“那看来今天这笔钱要落在小八的兜里了。”
　　江凡拍了拍小八的肩头，随即对宋辉调侃：“阿辉明明是猜对了的，可惜啊，到手的钱让了出来。小八，要不要分给阿辉一点，就看你自己的意思了。”
　　“哇，那我岂不是什么都没有，辉哥，你真是狗头军师啊！”
　　没等其他人回答，阿龙先吐槽了起来，是宋辉让他选蒂姆伯顿那个答案的。
　　“哈哈哈……”
　　车厢内顿时爆笑。
　　就这样，半小时左右，伴随着几声清脆的‘滴滴’声，福特车抵达了汤姆.汉克斯的住所外面。
　　由于不是第一次来了，汉克斯家里的保镖认得江凡的车子，直接就打开大门，先让车子驶入院子里。
　　刚下车，得到佣人通报的汤姆汉克斯就走了出来，他还穿着居家休闲的睡衣，看起来应该是刚刚起来不久。
　　“我一直在想，你到底会在什么时候过来，我以为你可能会再等上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过来了。”汤姆.汉克斯微笑着说，同时朝着江凡张开双手，两人来了一个西式的拥抱礼节。
　　“汉克斯先生，那你不妨再猜猜，我这次过来拜见你的目的是什么。”江凡轻轻一挑眉，似乎是刚刚在车上让人猜答案上了瘾，开始‘故技重施’。
　　“嗯……”
　　汤姆汉克斯微微做了个请的动作，与江凡并肩朝着客厅大门走去，沉吟片刻后，问道：“难道不是因为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
　　“汉克斯先生觉得我是来向你求援，希望你能替我从中斡旋，化解与警队那边的误会？”江凡说道。
　　“莫非你有了其他的办法？”
　　在汤姆汉克斯看来，那篇娱乐小报刊登的消息，会让江凡无从破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他这边的关系，利用英国人的面子，让警队那边放弃报复江凡。
　　可惜，现在江凡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似乎猜错了。


第239章 凶手多的是
　　“江，说说你的新计划吧。”
　　汤姆.汉克斯带着江凡进入客厅，一边吩咐菲佣上茶招呼，一边邀请江凡落座，同时问道：“我很想知道，除了我所设想的方法以外，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来解除危机？
　　enmmm……
　　用你们华人的话说，应该叫‘另辟蹊径’，对吗？”
　　“汉克斯先生，说出来你恐怕不信，在半个钟头之前，我几乎想到任何可行的解决办法。”江凡微笑着说道。
　　汤姆.汉克斯惊讶无比：“上帝，你不要告诉我，就是在这半个钟头的时间里，你就突然找到了新的解决方案？”
　　“差不太多。”
　　江凡点了点头说：“半个钟头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一通电话给了我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
　　“好吧。”
　　汤姆.汉克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我很想知道是谁给你打的电话，又给了你什么样的情报，但作为老朋友，我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江，你直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多谢！”
　　江凡在来的路上，其实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付汤姆汉克斯可能会刨根问底的情况，只是没想到这鬼佬居然如此‘讲规矩’，这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一番口舌。
　　“汉克斯先生，我想请你帮忙引荐一下，我想与ICAC的廉政专员祖达男爵见一面。”
　　“你想见他？”
　　汤姆.汉克斯皱了皱眉，完全没想到江凡会提出这种要求。
　　倒不是他做不到，而是想不出江凡在这个时候去见祖达男爵的理由。
　　“难道你打算彻底站在廉署这边，帮助廉署一起对付香城的警察部队？”汉克斯问道。
　　“额，大体上可以这么说，不过可能用对付这个词语不合适，准确点应该是我打算帮廉署和警队结束这场堪比政府丑闻的斗争。”江凡说道。
　　“what？”
　　汤姆.汉克斯更为诧异，几乎是不能理解江凡的想法。
　　“是我听错了吗？你刚刚说，你打算帮廉署和警队结束这场乱局？”
　　“当然。”
　　江凡微微笑了笑，“从目前来看，短时间内，ICAC是不可能做到将警队内部那些贪腐受贿的人一网打尽的，警队也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
　　在这种局面下，廉署或许能时不时抓捕一些差佬，也能通过律法将他们绳之以法，可廉署触碰不到真正的大鳄，警队贪腐集团的高层不会伤筋动骨。
　　同样的，警队忌惮廉署背后的港督，他们也不敢真的把事情扩大化，除了搞搞暗杀威胁绑架之外，明面上他们不敢与廉署对抗。
　　也就是说，双方彻底陷入了僵局。”
　　这一点，其实从之前几次险些擦枪走火的对峙就能看出来了。
　　好几次都是廉署想进入警署抓人，但警署坚决不让。
　　前者拿不住证据，想以‘正常问询’的方式先把人带回廉署再说，但警署却表示想问询可以，警署有专门的问询室，不需要把人带走。
　　只要是在警队自家的问询室里接受询问，以警队那些老油子的心理素质，根本不可能让廉署问出丁点儿有价值的东西来。
　　廉署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想强硬行动了。但这时候，警队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强硬’，警队比起刚刚成立的廉署，在具体表现出来时，也显得‘老油子’了不知几多。
　　警队用话术，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弱势方、受害者的位置。
　　他们绝口不提是在抵挡廉署的行动，而是表示廉署的人来得不是时候，警队内部在进行协防演练，外人禁止入内。
　　同时，他们也会告诉廉署的人，想要他们交出那些被廉署点名的、所谓犯了纪律的警员，廉署就必须拿出真凭实据。
　　理由更是冠冕堂皇：公务人员辛苦为公，不能蒙受不白之冤。
　　看看这些话，如果不是香城市民这么多年早就熟知差佬都是什么脾气性格的话，恐怕真就信了警队的鬼话。
　　市民有中一句流传甚广的话：
　　差馆里的花腰全拉去枪毙，可能会有冤枉，但十抽九的话，一定有漏网之鱼！
　　然而，知道又有什么用？
　　廉署也清楚这话说得很对，奈何没有直接的证据，又不可能真的冲上去与警队火拼。
　　双方如今的气氛看起来剑拔弩张，各自的下属走在街上碰面后，都会指桑骂槐的相互嘴臭几句，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从此就是敌人的感觉。
　　但如果没有昨晚上警署下黑手，杀了廉政公署行动组成员的亲属这件事，整个事件的严重程度，暂时也就仅限于此了，基本不可能再往坏处发展。
　　可惜现实生活没有‘如果’。
　　江凡缓缓说道：“昨晚维多利亚码头的沉尸，打破了这个僵局，如果双方不调解阻止，事态一定会朝着失控的方向走去。而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双方各退一步，有条件的达成和解。”
　　汤姆.汉克斯轻轻点头，倒是认可江凡的说法。
　　但他也有疑问：“江，你也说了，香城警察部队做得太过分，祸及家人，这种情况下，恐怕廉署已经是从上到下都发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如何能和解？”
　　“要凶手，给他们就是。”
　　“这……”
　　汤姆.汉克斯还是有些没明白，难道警队会交出自己的人来化解廉署的怒火？
　　江凡见状，不由轻轻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汉克斯先生，你觉得，昨晚上死在维多利亚港的那个人，会是差佬亲自动的手吗？”
　　汤姆.汉克斯眼睛陡然一瞪，恍然大悟。
　　“你是想说，你知道昨晚是谁动的手？”
　　江凡摊手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凶手嘛，香城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凶手。”
　　“这倒是，不过……”
　　汉克斯若有所思：“如果是随便丢出几只替罪羊，廉署能接受么？”
　　“随便几只替罪羊当然不行，但是——”
　　江凡嘴角微翘，淡淡道：“如果能换取廉署一个重要的承诺，比如划定一个时间线，在这个时间线以前，警队人员犯下的罪行可以既往不咎，类似于此的条件，我相信警署的高层一定非常愿意‘断尾求生’，你觉得呢，汉克斯先生？”


第240章 完美的理由
　　汤姆.汉克斯彻底被江凡给惊呆了！
　　廉署和警队闹了大半个月，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双方最后要如何收场，甚至，很多人都在暗地里设想过双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这场斗争。
　　包括他自己也是。
　　身份上的优越背景，使得汤姆.汉克斯比其他旁观者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他很清楚，廉署与警署之间的斗争并非是所谓的正义与邪恶之争。
　　或许有，但不是主要因素。
　　所以，最终的结局如何，其实不难猜测。
　　香城需要警察部队的存在，也需要廉政公署的存在，两个公务部门最后都肯定是安然无恙，顶多是内部的人员替换掉一些，而且只是极少的一些人员被替换。
　　难猜的，是双方要以什么样的过程和方式结束这场争斗。
　　事实上，在江凡到来之前，汤姆.汉克斯就与朋友讨论过这件事，不过大家都没能拿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能让警署和廉署都接受的方案。
　　毕竟，事情闹得这么大，总不可能靠着英国人站出来说一句‘你们别打了’就能结束的。
　　关键就在于那个拿出来，要面向大众解释得通的理由。
　　汤姆.汉克斯没想到，江凡居然把这个理由找了出来，而且是近乎完美的理由。
　　“江，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个天才，你应该去从政的，而不是去经商。”
　　汤姆.汉克斯满眼都是感慨与钦佩，他非常意动的望着江凡，建议道：“不如这样，我帮你走门路，想办法让你获得正式的大英帝国公民国籍，届时你进入政坛，以你的才能，我相信你一定能成为帝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华裔政治家！”
　　江凡闻言，不由愣了下。
　　鬼佬抛出这么个建议，还真是闻所未闻了。
　　可惜，这位理事长先生恐怕永远也想不到，他江凡身体里的那颗心，是红色的啊！
　　江凡笑着摇了摇头，婉拒了汤姆汉克斯的建议。
　　“汉克斯先生，我很感激你对我的认可，不过我觉得，只要有一天白色人种没有彻底消除对华人的歧视，我就很难在英国的政坛上获得成功。
　　更大的可能，是我会被那些政治精英们用来对付跟我同样肤色的国家，我会被他们塑造成一个典型，表面上大家对我礼遇有加，实际上我连讲什么样的话，可能都会受到严厉的监控。
　　这种不自由的人生，不是我所奢求的。”
　　“well！”
　　汤姆.汉克斯颇为遗憾的叹了叹气，江凡这番大实话，让他有些无从接口，只能耸耸肩，略微尴尬地说：“其实比起以前，这种情况已经大为改善了。”
　　当然大为改善了。
　　江凡心底好笑，鬼佬在种族歧视和殖民地这方面的改善，完全是因为北方那头横跨亚欧大陆、堪比巨无霸的北极熊。
　　因为这个红色政权在20世纪70年代是最为鼎盛的时候。
　　它会为工人、农民等底层人士说话，会直白无比的揭露资本主义国家的血腥殖民历史、种族屠杀历史。
　　此时的英美，正处于被北极熊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如果在这方面再不改善的话，他们就失去了做世界灯塔的资格。
　　当然，这些话江凡不会说出来。
　　他转过话锋，回归正题，问道：“汉克斯先生，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
　　“没问题，这样的事总是宜早不宜迟嘛，我懂。”
　　汤姆.汉克斯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起身一边往楼上卧室走去，一边笑道：“不过你先等我换一下衣服，很快就好。”
　　……
　　几分钟后，换了一身标准英国老式贵族燕尾服的汤姆.汉克斯从楼上走下，手里还拿着一根绅士拐。
　　随着菲佣将那双擦得几乎反光的皮鞋送到汉克斯的面前并帮他穿上后，整个人瞬间都变得好似从电影画面中走出来的一样。
　　别的不提，昂撒强盗在从东方掠夺了足够的文化，完成文艺复兴后，为了拼命掩盖以往低俗、比牲口好不到哪儿去的生活与历史，努力搞出这种让自己看起来高人一等的穿着打扮，抛开内在涵养气质，起码在卖相上，着实非常出色。
　　不过这种出色似乎也是应该的。
　　毕竟人家为此可是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就拿被无数女人追捧的紧身裤袜、香水等东西来说，无一不是这帮欧洲老贵族们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英武帅气，同时能掩盖身上恶臭酸味的发明。
　　前者，白色的紧身裤袜，是鬼佬男人为了遮掩腿上的毛发专门弄出来的。
　　后者，则是鬼佬长期不洗澡，身上异味太重，可是作为‘雍容华贵’的上流贵族，身上怎么能有令人作呕的异味呢？所以就有了香水。
　　……
　　一小时后，江凡乘坐的福特车与汤姆.汉克斯乘坐的奔驰车缓缓驶入了香城岛东区的七姊妹渣华道303号，也就是港督专门批准交付廉政公署办公用的行政总部。
　　有汤姆.汉克斯这块敲门砖，江凡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现任廉政专员，英国男爵祖达的办公室外面。
　　“汉克斯先生，专员正在接待其他客人，还请您稍作等待。”白人秘书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邀请汤姆.汉克斯到旁边茶餐厅小坐。
　　“江先生也来吧。”
　　当然，她也没忘了江凡，只是在说话的语气口吻上，比起汉克斯的规格要差了不少。
　　坦白讲，这很正常。
　　两次世界大战后，鬼佬骨子里养成了面对华人时的高傲性格，再加上有汤姆.汉克斯这位英国本土的老牌世家精英在前面，所以她帮江凡当做汤姆.汉克斯的附带品并不意外。
　　江凡只淡淡颔首，并未因此生恼。
　　倒是汤姆.汉克斯见此情景后，轻咳了声，提醒那蜂腰翘臀的白人秘书：“温斯女士，我想你应该对这位先生更尊敬一点，今天他才是主角，他是来帮你们专员解决眼前的麻烦的。”
　　秘书温斯显然被汉克斯这番话给惊讶到了。
　　她微微睁圆那双棕色眼睛，上下审视了江凡一眼，又看看汤姆汉克斯，确认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后，便立刻改口：“这真令人惊讶，江先生，还请您原谅我刚刚的无礼！”


第241章 廉政专员
　　江凡和汤姆.汉克斯来到专门供给客人等待的茶餐厅坐下，秘书很快送上了小吃糕点和茶饮。
　　汉克斯目送着那丰满妖娆的秘书扭着大屁.股、踩着高跟鞋离开后，目光念念不舍的收回，端起面前的蓝山咖啡重重嗅了一口飘扬的咖啡香味。
　　“真香。”汤姆.汉克斯略有沉醉的说。
　　坐在对面的江凡不由嘴角一抽。
　　这lsp，到底是在闻咖啡还是在回味刚才那个秘书身上的香水味？
　　江凡意味深长地说道：“汉克斯先生，如果你中意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问一下刚才那位女士的联系方式，我想，她应该不会拒绝你。”
　　“……”
　　汤姆.汉克斯抬起头看了看江凡，表情迅速加强管理，收起了刚刚的沉醉神态，平静说道：“江，别这样，如果你喜欢的话，你主动去追求就是，我是有家室的人，你不用拿我做挡箭牌。”
　　好家伙，倒打一耙！
　　江凡笑着摇了摇头，懒得揭穿他，干脆不说话了。
　　就这样，区别对待的小插曲很快揭过，也就十分钟左右，那位名叫温斯的秘书就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表示祖达现在有空了，邀请他们去私人办公室会谈。
　　江凡和汤姆.汉克斯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略微诧异。
　　有汤姆.汉克斯的身份在，他们来见祖达倒是不需要预约之类的，但事分轻重缓急，如今廉署正是多事之秋，两人都做好了等上半小时左右才见到人的准备。
　　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显然，多半是刚刚汉克斯提醒秘书的那番话起了作用。跟着秘书一路来到办公室门口，秘书轻轻敲了敲房门，得到了允许进入的指示后，便对江凡和汤姆.汉克斯说道：“汉克斯先生，江先生，请进，专员就在里面等着你们。”
　　“麻烦温斯小姐了。”江凡轻轻颔首，与汉克斯一前一后的走进了祖达的办公室里。
　　……
　　“哦，我的老朋友，我都快忘记有多久没有见过你了！”
　　刚一进门，蓄着络腮胡，充满成熟稳重的祖达便从桌子后面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向汤姆.汉克斯，张开双手和对方来了一个深重的拥抱。
　　两人明显是老相识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体现了汤姆.汉克斯的背景雄厚。
　　明明只是香城红十字会的理事长，连正式的公务员身份都算不上，但他所认识的人、结交的人，几乎都是香城政府高层的鬼佬。
　　从蒂姆伯顿到祖达男爵，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这位先生是……”
　　与汤姆.汉克斯打完招呼，祖达的目光就落在了江凡的身上。
　　娱乐民间报刊登的消息在外界传得很开，但并未进入这位专员的眼睛里，像他们这种人物，接收到的大部分讯息都来自身边的秘书。
　　她们会把每天与上司相关的事情进行筛选，重要的就送上去，不重要的或者旁枝末节的，干脆就不传达，免得增加领导的工作量。
　　秘书的职责如此。
　　这也是刚才秘书温斯能在汤姆.汉克斯没介绍的情况，知道江凡姓江，而祖达却不认识江凡的原因。
　　“我来介绍一下。”
　　汤姆.汉克斯侧过身，指着江凡对祖达说道：“这位是江凡，华凡集团的总裁，也是我的好朋友。香城的难民赈济计划，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原来你就是江凡！”
　　祖达朝着江凡伸出右手，“欢迎你的到来，江先生，希望我们以后也能成为朋友。”
　　“一定会的，祖达男爵。”
　　江凡微微笑着同对方握手。
　　“老朋友，江今天让我带他来见你，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你是不是应该先招呼我们坐下来。”汉克斯说道。
　　祖达点点头，朝着办公室的会客沙发示意道：“失礼了，两位，这边请坐。”
　　江凡自然是从善如流。
　　落座后，汤姆.汉克斯看看江凡，又看看打算招呼秘书上茶的祖达，说道：“茶水就不用了，不如我们就开门见山？”
　　“你一点儿都没变，总是这样迫不及待。”祖达耸了耸肩，微微吐槽了汉克斯一下，“好吧，那就谈正事，这次你们过来，给我带了什么样的大礼？”
　　汤姆.汉克斯示意江凡开口。
　　江凡点了点头，望着祖达正色说：“祖达先生，我的确给您带来了礼物，一份可以让廉政公署在公众面前交出一份相对满意，同时也不会与警察部队彻底闹翻的答卷。”
　　开口就是王炸。
　　瞬间令祖达身体一震，下意识都坐直了些。
　　他的目光审视着江凡，“江先生，这件事情不能开玩笑，你应该很清楚现在ICAC与警察部队的冲突，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理由就能解决这次冲突的。”
　　江凡淡淡颔首：“当然，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同汉克斯先生商谈过了，如果我的方案不合适，我相信汉克斯先生是不会带我来见您的。”
　　言下之意，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汤姆.汉克斯的眼光。
　　“是真的，祖达，我发誓，他没有开玩笑。”汤姆.汉克斯说道。
　　“呼……”
　　祖达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严谨的望着江凡，说道：“好吧，江先生，我想听一听你的建……嗯，你的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一个偶然的灵感，让我看到了解决这次冲突的契机。”
　　简单客套了一番后，江凡便把自己计划中有关廉政公署的部分讲了出来。
　　祖达听完后，眉头紧皱，沉思了许久，似乎是在考虑这个方案可行性。
　　最终，他点头道：“让廉署突袭和安乐的帮会分舵，抓捕行凶嫌疑人，然后以此为证据，明面上逼迫警队交出杀人凶手，暗中则给警队开出条件，1976年以前警队内部的贪腐问题都既往不咎，让警队心甘情愿的交出凶手和幕后主使。
　　我承认，你这个计划……准确的说，是这桩利益交换有很高的可行性，但是，你怎么保证你得到的情报就一定是真实的？
　　如果我们突袭了帮会那边，拿不到确切的证据，一切都将成为空谈。”


第242章 详细计划
　　面对祖达的疑问，江凡早有准备。
　　“尊敬的男爵先生，华人圈子里有句古话叫‘难得糊涂’。”
　　祖达看了看汤姆.汉克斯，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很多时候，当大家都需要一个台阶下的时候，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江凡意味深长地说：“如果廉署能保证不追究警察部队1976年1月1日以前所犯下的那些贪腐行为，那么让警署内部交出那个自作主张，祸及家人的凶手来当整个警队的替罪羊，我相信没有人会拒绝的。
　　警队自愿交出凶手，那么廉署这边掌握的证据真与假，又有什么区别呢？”
　　祖达这次听懂了。
　　他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道：“如此一来，廉署不至于因为对抗不了警队而失去公信力，同时也能极大的化解后续办案的阻力。
　　只要廉署划出这条底线，警队大部分的人员应该就不会再阻挠廉署正常办案了，这是光明正大的离间那些普通警员与大贪官之间关系的计谋。”
　　“我没有骗你吧老朋友，这是不是给你送上了大礼。”汤姆汉克斯略有得意地说。
　　“嗯，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祖达微微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望向江凡，似笑非笑地说：“不过，想要真正实施起来，我想我们应该再让火焰烧得更旺一些，你说呢，江？”
　　“当然，只有火焰更旺盛了，把大家都架在上面烤得受不了了的时候，和解的条件提出来时，才不会有那么多阻力。”江凡同样深意十足地说。
　　“Wait!”
　　汤姆.汉克斯却是有些发懵，“你们在打什么哑谜？火焰更旺？不要告诉我，你们打算弄一个更大更糟糕的事情出来。”
　　江凡和祖达相视一眼，旋即齐齐发笑。
　　“哈哈哈……”
　　“老朋友，虽然我们平辈论交，可单论政治博弈的素养功底，你的表现太符合你的年龄段了。”祖达调侃着说。
　　汤姆.汉克斯听后，脸色不由一黑。
　　这不是就是在说他太年轻了么！
　　“年轻就是资本，我的未来还有希望，但你已经到头了！”汉克斯忿忿不平地说。
　　得益于背后家族的势力，汤姆.汉克斯虽然小了祖达近十五岁，但两人却是以同代人的身份在交往相处，有些像是忘年交，所以彼此开起玩笑来，也没那么多顾忌。
　　面对两人这种‘打嘴炮’的情况，江凡这个局外人只能坐在旁边，保持尴尬又不失礼节的微笑。
　　好在，互损的两人到底是没忘记正事，玩笑过后，祖达望着江凡问道：“那么江先生，关于如何让火焰烧得更旺盛一些，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江凡沉吟了一番。
　　记忆中，前世香城的廉政公署与警队达成和解前，廉署可是展开过不少大行动的。
　　从1974年成立，到1976年，两年的时间，廉署从警队内部挖出了近二十个贪腐集团，被逮捕的底层警员就不用说了，警司级别的人物都有好几个被抓。
　　到1977年下半年的时候，更是一次突袭行动，抓捕了超过两百五十名各级警员，连鬼佬都有不少人被逮捕。
　　这种高强度的反腐肃贪行动，使得整个警察系统人心惶惶，最终迫不得已，或者说是警署高层的授意下，警队发起抗议和万言书，扬言罢工，这才迫使廉署退让了一步。
　　不过如今的情况显然不同。
　　蝴蝶翅膀小小的一扇，很多事情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明明才是1975年的下半年，廉署甚至都没抓捕太多的贪腐警察，可偏偏廉署才对外发表了一份声明，打算要开始正式、大范围的打击贪腐行为时，警队的反应就‘炸’开了。
　　以至于双方提前上演了敌对的场面。
　　这种局面下，要让廉署再像前世那样，通过时间的累积，来慢慢逮捕那些贪腐警员，积少成多，达成威慑效果显然是不可能了。
　　但是，搞一个大规模的抓捕突袭行动，应该是足够刺激警队的神经了。
　　想到这里，江凡说道：“祖达先生，我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廉署可以想办法集中全部的力量，握紧拳头，砸破对方的一个据点。
　　比如……
　　中环警署，类似的，警员人数不算特别多，但高级警务人员不少的警署，杀鸡儆猴。”
　　听到这话，祖达先没开口，汤姆.汉克斯则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直接抓捕整个中环警署的人员？这样的行动牵扯太大了吧？”
　　“不大一点，怎么能让警队相信廉署这次是认真的、是宁死不屈、排除万难也要肃贪反腐的呢？”江凡淡淡道。
　　“难道你就不怕警队直接翻脸火并？”
　　“只要警署的高层还有一点理智在，那么他们的第一选择应该就是发动警署的人员，让他们给港督大人写信，不管是请求也好，还是以罢工什么的威胁也好，总之，要先尝试走港督大人这条路。”
　　“为什么？”
　　汤姆.汉克斯知道江凡提出的和解计划是可行的，但是他没想到具体操作起来会有这么多弯弯绕。
　　尤其是居然还牵扯到了港督那边，谁不知道，廉署就是港督力主成立的，为的就是针对警署内部的贪腐。警署向港督抗议，如果港督同意退步了，那不等于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很简单，因为我们需要这一条对话渠道，廉署与警队想要达成和解，完成条件的交换、商讨，只有通过港督和香城港英政府才能做到，别的途径，缺乏公信力。
　　至于港督会不会拒绝……”
　　江凡顿了顿，语气非常肯定地说道：“拒绝是必然的，于是，接下来，警队就必然要再次展开一些危险性的行动，比如像刺杀行动组员这种事情，说不定还会发生。
　　如此一来，当双方彻底不可调和的时候，祖达先生这边再勉强提出那个和解条件，我相信，一切就都会水到渠成了。”
　　听完江凡的话，祖达非常满意地竖起了大拇指，而汤姆.汉克斯则是深感人心之深邃阴暗。
　　江凡轻飘飘的几句话里，实际上就意味着在这场计划中，可能会有不少警察和廉署人员受伤甚至死亡。


第243章 几只鸟
　　与廉政专员祖达男爵的面谈，长达两个多小时。
　　毕竟是关系到香城政府下面两个重要公务部门的事情，即便江凡给出了大方向上的计划和建议，具体落实下来之前，依旧要在方方面面进行详尽的事前准备。
　　这里面所涉及到事情，又需要提前做好预估计划，能够在两个小时左右商量出个大概的行动计划，已经是非常高效了。
　　在江凡和汤姆.汉克斯婉拒了祖达邀请两人共进午餐的建议后，起身告辞时，还发生了一个令人玩味的小插曲。
　　彼时，江凡和汤姆.汉克斯已经起身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与祖达都已经说完了再见，但就在江凡即将跨出门口的那一刻，祖达男爵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Mr.江。”
　　“嗯？”
　　“虽然我不知道你与中环警署里那些警察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我相信，他们得罪你，一定是最错误的决定。”祖达微笑着对江凡说道。
　　江凡心中一凛，眼神悄然闪了下，旋即同样微笑道：“多谢祖达先生的理解，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Sure，ofcourse，goodbye！”祖达点头说道。
　　江凡轻轻颔首，转身与一头雾水的汤姆.汉克斯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到了外面走廊上，汉克斯便按捺不住问道：“嘿，嘿，江，刚刚约瑟夫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约瑟夫，即约瑟夫.祖达。
　　西方人的名字里，前面为名，后面为姓，熟悉的朋友之间，他们也同东方人一样，只称呼对方的名。
　　或许就是因为这种习惯，使得他们在称呼华人时，不管是正经场合尊称时还是私底下简称时，都只叫华人的姓。
　　与鬼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凡对这些人的习惯自然是很清楚，不至于因为突然换了个称呼就反应不过来。
　　他坦然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在给祖达先生的建议里，夹带了私货。”
　　汤姆.汉克斯愕然瞪大眼睛，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江凡，“初次见面就这样做，你就不怕因此惹得约瑟夫不高兴，让整个计划功亏一篑？”
　　江凡按下电梯下行的按钮，继而回头说道：“见面的确是第一次，但这位廉政专员受我的好处，可不是第一次了。”
　　“what？”
　　汤姆.汉克斯更懵了，“你什么时候给过他别的好处？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话问的，好像江凡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一样。
　　莫名有种‘明明是我先’的诡异感。
　　江凡眼角微微上扬，好笑道：“汉克斯先生，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让你做介绍人，带我过来见廉政专员的。
　　至于我什么时候帮过约瑟夫.祖达，我想这件事情并不重要，知道得太多，很多时候并不见得就是好事。”
　　“好吧，是我唐突了。”
　　汉克斯耸了耸肩，不再深究这个问题，但转而问道：“那中环警署那边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你跟他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
　　江凡点点头：“嗯，直接的冲突的确没有，间接的，目前也还没有发生。”
　　“嗯？直接的没有，间接的也没有，那你为什么……”汉克斯再度傻眼，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压根就跟不上江凡的速度。
　　叮！
　　电梯到来，江凡率先一步跨了进去，随后笑呵呵地道：“现在没发生，不代表将来没有嘛。”
　　汤姆.汉克斯摸了摸鼻子，感觉不太得劲。
　　问啥啥不说，大家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江凡见此，不由无奈地摇摇头，干脆说道：“我实话实说吧，前段时间有人在背后暗算我。我这个人呢，对付仇人喜欢睚眦必报，而对方在警署这边的人脉关系不浅，尤其是中环警署，几乎是被他们家给喂饱了，所以现在你明白了？”
　　所以，其实就是江凡借着这次警队与廉署的冲突，先把对手的一只保护伞给掀了，免得将来报复起来的时候徒增麻烦。
　　汤姆汉克斯听后若有所思地说：“难怪约瑟夫会说他们一定会后悔得罪你，这样的布局，太出乎人意料了。
　　ennmmm……
　　江，你老实告诉我，这次拿出和解的方案时，你的心里，到底计划了几只鸟？”
　　“什么几只鸟？”
　　这下轮到江凡懵逼了。
　　汉克斯挠了挠头说：“就是，你们华人不是有句话叫‘一石二鸟’吗？但我觉得你这次的计划可能不止两只鸟这么简单。”
　　“呵呵，原来是这个意思。”
　　江凡实在是没忍住，抿着嘴角莞尔失笑：“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不瞒你，你猜得很对，不止一石二鸟，除了先拔出一名敌人的羽翼外，我还打算让在和安乐里面替我办事的人，借此机会往和安乐的组织中心更进一步。”
　　“一个石头，打下三只鸟，啧，很厉害！”汤姆.汉克斯称赞道。
　　江凡笑而不语。
　　事实上，显然不止是三只鸟。
　　这次让廉署与警队和解，除了能替他自己解除潜在威胁外，还能借此机会让廉署和警队同时欠下他的人情。
　　这次事情之后，江凡打算集中精力发展华凡集团，等到公司承包的几个工程项目有了回款，他就打算往娱乐影视行业布局了。
　　这时候的香城，可还没有什么文康广播司、广播事务管理局之类的，所以有廉署和警队的人情在，将来进军娱乐圈子时，哪个同行敢找他麻烦，分分钟让对方去差馆或者廉署大楼饮咖啡！
　　……
　　走出廉署大楼，来到大楼外的停车场，江凡抬手遮住眉头，挡住正午刺目的阳光，对汤姆.汉克斯道：“汉克斯先生，今天事情比较多，没时间请你吃饭了，这样吧，这个礼拜天我请大厨到家里，你过来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没问题，记得要咕噜肉，我很喜欢吃！”
　　“哈哈，当然，我会提前让人来备一份你中意的菜单，保证让这个周末成为你舌尖上最难忘的回味！”


第244章 今晚就动手
　　-1975年8月13日。
　　时值秋老虎肆掠，一整个午后的烈日暴晒，在空调还未普及，只能依靠小风扇降温的中环警署里，当差上班的警察一个个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
　　不少警察都脱了外套，衬衣领口也解开了两三颗扣子，闷热的空气让人恨不得直接脱光了衣服。
　　“哎哎，都精神点呐。”
　　眼看着要到下班时间了，警署刑侦组华探长邹延鹏走进警员办公大厅拍了拍手，唤醒所有人注意力后，才说道：“晚上下班了都别忙着归家，今天是我们老大的生日，大家一起去富丽华饭店吃个便饭，给老大热闹一下。”
　　这里的老大，指的不是中环警署一把手，而是刑侦组的鬼佬负责人、高级警督比利．埃尔登。
　　听到下班后能去吃大餐，刑侦组的一帮便衣探员自然是面露喜色。
　　在场的其他组有人笑嘻嘻地问：“邹探长，我们行政组的也能去丫？”
　　“当然咯！人多好热闹嘛，大家都来，不仅行政组啊，行动组的也来。随便备点小礼物意思意思就行，主要是一起开开心心食大餐！”邹延鹏大手一挥说道。
　　“那太好了，最近这段时间让ICAC闹得鸡犬不宁，难得放松一下，多谢邹探长啦！”行政组的那名文职警员立刻说道。
　　“唔用谢我，留着话等下同我们老大讲啊，是他请客，我只是传个话。好了，你们慢慢忙，我还要去通知你们老大。”
　　邹延鹏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公共警务厅，往警署的二楼走去。
　　……
　　当中环警署的所有人都在为晚上即将到来的餐饮聚会充满期待时，另一边，江凡正在跟任老九见面。
　　看着面前打扮得如同地下情报人员的任老九，江凡不禁好笑道：“你什么时候不当差人，当邮递员了？”
　　“我不想明天上班再被鬼佬叫过去问东问西，所以只能这样咯。”任老九颇为无奈地说。
　　‘得益于’那篇报纸头条，江凡如今在警队内属于比较受关注的人物。
　　不少警察都把这次廉署与警署的冲突归咎于他的身上，认为那篇报道里所‘爆料’出来的内容，并不是无的放矢。
　　尤其是结合此前与江凡合作密切的顾家，大张旗鼓的宣称要规范医药行业，打击假冒伪劣的三无药品和黑市药品，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这种充满了正义性的举动，在一个烂透了的地区发生，很容易就让人们把另一件同样充满正义性的事情与之联系在一起。
　　最关键的是，江凡真的有这个能力去推动这件事。
　　此前的以工代赈计划，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为崽湾警署华探长的任老九，如果正大光明的来到宝石山别墅里与江凡会面，就太过显眼了。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乔装后偷偷溜进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任老九甚至都没开车，而是扮作送信的邮差，骑着自行车先从江凡的别墅门口假装路过，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时，用自行车做垫脚石，翻墙进来的。
　　“凡哥，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咩事啊？”任老九问道。
　　江凡把倒好一杯凉茶递给任老九手里，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道：“先坐，喝口茶歇一歇，难为你这么大老远骑自行车过来。”
　　“小事一桩了，我年轻时候可是能参加环岛赛跑的！”任老九拍拍大.腿，大喇喇地说道。
　　“你都说了那是年轻时候了。”
　　江凡摇摇头，继而开门见山道：“这次喊你过来呢，是有件很要紧的事情需要你帮忙。我已经决定要正式插手你们警察部队与ICAC的冲突了。”
　　听到这话，任老九的心中一惊。
　　虽然从娱乐报头条那件事情发生后，他就大概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江凡会这么快就选择插手介入，而不是选择息事宁人。
　　对于任老九来说，他其实是希望江凡与警队和解的。
　　毕竟他是警队系统的人，两边闹掰，他帮哪边都会得罪另一边。
　　但其实他也没得选，早早地就被绑在江凡这辆战车上，这时候江凡把他叫过来通知这个消息，就是笃定了他不会反水去帮警察那一方。
　　沉默片刻后，任老九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好了上战场之前的心理准备那样，沉声问道：“大佬，你直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这慷慨赴死的做派，让江凡不禁莞尔。
　　“放松点啦！”
　　江凡笑着说：“放心，不会让你去死的，我也舍不得牺牲你这个老兄弟，整个行动计划都不会波及到你，但我需要你在关键时候，替你们警队高层出出主意，免得他们走偏路。”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凡便把大概的计划同任老九讲了讲。
　　其实真正需要任老九去做的事很少，但却比较关键，因为江凡担心廉署的行动会惹怒警队，导致那里高层大老虎失去理智。
　　这时候，就需要任老九勇敢站出来，替那些贪腐集团的大老虎们出一个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比如——
　　建议对方不要冲动，先发动警员去给港督上书，然后再整一个游行示威啥的。
　　理由嘛，就是要先来软的，再来硬的，这样才能在舆论上站稳脚跟，表现出一种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走向暴力途径的。
　　要帮助警署营造出一种情有可原的迹象。
　　当然了，让任老九去做这些，只是江凡应对意外情况的后手，说不定警署里那些贪腐集团的大佬们头脑聪明，根本不需要任老九出面提意见呢？
　　毕竟这些手段，可都是前世香城的警察贪官做过的事。
　　江凡只不过是做了一回搬运工而已。
　　果然，听完江凡的计划后，任老九松了一大口气。他转而问道：“凡哥，黑森仔那边的情报可靠吗？”
　　“你怎么也问这样的话？”江凡皱眉，“你也是老江湖了，这种时候需要纠结情报真假么？”
　　“也对，是我糊涂了。”
　　任老九一拍脑门，尴尬的笑了笑，“那廉署那边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今晚！”
　　“今晚？！”任老九愕然。
　　“时间差不多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动手了。”江凡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语气飘忽地说。


第245章 行动
　　中环干诺道，丽华国际大饭店。
　　一场为鬼佬庆生的餐饮聚会正处于气氛最热闹的时候。
　　今天是中环警署刑侦组高级警督比利.埃尔登四十二岁生日，原本这种生日宴是没必要宴请整个警署人员的，以外国人的习俗，顶多是请一些好朋友聚一聚就差不多了。
　　但由于最近廉署那边闹出来的事情，整个警署的情绪状态都比较低迷。
　　尤其是之前ICAC突袭麻油场警署，一口气抓走麻油场警署几十号人员，导致了整个香城范围内的其他警署都必须在夜间安排不少于二十人的值班，免得重蹈覆辙。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值班下来，别说是人了，就算是机器也该休息保养一下。
　　所以才有了这次的全员宴会。
　　借着生日的由头，把整个警署的人都带出来吃顿好的，大家一起开心放松一下，也便于后面继续维持与廉署高强度的对峙。
　　为此，中环警署的最高负责人，鬼佬的高级警司直接下了一道有违规矩的命令，整个中环警署今晚上连一个值班人员都没留下，直接关闭了警署大楼，在门口挂了一张临时休息的牌子。
　　得亏这是七十年代，是香城，不然的话，今晚上要是辖区里发生点意外状况，有人报案警署却没人值班的话，消息传开后，这警署从上到下起码都得被撸一次。
　　然而，此时正在饭店里胡吃海喝的两百多名警署公务人员，丝毫没有意识到饭店外面发生的事情。
　　就在饭店里的宴会正式开启时，几十辆印着ICAC标志的警车便悄无声息地围住了丽华大饭店。
　　负责执行外围清场任务的廉署行动组A组队员，荷枪实弹，全副武装，一边将手指竖在嘴边告诉饭店外围的路人与其他无关的饭店工作人员不要发出声音，一边指示他们立刻离开这里。
　　短短三分钟不到，整个饭店外围区域便已经被廉署完成清场。
　　为了这次行动能万无一失，廉政公署几乎出动了全部力量。
　　现任廉政专员约瑟夫.祖达更是亲自在一线的指挥车里坐镇，江凡给出的建议非常优秀，如果能按照计划完美实施，不仅能让廉署在香城彻底建立起反腐肃贪的公信力，也能最大程度的稳定香城局势，不至于因为廉署和警队的冲突导致整体局势动荡。
　　临出发前，祖达给整个廉署的队员下达了死命令，今天进入饭店的中环警署人员，一个也不许放走。
　　再者，有此前警署下黑手，祸及家人的事情在前，ICAC的干警全都憋着一口怒气，所以在整个初期的行动过程中，全体都表现出了极高的警用战术素养。
　　令行禁止，整齐游历
　　“报告，行动B组准备完毕！”
　　“报告，行动C组已经封锁饭店后门！”
　　“报告，行动D组完成制高点和道路封锁！”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饭店内，正觥筹交错的中环警署众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当祖达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表时针指向八点钟的那一刻，他声音铿锵有力地下达了行动命令：“Getmoving！”
　　嘭！
　　嘭！
　　两颗震爆弹与数枚催泪瓦斯同时丢进宴会大厅里，瞬间的高爆闪光让整个大厅里的人员都出现了短暂的恍惚眩晕感，一道道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比起警署里那些女性文职人员的惊慌失措，以邹延鹏为首的刑侦组便衣们，反应倒是很快，从闪光眩晕的状态中恢复后，第一时间就拔出随身携带的手枪子弹上膛，同时转身打算往后门或者窗户的方向跑。
　　但是，大厅里迅速弥漫起来的催泪瓦斯很快就遮挡了视线，而且刺激得众人眼泪鼻涕直流，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应对动作。
　　紧随其后的，就是带着防毒面具的ICAC警员，从四面八方冲进大厅里，完成最后的包围收网。
　　“ICAC办案，所有人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原地蹲下，不得乱跑，反抗者就地击毙！！”
　　砰砰砰！！
　　对着天花板的鸣枪警告，再加上大声的呼喊，大厅里两百多号中环警署的人员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就连掏出了手枪的邹延鹏等人，知道动手的是廉政公署的人，也都干净利落的将手枪放到了地上，抱头蹲了下去。
　　双方虽然闹得很凶，但其实彼此都清楚，轻易间谁都不会朝着对方开枪。
　　乖乖配合，被抓了还有机会说话，万一要真惹恼对方了，反抗执法被当场击毙，那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就这样，从行动开始到结束，前后总共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这中间的耽搁，还是因为催泪瓦斯的烟雾干扰了执法速度。随着行动组的负责人出走饭店，回到指挥车这边向祖达汇报行动成功后，约瑟夫.祖达长舒了一口气。
　　开门大吉！
　　今晚上的行动，只要消息散开，肯定会极大的震撼警署那帮蛀虫。
　　想了想，祖达从车上走了下来，整平身上的制服，说道：“走吧，带我进去看看现场。”
　　就在他刚刚走到饭店门口，被干警荷枪实弹押送着的中环警署高层警务人员也陆陆续续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便是警署高级警司米洛．贝尔纳。
　　这次的行动，有祖达这个廉政专员亲自坐镇，所以面对警署里那些鬼佬高层，也同样没有手软，来了个一网打尽。
　　当然了，比起华人警员悉数被套上手铐的待遇，这些高层警务人员的待遇还是宽松了很多，负责押送他们出来的那些廉署组员甚至都没碰他们。
　　只是让他们自己配合，排成一队从饭店里走出来就行。
　　所以，在看到祖达的时候，米洛.贝尔纳立刻从队列里冲了上来，质问道：“祖达男爵，今天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们警署一个交代！”
　　本来这次行动就是要激怒警察部队的，所以祖达也没给这位高级警司半点好脸，冷淡无比地反问道：“你想要什么交代？”
　　“fu*k！我想知道，我们在这里为同僚庆祝生日，到底犯了什么罪，要受到闪光震撼弹和催泪瓦斯的袭击！”贝尔纳的情绪非常激动。


第246章 一口闷
　　约瑟夫.祖达的解释非常简单粗暴。
　　他从身边下属的手上扯来一把手铐，反手就喀嚓两声拷在了米洛.贝尔纳的双手手腕上。
　　“这样的解释够了吗？”
　　“Shit！我要向港督大人投诉你！”贝尔纳望着自己突然被拷上的双手，又惊又怒。
　　“带走！”
　　祖达懒得理会他，直接挥手让下属把这家伙拉走，同时下令道：“再有不配合的，直接扣押，无须顾忌对方身份，出了问题我来扛。”
　　“Yessir！”
　　身边跟着的一排警员齐刷刷立正敬礼，异口同声地回答。
　　……
　　半小时后，所有被抓捕的人都被装进了卡车里，饭店周围的戒严取消，车子排成一列长队，鸣着警笛一路返回了七姊妹渣华道的廉署总部。
　　抓捕回来的人员总共268名，其中包括了21名警督、警司等级别的高级警务人员。在祖达的要求下，今晚整个廉署都要加班，对抓捕回来的人物进行突击审讯。
　　当然，问询的重点都放在了中环警署底层的华人警员身上。
　　至于那些身具高级警衔的鬼佬，虽然一样被关进了临时的看押室，但却没有被问话。甚至连吃的喝的都精心准备了，待遇比住酒店差不了多少。
　　丽华饭店的行动太大，根本不可能隐瞒，所以，当廉署在进行突击审讯的时候，香城各界就都收到了风声。
　　反应最快的当然是警署内部的贪腐集团，从晚上九点一刻开始，祖达办公室和家里的电话就彻底被打爆了，几乎都是警署那边要求给出合理解释的电话。
　　祖达接了两次后，就干脆拔了电话线。
　　ICAC负责人的电话打不通，警务处便把电话打到了港督白理臣的家里。
　　刚刚洗完澡，穿着浴袍打算喝一杯红酒便休息的白理臣接到电话后，先是愣了愣，惊讶于廉署这次行动的迅速和保密，居然连他都毫不知情。
　　随后，面对警务处这边的抱怨，白理臣想了想，还是给了几分面子，表示道：“明天我会询问ICAC，让他们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放心，如果廉署不按规矩办事，我一定严惩不贷。”
　　“……”
　　电话对面的警务处高官满脸无语，他又不是傻子，哪儿能听不出港督这话就是在包庇廉政公署呢。
　　中环警署作为香城岛中西区市中心的警署，人员编制比别的同级别警署多了不少，里面牵涉到的秘密自然也就更多了。
　　别说是明天再过问了，就算是白理臣现在就打电话去询问，警务处这边都担心可能已经晚了。
　　自古以来，做贼心虚的人总是生性多疑的。
　　因为他们总喜欢以己及人，认为换位思考一下，就发现自己被抓后是不会替别人死扛的，所以当自己的同伴、下属被抓捕后，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会被出卖。
　　这也就是警务处如此着急的原因。
　　万一真让中环警署里的那些人供出来一大串，那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去对抗廉署的执法？
　　可惜，这都只是警务处的一厢情愿。
　　他们再着急，在如今事成定局的情况下，也没办法让港督听他们的话。
　　毕竟，谁让廉政公署是港督一力促成的呢？
　　这就跟父亲偏袒儿子一样，警务处这边的人再不高兴，也没办法摊牌直说。何况白理臣已经表示会亲自过问这件事了，给出了台阶，总不好咄咄逼人的要求人家必须今晚上就去过问吧？
　　憋屈无比的警务处官员甚至连招呼都忘记打就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突兀传来的忙音，白理臣再度愣了愣，随即耸耸肩，深意十足的冷笑了半声。他左手把电话放回去后，右手手中的高脚杯轻轻晃了晃。
　　散发着醇香的波尔多红酒被在客厅橘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淡淡波光，下一秒，白理臣将其一口饮尽。
　　“滋！”
　　“嗯，原来一口闷的感觉是这样的，以后可以再接再力，感觉还不错。”
　　白理臣把杯子放回酒柜上，哼着小曲儿就去休息了，看得出来，哪怕是被下面的官员无礼挂了电话，他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
　　晚上十点。
　　任老九驱车来到了顶头上司，也就是崽湾警署刑侦组高级督察雅克.科波菲尔的家里。
　　敲开门后，任老九做出满脸焦急的模样，问道：“长官，你听说了今晚在丽华饭店发生的事情了吗？”
　　“哦，上帝，我在半小时前刚刚得知这个糟糕的事情。”雅克.科波菲尔神情有些疲惫。
　　他微微做了个请的动作，让任老九进了家门。
　　走到客厅落座后，又吩咐佣人给任老九倒茶水，随后才继续说道：“我刚刚从警务处的长官那里得知，他们已经就此事与港督大人白理臣先生交谈过了。”
　　“结果点样？”任老九‘急切’的问。
　　科波菲尔摇了摇头，“情况不好，港督大人说明天会亲自过问这件事情。”
　　“明天？”
　　任老九惊呼道：“一晚上的时间，足够突击审讯了！等到明天，就算今晚上廉署的行动是非法的，他们也能通过今晚上突击审讯获得的证据和口供来化解这一切。”
　　雅克.科波菲尔何尝不知道这个情况。
　　他轻叹了声，从茶几上拿过雪茄盒，翻出一支黑咖啡色的雪茄咬在了嘴上，同时划着了火柴，吧嗒吧嗒边吸边点燃雪茄后，才说道：
　　“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又如何？他是港督，我们只是下属，连警务处的长官也都是他的下属，下属不可能要求长官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除非我们打算造反。”
　　“督察先生，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坐以待毙？”任老九皱眉道。
　　“这话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上面的长官。”雅克.科波菲尔淡淡说道。
　　“恕我冒昧，我觉得，这件事情光靠长官们去交涉并不可靠。”
　　听到这话，科波菲尔很诧异地看了眼任老九：“任，你今晚的表现很不同，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按理来说，中环警署那边虽然被一网打尽了，但似乎影响不到你的利益吧？”


第247章 一个理由
　　在雅克.科波菲尔的印象中，任老九一直都是一个很本分的探长。
　　有之前在警署做基层军装警和便衣探员的经历，使得他升任华探长以后，也没有嚣张跋扈，反而是变得低调、兢兢业业了起来。
　　对于他这个直属领导安排下去的事情，基本都是无条件的彻底执行，很受科波菲尔的喜欢。
　　这也是为什么任老九能够在大晚上突然登门，却不会被科波菲尔拒之门外的原因。
　　但今晚上任老九却因为中环警署那边的倒霉遭遇，表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姿态，这一点很令人惊讶。
　　任老九坐直身体，神情严谨而认真：“长官，中环警署的人跟我的确没有利益牵扯，但是，这不是ICAC第一次进行集体抓捕了。
　　前后麻油场警署，现在又有了中环警署，明天，边个知道会不会轮到我们崽湾警署？
　　冇错，ICAC查的是贪腐，他们有理有据，连港督也大力支持，他们是正义的。但是香城的警察都系咩情况，长官你肯定很清楚。十个警察，只要不是第一天入职，那么十个都是不干净的。
　　即便只是被动的收拿过一些好处，以廉署如今的严厉态度，肯定也不会放过。
　　坐视他们这样抓下去，那我不如干脆辞职算了，免得将来还要在监狱里待上个三年五年，亏也亏死了。
　　而且我听说，今晚上ICAC比上次对付麻油场警署时更加彻底，连警督、警司都一并抓进去了。下次如果轮到崽湾警署，科波菲尔先生，恐怕你也得跟他们一样，去ICAC大楼饮咖啡了。”
　　这一番话，令雅克.科波菲尔沉默了。
　　前面的大半段内容，科波菲尔都可以不在意，反正被抓是华人，他们英国人的利益虽然会受损，可不至于去审讯室走一趟。
　　但就如任老九所说，今晚上廉署抓进去的，不再只是底层那些倒霉的华人警员了，鬼佬担任的高级警务人员同样被一并掳了进去。
　　去了廉署大楼，那是别人的地盘，鬼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
　　沉默许久后，科波菲尔问道：“任，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做？”
　　“抗议！上书！”
　　任老九沉声道：“我们必须让所有的警员都联合起来，一起给警务处的长官们施压，逼着他们去跟港督大人进行谈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维持着面子上的友好，虚与委蛇。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寄希望于对手识趣给面子。
　　另外……”
　　任老九话锋一转，微微叹气道：“在这期间，同时也要约束各处警署的人员，不要再对廉署进行暗杀，或者绑架家人这种举动了。
　　要联名上书给港督施压，就不能让港督找到理由来反制。
　　我不知道维多利亚港的沉尸是谁弄出来的，我只能说，指不定ICAC在中环警署这次‘一视同仁’的做法，就是拜他们所赐。”
　　“嗯，你们华人有句话叫祸不及家人，绑架威胁的办法，的确很不明智。从目前来看，威胁没成功，反倒是让廉政公署的行动更加变本加厉了。”
　　雅克.科波菲尔点了点头，很认同任老九的说法。
　　当然，这仅限于是不能绑架暗杀，至于联名上书抗议的事情，他很不看好。
　　“任，你要明白，廉政公署的反腐肃贪权利，就是港督特意从警署系统里剥离出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警察部队和公务人员廉洁奉公。
　　你自己也清楚，香城的警察是不干净的，在这种情况下，联名上书抗议，基本不会被港督接受，一定会被直接打回来。”
　　“我当然明白，我也从未指望过这件事情能成功。”
　　“what？”
　　雅克.科波菲尔皱眉，一时很不解：“那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科波菲尔先生，我们需要一个理由。”
　　任老九面色平静地说：“一个可以让我们再次使用暴力进行对抗廉署的理由，到那时，如果有人指责我们这样做不对，我们就可以用这个理由回答他。
　　我们联名写信抗议过了，我们曾希望上面的长官能解决问题，但他们没有，所以现在我们要用自己的方式捍卫我们的权利。
　　我们香城警察，有捍卫自身权利，为自己发声的自由。
　　我们相信港英政府是民主的，我们也知道廉政公署的成立是为了正义，为了公平，为了大众，但我们也需要长官们客观的考虑事情。
　　香城今日之沉疴冗症，不是快刀斩乱麻就能解决的。”
　　“哦，上帝！”
　　科波菲尔惊叹地举了下双手，似乎是对任老九这番言论所带来的感受有些无以言表。
　　他长叹了一声，目光紧盯着任老九问道：“你打算如何暴力对抗ICAC，如果是火并的话，我想港督大人无论如何也不会退让的。”
　　“当然不会那么做，我想应该用不着动枪，只要我们通过拳头，让香城民众和政府高官、议员们知道了不能一抓到底的客观事实，我想，很快，警署和ICAC的冲突，应该就能结束了。”
　　毕竟，没有人愿意看到香城彻底的混乱起来。
　　雅克.科波菲尔听完任老九的建议后，认真思考了一番，最终，他也觉得这样的办法是可行的。
　　起码，能够让警署重新站回道义制高点，光明正大的去与廉政公署就此次事件进行谈判。
　　“任，你今天让我重新认识了你。”
　　科波菲尔起身，朝着任老九伸出右手，真诚的说道：“我会把你的建议反馈上去，希望你的计划能够落实下来，如果成功了，等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一定请示上面长官，让他们为你晋升，我相信他们会乐意的。”
　　“多谢长官理解，我也只是为了自救罢了。”任老九轻轻笑道：“我是真的不想去监狱里住几年，那肯定非常糟糕。”
　　当晚，任老九离开科波菲尔家中后，科波菲尔深感此事宜早不宜迟，连夜写了一份建议信，然后第二天一早便亲自前往警察总部，交给了警务处的几个高官，希望他们务必仔细斟酌考虑信里提到的建议。


第248章 三巨头
　　崽湾军械厂街1号。
　　这里耸立着两栋高楼，其中一栋有着非常明显的新成色，属于刚刚落成没多久大楼，这便是1973年刚刚建成的梅理大楼。
　　在它旁边那栋旧楼，则是坚伟大楼。
　　两栋大楼的名字，分别是为了几年香城警队的创办人威廉坚和首任警察总队长的查理士.梅理。它们共同组成了50年代到90年代初期的香城警察总部。
　　从最初位于云咸街的中区警署，到上环干诺道中段的东方行警署总部，再到如今的崽湾军械厂街1号，香城警察总部几经变迁，不仅是地方越来越大，警察部队的规模、人员编制也不断增加。
　　到如今，香城警察部队的人员数量，已经有近五千人。
　　庞大的编制，松懈的管理，再加上手握治安管理权利，这里就成为了整个警察内部贪腐集团的首脑聚集地。
　　当然了，人尽皆知的事情，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也拿这件事没办法。
　　不过廉政公署的成立，以及近期对警队发起的调查，终究还是让位于这两栋光鲜亮丽的大楼里的人感到了一丝丝警惕。
　　8月15号这天，几辆从不同方向驶来的警车，先后驶入总部大楼面前的停车场。
　　从车上下来的人，对于平头百姓而言，无一不是需要仰视的大人物——
　　新区警察总署总华探长刘福、九凤警察总署总华探长雷诺、香城岛警察总署总华探长蔡春阳。
　　这三个人集体来到警察总部，放在往常，可以说是非常罕见的事情了，周围路过的警务人员和文职工作者不少都投过来诧异的目光。
　　只是联想到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似乎也不难猜测他们为什么会来这边。
　　“老刘，你消息灵通，到底咩事，要我们三个人一起过来吖？”
　　先下车的雷诺个子很高，穿着一件米色大风衣，魁梧的身躯比起大腹便便、叼着烟斗的刘福而言，更像是一个保镖打手，而不是平起平坐的总华探长。
　　“你搵我？仆街，这种事当然要问蔡老弟了！”
　　刘福笑骂了声，旋即从嘴上拿下墨色烟斗，望向旁边的蔡春阳道：“老弟，你是离这边最近的，有冇听到咩风声？”
　　蔡春阳是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但论背景的话，他却是三人中最雄厚的。
　　蔡褚卢贺，四大家族里，蔡家位列首位，论消息灵通的话，客观上来说，的确应该是蔡春阳最容易探听到警察总部里的情况。
　　但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会信谁没底牌呢？
　　蔡春阳一万个敢保证，刘福和雷诺都跟他一样，在警察总部里面线人。
　　如果是以往，他要是知道消息，说出来也无妨，但这次有点儿邪门，他也没探听到警务处的长官具体是为什么叫他们过来。
　　一身挺拔得体的西装将蔡春阳装点得如同商场上的成功人士，国字脸上露出几分遗憾：“我也不清楚。”
　　“真的假的？连蔡老弟你也唔知？”刘福微微瞪大眼睛，略显惊讶。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没必要骗你们，这次是真的不清楚。”说到这里，蔡春阳目光扫向雷诺，似笑非笑的问道：“雷二哥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恐怕这次也差不多，没收到什么风声吧？”
　　雷诺假装没看到蔡春阳眼中的深意，一本正经地说：“我跟你们没法比啊，我比不上老刘的资历，也比不上你蔡老弟的家族背景，一介白身，边个敢随意打探警察总部里的消息。”
　　听到这话，刘福和蔡春阳都不由摇了摇头。
　　“大家都是熟人，各自的斤两多少都能掂量到，在我们面前扮傻充楞，雷大探长，这可是你不对了。”刘福说道。
　　蔡春阳也说：“算了，看来雷二哥是不把我们当自己人。”
　　“说这么多，那你们倒是先把我当自己人看看丫。”雷洛瞪大眼睛，一副耿直老实人的模样，好像只要蔡春阳与刘福稍微表现得亲密一点，他就敢全盘抖出一般。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刘福和蔡春阳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雷诺了，所以对此也算是见怪不怪。
　　“先进去了，我们在这里猜再多，也不如直接进去长官。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咯。”
　　两人话锋一转，叫上雷诺，一起往新修的梅理大楼走了进去。
　　……
　　新区大浦，和安乐双花红棍高杉良的赌场。
　　由于是上午，赌场里的生意并不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老赌鬼在场子里红着眼睛赌钱。
　　黑森仔的目光时不时从这几个烂鬼身上扫过，眼神里漠然无情。表面上看起来，他似乎是在紧盯着这几个老赌鬼，怕他们输了钱以后拿不出赌资跑路。
　　可实际上，他心里却在默默的倒数着时间。
　　廉政公署将会在今天突袭这处赌场，逮捕大头良这帮人，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廉署突袭的时候，保护大头良撤离。
　　只不过在撤离的时候，他的腿会中上一枪，继而主动要求留下断后，但以花名大头的高杉良的为人，肯定会临时把他藏在附近，然后再逃。
　　于是，他就能顺势借此脱身，而高杉良则插翅难飞。
　　想要取代高杉良或者说更进一步，成为和安乐下面尖峰帮的坐馆，就看今天能否成功了。
　　时间是上午十点45分，距离江凡告诉他的行动时间还有五分钟，此时大头良正在赌场楼上的卧室里呼呼大睡。
　　昨天晚上，赌场里有赌鬼玩了个通宵，那是个老赌鬼了，也是大头良认识的人，为了赌钱，把家底儿都卖得差不多了。
　　本来每次来赌场都赌不了多久，但这老东西最近运气爆棚，家里变卖的那些物件儿里，意外发现了一件古董，被鬼佬给高价买走了。
　　于是昨天晚上他就在场子里玩了个尽兴，而且手里有钱，破天荒的拉着高杉良一起玩，面对这种大肥羊高杉良怎么会拒绝呢？
　　所以玩了通宵后，把赌鬼手里的钱赢得差不多了高杉良才去睡觉，直到现在都没醒。


第249章 狙击
　　“大佬，你觉得以黑森仔那个狗脑子，能猜到那个老赌鬼是你安排的吗？”
　　尖峰帮赌场外东南方向，一处四层小高楼的楼顶天台上，林雄刚刚从盒子里取出一把九成新的雷明顿M700狙击步枪。
　　这把美式的栓动步枪，在老兵林雄的手里，显得非常‘温和’，不论是安装配件与瞄准镜时的丝滑，还是子弹上膛时清脆优雅的声音，都让人充满了一股的信任感。
　　老实说，比起后世电影里各种的高精狙，这把雷鸣顿系列定型于六十年代中期的步枪，显得不够娇贵、精细。
　　但那是跟后世比，在如今这个年代，能够搞到这样一把1000米内精度都非常不错的狙击步枪，已经是张家很大的本领了。
　　没错，这把枪是江凡从原来做医药生意的张家的安全屋里找出来的。
　　张家囤积的那批军火，大部分被江凡用来栽赃康利公司了，但其中比较特殊的几支武器，还是被江凡保留了下来。
　　这不，原本看起来毫无用处的M700，现在就有用处了。
　　江凡拿着望远镜，仔细打量着距离五百米左右的赌场外面，附近的街道社区都显得有些宁静，偶尔会有那么几声狗叫。
　　镜头往稍远百米左右的地方一抬，已经能看到廉署的行动队员开始徒步悄悄摸近赌场了。
　　他放下望远镜，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还有不到三分钟。
　　廉署那边的人应该是提前踩过点了，不然不会这么慢，多半是打算就位后就直接卡点发起进攻，免得提前过来发生意外。
　　毕竟这时候的廉政公署，除了骨干之外，基本都是临时招募的人员，虽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社会精英，但只经过短暂的培训。
　　特殊行动时，无论是纪律性还是组织性，都远远比不上后世的飞虎队之类的。
　　江凡看了眼旁边架着狙击枪，已经做好了瞄准姿态的林雄，说道：“黑森仔这种对自己兄弟下黑手的人我也不怎么喜欢，但现在他是在帮我做事，所以这次你只能打他小腿。”
　　“放心吧，大佬，我是老兵，知道在战场上服从命令最重要，我不会公报私仇的。”
　　林雄说着话，顺手就从旁边天台边缘上扯了一小撮青苔，也不嫌有泥，直接就塞进了嘴里，用牙齿轻轻嚼食。
　　这是精度射击前，狙击手最常用的减轻压力的方法。
　　“呐，最好精准一点啊，只打肉，别伤到骨头，不然7.62mm的口径弹在这个距离上威力还是很大的。”
　　林雄微微点头：“我尽量，在大陆那边当兵时虽然玩过狙击枪，但没摸过这个枪。”
　　“嗯，我相信你，马上行动要开始了，你做好准备，接下来在你开枪之前，我都不会再说话干扰你，你觉得时机合适就开枪。”江凡说完便闭上了嘴巴，只拿着望远镜紧紧的盯着赌场那边。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令人凛然的一声响动——
　　子弹上膛了。
　　紧跟着，江凡也听到了林雄深呼吸细微声音，仿佛一瞬之间，他自己也跟着屏气凝神，紧张了起来。
　　当手表上分针指向数字10的时候，江凡第一时间把目光集中到了望远镜的视线里。
　　赌场那边，廉政公署的行动组人员荷枪实弹破门而入，紧跟着便传来了几声枪响，随后还有轻微的爆炸声，应该是震爆弹的动静。
　　比起上次对付中环警署那帮人时一枪未发的局面，这些混帮会的人员胆子就大了许多，知道对方是差人，也同样肆无忌惮的开枪火并。
　　虽然廉署的人员没怎么经历过培训，可架不住人多啊。
　　有备而来，又蜂拥而入的情况下，赌场里高杉良的这些手下当场就被打了个晕头转向。敢拔枪反抗的，基本就是当场击毙。
　　黑森仔在廉署破门而入的第一时间就飞奔上了楼，冲进卧室里把高杉良叫了起来，然后拉上高杉良的另外两个马仔，四个人一起从赌场二楼的窗户跳了出去。
　　睡得迷迷糊糊的高杉良第一时间甚至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跳到楼下，脚尖触地时的疼痛感传来时，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按照黑森仔的建议，大家往赌场旁边的巷子里跑。
　　因为那边是平民区，房子低矮，岔路很多，不容易被抓。
　　然而，就在四个人一路狂奔，经过一个堆放着垃圾的路口时，跑在最后面的黑森仔突然就惨叫了一声，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约莫一秒钟左右，几人的耳中才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枪声。
　　“扑街，差佬有狙击手啊！”
　　黑森仔双手抱着小腿，只见裤腿上已经被血渍染红，子弹击穿裤腿留下的窟窿清晰无比。
　　剧烈的疼痛让黑森仔的脸色有些发白。
　　不出所料，高杉良和那两个马仔发现他的遭遇后立刻折返了回来。
　　三人将他扶起来，打算带着他继续跑，但这时耳边又传来了啪的一声，吓得几人都齐齐一缩脖子，原来有子弹打在了旁边砖墙上，似乎是狙击手打歪了。
　　弹头飞过耳边时‘嗖’的一声，极其摄人。
　　“别管我了，你们快走，我脚上在流血，带着我就是用血迹指路，到时大家都跑不了，放我下来吧！”
　　转过拐角，躲开了狙击手视线后，黑森仔就用力推开了扶着他的高杉良，大声说道：“快走，差佬有狙击手，他们肯定很快就会追上来了。”
　　“那你怎么办？”高杉良问道。
　　“良哥，我只是个小喽啰，就算被抓了也没多大事，你们赶紧走，我带了伤，只要我不反抗，差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黑森仔非常诚恳地说道。
　　高杉良还是有些犹豫。
　　主要是他能跑到这里，都是黑森仔第一时间冲进去把他从床上拉起来的功劳，可如今要丢下黑森仔一个人跑路，好歹他也是双花红棍，帮会里遇到事情要冲在最前面的！
　　结果现在却让兄弟替他断后……
　　见他犹豫不决，黑森仔有些气恼，左右看了看，指向旁边臭烘烘的垃圾堆，说道：“不然这样，你们把我藏进去，要是运气好，差佬说不定不会搜这种地方。”
　　大头良迟疑了下，最终点头：“好，兄弟，如果脱困了，一定记得去找我！”


第250章 早知今日
　　“走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当望远镜的视线中失去了高杉良一行人的身影后，江凡就收起了继续观看的心思。
　　林雄那一枪成功命中黑森仔，后续只要廉政公署那边的行动不要出现太大的纰漏，应该都没问题了。
　　听到江凡的话，林雄朝着楼下吐掉嘴里已经嚼烂的青苔，快速收起狙击步枪，将其放回带来时的长木盒中，同时捡起了地上的弹壳，确保没留下什么痕迹后，才转身跟上江凡的步伐，一同往楼下撤离。
　　在楼梯里的时候，保镖小八问道：“凡哥，我们不确定一下结果吗？大头良可是双花红棍，我听说很厉害的，万一从夹缝中溜掉了……”
　　江凡淡淡道：“他能从赌场里跑出来，都是ICAC刻意围三缺一啊。在他逃跑的那个方向上，埋伏了起码二十个带枪的差佬，如果这样都让他跑了，那就是他命不该绝。”
　　乍一听，似乎以双花红棍的身手，打不过二十个差佬，跑应该没多大问题。
　　可实际上有心算无心，再加上有枪在手，除非高杉良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不然的话，绝无逃走的可能。
　　至于黑森仔……
　　他当然会‘险而又险’的错过廉署人员的搜寻，然后带着伤跑回和安乐的总舵，把赌场这边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上面那些坐馆、白纸扇和龙头之类的人物。
　　到此，黑森仔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他只需要好好养伤，等着伤好后顶替高杉良的位置就行。
　　“话说，和安乐的话事人会不会怀疑黑森仔做了内奸？”林雄问道。
　　江凡微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是几年后出现这样的事情，或许会被怀疑，但是今天不会。”
　　毕竟这年头还没有警察往黑道里安插卧底的说法。
　　卧底？
　　那是个什么稀罕物？
　　且不说警署那个鬼样子根本没打算对付帮会，就算真有这个打算，恐怕也是今天早上刚做出决定，中午的时候各帮会就收到消息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没有人会怀疑黑森仔的说辞，尤其是廉署的行动中还开枪了，还会刻意的放走一些其他小喽啰。
　　那些‘侥幸’逃生的小马仔同样会告诉和安乐，表示这次廉署突袭赌场，是因为高杉良此前带人害了廉署行动组成员的家人，这是在报复。
　　如此一来，黑森仔就不会受到怀疑，因为当初他也是跟着高杉良参与了维多利亚港沉尸的人。
　　说到底，这终究不是八、九十年代那个警匪斗智斗勇的时代。
　　很多事情对于江凡而言，操作起来的难度要低了太多。
　　不过，这些内里缘由只有江凡自己清楚，他也无法对身边这些人解释，在听到他的回答后，林雄等人虽然有些诧异江凡为什么会如此笃定，但却默契地没有再去追问。
　　做下属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有眼力见。
　　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继续问，一定要分清楚。
　　……
　　当天晚上，江凡特意让保镖阿龙去把香城主流晚报的报纸全都买了一份。
　　不出所料，当天的晚报已经把廉政公署突袭尖峰帮赌场的事情刊登了出来，负责采访的记者多半与廉署有些关系，照片是廉署专门配合拍摄的。
　　画面中包含了廉署的主要行动负责人，以及周围那些被逮捕后蹲在地上的帮会分子，其中最前面戴着手铐的人，郝然就是花名大头的高杉良。
　　报纸上的标题为‘廉署成功抓捕维多利亚港沉尸案的嫌疑人’。
　　不只是江凡看到了这份报纸，在总华探长蔡春阳的私人别墅里，有人拿着报纸急匆匆地赶来，脸色非常难看。
　　“蔡老大，出事了！”
　　“是瑞生啊，先坐，你来得多巧，我前脚进门，你后脚就来了。”
　　刚刚回到家不久的蔡春阳脱掉了西装外套，身上只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衣，袖子挽起来后，手腕上的劳力士机械表显得非常瞩目。
　　即便是在家里，蔡春阳依旧和在外面差不多，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斯文儒雅。
　　用比较贴切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后世人们口中经常提到的‘高端人士’、‘社会精英’、‘博学多才’、‘年少有为’之类的。
　　望着手下面色难看，语气慌张的样子，蔡春阳并未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笑眯眯的请他先坐下来，然后又招呼妻子帮忙倒茶。
　　可是，他能稳住，不代表高瑞生也能忍住。
　　高瑞生作为香城岛中区警察署的华探长，同时也是蔡春阳手下的头号大将，平日里还算稳重，遇到事时，身后站着蔡春阳这个总华探长，也不至于慌乱。
　　但今天不同。
　　他把报纸递到蔡春阳面前，急声说道：“蔡先生，你先看看这个，那天晚上替我们动手的人被ICAC那帮仆街仔给抓到了。”
　　蔡春阳接过报纸，目光随意扫了扫，接着便放下了报纸。
　　他淡淡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高瑞生表情一滞，被蔡春阳这淡漠的口吻给弄得有些心凉。
　　他苦笑道：“大佬，我知道错了，当初不该自作主张闹出人命，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大佬要罚我，也请帮我渡过这个难关了再罚吧。”
　　蔡春阳微微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吹了吹，小口品茗。
　　作为上位者，最忌讳手下人自作主张。
　　因为这种行为，说好听了才叫自作主张，说难听就叫不听话、对老大的指示不满、阳奉阴违。
　　对于别的人来说，手下人要是不听话，可能第二天就被警告了。
　　但蔡春阳不同。
　　出身蔡家的他，天生就比刘福、雷诺这一类人起点高，不论是受到的教育程度还是为人处世、权力斗争、御下管理等等方面的经验，都要比他们有优势。
　　所以当那天晚上，高瑞生受他的指示，去绑架廉署行动组成员的家人，作为威胁警告时，高瑞生却擅自做主把那几个被绑架的家属给装在麻袋里沉海了的时候，收到消息的蔡春阳并未当场发火。


第251章 求救
　　彼时的蔡春阳，脸上连一丝不高兴的神色都看不出来，甚至还当着其他下属夸了高瑞生一句：“好哇，看得出来，瑞生用不了多久，就能独当一面了。”
　　其余下属都朝着高瑞生表示恭喜，可那时，作为跟随了蔡春阳很久的马仔，高瑞生其实就已经听懂了蔡春阳话中的潜台词，知道自己自作主张让老大不高兴了。
　　但那件案子发生后，廉署除了放放狠话之外并没有多余的行动，甚至也没听说有追查到可靠证据之类的。
　　所以高瑞生也就没觉得自己这次自作主张有惹出麻烦，心里还挺侥幸来着。
　　他原以为，只要这次擅作主张的事情没惹出大麻烦，能悄然揭过，以后他一定不会再犯错了。外人只看他风光，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一切，都来源于蔡春阳。
　　一旦蔡春阳放弃他了，那么现在属于他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结果谁能想到，当初种下的苦果，今天终究还是爆发了出来。
　　而且廉署那边的行动真是快准狠，一点儿风声都没泄露出来，出手就是七寸，直接抓了当初动手绑架的那批人。
　　高瑞生心里慌乱无比。
　　人是被廉署抓去的，他连暗中动手脚的机会都没有，又不可能指望那帮混黑的家伙能仗义耿直，像红色间谍那样死不松口。
　　一旦那边审讯得出结果，不管廉署是把结果通报给公众，还是直接让港督向警署施压，恐怕他都难逃一个牢狱之灾。
　　唯一庆幸的，可能就是像无数罪犯恶人所庆幸的那样——
　　香城没有死刑。
　　但就算没死刑，好歹如今也是风光无限的华探长，转眼去蹲监狱，这种落差也没几个人能接受得了啊。
　　面对蔡春阳的默不作声，似乎是不打算管他的举动，高瑞生一咬牙，起身走到旁边，噗通一声就给蔡春阳跪了下来。
　　“大佬，你救我一次吧！我保证，从今以后，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蔡春阳见状，脸上假意惊讶：“哎呀，瑞生，你这是做咩？快起来，地上凉！”
　　高瑞生心里一抽。
　　神他.妈地上凉！
　　这秋老虎季节，白天太阳暴晒了一天，哪儿来的地上凉！
　　再说了，你嘴上说着地上凉，你倒是伸手做个动作啊。
　　哪怕只是虚扶一下，好歹表示让他起来的意思啊。
　　只说快起来地上凉，身上却没有半分动作，手里还端着那杯茶，不知道的以为那是茶杯沾手上了呢。
　　谁看不出来这是在暗示他表现出来的诚意还不够呢？
　　高瑞生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存折，双手捧着放在了蔡春阳面前的茶几上，说道：“蔡先生，这是我在汇丰银行的全部积蓄了，一共五百万港币。”
　　蔡春阳眉头又一挑，但依旧不为所动，只做不解：“你给我钱做咩？赶紧收起来咗，等下弄丢了别哭鼻子！”
　　“蔡先生，这是我的买命钱，只要蔡先生帮我逃过这一劫，以后我每个月再额外给蔡先生十……不，二十万的谢礼！”高瑞生咬了咬牙说道。
　　“唉……”
　　蔡春阳长叹一声，放下茶杯，拿起那存折翻了翻，摇头道：“瑞生呐，我恐怕救不了你。”他把存折放回茶几上，继续道：“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拿你钱，你还是收起来吧。”
　　高瑞生见给钱都无法打动蔡春阳，心里真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喉咙滑动，低着头默然半响后，似乎是发了狠，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将自己的左手摆在茶几上，红着眼睛道：“蔡先生，我知道你怪我当初不听你的话自作主张杀了人，今天我把左手剁下三根手指，给你认错！”
　　蔡春阳心中冷笑，目光斜睨着这一幕，并未在第一时间阻止，只看高瑞生是说真的还是在扮戏。
　　这下，便让高瑞生彻底坐蜡了。
　　左手按在大理石茶几上，高高举起的右手却迟迟不敢真的斩下去，身体都在发抖。
　　“遭了，今天怕是要疼个痛快了。”
　　高瑞生心底破口大骂蔡春阳无情，不得已，他只能大吼一声，闭着眼睛，挥动着匕首就要斩下去。
　　但就在他刚刚下定决心的时候，蔡春阳却眼疾手快，一把就抓住了高瑞生拿着匕首的右手，阻止了他的自残。
　　“仆街，斩你三根手指给我，我能拿来卖钱还是能拿来食？以前我点样教你的？”严厉的口吻，在这一瞬间，让高瑞生心神彻底破防。
　　他哭丧着脸，干脆丢开匕首，给蔡春阳磕了个头，大声说：“大佬，求你救救我吧，只要你救了我，我以后一定一丝不苟的执行你的命令，再不敢自作主张了！
　　要是您不救我，那我……
　　那我就只有一死了！
　　我是绝不会去坐牢的！”
　　对于一个爱慕虚荣的人而言，从云端跌落下来，那种感觉，无异于比自杀更难受。
　　蔡春阳非常了解高瑞生，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但在高瑞生下定决心斩手指之前，他还是想看看这家伙有没有这个勇气。
　　好在，结果还算不错，起码还有一定的勇气在。
　　不至于废物到底。
　　拦下高瑞生自残的举动后，蔡春阳的神情变得冷然许多，他放下茶杯，眼神凌厉的盯着高瑞生，说道：“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钱我收下了，回去以后，准备好行礼，这几天别出门了，找个地方躲一躲，等过两天我安排人送你离开香城，风头过了再回来。”
　　高瑞生钓着的心一瞬间就放回了肚子里。
　　他大松了一口气，满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快速感谢了蔡春阳一番，但很快，他就忍不住问道：“蔡先生，只能离开香城吗？有没有别的办法？”
　　高瑞生舍不得中区警察署华探长的位置。
　　蔡春阳冷笑道：“有啊，ICAC问询室，你去不去？”
　　高瑞生张了张嘴，生硬地摇了摇头。
　　蔡春阳指了指门口方向，说道：“行了，赶紧回去吧，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高瑞生点点头，从地上站起来，心中虽然还有许多不甘，但终究没敢再开口。


第252章 大洋彼岸
　　高瑞生离开后，蔡春阳望着那杯没有动过的茶水，嘴角忽然流露出一抹哂笑。
　　他自认为看人的眼光还算精准。
　　他曾以为那些被他挑选出来作为得力干将的下属，哪怕不是百分百能干，但以自己的私人背景加上个人能力，应该都是唯他命是从的极忠心之人。
　　毕竟香城如今这种大环境，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他自忖在整个香城，应该也找不到第二棵比他更优秀的华人‘大树’了。至于说依靠鬼佬那边的关系，呵呵……
　　有资格利用鬼佬做靠山背景的，除了四大家族这一类能直接与港督联系的豪门外，就只有像他们这样的总华探长，以及少数的绝对精英人物。
　　寻常华人，没有足够的本领，就算再谄媚，鬼佬也绝不会多看两眼，顶多当你是条会摇尾巴的狗。
　　可就是这种情况下，蔡春阳没想到，在处理廉署这件事情的时候，以往还算稳重可靠的高瑞生，就给他来了一记背刺。
　　今天在警察总部的时候，上面的鬼佬就提到了维多利亚港口这件案子，虽然没有点名，可在场的人谁不清楚是谁做的？
　　在那间小会议室里，蔡春阳分明感觉到鬼佬提起这件事情时，雷诺和刘福都用一种嘲弄的眼神瞟了他几眼。
　　那是在笑话他御下不严。
　　原本蔡春阳就打算找个时机好好敲打一番高瑞生，结果下班回来，这机会就送上门了。
　　哪怕这机会是敌人给的，蔡春阳也觉得用起来很顺手。
　　阳奉阴违、公报私仇。
　　这种事必须要有个印象深刻的警告，要让高瑞生从此记住，不敢再犯，否则的话，以高瑞生的为人，轻飘飘的口头提醒两句，蔡春阳清楚他不会涨记性。
　　也就是看在高瑞生跟了他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然现在他已经被蔡春阳踢出自己的核心下属群了。
　　至于高瑞生交出来的五百万，蔡春阳拿得心安理得，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下属的身家不止这么点。当然，这一口气掏出来几百万，大出血是肯定了。
　　不过……
　　从刚刚高瑞生离开时神情来看，这家伙心里恐怕不太甘心丢掉华探长这个职务。
　　实际上，蔡春阳也不高兴，毕竟高瑞生能做到中区警署华探长这个位置，是他花费了不少资源才提拔上来的，结果现在和安乐那边动手的那批人被抓，意味着廉署肯定掌握了某条非常精确的证据链。
　　这就意味着他不得不做好弃车保卒的准备。
　　总不能等廉署真正追查到高瑞生了才开始放弃，那样很多收尾来不及收拾，就太晚了。
　　蔡春阳可不想因小失大。
　　他眼神微眯，将茶杯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心中暗道：“就看你听不听话了，听话，出海便是真的，不听话……”
　　出海就是出殡！
　　……
　　香城的警廉冲突，说大也大，毕竟波及了整个香城的警察署。说小也小，终究只能在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闹起来。
　　远在太平洋另一端的美丽国就完全收不到任何有关这方面的报道。
　　即便是陈琳已经很特意在关注香城的情况了，她能接收到的有关香城的消息，都只有零星片语。
　　于是，当阿虎带着一个翻译，坐轮船在海上漂泊大半个月后，又从加利福利亚州乘坐火车跨越亚利桑那州，来到新墨西哥州这座最大的城市里找到她时，陈琳有种惊喜从天而降的感觉。
　　原本打算出门去学校上课的陈琳当即取消了计划，哪怕今天这节课是一门很重要的课程。
　　“呼……”
　　“嫂子，能见到你，可算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陈琳邀请风.尘仆仆的阿虎与那个翻译进屋坐下后，阿虎望着在厨房里面泡茶的陈琳，长出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你不知道，我坐船上岸后，抬头一看，周围不仅人不认识，连那些路标都是鬼画符，好几次，我都怕被人卖掉。”
　　一个不会英语的人，跑到了基本只说英语的异国他乡里，举目四望，那种茫然无助的感觉，可谓是让人心里发慌。
　　尤其是从香城出门登船的时候，江凡让他把公司里的翻译带上，可那是个女翻译，一路上阿虎都在担心这女翻译能不能顶用。
　　“你比我当初过来时好多了，起码还有一个人陪着，我那时可是一个人来的。”陈琳微笑着说道。
　　她用小托盘端着两杯茶水上来，一人一杯放在了阿虎和那个戴着眼镜的女翻译面前。
　　“那倒是。”
　　阿虎悻悻的点点头，随即又说道：“那嫂子你可比我厉害多了。”
　　“怎么样，这一路过来，没遇到什么麻烦吧？”陈琳问道。
　　“没有，下船后休息了一晚上，就立刻买票坐车赶过来了。就是在火车上的时候，遇到几个鬼佬，总是用瞧不起人的眼光看我，还朝着我竖中指，我总觉得那不是好动作，问田昕她也不告诉我。”阿虎抱着茶杯，吐槽道。
　　田昕就是那个女翻译的名字。
　　陈琳听到这话，不由有些愕然，她望了望田昕，见这姑娘做出一副尴尬的神色，便知道阿虎不是在说假话，他是真的不懂美国街头人士在这方面的骂人动作。
　　不过这也不能怪田昕不好意思给阿虎翻译。
　　这个年代的大多数女孩子，性格都偏向于保守内敛，哪怕是香城已经与西方非常接轨了，但社会上对于女人依旧保留着娴静淑雅的标准审美。
　　既然阿虎自己都看出来那不是什么好动作了，那田昕又何必再去细细解释呢，总之，那个动作，在70年代的人们眼中，绝非后世用来调侃开玩笑的手势。
　　“外国人瞧不起我们华人不是一天两天了，能忍则忍吧，谁让我们现在不如人家呢。”陈琳安慰道。
　　“要我说，鬼佬就没几个好人，眼睛长在脑袋上，等将来我们华人重新有实力了，我一定要他们好好看看，谁才是老大！”
　　陈琳抿了抿嘴，没接这话，她转头问道：“对了，我还没问呢，你这次突然过来，是不是江凡他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第253章 装起来了
　　听到陈琳问起正事，阿虎立刻收起了脸上对鬼佬的不爽，从怀里取出了一封几乎被汗臭味沾满了的信。
　　由于江凡的专门交代，一路上阿虎在睡觉时都没敢把这封信给放下，而是捂在怀里抱着睡觉，就怕一个不小心被偷走或者弄丢了。
　　这也就导致了，整个信封外面都包浆了，如同纸张浸了油渍那样，呈现出一种深色。
　　阿虎把信递给陈琳时，望着陈琳那纤细白皙的手指，与信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不由尴尬笑了笑：“嫂子，信封有点儿脏了，不过里面的信纸肯定是干净的。
　　主要是表哥把信交给我的时候，交代我一定要把这封信亲手交到你手里，路上担心弄丢，就弄成这样了。”
　　陈琳倒是没介意这些，大大方方的接过了信封。
　　她一边撕开封口，一边问道：“什么事这样重要，让你们亲自送一封信过来？”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表哥说挺重要的。”
　　阿虎挠了挠头，旋即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哦，对了，信里面还有个花旗银行的存折，是表哥用他的户头开办的，说是打算往里面汇一百万美刀，至于怎么用，没告诉我，但是信里面肯定有讲。”
　　这番话，不仅是把陈琳给惊得手一抖，旁边坐着默默喝茶的翻译田昕，也被惊得瞪大了眼睛。
　　一百万美刀！！
　　这么大一笔钱，就让他们两个人用这种方式送过来？
　　难怪这一路上阿虎看谁都像小偷，警惕得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从海关入关检查的时候，他还特意提前往信封上沾了些污油和臭水，以至于海关警察把这封信搜出来时，直接就捂着鼻子丢到了旁边，随口问了两句就放过了。
　　陈琳原本是打算就在两人面前看信的，但听到阿虎这样提醒后，已经抽出了半截的信纸又被她塞了回去，她起身对两人做了个歉意的表情：
　　“抱歉，我先失陪一下，我去里面看信，阿虎，这里是自己家，不用拘谨，厨房那边有点心和咖啡，如果茶喝完了就去拿，帮我招待好客人。”
　　“嗯，我知道。”
　　阿虎点点头，能理解陈琳为什么选择去卧室里看信，田昕虽然是公司里聘请的翻译，但终究还是外人。
　　再加上大家座位角度的问题，总不好让陈琳取出信后刻意侧身躲避着看。
　　随着陈琳拿着信去卧室，客厅里便只剩下了阿虎和田昕两个人。
　　双手同样捧着茶杯的田昕目光往卧室那边看了看，略有后怕的说道：“阿虎哥，我要是早知道你身上带着那么多钱，说什么我也得让你再请两个保镖，而且不会坐火车，要从加州直接坐飞机飞过来。”
　　她是知道美国底层的治安环境的。
　　即便这些年由于红色苏联的压迫力，导致英美国家不停的在提高民众福利和生活水平，但鬼佬骨子里的强盗文化和底层混乱从未改变过。
　　扒手小偷这种，绝非只有大陆的火车上有。
　　拦路抢劫的事情，更是家常便饭。
　　不过，阿虎却是不太同意她的话。他摇摇头说：“太招摇了也未必是好事，你看看我的样子，像是能请得起保镖的大佬吗？用表哥的话说，穿上龙袍都不像皇帝，沐猴而冠，画虎类犬，反而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眼镜姑娘哑然。
　　她皱着纤细的眉毛仔细审视了阿虎一番，小声道：“好像还真是这样，你怎么看都只像个乡巴佬。”
　　阿虎脸色一黑，无语道：“靓女，拜托，我自己这么讲叫谦虚，你好歹也是知识分子，能不能委婉一点？”
　　“咯咯……”
　　田昕忍不住被逗笑了。
　　两人经过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在轮船上连住宿都在一个房间，说实话，已经算是非常熟悉彼此了。阿虎给田昕的印象，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她朝着阿虎挑了挑眉毛，好奇道：“诶，你说，董事长给夫人的这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事？一百万美金啊，我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想在香城最繁华的中环市中心买一套房子，都要我奋斗好多年才行。”
　　在70年代的香城，市中心的房价差不多是五千一平米。
　　一套40平米左右的小套房，就需要差不多二十万，这几乎与后世国内的三四线城市的房价差不多了。
　　田昕还是做翻译的，工资算是比较高，换做其他一些工资较低的工薪阶层，想要买一个80-120平米的房子，起码得奋斗十年。
　　若是以往，这么大一笔钱，阿虎的表现也会跟田昕差不多。
　　但他好歹也是被江凡‘熏陶’过的人，于是，阿虎便学着当初江凡对他说话时的样子，神情酷酷的、坦然淡漠地说：“这点钱在香城算多，但这里是美丽国，遍地是富豪，这点钱指不定扔出去人家都看不上。”
　　“……”
　　居然装起来了，田昕翻了翻白眼，想了想还是没揭穿这家伙。
　　不多时，陈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拿着信走到壁炉旁边，用打火机烧掉了信。
　　望着信封彻底燃尽后，陈琳在转身回来，从厨房里端出一盘西式点心，笑盈盈的对阿虎和田昕说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今晚上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嫂子，我们还是去住酒店吧，你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阿虎看了看周围的几个房间，卧室好像不太够用。
　　“没事，田姑娘跟着我一起睡就好，你睡客房，都是收拾好的，住自己家里，总比酒店舒服一些，而且我也能给你们做一点家乡菜。想来，这大半个月的路途上，你们早就馋老家的菜香了吧？”
　　啧。
　　陈琳不说还好，一说家乡菜这三个字，田昕和阿虎几乎流口水了。
　　没出过远门的人永远不知道，家乡菜三个字对于华人的杀伤力，那种长时间吃着外面不合口的饮食，忽然有人提起来晚上能吃地道的家乡菜，不说真的留口水，但嘴里生津液是必然的。
　　“那就辛苦嫂子了！”阿虎立刻说道。


第254章 控诉信
　　虽然陈琳说让阿虎和田昕在北美这边多留几天，来都来了，四处旅游走走也无妨。但阿虎和田昕两人还是只待了三天就启程回家了。
　　临走时，陈琳同样写了一封信交给阿虎，让他们顺路就给江凡带回去。
　　没办法，如今这个时代，私人之间想要跨越大洋进行通信，只有这种方式保密性最高。电报、电话之类的，都需要去专门的电报局才行。
　　这还是如今江凡和陈琳在美丽国的视线中毫不起眼，不受关注。
　　等到将来若是江凡真的靠着微软起势，一个华人，却成为了最重要的计算机操作系统公司的大股东，那么，就算是写信也一定会受到检查。
　　不过，想来到那时，也不需要再写信了。
　　自由民主？
　　从来都得反着听。
　　……
　　就在阿虎带着陈琳的信从新墨西哥州启程返回香城的这一天，香城发生了一件被媒体争相报道的事情——
　　全香城一万余名警察，联名向保安局下属的皇家香城警务处递交了一份控诉信。
　　控诉廉政公署执法太过严苛，罔顾客观因素，不分青红皂白一刀切的抓捕行为。在这封控诉信里，警察们宣称，如果港英政府不制止廉政公署，那么他们将集体罢工，以示抗议。
　　时任皇家香城警务处处长的布莱恩.塞尔文收到这封信后，第一时间就把它递交到了港督白理臣的手上。
　　随后，毫无意外的，这位刚刚上任仅一年的警务处长遭到了白理臣的怒骂。
　　“这是胁迫！他们在威胁我，在威胁港英政府！我绝不同意！他们越是这样，就证明他们越有巨大的贪腐行为，我一定要让ICAC严查到底！”
　　白理臣的原话，被塞尔文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下面的华探长和底层警员。
　　同时，‘消息灵通’的各方媒体，也得知了这件事情，争先恐后的把皇家警察联名控诉廉政公署遭到港督严厉怒斥的事情曝光了出来。
　　一时间，香城各界舆论四起。
　　不少人都在议论，想知道这次廉政公署针对警署的反腐肃贪行动能否彻底落实下来。
　　港督的严厉斥责让许多普通香城市民拍手称快，甚至觉得那些所谓的皇家警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有这样坚决反腐的港督，有行动果决迅速的廉政公署，香城吏治清明的时代应该不远了。
　　可实际上，大部分眼光较为长远、对政治博弈比较敏.感的人已经预感到了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出现。
　　警察内部写给警务处的控诉信，还有港督回应此事的态度，这些事情都应该是绝密事件才对。
　　却这样莫名其妙就曝光了出来，这背后若是没有推手的话，谁信？
　　有人已经隐隐感觉到，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警廉冲突，恐怕要以某种互相让一步的方式和平收场了。
　　否则的话，事情越严重，媒体想要获知相关的消息，只会越难，绝对没有上午递交控诉信，晚上报纸就刊登了消息这种说法。
　　“凡哥，我看报纸上讲的，那些差佬控诉ICAC一刀切，好像有点道理吧。”
　　晚上吃完饭，小八闲着无聊，就拿着报纸翻了翻，看到对这件事的报道后，对江凡说道：“那帮差佬虽然没几个好人，但肯定有人收钱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廉署不管不顾的一刀切，全都从严处置，的确是很不讲人情味儿了。”
　　“水至清则无鱼，反正我是不看好廉署能真的一查到底。”宋辉笑呵呵的说道。
　　“辉哥，你有没有在那封控诉信上签字呀？”阿龙凑到宋辉的身边问道。
　　宋辉点点头：“大家都签字，那我当然也要签字了。”
　　“哇，那这么说，万一廉署坚持到底，你岂不是很危险？”
　　“你痴线呐！”
　　小八笑骂道：“以凡哥同廉署长官的关系，那帮家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点会抓辉哥？”
　　“仆街，你闭嘴啊！”
　　阿龙白了小八一眼，随即又问宋辉：“辉哥，报纸上说港督拒绝了你们的抗议，那接下来你们差佬打算怎么办？”
　　“这事你不该采访我，应该去采访那些长官。”宋辉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聊地说。
　　“我猜你也不知道。”
　　阿龙撇了撇嘴，嘀咕道：“也不知道阿虎哥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在，晚上我们搓麻将都少个人。”
　　一旁正在看书充电的江凡瞧见这一幕后，不由轻轻笑了笑，这帮家伙，纯属是闲得无聊了，没话找话呢。
　　想了想，他说道：“没事的话，就去睡觉吧，现在在家里，不需要全都守在我身边。”
　　“你们两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凡哥。”宋辉对阿龙和小八说道。
　　“算啦，辉哥你先去睡吧，你刚刚都打哈欠了，我守着大佬就好，下半夜你们再来替我。”小八说道。
　　见此，宋辉也就不再推辞，他的确是有些困意了。给江凡打了声招呼后，便和阿龙一起回各自的房间补觉。客厅里，小八翻完报纸，把能看的都看完后，便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到江凡旁边，朝着江凡手里的书本瞄了几眼。
　　那是一本经贸管理类的书，而且是英文版本。
　　由于专业词汇过多，江凡还得在旁边放上一本英文词典，时不时查一查。
　　这样的书，在小八看来，基本就属于后世的初中生看博士专业论文，26个字母都认识，至于组合起来后到底讲了什么，那就是天书无异了。
　　小八对书里的内容也不关心，他好奇的是江凡如今也算是‘名利双收’、‘腰缠万贯’了，怎么还跟个学生仔一样，天天晚上捧着书自学呢？
　　注意到他的举动后，江凡回头看了眼，笑问：“怎么？你也想学？”
　　小八连忙摇头：“算了吧，我可学不会，以前上学的时候，上课铃一响，瞌睡立马就来了，比催眠曲都有用的。不过凡哥，你现在都不用上学了，点还在学书本上的东西呐？”
　　“没办法了，我又不是天才，手下管着这么大一家公司，总是要学一学的。”


第255章 示威游行
　　廉政公署与警署的冲突因为某种蝴蝶翅膀扇动的缘故，眼看着就要提前画上尾声了。这也就意味着，未来的香城，再想跟以前那样，靠着黑白两道的关系赚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或许还能钻空子赚一些，但想赚大钱那显然不太可能了。
　　所以，日后华凡集团想做大做强，只能走正规的商业途径。可江凡前世只是一个会计师，财务上的事情他很熟练，集团管理和商业运营这种事，他可是一点都不拿手。
　　之前有一段时间，为了低调，江凡也耐着性子好好学着做了一回公司的行政管理，但因为经验不足，可没少闹出乌龙。
　　要不是有顾灵珊能够随时请教，他甚至得红着脸去问韩连成这些下属。
　　但总这样问计于人也不是办法，所以江凡才咬牙下定决心，干脆自学，哪怕学不精通，但总要做到了解。这样即便是将来请专业的经纪人来帮着打理公司，也不至于被糊弄。
　　说起来，自学这个想法能冒出来，其中还有陈琳的功劳。
　　人家一介女子，都能在异国他乡里半工半读，努力学习新兴的前沿专业知识，他这个男人，有什么借口偷懒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空你也可以多看看书，耐心不够的话，就只挑自己中意的也行啊。历史、地理、军事，总有合胃口的。”江凡对小八如此说道。
　　“啊？可是，我都不感冒啊，让我看杂志上的靓女，是唯一不打瞌睡的了。”小八嘿嘿笑道。
　　相处熟悉了，这几个保镖在江凡面前都不做作，基本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江凡翻了翻白眼，“靓女咯，谁不中意？但不能光图享受，要学知识啊！不然你学学怎么给女人设计养眼的衣服也行啊。”
　　“啊？给女人设计衣服？”小八瞪大了眼睛。
　　“啊什么啊？我跟你讲，这个你要是能学到手，将来一定能让你财色兼收,把妹把到你想吐,说不定还能跟那些女明星春宵一度呢！”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巴黎、米兰、伦敦这些地方每年都有时装秀的。”
　　江凡对小八挑了挑眉，蛊惑道：“就是靓到爆的女模特穿着设计师们新设计出来的衣服上台走秀，你想想看，你要是能做到这一步，以后想睡哪个香城明星，顶级的有难度，二线三线的还不是勾勾手指就来了？”
　　小八也是二十几岁、血气方刚的青年，虽然心知想做到所谓的设计师这一步很难，但只想一想，还是觉得心潮涌动。
　　他眼珠子转了转，暗道：要不……试一试？
　　就像江凡说的那样，闲着也是闲着，世事无绝对嘛，万一呢？
　　那岂不是爽到飞起！
　　看着这家伙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做梦般的神情，江凡暗自笑了笑，有种恶作剧成功的感觉，OK，诱骗无知青年成功！
　　……
　　翌日，江凡没有去公司，而是吃完早餐后，就坐在家里等着外面的消息。
　　上午十一点，由于港督拒绝了警察们的控诉信，以距离廉政公署总部最近的崽湾区警察总署与香城东区警察总署为核心，联合其他各方警署的骨干警员，总计数千名警察，在七姊妹渣华道展开了示威游行，抗议廉政公署对警察的严酷‘清剿’。
　　香城广播电视台的记者以现场直播的方式，在游行开始的初期进行了全程的跟踪报道。
　　一开始，整个游行都还算和平，这些聚集起来的警察们只是高喊着抗议的口号，气势汹汹的朝着廉署大楼走去。
　　但随着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抵达廉署大楼门前时，面对大楼里冲出来那些斥责他们的廉署人员，许多警察的情绪‘失控’了。
　　从第一个人暴起，冲上前与斥责阻止他们的廉署的人员打成一团时，整个现场立时演变成了数百名警察蜂拥而上，直接冲进廉署大楼，从示威游行变成了疯狂的打砸和暴动行为。
　　由于事发突然，而且谁都没想到这些警察的胆子敢这么大，直接冲击廉政公署的总部。
　　触不及防之下，廉署总部的安保人员只能第一时间选择护送廉政专员祖达从后门离开总部，任由那些愤怒的警察在廉署总部里打砸发泄。
　　负责现场直播的电视台人员在混乱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就掐断了直播画面，但还是有部分暴动的声音通过黑下去了的画面传出，已经足够看到这一幕的市民们猜想了。
　　宝石山别墅这边，从电视台新闻被掐断开始算，差不多半个钟头的样子，江凡便看到宋辉从外面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了？”
　　“凡哥，太疯狂了，那帮家伙就跟疯了一样，直接把ICAC总部给砸了个稀巴烂，我过来之前，他们已经准备继续游行，往港英政府的行政大楼过去。”
　　说到最后，宋辉的神色有些迟疑和担忧。
　　江凡扫了他一眼，淡淡笑道：“怎么？担心事情失控，这些警察再如法炮制，砸了港英政府的行政大楼？”
　　“是有这个担心。”宋辉点头。
　　冲击廉政公署和冲击港英政府的行政大楼可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砸了也就砸了，反正双方有冲突，大不了就是一顿口头记过处罚。但后者若是被冲击了，那就不是冲突这个理由能掩盖的了。
　　宋辉担心事情闹大，那些总华探长们控制不住事态，与江凡的计划不合，闹到最后导致江凡好心办坏事，可就不妙了。
　　一旦这帮血气上涌的警察也冲进行政大楼打砸，那事后负责出谋划策的江凡必然会被港督和香城其他行政部门的长官追究责任。
　　“放心，你要相信那些总华探长，他们比我更怕手下那些人冲击行政大楼。”江凡说道。
　　“那我还要不要再跟过去看看情况？”
　　江凡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随后拿起外套说道：“没必要了，等你现在过去，恐怕游行的队伍都被勒令解散了，陪我去我一趟九凤岛吧，去看望一下那位‘受惊’的廉政专员。”


第256章 让我见见他
　　这场影响非常恶劣的，最终是在一群‘闻讯而来’的警务处长官们的下暂时消停了。
　　但导致这些警察走上街头进行的原因，却是直白无比的摆在了与的面前，他们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然类似今天这样的，一定还会发生第二次。
　　江凡见到约瑟夫.祖达的时候，这位廉政专员已经重新回到了廉署总部，并且似乎也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江先生，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一步了，可是我们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祖达看着江凡说道：“按照你提供的情报，我们逮捕了那个叫‘高杉良’的华人，但当我们要求他指控幕后主使时，他拒绝配合我们。”
　　如果高杉良不愿意配合的话，那么整个计划中，就缺乏了最关键的一环。
　　廉政公署无法以此为借口，来要求警署交出指使的主谋，如此一来，与警署和解的计划，就会变成廉署单方面的退让。
　　这显然是不符合江凡最初给他们画下的大饼的形状。
　　“大头良不配合，那其他那些被抓回来的人呢？”江凡问道。
　　“其他人倒是配合，但那些人知道的都太少，只知道当天有另外两个人出现在了码头上，负责指挥他们办事，但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
　　祖达旁边那个华裔面孔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这位是？”
　　“我叫查理金，是ICAC行动组A组组长。”男子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查组长，幸会！”
　　江凡上前半步，主动伸手同对方握了握，随后问道：“你们确定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吗？我不信一个混帮会的打手能有多么忠心，肯为他的主人背黑锅去死。”
　　“法律许可的范围内，能用的办法都尝试过了，那个人嘴很硬。”查理金左手叉着腰，外套敞开，露出里面挂在肩膀下方的黑色枪套，大背头、国字脸的形象，很有电影里那些鹰派警察的气质。
　　“能让我见见他？”
　　查理金闻言，先看向了祖达，见祖达微微点头后，他才轻轻朝着问询室的方向一偏头，对江凡示意道：“可以，请跟我来。”
　　江凡对身边的小八和阿龙交代了一句，让他们在原地等着，不用跟过去。
　　半分钟后，江凡在问询室里见到了高杉良。
　　这位和安乐的双花红棍，此时的状态不太好，眼眶周围有一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毫无疑问，廉署为了让他配合，已经对他启用了疲劳审讯的方式。
　　高杉良是第一次见到江凡，所以当他看到问询室里坐了一个此前从未见过的人时，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
　　“高杉良，和字号的双花红棍，花名大头，好威风的，我听说你不打算配合ICAC在法庭上指控幕后主使的要求？这么说你是打算自己背下蓄意谋杀这口黑锅了？”
　　江凡开门见山，懒得浪费时间。
　　“阿sir，我都同你们讲过多少次了？拜托不要再来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好不好？”带着手铐和脚铐的高杉良懒散无比的坐在椅子上，眼睛半眯着，满口不耐烦的语气。
　　“你误会了，我不是警察啊，我只是以私人的身份来帮忙的。”江凡淡淡道。
　　刷！
　　高杉良的眼睛瞬间睁开，很是惊讶的望着江凡，他从未想过被抓进廉署来以后，会有其他身份的人过来审讯他。
　　“你到底是谁？”高杉良沉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今天上午刚刚发生的事情。”江凡眼神平静无比，仿佛就像是一个局外人般，缓缓对高杉良讲了警察的事情。
　　这场虽然有人员冲进了廉署大楼进行打砸，还出现了的事件，但其实对廉署总部的破坏性并不算特别大。
　　被打砸的区域都局限在总部一楼，动静虽然很大，可对于被羁押在三楼的高杉良而言，其实就是外面吵闹了些，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清楚。
　　也就是现在江凡对他说起这件事，他才知道今天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当他听到警察与廉政公署之间的已经闹到、罢工威胁的程度后，高杉良的心中莫名就感到了一股寒意。
　　这时，只听江凡缓缓说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廉署现在有绝对可靠的情报来源能证明与你有关，而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无疑就是警署内部的贪腐官员。
　　我知道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让你决定死扛到底，但你要明白，白理臣宁愿顶住上万名警察联名控诉的压力，也要强行查办警署里的贪腐集团，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就算你现在替他们背上了黑锅，终究他们也会因为贪腐问题被缉拿入狱。
　　所以听我一句劝，乖乖配合廉署的要求，交代出幕后主使，这样你才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你惊我？”
　　高杉良冷声道：“可没有死刑了，所以我不会死！”
　　江凡笑了笑，嘴角挂着半许讥讽：“是冇死刑啊，可是你杀了别人老婆和老豆，你死扛到底，人家想报复就只能找你了。”
　　说到这里，江凡左右看了看，打量了几眼问询室的陈设，意味深长地说：“你说，如果那个被你杀了老婆和老豆的差佬，以复仇的名义，在这里面把你杀了，他会被判几年？”
　　高杉良一怔，旋即默然，不做回应。
　　“你不说话也没用的，我想你很清楚，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最多被判个十年，然后ICAC的长官们再帮他在法庭上开解一番，再请几个管用的律师，说不定两三年就出来了。”江凡笑呵呵地说。
　　杀了他可能只会被判两三年？
　　高杉良有些慌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江凡说的事情还真有可能会发生，毕竟他替人做的事，对受害者而言是杀父、杀妻之仇啊！
　　“他是警察，警察杀人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第257章 你把握不住
　　说到底，高杉良也只是一个混迹街头的小人物，双花红棍的名头虽然响亮，可那并不意味着他的眼界、见识就能拓宽。
　　廉署与警署的冲突，他看不到里面的政治博弈，以他的见识，只能看到最表层的那幅假象——港督半步不让，警察示威游行砸了廉署总部，警察无疑是深深得罪了港督白理臣。
　　在高杉良看来，香城最大的就是港督，警察得罪了土皇帝，那必然要受到清洗和报复。
　　这样的话，那他现在死扛着又有什么用呢？
　　哪怕是扛到底了，也只能替背后的主使遮掩一时，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贪腐的问题，被港督连根拔起。
　　到那时，他在廉署监狱里被杀，谁还会替他说话？
　　高杉良对江凡的话深信不疑，坚信等到警署那些贪官倒霉以后，死扛到底的他，一定会被报复。
　　杀父之仇、杀妻之仇，这是不共戴天的。
　　他不供出幕后主使，那么受害者一定会把所有的罪责都归结在他的身上，然后，寻机在监狱里杀了他。
　　至于所谓的警察要依法办事，不能用私刑、不能恶意报复的规矩，从见到江凡这么一个不是警察的人出现在审讯室里的那一刻开始，高杉良就不相信了。
　　廉署如果真的讲规矩，就不可能让一个非公务编制、也不是律师的人员来与他见面。
　　越是底层没文化的混混，越是会以最阴险邪恶的方向去思考他人可能会做的事情。这时候的高杉良，脑子里想到的是香城警匪勾结，要多黑暗有多黑暗的事实。
　　这就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朝着江凡大吼‘警察杀人罪加一等’的原因。
　　因为幕后主使一旦落网，不仅无法救他出去，甚至连他被报复性杀死后，替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而杀了他的那个警员，会有廉署长官帮着开脱，会有专业的律师团队辩护。
　　一系列的开脱、辩护下来，即便对方是警察，是故意杀人，是知法犯法，恐怕也不会被判多久。
　　那他跟白死了有什么区别？
　　于是，面对江凡脸上的讥讽之色，高杉良咬牙切齿地说道：“凭什么我这个被收押了的罪犯被差佬报复斩死，杀我的人却能减罪惩罚？他们廉署有什么脸去喊伸张正义！！”
　　砰！
　　“仆街，警察就不是人啊？边个法律规定警察伸张正义就该死亲属，就该被你们不讲规矩的祸及家人？”
　　江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把人家老豆和老婆沉海了，又不肯招出幕后主使，人家当然只能找你报复了。
　　大头良，你不要看我今天是来做说客的，但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多浪费口舌。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杀人者，人恒杀之。
　　双花红棍，好威风哦，可惜，说到底你也不过只是一个街头混混，胆大包天敢插手廉署与警署的神仙大战，忘了自己有多少斤两了吧？
　　从你答应帮警署那帮蛀虫去绑架ICAC警员的家属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预想到今天。”
　　江凡这番话，可谓是字字诛心。
　　高杉良被刺激得几乎是下意识反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上面大佬交代的事情，我有咩资格拒绝？”
　　“那不关我的事啊。”
　　江凡站起身来，轻轻扯了下衣衫下摆，做出打算离开的姿态，淡淡道：“总之，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的警廉冲突水很深，根本不是你一个小小的混混能把握得住的。”
　　说完，江凡毫不脱离带水的转身走出了问询室。
　　房间外面，透过单向可视玻璃全程目睹了江凡与高杉良谈话的查理金等人，见到江凡出来后，纷纷对江凡竖起了大拇指。
　　“江先生好犀利！”
　　“冚家铲，就该这么对付他，祸及家人，我们都恨不得掏枪毙了他！”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诶，话不能这样说，江先生可不算恶人，这应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
　　廉署的人员不可能在审讯的时候像江凡这样肆无忌惮的威胁罪犯，甚至还得温声细语，以礼相待，不然搞不好就违纪了。
　　但江凡不是廉署的人，所以众人对于刚才江凡对付高杉良的话语感到非常解气。
　　江凡很坦然地接受了众人的夸赞，他轻轻微笑着说道：“诸位警官，他的心理防线已经破了，等下你们再去提审他一次，应该能有很大的收获。”
　　“没问题，多谢江先生帮忙了。”
　　查理金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来时的方向做了个请，“祖达爵士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等你，江先生这边请。”
　　在查理金的带领下，江凡很快来到了约瑟夫.祖达的办公室。
　　“祖达先生，幸不辱命。”江凡微微一颔首，自信从容。
　　这位廉政专员轻轻摆手让查理金先下去，随后又请江凡到客座沙发上入座：“看来我又欠了江先生一个人情，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江先生。”
　　“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欠不欠。”
　　江凡微笑着说：“祖达先生如果真的想谢谢我，不如让人帮我送一杯凉茶上来吧，刚才说了半天，嗓子有些干了。”
　　略显幽默的回答，让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活跃了起来。
　　祖达显然不会拒绝江凡这个要求，前后不过三分钟，一杯温度刚刚好的凉茶就被祖达身边的那个大屁.股女秘书摆在了江凡的面前。
　　趁着秘书上茶的间隙，祖达话锋一转，说道：“江，我刚刚已经收到了港督大人的电话，政府将在今天下午四点召开紧急会议，商讨如何解决警廉冲突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说说看。”
　　“其实到这一步，我能给出的建议已经非常有限了，不过我相信警署那边很可能不会那么配合，贪腐集团的胃口一向都很大。”江凡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
　　“那应该怎么办？”
　　“很简单，软硬兼施。”
　　江凡缓缓说道：“廉署同意退让一步，甚至可以让港督签发特赦令，但警署必须无条件接受，同时要交出维多利亚港沉尸案的凶手。
　　记住，是无条件接受！”


第258章 开窗
　　“无条件答应？”
　　约瑟夫.祖达听后，眉宇间轻轻皱起，“这样的态度会不会太强硬了？”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廉署是占据道理的这一方，可如此强硬的态度，难保不会适得其反。
　　港督是想反腐，可这并不代表着反腐要以解散警署全部警员为代价。这样的代价太沉重了，在社会上的影响力也太恶劣，无论是港英政府还是英国本土都绝不想看到这样的状况。
　　尤其是当前这个年代。
　　世界各地都在进行着殖民地独立、恢复主权的抗争运动，再加上北边那头巨大的毛熊虎视眈眈，宛如人类灯塔一样，随时在映照着世界各地的所有不民主的行为。
　　是的，你没看错，民主这个东西，最早是红色苏联提出来的。
　　而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是苏联威望、实力都最鼎盛的时候。后世在大陆不断出现的、那些所谓公知的人物，此时最多的，实际上却是英美国家。
　　因为苏联的强大，使得无数英美知识分子向往那个国度。
　　它是第一个发射人造卫星的国家，它是第一个把人类送往太空的国家，也是第一个实现全民平等、普及公共医疗设施、为广大底层工农民众说话发声的国家。
　　七十年代的红色毛熊，就如同后世大陆公知们口中的美丽国那样，是英美公知们口中的民主灯塔。
　　为此，在当时的许多国际事务上，英美都表现出了与本来面目背道而驰的‘仁义礼智信’。
　　后世公知们所向往的、吹嘘的，所谓欧美国家养老福利好、退休待遇好、工作时间只有8小时绝不加班、看病不花钱等等等等，全都是受到这一时期红色毛熊的压迫而不得不出台的政策。
　　如果他们不这么做，那么下面的人民将自己的生活环境、福利待遇与毛熊人民一比较，社会舆论与国际影响力就会顷刻间倒向对手。
　　当然，如今这个时代，还没有人能预料到短短十五年之后，现在如日中天的红色毛熊，会已一朝瓦解，成为历史上消失的国家之一。
　　所以英美国家对它的忌惮，还在不断的提升之中。
　　一旦属于英国殖民地的香城闹出了解散全部警察部队的新闻，必然会被国际舆论拿来做文章。到那时，恐怕刚刚成立不到两年的廉署，就要面临解散了。
　　这也是约瑟夫.祖达的顾忌所在。
　　不过，面对祖达的担忧，江凡却是非常轻松地说道：“男爵先生，在我们华人的近代文化里，有一位大文学家曾提出过一个理论，叫做‘开窗理论’。”
　　“开窗理论？什么意思？”
　　祖达满是不解地望着江凡，“这跟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情有关吗？”
　　“当然有关系。”
　　江凡抬手指了指办公室的天花板，继续道：“就像这间办公室，某一天，我觉得它不够明亮，希望能够在天花板上开个窗户，但我知道，这样的要求是不太可能被接受的。
　　于是我在向您提出要求时，我会对你说，我希望能把这间办公室的天花板拆掉！”
　　“哦，上帝，这个要求我更不可能接受。”
　　“是啊，拆掉天花板的要求很难接受。”
　　江凡似笑非笑地说道：“可是当我提出这个过分的要求被你拒绝后，再对你说‘我想在天花板上开个窗户’时，你觉得你会不会考虑一下？”
　　“为什么要考……wait，不对，我好像听懂了一些。”约瑟夫.祖达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在开口后的半秒钟，忽然反应了过来，神情有些怔住。
　　沉吟间，祖达试探着问道：“你是说，在廉署拿出底线条件之前，我们应该先拿出一个更加过分的条件，让对方一听就不想答应。
　　等到对方开口拒绝之后，我们再拿出真正的谈判条件，让对方产生一种‘我们已经又退让了一步，不可能再退让了’的错觉，于是，他们就会认真思考我们这个条件的可接受性？”
　　啪！
　　江凡打了个响指，微笑道：“一点儿没错。”
　　“那率先抛出来的烟雾弹条件，应该是什么样的？”约瑟夫.祖达问道：“总不能信口开河，随便提出一个一看就没有诚意的条件吧？”
　　“当然不能那样，警务处的人不傻，我们率先丢出来的条件太离谱了，对方只会怀疑我们没有诚意，所以用来做烟雾弹的条件，应该不那么离谱，但确保警署一定不会答应的程度。”
　　江凡侃侃而谈，很快就帮祖达参谋出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烟雾弹’。
　　“廉政公署确保不再追究1976年1月1日以前的所有警察部队贪腐问题，但已经被逮捕的贪腐人员和由这些贪腐人员引出来的线索查出到的新的贪腐警员不受保护。同时，警察部队必须交出维多利亚港沉尸案的元凶主谋、交出参与打砸廉署总部的人员。”
　　这份和解方案，表面上看起来很合理，如果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廉署应该也拿不出来。
　　可问题在于，如果细细深究，就会发现这份方案里有不少陷阱。
　　其一就是不受和解方案保护的那些人员界定范围。
　　已经被逮捕的贪腐人员招供出新的贪腐人员后，这些被招供出来的人不受保护，那就意味着，廉署可以顺藤摸瓜。
　　以如今警署内部的贪腐严重性，基本可以做到挖出萝卜带出泥，一扯一大片的情况。
　　此外，要求警署交出打砸廉署总部的那些参与人员，也是明晃晃的离间计。
　　警务处和警署内部的贪腐集团只要脑子不傻，就一定不会答应这份方案，但他们不会怀疑这份方案是廉署随意提出来的。
　　如此一来，当他们反对这份方案后，廉政公署再顺势提出真正的和解方案时，一切就会容易很多。
　　帮忙参谋完，时间也差不多了，祖达该动身前往港英政府的行政大楼，江凡也就掐着时间起身告辞。不过在离开时，江凡没忘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第259章 特赦令
　　江凡对祖达说道：“祖达先生，接下来我可能要对某些势力动手，也许还会动用到我在警署的关系，希望到时你们ICAC，多少能行个方便。”
　　这种小要求祖达当然是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不过还是补充了一句。
　　他望着江凡，神情非常认真：“江，下不为例。你应该清楚，在这个时间点上，让廉署对警署的异常调动视而不见，会有多么困难，所以，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江凡此前帮着廉署出谋划策，化解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警廉冲突，条件就是江凡借此机会处理掉中环警署的那些警察，算是变相的公报私仇。
　　这次江凡特意过来，实际上也是想跟祖达打个招呼，希望后面对付许家的时候，廉署可以适当的开开后门。毕竟就算廉署欠了再大的人情，该打招呼的时候还是需要打招呼，免得闹出一些措手不及的乌龙事件。
　　至于江凡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针对中环警署，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许家。
　　没错，就是那个在康利集团事件中，暗中给顾家和江凡使绊子的许家。
　　许兆忠作为香城纺织业的超级大亨，与中环警署的关系非常密切，如果不提前剪除羽翼，后续的行动很容易受到限制。
　　所以对于倒霉的中环警署而言，大抵就是，神仙打架中率先遭殃的那个小鬼了。
　　可怜，但又不可怜。
　　……
　　-1975年8月20日。
　　距离警察在七姊妹渣华道示威大游行的事件已经过去了近一个礼拜。
　　虽然整个事件被港英政府弹压了下来，后续也没有再发生类似的状况，可困扰在港督面前的难题却迟迟没能得到解决。
　　廉政公署想要反腐肃贪，可警署内部的腐败现象过于严重导致反腐行动受到了极大的阻力，为此，往日里在街面上吃拿卡要、嚣张跋扈的警察们不惜走上街头示威游行，冲进廉政公署的总部进行打砸发泄。
　　这种局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港督和港英政府能做出的选择很少。
　　要么退让，放纵警队，向警队妥协；
　　要么强硬到底，与警队内部的贪腐力量势不两立；
　　“仲有咩好讲嘅？当然系严查到底！呢帮差佬无法无天咗，现在唔严查，香城就冇未来喇！”
　　“我睇冇咁简单，你冇听讲呀？差佬写咗控诉信，如果唔闸住反贪行动，佢哋就会集体罢工抗议，到时香城社会秩序都会动荡呀。”
　　“冇人就重新招丫，冇张屠户，仲可以食带毛猪？唔可以纵容警队！”
　　“你讲得好简单，一时片刻，去边度搵点多新差佬替代？”
　　“那干脆认输好喇！”
　　……
　　街头巷尾，稍微关心一点局势的民众都在讨论着这件事情。
　　有热血激进的主张绝不退让，认为邪不胜正，不能纵容警队。香城成立的廉政公署好不容易让民众们看到了一点政清人和的曙光，绝不能妥协。
　　也有生活阅历丰富的老辈人物对此抱以悲观态度。
　　香城，不过区区一殖民地而已，别看这里华人占据了百分之95以上，可说到底，华人的份量连二等公民都算不上。
　　最高贵的是英国籍的白人，其次是欧美人士，再次是印籍和黑鬼，最后才是华人。
　　经历过这一百多年被殖民痛苦的许多中年、老年民众从来都不对廉政公署抱希望，果不其然，之前廉署抓一些黑帮混混还没啥，如今一对警队动手，立刻就闹出大麻烦了。
　　连办事处都让人冲进去砸了，就这，还想要反腐肃贪，做梦吧！
　　关于这件事情，香城各界同样是分为两派，不过总的来说，支持强硬到底的少，主张让廉署妥协的人士居多。理由就是不能因为反腐而破坏香城的治安环境与社会稳定。
　　简而言之，别耽误他们赚钱。
　　或许是由于事情影响着实恶劣，以至于媒体方面能够获知的可靠消息非常有限，能够刊登发表出来的，基本都是记者自己的猜测和采访路人、其他各界人士时的报道。
　　不过，就在8月20日的晚上，港督克劳福德.白理臣、律政司司长约翰.霍布里、政务司司长安东尼奥.布罗德、廉政专员约瑟夫.祖达以及香城警务处处长布莱恩.塞尔文一同召开了电视新闻发布会。
　　发布会上，白理臣就警廉冲突的事件颁布了一份特赦令——
　　廉政公署从即日起，停止追究警队在1975年10月1日以前的全部贪腐行为！
　　特赦令颁布的这一刻开始，它将被写入去年刚刚颁布的《廉政公署条列》法案中，作为一项标准立法条例来执行。
　　当然，这份特赦令不包括1975年8月20号这天不在香城的人员，以及在此前已经被廉署逮捕的贪腐人员，同时，如果后续廉署经过调查，发现被赦免的人员在此条列颁布之前，有特别严重的、足以让行政长官下令采取特别行动的犯罪行为，同样不会被特赦。
　　这项特赦令的颁布，等于是从内部分化了警队贪腐高层与基层警员的利益。
　　前者依旧想反对，但对于后者而言，有这项特赦令，基层警员那点吃拿卡要、小贪小贿的行为，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他们可以放心大胆的继续担任警察，只要后续不要再犯就可以。
　　新闻发布会被电视台全程直播，特赦令颁布后，香城各界人士都显得有些意外，舆论迭起。
　　有人认为这是廉署的失败，是港英政府的无能，反腐从此成为笑话。
　　但也有更多的人认为，这应该只是开始，以前的过错不追究，但以后如果警队的人再犯，那么追究起来时，应该就能理直气壮的从重从严惩罚定罪了。
　　说到底，还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倒是江凡看到电视报道的时候，对于这条特赦令的限定日期感到有些惊讶。因为廉署那边居然没按照他之前提议的1976年1月1号来作为界定。
　　而是提前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把特赦令的界定线放在了75年的10月1日。
　　这与前世想比，提前了整整一年零两个月，也不知道这蝴蝶翅膀一扇，未来的各种事件将会发生多大的改变。


第260章 傻乎乎的
　　看起来，在廉署与警队的和解谈判中，廉政公署的那帮人，在有了江凡的准确建议后，掌握了更大的主动权。
　　这种情况江凡不难猜测。
　　毕竟，能把特赦界定时间比原计划提前两个月，这可不是光把条件提出来就行的，还得要想办法说服警队那边答应这个条件。
　　可别小瞧了这两个月。
　　有这两个月的时间，警队内部的贪腐集团就能从容不迫的处理各种贪腐后手，甚至是趁机多捞上一大笔钱。
　　但少了这两个月，从8月20号颁布，到10月1号，只有40天的时间，想要处理各种贪腐首尾，或者说趁着最后的机会多捞一笔钱的想法，都会大打折扣。
　　新闻发布会上所宣布的消息不仅仅是特赦令，还有警务处处长公开向廉政公署为此前的游行打砸事件道歉，同时承诺将会在警队内部自查，找出维多利亚港沉尸案的幕后元凶，交由廉署处置。
　　至此，香城各界民众都明白了，这场新闻会议，就是廉署与警署双方的各自妥协和退让。
　　谈不上谁输谁赢，乍一看是廉署退让得多一些，毕竟放过了警队内部那么多贪腐人员，可实际上并不是完全退让，起码在港督要求推行廉政反腐的大目标上，廉署完全没有退让。
　　廉政公署得以保留，并且日后可以更加常态化的执行任务，只要能拿到切实证据，将来任何人都不能再反对和抗议廉政公署的执法。
　　比起前世记忆中特赦令颁布后，曾出现过警队内部有人贪心不足，想要得寸进尺，提议必须要撤销廉政公署，把反腐反贪的权力重新交回警队的事情。
　　这一次，在新闻发布会上，港英政府的行政长官们就已经按死了这个事情出现的苗头。
　　在发布会上，港督出示了立法局通过紧急会议制定的《警务条例》修正案。
　　新的修正案里，规定了特赦令颁布之后，如果有任何警队成员拒绝执行命令，将立即被开除，严查到底，而且无法主动上诉。
　　这一条修正案，彻底断绝了贪腐高层不满特赦令期限、想蠢蠢欲动的心思。
　　同时，也杜绝了日后再发生类似于警队游行、打砸廉政公署的行为。
　　当天晚上，新闻发布会结束后，香城各界都有人感慨，香城应该是要变天了，如果廉政公署能够贯彻落实反腐行动，那么香城的局势和环境一定会大为改观。
　　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察觉到了香城经济起飞的兆头。
　　先有以工代赈化解难民问题，从根源上极大程度的解决了困扰香城社会治安的问题；同时大力发展基建，也将带来无数就业岗位，带动消费内需发展。
　　如今警察部队的贪腐问题得到解决，杀鸡儆猴之下，港英政府其他部门的贪腐情况不说被杜绝，起码也能得到很大的改观，不可能再出现以前那样明目张胆的贪腐了。
　　如此一来，社会足够稳定、政府相对廉洁、办事相对高效，那么就已经构成了经济起飞最重要的基础条件。
　　“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几年里，如果不发生大的变动，香城的整体经济将进入快速腾飞的时期。”
　　顾公馆里，老头子顾永安摘下老花镜，连同手中的报纸一并放回了茶几上。
　　他望着顾灵珊和顾灵丰这对姐弟俩说道：“你们要做好准备，这是一次难得的风口，利用好了，顾家的资产起码翻两倍不止。”
　　顾灵丰听后，撇了撇嘴说：“这些事你和阿姐负责就是了，我没兴趣。”
　　“你冇兴趣！让你去国外读书你偷偷跑回来，让你去跟何瑾瑜谈恋爱结婚你也不愿意，你倒是说说，你的兴趣在哪里？”
　　顾永安一看儿子这副吊儿郎当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来气。
　　明明当初也是雄心勃勃要跟姐姐顾灵珊争夺继承权的人，怎么失败了之后就彻底颓废了？
　　要是这么经不住打击，就算当初顾灵丰争夺继承权成功了，他也不敢把永安银行交给这个混小子啊。
　　“爸，你要真想对我好，那你就别再用你自己的想法来要求我去做事了。”
　　顾灵丰从杂志后面抬起头来，非常认真地望着自家老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读书我读不进去，就算去学校待着，也是浪费钱。至于跟何瑾瑜结婚就更不可能，你总不希望将来我跟那个小妞天天吵架吧？”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顾永安质问道。
　　“现阶段我没什么想做的，最近正头疼江凡交代给我的事情呢。”顾灵丰随口说道。
　　顾永安和顾灵珊相互看了看，都有些好奇：“江凡交代给你的事情？什么事情？”
　　“他让我帮他联系一下影视娱乐行业里的人物，要对行业情况非常了解的那种，估摸着是想进军影视娱乐行业吧。”
　　顾灵珊略显愕然，显然她不知道江凡有这个打算。
　　老头子顾永安倒是一点就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江凡为什么会有这个打算了。
　　经济腾飞的时代，什么行业赚钱最轻松？
　　当然是影视娱乐行业！
　　因为经济的高速发展，带来的必然是民众的消费水平提高，满足衣食住行以后，当然就要开始追求精神文化上的享受了。
　　这时候，电影、电视剧，还有各种电视媒体节目，自然会成为大部分民众的选择。
　　毕竟，总不能指望普通大众全都去看列夫托尔斯泰这种文学典籍，或者去欣赏白天鹅这种高雅歌剧吧？
　　那显然不现实。
　　不过猜到归猜到，对于江凡把这件事情交给顾灵丰来帮忙牵线搭桥的举动，顾永安忍不住哂笑道：“想法不错，可惜啊，所托非人。”
　　这话，就差指着自家儿子的鼻子骂废物了。
　　顾灵丰又不傻，岂能听不出自家老豆的潜台词。
　　他忿忿不平的说：“老豆，你别瞧不起人，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办好！”
　　“呵呵，大话谁不会说？”
　　顾永安激将道：“你要有本事，倒是说服江凡仔，让他带着你参一股啊，替人白干活还这么尽心，傻乎乎的。”
　　顾灵丰：“……”


第261章 有话直说
　　闹得沸沸扬扬的警廉冲突，因为一纸特赦令，最终平息了风波。
　　而在这起事件中，江凡所扮演的角色，显得非常不起眼。只不过，就算再不起眼，他在其中帮助廉署出谋划策的事情，还是瞒不过有心人。
　　好在，江凡也不仅仅是帮廉署出了主意，警队这边游行示威、把事情闹大，然后争取让港英政府出面，主持双方和谈的计划，也是他的主意。
　　在警队高层的眼中，他们最后能争取到这一纸特赦令，却是要归功于江凡通过任老九的嘴巴向警队提出来的建议。
　　不然的话，长期与廉署对抗下去，再加上又闹出了人命事件，想要平白无故让廉署退让一步，可太难了。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想到，其实即便江凡不出手，最后也会有特赦令出现。
　　重生回来的江凡，面对同时代的其他人，无异于就是开了部分上帝视角的真神。原本世界线中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经过他的小小操作，就变成了是他所促成的事情。
　　于是，香城各界的上层人士，都不得不感叹：“呢个后生仔，猴赛雷呀！”
　　……
　　几天后，香城岛东区法庭开庭，以故意杀人罪判处高杉良10年有期徒刑，其余从犯都被判了5年到10年不等的刑罚。
　　由于高杉良在被捕后表现相对配合，并且交代出了幕后真凶，不算是沉尸案最主要的犯人，所以10年降低到了七年。
　　同时，警队内部丢出来顶罪的几个倒霉蛋也在接下来的几天被陆续判刑。
　　中区警察总署的华探长高瑞生终究是没能逃脱蹲大牢的宿命。
　　面对警务处与廉政公署达成的协议，鬼佬亲自出面，让香城岛的总华探长蔡春阳自己做选择，要么交出一个足够份量和说服力的替罪羊，要么他自己被交出去。
　　总之，这次不能敷衍了事。
　　说到底，还是那一纸特赦令所带来的后果。
　　警队内部的贪腐集团认为在这个关口上，不能再招惹廉政公署，答应好的条件就要照做，不然大家好不容易得到这个可以一笔勾销的机会，搞不好就会化为泡影。
　　当然，被交出来的人不止高瑞生一个人。
　　其中还包含了香城岛中区警察总署的一名鬼佬高级督察，九凤半岛白石滩警署的一名华人督察和新区沙田区警署的一名华人见习督察。
　　简单来说，就是香城的三个大片区，各自丢出一个倒霉蛋来让廉署出气。
　　谁让警队这边的人不讲规矩，祸及家人，还把人给杀了尸体沉海呢？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至于命案的主谋高瑞生，在这次交出替死鬼，让廉政公署封口、出气的交易上，反而只能算是附带品。
　　随着这场判决落幕，警廉冲突就算是彻底画上了句号。
　　与此同时，江凡也收到了来自黑森仔那边的消息，他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被打伤的小腿上本来就是贯穿伤，没伤到骨头，经过修养后，恢复起来自然很快。
　　高杉良被捕入狱，跟随着高杉良的那帮马仔也被抓了不少，和安乐不可能空着尖峰帮赌场不去管，再加上黑森仔在这件事情上其实算是立功了，如果不是他反应快，及时预警让大家逃跑，赌场里那帮人肯定都被抓了。
　　何况原本尖峰帮赌场里那些马仔们，也都认可黑森仔的个人能力。
　　所以和安乐的龙头谢天明决定替黑森仔开香堂扎职，提升他为和安乐的新任双花红棍，接替大头良手上的一切事物。
　　至于高杉良那边，和安乐倒也没忘了做表面功夫，派人去给监狱里的狱警打了招呼，让他们多照顾照顾高杉良。
　　江湖道义？
　　不，这只是不想让人走茶凉的事实表现得太明显了。
　　不会真有人相信这帮坑蒙拐骗、欺软怕硬的街头混混有什么兄弟义气、肯为彼此两肋插刀吧？
　　……
　　笃笃笃！
　　办公室门口一阵敲门声传来，江凡随口喊了声请进，推门进来的是总务办的韩连成：“董事长，顾先生到了。”
　　“哪个顾先生？”
　　“是我。”
　　韩连成的身后传来一道懒洋洋的话音，说话之人直接绕过韩连成走进了江凡的办公室。
　　原来是顾灵丰。
　　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顾灵丰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一边轻轻抖动着衬衫领口散热，指使韩连成去给他倒水，一边抱怨外面天太热。
　　一转眼，便进入了九月份。
　　可是秋老虎的季节愈发炎热，所谓的深秋降温、冬季下雪，在香城这个地方，几乎只存在于书本上。
　　好在江凡如今也算是小有身家，给自己办公室里装上一台空调并不算难事。
　　这时代的民用小空调虽然不如后世那样安静、制冷效率高，但基本作用还是没问题的。进了办公室以后，清凉的环境让顾灵丰舒服了不少。
　　“你怎么过来了？我交代你的事情有眉目了？”江凡好奇。
　　顾灵丰反问道：“江哥，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你这里坐坐了？”
　　“呵，你要是没事，早就去勾靓女玩耍了，会有心思来我这地方？”
　　江凡轻笑着摇了摇头，收起手上的文件，将钢笔帽盖上后放到了旁边，起身走到顾灵丰的对面坐下，随后问道：“说吧，让你帮我的办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还行，替你约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家伙。”
　　故意只说半截的顾灵丰，就差在脸上写上‘我来邀功’四个字了。
　　江凡好笑道：“爽快一点好不好，要什么好处就直说，我们现在不是敌人，没必要弄这些弯弯绕。”
　　“嘿嘿，要不怎么说江哥你厉害呢，一眼就能看出我在想什么。”
　　顾灵丰咧嘴干笑了几声，他试探着道：“那个，大佬，那我就直说了啊。人我帮你约到了，而且保证能让你满意，但是你能不能在新组建的公司里载我一程啊？”
　　江凡立时明白了这家伙的打算。
　　似笑非笑地看着顾灵丰，“怎么？你就不怕我像当初帮你姐那样坑你？”


第262章 开挂的人生
　　顾灵丰会突然找上门来，希望能在新公司里面让他参一股，这并不出乎江凡的预料。
　　豪门子弟，再蠢笨，从小生活的环境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总是会学到一些的。且不说他们背后还站着经验老道的长辈，但凡在某些相关的事情上透露出一点口风，即便他们自己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长辈也能点醒他们。
　　这就是他们所占据的人生起点优势。
　　投胎嘛，终究是门技术活儿。
　　顾灵丰的请求，江凡当然也没理由拒绝，他手上的资金本来就不充足，这一次想进军影视娱乐行业，多一个合作伙伴当然更好。
　　不过在答应之前，江凡没忘记最关键的事情，那就是新公司里面他必须掌握绝对的话语权。
　　顾灵丰想入股可以，但只有分红权，没有插手运营的权利。
　　这个条件对于顾灵丰而言，简直不要太完美。本身他就不想操心公司运营上的事情，江凡想要拿过去，当然拍手称好。
　　至于回去以后，家里老豆会怎么骂他，那都无所谓了。
　　能躺着数钱，干嘛要费心费力的亲自操劳？
　　短短十来分钟，顾灵丰就与江凡谈妥了合作协议的草案，他以个人名义拿出一千万港币，占据新公司40%的股份。
　　由于不具备插手运营的权利，所以当公司连续亏损超过三年的时候，他也有权退出公司，新公司需要无条件从他手上按照市价全额买回股份。
　　“草案拟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你替我找的人到底是谁了吧？”江凡把双方签完字的合同收起来放到旁边，目光轻轻扫向顾灵丰说道。
　　“这个人你应该有听说过。”顾灵丰缓缓开口，“他叫
　　江凡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了一个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面孔。
　　他满是惊讶的望着顾灵丰：“靓仔，你指的该不会是
　　“宾果！”
　　顾灵丰笑道：“江哥你果然知道他，点样，我这次给你找的人靠谱吧？”
　　“犀利！”
　　江凡忍不住给顾灵丰竖起了个大拇指，这家伙还真办了次靠谱的事。
　　可能很多人对他不熟悉，但如果看过的人，应该会有所耳闻，因为这部电影的剧本创作者就是他。
　　没错居然
　　是不是很意外？
　　但是他让人意外的事情却远不止于此。
　　这个人的人生说一句传奇、开挂一点儿都不为过。
　　这升职速度，简直跟坐火箭一样。
　　看看同样在警队混了十年的任老九，如果没有江凡帮他运作一把，恐怕现在还只是一个便衣警察。
　　不过也就是个过渡，在去年三月份的时候，他就已经又进一步，成为了
　　去年五月份的时候，香城发生过一起银行抢劫、劫持人质的案子。
　　当时就是这位总督察在现场负责指挥，并且完事后接受了记者的现场访问。那一幕，
　　是的，这个人让他给遇上了。
　　随后不久，也就是。
　　这样的人物，算不算前途无量？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江凡前世的记忆中，他在次年，也就
　　很难想象，换做其他人坐在个位置，恐怕99.99%的人都不会辞职，而是会继续努力，争取在警队继续升职。
　　毕竟能够，只要不出意外，将来警务处高层的职务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离开警队后，期的发展并不算多么顺利，可经过几年的努力和沉淀，到了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初做警察时的那种气运。
　　先是
　　这熟悉的一个个名字，没点儿实力的话，谁能请得动？
　　江凡真的没想到，顾灵丰能帮他约到这么一个人。
　　别看现在这位没有转投演艺圈，但就冲他能获得一个，也能看出来这人在演艺圈里的人脉。
　　以他日后要投身演艺圈的想法，肯定不是临时拍脑袋决定的，必然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谋划，所以说，于江凡而言，简直就是最适合不过的合作者了。
　　“你怎么想到这个人的？而且不好约到他吧？你确定没诓我？”江凡略显狐疑的望着顾灵丰，这家伙可别是刚刚挑选了这样一个目标，根本没拿下就急着跑过来‘邀功’了吧？
　　江凡要的是能够与对方见面，双方真心实意的交谈，而不是隔空神交，或者说随便见个面应付了事。
　　不然的话，以他拥有的前世记忆，何必让顾灵丰帮着办这件事，直接去找那些在香城有名有姓的演艺圈大佬就行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是用了你的名头，大佬，你不会不知道现在你的名字，在警队内部又多响亮吧？”顾灵丰稍显得意的笑道。


第263章 圈内大佬
　　如果不是顾灵丰提醒，江凡自己的确是忘了这一茬儿。
　　如果说以工代赈计划只是让江凡在鬼佬面前打响一点名气的话，那么这次‘巧妙’化解警廉冲突，外人或许不清楚，但作为当事人的警队内部，绝对是对江凡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任老九向上司雅克.科波菲尔提出建议，然后那位督察把建议整理成信件，递交给警务处，最终被落实下来。整个过程中，警务处不可能不追问这条建议的来源。
　　知道是任老九提出的，那么就一定知道，这必然是在任老九身后的江凡给出的建议。
　　所以警队能知道江凡在这件事里的功劳一点儿也不意外。
　　只不过江凡选择了不露面，一切让任老九代为传话，也就意味着警队不可能在这件事情有所表示。当然，江凡也没指望警队能够对他表示感谢。
　　他做这一切，最初的目的，还是不想自己被莫名其妙的牵连进去。
　　……
　　总之呢，有这么一回事情后，当顾灵丰联络到陈新建的时候，对方一听是江凡想约他见面，立刻就同意了下来。
　　作为皇家香城警队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华人警司，陈新建无疑是一个相对自傲、自负的人，这种人物对于同类都会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江凡在最近一年里所表现出来的个人能力毋庸置疑，再加上刚刚又帮助了警队，又表示面谈的话题是有关影视、演艺圈的。
　　自然而然，陈新建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约好多久见面？”江凡问道。
　　“后天，周末，陈警官不用值班。”
　　顾灵丰看了看手表，“大概是下午3点，喝下午茶的时间，地点的话，陈警官那边让我们挑选，我觉得就选在半岛酒店好了。”
　　“没问题。”
　　江凡一口应下，半岛酒店他去过不止一次，想必那里对陈新建也很熟悉，初次见面，大家约在一个彼此都很熟悉的地方，这很合适。
　　关键的事情敲定，江凡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话说你是怎么想到去联系这位陈警官的？他是差人，而且前途无量，如果不是我听说过他的一些事迹，恐怕我都会怀疑他对影视演艺行业的认知。”
　　虽然现在陈新建已经有了‘唱歌督察’的花名，可并不代表谁都能知道他以后想往演艺圈发展吧？
　　顾灵丰能想到这个人，着实是让江凡很意外。
　　顾灵丰耸了耸肩，笑着道：“说来也是巧合了，前两天跟着我老豆去拜访家里的故交长辈，刚好那位长辈的小儿子就在九凤警队当差。
　　我们闲聊的时候，他小儿子就提到了陈警官帮人创作电影剧本的事。他们都把这件事情当做饭后谈资，认为一个年轻的华人警司替人写电影剧本很不务正业，而且不看好这个剧本，哪怕据说陈警官写的是警察电影剧本。
　　毕竟，能当好警察，不代表能写好警察故事嘛。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我就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多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这位陈警官很早就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试试拍电影的感觉。
　　这不是关键啊，最重要的是陈警官还结交了不少演艺圈的大佬。那个长辈的儿子说，他就不止一次的亲眼见过大明星许冠文和陈警官私下交谈的场景，这些事情在卡门警署都不算秘密喇。
　　只不过碍于陈警官的身份，没人敢随便外传，所以外界知道的人比较少。”
　　原来是这样。
　　江凡神情恍然，就说嘛，怎么可能有未卜先知的人。
　　按照顾灵丰的说法，也难怪他这次敢跑过来拍着胸口告诉江凡，表示他这次办的事情非常靠谱。
　　一个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华人警司，有这层身份在，就意味着没有多少人敢随便忽悠他，再加上他本身想投身演艺圈，平日里结交的又是许冠文这种演绎行业的大佬。
　　这样的人，不正是对行业情况最了解的人选么？
　　或许有人会问许冠文是谁……
　　那么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许冠杰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那个在笑傲江湖里扮演令狐冲、与‘捉鬼的九叔’一起弹唱黄霑大师编谱《沧海一声笑》的著名演员。
　　那段经典场面，想必许多人都不会陌生。
　　而许冠文就是许冠杰的兄弟，许氏一门，文武英杰四个兄弟，除了老二许冠武之外，其他三兄弟在8、90年代的香城电影界，是绝对的顶流明星。
　　哪怕到了后世2020年，许冠杰依旧是拥有年度票房冠军影片数量最多的香城电影明星。
　　即便现在是75年，许氏兄弟的名声也已经有了声名鹊起的势头。
　　老大许冠文在去年刚刚拍摄了打破香城电影卖座记录的经典喜剧《鬼马双星》，当时的娱乐报纸可谓是争相报道。因为这部影片在投资初期，曾遭到过圈内某位知名大佬的拒绝，结果最后成绩逆袭，堪称经典的现实‘打脸’桥段。
　　可惜的是，这部电影上映时，江凡正忙着走出困境，积累原始创业资本呢，所以对于它的映像，两世为人加起来，也只停留在媒体报道上。
　　说起来，7、80年代的香城，不论是音乐还是演艺行业，都是人杰辈出啊。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再加上手里资本不够，江凡是真想凭着后世的记忆，去把那些大明星一窝蜂给签下来，哪怕他们当中有些人可能才几岁、十来岁。
　　“对了，到时去见面，要不要带上阿姐？”
　　就在江凡心中微微感慨之时，顾灵丰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带她做什么？”
　　“不是吧大佬，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种非正式的第一次见面、带有交友性质的下午茶，一般都会带上女伴或者家属的，不然干嘛要在外面找地方，直接办公室里见面不就行了吗？”
　　虽然顾灵珊还不是江凡的妻子，不过这年头的香城，不是正式场合，少有大佬出门会带正牌妻子，都是领着身边的‘红颜知己’出场。
　　男人嘛，一辈子最容易令人艳羡的，不就是‘女人’两个字么。


第264章 重逢
　　顾灵丰并没有在江凡这边待很久。
　　双方谈得差不多后，他就带着那份影视公司的合作草案回家交差了。
　　而江凡也没闲着，让韩连成去给他搜集了一份与陈新建相关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记忆里的东西毕竟不完整，想要在后天的会面中取得先机，成功说服那个未来的演艺圈大佬，还是要多做点准备。
　　原本江凡只是想让顾灵丰帮忙联系一个知道香城演艺圈各种行情的人，以便于他通过对方多了解一些情况，为将来正式进军影视娱乐行业打好基础。
　　不过在知道顾灵丰联系到的人是陈新建以后，江凡就改变主意了。
　　或许，他能趁此机会，直接把这位大佬也拉进自己的公司。
　　至于为什么在这之前，他没有想到这个人……
　　主要是真的没想起来香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就像很多时候脑子里明明知道一些事情，但如果没有人提醒的话，就根本联想不到那样，是人就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重生也不是意味着全知全能。
　　……
　　礼拜六这天是九月6号，江凡与往常一样，早上起来吃完早餐后，便跟着两个保镖在宝石山别墅区跑步锻炼。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一点江凡从来都很重视。
　　他可不想好不容易重生回来，出人头地，风光无限，却偏偏英年早逝，那可就不好了。
　　“凡哥，辉哥就这么回去了，感觉好不习惯。”三个人在路边排成一条直线，迎着朝阳沿宝石山半腰的公路跑步，小八边跑边说道。
　　“阿辉哥还是应该留下来的，跟着凡哥混，不比他回去做个小差佬强一万倍呀？”跑在最前面的阿龙也说道。
　　由于廉政公署划定的时间线越来越近，香城警队的基层警员们都陆陆续续开始收敛、变得正规了起来。吃拿卡要不见了，以往经常能看到的那种拿着警队工资却给富人当保镖的黑警也几乎消失。
　　为了避免麻烦，宋辉也回到了警队，打算认真当警察，不再留在江凡身边做保镖了。
　　江凡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微微喘着粗气说道：“阿辉原本也不想回去的，他说干警察都几年了，却只有跟在我身边的时候过得最舒心。不过我劝他还是回去试试。”
　　“为什么？”
　　“很简单呐，人是不能忘记初衷的。”
　　江凡边跑边说：“阿辉和阿深两兄弟以前都想当一个真正的警察，可是这些年警队的环境不适合满腔正义的小年轻生存，所以两人空有一身好身手，却只能浑浑噩噩的在警队混日子。
　　如今好不容易警队改变在即，很可能纪律性会越来越好，他就应该回去试试。
　　更何况阿深当初为了救我和阿辉牺牲了，所以就算是为了阿深，他也应该回警队尝试一下，试着去做一个真正的好警察。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人生能不留遗憾当然就尽量不要留遗憾，最起码尝试过之后，不管结果好坏，起码将来回忆起来时，不会因为没去做最后的尝试而后悔。”
　　听到江凡这番话，一时间，阿龙和小八只觉得庆幸。
　　庆幸自己能跟随这样随时替手下着想的老大。
　　……
　　就在江凡带着阿龙和小八跑完步，满身大汗地回到家里时，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冲淡了宋辉离开后的淡淡不适感。
　　“阿虎哥！”
　　“是阿虎哥回来了！”
　　小八和阿龙几乎同时露出惊喜之色，离开香城近一个月，可以说是杳无音信的阿虎，突然就回来了。
　　江凡倒是没怎么意外，因为以他对阿虎的了解，只要办事期间不出现意外，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就是这两天能到家了。
　　当然，不意外不代表这没有重逢之喜。
　　“表哥！”
　　阿虎跑上前来，先跟同样激动的小八和阿龙互相锤了锤，然后才憨头憨脑地朝江凡笑着打招呼，脸上满是久别重逢后的激动。
　　“江先生好！”跟在阿虎身边的女翻译田昕鞠躬见礼。
　　“嗯，辛苦了！”
　　江凡先看向田昕，轻轻点头回应后，才望着阿虎问道：“回来了？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一切顺利！”阿虎摇摇头说，“信是我亲手交给嫂子的，她看完以后，当场就烧了，然后回来之前，也写了一封信让我带回来交给你。”
　　“好，走吧，先进去。”
　　详细的事情也不好在门口路边多聊，江凡率先抬脚往别墅里面走去，“你们刚回来，吃饭了没？没吃的话让厨房赶紧做一点，出去一个月，肯定都吃不到什么合胃口的。”
　　“下船后在码头上买了几个叉烧包，倒是不饿。”阿虎回答道。
　　“那你先替我招呼田小姐，我们刚刚锻炼回来，身上都是汗，我先去冲个凉。”
　　小八和阿龙见状，也立刻说道：“我们也先去洗一洗，阿虎哥，等下好好跟我们讲讲美丽国到底是什么样的！”
　　虽然大家都在电影里面见识过外国的繁荣景象，可哪儿有真正去过的人对它了解呢。
　　自从小八和阿龙知道阿虎去美丽国替江凡办事后，两人就在琢磨着，等阿虎回来了，一定要好好问问，看看美丽国是不是像电影里演的那样。
　　芝加哥真的到处都是摩天大楼吗？
　　同性恋的基佬是不是很多？
　　美国街头有没有像电影《教父》里面那样的黑帮？
　　对了，还得在问问，有没有趁机去骑过美国妞这些大洋马。
　　……
　　十几分钟后，江凡穿着浴袍，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从楼上浴室下来。
　　阿龙和小八动作比他更快，已经先一步冲完澡回到了客厅，江凡下来时，两兄弟正拉着阿虎问着上面那些问题，当然了，考虑到有女同志在场，最后一个问题两人还是没直接问出来。
　　只看几人聊得火热朝天的样子，江凡就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这个时期的地球上，虽然红色毛熊正值巅峰，但美丽国显然比它对香城人更有吸引力。


第265章 行走的模特
　　“这么想知道美丽国到底是什么样的，以后出去看看不就行了，别人说的，总是不如亲眼所见。”江凡笑呵呵地说道。
　　阿龙和小八齐齐一怔，旋即惊讶道：“凡哥，我们也能去呀？”
　　“你们是我保镖，如果我去的话，你们不打算去吗？”
　　“去去去！”两人疯狂点头。
　　江凡走到沙发旁坐下，将手中擦头发的毛巾递给旁边的佣人后，朝着阿虎伸出了手：“你嫂子给的信呢？”
　　“哦，在这儿。”
　　阿虎迅速从身上衣兜里摸出了信封，由于两人坐的位置间隔有点儿远，所以先交给了田昕，由田昕接过来递给江凡。
　　江凡拿过信后，当着众人的面拆开阅读了起来，反正他坐的是单人沙发，也不担心有其他人能看到信里的内容。虽然知道信里的内容与自己无关，但阿虎他们还是非常默契的安静了下来，等着江凡看完信。
　　几分钟过去，看完信的江凡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信里面也没写太多内容，主要就是陈琳针对江凡提出的事情做了个简单的回应，表示会尽力办好江凡交代的事情，同时希望江凡能派一个人过去帮她，毕竟在商务投资这一方面，陈琳并不熟悉。
　　不过这个人选就成了问题。
　　现如今，江凡手下也没有值得信任的专业金融投资方面的人才，硬算的话，顾灵珊大概是算的，也值得信任，可是……
　　总不好把顾灵珊支使过去吧？
　　好在这件事情不用着急，还有时间可以缓冲，足够江凡从容安排和准备。
　　“你们聊着，我把信放楼上去。”
　　江凡望着众人微微笑了笑，起身上楼。
　　重新下来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裁剪合身的衬衣西裤，手臂上搭着一件外套，另一只手拿着领结。
　　虽然还没有彻底拾掇好，但此时衬衣领口敞开的两颗扣子，露出里面轻微古铜色的肌肤，与洁白的衬衣形成对比之后，反而充满了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再加上定制的服装修身得体，使得高大挺拔的身形显得欣长的同时，又不失健硕气息。
　　头发被收拾得干净利爽，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俊帅脸型，让他如同广告牌上的男装模特般吸睛，同时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从容，更是使得他仿佛行走的荷尔蒙。
　　坐在阿虎旁边的田昕有那么一瞬间，险些看得入了神。
　　反应过来后，她红着脸推了推眼镜架，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但还是时不时抬头瞄一眼。
　　心里暗道：江先生好靓啊！
　　老实说，她虽然是江凡手底下的员工，可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样的江凡，原本颜值气质就足够优秀，加上又是刚刚洗完澡打扮出来的，那种杀伤力可非同一般。
　　“表哥，等下要出门吗？”阿虎好奇的问道。
　　“我要去一趟赈济公会，下午还要去跟警队的陈警司见面，你刚刚回来，舟车劳顿，好好在家里休息，阿龙和小八陪我去就好了。”
　　“累什么累啊，去的时候倒是有点累，回来就轻车熟路了，船快靠岸的时候，我都还在睡觉。”阿虎说道。
　　“不累的话，那你就去纺织厂和制药厂那边看看，你不在这段时间，我太忙了，都是申先生在帮着代管。”
　　江凡对着客厅的穿衣镜自己给自己打着领结，暗酒红色的男士蝴蝶结与外套上胸口的口袋方巾是同一个颜色，不过花纹样式有点儿小小的区别。
　　等着全都收拾好以后，众人望着镜子里面的江凡，哪怕是早就司空见惯的阿龙和小八他们，也都笑着表示：“凡哥打扮出来，全香城最靓的仔非他莫属了！”
　　“废话，这是我表哥，我要是女人，只看一眼恐怕就合不拢腿喇！”阿虎怪笑道。
　　江凡无语的斜睨了他一眼，目光朝着旁边脸色发红的田昕示意了下：“注意点啦，不要什么话都往外飚。”
　　“表哥，开开玩笑没关系的，阿昕是自己人。”
　　嗯？
　　听到这话，江凡不由眉头一挑，目光在阿虎和田昕之间徘徊，带着几分审视和玩味儿。
　　不会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处出情况来了吧？
　　江凡自然不会傻到当场就问，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即对阿龙和小八说道：“走吧，我们出发，阿虎，好好招待田小姐，人家要回去的话，记得送一送，别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去。”
　　“知道啦！”
　　阿虎笑嘻嘻地回答。
　　等到江凡他们出门后，田昕好奇地问阿虎：“看不出来啊，你对你表哥这么有耐心。”
　　她指的是刚才江凡临出门前叮嘱阿虎时的情景。
　　江凡交代的那些话，可以说只要有基本待人接物的礼仪，就都会做的事情，根本用不着专门叮嘱。但江凡还是说了，而阿虎听见的时候，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阿虎微笑着同田昕说：“我跟表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两都算是孤儿，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所以我从来都很耐烦的。”
　　他朝着门口那边轻轻扬了扬下巴，得意道：“你看见没，我表哥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
　　田昕信以为然的点点头，“是啊，像江先生这样的人物，大概生来就应该是富贵优雅的吧！”
　　“哈哈哈……”
　　阿虎大笑：“这你可猜错了，我们以前可一点都不高贵的，还经常受人白眼。从去年之后，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命不命的，关键是能不能抓住机会。
　　抓住机会了就是命好，抓不住机会，命再好也是仆街！”
　　“我觉得那应该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田昕皱了皱鼻子道。
　　“哎，我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算了，不说这个，走吧，我带你去纺织厂那边转转，那可是用我的名字命名的工厂。”
　　阿虎说完，拉着田昕就朝着门外走去。
　　……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赈济公会的办事处。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江凡的车子缓缓停在了门口，这次他过来，是打算看看赈济公会的账面情况，顺便跟史密斯夫人商量点事情。


第266章 越战的血
　　“江先生好。”
　　赈济公会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见到江凡进门，纷纷起身问好。江凡微笑着颔首回应，随后问道：“夫人在办公室里吗？”
　　“在的，夫人很早就来了。”前台一位年轻的女员工回答。
　　作为赈济公会的主席，玛丽.史密斯虽然不是这家慈善公会的拥有者，甚至绝大部分慈善决策她也不会参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一个招牌门面，吉祥物的性质。
　　但因为身份上的原因，赈济公会大部分的慈善行动都需要她的签字，所以每个周六，玛丽.史密斯都会抽出半天左右的时间，来办事处这边处理需要她签字的文件。
　　江凡轻轻敲门后，走进办公室时，看到的正好是玛丽.史密斯将一份刚刚签署的慈善款项申报书递给秘书这一幕。
　　“江先生，你怎么来了？”玛丽.史密斯略显惊讶。
　　自从赈济公会成立后，除了每个月按时往公会账目上打钱之外，江凡基本没来过办事处几次，很多时候都是顾灵珊在打理这边的事务。
　　“有点事情，所以过来看看。”江凡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秘书见状，非常有眼力见的抱着文件欠了欠身，说道：“夫人，江先生，那你们先聊。”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江先生，只有你一个人来了？顾小姐没有一起过来吗？”史密斯夫人亲自起身给江凡倒了杯咖啡，随口问道。
　　“临时决定过来的，所以就没通知她。”
　　江凡双手接过咖啡，道了声谢，继续说道：“史密斯夫人，我这次过来，是有点事情想同您商量的，关于越南难民的事。”
　　在阿虎带回来的信中，陈琳提到了越战结束的事情，她告诉江凡，现在美丽国国内对于越战结束是全民称赞的，但同时也带来了老兵退役后的安排问题。
　　如果江凡能在这件事情上做做文章，应该能博取美丽国政府的不少好感，也方便后续江凡在美丽国的继续投资。
　　江凡在给陈琳的信中表现出了对美丽国政府的忌惮和警惕，陈琳觉得这应该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不过，陈琳的这个建议，却是让江凡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四个月前，北越的坦克冲进西贡市区，宣告了持续十年的越战结束。
　　这场导致了近400万人伤亡的泥潭战争，对于世界而言，不仅深深改变了冷战的局势，使得美丽国在冷战期间转入战略守势，同时也让红色毛熊彻底进入最巅峰的时刻。
　　两个超级大国的博弈，克里姆林宫和白宫的交锋，越南作为战场，让全世界都看到了战争的残酷性。
　　表面上看起来，这场战争与香城似乎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可随着今年6月份伊丽莎白女王访问香城，第一批载着越南难民的船只抵达香城，并且被港英政府全额接受以彰显人道主义的时刻开始，随后25年里，香城都一直被越战难民所拖累。
　　仅有1106平方公里的香城，却接收和安排了超过23万越南难民。
　　而在这之前，从大陆方向还不停的有华人难民偷渡过来，赈济公会的成立，就是为了解决偷渡难民的问题。可以说，在20世纪后期和末期，香城就是全世界不折不扣的难民天堂。
　　所谓的人道主义救援，对于从大陆方向偷渡过来的华人，江凡并不介意，不管再怎么说，也是同根同源。
　　可是对于越南难民，有着前世记忆的江凡，实难同情。
　　越南是在大陆的无偿帮助下，才打赢了这场持续十年的战争，可是在他们赢得战争后，就表现出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快。
　　1975年赢得战争，1976年越南统一建国，随后就开始了排华政策，驱赶越南境内的华人。
　　两百个亿养了个狼崽子！
　　所以在决定要不要对美丽国的越战老兵‘施以援手’刷好感之前，江凡觉得，还是应该先把越南难民这件事给处理好。
　　未来2019年那件‘倒霉孩子反抗老爹’的事，闹事的人里可不就有不少是越南裔的香蕉人么？
　　江凡开口说道：“史密斯夫人，我不太了解现在赈济公会的援助救济项目，但如果有援助越南难民的项目，我打算让赈济公会只救济越南难民中的华人华侨，帮助他们在香城安家落户都可以。
　　至于难民里的越南籍，直接遣返最好。”
　　“这……”
　　玛丽.史密斯脸上明显露出了不解之色，“江先生，我能问一问原因吗？还有，就在刚刚，我刚签署了一份给3800名越南难民提供一批食物和饮用水的援助项目，在这之前，赈济公会已经向他们提供过一批衣服和帐篷。”
　　“原因很复杂，夫人就当是我比较讨厌越南吧。”江凡口吻平淡地说。
　　“OK，好吧！”
　　玛丽.史密斯看出来江凡是不太想说原因，不过这件事情与她没太大关系，既然江凡不愿意，那她自然也不会逆着江凡的意思来。
　　“稍候我就让秘书把那份已经签字了的文件打回来，不过江先生，赈济公会只救济华人难民倒是没什么，从名义上来说，我们只是一家私人慈善组织，想救谁都是我们的自由。
　　但想要将逃来香城的越南籍难民全部遣返，恐怕难度很大。
　　第一批抵达香城的难民就安置在原本用来安置华人难民的石岗机场的难民营里，面对国际人道主义，港英政府和英国本土恐怕都不会允许我们这样进行区别对待。”玛丽.史密斯非常诚恳地说道。
　　“港英政府那边，我会想办法去努力说服的，夫人只要在后面有关于越南难民的援助项目上，帮我把把关，不要随意签字就好，其他的都一切照旧。”
　　“好，我会照做的。”
　　“辛苦夫人了。”
　　“没什么辛苦的，我还想感谢江先生你替我找了这样一份工作呢，起码我现在每个礼拜都不会那么无聊了。”玛丽.史密斯轻轻眨了眨眼，面含微笑有些俏皮地说道。


第267章 承诺
　　从赈济公会的办事处离开后，江凡又去了一趟顾家，把自己的打算与顾灵珊、顾永安讲了讲。
　　虽然不太理解江凡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狭隘民族主义’，不过父女两都没反对江凡的想法，只是跟玛丽.史密斯一样，告诉他想做到这样，多半会很困难。
　　尤其是江凡对他们讲了未来几年，越南会有超过十万难民潮的时候，顾永安更不看好这件事情了。
　　因为以老爷子对鬼佬的了解，这帮白皮猪不趁机收纳难民，在国际上狂揽声誉名望，那都不配叫昂撒人。
　　甚至他们说不定会把香城当做收纳难民的第一站，然后把难民里的精英人物挑选拉回本土，再把剩下的留给香城，至于香城是把他们遣返还是留下，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反正是殖民地，就是来收破烂的，总之别妄想鬼佬会留下一个完美无瑕的香城在未来交还给大陆。
　　要不说是老江湖呢。
　　经历得多了，有些时候，只要看到个苗头，获知一个消息，就能推断出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了。
　　江凡没敢对顾永安说他猜对了，只表示道：“老爷子，正是因为我有这样的担忧，才想推动这件事情。香城是华人的香城，将来也一定是中国的香城。
　　收纳十几万、几十万的越南难民，耗费的是我们香城华人民众的纳税钱，花自己的钱替别人养孩子算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我争取也利用JP的身份向港督反应一下，不过不能操之过急。”顾永安沉声说道，“如今越南抵达香城的难民只有一批，他们抵达香城的时间点太巧妙了，港英政府已经答应全盘收容他们，不可能再出言反悔，只能在后面其他批次的难民上做文章。”
　　第一批越南难民是在英国女王第一次访问香城的那天到达香城的，有点儿像是以前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意思，港英政府想都没想就接受了这批难民。
　　聊完难民的事情，顾永安话锋一转，目光在江凡和自己女儿的身上扫了扫，口吻意味深长地说：“我听说你让你的表弟去了一趟美丽国？你的妻子陈琳就在那边吧？”
　　“额……”
　　江凡愣住了，这老爷子消息这么灵通？
　　该不会是在监视他吧！
　　“你别误会。”
　　顾永安淡淡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想多插手，但江凡仔，我女儿也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不管你怎么处理感情上的事，但如果哪天我女儿要是受委屈了，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买棺材吧。”
　　作为一个老江湖，顾永安其实一点儿也谈不上古板和固执，他深谙有得必有失的道理。
　　江凡与顾家的合作，替他拿到了以前基本只停留在奢望的太平绅士职衔，让顾家在港英政府的以工代赈计划中分了很大的一杯羹，还把他运作了一个中文大学校董的位置。
　　可以说，每一步不是实打实的好处就是有着非常深远意义的安排。
　　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值得顾家去拉拢。
　　而且顾永安也相信，一旦顾家决定与江凡分道扬镳，那么香城其他世家豪门，一定会拍手叫好。别看他们现在私底下时不时对顾家阴阳怪气几句，但轮到他们的时候，顾永安可以保证，他们会做得比顾家更直接。
　　说不定直接就挑一个模样身段都上乘的女儿直接就送到江凡床上去了。
　　最初，顾永安警告江凡不离婚就别想越过红线，那是因为在他眼中，江凡还不够资格让顾家牺牲一个女儿去拉拢。
　　但双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情况自然是要改变了。
　　好歹他也是从年轻时代过来的，恋奸情热的小年轻，碍于长辈的压迫，一时片刻能忍住不逾越红线，可时间长了怎么可能忍得住。
　　与其到时候大家都不好下台，还不如先把底线放低一些。
　　起码现在江凡的表现，值得顾家努力去拉拢，将他绑上顾家的战车。
　　至于要不要那一纸结婚证明……
　　说实话，那个东西对于豪门世家而言，无非就是对外人展示的一个关系纽带罢了，君不见多少豪门联姻的夫妻同床异梦？
　　与其硬逼着江凡和陈琳离婚娶自己的女儿，搞不好结了婚也不会安宁，反而会闹得双方都不开心。
　　还不如就退让一步，起码现在这样的情况看来，江凡对待自家女儿还算‘专一’，没欺负也没让她受委屈，处处都替顾家考虑着。
　　这样的感情，难道不比那一张强逼来的结婚证来得靠谱么？
　　江凡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时候，需要他做出一个表态了。
　　他看了看旁边的顾灵珊，伸手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认真说道：“老爷子放心，很多时候，话说得太死，反而不值得相信。
　　所以我也不向你保证什么。
　　总之灵珊跟着我，我不敢说一定不会让她受委屈，但我尽量不抛弃她、欺负她。
　　我之所以帮顾家做了那么多安排，就是我留下的后手，万一将来某一天我真的食言了，起码有顾家这份家业在，灵珊也不会吃苦。
　　我一直都希望灵珊是一个自立坚强的姑娘，这样的话，将来如果有一天，她觉得我不好了，不值得她付出了，就可以随时潇洒的离开了。”
　　“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顾永安叹了叹气，一看此时顾灵珊眼睛红红的，眸子里望着江凡都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他还能说什么呢？
　　女大不中留啊！
　　……
　　留在顾家吃完一顿家宴，江凡便带着顾灵珊出发，一起前往半岛酒店。
　　知道是此行是陪江凡会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顾灵珊在出门前，也精心打扮了一番。
　　收腰的雪纺连衣裙将她的身形曲线勾勒得非常漂亮，裙摆下露出半截光滑如玉的小腿，一双玫瑰色的高跟鞋和头顶偏戴的小礼帽，让她的个头刚好能齐平江凡的眉心。
　　恰到好处的身高差，让两人站在一起，就如同一双金童玉女。
　　车子抵达半岛酒店后，两人刚从车上下来，便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第268章 失心疯了
　　江凡对陈新建的印象，只停留在报纸那模糊的照片上。
　　这年头的电视节目播放过后，没有互联网可以进行自由重播，所以他没能在电视上目睹过这位香城警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华人警司的真容。
　　在半岛酒店的下午茶餐厅见面时，望着眼前穿着燕尾服，手里拿着一支雪茄的陈新建，江凡觉得这家伙多半有什么保养秘诀。
　　只从面貌上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虚岁30的人。
　　陈新建身边的女伴容颜俏丽，同样也非常年轻，比起顾灵珊相对青春低调的打扮，对方显然要华丽许多。
　　“顾先生、顾小姐，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陈新建松开女伴的手，上前主动朝着江凡握手。
　　“哪里，我们也是刚到。”
　　江凡和顾灵珊早在看到他们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迎接，此刻双方握完手，作为中间人，站在旁边的顾灵丰便邀请双方落座，同时招呼服务员过来点餐。
　　“两杯蓝山，谢谢。”
　　等服务员回应后，顾灵丰才继续道：“陈警官，宋小姐，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姐夫，江凡，我姐，顾灵珊。凡哥，陈警官你肯定认识，他身边的女士是陈警官的女朋友，姓宋。”
　　“江凡先生的名字，我可是如雷贯耳，幸会！”陈新建望着江凡说道。
　　“陈先生年纪轻轻就做了警司，都上过电视了，我也同样是仰慕已久，今天见面，算是得偿所愿了。”
　　江凡也不吝啬彩虹屁，反正刚认识，话怎么好听就怎么说。
　　随着服务生将咖啡送上来，双方经过最初的生疏，慢慢也变得熟络了起来。话题在江凡的引导下，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听说陈先生最近在帮人创作一份警察电影的剧本？”江凡问道。
　　“江先生消息好灵，冇错，我的确有在做这件事，江先生也对剧本创作感兴趣？”
　　“这倒没有，不过我对香城目前的演艺市场很感兴趣，我跟阿丰打算合作成立一家影视公司，但我们两个对于这个圈子都是新手。所以今天请陈先生过来，就是想请陈先生当一回老师，帮我们讲讲目前影视行业的情况。”江凡微笑着说道。
　　陈新建听后，脸上露出一抹恍悟。
　　他用手指了指顾灵丰，好笑道：“原来是这样，顾家小子托我下属约我的时候，说什么想交个朋友，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灵丰能替江凡约到陈新建，自然不可能上来就说想请陈新建帮忙介绍香城演绎行业的情况，用了个小借口，表示江凡想跟香城警队最年轻的华人警司交个朋友。
　　江凡的名头摆在那里，再加上刚刚结束的警廉冲突里，作为内部认识，陈新建知道江凡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角色，所以也乐于跟江凡结交一番，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他原以为，江凡结交他，多半也是冲着他在警队内部的职务和身份来的。
　　商人结交公务人士，不都是这个目的么。
　　就算有廉政公署了，也不意味着警队大佬们就完全无法‘行个方便’了。
　　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抱着别的目的来的。好在陈新建本人对于演艺事业本身就很向往，倒也不至于因此反感或者不高兴。
　　不过江凡还是赶紧解释了一句：“陈警官别介意，我们的确是想要交个朋友的，毕竟，如果我们大家连朋友都谈不上的话，我们又怎么好意思麻烦陈警官呢？”
　　“哈哈哈，江先生客气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坦白说，我很欣赏江先生的决定，如果江先生真的打算进军影视市场的话，我很乐意帮忙做个参谋。”陈新建笑道。
　　尴尬化解，话题也摊开了，接下来的交谈，气氛就愈发的和谐热闹起来。
　　此时的陈新建虽然还没有辞职进入演艺圈，但身边有着不少如同许冠文这样的演艺圈大佬做朋友，对于香城演绎行业的内情了解颇多。
　　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交谈，江凡从陈新建这里获知了许多外人所不知的行业消息。
　　比如邵氏公司正在筹办一部新的电影，要力争拿下明年的影片票房冠军。又比如嘉禾电影公司想要在李小龙之后，重新打造出一个新的功夫巨星，目前正在到处挑选合适的人才进行培养。
　　“出名要趁早，赚钱也一样，尤其是演艺圈，要是谁慢了一步，那就真的是步步慢。除非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否则人们永远只会记得最初的经典。
　　到现在，我也觉得TVB拿下港姐选拔的主办权，眼光是最为独道老辣的，说不定将来香城最瞩目的那些女演员，都是出自TVB旗下。”
　　说到最后，陈新建对于邵氏影业没能率先抢下港姐选拔的主办权，显得颇为惋惜。
　　他的好朋友许冠文以前就是在邵氏影业拍戏的，只不过去年由于许冠文想要自己拍摄导演，邵氏影业不看好那个剧本，所以大家分道扬镳了。
　　许冠文转投嘉禾娱乐了，陈新建倒是没有就此对邵氏影业心生厌恶，毕竟多年来对邵氏影业的关注，使得他对这家电影公司还是有不少感情的。
　　“陈先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一把？”江凡突然问道。
　　“什么？”
　　陈新建没反应过来，“我是说，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方式的？”
　　“很简单，如果陈先生愿意的话，我和顾家合办的影视公司，陈先生也可以参一股，或者来我们公司做一个名誉顾问也可以。”
　　江凡诚恳邀请道：“公司草创，我们需要向陈先生这样对行业极度了解的人帮忙参谋各项决策。”
　　这下，别说是陈新建了，一旁基本没怎么插话的顾灵珊和宋姓女子都愣在了原地。
　　江凡这是在干嘛？
　　以商人的身份，向香城警队挥锄头，要挖警队的墙角？
　　顾灵丰瞪大眼睛，连连示意江凡。
　　他怀疑江凡可能是失心疯了，不然的话，凭什么用一家还没成立起来的公司，挖一个前途无限的29岁警队警司？


第269章 离谱
　　江凡的话，就像是一粒石子落入了平静的湖水，在众人的心里都打出了一圈充满了诧异的涟漪。
　　谁能想到江凡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突如其来的橄榄枝，让陈新建的心里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怪异。
　　别人不清楚，但他自己很明白，两个月前答应友人帮忙创作剧本时，其实他就存了一种想试试自己能力的想法。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日后能多一条出路。
　　作为香城警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华人警司，陈新建的头脑无疑是非常聪明、富有远见的。
　　廉政公署成立至今，明眼人已经能够看出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香城的局势都会变得非常稳定。这种情况下，警察想要升迁，难度起码翻倍。
　　说不好，他这辈子都会卡在警司这个职衔上再难寸进。
　　与其如此蹉跎后半生，倒不如先多学点技能，万一将来真的没希望了，干脆就转行。
　　当一个人在金钱方面获得人生自由后，那么转行跳槽的优先选择就是相对契合自身喜好、兴趣的，这一点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一样。
　　所以陈新建暗中考虑时，第一选择不是什么比警察更上得了台面的职业，而是选择了他比较感兴趣的电影娱乐方向。
　　当过警方发言人的他，曾发现自己在面对照相机、摄影头时发自内心的自信、兴奋。
　　如果有机会的话，岂能不去尝试一下？
　　然而，这个事情目前而言，还仅仅只是一个念头、想法，除了他自己外，陈新建谁都没有告诉过。即便是关系很好的那些朋友，他也没透露过半点儿这方面的意思。
　　梁智和萧芳两位导演邀请他参与创作剧本，更多的是看中了他身为警察的身份，因为新剧本是一部警察喜剧片。在偶然的时机下，双方恰好谈到了新剧本的事情，梁智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于是双方就一拍即合了。
　　所以……
　　陈新建的目光审视着江凡，眼前这个后生仔到底是猜到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还是巧合？
　　他倒是不觉得江凡抛出橄榄枝是失心疯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
　　虽然当警察对于陈新建来说远远算不上吃砒霜，可他也不会觉得这个职业就有多么优秀、多么有前途。能以短短9年时间就爬到警司职衔的人物，岂能没有一点野心？
　　“陈先生，凡哥他就是这样，遇到谈得来的人，就喜欢邀请过来大家一起共事，冒昧之处，你别介意。”
　　见陈新建只望着江凡打量，却迟迟不给回应，顾灵丰还以为他不高兴了，便赶紧打起了圆场。
　　不过话刚说完，陈新建就摆了摆手，笑道：“顾兄弟多虑了，我只是觉得很意外。”他看着江凡问：“江先生是怎么想到要邀请我参股的？虽然我对演艺行业的确很感兴趣，不过我想应该没人会觉得我现在有打算离开警队另谋出路吧？”
　　“陈警官在警队怎么看都是前途无量，寻常人当然不会想到你会离开警队另谋出路，就连我也只是想碰碰运气，毕竟，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万一陈警官真有这方面的打算，我这不是占得先机了么？
　　就算陈警官没这个打算，我也仅仅是问问，并不会损失什么，你们说是不是？”
　　江凡说完，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嘴角挂着淡淡浅笑。
　　从容而自信的神态，再配上那张俊秀的面孔，不得不说，很有一种令人心悦诚服的感觉。
　　大家都以为他突然抛出橄榄枝，是说错了话、在做痴心妄想的梦，可当他用这番说辞解释之后，众人才恍然觉悟。
　　是啊，为什么要觉得江凡的询问是失心疯了呢？
　　明明就算陈新建拒绝了，他也不会损失什么啊！
　　万一要是陈新建真就答应了，岂不是直接赚翻？
　　顾灵丰姐弟两和那位姓宋的女士都不约而同的在心中暗道：原来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件事，结果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啪.啪.啪……
　　陈新建笑着拍起了手，说道：“不愧是香城最年轻的亿万富豪，人中龙凤、青年俊杰，江先生能够从如此清奇的角度解释这个问题，不怪你能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取得如此大的成就，佩服！”
　　“这么说，陈先生是答应我的邀请了？”江凡笑呵呵的问道。
　　陈新建手掌一竖，声明道：“欸，江先生不要打我马虎眼，我可还没答应。不过我想，我也不用急着给出答复吧？”
　　他意味深长地说：“总要给我一点考虑的时间嘛，毕竟是关系到我的人生大事，岂能随便就做决定的。”
　　“没问题，半年以内，只要陈警官有意向，我和顾家这边，随时敞开大门欢迎陈警官的加盟！”江凡满脸豪放之气地说。
　　可惜，陈新建却没上当，他先喝了口咖啡，随即笑吟吟地指了指江凡，“江先生不实诚。”
　　“此言何解？”
　　“哼哼，你光说敞开大门欢迎加盟，可是具体的条件、好处，一个也没提，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样子。”陈新建说道。
　　“啧，到底是大警官，我们市井小民这点心思，总是瞒不过去的，哈哈哈……”
　　江凡笑了笑，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说道：“我和顾家共同成立的新影视公司，我个人占据60%股份，阿丰他占40%股份。如果陈警官愿意加盟，我们可以让出5%的股份。”
　　“哇！才5%？！”
　　不说陈新建了，就连顾灵珊、顾灵丰他们也觉得这条件离谱得很。
　　人家放弃警队优渥的福利待遇和权利身份到你这儿来，结果你就给人5%的股份？关键你还是一家只存在于计划书上的公司，连注册都还没注册呢！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江凡淡淡道：“我知道陈警官对拍戏的事情有兴趣，我想他可能更喜欢做一个导演、演员，而不是一个公司股东、负责人。
　　不然的话，以陈警官的地位和身份，想要当一个普通商人，之前就能做到了，何必等到现在？”


第270章 傻女人
　　5%的股份的确很少，但对于一个想做导演、演员的人而言，这个股份就很多了。尤其是当江凡后续承诺以每部戏五百万的价格，无条件投资陈新建的前三部戏时，这个条件就愈发优渥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新建差点儿就没按捺住，想立刻辞职试一试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维持最初的回答。
　　需要江凡给他一点时间考虑。
　　这个回答，除了江凡之外，在其他几人看来，无疑都是婉拒。
　　就像陈新建自己说的那样，不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觉得他想要离开警队、另谋出路吧？
　　大概放眼全香城，都不会有人会这样想，除了对于历史有过一些了解的江凡。
　　他不仅敢这样想，而且坚信陈新建一定会走出这一步。
　　……
　　下午五点，曲终人散。
　　目送着陈新建和他那位姓宋的女伴儿离开后，顾灵丰看了看天边橘色的云层，日头西下，但气温却是一点儿都没降。
　　刚刚从开着空调的下午茶餐厅里出来，那种热浪铺面的感觉让顾灵丰不断用手给自己扇着风，他问顾灵珊道：“姐，我们直接回去吗？”
　　“你回去吧，我跟你姐去逛一逛。”江凡越俎代庖地做了决定。
　　顾灵丰嘴角一抽。
　　他看了看江凡，目光又投向自家阿姐，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顾灵珊挽着江凡的手臂，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除了脸颊上悄然升起的一缕夕霞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完全是一副默认了江凡的意见的样子。
　　夫唱妇随。
　　顾灵丰还能怎么办？
　　只能黑着脸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没几步，他又转头盯着江凡，咬牙道：“晚上记得把我姐送回家！”
　　这话，该说不说，更像是在提醒某人晚上应该去做某件事。
　　顾灵珊柳眉一竖，瞪了眼这倒霉阿弟，“赶紧回去吧你！”
　　顾灵丰当场呆滞。
　　他明明是在替顾灵珊考虑，怕江凡晚上对她图谋不轨，怎么家姐看起来更像是迫不及待的样子啊！
　　……
　　一场小闹剧结束，倒霉小舅子郁闷地一个人开车回家，而江凡则是带着顾灵丰去往附近的商场。
　　算起来，两人一起逛街的次数，似乎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难得江凡开了次窍，顾灵丰那个倒霉孩子居然还说一些煞风景的话，这也不怪顾灵珊会‘凶’他了。
　　顾灵珊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约会，从电灯泡离开后，她就改挽手为牵手。
　　比起手挽手的端庄淑雅，她更喜欢这样手牵着手，像刚刚戳破窗户纸的年轻情侣那样，甜蜜而又欢快活泼。
　　“怎么突然想着要一起逛一逛了？”
　　顾灵珊歪着头看江凡，俏生生地问道，眉眼间都写满了开心。
　　“生活总要一些惊喜！”江凡一本正经地说。
　　“噗嗤！”
　　女人忍不住笑道：“你要不要脸啊，两个月才喊我出来逛一次街，也好意思叫惊喜？也就是我了，换别的女人，早嫌弃你了。”
　　“那可不，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江凡骚话不断，“知道你对我好，我才敢这样肆无忌惮。谁让你眼光犀利，刚好就相中了我这么有品位又帅气的男人呢。”
　　“脸皮厚！”
　　顾灵珊鼓着半边小脸儿，美眸翻了翻，没好气的斜了某人几眼。
　　“你怎么知道的？”
　　江凡捂着脸，一脸惊讶与狐疑：“哇，不是吧！你难道偷偷亲过我？”
　　“哎呀！你这人……”
　　顾灵珊真是受不了了，娇呼一声后，抬手拍了江凡的胳膊一巴掌。不痛不痒，惹来的却是江凡的嘿嘿几声贱笑，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半直男形象。
　　一番调侃嬉笑，两人挨得越来越近，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商场了，顾灵珊好奇道：“真逛商场啊？你打算买什么？”
　　按照以往江凡的直男属性，多半是江凡自己想买东西，但拿不定主意，所以才会拉着她过来，名为约会，实为请个顾问帮忙参谋。
　　“到了你就知道了。”
　　江凡卖了个关子。
　　这让顾灵珊不自觉的皱了皱鼻子，虽然早就猜到又是被拉来做参谋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
　　江凡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眼底的淡淡失落，不过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拉着顾灵珊径直往商场里的宝石专卖店走去。
　　随着时间推移，眼看着两人离前面的珠宝店越来越近，而江凡似乎没有改变方向的打算，顾灵珊问道：“你想买珠宝？打算挑来给生意上的客户送礼吗？对方年龄大不大？你有没有了解过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这东西可不能瞎买，买错了就太浪费钱了。”
　　一连串的问题落在江凡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直勾勾的望着顾灵珊。
　　这个傻女人，都到这个地方了，竟然第一反应不是给她买珠宝项链，而是以为他是来给生意上的客户挑礼物的。
　　难道他以前做得就那么离谱么？
　　江凡寻思着，除了有几次圣诞节、复活节之类的节日，拉着顾灵珊帮忙挑了几件礼物用来送给汤姆.汉克斯那些鬼佬外，之前似乎也没干过太多这种事啊。
　　这傻女人说的话让他感觉心理酸涩酸涩的！
　　面对江凡突如其来的停止不前，顾灵珊还没反应过来，只望着江凡问道：“怎么了？”
　　江凡抬手扶着顾灵珊的肩膀，目光认真，“灵珊，可能我以前做得的确不够好，不够体贴，但这次，我带你来这里，不是给别人选礼物！”
　　“那你……”
　　顾灵珊下意识想问那你是想做什么，但话未出口，就忽然明白了过来。
　　那一瞬间，她美眸睁大，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惊喜，“你是打算给我挑礼物？”
　　“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你给我挑礼物做什么？”
　　“一定要节日，才能送你钻戒吗？”江凡反问。
　　“那倒也不是，只是……诶，等下，你刚刚说送我什么？”
　　傻女人后知后觉，话说了一半才发现不太对，江凡刚刚好像说的是……要送她钻戒？？


第271章 钢铁直女？
　　一直到江凡付了款，拿着那枚两克拉的六爪铂金镶嵌钻戒，半跪在顾灵珊的面前，郑重而深情的将其戴上无名指时，顾灵珊都还有些恍若梦中。
　　曾几何时，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戴上这样的一枚钻戒。
　　不是买不起，而是其所代表的意义。
　　望着手指上那闪耀着光芒的戒指，还有江凡轻轻亲吻自己手背的动作，顾灵珊的眼睛有些发红，她抿了抿唇角，悄悄吸了吸鼻头，目光扭向别的方向。
　　向来坚强独立的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流泪，哪怕是感动所致。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江凡站起身来，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随后用力抱紧，一边嗅着发丝间的清香，一边贴着耳朵小声道歉。
　　“我暂时还不能给你婚礼，我也没法许诺什么，但我希望，你能从今天开始，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哪怕将来觉得我不好了，要远离我而去，也能带着笑容离开。”
　　说一千道一万，江凡其实自己很清楚。
　　他基本就是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贪心鬼、渣男。
　　原本在面对陈永恒的时候，他想着，一旦自己能跳出陈家那个漩涡，那么立刻就要与陈琳离婚，结果随着陈永恒被解决，面对独自一人选择离开香城，谁也不想欠的陈琳时，江凡忽然就发现，自己似乎开不了那个口了。
　　如今双方书信往来，即便从未对彼此说过一个爱字，也从未表达过中意彼此的意思，但信中字里行间所流露出来的那种相互关心彼此的感觉，是做不了假的。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该与顾灵珊走太近。
　　但现在事成定局，与其咬牙断开，让大家都痛苦，哪怕只是痛苦一时，江凡也选择不想痛苦。
　　这是1975年的香城，香城没有了一夫多妻，但那些纵横香城的大佬们，不管是70年代还是80年代或者90年代，从来都没有人遵循过这个法律。
　　谁管得着呢？
　　谁又有心思去管呢？
　　大佬总要有大佬的‘特权’。
　　……
　　大庭广众之下，毕竟不好一直搂着抱着，顾灵珊心情平复下来后，也就红着脸推开了江凡，然后故作镇静地拉着他离开了珠宝店。
　　后续的半个钟头，两人就像是无头苍蝇般，在商场里转悠了起来。
　　期间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默默的，自动隔绝周围的喧闹，享受彼此心灵间的二人世界。
　　当最后两人从商场里出来时，他们一看手表才发现，两人在商场里逛了近一个小时，真正买东西的时间也就十分钟不到。
　　剩下的那些时间，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逛出来的。
　　外面大街上，已经开始陆续有霓虹灯闪亮起来，夜幕即将降临，顾灵珊跟着江凡往停车的地方走去，临上车的时候，她轻轻拉了下江凡。
　　“怎么了？”
　　“要不，去你家吧！”顾灵珊咬着下唇，美目灼灼的望着江凡，小声说道。
　　江凡愕然道：“去我家做什么？”
　　“……”
　　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气氛瞬间就没了，顾灵珊好气又好笑，干脆不再征求这根木头的意见了，直接拉开车门坐了上去下命令：“赶紧上车，先去你家附近的菜市场。”
　　“去菜市场做什么？”
　　“我想自己买点菜做饭，不行吗？”顾灵珊凶巴巴的‘吼’道。
　　江凡见状，也不敢再多问，姑奶奶上了脾气，还是少招惹为妙。
　　他麻溜的上车出发，不过半小时后，眼看着都要到宝石山山脚了，江凡却还没有摸索到去附近菜市场的路……
　　“你不会不知道这边卖菜的地方在哪儿吧？”
　　刚问出口，顾灵珊就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了。
　　可江凡却嘴硬道：“我平时又不买菜做饭的，回去问问保姆不就知道了，反正开车过去，肯定不远。”
　　顾灵珊用手扶着额头，再度被气笑。
　　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挑的男人，自己忍着。
　　……
　　十几分钟后，在别墅保姆的怪异目光中，江凡面不改色的拉着顾灵珊重新上车。
　　宝石山的半腰别墅住的都是香城的有钱人，不过有钱人也得吃饭喝水，所以最近的菜市场就在宝石山山脚下很近的地方，并且比起其他地方的菜市场，这里的菜更加新鲜，全天候供应。
　　当然，价格嘛，自然是要贵一些了。
　　然而能住在半山别墅里的人，也不差点儿菜钱，何况大部分都是由保姆佣人去采购，崽卖爷田，公款消费，不紧着最贵的来，已经算是给主人家省钱了。
　　当顾灵珊和江凡走在充满了烟火气的菜市场里，周围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没办法，穿得这样光鲜亮丽，长得也跟电影里的明星一样的俊男靓女，在菜市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难见到了。别说一年，好多在这里卖菜三年、五年的老菜农，也就见过这一回。
　　尤其是当顾灵珊居然像模像样的在挑挑拣拣，问价格时还知道砍价、说什么晚上的蔬菜有些蔫了，让老板稍微便宜一点之类的，别说是那些卖菜的老板了，就连江凡都觉得稀奇。
　　这靓妞竟然还有这勤俭持家的技能？
　　江凡感觉自己捡到了宝。
　　全程作为跟班，负责拎着菜篮子做苦力活的江凡，在最后顾灵珊心满意足的买完菜转身往外走时，笑呵呵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会这些事情，我现在相信你是真会做饭，而不是随便找的借口了。”
　　顾灵珊撅了撅嘴，轻轻白了江凡一眼，“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
　　顾永安的妻子死得很早，生完顾灵丰之后，大概在顾灵丰三岁左右就去世了，姐弟俩是跟着顾永安这个父亲长大的。
　　小时候顾永安经常要忙于工作上的事情，他们姐弟俩一般都是跟着保姆阿姨一起吃饭。
　　学习什么的都是靠自觉。
　　坦白说，顾灵珊还好，顾灵丰那个家伙，能够自己长大没长歪没走上邪路，多半就是顾家的基因太过优秀了。
　　至于顾灵珊学做饭，还是因为小时候的顾灵丰太调皮了，保姆做什么他偏偏不想吃什么，隔半小时就要闹着吃东西。
　　所以保姆私底下嫌弃他是没娘的孩子，只知道调皮捣蛋没教养。
　　心疼弟弟的顾灵珊，就咬牙自己学着做饭，一来二去，倒也学了出来。


第272章 厨房小事
　　长兄如父，长姐如母。
　　古人代代流传下来的话语，多少还是有道理的。
　　如果不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弟弟，从小也算是锦衣玉食的顾灵珊，多半也学不会做菜做饭。
　　到后面也就渐渐成为了兴趣，还会跟着家里的佣人保姆一块儿去买菜，挑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回家自己做。
　　“不过，这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我上次做饭，大概得追溯到两年前，所以今晚上你要有心理准备，要是不好吃的话，不许嫌弃我！”
　　顾灵珊先给江凡打了个预防针。
　　毕竟自从开始工作以后，顾灵珊就基本没再碰过锅碗瓢盆了，手艺退化也是在所难免。
　　今天的顾灵珊的确给了江凡一个很新鲜的印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想象，人前清冷内傲的顾灵珊，还有这样充满‘烟火气’的一面。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当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也展现在你面前时，证明在她的心中，你已经是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了。
　　……
　　当江凡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里时，阿虎他们立刻要上来帮手，江凡示意不用，自己把东西拿进了厨房。倒是顾灵珊没有第一时间跟着进去，在客厅里四处欣赏了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宝石山别墅这边呢。
　　别墅里的装修风格偏向温和，色调以羊脂白色和浅咖啡色为主，客厅地板上铺就的地砖花纹组成了一幅很大的抽象画，墙壁上挂着的却是几幅水墨山水和名家名帖。
　　颇有一种中西合璧的感觉。
　　顾灵珊眼神里带着几分满意，看起来，她挑的男人，在喜好和性格上，似乎都跟她自己差不多。
　　不论是别墅里的陈设还是风格，都很让她受用。
　　“围裙在哪儿？”
　　见到江凡从厨房里出来，顾灵珊便挽起了衣袖，同时将一头乌黑的秀发都挽了起来。做这个动作时，因为手臂举起向后伸的缘故，导致顾灵珊的胸口高挺，丰满之处将衣服紧绷，江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问你话呢。”
　　“哦，在厨房门口。”江凡回神，赶紧收回目光，摸了摸鼻子说道。
　　这做贼心虚的模样，让顾灵珊忍不住白了江凡一眼。
　　有贼心没贼胆！
　　大木头一个，看也白看，慢慢馋去吧。
　　她走到厨房门口取下围裙穿在身上后，就钻进了厨房，江凡站在原地愣了下，似乎是明白过来女人丢给自己的眼神代表什么意思，神情颇为愕然。
　　他叹了叹气，走回沙发上坐下，从茶几下翻出一本杂志开始打发时间。
　　这时，阿虎轻手轻脚地跑到他旁边，目光望着厨房那边，满脸怀疑的神色：“表哥，顾小姐她真的行么？别等下把咱家厨房给烧了。”
　　“去，乌鸦嘴，不会捡点好的说？”江凡无语。
　　虽然对顾灵珊真正的厨艺水平抱以怀疑，但江凡相信，再差也不至于差到会把厨房点燃。
　　阿虎其实也相信这一点，但他凑过来的真实目的，其实不在顾灵珊的厨艺上，而是在于——今晚晚上的晚餐，还有没有他们的份。
　　“表哥，要不我还是带阿龙和小八去外面下馆子吧？”阿虎说道。
　　江凡沉吟片刻，“也好，那你替我给阿龙和小八说声抱歉，对了，钱从我的账户上出，算我请你们的，带他们去吃点好的，别随便在路边找个小摊子对付委屈了自己。”
　　平心而论，阿虎他们今晚上去外面‘打秋风’是最好的选择。
　　留在家里，且不说会不会打扰江凡和顾灵珊，关键是万一顾灵珊厨艺不过关，闹出乌龙了，那可就太下不来台了。
　　等阿虎他们离开后，江凡继续翻了翻杂志，却发现怎么都看不进去，心思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厨房那边跑。他干脆把杂志丢到沙发上，脱下外套后，起身往厨房走了进去。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江凡问道。
　　“不用，你休息一下吧，我自己一个人能搞定，最多一个钟头就能吃了。”顾灵珊手上正在剥蒜。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江凡发现她已经把米饭下了锅，同时买回来的那些菜都已经洗好了放在筲箕上沥水，动作不可谓不快。
　　只是，这锅里的水是不是太多了点？
　　这是在熬粥吧！
　　瞧见江凡那狐疑的目光后，顾灵珊笑道：“来不及慢慢泡米了，所以我直接把它放进锅里煮一下，这样煮到半熟后捞起来沥干水，再放蒸桶里蒸熟就行了，节省一点时间。”
　　原来是这样。
　　没办法，前后两世加起来，江凡除了会用电饭锅之外，也只会做一点最简单的面条、蛋炒饭之类的，属实是厨房小白。
　　“动作好麻利！”
　　江凡竖起大拇指称赞了声，随即走到放着砧板的案台前，说道：“不然我来帮忙切菜吧，别的不行，切切菜我还是没问题的。”
　　“哎呀，不用了，你去外面坐着，同阿虎他们聊聊天，很快就好了。”
　　顾灵珊还不知道阿虎他们已经很识趣的把空间留给了她和江凡。
　　所以当江凡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把情况告诉顾灵珊的时候，顾灵珊原地呆了呆。片刻后，她眼神微微躲开，不敢看江凡，小声抱怨道：“真是的，干嘛出去吃呀，我都放了那么多的米。”
　　显然，她也猜到了阿虎他们‘躲开’的原因，有些害羞了。
　　“那……那你就帮我切菜吧。”
　　“先切哪个？”
　　“先切那个莴笋，我都洗干净了，但还是要把外面的皮给刮掉，切成小片就好……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来剥蒜。”
　　话说到一半，顾灵珊越看江凡拿着那莴笋比划越觉得不靠谱，干脆还是把菜刀夺了过来，把更便宜的活儿打发给了江凡。
　　江凡感到很无奈，其实他没说假话，切菜他真的还算过关的，但没办法，顾灵珊不相信，他就只能乖乖接受安排了。
　　事实上，太久不沾厨房，顾灵珊自己的刀工也退化了许多，切菜的速度比江凡也快不到哪儿去。


第273章 醺醉
　　就和女人看认真工作的男人一样，在男人的眼中，认真切菜做饭的女人同样充满了吸引力。
　　整个做饭的过程中，江凡实际上并没能帮上太多的忙。
　　可哪怕就这样站在旁边，只时不时帮忙递一下调料盒，或者帮忙递一下盘子，然后陪着顾灵珊说说笑笑，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相处，却让彼此都很受用。
　　就像是一对刚刚结婚的小夫妻，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对视，偶尔的手指接触，那种淡淡的温馨与甜蜜，对年轻情侣来说，是让感情持续升温和保质的最有效方式之一。
　　对于顾灵珊来说，今天的机会是‘来之不易’的。
　　指望身边这跟木头下次主动开窍，还不如好好把握住现在的机会，珍惜眼前。
　　哪怕她知道陈琳的存在，她也不想去思考那么多，很多时候，爱情降临时，人们渴望得更多的是付出，而不是想得到多少。
　　因为，向心爱的人付出，心甘情愿。
　　……
　　差不多刚好一个钟头，在江凡的搭手下，一顿还算丰盛的家常饭菜就做好了。早就有些饿了的江凡，在厨房里闻着香气时，就已经是口齿生津了。
　　当江凡把饭菜都端到餐桌上摆好后，厨房里的顾灵珊也解下围裙，手上端着两碗米饭走了出来。
　　忙活了一个钟头，加上天气的缘故，哪怕客厅里开着空调，顾灵珊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粘在额前和耳边。
　　望着她用手背轻轻擦去汗水时带乱的几丝秀发，江凡忽然理解云鬓微乱是什么意思了。
　　江凡默默的接过顾灵珊递过来的筷子，忽然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喝一点酒。”
　　顾灵珊用眼神询问为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为我洗手作汤羹，我不能敷衍以对，应该要有一些仪式感。”江凡微笑着对她说。
　　也不管顾灵珊有没有答应，江凡直接放下筷子去酒柜里取出了一支葡萄酒，同时还拿来了两只高脚杯。
　　“你今天有口福了，这支葡萄酒是我从汉克斯那个鬼佬手里弄到的，61年的纯正波尔多拉菲。”
　　1975年的红酒市场上，还没有82年拉菲这个说法，此时市面上能够买到的最好的拉菲红酒，是1945年和1961年这两个年份的。
　　45年份的拉菲，由于世界大战结束带来了特殊纪念意义，市面上很难买到。
　　而1961年的波尔多，哪怕是到了前世2020年，在全球的酒评家心目中，也只有2009和2010年这两个年份能与之相比较。
　　可想而知这一年的拉菲红酒有多难得。
　　当然，这个难得，也是相对的。华人想要弄到手，的确要费点功夫，也费钱，但以汤姆.汉克斯的家族身份，弄到这种红酒还是轻而易举。
　　江凡和汤姆.汉克斯结交这么久，自然不可能只谈公务，有机会搞到这种顶级葡萄酒，他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顾灵珊对葡萄酒的研究显然没那么多，听到江凡说她有口服了，她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反而是笑盈盈地对江凡道：“有口福不是应该的吗？我都给你亲自下厨了。”
　　“额……哈哈，好像是你说的这个道理。”
　　江凡笑了笑，懒得讲究再来个诸如醒酒的程序，直接揭开瓶盖，往两个杯子里各自倒了半杯后，与顾灵珊先碰了碰，继而便拿起筷子开始品尝出自顾灵珊手底下的美味晚餐。
　　如果是汤姆.汉克斯在这里，见到两人把这种顶级红酒当饮料喝的样子，大概会觉得这完全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不过对于江凡而言，61年的拉菲的确是好东西，但归根结底它也只是酒水，是用来喝的。
　　既然顾灵珊在这方面不是很了解，那么自然得照顾着来，整那些虚活儿除了让顾灵珊比较尴尬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有。
　　总不会还有人在自己中意的女人面前拿红酒装B吧？
　　两人边吃边聊，非常默契的不谈工作，只有平时的家长里短，以及生活中偶尔遇到的趣事。聊到高兴时，便举杯轻轻一碰，不知不觉间，一瓶红酒就完全下肚了。
　　虽然出自豪门，但顾灵珊的酒量并不高。
　　以往跟着老豆顾永安参加一些宴会时，也不过只是在手里拿一杯红酒做做样子，一整场宴会下来也不见得能喝下半杯，今晚上却是破天荒的陪着江凡喝了整整小半瓶。
　　于是当两人酒足饭饱之时，江凡便发现面前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俏靥醉红，满眼迷离。
　　空气里飘荡着的，似乎不是香浓沁鼻的红酒芬芳，而是某种能够引诱人血液沸腾的东西。
　　望着灯光下微微醺醉，左手撑着脸颊，眼波流转妩媚的顾灵珊，江凡忍不住说道：“我似乎应该更早一点邀请你到我家来的。”
　　早一点的话，就能早一点看到眼前这一幅美人醺醉的景色了。
　　顾灵珊秋水横生，美目扫了眼江凡，略有几分娇憨的说道：“早一点？你想我早一点替你做饭吗？我可不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
　　“呵呵，我当然也不想，征服一个女强人，于征服一个家庭主妇的成就感不可同日而语。”
　　或许是喝了点酒，江凡的话显得直白露骨了许多，也带着一丝丝的流.氓味道。
　　“呸！什么征服不征服的！难听死了！”
　　顾灵珊虽然已经有些迷糊了，但还没彻底醉倒，岂能听不懂江凡这话的意思。
　　“我中意你啊，男人中意女人，自然就会想着去征服她，这是从古自今的铁律，我又没有说错话。”江凡直勾勾的望着顾灵珊说道。
　　赤.裸裸的情话，顾灵珊倒是没害羞，反而是微微坐直身体，眼神迷离的与江凡对视着，问道：“那你想好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那位原配夫人了吗？我猜，她肯定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吧？”
　　江凡沉默了。
　　的确，陈琳并不知道顾灵珊的事情。
　　江凡有点担心，如果陈琳知道了这件事，决定要离婚的话，那么他该怎么办？
　　北美的投资是因为他信任陈琳、而陈琳又是他妻子，所以才会放心交给她，但如果两人离婚了，自己还能那样信任她么？


第274章 逃避可耻
　　江凡眼中的迷茫与纠结，全都落入了顾灵珊的眼中。
　　她诧异道：“是我给你压力了吗？很少看到你这样纠结过。”
　　江凡叹了一声，把手中筷子放下，也不想隐瞒顾灵珊，直接把自己拿出百万美金交给陈琳，让她负责在北美针对微软投资的事情讲了讲。
　　顾灵珊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她眼中流露出几许复杂的神色，可最终却也找不到能说些什么，只能幽幽轻叹：“那还是再等等吧，你的事业更重要，别因为小事干扰了正常计划。”
　　“我可不觉得这是小事。”江凡苦笑道。
　　相做大佬左拥右抱，可关键在于如何稳住自己的后院，不然的话，后院失火，有些时候比敌人的攻击来得更让人头疼。
　　沉吟许久，江凡抬起头来，表情认真地说：“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说句极端点的，哪怕陈琳觉得难以接受想离婚，我也不会放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她都一样，大不了我就弄个阿联酋的国籍。”
　　说实话，江凡并不认为陈琳对自己会有多么深刻的感情，不过那又如何呢？
　　好歹是活了两辈子的男人，别的方面要低调谦虚，面对女人时总要‘霸道’一些的。
　　他这番‘厚颜无耻’的话，倒是把顾灵珊给逗乐了。她似笑非笑地斜觑着江凡，“我忽然觉得，我刚刚应该强势一点的，最好是逼着你现在就去电报局打越洋电话向陈琳坦白。”
　　“那我肯定会当场给你一个下跪求饶。”
　　“哈，你就这么认怂了？刚才还那么霸道！”
　　“那有什么办法呢？逃避可耻，但认怂有用啊！”江凡耸了耸肩，一本正经地说道。
　　聊了半响，望着桌子上的残羹剩菜都冰凉了，顾灵珊起身打算收拾碗筷，为了给两人腾出独处的空间，连保姆和佣人都暂时不在，所以这些事只能自己来做了。
　　只是喝了小半瓶红酒的顾灵珊高估了自己的身体，软乎乎的根本使不上力，站起来都踉跄了下。
　　江凡见状，那能再坐着，赶紧走过去把她按回了椅子上，“行了，你今晚喝得有点多了，乖乖坐着休息一下，我来收拾就好，做不来菜，洗碗还是没问题的。”
　　顾灵珊也没强求，反正她本来也算是客人。
　　不过让她有些错愕的是，江凡在从她身边端走碗盘之前，鬼使神差的先凑到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力道还挺大，‘啧’的一声，清晰无比。
　　一时间，透过厨房门口，望着那个在里面洗碗的背影，虽然微微喝醉了，眼神带着几分迷离，看不太清，但顾灵珊心里还是觉得满满当当的幸福。
　　尤其是刚刚被江凡‘偷袭’过的地方。
　　她轻轻摸了摸，噫，好烫啊！
　　眼角嘴边，尽是浅浅笑意。
　　……
　　厨房里，难得勤快一回的江凡很快就把碗筷和厨具这些收拾干净了。
　　他的心里，此刻就跟顾灵珊的那很‘烫’的脸蛋一样，火热火热的。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还是彼此中意的情侣，夜晚的浪漫与旖旎几乎可以想象到。
　　然而，当江凡手脚麻利的收拾完，兴冲冲的跑回客厅时，却发现顾灵珊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着了……了！！
　　看着那枕着手臂，面朝厨房的方向，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甜美入睡的娇美容颜，江凡还能说什么？
　　江凡站在桌子面前，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美人的睡姿，带着酡红的脸蛋上，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皮肤上那层细细的小绒毛。
　　古代女子出嫁前，会有全福太太为女子开脸，绞去面部的绒毛。
　　而这层细细的绒毛，就代表着新旧生活的分界线。
　　也许，是时机还未到吧。
　　江凡这样想着。
　　他无奈地叹了叹，弯腰伸手到顾灵珊的腿弯和后背，小心翼翼的将顾灵珊抱了起来，尽量不吵醒她。
　　喝多了酒后的顾灵珊迷迷糊糊根本没反应，被江凡抱起来后，反而像是小鸟找到了避风港一样，轻轻呢喃了几声，脑袋靠着江凡的胸膛蹭了蹭，找到了一个很舒服的位置靠上。
　　呼吸非常均匀的顾灵珊红.唇轻轻抿着，嘴角上扬，甜美而又带着几丝憨态可掬的味道。
　　家里没有预备给女性客人的客房，原本的几间客房都安排给阿虎他们几个兄弟住了，所以江凡只能把顾灵珊带回自己的房间。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又不需要避嫌。
　　帮顾灵珊脱去外面的衣服后，江凡又去洗手间里接来热水，强忍着酒精刺激与顾灵珊身上沁鼻馨香的诱.惑，给她擦了脸和手脚。
　　随后自己才跑进浴室里冲了个凉水澡回到床上。
　　刚躺下，顾灵珊就靠了过来。
　　房间里有开着空调，温度刚好，但睡着的人身体机能活动降低，体温也会微微下降，正常适中的温度，反而会感觉稍稍有些凉快，所以睡着的顾灵珊才会主动循着温度靠过来。
　　可怜江凡好不容易冲凉降‘温’了，结果这温香软玉贴近怀里，一切都白搭。
　　偏偏他又不好趁人之危。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如果其中一方在醉酒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度过，那也太遗憾了些。
　　没办法，江凡只能把顾灵珊搂紧抱在怀里，然后在脑子里开始思考陈琳那边的事情，总算是把邪念给压了下去。
　　血液平复下来后，江凡也很快有了睡意，他轻轻低头在顾灵珊的发丝间嗅着亲吻了下，随后便闭上眼睛，缓缓睡去。
　　脑子沉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江凡的自嘲——
　　抱着一个女人，却要想着另一个女人来压下念头，不愧是你啊，江.渣男.凡！
　　……
　　一.夜无话，夜尽天明。
　　翌日，当暖烘烘的阳光透过卧室的窗帘缝隙，露出一缕缕带着淡淡尘埃的光柱照射在棕色木地板上时，江凡才缓缓睁开眼睛。
　　扭头看了看窗外，却被窗帘遮住了视线，想起身，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怀里贴着一个软软的、香喷喷的身子。
　　江凡愣了那么几秒钟，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以后，即便手臂已经酸麻到失去知觉了，依旧想用力将这副娇.躯抱紧，大手覆盖的地方，是那么柔软细腻……


第275章 神葩绽放却妩媚
　　顾灵珊其实比江凡醒来得更早，不过同样也在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凡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前，她醒来后，回忆了下昨晚的经过，掀开被子本想看看情况，结果却先一眼看到了男人朝气蓬勃的景象。
　　于是，当几秒后江凡醒过来时，她便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
　　可惜，两人贴得太紧了。
　　江凡很快就感受到了怀中娇.躯在轻轻颤抖，尤其是当毛毯下面的粉白长腿意外触碰到某处后突然后缩了一下时，江凡岂能猜不到怀中的可人儿已经醒过来了。
　　低头一看，靠在自己肩头的那张娇颜，修长的眼睫毛清晰可见的微微颤动着，白皙的脸蛋上浮动着淡淡的嫣红，红唇紧抿，娇艳欲滴，大抵如是。
　　朝气蓬勃的男人哪儿能忍受得了这个，江凡几乎是瞬间用力，把这副柔软的身体抱了上来，让顾灵珊趴在了自己的身上，而双手则是在空调毛毯下面，精准无比的覆盖住了丰满挺翘之处。
　　随后，微微用力一捏——
　　嘤！
　　顾灵珊再也装不下去了，双手捂着通红的脸蛋，像是一只鹌鹑般趴在江凡胸口，不敢抬起头来看他。
　　“你……你松开，该起床了。”
　　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可江凡哪儿还能按捺得住？
　　重生到现在，憋了多久了？
　　昨晚是特殊情况，今天周日又不用上班，阿虎他们更不会不识趣的上来打扰，如此美人在怀的时机，如果还能无动于衷，那大概真是太监了。
　　眼神都有些发红的江凡，根本没给顾灵珊挣扎反悔的机会。
　　双手自下而上，从女人光滑柔软的后背上滑，宽大的手掌带着男性特有的轻微粗糙感，所过之处，顾灵珊浑身都在颤栗，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不断起伏。
　　突然，顾灵珊娇.躯一怔，她发现自己胸口的束缚被身下这个坏家伙给解开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凡的双手就已经捧住了她的脸颊，使其不得不微微抬起脑袋与肩膀，与江凡对视着。
　　可江凡的目光却是顺着她的锁骨往下看了进去。
　　“呀！”
　　顾灵珊惊呼一声，满脸羞恼，下意识打算用手遮挡一下，可这时江凡已经低头吻住了她的红.唇。
　　那是充满进攻性和侵略性的深吻，还是黄花闺女的顾灵珊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感交融，一时间，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再无力对抗某人的侵略……
　　……
　　直至日上三竿，朝向东方的卧室窗户再也不见一缕阳光斜照进来时，江凡才起身下床。随手把早上被他从床上丢下来的小衣物给捡起来放回枕边后，便神清气爽的走进浴室冲凉洗漱。
　　盖着毛毯的顾灵珊等他进了浴室后，才将臻首从毯子下面伸出来，完美的鹅蛋脸上白里透红，娇嫩的肌肤仿佛吹弹可破，两瓣花唇更是红润无比。
　　那双依旧盈着春水痕迹的双眸悄悄朝着浴室那边看了看，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顾灵珊小声磨牙，轻啐了口：“坏死了，简直是大流.氓！”
　　同时也伸出一截白玉碧藕，飞快的把枕边那两件小衣物收起来藏进了被子里。
　　此时的顾灵珊，再没有半点二十四岁美女白领的高冷御味，反而是和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差不多，灵动又可爱。
　　不一会儿，江凡赤着上身从浴室出来，顾灵珊又飞快的一缩脖子，只留出一双眼睛在毛毯外面，好奇又害羞的打量着江凡。
　　以前没发觉，今天才知道，这家伙身上的肌肉竟然也是棱角分明的，肉块摸起来软中带硬，不是经常锻炼的话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材。
　　正当顾灵珊悄悄打量着江凡的身材时，站在衣柜面前的江凡忽然解开了浴巾，顿时就让她低呼一声“呀”，嗖地一下，彻底缩回了被子里，当起了缩头乌龟。
　　听见身后的动静，江凡回头看了眼，不禁笑道：“你不都看过了吗？大惊小怪做什么？”
　　床上并没有回应。
　　直到过了大概两三分钟，估摸着是算好江凡已经穿上了衣物，顾灵珊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也不说话，只静静的望着江凡，好像是要把江凡每一个举动都记下来。
　　“一直看着我，是打算兴师问罪吗？”
　　穿好衣服后，江凡走到床边坐下，俯身轻轻吻了吻顾灵珊的额头，微笑着问道。
　　顾灵珊轻摇了下头，“我在想，等下回家要怎么跟老豆解释夜不归宿的问题。”
　　江凡诧异道：“为什么要解释？老爷子是过来人，肯定心里门清。”
　　“呸！”
　　顾灵珊啐了声，闷闷的用香城话嘀咕：“就系因为老豆肯定都估到咗，呢个先尴尬好唔好？”
　　听到这话，江凡不禁哑然，好像真是这个道理哈。
　　他挠了挠头，可是这个事情，他好像也帮不上太多忙啊。
　　“哎，无所谓啦，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总之今晚你陪我一起回去！”顾灵珊哼哼了两声，像是一瞬间释然了般，反而抬手推了推江凡，说道：“我要洗澡，你先出去。”
　　这转变的速度，让江凡莞尔，他笑道：“额，好，我先去吩咐佣人做吃的，你有没有想吃的菜。”
　　“随便了，能吃饱就行。”
　　顾灵珊用毛毯裹紧自己的身体，打算从床上坐起来，但就在撑坐的时候，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秀眉一蹙，小脸儿忍不住皱了皱。
　　“怎么了？”
　　被男人关心，顾灵珊却是脸色绯红，美眸娇媚的看了江凡一眼，随即晶莹贝齿轻轻咬着下唇，低声说道：“还有点儿疼。”
　　嘶……
　　江凡只觉一股由内而外的血气上涌，让他恨不得直接把眼前这个可人儿用力抱进怀里，揉进自己的身体。
　　明明还是以往那个清冷的声线，明明只是低低的小声委屈投诉，可她不仅让人怜惜，更是充满了媚意。
　　从女孩儿到女人的转变，竟然如此之大吗？
　　此时的顾灵珊，在江凡看来，无疑是“玉颜如仙该冰冷，神葩绽放却妩媚。”！


第276章 森泰赌场
　　怜香惜玉是必须的。
　　何况是自己的女人，反正来日方长，江凡倒不至于连这点诱.惑都按不下去。
　　只是刚刚他那快速变得火热起来的眼神，还是把顾灵珊给吓到了，让女人快速裹着被子往床脚一缩，眼神定定的瞪着江凡，坚定无比的摇头道：“不行，必须起床了！”
　　江凡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热，望着顾灵珊笑道：“逗逗你而已，看你刚才飞快缩过去的动作，应该也不是很严重，那就自己起来洗漱吧，我去楼下让佣人做吃的。
　　有什么问题就叫我，或者吩咐佣人也行，总之从现在开始，要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不需要顾忌什么。”
　　这一番话，尤其是后半截，让顾灵珊心头暖暖的。
　　她看得出来，江凡说的是真心话。
　　……
　　新区，大浦。
　　原来尖峰帮的那座赌场，现在已经被改名为森泰赌场，是黑森仔让人重新换的牌匾。
　　不仅仅是牌匾换了，就连赌场里的那些打手、话事人也基本换了一遍。不过，主要也是以前在赌场里看场子的那帮人基本都被廉署抓了个干净，不得不重新聘请人手。
　　大头良、肥仔坚和烂鱼成都被关进了局子，留下来的‘老人’，只剩下了几只小鱼小虾，在黑森仔面前压根没什么话语权。
　　而前不久，刚刚养好伤的黑森仔被和安乐的龙头七叔开香堂扎职，晋升为帮会新任的双花红棍，接手以往大头良手下的全部事务。
　　这样一来，哪怕那些小鱼小虾对赌场改名这件事有意见，也只能乖乖憋着。
　　谁让高杉良被抓了，而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是自家龙头面前的红人呢？
　　一朝天子尚且一朝臣，何况是江湖上这些向来心狠手黑的帮会混混。
　　敢随便露出反对意见，搞不好明天维多利亚港口的海底就会多上一具沉尸。别指望每一具被沉海的尸体都能跟廉署那次的案子一样运气好有人声冤。
　　“森哥，以前赌场的那些老顾客基本都来了，看起来那次差佬对场子的突袭，并没有让我们流失多少客人。”一个穿着黑马褂的年轻马仔站在黑森仔身后，笑呵呵的汇报道。
　　“黄、赌、毒，沾上随便一样都不是好人，我早就说过，让大家放宽心，咱们赌场不会受到影响，只要重新装修好开业，生意就全都会回来。”
　　黑森仔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里带着倨傲扫向下方赌场中大呼小叫的赌客们，嘴角的一丝轻蔑和得意，彰示了他现在的心情。
　　香城啊，遍地都是有钱人，江湖大佬可以和差馆长官平起平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如今，他也算是在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站稳了一只脚。
　　香城四大帮会之一和字号的双花红棍，放到整个香城地界上，那也勉强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黑森仔心里很高兴。
　　他当然清楚自己能走到这一步离不开江凡的推手，可这也是因为他具有利用价值，江凡才会帮他，不然的话，江凡为什么不让别人来代替自己呢？
　　世人大多为棋子，现在他也是棋子，但未来的某一天，黑森仔相信，他自己也能有机会变成坐在棋盘边博弈的棋手。
　　“对了，阿耀，我让你去查的事情，你查到多少了？”
　　想要获得足够多的话语权，首先就要走到有资格与江凡讲条件的那一步，所以，当务之急，黑森仔清楚自己还是要尽心尽力的完成江凡交代下来的任务。
　　站在他身边那个叫罗士耀的马仔，是黑森仔亲自跳出来的跟班，也是以前赌场的巡场打手，是为数不多的漏网小鱼虾之一。
　　黑森仔觉得他还算是忠心可靠，便提到了自己的身边听用。
　　罗士耀不知道黑森仔为什么突然要调查纺织大亨许万亭的家底和人脉身家，但毕竟是黑森仔把他提拔起来后交代下来的第一个任务，所以他执行得非常彻底。
　　以前黑森仔在和安乐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红棍，偌大的和安乐，想他这样的红棍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想要查什么事情的话，不仅得亲自动手，还动用不了多少帮会的资源。
　　但现在不一样了。
　　堂堂双花红棍，和安乐算上他也仅有四人。
　　他想要查一查许万亭的底细，代他出面的罗士耀只要摆出是黑森仔的意思，和安乐内部的底层马仔都得给面子，知道点儿消息的不说上赶着报告，但如果问到了，也绝对不会隐瞒。
　　所以，有关许万亭和许家的那些明的暗的底细，很快就被罗士耀收集了个七七八八。
　　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鱼龙混杂的江湖帮会里，才是最容易打探到各方大人物秘密的地方。原因很简单，就像潮永义的前任龙头在被捕后，面对媒体采访时讲的那句话：
　　“我们的存在是有道理的，有光就有暗，即便是警察，也有不方便办的事情，而我们做的，就是满足各方人士的需求，只要他们给钱就好。顺带，还做一点小生意罢了，我不觉得我做这些有多大罪。”
　　嚣张吗？
　　这可是当着无数公众媒体的面说的，等同于是掀开了警队内部贪腐的遮羞布，明晃晃的告诉香城民众，让他们不要奢求所谓的正义和公平、公正，因为连最能代表正义公正的警队都从来不干净。
　　言归正传，总之，那位龙头的话，就已经表明了，江湖帮会的情报来源有多丰富。
　　上到警队高层，政府官员，下到贩夫走卒，他们都能从中获取各种各样的消息、秘闻，也许此时没用，但放到某个特定的时刻，就会有大用。
　　罗士耀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把自己整理出来的有关许家的各种资料交给了黑森仔。
　　“森哥，都在这里了，许万亭呢个仆街，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们一家人竟然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罗士耀感叹道。
　　黑森仔随便翻了翻，倒是没觉得里面的内容有多新奇。
　　作为敢拎着枪抢珠宝店的大圈仔，资料里的这些事在他看来也就那样。


第277章 串门
　　由于是周日，不用去公司，也不需要出门应酬，所以顾灵珊洗漱完后，一头秀发只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脸上也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抹。
　　即便如此，素面朝天的她依旧秀美俏丽。
　　初承雨露滋润，比起往日，清冷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妩媚，少了几分少女娇气，成熟的魅力由内而外自然而然的散发。
　　刚刚洗完澡，白里透着粉红的脸蛋上更是如刚刚剥壳的鸡蛋一样，弹性十足，似乎轻轻捏一下就能捏出水来。
　　衣服是江凡临时让佣人去附近的成衣店买回来的，型号大差不离，都是些居家款式，所以也就不需要在乎什么搭配了。
　　下楼后，顾灵珊就径直走到了餐桌旁，端起一碗温热的绿豆粥就大喝了两口。
　　江凡看着她一点儿不顾忌形象的端着碗直接喝，再看看现在的时间，中午12点整，很好，有那么一点前世宅男宅女凌晨睡觉中午起床吃早饭的味道了。
　　“等下吃完饭，我们去做什么？”江凡问道。
　　顾灵珊一顿，满眼迷糊和怪异，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难道不是你们男人安排的吗？”
　　果然，男人还是那个男人，体贴温柔都是一时的，骨子里依旧是根木头。
　　江凡悻悻一笑，摸了摸鼻子说：“我这不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么？既然你没想法的话，那不如等下就陪我去办点事吧。”
　　“什么事？”
　　“一些比较隐秘的事情，去了你就知道了。”江凡笑着说。
　　顾灵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多问，乖乖的喝粥吃饭，旁边还有一小碗莲子羹，是江凡专门吩咐给她准备的，因为知道她喜欢喝这个东西。
　　甜滋滋的莲子羹香浓可口，顾灵珊尝第一口的时候，就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吃完后，面对江凡的邀功，她非常主动的凑到江凡面前，也不嫌弃江凡刚刚啃完叉烧包，满嘴油腻，赏了江某人一个香吻。
　　这个带着莲子羹甜味儿的香吻，让整个早……中饭都瞬间升华得香.艳了不少。
　　下午，两人一起出发，前往任老九的家里做客。
　　得知两人登门，任老九自然是欢迎之至，引着两人入座后，他问道：“大佬，今天突然过来，是咩事呀？”
　　“就是过来串串门啦，带灵珊过来认认人，免得以后在街上遇到桂花姐都不认识。”江凡喝了口茶水，微笑着说道。
　　桂花姐，就是任老九的妻子马桂花。
　　虽然身份上任老九和江凡有差距，任老九平时也是一口一个大佬、凡哥的喊，但对于朋友和手下的亲属，江凡一向都很给面子，也不愿高高在上。
　　反正人家年龄比自己大，叫一声桂花姐不仅不会吃亏，还能卖手下一个好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任老九也听懂了江凡的意思。
　　到朋友家串门认人，这是新交了女朋友或者新婚小夫妻才会做的事情啊。
　　任老九顿时颇具深意的看了眼顾灵珊，脸上充满笑容，“原来是这样，那真是要恭喜江先生了，这样，今晚两位就留下来，在寒舍吃个便饭如何？”
　　“这才几点啊，到时候再说吧，看看会不会有别的事。”江凡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一点半，距离晚饭的时间还早得很。
　　“别这样啊大佬，多早都得留下来啊，平时你也很少来我家，顾小姐更是第一次来，无论如何也得留下来吃顿饭，我妻子烧菜的手艺很不错的，就这样说定了！”
　　任老九哪儿能错过这个机会，当即也不等江凡拒绝，立马让妻子出门去买菜，而且嘱咐要挑好一点的菜，别光图着省钱，招待贵客不能寒酸。
　　马桂花是一个很朴素的中年妇女，于街坊邻居里那些市井妇人比起来，姿色其实也不算差，但终究是快四十岁了，又不怎么做保养，所以看起来有些显老。
　　她当然也知道江凡是自家丈夫的恩人，所以听到任老九的嘱托后，立刻笑骂道：“要你说，好像你知道菜市场的菜一斤多少钱似的，江先生和顾小姐难得来一次，我还不知道要买好酒好肉。”
　　“喂，我就是提醒一下，你不用这么拆我台吧！”
　　“是江先生，不是别人，你有边个台子？行了，我先去了，你在家里陪着江先生和顾小姐，记得有眼力一些，该斟茶就斟茶，别光想着抽你那两支烟。”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
　　任老九不耐烦的答了一声，随着外面大门关上，任老九又望着江凡和顾灵珊笑道：“见笑了，老媳妇没啥见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习惯了，等晚上睡觉再好好教训她！”
　　虽然刚刚变成‘过来人’才半天不到，但顾灵珊还是听懂了这个‘教训’的内涵。不过，她这次倒没有再脸红，只是微微不太适应的端茶喝了口，以掩饰尴尬。
　　说起来，她心底其实有些羡慕这样熟稔又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夫妻吵嘴，毕竟，以她和江凡的关系，想要有这样一天，怕是很难了。
　　“老九，过两天可能需要你帮忙办点事，警队那边方便不方便？”
　　聊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江凡忽然开口，说起了正事。
　　任老九先看了眼顾灵珊，见江凡谈正事也不避讳这个女人，心知这次江凡应该是认真的，把顾小姐当成真正的自己人了。
　　于是他也很坦然的说道：“凡哥，有冇具体的时间啊？最近差馆里被廉署盯得紧，他们虽然给划下了10月1号这条线，但显然也不会让大家在这最后关头随便乱来的。”
　　任老九还是想继续做警察的，毕竟在这个行业摸爬了十年，不会像陈新建那样另谋出路。
　　“你放心，就是想借用你的职务之便，替我查查一些人，不会涉嫌违纪违法的。”
　　江凡知道任老九担心的廉署那边，双方和解后，廉署可以正大光明的监督警队，若是再被抓到小辫子，那可就不是随便一个借口能解释得过去的。
　　“那倒是没问题。”
　　“那就好，等到时我这边收到黑森仔的消息了，就通知你。”江凡说道。


第278章 被打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比计划要来得更快。
　　当江凡还在等着黑森仔那边的消息时，当天晚上送顾灵珊回家后，再回到宝石山这边，就看到阿虎鼻青脸肿的坐在客厅，由小八在帮他敷药消肿。
　　“怎么回事？”
　　江凡望着这一幕，眉头紧皱。
　　这显然是被人打的！
　　阿龙脸色愤懑地说道：“晚上虎哥带着我跟小八去富士舞厅玩，那舞厅有一个好靓的歌女，轮到她上台的时候，看着全场都轰动，虎哥也跟着夸了夸，但同时也讲可惜还是沾了风.尘气，气质上跟两个嫂子都没得比，不然的话，说不定能帮凡哥你拉个媒。”
　　“仆街，给我拉媒？确定不是拉皮条？！”
　　江凡生生气笑了，他望着旁边低着脑袋不说话的阿虎，问道：“后来呢？开个玩笑怎么就挨打了？”
　　“是吧，凡哥你都听出来这是玩笑话，可这话不知怎么就被旁边那几个阔少听到了，还当了真，他们当场就带人围了过来，逼着虎哥跪下道歉。”
　　小八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一样，委屈无比的说道。
　　阿龙也跟着控诉：“我跟小八想动手，被虎哥拦下来了，让我们别把事情闹大了，免得替凡哥你招惹麻烦。他自己上前跟那几个阔少说道歉可以，但是不能下跪，甚至可以拿出一万块来给那个歌女捧场当做赔礼。
　　结果人家反手拿出一万块来让虎哥拿去当汤药费，然后让人把虎哥打了一顿，还好舞厅的老板及时出来做了和头，不然那帮冚家铲还叫嚣要拔了虎哥的舌头，蒲他老母啊，太不讲理了！”
　　两人都替阿虎打抱不平。
　　明明舞厅的歌女站上台就是让人评头论足的，不过说了一个客观事实，结果别人不同意，就把人按着揍了一顿，哪怕愿意道歉赔钱捧场都不答应，这算什么道理？
　　“你们真的好犀利，难得我不用你们跟着，让你们可以放松一天，结果去歌舞厅看看靓女还要挨一顿揍。”
　　江凡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香城歌舞厅从很早开始，就已经玩起了后世饭圈的那一套。
　　每个歌舞厅的台柱子下面都有一两个身家富裕的阔少捧场支持，也就是俗称的舅少团。这帮人舍得花钱，也足够偏激，基本就和后世的那些饭圈nt粉一样，半点儿见不得有人说他们的爱豆不好。
　　唯二不同的，就是这帮舅少团的人，一是有机会同自己捧的歌女春风一度的，甚至结婚的都有，不像后世饭圈那样粉丝对爱豆的‘占有’纯粹只能靠臆想。
　　二是他们占有欲非常强大，甚至不允许其他阔少给自己看中的歌女捧场，那样会被他们认为是在横刀夺爱。
　　由此引发的富二代争风吃醋的八卦事件，在6、70年代屡见不鲜。
　　阿虎他们跑到歌舞厅去看靓女，当着人家舅少团的面评头论足，如果是夸奖也就算了，偏偏还说什么比不上谁谁谁，这落入那些‘粉丝’的耳中，哪儿能忍受？
　　这年头的粉丝，可不像后世那样只能在网络上无能狂怒。
　　江凡走进扶着阿虎的脸看了看，问道：“只是脸上被打得重了点，其他地方没受伤吧？”
　　“没事呀表哥，都是些皮外伤而已，休息一晚上好了。”
　　阿虎艰难扯出一丝笑容，他还是不想江凡为此大动干戈，“那些阔少背景都不小，是我自己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你当然得注意了，我几时要你替我拉媒作保了？”
　　江凡点了点阿虎的脑门，没好气地说：“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瞎操心，你应该想想怎么替你自己拉媒，比我也就小一岁，该收收心，娶个老婆成家了。”
　　“我有在考虑的。”阿虎嘿嘿笑了笑，但因为一时不注意扯动了痛处，笑声伴随着一声倒吸冷气戛然而止。
　　确认阿虎伤势不重，江凡也就放心了，他坐回对面，从身上摸出一支香烟，点上后轻轻吸了口，随后轻轻吐出烟雾问道：“知道打人的阔少叫什么名字吗？”
　　“未知啊，就听那个舞厅老板一口一个许二少的喊着。”阿虎回答。
　　“姓许？”
　　江凡眼神一眯，不会这么巧吧？
　　许二少……
　　香城富贵阶层姓许的人不算多，称得上豪门的也就是许万亭所在的那个许家。
　　许兆忠作为许万亭的儿子，一般都是被人称呼许少，能被叫许二少的，如果真有这么巧的话，那应该就是许兆忠的那个直系堂弟了。
　　也就是许万亭的同胞兄弟，那个许亨利的儿子。
　　不过这个人江凡没接触过，以前在陈家的时候，陈世杰和许兆忠走得那么近，也只是偶尔听他们提起那个堂弟，从来没见他们几人一起出现过。
　　看着江凡轻轻嘀咕了一句‘姓许’以后就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阿虎便说道：“表哥，真的不用为我出气的，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耽搁了正事，实在要报仇的话，大不了等以后我跟着你混得地位更高了，我自己亲手报仇就好了呀。”
　　江凡闻言，不由嗤笑了声。
　　他用夹着香烟的右手指了指阿虎，说道：“你是我的人，还是我表弟，你在外面让不讲理的人给打了，我如果无动于衷，那我算咩？”
　　“可是……”
　　“行了，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好好在家养伤，阿龙小八，跟我出去逛一圈。”
　　江凡不给阿虎继续说话的机会，把烟头扔进烟灰缸里后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是晚上11点，如果运气好的话，现在去舞厅，应该还能找到正主。
　　小八和阿龙两人见此，脸上立刻露出了几分喜色，二话不说就起身跟上了江凡。
　　小八问道：“凡哥，对方人有点多，我们要不要多叫上几个兄弟？”
　　“肯定要叫人，还要让他们带上家伙。”阿龙满脸凶狠的插了句。
　　江凡回头一巴掌就拍在了阿龙的脑袋上，没好气地说道：“点样，想去火并啊？不怕让差佬抓进差馆里做冷板凳食冷饭？”


第279章 富士舞厅
　　江凡的话，就像是给两人浇了一头凉水。
　　原来不是去报仇的？
　　阿龙和小八都有些小失望，不过他们也清楚，江凡考虑的东西肯定比他们长远，倒也没因此不满啥的，只是情绪上看起来不太高昂。
　　两人跟着江凡的时间也不短了，算得上非常熟悉了，江凡岂能看不出这两个家伙的想法。
　　他也懒得解释，直接下令让他们开车，往富士舞厅过去。
　　……
　　富士舞厅，比起在香城堪称传奇的北角丽池、百乐门、广州酒家这些大名鼎鼎的超人气歌舞厅和夜总会，富士舞厅在规格和名气上都要略逊一筹。
　　不过由于它是仿造百乐门模式建造的，充满了西方风格，所以在香城的夜总会行业里，也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曾经的百乐门，在40年代中期是香城歌舞厅的一哥，充满英伦风格的娱乐圣地，吸引了无数身在香城的鬼佬消费。
　　上到港英政府高官，下到旅途路过香城的鬼佬商人，都会把百乐门当做商务、人脉应酬的圣地。
　　可惜随着北角丽池花园的崛起，充满了旧上海滩的极致奢华的夜总会，瞬间就抢走了百乐门的风头，但这并不意味着百乐门就不够档次了。
　　许多喜欢西式、尤其是英伦风格的客人，还是喜欢去百乐门消遣。
　　同样的，模仿百乐门成立起来的富士舞厅，自然也是冲着这一群客人去的，并且还取长补短，把丽池花园里那些比较具备代表性的游泳池、餐厅、棋牌馆都给搬了一套上来。
　　多少也算得上中西结合了。
　　唯一缺少的就是高尔夫球场，这玩意儿实在是太耗钱，没点儿财力建不起来，所以只能作罢。
　　不过，随着香城经济的发展，进入70年代后，原本属于丽池花园的、所谓的高端消费场所的名头，渐渐的也在其他各大夜总会铺展开来了。
　　丽池曾经引以为傲的名厨、顶尖裁缝、服装设计师、超人气歌伶、作词作曲家等等，除了最后面的那两类人如今转头钻进了影视行业外，其他的特点，各大夜总会都不落下风。
　　丽池有从旧上海请过来的名厨大徒，其他夜总会就有从国外请来的顶级餐点师；
　　丽池有专门为歌伶设计衣服的顶尖服装设计师和高级裁缝，其他夜总会也有从美丽国高薪聘请的造型师；
　　总之，作为曾经香城夜总会的名片，丽池为香城各大夜总会、歌舞厅起到了一个带头作用，所有人都在效仿它，也有人标榜是超越丽池的夜总会，但在香城老人们的记忆中，丽池依旧是那个最顶级的丽池。
　　也许由于无线电视和电影的普及兴起，夜总会的歌伶渐渐没有了往日名气，比不上那些活跃在银幕上的明星演员，使得夜总会也渐渐变成了普通人的消遣场地，不再像往日那样声名鹊起，名流云集。
　　但至少在进入80年代以前，香城的夜总会，依旧有着足够的影响力。
　　所以如今这些夜总会和歌舞厅里面，依旧有着富家子弟一掷千金，为自己中意的歌伶舞女捧场，成为那令人艳羡的舅少团。
　　不过比起往日那些顶级歌伶，舅少团成员几十上百，如今的这些歌伶和舞女们就显得要‘单薄’了许多。
　　以前还有所谓的舅少团团长，也就是舅少团里身份最高、花钱最多的人，如今零零散散就三五个舅少，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团长不团长了。
　　当江凡带着阿龙和小八抵达富士舞厅的时候，进入风.尘气弥漫的大厅时，看到的便是坐在舞台最前排的几个阔少正在不断的鼓掌欢呼，为台上那名穿着白色蓬蓬裙靓丽歌女捧场。
　　此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四十分。
　　一般来说，夜总会的最后几场歌舞表演，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进行。过了午夜，就该渐渐散去热情，客人各回各家，然后舅少们开始想办法勾那些被自己捧出来的歌女一起外出食宵夜。
　　至于吃完宵夜后回不回家，就看那些阔少们自己的本事了，当然，也得看那些歌伶的意向。
　　很难想象，比起娱乐行业里富豪可以肆无忌惮的威逼那些女星陪睡，这些舅少团的阔少们，反而更喜欢与自己中意的歌伶按照普通情侣那样谈恋爱，等着水到渠成。
　　除了个别，大部分人都不喜欢用强，或者逼迫那些歌伶一定要陪睡啥的。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喝点什么？”
　　眼尖的服务生在江凡他们刚刚找到位置坐下时，便拿着酒水单走了过来，非常礼貌的躬身打招呼。
　　江凡拿过酒水单，随便点了三倍威士忌，又给了一百块钱的小费，把服务生打发走之后，便望着舞台前方问阿龙他们：“是那伙人吗？”
　　阿龙微微起身探头看了看，主要是对方背对着他们，看不到脸，不过看衣服的话，基本没变。
　　他点头道：“就是他们，领头那个叫什么许二少的，穿着就是白色的西装，很显眼。”
　　“凡哥，要不要我现在过去把人喊过来？”小八问道。
　　在他们看来，自家老大可比这些只会给舞女捧场的富二代有身份多了，江凡亲自过来，怎么都应该是那几个阔少过来见人，而不是江凡过去。
　　“不急，只要人在就好，先等等，看完这场表演吧，人家舞厅老板帮忙做了和头，我们也就不好打扰人家做生意，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江凡淡淡道。
　　他的目光投向了正在舞台上唱歌的女人。
　　距离不算远，但因为灯光的缘故，多少有些看不太透彻，只能从身段曲线上判断，这个歌伶的‘品相’应该算是上等，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腰肢纤细，身段也高挑，唱歌时声音听起来也足够悦耳。
　　对于花花公子们来说，这样的女人，值得他们花点心思去追求，也难怪会因为有人说了点不中听的话，就大发雷霆了。
　　不过，就在江凡等着舞厅表演结束时，有人却先一步来到了他面前。
　　“几位先生晚上好！”
　　一个穿着舞厅礼服的中年男子来到江凡面前，先是堆着笑打了招呼，随后目光就投向了江凡，问道：“这位先生似乎是第一次来我们舞厅吧？请问贵姓？”


第280章 送花
　　来人是富士舞厅的经理，胸口的金色小铭牌上烙印着‘闻家欢’三个字。
　　当小八低声告诉江凡这是舞厅经理时，江凡多少有些意外，看起来舞厅这边是有专人留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不然的话，不可能因为他江凡是舞厅的新客人，经理就立刻出面刷好感。
　　想来，多半也是担心此前闹出的不愉快，会继续发酵，比如说吃亏的阿虎带人回来报复等等，引发更大的冲突。所以在阿虎他们离开后，舞厅老板交代了下来，让底下人多盯着，如果阿虎和阿龙、小八他们又回来了，一定要汇报。
　　想通了这些关节后，江凡心里不由对舞厅老板竖了个大拇指。
　　这种事情，或许所有夜总会在遇到后都会交代底下人多注意，有情况及时上报，但能像富士舞厅这样严格执行、反馈迅速，在他们重新回来坐下不到两分钟，经理就主动站到面前的，恐怕没几家能做到。
　　“这是我们老板，华凡集团董事长，江凡江先生。”阿龙说道。
　　“闻经理，幸会！”江凡微笑道。
　　闻家欢露出一抹惊讶，“原来您就是江先生！久闻大名，江先生能光临我们舞厅，实在是蓬荜生辉！”
　　“闻经理客气了，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闻经理如果没事的话，不用刻意关照我的。你放心，我这个人懂规矩，虽然我的人在这里吃了亏，但这不是舞厅的错，甚至还要感谢舞厅这边从中做和，免去了我兄弟继续遭受皮肉之苦，所以我就算想报复，也不会在影响舞厅生意的前提下动手。”
　　知道这人在担心什么，江凡干脆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他今晚上过来，的确不是来替阿虎出气报仇的，不然岂会只带阿龙和小八两个人。
　　这番话落在闻家欢的耳中，他倒是信了，但问题是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会随人意志做转移。只要阿龙和小八这两个人还在舞厅里，谁敢保证那几个阔少看见后，不会再寻由头闹一番？
　　当然，这种潜在的担心他不会说出来。
　　闻家欢只堆着满脸的笑容朝江凡说道：“江先生的话我当然是相信的，我也相信像江先生这样的大人物即便是想替身边兄弟出气，也犯不着亲自过来。
　　不过如果我们老板得知江先生来了舞厅，我却没有给他汇报的话，事后一定会扣我工资的，还请江先生稍坐，在下这就让人去通知我们老板。”
　　说完，这位经理也不给江凡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身边的一名服务生去传话，同时还朝着吧台那边打招呼，让服务生拿出最贵的酒水来招待江凡，消费就算在舞厅的公账上。
　　“闻经理，我只是一个客人，在舞厅的消费却算在你们公账上，这不合适吧？”江凡笑吟吟的望着闻家欢。
　　“江先生可不是普通的客人。”闻家欢说道。
　　“那也不太好，若是传出去了，外人还以为我江凡逛舞厅连酒水钱都舍不得出呢。这样吧，闻经理，帮我送二十个蓝色妖姬花篮给舞台上那个靓女，礼尚往来，如何？”
　　江凡指了指正在舞台上唱着《教我空欢喜》的歌伶，微笑着对闻家欢说道。
　　这位经理脸上的笑容当场就有些僵硬。
　　虽然江凡的语气很平和，似乎是在打商量，可他岂能察觉不到江凡那不容拒绝的意思？
　　作为歌舞厅的经理，最重要的一项能力就是要会察言观色。来这里消费的客人，不乏富贵名流，那些大人物们在说话时，哪些话是开玩笑，哪些话不是，必须要准确的判断出来。
　　如果是别的要求，哪怕是开玩笑，闻家欢也愿意去落实。
　　但送花篮捧场这种事，普通人没什么，普通顾客也送不起一个就价值两千港币的蓝色妖姬花篮，而一口气送出二十个，这等于是砸了四万块钱。
　　这么大的手笔，如果不是为了‘横刀夺爱’，谁信？
　　闻家欢倒是愿意相信江凡没有横刀夺爱的想法，可这摆明了也是在挑衅许二少那些人啊。
　　“怎么？闻经理觉得我拿不出这点钱？”
　　见对方没反应，江凡脸上笑意微微收敛，淡淡问了声。
　　闻家欢身体一震，连忙摇头赔笑道：“冇啊，我只是没想到江先生会这么中意林婉小姐，江先生放心，我这就安排人把花篮送上去。”
　　不管怎样，这种级别的人物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经理能得罪得起的。
　　反正已经派人去通知老板了，当下就先按着江凡的意思照做吧，出事了也怪不到他头上。
　　……
　　经理亲自吩咐的事情，舞厅下面的服务生动作自然不敢怠慢。
　　没等台上那个叫林婉的歌伶唱完，十来个服务生就抱着硕大的花篮走上了舞台，陆续将二十簇色彩瑰丽深蓝的花团摆在了舞台前面。
　　金色的舞台灯光与蓝色妖姬的娇艳相互辉映，形成一片蓝金色的鲜花海洋，而站在这一片花海之后的歌伶，则是当场愣住，一度忘记了歌词。
　　同样的，下方最靠近舞台前端的贵宾席上，众人也都齐齐愣了下，一片哗然。
　　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了坐在最中间的许家二少，都以为是他的手笔，毕竟这位公子哥中意林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富士舞厅里大家都清楚谁是谁的禁脔。
　　然而，下一秒，他们便看见这位许二少脸色骤然暴怒，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朝着周围其他座位上的宾客破口大骂：
　　“叼你老母，边个做的，够胆就站出来！”
　　一身白色西装的许二少本该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可此时却是如同吃了枪药般，火冒三丈，一双眼睛怒气冲冲的扫过周围那些饮酒的客人，连脏话都抖了出来。
　　足以见得江凡此举对他造成的刺激有多大。
　　然而，由于江凡和阿龙他们三人坐在并不显眼的地方，根本不在舞台最前面的贵宾卡座上，所以青年的怒火，从头到尾就发错了对象。
　　这也就导致了，那些受了冤枉的客人们，当场有些炸锅。


第281章 笑面佛
　　70年代的香城，很多工薪阶层的普通香城市民都能进歌舞厅放松消遣，但有一点从未变过，那就是能坐到距离舞台最近的贵宾卡座的人，从来都没有普通人。
　　因为普通人来歌舞厅饮酒消遣，只是为了在紧张辛苦的工作之余放松放松，花点小钱听听歌，欣赏一下台上的靓妞，除此之外，多花一分钱，都会觉得是浪费。
　　而能坐到最前面，坐在最舒适的沙发卡座上，吃着点心、喝着昂贵酒水、近距离欣赏歌伶舞女的妖娆身姿，甚至与这些可人儿互动的，无一不是社会顶层人物。
　　警队的探长、政府的官员、商界富豪、江湖大佬以及豪门花花公子。
　　这些人物，没一个是轻易好相与的。
　　所以，当许二少扭头对着他们怒目而视的时候，这些人虽然忌惮许家，却也不至于因此就能忍受被冤枉。
　　“许二少，别说我没送花，就算我真送了，也轮不到你来发火！”说话的是一个港英政府财经事务局的华人官员。
　　另一个身份差不了多少的中年人也讥笑道：“火这么大，找台上那个靓女替你灭火啊，冲我们来，几时男人也能替男人灭火了？”
　　“常先生这可讲错了，也许有人就是不喜欢走‘正道’呢！”
　　“仆街啊，我是来看靓妞的，少拿这些污眼的事来恶心人！”
　　“哈哈哈……”
　　一番哄笑之下，许二少脸色变得极其阴沉，偏偏带头驳斥他的那两个人，他还真不好直接翻脸得罪。
　　可是，如果就这样不了了之，那他以后还要不要在这一片混了？
　　何况被送花的还是被他视为禁脔的歌女！
　　对于他们这样最好脸面的豪门公子来说，有人给自己的禁脔送花，哪怕这个禁脔将来不可能被娶进家门，顶多到最后也只是玩一玩，那也不亚于有人当着丈夫的面调戏妻子所带来的面子上的折辱！
　　冷面阴沉的许二少就那样站在原地，目光阴鸷森然的望着说话的几人，气氛一时间僵硬到了极点，不知何时，连舞台上负责演奏的乐队都窸窸窣窣的停了下来。
　　眼看着局势有些失控，从开始送花时就在关注现场的经理闻家欢见状，也顾不得继续招待江凡了，赶紧走上前去打了个圆场：
　　“许公子，还请消消气，这花是一个新来的客人送的，对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欣赏林婉小姐，还请二少见谅。”
　　这一解释，顿时让许二少有了发泄口。
　　他冷声凝视经理：“闻经理，是我以前讲得不够清楚？还是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能过来踩我许兆铭的脸了？！”
　　一般而言，新来的、一些身份尊贵的客人如果想给舞台上的某位歌伶舞女打赏送花，舞厅的服务生都会委婉的提示一番，比如谁谁谁是名花有主的这样，免得闹出误会。
　　可问题是，不是什么时候他们的提示和阻止都能有效的啊。
　　闻家欢满脸苦笑，张口想再解释解释，但江凡这边拍手鼓掌的动作比他更快。
　　啪.啪.啪！
　　“真是精彩，我都没想到，看得高兴了随手打赏一点，竟然也能引来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这位先生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还是担心我夺走林婉小姐的欢心？”江凡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对着许兆铭说道。
　　正主出现，都不用许兆铭吩咐，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当即就起身，同许兆铭一起朝着江凡围了过来。
　　走到近前，许兆铭一脚踹翻面前挡路的椅子，看样子是要大打出手，见此情景，江凡身边的阿龙和小八也齐刷刷站了起来，一左一右走上前，抬手拦住了这些人。
　　“站住！”阿龙呵斥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怎么？搬来救兵了？”许兆铭看清阿虎和小八后，立马就认了出来，毕竟前不久双方才有过冲突，印象还在。
　　“滚一边儿去，让你们主子出来说话！”许兆铭望着挡在面前的阿龙和小八冷声说。
　　两人不为所动。
　　几个青年上前就要推开他们，结果几个平日里纵.情酒色的家伙根本没什么力气，上前推了一把后，发现像是推了一堵墙，对方纹丝不动。
　　再一看阿龙嘴角挂着的那一丝仿佛看娘炮的讥笑，那几人顿时恼羞成怒。
　　有人从旁边桌子上抓起一支酒瓶，神色凶狠的指着阿龙脑门说：“扑你老母，够胆你就不动！”说完便将酒瓶砸向阿龙的脑袋。
　　“住手！”
　　不远处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旋即，几个舞厅保安立刻冲了过来，把酒瓶夺了下来，同时强硬的拦在了双方中间。
　　原来，是舞厅的老板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经理闻家欢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老板出现得不算太晚。
　　“铭少，点又发火了？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来好好说嘛，何必动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舞厅老板走上前来，笑呵呵的问道。
　　他穿着一身月白唐装，宽松的衣服遮掩不住肥硕的身躯，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再加上手里又拿着一串佛珠，满脸笑容的老板如同当代弥勒，在世笑面佛，始一出现便有很强的气场。
　　“汤老板，这话你不该问我，应该问他们！”许兆铭沉声道。
　　“老板，这位就是江先生。”
　　闻家欢站在笑面佛的身边，帮忙介绍道：“江先生，这便是我们舞厅的老板，汤玛士汤先生。”
　　“汤老板，幸会！”
　　江凡起身，抱拳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闻名不如见面，江先生的大名，如今在香城黑白两道可谓是如雷贯耳，我还以为报纸上刊登的都夸大了，没想到江先生真的这么年轻，真是一表人才啊！”汤玛士拱手还礼，一点儿也不吝啬马屁话，十足的江湖老油子。
　　两人的对话，倒是让旁边的许兆铭生起了一丝警惕。
　　他脸上的怒色微微缓和，半眯着眼睛，对身边的同伴吩咐道：“去问问，那个姓江的什么来头？”


第282章 坑人
　　也没等许兆铭派去询问的人开口，舞厅的经理已经先一步帮着介绍了江凡的身份来头。
　　知道这个‘江先生’就是近一年多以来时不时登上报纸，从陈氏服贸起家、与鬼佬走得挺近的江凡时，许兆铭不由盯着江凡凝视了小十来秒。
　　片刻后，他忽然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鬼佬面前的红人，这我倒是放心了，感谢凡少对小婉的捧场，等下结束了大家一起饮一杯，对了，闻经理，今天凡少在舞厅的酒水消费，算在我的账上。”
　　江凡轻轻点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经理闻家欢见此，心里有些诧异，他以为江凡会拒绝来着。毕竟，先前他也说过，今天江凡在舞厅的酒水消费算在舞厅公账上，结果江凡觉得要礼尚往来，反手就砸了四万块，送了林婉二十个蓝色妖姬的花篮。
　　不过这样也好，看起来双方是要和解了。
　　只见许兆铭挥手招来一名服务生，吩咐道：“呐，替我给这位江先生开一瓶罗兰百悦，记在我的账上。”
　　“好的，铭少。”
　　服务生在酒水单上勾画了一笔，转身就打算下去安排，就在这时，江凡突然叫住了他：“等下。”
　　只见江凡微笑着对许兆铭道：“铭少，不好意思，我口味比较叼，喝不太惯香槟，不介意我自己点一瓶酒吧？”
　　许兆铭一愣，狐疑的审视了江凡几眼，倒是不好拒绝。
　　不过双方毕竟谈不上友好，为防万一，许兆铭还是多问了一句：“不知江先生想喝什么？”
　　“红酒吧，香槟的口味太淡了，和汽水差不多，没什么意思。”
　　众人一呆。
　　香槟和汽水差不多？
　　这到底哪儿来的草鞋，几个青年都露出了些许轻蔑。
　　就这品味，即便是喝红酒，又能喝出个什么东西来？
　　想到这里，许兆铭也懒得继续追问江凡到底想喝什么牌子的红酒了，大大方方地说道：“既然如此，江先生想喝什么就同服务生讲吧，事后算我账上就行。小婉还有一首歌，唱完后我会带她过来给江先生敬一杯酒，希望之前的误会，大家能一笔勾销。”
　　说完便领着一帮狐朋狗友转身回到了前面的贵宾席。
　　至此，所有人都以为双方应该是不会再闹起来了，不然的话，江凡岂能这样轻易的接受许兆铭的‘好意’。
　　可是，当江凡笑呵呵的对舞厅经理问起有没有柏图斯或者轩尼诗X.O时，包括舞厅老板汤玛士在内的一众舞厅工作人员全都怔住了。
　　什么鬼，原来你不是想和解，而是想狠狠的坑人家一把？
　　柏图斯红酒与轩尼诗X.O红酒可都是全球最顶级的奢侈酒水，相较于前者，后者世人相对熟知一些，在70年代，一瓶具有收藏年份的正品轩尼诗X.O，平均下来最少是一万港币起步。
　　而柏图斯红酒，在价格上就更令人发指了。
　　这款红酒是在二战结束后才在国际市场上奠定红酒行业超级明星的地位，在60年代正是它价格的最巅峰，到如今1975年，平均一支酒需要大概六万港币才能搞定。
　　与此前江凡和顾灵珊一起开的那瓶61年的拉菲相比，无论是价格还是珍品程度都显然要更胜一筹。
　　面对江凡的询问，舞厅的经理闻家欢满脸为难的看向了老板汤玛士，这事儿江凡摆明是要搞事，他做不了主，只能让老板亲自出面了。
　　笑面佛一样的老板汤玛士倒是没觉得不满，毕竟江凡点再贵的酒水，终究也是在舞厅里的消费，算是在给他这个老板送钱。他甚至对江凡这种手段感到很新奇，香城地界上，以往何曾见过有人使这种手段坑人的？
　　这事情如果让江凡弄成了，许兆铭那个后生仔连反悔的地方都没有。
　　所有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江凡要自己点一瓶酒算到他许兆铭的账上也是他点头的，事后若是反悔，许家势力再大，也不敢不付钱。
　　这种勾心斗角的戏码，可比以往那些富家子弟争风吃醋，动不动就大打出手来得有趣多了。
　　不过可惜的是，富士舞厅虽然为客人准备了足够多品种的酒水，但在顶级奢侈品上，这家刚刚成立不到五年的舞厅，还是底蕴不足。
　　舞厅的酒窖里只有两瓶62年的轩尼诗X.O，并没有柏图斯。
　　后者实在是太贵太稀少，没点儿身份根本弄不到。
　　汤玛士笑眯眯对江凡说道：“江先生的举动总是令人意想不到，也难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声名鹊起，柏图斯红酒我们店里缺货，不过轩尼诗倒是有两支，是我个人的收藏。当时入手的价格为八万六，在酒窖里放了一年多，卖给江先生八万八一支，如何？”
　　老狐狸，这是在暗示江凡，价格太贵，最好自己掏钱，别去坑许兆铭那个倒霉仔呢。
　　江凡笑了笑道：“汤老板，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反正刚刚铭少已经说了今天他请客，许氏家大业大，区区八万八千块钱不过是洒洒水啦，汤老板直接把酒拿上来就好。鄙人也不横刀夺爱，只要一支，留一支给汤老板继续做珍藏。”
　　汤玛士见此，还能说什么？
　　开门做生意的，通常来说，能中立就中立，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人。
　　无奈之下，汤玛士只能给经理闻家欢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拿酒，至于他自己，则是笑呵呵的对江凡说道：“江先生，您是大人物，何必与一个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计较呢？
　　不如等下我来做个和事佬，让许家那后生仔给江先生敬一杯酒，大家就此揭过如何？”
　　事情的经过他很清楚，归根结底，还是许兆铭太嚣张了，因为一句普普通通的评价，就要拔掉别人舌头，还把人打成了猪头，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只要有能力的，都得报复。
　　江凡没有直接带着手下过来打回去，已经是非常给他这个舞厅老板的面子了，所以汤玛士也愿意继续做一回和事佬，冒着得罪许家的风险，让许兆铭给江凡敬酒，争取能让江凡就此消停。
　　毕竟继续闹下去，舞厅生意必然是要受影响的。


第283章 陈酿五十年
　　一边是家里经营着纺织产业，伯父是香城商界鼎鼎大名的纺织业大亨许万亭；
　　一边是最近声名鹊起，在鬼佬和港英政府面前都存在感十足的红人，同时身后还站着顾家的新晋过江龙；
　　这两边不论是哪一方，作为经营欢场生意的汤玛士都不想得罪。
　　能开办富士舞厅这种级别的夜总会，汤玛士本身的后台背景也不容小觑，但赚钱嘛，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随便黑脸？
　　更何况，汤玛士还隐约知晓在警廉冲突的事件中，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举止有节的青年是有大动作的，据说警队和廉署都记着他的人情。
　　老主顾许兆铭他自然不愿意放弃，而江凡他也不想开罪，除了想办法尽力做个和事佬，就只能把问题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了。
　　可惜，汤玛士最后的尝试并没有成功。
　　江凡轻轻摆了摆手，对他说道：“汤老板，这件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我实话实说吧，我与许家的恩怨，不是今天才有的，只不过今天我兄弟在这里无缘无故挨了打，让我找到了借口，这样，你明白了吧？”
　　汤玛士听后，瞬间恍然大悟。
　　江凡望了望前面背对着他们的许兆铭等人，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今天晚上过来，只是想借此机会，让许家这个小子替他家里带几句话，随便兴趣使然，略施小计惩戒一番。
　　汤老板不用担心我会跟许兆铭在这里大打出手。”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江先生的兴致了，希望江先生下次光临，大家能坐下来好好喝一杯。”笑面佛轻轻点头，知道恩怨化解不了了，他也就不再多劝，起身打算离开，免得留下来被卷进去。“没问题！”
　　江凡举了举手中的威士忌，算是谢过汤玛士了。
　　不多时，经理闻家欢把轩尼诗酒送了上来，手法娴熟的开始醒酒。暗红色的液体从小小的瓶口中倒入醒酒器中，尘封多时的葡萄酒与空气接触，开始释放出令人陶醉的醇醇酒香。
　　随着酒液里的色素与沉淀物慢慢落被过滤掉，香浓迷醉的葡萄酒汁液开始变得纯净而透彻。当它静静的躺在玻璃容器中时，就好像一块散发着清晰花、果芬芳的深色红宝石。
　　灯光的照射下，美轮美奂。
　　此时，哪怕是对红酒没有什么研究的阿龙和小八，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不仅是味道，光是这视觉效果看起来，就让人口齿生津，食指大动。
　　当葡萄酒醒得差不多的时候，前面舞台上演唱的节目也落下了尾声。有了此前江凡送花篮的插曲，刚刚下台的林婉也来不及去后台换衣服，穿着一身演出用的礼服，便跟着许兆铭来到了江凡面前，打算敬酒道谢。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许兆铭先发现了不对劲。
　　江凡面前酒桌上摆着的是什么？
　　怎么酒香如此醇正清冽？
　　还有那酒水，看起来居然澄澈深红，透明如珍贵宝石，色泽饱满，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一刻，许兆铭的心中突然警铃大作，他发现自己可能大意了！
　　眼睁睁的看着林婉举杯敬酒时，江凡大咧咧的从玻璃容器从倒满一杯红酒，然后一口饮尽，满脸享受地说：“啧，林小姐人美声甜，这杯红酒馥郁芬芳，真是绝配！”
　　林婉脸上带着几分忐忑，她感受到了身边许兆铭的脸色异样，不知道该不该接这话，只能勉强笑了笑。
　　越看越觉得不对的许兆铭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他没问江凡，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经理闻家欢：“闻经理，江先生点的是什么酒？看起来挺不错的，有机会我也尝尝。”
　　闻家欢脸色古怪，心道：你如果知道了真相，大概不会想品尝。
　　只是没等他组织好语言，江凡已经笑呵呵的开口：“对，忘了感谢铭少的款待了，这支陈酿50年的轩尼诗X.O可是舞厅汤老板的收藏品，如果不是铭少请客，恐怕就算我软磨硬泡，汤老板也不愿意把它拿出来。”
　　陈酿五十年？！
　　许兆铭的脸色一瞬间黑成了锅底，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望了望闻家欢，仿佛是在质问，你们疯了吗？居然同意给他这样顶级的酒水？
　　和大部分的红酒一样，轩尼诗也是法兰西的酒商，更是干邑白兰地葡萄酒的代表。
　　而它的后缀X.O这两个字母，不是名称，而是代表这这支干邑的陈酿等级。在法兰西，酒厂商家是不能随意给干邑红酒命名级别的，政府有着非常严格的酒水级别规定。
　　干邑陈酿的时间不同，酒水名称的后缀字母就不同。
　　X.O则代表着这是陈酿五十年一样的珍品干邑葡萄酒！
　　如此漫长的陈酿时间，再算上各种人工费、运输费以及收藏时间、还有关税等等，小小一支400ml的红酒，说是液体黄金也不为过！
　　许兆铭声音冷漠：“江先生好会享受，你是不是觉得，我许兆铭就是任人宰割的冤大头？”
　　他不清楚江凡面前这支轩尼诗X.O到底多少钱，但肯定不便宜，保守估计也是几万块。这钱他不是拿不出来，可被人当冤大头宰，尤其是被一个关系不怎么好，甚至还产生过冲突的家伙宰，怎么能让他不发火？
　　江凡似乎完全没看见他眼中的怒火，依旧摆着那一副微笑从容的模样：“铭少哪里话，正是因为知晓铭少出手大方，我才敢点这支红酒，不然若是随便点一瓶酒，岂不是落了铭少的面子。”
　　感情你花我的钱点这么贵的酒，还是为了我好？
　　许兆铭一口老血差点儿吐了出来，他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对旁边的经理说道：“闻经理，我许兆铭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既然说了今晚上我请客，那这笔酒水钱不论多少，我都认账。
　　可我也不是软柿子，想把我当冤大头，那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这件事情你们舞厅最好不要插手，我现在就要让这个仆街知道什么叫宰人！”


第284章 投鼠忌器
　　同舞厅经理打过招呼，暴怒的许兆铭回头冲着身边那几个还没动作的跟班吼道：“挺尸还是看戏啊？挑你老母，你主子让人当冤大头宰了知唔知？我养你们吃白饭啊！”
　　一帮人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该动手了。
　　不只是跟在许兆铭身边的几个青年，另一边坐在角落茶座处，几个穿着黑色短衫、眼神冷漠凶狠的帮会马仔也站了起来，并且顺手就从腰间摸出了短匕首，杀气腾腾的朝着江凡这边走来。
　　但凡豪门府邸，都会在江湖上养一批打手。
　　这些人都有社团帮会的身份，平日里要么就是为主家的生意保驾护航，要么就跟在这些公子哥身边充当保镖。
　　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出手，也用不到他们出手，所以之前许兆铭因为江凡送花篮的事过来质问时，他们都装作没看见，不觉得事情会闹大。
　　但现在许兆铭这样暴怒，就差直接点他们名字了，自然不能再坐着看戏了。
　　眼看着情况要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舞厅的经理闻家欢左右看了看，悄悄退到了一旁，一边安排人去安抚其他客人的情绪，一边思索着要不要在门外备车。
　　万一见了红，也好及时送去医院，总不能真让人死在这里，虽然他其实根本不认为双方有机会打起来，但有备无患应该是没错的。
　　可惜的是，他这番未雨绸缪的想法，终究还是多虑了。
　　只见江凡端坐在座位上，望着气势汹汹想要动手的几人，面无表情地说道：“许兆铭，我今天就坐在这里，够胆的你就让你这些手下来动我，我保证，他们碰我一下，我就让许家死一个人，我说到做到！”
　　“大言不惭！”
　　其中一个青年走上前狞笑道：“饮醉酒讲大话，你知唔知我们都什么身份？铭少现在把你斩了，他都不用坐牢你信唔信？”
　　“信，我怎敢不信。”
　　江凡口吻平淡，冲着阿龙示意：“阿龙，既然铭少不愿意请客，那就把这支酒还给他们吧。”
　　阿龙轻轻点头，从江凡面前抓起那支还剩下大半瓶的轩尼诗X.O，两步上前，走到那个刚刚说话的青年面前，抡手就砸了下去。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主要是谁都没想到江凡会这么‘败家子’！
　　那可是几万块钱一支的名酒啊，竟然用来砸人？
　　以至于当鲜红的酒液混杂着玻璃渣子，在那被砸破的额头伤口处哗啦啦流下时，醇正的酒香四溢，人们第一时间的反应不是惊恐震怒，而是吃惊和错愕。
　　唯有挨打的青年满脸痛苦的捂着额头哀嚎。
　　几秒钟后，其他同伴终于反应了过来，以那四个拿着匕首的马仔当先，四把明晃晃的刀子径直朝着阿龙捅去，可是阿龙比他们动作更快，脚下一勾，踢起一张椅子，便将四把匕首全都挡了下来。
　　一旁的小八同时从桌子上抓起了三个酒杯，分别砸向其中三个马仔的脑门，连着三声闷哼，几个家伙的脑袋都破了皮。
　　只剩下最后一个幸运儿，见自己的同伴照面就吃了亏，竟是一时间不敢再上前。
　　破天荒的怯场，令许兆铭感到怒不可遏：“饭桶！四个打两个被惊住，养你们有咩用！”
　　江凡淡淡笑道：“许二少，很多事不是靠人多就有用的。他们蠢，是他们没见识，我相信你应该还是有些脑子的。我听说你们许家跟中环警署关系很密切？可是中环警署那帮差佬被ICAC抓了，还没放出来吧？”
　　今天的事与中环警署有什么关系？
　　舞厅经理和其他旁观者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偏偏就是江凡话刚说完，许兆铭的脸色就骤变，并且第一时间叫停了那几个被骂后打算重新扑杀过去将功赎罪的马仔。
　　“看来铭少是听懂我的话了。”
　　江凡嘴角微翘，起身轻轻扯了扯衣服下摆，绕开面前的酒桌，一边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一边淡淡道：“那就烦请铭少替我给你家中长辈们带句话，喜欢在暗地里弄小动作无所谓，但既然被我发现了，你许家就该给我一个说法。”
　　许兆铭脸色阴沉，与他一起厮混的那几个青年也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全都默不作声，不敢插嘴。
　　直到江凡走到舞厅门口了，他才喊道：“姓江的，中环警署的事，是不是你的手笔？”
　　江凡脚步微顿，轻轻侧头回视：“我等了你们一个月，我以为许家应该会主动给我一个解释，可惜的是你们并没有，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亲自去取了。
　　啧……”
　　说到一半，江凡忽然用手拍了拍脑门，似嘲弄似玩笑的叹声道：“抱歉，真是饮醉酒了，我刚刚说的话有些失礼，铭少不要放在心上。
　　对了，感谢铭少今晚的款待，轩尼诗X.O的味道很不错，有机会的话，我建议铭少也尝尝。”
　　说完，江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舞厅。
　　小八紧随其后，阿龙留在最后面，缓步倒退，用手指着许兆铭身边的那些手下，目光充满了警告，直到后退到了门口，才转身小跑着出门。
　　戏剧性的收场，让舞厅里其他看客都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江凡一提到中环警署，许兆铭突然就投鼠忌器不敢动手了？
　　前段时间警廉冲突时，中环警署被廉政公署一窝端，这消息不是什么秘密，但大部分人不会去把这件事情联想到别处。
　　直到今天，众人才暗暗思忖，发现这里面可能不仅仅是警廉冲突那么简单。
　　不过他们也不敢深究，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一般人把握不住。
　　江凡离开后，许兆铭也不想多留了。
　　他得赶快回去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家里，许兆铭招了招手，喊服务生过来结账，舞厅经理闻家欢亲自拿着账单过来，小心翼翼的报出账目。
　　在听到一瓶酒八万八的价格时，许兆铭难堪到了极点，因为他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无奈之下，只能暂时记账，然后领着一把马仔灰溜溜的离去，今天他这个大少，可谓是丢脸丢到家了。


第285章 敲山震虎
　　从富士舞厅出来，一直到坐上车确认没有人追上来后，阿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有些无奈地对江凡抱怨：“凡哥，下回还是多带点人吧，万一刚才那个姓许的脑子抽了，不管不顾的让人动手，光靠我和小八，不一定能护得周全。”
　　“他不敢的。”
　　江凡微笑着道：“中环警署的那些差佬几乎都是被许家喂养起来的，前段时间却突然被廉署一锅端，表面上看是警廉冲突，ICAC随机抽取一个倒霉蛋，中环警署刚好倒霉，所以被廉署突袭了。
　　但那只是没人敢往阴谋诡计的方向去思考而已，毕竟廉署和警队的冲突，寻常人没那个手腕能利用双方的冲突从中牟利。
　　他们能想到的、有那个手腕的，和许家又没有冲突。
　　所以只要我突然点出这个问题，那么许兆铭除非真是一个傻子，不然绝不会再贸然对我动手。
　　因为我能让许家辛苦培养扶持出来的中环警署，在一.夜之间被清洗一空，就意味着他敢碰我，我是真的有能力让许家死人的。
　　为了一点点面子，换许家几条人命，在他没把握把我当场杀死的情况下，他亏不起！”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呢？凡哥你今天可就差把许兆铭气一个七窍生烟了。”阿龙还是不太同意江凡以后继续这样冒险。
　　虽然从身份上论，他只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保镖，老板要怎么样做，他其实没多少资格去指手画脚。
　　可是事关老板的生命安全，做保镖的，在安全方面，就有资格去提意见。
　　想想刚才在舞厅里，江凡是怎么气那个许兆铭的？
　　先是给人家的禁脔送花，嘴上说着是欣赏、捧场，实际上一出手几万块钱的花篮送上去，与当着面挖墙脚没有半点儿差别。
　　好不容易让人把这口气勉强憋了下去，反手就趁人不备，用一瓶酒坑了人家近十万块钱。
　　易地而处，阿龙觉得，如果有人当着自己的面，用送礼的方式勾搭自己的女人，然后对方满嘴说仅仅只是欣赏，是他误会了。
　　等他用请客的方式来委婉表示算回礼，不想自己的女人白收礼物欠人情时，对方却点了一桌满汉全席……
　　血压飙升好吧！
　　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是从小便事事顺心、几乎没经历过折辱的纨绔子弟？
　　天知道，刚才阿龙有多担心许兆铭会被刺激得失去理智，真要那样的话，即便他和小八拼死护送江凡逃走，恐怕也要以这全身上下百十来斤的血肉做代价。
　　望着阿龙一脸后怕的神色，江凡不禁摇了摇头：“好吧，下次我尽量不冒险了。”
　　“那样最好了，凡哥你一向说到做到的，事关你自己的安全，不能只当是哄我们开心。”阿龙一脸正色地说道。
　　“放心好了，我可还没活够。”
　　江凡拍了拍阿龙肩膀，示意对方放宽心。
　　前排开车的小八朝着后视镜看了看，适时把话题跳开，笑问道：“凡哥，我很好奇呀，我们要对付许家，不应该出其不意才好吗？为什么要特意过来把消息通知给对方？”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敲山震虎’？”江凡反问。
　　“敲山震虎？”
　　“没错，许氏在香城的基础，比当初的康利和张家都要坚实，如果我不声不响的突然对许家出手，搞不好会迎来剧烈的反抗，最后闹得鱼死网破。”
　　小八若有所思，“凡哥你是想利用中环警署那件事提前敲打许家，让许家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是为什么要对付他们，同时也告诉他们你的手段有多厉害。
　　这样他们便会下意识去分析，到底值不值得耗费大量的钱财物力和我们全面‘开战’？”
　　江凡轻轻点头，微微往左前方探了下头，望着前面驾车的小八夸道：“不错啊，分析得很清楚，看来跟着我这么久，有学到几层功夫。”
　　如小八所说，江凡没打算要像对付康利和张家那样把许氏一口气掀翻，只是觉得此前在他和康利做对手的时候，许家在背后鼓捣一些上不得台面手段，莫名其妙的对顾家和他江凡出手，虽然没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总不可能你打我一巴掌，我不还手吧？
　　利用警廉冲突剪除许家在警队的关系网，削弱许家的实力，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不代表双方就一笔勾销了。
　　两个国家之间开战了，战争结束后，还要讲究个战败赔款呢，主动动手撩拨了别人，想让对方点到即止，一点儿便宜都不占，那人家干嘛不先动手？
　　何必等挨打了才还手？
　　反正事后也是半斤八两，谁都不亏嘛。
　　许家先是暗中买通康利的员工，在法庭上刺杀证人，以此抹黑世人眼中顾家和江凡的形象；随后又挑拨田家与梁家的人，让他们觊觎顾家在医药行业的生意；
　　虽然至今不清楚许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做了就是做了，指望江凡仅仅以清洗中环警署作为对等报复，而不谋求更多的赔偿，这显然不可能。
　　所以，今天得知阿虎在舞厅被许兆铭打了之后，江凡便立刻萌生了敲山震虎的念头。
　　简而言之，他在通过许兆铭告诉许家：
　　要么你们想办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足够价码的赔偿，要么我自己来取。至于要不要因此与他和顾家全面开战，那就要许家自己掂量掂量了。
　　我江凡能翻手之间把整个中环警署都送进ICAC的监狱，未尝没有把握一口气掀翻许家，只看我愿不愿意而已。
　　张家和康利公司的前车之鉴不远，许氏好自为之。
　　……
　　得到了江凡一句夸赞后，小八嘿嘿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车厢内慢慢安静了下来。
　　一路回到宝石山的半山别墅，车子驶入车库后江凡才下车，已经是深夜近一点了，四周都静悄悄的，下车时关上车门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刺耳。
　　“凡哥，许家会认怂吗？”小八忽然问道。
　　“你觉得呢？”江凡嘴角翘了翘，反问道。


第286章 绝配
　　江凡没有回答小八的疑问，他觉得自己身边的人应该学会更多的思考，从全局方向去看待每一个问题。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江凡吃完早餐，照例准备先去公司，然后下午去地铁项目的工地视察，晚上的安排还没确定。临出门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淤血痕迹的阿虎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包裹。
　　“表哥，黑森仔托人送来的，说是你要的东西。”江凡正站在穿衣镜面前整理领带，闻言顺口说道：“拆开看看是什么。”
　　“是一些文档资料，内容很杂，好像是跟许家那边有关的。”
　　阿虎用水果刀划开包裹后，从里面翻出了一沓纸张，上面有用机器打印的，也有用手写的，内容乱七八糟，手写的字不少看起来都跟狗爬的一样，勉强才能认出。
　　这年头，没有专业的私家侦探，想要调查获取某个目标的情报资料，通常就会如此，很多东西都得靠人口述手写。
　　至于什么窃.听器、录像带之类的，如果混社团的马仔也能用上这种东西，你起码得跳跃到三十年以后。
　　心知是黑森仔把许家的一些调查材料送来了，江凡点了点头，说道：“正好，放桌子上吧，我等下拿着路上看。”
　　从家里出发到公司，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江凡利用这个空档，粗略的扫了一遍黑森仔送过来的资料。最核心的还是有关许家人员结构的资料。
　　许家目前当家做主的是许万亭，也就是许氏集团的董事长，香城纺织业大亨——许万亭。
　　许家明面上的生意基本都是许万亭在负责。
　　在外人看来，许万亭基本等于是一个人扛起了整个许家的大旗，许家其他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在他的羽翼下生存。
　　许氏一族与许万亭同辈、年龄差不多的倒是有好几个，但嫡系只有许万亭和他的胞弟许亨利。
　　旁系支脉的族人，在许家都没什么话语权，甚至连许家的公司股份都没有，大多都只能在许氏公司里担任一个技术含量不高、又没有多少实权的中底层管理职务，或者干脆就是后勤部门的闲职。
　　许万亭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许兆恒算是继承了他的衣钵，基本每天都在公司里帮助许万亭，很少与其他豪门大少一起厮混。
　　小儿子许兆忠则是地地道道的花花公子，谈不上混吃等死，也差不多是纵.情酒色，醉生梦死了。
　　让江凡比较意外的，是这份资料关于许亨利的介绍。
　　这位在许氏集团里几乎没有什么实权的人物，竟然掌握着许家暗地里几乎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不论是蓄养社团打手还是经营一些走私、人蛇生意，他都有参与。
　　而且这个许亨利私底下与外国人的来往也同样密切。
　　按照和安乐那边探听到的情况，许亨利同英国人、美国人还有日本人都有着一些‘生意’往来。
　　他利用许家的财力，从市场上批发新鲜的果蔬菜类，然后与驻扎在香城的英军士兵交易，换取这些鬼佬士兵们手中的特供香烟、啤酒以及单兵干粮、高能量糖果之类的。
　　与日本人交易的就更多了，那个岛国如今正是经济腾飞最迅速的时候，市场巨大，什么都缺。只要许亨利手中有的，日本人需要，他都会交易。
　　至于他同美国人那边的生意，就比较特别了。
　　双方交易的是‘人’。
　　别误会，不是人贩子，而是一种很特殊的人才交易。
　　众所周知，二战以后，美丽国在全世界搜刮尖端人才，依靠这些被掠夺来的高端人才，不仅在冷战时期抵挡住了红色毛熊的科技对抗，还在冷战之后彻底完成了对全球的科技领先。
　　这一项人才掠夺计划，是持续不间断的。
　　香城作为80年代以前大陆通往世界的唯一通道，美丽国在这个地方的‘投资’自然不少。再加上大陆那动荡的十年，华人里许多尖端知识分子都想要往外跑，香城自然就成为了最好的跳板。
　　于是，为了‘方便’这些精英们前往美丽国，许亨利的作用就出来了。
　　他负责在中间做联系人，不仅不收钱，只要确认对方是有本领的，不是废物，那么他甚至愿意倒贴各种食宿车船费。
　　只要把人送到美丽国，属于他的好处自然就少不了。当然，想通过他牵线搭桥前往美丽国的华人，如果是没什么利用价值的，那就很悲惨了。
　　不仅去不了美丽国，反而会被搜刮一番后卖到东南亚或者南非。
　　按理来说，许氏这两兄弟，一黑一白，算是50-90年代的香城最典型豪门配置了，多少也谈不上特别。
　　可关键就是，根据江凡之前的了解，这个许亨利平日里多有游走于华人商团之间，借着许家的名头，与香城各界的华人顶尖人士都有来往。
　　香城很多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头，因为他时不时跳出来说一句华人一家亲，华人要为华人的利益奔走努力，不能当一辈子四等人。
　　如今再看看这份资料，江凡真的有一种‘人心隔肚皮’的即视感。
　　按照黑森仔递过来的这些消息，基本断定在背后耍小动作算计他和顾家的主谋，就是这个许亨利。乍一看，似乎对方真的不缺对江凡动手的动机——
　　因为江凡成立赈济公会，替鬼佬在香城宣扬名声。
　　这个口中喊着要处处为华人利益着想的家伙，自然得想办法教训教训江凡。
　　可是呢？
　　许亨利自己做的那些事算什么？
　　到底只是为了维持表面人设，才故意对江凡和顾家算计的？还是另有原因？
　　这件事情必须要打个问号了。
　　“呵呵，许亨利，亨利……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啊。”江凡脑海中翻阅着前世的记忆，一阵思索后，便回想起来了。
　　21世纪有关香城混乱的某个汉奸，似乎也是叫某亨利吧？
　　“许亨利，许兆铭，遮住姓氏，也是一家人呐。”
　　江凡啧啧弹了弹手中的纸张，这父子两说不定改个姓更好，一个姓李，一个姓汪，绝配。


第287章 吃苦耐劳
　　抵达公司后，江凡就把手中的材料都锁进了保险柜。
　　这里面涉及到的内容太过敏.感，在没决定好怎么对许家动手之前，这些内容不能有一丁点流传出去。
　　许亨利的所作所为，对于华人而言，无疑是一个毒瘤。
　　可是，现在江凡还没有把握能把他连根拔起。
　　在了解到这家伙与鬼佬，尤其是美国佬的关系那么亲密之后，江凡不觉得能够随便解决这个人了。这家伙明显是美国佬那帮情报人员手下的一条好狗。
　　走正常途径，或者光明正大的对付许家，用那些所谓走私、贩卖人口的证据去扳倒他，一旦美国佬插手，就会全部泡汤。
　　走非正常途径，恐怕也避不开CIA的情报监控。
　　江凡比较庆幸的是，他是利用和安乐的渠道在调查许家，没有使用私家侦探那一套，虽然效率低、材料的可利用程度也低，但起码不会被许亨利身边可能存在的CIA情报人员发现。
　　想要动一动这个许亨利，就必须谋划一个万全的方法，保证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一劳永逸的解决。
　　不过江凡也不着急，反正大不了就把东西送到北面去。
　　他相信大陆那边的相关部门，手段会更多。
　　自己身后站着的可是一个国家。
　　在这一点上，江凡信心十足。
　　别忘了，几个月前发生在越南的西贡铁拳事件还历历在目呢。许亨利这种人，再厉害，终究也逃不过想登上主人直升机却被一拳头砸下来的末路。
　　再者，他和许家的这次冲突，大概也走不到最极端的局面。
　　不出意外的话，许家应该是会想办法递来和解的诚意，在中间人的邀请下，双方坐下来喝一杯和头酒了事。
　　……
　　上午把集团公司里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用过午饭，江凡便带着公司总务办的韩连成去了施工地。
　　通过以工代赈计划，华凡集团承包下来的地铁项目，实际上就是原本香城历史上对早期香城地铁系统进行修正的工程项目。
　　项目被拆分为三个分段同步实施，北段由观塘车站起步开始动工，囊括观塘到石硖尾的路段；中部则是石硖尾到白石滩，中间包含卡门、麻油场等香城核心商业地段与住宅区。
　　项目南段只有中环、金钟、白石滩这三个车站，但由于中间包含了金钟到白石滩的跨海工程，所以施工难度并不比北段和中段的项目低。
　　前世历史中，这一条地铁项目，被拆分成了许多个子项目，分别由不同的公司负责，同时进行动工。历时四年才最终完成通车。
　　而如今华凡集团单独承包下了整条线路的施工，难度算是翻倍增加，但江凡有一个‘金手指’，那就是他可以利用以工代赈计划所带来的劳工红利。
　　这些难民们在工地上做工，每天只管一日三餐和最低标准的工钱，港英政府为修建这条地铁准备了总共60亿的预算，初期一共11.5亿港币的资金已经全部打入华凡集团的项目专用账户。
　　这笔钱，原本是港英政府用来成立全资地铁公司的，但为了给以工代赈计划让步，港英政府便把它划拨到了江凡手上。
　　用于支出地铁建造过程中的人工费、各种材料、工程机械费用等等。
　　虽然每一笔资金的使用都需要罗列具体的项目以及价位报表，还需要提前申请才能从专项资金里拨付到华凡集团的对公账户上，但有这么大一笔钱在那里准备着，整个工程项目哪里还会有难度？
　　缺人招人，缺材料就买材料，缺技术人员就高薪从海外聘请。
　　总之，看在江凡给出的以工代赈计划帮助香城解决了难民问题，为港英政府以及英国本土在国际上赢得了很大的声誉和政绩的份上，在这笔资金的使用上，港英政府给予了极大的自由。
　　只要理由不是太离谱，申请拨付的资金都能拨付下来。
　　比如工地上盖起来让工人们住的平板宿舍，不仅和后世大学宿舍那样是宽敞的四人间，还附带了简便的淋浴室，虽然热水需要去工地食堂用大桶拎回来再倒进去，可这小小的洗浴间，却是无数工人们最满意的设计。
　　华人向来爱干净，如果不是条件不够，谁愿意十天半月不洗澡浑身臭烘烘的？
　　又比如江凡专门为这些工人申请下来的工装补贴、饮食补贴、定期检查身体等等，都让这些由难民和普通底层民众转变过来的工人拍手叫好。
　　即便代价是他们每天的工作时间由8个小时延长到12个小时，并且是不分黑白，昼夜施工两班倒也无所谓。因为他们在工地上的食宿，甚至不比香城有正经工作的市民差多少。
　　每个月的工钱少是少了点，但好歹没多少需要用钱的地方，只要不遇到大事或者家里有人生病啥的，基本可以除去家人生活费后一分不用，全都存下来。
　　存不下来也不行，因为工地范围内，江凡实施的是军事化管理，严厉禁止赌钱打牌这种行为。工人们一个月只能离开工地一天，除此之外，即便是每半个月一次的两天假期，也必须待在宿舍里。
　　如此一来，除了少数天生懒散的人员之外，大部分工人们都心满意足，工程项目的施工进度可以说迄今为止是一帆风顺，除开技术上的难题外，基本没遇到别的什么问题。
　　甚至于，不少在工地周围晃悠的街头混混，都萌生了想进工地的想法。
　　吃得好，住得好，还有钱拿，唯一就是苦了点，但他.妈在街头混倒是不苦，可是不仅没钱还遭人嫌弃啊。
　　奈何江凡不太能信得过这些混混的毅力和人品，贴出了公告，明确表示想进来做工可以，但如果不守规矩，不仅直接开除，还要扣除工钱。
　　总之条件比较苛刻。
　　说实话，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工地上的规矩何止苛刻。
　　12小时工作制，连续工作半个月才休息一天，军事化管理，还是昼夜不停的施工，两班倒，工钱只是最低的标准，加班费更是浮云，这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奈何，这个年代的华人，别的不行，就是能吃苦。


第288章 视察
　　江凡抵达工地的时候，正好是工人们吃午饭的时间。
　　由于是12小时工作制，白天上工的那一批工人在早上九点开始上工，早饭要同夜班下工的工人一起在八点半的时候吃。
　　所以中午饭一般是放在下午两点半左右。
　　一共月工作28天，每天工作12个小时，工钱极低，这种待遇，江凡深感自己有向超级剥削级资本家转变的苗头。于是他觉得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挽救一下形象，这就有了为这些工人们准备干净整洁的食堂以及不错的伙食。
　　当然，这是笑谈。
　　主要还是因为这笔钱是港英政府拨付，抛开自己能赚的中间差价，在食宿待遇上能大方点就大方点，毕竟这些人都是与自己同根同源的华人，良心不能黑。
　　“今天主菜是什么？”
　　“主菜是萝卜烧肉和汤煮地三鲜，有酸辣汤，江总放心，按照你的吩咐，每天给工人们做的菜都是非常下饭的烧菜和煮菜，大锅菜肉是少了点儿，但汤里面油水足，绝对管饿。”
　　在工地现场负责人的陪同下，江凡领着韩连成、阿龙、小八以及林雄等一行人来到由钢棚搭建的食堂。
　　宽敞的食堂里总共能容纳超过一千人同时用餐。
　　座位肯定是不够的，不过工人也不讲究这些，端着碗在门口蹲着吃也无妨。
　　这要是换鬼佬可就不行了，谁让他们进化不完全，蹲不下去呢。
　　工地的现场负责人是原来天晟集团的老员工了，名叫李为，为人还算本分，虽然喜欢让食堂给他单独开小灶，平日里也不太愿意跟底层工人们接触，但在管理上的才能还是不错的，这点儿小瑕疵不算什么。
　　见到经理带着一群人进来，食堂里用餐的工人都纷纷起身问好。
　　有些人近距离见过江凡，认出来了他是公司的老板，有些人没见过，但不妨碍有李为这个场地经理陪同，知道是大人物，自然也是小心翼翼的打招呼。
　　江凡背着手在食堂里转了小半圈儿，仔细看了看大家海碗里装着的饭菜，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行，起码没太能看出偷工减料的迹象。
　　“走吧，我们也去打一点饭菜尝尝，好久没吃过大锅菜了，今天也尝尝鲜。李经理，等下咱们边吃边聊，给我汇报一下目前工程进度。”江凡说道。
　　李为心里是想吩咐厨房给江凡开个小灶的，主要他自己不太能吃得惯这大锅菜，但江凡已经大踏步地朝着打饭的地方走去了，他也只能跟上。
　　担心打饭的员工不认识江凡，说话大大咧咧的得罪人，他还小跑了几步，走到江凡前面，先一步朝着柜台后面掌勺的几个妇人说道：
　　“王嫂、谢婶，这位是咱们公司的董事长江先生，他也要尝尝食堂的饭菜，来，给我们几个人都打一份，就正常打，按照工人的份量来，别多也别少了，江先生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看似义正言辞的在提醒妇人不要作假扮戏，实际上心里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
　　江凡也懒得拆穿，微笑着朝着几个妇人打过招呼，目光便朝着柜台上摆着的几个大桶里看了去。在食堂上工的都是公司员工的家属，这种关系门路，江凡不会去掐断，只要对方进来后安心做事不乱来就行。
　　叫王嫂的那个妇人显然是认识江凡的，见到江凡过来，她有些吃惊，随后又露出满脸笑容：“江老板今天过来视察？怎好让你和这些工人用一样的饭菜，不如江先生稍坐坐，我马上开火炒两个小菜出来？”
　　“不用。”江凡摇了摇头，指着装有地三鲜的大桶说道：“给我来点这个就行，我吃过午饭了，打多了也是浪费，就尝尝味儿。”
　　王嫂见状，也不好多劝，便只能拿起一个大洋瓷碗，准备给江凡打饭装菜，但那长饭勺都快把米饭装进碗里的时候，她忽然又停了手。
　　转身去身后橱柜里拿出了一个新的洋瓷碗，放水龙头下面洗了洗，才拿过来重新装饭。
　　江凡见状，笑问道：“怎么，刚才那个碗没刷干净呀？”
　　“可不敢这么说。”
　　王嫂赶紧解释道：“这些碗筷都是用洗洁水洗后再用消毒水泡过，还要用清水冲一遍，三道工序我们后厨不敢减少的，只是这一顿饭上千只碗，难免有疏漏，何况这些碗被不知几多脏仔给舔过，洗得再干净也不配给江先生你这样的大好人用的！”
　　“我是大好人？哈哈，我以为你们不骂我是吸血鬼就已经烧香拜佛了。”江凡笑道。
　　“仆街，边个敢骂江先生是吸血鬼？老娘用饭勺敲爆他的头！”王嫂叉腰骂道。
　　一旁的谢婶和另外几个妇人也都同仇敌忾的点头，“是呀是呀！”
　　“像江先生这样对工人们这么好的老板，全香城都搵不到第二个！”
　　“要是这样还骂江先生，那就是不讲理！”
　　“前几天那些洋鬼子过来，都说江老板好犀利，对你竖大拇指呢！”
　　……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对江凡说好话，江凡却捕捉到了一个意外的信息，他扭头问李为和林雄：“咦？前几天政府那边的鬼佬来过？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江先生，是运输局的人，他们说他们是来微服私访的，想看看公司有没有按照计划施工，同时想看看工程款有没有被侵吞。我们本来不想放他们进来，但对方亮出了证件，而且还表示事后会亲自去见你，所以就……”
　　李为解释了一番，不过这不能让江凡满意。
　　他皱着眉头望向了林雄，按理来说，这种事情，李为不懂，林雄应该是明白的，自己的地盘，有外人过来，怎么能不第一时间通知他这个老板？
　　就算当时不好通风报信，起码事后要第一时间传达。
　　林雄似乎是心知自己有错，所以也没辩解，干脆的低头认错了：“凡哥，对不起，是我疏忽了，那天我不在工地上，回来的时候……”
　　“那天你去哪儿了？”江凡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道。


第289章 你杀人了
　　手底下管着的人多了，自然很多事情就不可能亲力亲为，面面俱到。
　　有时候发生点意外，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就像现在这样，得亏是江凡在工程项目上没偷工减料胡作非为，不然鬼佬这样搞一次突然袭击式的检查，可能第二天公司就被查封冻结了。
　　林雄在施工现场的身份，基本就相当于是那些歌舞厅、赌场里的巡场头目，担负着保护场地正常运作不受外力袭扰的责任。
　　同时也算是江凡安插在工地上的‘自己人’，随时帮他监管工程项目的进度和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
　　结果偏偏最关键的时候他竟然不在岗位上，事后也没把情况及时告诉给江凡，即便事情没有产生什么严重后果，但这依旧是重大失职行为。
　　不过江凡也没急着发火，总要先问清楚缘由，毕竟人生在世，或多或少都有些身不由己的事情，尤其是像林雄这类江湖人。
　　“江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面对江凡的询问，林雄的脸色很是为难。
　　江凡看了看周围，这大饭堂确实不适合谈话，于是点点头：“好，把饭菜端上，我们去办公室边吃边聊。”
　　阿龙和小八立刻上前，用一个茶盘将几人打好的饭菜端上，一旁的场地经理李为有些迟疑，“江先生，要不我等下再过去？”
　　他觉得江凡和林雄之间的事情，他不太好掺和进去。
　　江凡却没在意，轻轻摆了摆手说：“无妨，一起来吧，都不是外人。”
　　一行人离开食堂后，那个不小心‘泄露秘密’的妇人惴惴不安，满脸忧色的问王嫂和谢婶她们：“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说错话闯祸了？”
　　几人相互看看，谁都拿不准这件事情的性质。
　　按说，公司发生了某件事情，对应的负责人没有及时汇报给老板，是那些负责人的错；
　　可毕竟是他们这些底层员工‘泄露’给老板的，有心还是无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情不是无法容忍的错误，所以李为和林雄肯定够不上开除的惩罚，顶多就是口头训斥一番。
　　如此一来，谁知道事后李为和林雄会不会记恨不小心说错话的她们？
　　向来是阎王好处，小鬼难缠，江凡在这些普通职工的心目中形象很正，可谁敢保证他手下的这些中层管理也能如他一样平易近人？
　　起码那个喜欢自己开小灶、平时说话公事公办的经理李为，在她们看来，就不像是好肚量的人物。
　　最终，还是最年长的王嫂宽慰了几句：“应该不用担心，看老板的样子，似乎也没生气，只是想了解了解情况，再说了，咱们是给老板打工，又不是给李经理他们打工，把工地上的情况告诉老板又没错。”
　　几个妇人将信将疑，道理她们自然都懂，不过还是没敢就此放下心来。
　　……
　　另一边，驻场的经理办公室里，办公桌被临时改造成了饭桌。江凡不讲究那么多，大家不论身份高低，直接拿凳子围坐成一圈，只是原本属于李为的大皮椅让给了他。
　　“说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有事离开场地，怎么不先请假？”江凡边吃边问。
　　汤煮地三鲜拌大白米饭，哪怕并不怎么饿，吃起来也很有胃口。
　　不过其他几人吃得就没江凡这么香了，尤其是林雄，坐下来后，更是连筷子都没动一下，等着江凡开口后，就立刻站起来回答：
　　“江先生，那天我是中午趁着工人吃饭休息的空档出去的，打算给老家寄点钱回去，原本是想着这件事情也用不了多少时间，下午开工之前肯定能回来，所以才没请假。”
　　“那怎么耽搁了？”江凡问道，同时往下压了压手，“坐下说，我不是在兴师问罪，不要有压力。”
　　“是。”
　　林雄迟疑了下，还是听话坐了下来，随即解释道：“本来时间也是够的，我把钱交付后，都已经转道打算回来了，结果临时想解手，准备在附近找个没人的角落方便一下的时候，无意中探听到了几个人的谈话。
　　他们说那些船东的钱真好赚，隔三差五有大圈仔往内地寄钱，结果都进了他们的腰包。
　　江先生，你知道的，这种事情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呢？”
　　“所以我就绑了那个船东，问他是不是真的吞了我的钱，一开始他不承认，结果我掏刀子往脖子上一架，他就认了。我一想到前后给老家送去好几万块钱都让他给私吞了，一分都没真正送到我家人手上时，实在是气不过，一刀就割断了他的喉咙！”
　　咣当！
　　李为被吓得碗都没端稳，差点儿一碗饭全倒桌子上了，可也顾不得撒落的那些饭菜，他目瞪口呆的望着林雄，“你……你杀人了？”
　　“不然呢？”
　　林雄声音冷漠：“这个王八蛋，哪怕只吞掉一半，送一半到我家人的手上，我也不至于杀他，就当是被他多收点手续费了。”
　　看似无情冷血，可实际上，众人都能听出他心里的愤怒。
　　“杀得好！”
　　“仆街，一分钱都不留，该断子绝孙！”
　　阿龙和小八齐齐拍手叫好。
　　可李为却有些难以接受，倒不是觉得林雄不该惩罚对方，只是他一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杀人放火这种事情，离他实在是太远了。
　　即便70年代的香城并不太平，街头流血事件也不少见，但对李为这样的大公司经理、勉强算得上社会精英阶层的人物而言，还是稍微远了些。
　　其实在什么年代都一样。
　　只要是生活优渥，物质水平足够高的社会精英阶层人物，只要他们自己不想去接触，很容易能避开那些他们不愿意接触到的黑暗和鲜血。
　　从报纸媒体上看到各种杀人、抢劫案子的报道，与现实中，实际接触到一个杀了人的‘狠茬子’，那种感觉完全是两种概念。
　　尤其是想到刚才林雄说他一刀抹了别人脖子时，语气都没变一下，更是没有停顿，像是家常便饭那般，更是让李为有些惧怕了。


第290章 一粒尘埃
　　李为有些后悔，他真该坚持之前在食堂的想法，晚一点再进办公室的，把空间留着江凡和林雄他们这些自己人谈话。
　　现在好了，林雄杀人的事情，他也是知情者了。
　　似乎是瞧出了他心中的郁闷，江凡不禁笑了笑，亲自拎起茶壶给这位经理倒了杯水，“李经理，我也没想到阿雄做了这种事，把你牵扯进来，抱歉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先不说警方会不会查这件事，就算这件事情真曝光了，也还有我顶着，查不到你这儿来，大可以放宽心。
　　来，先喝口茶，压压惊。”
　　江凡把茶杯轻轻推到李为的面前，随后看向林雄，问道：“这么说，你是因为要料理后事，所以才耽搁了时间？”
　　“对不起啊江先生，我也是杀了人后才想起来我现在的身份。我不想牵连到公司和江先生你，所以只能把现场处理掉。那个码头上人有点多，我等了好久才等到机会处理尸体，没想到因此耽搁了时间，回来后才知道有鬼佬来工地上视察了。”林雄满脸歉然。
　　“对方不讲江湖规矩，死也是活该，只要把收尾料理干净就行，这一点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既然你回来后知道了工地有鬼佬来过了，为什么没通知我？”
　　“我当时脑子里都在担忧老家的情况，上次带回去的钱虽然不少，但各种途径兑换被割掉一层，还要给几个死了的兄弟抚恤，我自己家人拿到的其实不多。现在我出来又快一年了，不仅家里没有音信，托船东送回去的钱也都一分没送到，我当时……当时真的无暇他顾。
　　底下兄弟跟我说有鬼佬来工地转了转，没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就……”
　　所以就没反应过来要给江凡通报消息。
　　等事后再想起来，消息已经过时，大概在心里也会安慰自己，觉得反正没出事，只是鬼佬来视察了工程进度，人家也说了事后会主动与江凡联系，所以没必要再额外汇报了。
　　这种心理江凡很能理解。
　　换了别人在林雄那个处境，怕是也没太多心思考虑工作上的事情，尤其是手上刚刚还沾了血。
　　江凡两口刨完碗里本就不多的饭菜，最后抽纸抹了抹嘴，问道：“之前忘了问，上回你们带回去的钱，完全兑换成内地能用的钱票，大概能用多久？缩水很厉害吗？”
　　“很厉害。”
　　林雄叹了口气，满是忧愁，“内地的供销社不认香城的钱，我们也不敢拿去中央银行兑换，只能走小途径，让出一部分贿赂给有权利的人，让他们去帮这笔钱洗干净，然后再兑换成老家能有的钱票。
　　这中间算下来，一万块钱，大概最后能兑换出价值一千块钱的钱票就已经是不吃亏了。”
　　“这么少？”
　　不止江凡皱眉，阿虎、小八，连情绪不太高的李为都大感血亏。
　　在香城，一万块钱已经足够四口之家安安稳稳的生活一年不愁吃喝了，结果到了内地，经过各种兑换，居然只能换下来价值一千块钱的钱票。
　　这哪里是缩水啊，根本就是把海绵里的水全都挤了，只剩下那干巴巴的一团海绵了吧。
　　“没办法，。”林雄停顿了一会儿，最终才决定用乱这个词来形容。
　　这一点，有着前世记忆的江凡倒是很清楚。
　　不管以后如何评价，但借用一句的话来说还是挺贴切的，那就是
　　这话，虽然出自令人，不过，单从话语本身来看，道理是没错的。
　　“为了避免数额太大被盯上，那些有能力洗钱的人也不敢大手脚动作，每次都只能兑换一部分，非常的麻烦。而且就算我兑换出了钱票，也不敢直接给家里。”林雄继续说道，“老家人都是农村的，公有制度下，私人家庭根本不能拿那么多钱，我不在的话，藏着钱票的地方没人知道，所以这才是我托人往家里寄钱的原因。”
　　事实上，林雄所谓的托人寄钱，也不是真的寄钱。
　　他只是把钱交给那些在香城和内地之间搞走私的船东，让他们把钱换成内地能用的钱票，然后再用这些钱票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替他寄给老家。
　　听起来似乎是有些麻烦，不过林雄自认为自己给的辛苦费和手续费很足，他又不是只做一次生意，这种长期的‘饭票’，那些船东怎么都该照办才对。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船东利用两边信息无法流通的问题，私底下把这些钱全都吞了，一分都没寄给家里。
　　如果不是他那天偶然听到了码头上有知情.人在悄悄议论这件事，怕是下个月、下下个月他都还要傻乎乎继续给那个船东送钱。
　　“怎么不干脆把家人接过来？”
　　李为突然问了一句。
　　但迎来的只是江凡和林雄的齐齐摇头，这就是典型的‘何不食肉糜’了。
　　他根本不了解这个年代内地的情况，沿海一带的人还能找机会出海偷渡，内陆的人，根本没机会脚底抹油，很不巧的是，林雄的老家就是内地的。
　　如果不是当过兵，又恰好作为军队里的基层精英被抽调到越战前线，给白眼狼做过游击小组的战术指导员，勉强算出国见识过世面，恐怕林雄一辈子都想不到要离开老家，跑到香城来‘谋前程’。
　　消息闭塞、世道又混乱的年代里，即便是内地的年轻人，没有机缘的话，大概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出生地所在的那个县城的。
　　“算了，不说这个了，阿雄这件事情情有可原，我可以不追究，以后记得不要再犯就是。还有你，李经理，我知道你可能觉得鬼佬在香城身份很高，不好拒绝阻拦他们，但华凡集团是我的公司！
　　在我的地盘上，发生了任何有外人来插手公司事务的事情，哪怕只是视察的名义，也必须第一时间同我汇报。
　　我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发生第二次，你明白吗？”江凡面色严肃的说。


第291章 尽力而为
　　令人严肃的‘训斥’之后，随着话题转移，气氛也就慢慢恢复了起来。
　　江凡后续问了问那些鬼佬来工地上的具体情况，按照李为的说法，无疑这次鬼佬视察所看到的东西，令这帮外国佬大出所料。
　　他们显然没想到，一天工作12个小时，一个月休假两天这种‘非人’的工作制度，竟然也能被工人们乐意接受，并无多少怨言。
　　说到底，还是他们低估了华人所经历过的苦难。
　　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这群可爱的人民，在近代这两百年里，曾今白人们视为再正常不过的食宿待遇，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食不果腹的年代，能有如此工钱稳定、吃喝管饱、住宿条件优渥的工作，岂能再奢求其他？
　　或许有人会觉得江凡安排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时间，其实也是彻彻底底的吸血鬼，不然的话，为什么不削减工作时间？为什么不提高一点工钱？
　　可不要忘了，这里是香城。
　　如今这里还是鬼佬的地方，如果他把一切标准都按照鬼佬的工作时间和待遇安排，那么港英政府就该削减项目经费了。
　　他们不可能容忍江凡花着他们的钱来替自己邀买名声。
　　更不可能容忍华人的待遇与白人一致。
　　所以江凡能做的，就是尽量把食宿待遇提上去，安排好定期的身体检查，保证这些同胞们基本的健康和生命安全。
　　只要这一批难民能够在香城站稳脚跟，真正安家，不至于像原来历史中那样衣衫褴褛、食不果腹、露宿街头，孩子们不至于只能抱着发酸发馊沾满蚊虫的面包呆滞无神，生病就等死。
　　那就足够了。
　　至于吃点苦，那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这次的工程项目本身也不算为他这个‘资本家’打工，修建的是香城地铁，将来也是他们自己能享受到的便利交通工具。
　　很明显，这次鬼佬会突然袭击，原因多半就两点：
　　第一，鬼佬对江凡还是不够信任，怕他借着各种‘不必要’的名目索要项目经费，收买这些难民的民心，虽然江凡汇报了工期安排，但只有亲眼见过了才能相信。
　　此外，他们也想看看，两班倒，一次12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这些‘东亚病夫’们能不能保持工程质量。
　　第二点就是有人在煽风点火。
　　毕竟警廉冲突被和平解决后，很快香城吏治就将迎来清明的时期，有点眼力的人差不多都能看到香城未来几年经济高速发展的瞄头。
　　这时候，原本在以工代赈计划中好多华商财团都是捏着鼻子认领的项目，好多恨不得认领项目越小越好的人后悔了。
　　地铁项目这么大一块香饽饽，竟然让江凡一个人给吞了进去。
　　不甘心的他们，自然要想办法搞搞事，最好就是让鬼佬查出江凡在这个项目上的‘漏洞’，然后名正言顺的插手进来分一杯羹。
　　总计60亿的政府投资，初期第一笔资金就是11.5亿，这已经不是肥差两个字能形容的了。
　　换任何一个狠心点的资本家，拿着难民这么廉价的劳动力，起码也能在保证工程按时按质按量的前提下，从中赚取不少于十个亿的利润。
　　而且是纯利润！
　　……
　　临走时，江凡专门把林雄叫上了自己的车，问道：“家里没有音信，钱又寄不回去，有想过后面怎么办吗？”
　　“暂时还没有思路。”林雄说道。
　　“要不要我给你休个假，想办法回去一趟？”
　　林雄沉默半响，最终还是婉拒了江凡的好意：“不用了大佬，我另外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年底再回去也行。”
　　“好吧，总之，我很钟意你的能力，所以你有什么问题也不要藏着，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说，我能帮忙的话，绝不会推辞。”江凡拍了拍林雄的肩膀，眼神诚恳的说道。
　　“嗯，我也很感谢凡哥对我的关照，凡哥你放心，工地这边的事情，我一定好好看着，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林雄认真保证。
　　“这点我是相信你的，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林雄点点头，朝江凡道了声‘江先生路上注意安全’后就推开门下车了。目送着车子使出大门，红色的减速尾灯在路尽转角处亮起时，才转身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老远的，就有几个手下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林雄：“雄哥，老板这次有没发红包呀？”
　　林雄无语，前几次江凡来工地视察，都会随手给他们这帮看场子的发几个赏钱。
　　别看他们成天只是闲逛，也不和那些工人一起做工，但同样要不分昼夜的巡查工地安全，还要杜绝外面的混混来骚扰，时不时还要同那些来收保护费的帮会马仔动动拳脚。
　　尤其是近来有人觊觎地铁项目的利润，背地里动手脚的人可不少，他们的工作任务一点也不轻松。
　　所以江凡对于这些人，向来都很大方。
　　可惜这次江凡是没给赏钱了，大概是小小的惩罚吧，林雄心里想着。瞧见几个手下眼里都满是希冀，林雄本想说没红包，但想了想还是改口道：
　　“放心，不会少了你们那一份。”
　　说完便看见众人嘿嘿笑了起来，脸上尽是高兴神色，林雄忍不住骂道：“仆街，一天到晚就知道红包，今晚上巡场值班，谁敢偷懒，我敲爆他的头！”
　　“雄哥放心，江老板待我们呢样好，大家都有良心呀，唔会怠工的。”众人嘻嘻哈哈的拍着胸口保证。
　　与此同时，在回程的路上，江凡坐在后排轻轻揉捏着眉心。
　　车厢里除了福特车的引擎声响外，再无半点其他的声响，小八和阿龙都知道他在思考事情，所以全都没有擅自说话。
　　许久之后，眼看着都要到宝石山山脚了，江凡才开口说：“阿龙，等下回去后，给老九那边打个电话，把林雄遇到的事情告诉他，让阿九去收收尾，把案子做成失踪案封挡，别等人报警了去查，容易露馅。”
　　“好的，凡哥。”


第292章 许家
　　话分两头，当江凡回到宝石山，见时间还早，待在家里又没事做，临时起意打算去申一制药厂和阿虎纺织厂转转时，远在九凤白石滩的许氏豪宅里，许万亭刚刚从许亨利与许兆铭这对父子的口中，得知中环警署被廉政公署一锅端的真相。
　　本来这件事情昨夜就该告诉许万亭了，但因为许万亭昨天去了趟东南亚，今天下午才回来，所以只能拖到现在才把情况说明。
　　此时，偌大的客厅里虽然只有许万亭、许兆忠、许亨利、许兆铭这四人，都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人，但气氛却异常凝固。
　　就连平日里最不学无术的许兆忠，都能感受到自家老豆那阴沉脸色下隐藏着的怒火。
　　他自知这事儿不是他能随便插话的，于是缩着脑袋，乖乖地坐在角落里，拿一本杂志挡着脸，只想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半响之后，许万亭才沉声问道：“阿铭，你确定那个江凡仔是亲口当着你的面说的这些话？”
　　“冇错，大伯，我知道事关重大，所以不敢有半分遗漏，江凡就是这样对我说的，虽然他没有直接承认中环警署就是他从中作梗拿掉的，可意思非常明显。”许兆铭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哼，我看这个后生仔，就是在警告我们，想敲山震虎。”许亨利冷哼了声，脸上多有不服气。
　　许万亭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这位胞弟平日里掌握着许家的暗处生意，许是生杀予夺习惯了，私下里性子是愈来愈戾气，也变得不太把世人放在眼里，有些目空一切的感觉。
　　当初他就不太同意许亨利对顾家和江凡使小动作。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就算全都完美实施了，又能对江凡和顾家造成多大的伤害？
　　关键是对许家也没什么好处！
　　可是这位胞弟坚持要做，原因嘛，嘴上喊着是替其他华人出头，喊着顾家和江凡背叛了华人利益，可实际上，无非是记恨江凡抢了他在鬼佬那里的风光。
　　没错，原因就是如此简单。
　　许亨利认为在香城，没有第二个华人能像他这样在洋人那里受欢迎、受信任。
　　但江凡出现后，一个以工代赈计划，就直接在洋人那里盖过了他的风头，好几次，与许亨利交好的鬼佬都当着许亨利的面夸赞江凡，认为有机会的话，应该把江凡介绍给许亨利，让两人成为好朋友，一起为洋人服务。
　　好好的一块饼，让人分去半块，这许亨利如何能接受？
　　于是便有了许亨利买通康利公司的员工，在法庭上刺杀证人的事情。
　　许万亭很了解自己这个弟弟，最是护食，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兄弟两的感情很好，指不定就会上演豪门争夺家产、自相残杀的戏码了。
　　可惜，这位弟弟有些时候不听劝。
　　现在好了，当初因为嫉妒，暗中耍手段算计人家，结果人家毫发无损，反手许家经营了多年的警队关系被人连根拔起。
　　这些年许家为了养出中环警署的关系网，大把大把的往里面砸钱。
　　整个中环警署从上到下，不论是鬼佬还是华人警员，都被许家喂得饱饱的，只要许家生意上有什么麻烦，往中环警署递给消息，立刻就有华探长级别的人物出面帮忙调解解决。
　　甚至偶尔鬼佬都会出面，让许氏的生意在香城可谓是一帆风顺，多少想跟许家竞争纺织行业龙头的华商，都被双方联合给整了下去。
　　现在好了，这么好用的一个‘帮手’，就因为这么点不必要的小事让人斩掉了。
　　而且连人家把柄都拿不出来，想替这个‘帮手’申诉都做不到，因为抓人的是ICAC，以香城警队里面那贪腐的情况，整个警署一窝蜂被抓进了廉署，想要什么证据拿不到？
　　没有了中环警署这条坚实的关系纽带，想要重新培养一条关系门路，所需的花费就不用说了。关键现在廉署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警队，过了今年的10月1号，警队谁还敢明目张胆的收取许家的好处？
　　许万亭叹了叹气，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去追究当初的责任了，只能想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
　　思索片刻后，他皱眉问道：“这个江凡仔我虽然没接触过，也不怎么了解，但以他这样的人物，想来应该是很清楚江湖规矩的。按理来说，许家在康利公司的事情上算计了他，他反手报复我们，拔掉我们多年来在警队安插的关系网，这已经足够出气了，不该继续缠着才对。”
　　许亨利和许兆铭这父子两面面相觑，最后许兆铭小声道：“会不会……是因为我打了他的兄弟？”
　　许万亭摇摇头，“不会，到了我们这样的地位和身份，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不会闹到亲自出面警告的地步。”
　　许兆铭张了张嘴，有些无辜。
　　明明他跟那江凡差不多年龄，怎么他就成小辈了？？
　　“据说那个叫阿虎的人，是江凡仔的表弟。”许亨利说道。
　　“也不可能，别说是他表弟了，这么多年了，阿铭和阿忠在外面和那些公子少爷争强斗胜，也不是没挨过打，何时见过你我亲自出面的？”许万亭反问了句，继而分析道：“他刻意出现在阿铭面前，不仅坑了阿铭一把，还专门让阿铭带话回来，这更像是要我们许家继续拿出诚意来赔礼才行。”
　　说到这里，许万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狐疑起来，上下打量着许亨利和许兆铭两人，“你们不会还瞒了我一些事吧？”
　　“额……”
　　父子两齐齐愕然，脸上各自闪过一抹不自在。
　　许万亭是什么人物，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当即，他脸色陡然一沉，质问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真打算瞒着我？说，到底还做了什么？”
　　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家主是真生气了。
　　许亨利无奈，只好把唆使许兆忠联系田家与梁家一起图谋顾家医药生意的事情交代了出来，不过他并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多严重，末了，语气恹恹的说：“大哥，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成，而且那田家公子还被姓江的坑了五十万，他……”
　　“住口！”


第293章 换位思考
　　许万亭一声厉斥，许亨利和许兆铭没什么，倒是把旁边努力装鸵鸟的许兆忠给吓了一跳，手里用来挡着半张脸的杂志险些就掉了下去。
　　还好许亨利没甩锅，老实承认了这件事是他们让许兆忠去做的，许万亭显然是怪不到许兆忠头上了。
　　至于说要不要骂一句‘没脑子’……
　　许万亭也懒得开口，他从未指望过自家这纨绔小儿子能有那个头脑，在叔叔和堂兄让他做事时可以多思考思考这件事能不能做。
　　家业有大儿子许兆恒继承，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儿子，就随便他怎么混吧。
　　只要别给家里惹一些惹不起的祸就行。
　　当然，想是这么想，许万亭终究还是没忍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许兆忠一眼。虽然什么责备的话都没说，可单就这一个眼神，却还是让许兆忠心肝发颤。
　　“爸，二叔和堂哥只说让我去问问田滨和梁维泓，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往医药行业试试水，我哪儿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的计划啊？我要是早知道水这么深，我肯定不参与了。”许兆忠小声辩解道。
　　他又不蠢，水太深自己能不能把握住难道还不清楚么？
　　再说了，他与顾家和江凡都没仇没怨的，干嘛去图谋别人家的生意市场？
　　他又不是做生意的料。
　　只是当时被二叔许亨利和堂哥许兆铭一顿忽悠，他们讲什么……让田滨和梁维泓去找顾家试试水，询问一下看顾家能不能‘合作共赢’，反正生意不成仁义在，又不会得罪人啥的。
　　坦白讲，当初许兆忠还真信了许亨利和许兆铭的这番鬼话。
　　现在一看自家老豆发火的样子，许兆忠当然知道自己被忽悠了。
　　解释之后，他不由有些幽怨的望了望二叔许亨利和堂哥许兆铭，大家都是至亲，这样诓他做刀，不好吧？
　　好在许万亭暂时无暇管他。瞪了一眼后，听完他解释的话，也就把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了。
　　许万亭沉着脸，对许亨利说道：“阿利，你也不是第一天做事了，很多时候过程比结果更重要，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吗？
　　你们让阿忠去教唆田家和梁家的公子，让他们去接触江凡仔，妄图说服对方让出部分医药市场，这等于是在从别人碗里抢食！
　　结果没成功，并不代表你们在这件事情里表现出来的贪婪，不会让顾家和江凡生气。
　　你第一次想对付他们，我就不太同意，因为我知道无缘无故招惹他人，尤其是对方势力不弱于自己时，那就注定了要受到反噬。
　　但我并没有强硬制止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许亨利回应，许万亭便自问自答了：“因为我想让你吃吃亏，长点记性，最好能借此收敛一下你日益骄狂的脾气。”
　　许亨利闻言，神色不太好看，似有些不服气地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没开口争执。
　　对于这位兄长，许亨利还是很敬重的。
　　少年时父母病逝，几乎是这位大哥把他养大，虽然在教导上疏忽了些，但最起码的兄友弟恭还是教到位了。
　　“可惜，我还是小瞧了江凡仔的反击力度。”
　　许万亭叹了叹气，后悔又有些敬佩：“你们不过是耍了个小手段，恶心了他一下，结果他反手就斩掉了我许家的一条臂膀，偏偏如今算起来一报还一报的话，我许家反而还差了一个道歉。”
　　剪除许家在中环警署里的那些关系，算是对许家擅自买凶刺杀证人的报复。
　　那么后续许兆忠唆使田家和梁家，让他们去谋求顾家刚刚拿下的医药市场，虎口夺食，这一遭又该拿出什么样的代价来呢？
　　千万别觉得这种事情没成功，没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失就不算大事。
　　要知道，商场上，多少人想破脑袋想赚钱，好多大华商在各自的领域里几乎都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继续扩大利润了。
　　如今顾家刚刚从张家手上收拢回医药行业的话语权，花大力气给行业树立了新的标杆和规矩，表示要让所有香城民众都能用上价格公道的正品医药。
　　这就意味着顾家此举要得罪不少医药行业里的老牌药商。
　　毕竟，正经医药生意再赚钱，那也不如黑市高价卖正品、门店以正品价格卖仿制药和劣质药来得暴利啊。
　　顾家断了这些不良药商的‘财路’，原本这些老牌药商体量不够与顾家对抗的，只能被迫接受顾家制定的行业规矩。
　　但许亨利这一手，等于是提醒了田家和梁家这种医药行业外的大资本。提醒他们如今顾家的医药行业有许多不满顾家的‘地雷’，如果他们有想法，大可试试收买或者引爆这些地雷。
　　即便许兆忠联络的只是田滨和梁维泓这两个公子哥，在各自的家族生意里都没什么话语权，但不代表这件事情不会传到那些家族大佬的耳中。
　　所以说，如此恶劣的行径，江凡如果不警告、不实施报复，那就不叫江凡了。
　　见到自家大伯对江凡竟然有欣赏的意思，似乎还在考虑要如何继续给江凡道歉的事，许兆铭感觉很不舒服。
　　他看了眼自己的父亲，许亨利没说话，但表情同样有些阴郁。
　　许兆铭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伯，难道真要给那姓江的小子道歉？”
　　“小铭呐，现在不是要不要的问题，而是要如何做！”
　　面对家中小辈，许万亭虽然知道事情是这父子两惹出来的，但语气却比面对许亨利时要柔和许多。
　　“异地处之，如果有一天我许家的生意出现内忧，比如我同你老豆闹矛盾了，或者公司下面的一些人不安分，想带着我们许家的客户资源自立门户了，这时候出现了一个别有用心的人，他去唆使外人在这个关键时候来对付许家，想从我许家的纺织市场份额中分走一部分，你会怎么想？”
　　“那还用想？当然是一脚踹死……额……”
　　许兆铭几乎想都没想的回答，但话说出大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然是被许万亭给说服。


第294章 凯旋门
　　江凡再次见到许兆忠时，已经是半个礼拜后了。
　　此时的许兆忠，坐在许万亭的身边，乖巧得好像是一个五好青年，身上几乎看不出以前那个与陈世杰混迹欢场，学他堂兄捧舞厅歌伶，当舅少团团长的富家小少爷的味道。
　　当然，熟悉他的人都知晓，这不过是当着老豆许万亭的面，装出来的罢了。
　　江凡也仅仅是看了他一眼，目光就回到了许万亭和许亨利这对兄弟的身上。双方都是第一次见面，总的来说，两人的形象，与江凡想象中的形象差不了多少。
　　许万亭穿着一身深棕色的唐装，五十余岁的年纪，但皮肤和气色都非常年轻，只从面相上看，顶多四十岁。
　　用发蜡梳理得井井有条的大背头，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形眼镜，手上还拿着一支烟斗，胸口挂着只大概是用纯金打造的链子的怀表，略有发福的身材，笑呵呵的圆脸，用一个比较正向的词语来形容，大概就是心宽体胖了。
　　至于许亨利，面相阴鸷黑沉，眼神里的轻蔑和敌意几乎没有掩饰。
　　和许兆忠坐在一块儿的许兆铭，单从坐姿和神态上来看，和许兆忠差不了多少。
　　一眼扫过去，江凡心里就大概有了底。
　　很明显了，今天这个局，是许万亭在许家内部以个人权威拍板决定的，许亨利和许兆铭多半都不乐意，但架不住许万亭在许家是话事人，不愿意也得听话照办。
　　双方见面的地方，不是以往许兆铭捧歌伶的富士舞厅，而是位于上环干诺道的凯旋门。
　　比起富士舞厅、丽池夜总会那种富丽堂皇的地方，凯旋门舞厅显得要低调许多，在风格上也复古了不少。这里没有麻将屋，没有游泳池，也没有餐厅。
　　不大的一个中央舞池，五六十来个散座，再加上二楼面向舞台环绕大半圈的包厢，就是凯旋门舞厅的全部了。
　　在70年代的香城，这样的舞厅，很显然是极度落伍，对年轻人很难有吸引力的。
　　所以来到这里消费的，基本都是一些三十岁往上，以四五十岁甚至六十岁为中坚客源的客人。
　　凯旋门能吸引这样的客人，并不是有多少特殊的服务，而是因为它的历史。
　　这家成立于四十多年前的舞厅，在当初也曾是香城最热闹的歌舞厅，多少风.流公子欢场豪客曾在这里一掷千金，只为搏美人一笑，出尽全场的风头。
　　如今几十年过去，这家舞厅虽然经历了数次重新装修，但舞厅的老板都最大限度的保留了最初的风格。
　　二三十年前，那些在凯旋门里争风吃醋、大出风头的富家公子哥，如今大多都已经成为了香城各界的大佬级人物。
　　在这群人的记忆中，最深刻的，依旧是年轻时的轻狂骄纵，肆意张扬。
　　他们经历了很多，也忘掉了很多，但却很难忘记当年与同龄人在凯旋门舞厅里挥洒钞票的场景，忘不掉台上那个宽檐帽下有着小半截黑丝网格幕离，穿着鱼尾裙，扭腰挑唇，笑得甜美而诱.惑的艳丽女人。
　　昔年的声色犬马，风.流倜傥，那些俏美佳人，婀娜多姿的记忆，永久的驻留在了这些老辈人物的心中。
　　青春年少时的荷尔蒙悸动，谁能轻易忘记？
　　彼时的凯旋门舞厅，在香城是数一数二的潮流欢场，在这里跳舞、听歌，就代表着品味。
　　而如今几十年过去，当年的潮流和品味已然是被另外的一个词语所替代——格局！
　　是的，凯旋门歌舞厅数十年如一日的经典怀旧风格，让这家舞厅有了足够稳定的客源，而这些人几乎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
　　哪怕不是话事人、执牛耳者，也绝对不是随便能小觑的人物。
　　经常光顾这里的客人，不是港英政府三司十三局的华人高层、董事局等等，就是什么东华三院、市民议会、执委会等等成员。
　　最差的，也是商界的翘楚。
　　总之，非富即贵。
　　久而久之，即便凯旋门舞厅没有定下什么规矩，人们也默默的把进入这里的门槛抬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没有那样的身份和地位，就别来凯旋门丢脸，免得进去后，一个熟人都找不到，孤零零的看着可怜。
　　即便是江凡，如果不是今天许万亭把双方见面的地方定在了这里，他大概在未来两三年里，都不太会来这个地方。
　　倒不是资格上不够，而是自己太年轻了。
　　“啧，几位把见面的地方约在这里，也不怕我江某人被门口的保安拦下。”
　　见面第一句话，江凡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
　　“江先生的大名，香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果似江先生这样的人中龙凤都要被阻拦，那我们这样的老家伙，大概也没资格进来了。”许万亭笑眯眯的说道。
　　两人的话，初一听似乎都没啥问题。
　　可不论是许兆忠还是许亨利父子，都感觉到了双方在打机锋。
　　尤其是江凡，看似调侃，实际上，未尝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分明是许家要道歉给说法的，为什么见面地方却是许家自作主张定了下来，连意见都没征求过？
　　到底哪边才是占理的？
　　而且还是凯旋门这种带有‘潜规则’的舞厅，就不怕有瞎了眼的保安认不出他，不让他进来，闹出笑话？
　　许万亭的回应则是不着痕迹的捧了一把江凡。
　　表示地点其实是随便定的，没有刻意算计的意思，因为他们觉得，以江凡如今的身份，香城任何一个有门槛的公共场所，应该都很轻松。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潜台词的交锋，双方都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
　　江凡同许万亭打完招呼后，自顾自的在对面坐了下来，随即看向许兆忠，“忠少，许久不见啊。”
　　“额，凡仔……江先生好，是有段时间没见了。”许兆忠下意识想和以前一样喊江凡为凡仔，但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改口很迅速。
　　当初他和陈世杰在一起喝酒时，由于陈世杰的缘故，对于江凡其实多有看不起。
　　凡仔这种称呼，要么关系亲近，要么居高临下。
　　所以此时显然不能再这样称呼江凡了。
　　只是这句江先生，让他感到颇为别扭。


第295章 合作愉快
　　短短一年，当初可以不放在眼中，瞧不起的人，却是摇身一变，成为了与自己老豆平起平坐的人物。明明是同辈青年，然而自己却要秉持毕恭毕敬的礼节，像是一个后生仔一样去同对方打招呼。
　　这种身份地位上的转变，许兆忠格外的不适应。
　　偏偏江凡似乎没打算放过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问道：“前段时间我在海鲜舫上，偶遇了田滨和梁维泓两个人，听他们说，忠少你对顾家这边的生意有兴趣？
　　这就是忠少你的不对了，我两好歹也算是熟人，忠少有什么生意上的想法，不直接搵我，偏偏找了那两个不懂礼数的纨绔做排头兵，我跟他们可是闹得很不愉快。”
　　许兆忠脸色悻然，不知道该怎么接江凡这话，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家老豆。
　　“江先生此言差矣。”
　　许万亭说道：“我家阿忠向来重情义，有好事从来都是要带着朋友一起，只是他没想到，他前脚把这个想法告诉田家和梁家那两个后生仔，后脚对方就抛开他想自己两家单干。”
　　许兆忠重情义，这大概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了。
　　江凡撇了撇嘴，有些佩服许万亭这只老狐狸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明明是许家主导的事情，这红口白牙一嘚吧，就变成了是许家有想法却还没来得及实施，是田、梁两家的公子想吃独食才造成的误会。
　　这是把黑锅分了一大半儿给田家和梁家。
　　这种鬼话谁会信？
　　“许总，既然都约我来这种地方面谈了，这些哄骗三岁孩童的话就不要再抬出来了吧？”
　　江凡懒得再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单刀直入吧，我想知道，许家打算怎么补偿我和顾家在这几起事件中的损失？”
　　许万亭眼神轻轻一眯，笑容敛起不少，说道：“不如江先生开个价码？”
　　“我开价的话，许总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呵呵，有江先生对付中环警署的珠玉在前，我们许家多少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这次的事情是我们不占理，江先生尽管开口，只要别太过分，我们都可以商量。”
　　许万亭表现出了非常配合的态度，这让江凡莫名有种欺负弱小的感觉。
　　可许家几时能算弱小了？
　　江凡心中暗暗无语，许万亭想在他面前扮好人、博同情，大概是打错算盘了。
　　沉吟片刻后，江凡开出了自己的条件：“许总给面子，我江某人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这样吧，钱财方面的赔偿就算了，我只希望许总能同我签署一份协议。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我打算进军演绎娱乐市场，新公司已经在筹备之中，许总想必也清楚，娱乐公司下面的影视项目对服化道这方面的需求很高。
　　我可以保证新公司在服化道需求的选择上优先选择许家，但许家必须保证以最低价格供给。
　　许总觉得如何？”
　　听到江凡这番话，许万亭和许亨利等人都显得有些错愕。
　　他们是做好了江凡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的。
　　来之前，按照他们自己的商讨，许家毕竟理亏，江凡如今又风头正盛，如果他真的贪得无厌，想从许家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块肉，只要不是特别离谱，都要尽力讨价还价一番，最好让事情能以大家都满意的结局收场。
　　总之就是，许家不好直接同江凡正面冲突，事情闹大了，搞不好许家的生意都要受到影响。
　　许万亭心中的底线是五十万外加许万亭亲自出面赔礼道歉。
　　这个规格已经非常高了。
　　不过许万亭其实并不觉得江凡会真的狮子大开口，他研究过江凡近一年的事迹，能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做出那么多的成绩，绝非是一个贪得无厌、激进莽撞的人能够做到的。
　　但是，千算万算，许万亭也算不到江凡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这家伙居然要转头进军影视行业了？
　　许万亭半眯着眼睛，审视着江凡，目光带着几分狐疑：“江先生，贵公司的发展方针，似乎不太应该告诉我们这些外人吧？这个条件，江先生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提前把自己要进军影视行业的消息泄露出来，就不怕消息流传出去，到时候被人联手狙击针对？
　　“呵呵……”
　　江凡笑了。
　　其他任何一个行业，他都怕被同行联手排挤针对，唯独香城影视市场，江凡手里有着必胜的底牌。
　　这可是1975年，好些在后世80、90年代才正式崛起，红遍香城的男女演员，都还没崭露头角呢。握着这么大的资源，就算再被同行挤兑，江凡也有把握能杀出重围。
　　至于所谓的院线资源，坦白说，1975年的香城才几家电影院啊。
　　想要以封锁院线资源，不让新公司电影上映的方式来针对江凡，那也得香城电影院线的市场饱和了之后才能做到。
　　不然的话，江凡完全可以联合顾家单独创办几家新的电影院，不仅能破局，还能借机抢夺院线资源。
　　“许总，用不用担心被针对，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只要许总认为我刚刚给出的条件合适，那就可以了。反正，就算将来我的公司在影视行业里受挫，损失再大，也影响不到许总这边的生意，对不对？”江凡笑着说道。
　　许万亭从江凡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非常诡异的自信。
　　他觉得这很没道理。
　　江凡凭什么能如此自信，相信他的新公司进军影视行业就一定能成功？
　　可惜，他注定得不到答案。
　　沉默片刻后，许万亭微微深呼吸，说道：“那好，只要江先生没有说笑，这份协议我便认了，什么时候签字？”
　　“明天吧。”
　　江凡看了看时间，“今天回去后，我会让人把协议起草好，明天会派人送到贵公司，许总到时看完后觉得没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当然，我会先在协议书上签字，免得许总担心我在协议草案上耍小把戏。”
　　“没问题！”
　　许万亭站起身来，顺手整理了下衣衫，随后朝着江凡伸出右手，笑着说：“江先生，预祝你新公司征途成功，大家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296章 卢曼溪
　　“这么说，你之前气势汹汹的去让许兆铭给许家带话，结果最后就是大家坐下来喝了杯酒，签了份协议，握手言和了？”
　　丽池夜总会一间豪华包厢中，顾灵丰愕然的望着江凡，对于江凡刚刚告诉他的结果感到很不可思议。
　　明明之前大家都一副要闹翻、大干一场的样子。
　　转眼几天的功夫，就特么成合作伙伴了！
　　这世道真特么离谱。
　　“你这么惊讶是为什么？难道从小在顾家长大的你，竟然不知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
　　江凡轻轻摇着手里的高脚杯，猩红色的葡萄酒液被晃荡着，不停的在玻璃壁面上留下一层淡红色涂层，涂层很快落下又升起，升起又落下。
　　就像是江凡与许家的关系。
　　前一秒大家都在谋算着要怎么整垮对方，但后一秒，因为有利可图，大家就默契的握手言和了。
　　谁也不知道这份‘和平’能保持多久，也许是五年十年，也许是一朝一夕。
　　只要双方都觉得合作利益大于对抗，那么合作就是必然的。
　　顾灵丰的诧异，无非就是结果太出乎他预料了而已。不过，他也没气恼，只是故作不爽的轻轻锤了江凡肩膀一拳，对江凡说道：“自从当初服贸公司之后，我的心思就不在这些上面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你今天请我过来，不会就是让我欣赏下面那些兔女郎吧？”江凡问道。
　　不得不说，丽池夜总会到底是香城的欢场牌面，在这个大众对泳装的接受程度都非常低的年代里，竟然率先在夜总会里搞起了兔女郎的噱头。
　　即便这些兔女郎的身材并不见得多么好，可那身新颖又夺目的打扮，已经足够加分了。
　　顾灵丰也朝着下面舞池里瞟了几眼，不过他的表情却并不太轻松，反而是唉声叹气地说道：“大佬，其实今天我是来相亲的。”
　　这下轮到江凡目瞪口呆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口粤语飙出：“喂，丰仔，你有冇搞错，相亲你跑呢个地方？”
　　“我又不愿意的嘛。”
　　顾灵丰耸了耸肩，一脸无辜的说：“我老豆非要我和对方见一面，那我就只能把地点放在这里，好让人家女孩子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最好能直接向家里表示拒绝，那样大家都不用为难了。”
　　“女方系边个？”
　　“卢家。”
　　“叼你老母啊，四大家族，呢个犀利的背景，你都看唔上？你好大胃口哦！”江凡朝着顾灵丰竖了个中指，非常无语。
　　这些豪门公子哥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香城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娶一个四大家族的女人回家当老婆，偏偏顾灵丰有这个机会了，竟然不情不愿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喂，你为什么不愿意啊？不够靓还是别的？还有之前家里不是让你和百花银行的千金谈恋爱吗？我没记错当我，你也拒绝了吧！”江凡问道。
　　“你说何瑾瑜啊？她很靓的啊，可我跟她太熟了，小学、中学都一个班念书的，家里又是世交，没那个男女之间的感觉。”
　　“那今天这个呢？应该有照片的吧？”
　　“卢家这个也还不错啊，条子很正，大屁.股，能生养，但我现在还不想结婚啊。外面那么多花花草草，我要是同她结婚了，以后还怎么出来潇洒？”
　　顾灵丰理直气壮的强调道：“那可是卢家二房的掌上明珠，让她嫁过来受了委屈，顾家都吃不了兜着走啊，我可不想娶一个祖宗回家里供着。”
　　笃笃笃……
　　正说话时，包厢门口被人敲开，守在门外的顾灵丰的保镖推开门说道：“丰少，卢小姐到了。”
　　顾灵丰给了江凡一个眼神：“喏，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一名穿着洁白雪纺蕾丝连衣裙的年轻女孩儿就走了进来，如顾灵丰所说，这位卢小姐身材高挑丰腴，条子很正，是一个大美女。
　　对方进门后，目光在江凡和顾灵丰的身上各自扫了眼，随后便微笑着同两人打招呼：“阿丰哥，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路上临时有点事耽搁了点时间，实在是对不起。”
　　“没关系啊，我们也是刚到。”
　　顾灵丰邀请对方入座，接着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准姐夫，江凡。凡哥，她叫卢曼溪，她爸爸是卢文辉，香城律政司立法议会的首席民生顾问。”
　　“卢小姐，幸会。”
　　江凡轻轻点头致意，考虑到大家是第一次见面，对方又是女士，所以没有贸然伸手握手，免得失礼。
　　倒是卢曼溪很放得开，主动朝着江凡伸出右手，一边握手一边笑吟吟地说：“应该说，今天能意外见到江先生，是曼溪的荣幸。”
　　这亲和的姿态，让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卢小姐这可是在捧杀我。”江凡笑着回应道：“卢小姐出身名门，家世显赫，怎么看，都应该是我这种泥腿子感到荣幸才对。”
　　“江先生要是泥腿子的话，那香城大概就没什么高门贵人了。”卢曼溪俏皮的眨了眨眼，一点都不跟江凡见外，玩笑话说得很开。
　　只看对方这初见时的表现，江凡就觉得，顾老爷子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若是换了别的富家千金，与家族定下的相亲对象第一次见面，就约在夜总会这种声色场所，恐怕来不来都还是个未知数。
　　结果这女人不仅来了，还表现得很豁达，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顾灵丰的胡作非为。
　　至于是真的还是装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江凡觉得，多半这次顾灵丰是逃不掉了。
　　且不说品行和外表，只看对方的身份，顾永安应该都会镇压着顾灵丰与卢曼溪结婚。毕竟顾家能与卢家联姻的话，多少算是高攀的。
　　尤其这个卢曼溪还是卢家二房的嫡出女儿，不是什么旁支偏脉，也不是庶出的子女，身份很够规格。
　　卢家作为香城的四大华人家族，势力雄厚，底蕴庞大，上能够与港督说话，下能有遍及香城各界的人脉关系，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联姻的对象啊。


第297章 从政世家
　　蔡褚卢贺，香城最顶格的华人豪门。
　　不同于其他三家在商业领域的大力投资，卢家更看重的是权力。
　　家主卢北浮是英伦爵级司令勋章，即KBE勋衔的获得者，历任港英政府市政厅华人事务参谋、政务司首席华人顾问。
　　除此之外，香城赫赫有名的几大慈善组织里，诸如保良局、东华三院等等，卢北浮都身居高位，拥有永久名誉席位。
　　弟弟卢北光同样是光环夺目，从他的名称后缀上就能看得出来——卢北光.CBE.JP。
　　英伦普通司令勋章、太平绅士职衔。
　　和兄长卢北浮一样，卢北光同样在港英政府工作。
　　之前是香城公务事务局理事，由于精通经济事务，后来被调任至财政司担任非官守议员，同时也是汇丰银行香城分行的永久地区经济顾问。
　　二房的老大卢文辉就不用说了，老二卢文煌是九凤高级法院的首席大法官，同样也拥有太平绅士的职衔。
　　可以说，整个卢家的主脉，不论大房两兄弟还是二房的两兄弟，不论是公职部门还是社会性组织，卢家的人在里面都拥有着非同小可的地位。
　　一个很直白的对比，同为四大家族，蔡家、褚家、贺家想要与港督对话，或许还得走个小小的预约流程，但卢家却不需要，仅以家主卢北浮的身份，就可以直接无预约面见港督白理臣。
　　相比起来，主营银行金融事业的顾家，虽然手上钱财不少，可是论身份背景，与卢家可以说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江凡并不清楚顾永安这个老头子是怎么说服卢家，让卢家主脉的嫡女，屈尊来同顾灵丰这个倒霉儿子见面相亲的。
　　但毫无疑问的是，顾永安心里绝对是一万个希望两人能对上眼。
　　没办法，手里再有钱，没有足够的‘权’来撑腰，迟早也是给别人做嫁衣，谁让这里是殖民地呢。
　　想想当初江凡给顾永安谋划一个太平绅士的职衔，是用了多大的功劳换取过来的？
　　再看看卢家，人家本身在政府体系内有足够大的声音，一个家族不仅两个太平绅士，还有两个司令勋章，其中一个还是爵士级别的。
　　与两个司令勋章的规格比较起来，江凡用以工代赈计划所换取的的非官守太平绅士，若是落在卢家的头上，俨然就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的点缀。
　　江凡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帮助顾家促成这桩婚事。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卢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来同顾灵丰见面，应该是认可了顾家，只要儿女能看得对眼，谈得来，那么双方联姻就是顺理成章的，理论上来说不需要他插手帮助。
　　但架不住顾灵丰这个混球乱来啊。
　　看看这见面的地儿！
　　妈的，谁家相亲约在夜总会的？
　　哪怕是21世纪，世俗风气格外开放了，也没这么玩的。
　　“卢小姐，今天这事儿怪我，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阿丰和你有约，强行把他拉到这边来看靓女，等他给你打电话说地点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件事。”
　　江凡决定替顾灵丰背一回锅，毕竟卢家和顾家能联姻的话，对他是有好处的。
　　听到他这么说，顾灵丰和卢曼溪同时露出了些许诧异。
　　前者是没想到江凡会这么说，后者则是单纯惊讶。
　　卢曼溪抿嘴轻笑道：“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我还以为阿丰哥约我在这里，是觉得我从小在家里当乖乖女，想带我开开眼界呢。”
　　顾灵丰尴尬又无奈。
　　他怎么听，这话都有些调侃的味道。
　　江凡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心里暗叹，女人啊，太聪明了实在是不好忽悠。
　　估摸着在之前顾灵丰约她出来见面的时候，卢曼溪就已经猜到顾灵丰可能对两家的联姻不乐意了，只不过碍于双方长辈的面子，卢曼溪不得不来。
　　“这样吧，我跟阿丰都自罚三杯，希望卢小姐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小小误会让它过去就好。”江凡说完，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在桌子下面踹了顾灵丰一脚，示意他主动点。
　　顾灵丰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把自己的酒杯摆在了江凡面前。
　　这呆头鹅！
　　江凡无语极了。
　　谁让你把酒杯放过来了？生了张嘴，让你说话的啊，坐在对面的是你相亲对象，你他.妈的闷葫芦似的是想闹哪样？
　　他不信顾灵丰看不出来他这么做的意思。
　　卢曼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这小美妞嘴角轻轻勾着一缕浅笑，似有戏谑，“江先生认为这件事是误会吗？”
　　“当然是误会了。我相信只要是正常人，哪怕不愿意相亲，被强逼着来，也不会把地点选在夜总会这样的地方，大家表面上的和气总是要顾及的，卢小姐你说对不对？”江凡一本正经的反问道。
　　反正他脸皮厚，装傻充楞，扮戏说假话绝不会有半点儿脸红。
　　别说，从正常逻辑上来分析，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卢曼溪目光狐疑的打量着江凡，在审视他这番话的真实性，江凡不动声色的又踢了顾灵丰一脚，同时举着酒杯一口喝完了第一杯罚酒。
　　接连挨了两脚，顾灵丰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顺着江凡的意思做。
　　毕竟，作为曾经的对手，顾灵丰自认还是很了解江凡的，踹一次是提醒，踹两次就是警告了，再不给点儿反应，怕是以后他的生活就艰难了。
　　“卢小姐，今晚的事是我办差了，没考虑周到，如凡哥所说，我自罚三杯，给你道歉。不过在喝酒之前，我还有点话想说。”
　　卢曼溪眨了眨眼，好奇望着顾灵丰，想知道这个相亲对象到底打算说什么。
　　只见顾灵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同时也给江凡刚刚喝空的杯子里满上，随后才缓缓道：“相亲本身就是要把自身最真实的一面呈现给对方，所以我觉得应该实话实说。
　　凡哥刚才其实是在骗你，地点是我自己定下来的，因为我……怎么说呢，因为我还不太想结婚，没在那些花花草草里面浪够，心思没安定下来。
　　把地点约在这里，就是希望卢小姐见了我以后觉得不满意，然后回绝了这桩婚事。”


第298章 八面玲珑
　　江凡懵了。
　　他目瞪口呆的瞪着顾灵丰：合着我闹半天，成了里外不是人？
　　顾灵丰这番话说出来，一时间，饶是他脸皮再厚，此刻也有些挂不住，只希望自己能隐身。
　　倒是卢曼溪，仿佛早有预料那样，似笑非笑地望了望江凡，随即满脸和煦的朝着顾灵丰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听懂了他的意思，同时用一种鼓励的目光让顾灵丰继续往下说。
　　“情况就是这样，我没想过要隐瞒什么，所以刚才凡哥他把问题拿过去自己背着，替我道歉时，我的反应才会慢上半拍。”顾灵丰诚恳老实的说道。
　　很让人意外。
　　比起当初与顾灵珊争夺永安银行股份继承权的时候，江凡基本想不到将来有一天，自己能看到一个诚恳老实的顾灵丰。
　　这小子抢家产的时候，阴谋诡计不说是一大堆吧，但绝对算不上老实。
　　偏偏此刻的顾灵丰就给人一种老实的感觉。
　　他会直接坦白，这是江凡完全没想到的。
　　望着两人‘眉来眼去’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自作聪明的江凡干脆站起来往外走：“算了，自家人知自家事，我现在长记性了，不插手了，你们慢慢聊，我去下面吧台欣赏靓女，聊完了再叫我。”
　　拉开房门跨出去时，江凡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以及顾灵丰画蛇添足的替他解释。
　　江凡随手关上包厢大门，朝着门口阿龙和小八勾勾手，带着两人一同到楼下大厅找位置坐下。问服务员点了酒水后，江凡才对两人说起了刚才在包厢里的发生的事情。
　　听说顾灵丰竟然把卢家的女儿约到丽池夜总会来相亲，阿龙和小八都震惊得合不拢嘴。
　　在他们的想象中，香城的青年才俊，别说是相亲了，就算是一个小小的机会可以在卢家的女儿面前刷好感，恐怕都得好好准备一番。
　　怎么可能把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约在声色犬马的夜总会啊！
　　“人与人真是不能比。”小八脸色复杂地说。
　　江凡抿了口现调的鸡尾酒，听后笑道：“不是不能比，是正常人没法同傻子比，顾灵丰呢个仆街，傻乎乎，脑子有问题！”
　　“凡哥，按你讲，那今天顾公子同卢小姐是成不了了？”阿龙问道。
　　“说不准。”
　　江凡迟疑了片刻，摇摇头道：“那位卢小姐很特别，不像是平常的千金小姐那种性格，这种事情，一切都看缘分的，也许之前顾灵丰八百个不愿意，但现在见面聊完，他又愿意了呢？”
　　这时，舞台上一曲结束，新的曲目呈现，节奏感十足的鼓点，让江凡忍不住用手指敲着酒桌打拍子。
　　新上的曲目他很熟悉，是大歌星徐小凤新发行的专辑里面的歌，名字叫《喜相逢》，最近这段时间经常在街边的音像店里听到，节奏比较欢快，歌词也简单，传唱度很高。
　　舞台上主唱的歌伶声线同徐小凤类似，偏向于中性嗓音，带着几分烟嗓，几乎能表演出徐小凤的8分像。
　　“说不准，今晚就像是歌词里唱的那样：‘灯光照脸红，一笑喜相逢’呢？”
　　江凡回头看了眼楼上的包房，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能不能对上这句歌词。
　　顾家与卢家联姻，好处多多啊。
　　……
　　欣赏美女轻歌曼舞，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顾灵丰重新出现在江凡面前，并且非常自来熟的搬了张椅子坐下，从江凡面前拿过酒瓶给他自己倒酒。
　　江凡往周围看了看，没见到卢曼溪的身影，不由问道：“你媳妇呢？”
　　“回去了，送到门口，她不要我送，让我过来陪……不是，她怎么就是我媳妇了？八字还没一撇呢！”顾灵丰闷了一口酒，下意识回答，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不对，瞪着江凡反问道。
　　江凡抬手拍拍顾灵丰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丰仔啊，我和你们顾家都需要卢家的权势，卢曼溪条顺盘靓，送上门的艳福，你就乖乖娶了她吧，嗯？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顾灵丰皱着眉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到底是在劝我，还是在威胁我？”
　　“当然是在劝你。”江凡忍不住笑了笑。
　　顾灵丰沉默片刻，干脆叹了口气，说道：“大佬，你知唔知我老豆点样交代我的？他让我尽力拿下那个女人，最好今天见完面就定下来，下个月就结婚！”
　　“那不挺好的吗？”
　　“好在哪里？”
　　顾灵丰喝了口酒，脸上露出半分苦笑，自问自答：“我当然知道，卢家很好，那个女人也很好，可是我们今天才第一回 见面呀。认识半个月就订婚，一个月就结婚，将来我同她躺在一张床上，我连她好多生活习惯都不清楚。
　　你再看她今天的表现，她那么聪明，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礼，连我把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约在这种鬼地方，她都不见半分不高兴。
　　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我娶回家，将来我家里是我说了算还是她说了算？”
　　“仆街。”
　　江凡吐出短短两个字，眼神里尽是鄙夷。
　　“你都说了人家是八面玲珑，你觉得这样的女人，又是卢家教育出来的，以后结婚了难道会在私下里给你难堪？你不要忘了，如今香城各界，公认的最合适娶回家当正宫娘娘的女人，就是卢氏之女。”
　　“公认又不代表一定就是最好，谁知道是不是大家都眼瞎呢。”顾灵丰嘀咕道。
　　江凡无语气笑，指着顾灵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干脆摇摇头，饮了一口酒后，开玩笑道：“你冇本事，如果是我，当然是要结婚前先验货的，你只是在这里嘴上说不好，真的不好还是假不好，你也同样没有发言权啊。”
　　“那你勾搭我姐之前，也是先验货了？”顾灵丰斜睨着江凡。
　　“你姐不同啊，我跟你姐是有很长时间相处的，我们当初还是合作伙伴，大家知根知底。我们走到一起是爱情，你这是家族联姻啊！”江凡笑着说。
　　“我也想要爱情啊！”顾灵丰不满。


第299章 什么公司
　　你也想要爱情？
　　江凡没忍住大笑，接着在顾灵丰幽怨的目光中，充满同情地揽住顾灵丰肩膀，说道：“大哥，你是豪门公子啊，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这都是有代价的，爱情这两个字，就不是你能拥有的。”
　　“那为什么我姐能有？”
　　江凡战术后仰，满脸‘惊讶’地说：“哇，不是吧丰仔，你堂堂男子汉，竟然不肯自己吃亏，要自家姐妹替你吃亏？算不算男人啊。”
　　“我……”顾灵丰语噎，
　　“还有啊，当初你同你姐争夺继承权，某种程度上就是在争夺可以自由择偶的权力，你姐赢了，那么你自然要作为家族牺牲品，用来联姻了啊！
　　你要认清自己的地位啊，丰仔。”
　　“你……”
　　顾灵丰张了张嘴，连着被江凡扎心，只能瞪眼看着江凡，好半响都没能说出话来，终究还是不好意思在这个话题上狡辩。
　　的确，他是顾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人。
　　就算没跟顾灵珊竞争失败，按理来说，作为男人，也应该有牺牲自己以全家人的概念。
　　江凡这几番话，一时间让顾灵丰有些沉默。
　　见他兴致不高，江凡心思转了转，问道：“看样子，你是打算答应老爷子的要求了？”
　　“不答应怎么办？你们都认为我应该娶她的。”顾灵丰郁闷道。
　　“喂，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人家白富美一个，有文化又有气质，性格还随和，卢家女儿又是出了名的贤妻良母，这样的好女人，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江凡无语道。
　　“白富美是啥意思？”
　　“……”
　　江凡肩头一垮，得，不小心说了个超前的词汇。
　　“就是肤白貌美，家世富贵的意思。”
　　“倒是挺贴切。”顾灵丰点点头。
　　“算了，你也别觉得吃亏了，下个月带你去美国潇洒一番，怎么样？”江凡拿着酒瓶，给顾灵丰倒了杯酒，问道。
　　“你去美国做咩？”
　　顾灵丰想到了什么，狐疑地审视着江凡，“你不会是借着带我潇洒的名义，去美国陪你那个姓陈的妻子吧？”
　　“傻乎乎，我要是去陪她，我带你当电灯泡啊！”
　　江凡饮了口酒，脸色正经不少，缓缓说道：“我让陈琳替我在北美投资了一家刚刚成立的小公司，差不多五百万港币，但这笔钱还是太少，我担心不稳固，所以打算下个月公司账户上资金充裕后，亲自带两千万港币去北美追加投资。”
　　“什么公司五百万港币的天使投资还不够稳固？”顾灵丰一阵错愕。
　　饶是他身为银行名义上的少东家，家里别的都不多，就是钱多，也觉得江凡这投资力度有点儿离谱。
　　一家新成立的小公司，哪怕美国那边消费水平再高，一百万美刀的天使投资也足够多了，除非对方是哪个商业大拿创办的新领域或者新型产业公司。
　　但这种公司别说江凡追投两千万港币了，就算是追投两千万美刀，那也不顶事儿啊。
　　“到底是什么公司？”


第300章 认清地位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江凡卖了个关子，同顾灵丰解释道：“总之呢，北美那边的布局，对我很重要，我是必须要拿下这次投资的。此外，由于我和陈琳都是华人身份，所以我这次过去，还得想办法在那边请一个职业经理人，让他代替我打理那边的投资。这也是我带你过去的原因，我听说你们家有个堂哥就在北美发展，你能让他帮忙吗？”
　　那位历史书上特别提到过的漂亮国总统在三年前就已经访问过大陆了，可是距离大陆与北美进入真正的蜜月期，还要往后再等两年。
　　为了保险起见，启用一个鬼佬在北美做自己的代理人，成立一家代理人公司，好过用自己真正的身份去北美经营生意。
　　不然的话，光是中间面临的各种资金审核就无比的麻烦。
　　听到江凡的话，顾灵丰说道：“我那个堂哥从小跟我们关系很好，12岁以前我们吃住都是一起的，他很照顾我和阿姐。说实话，如果让他得知你和我阿姐的关系，恐怕他会很不高兴。”
　　“你姐都同我说过了，所以我才来找你帮忙咯。”
　　顾灵丰轻轻点了点头：“也是，如果你带着我姐过去，堂哥知道你让我姐做小，大概会直接拿扫把赶人，不过我去的话，让他帮忙应该没多大问题，就怕你信不过那些鬼佬。”
　　“我是正经做生意，他们只要根据合同按照我的要求去管理公司，替我出面洽谈投资合作，其他的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江凡说道。
　　他又不傻，关键性的机密，比如有关某家公司未来走向的这种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告诉那些被雇佣来的鬼佬，别说是鬼佬了，就是顾灵丰和顾永安，他也不一定说。
　　至于其他的，也牵扯不到什么秘密。
　　毕竟，北美不是香城，去了那边，得按照商场上的规则办事，想像香城这样黑白通吃，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行吧，只要你信得过就没事，堂哥那边我来做说客。”
　　“多谢了，阿丰！”
　　江凡举起酒杯，同顾灵丰碰了碰，简简单单的一句道谢，却是让顾灵丰稍微愣了愣，随后才笑着说：“真不容易啊，能从大佬你这里听到这三个字。”
　　高脚杯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江凡一口饮尽，最后笑着道：“想听我说谢谢你啊，那你以后多帮帮我，我肯定不吝啬的。”
　　“大佬，你太抬举我了，你现在气势如虹，生意红红火火，摊子越铺越大，几时还用得着我来帮你啊。”顾灵丰摇了摇头，满是好笑。
　　正事谈完，两人也就敞开话题随便聊了起来，此时，之前一直坐在旁边，当做不存在的阿龙和小八也参与了进来，四个人一边欣赏着舞池里的俊男靓女，一边侃天侃地，觥筹交错，好不快意。
　　消遣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江凡便叫来服务生，打算结账。
　　结果对方却告诉他，说是卢家小姐已经结过账了。


第301章 逝去的青春
　　“她一个小时前就走了，怎么结账？”
　　“卢小姐是记的账单，不过她明确交代了，说是今天原本该由顾公子买单的，但之前同江先生聊天时，大家相处很愉快，这让她改变了主意，言明今晚的消费一定要记在她的账上。”服务生恭恭敬敬地说道。
　　江凡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随后望着手里掏出来的钱，便抽了一张百块面值的递给了服务生当做小费，打发走后，才回头对顾灵丰说：“看见没有，这样会做人做事的女人，别家豪门大户里可不一定能找到，好好把握住，你老豆帮你选的老婆，不会害你。”
　　“知道啦。”
　　顾灵丰拖着长长的尾声，无奈又无辜，他第一次觉得，生在豪门，真的是身不由己。
　　连结婚对象都是别人帮他挑，挑来挑去，合适与否，最终只看两个字，利益。
　　如果不是卢曼溪生得够靓，哪怕是拼着离家出走，顾灵丰也得抗议。
　　江凡见他这样不耐烦的举动，也没在意，事实上他大概猜到了，顾灵丰今天之所以把他约过来，就是想问问他的意见，这说明本身在这件事情上，顾灵丰其实拒绝的态度并不坚决。
　　把地点约在夜总会，是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抗议家里顾永安‘越俎代庖’给他找媳妇，但事实上呢，顾灵丰并不讨厌卢曼溪，他只是不想这么早结婚。
　　所以把江凡给叫了过来。
　　倒不是顾灵丰没有其他的朋友了，只是熟知的同龄人里，江凡看起来是最成熟，也是最能替他在家里帮忙说话的人。
　　结果让顾灵丰感觉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连江凡也觉得他应该听话，乖乖迎娶卢曼溪，唉……
　　顾灵丰自认，自己不是什么伟大人物，他只是一个想灯红酒绿、混吃等死的富家少爷，所以当一件事情周围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要听话时，他就只能选择听话了。
　　不存在什么哪怕全世界都觉得我错了，但我依然要坚持的叛逆想法。
　　这一点，也是江凡愿意同他继续接触，并且化敌为友的原因。
　　因为顾灵丰，真的还算是有自知之明，这样的人，哪怕不能当真正知心的坚实伙伴，起码大家做个正常的朋友，以普通的小舅子姐夫关系相处，并不会有什么坏处。
　　……
　　从丽池出来后，江凡直接回了宝石山，顾灵丰原本是打算回家的，但开车走到半路，却是忽然掉头，往中环开了过去。
　　车子最后在一处联排别墅附近停了下来。
　　顾灵丰轻车熟路的走到其中一户大门前，原本是打算掏出钥匙直接开门的，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按门铃。
　　叮咚、叮咚。
　　几声门铃响过，可是别墅里的主人似乎不在家，并没有人出来开门。
　　顾灵丰微微一叹，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他从怀里摸出纸笔，拧开钢笔帽后，笔尖触及洁白的纸张，却是久久未能写出一个字，有些不知道该写什么。
　　沉默了许久，顾灵丰最终开始动笔，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字——
　　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随着，又从怀里的支票本上扯下了一张，写下金额签字后，将白纸和支票合在一起，把钥匙包在里面后，朝着大门里丢了进去。
　　年轻时候喜欢打水漂，顾灵丰的准头不错，用纸张和支票包裹着的钥匙准确的落在了别墅院子最里面的台阶上，如果主人回家的话，一眼就能看到它们。
　　做完这一切，顾灵丰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一身轻松的回到车里，头也不回的驾车回家。
　　由于半路转道去办事耽搁了时间，顾灵丰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12点了。
　　姐姐顾灵珊和父亲顾永安都已经休息，家里静悄悄的。
　　本来顾灵丰也是想着，回家后就洗洗睡觉，但进了门他却发现自己似乎不太有睡意。
　　凌晨两点多，老头子顾永安起夜，下楼打算喝杯水时，发现客厅里亮着一盏看书灯，靠近台灯的沙发上，儿子顾灵丰捧着一杯茶坐在那里，像是在思考人生大事一样，几乎都没发现他下楼来。
　　顾永安眉头微皱，紧了紧真丝睡袍的衣带，踩着拖鞋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问道：“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坐着干什么？才回来？”
　　“爸，我想好了，就按你的安排，同卢家联姻吧，具体订婚时间你们定就是了。”顾灵丰突然说道。
　　老头子听后不由露出几分笑意，“看来是卢曼溪让你改变了主意？”
　　“是，但也不是。”
　　顾灵丰神色坦诚，“准确的说，是我觉得，既然反抗无效，那不如改变自己的思维，努力发现被强迫的、仅有的那一丝丝的美好之处，这样更容易接受一些。”
　　顾永安脸色顿时黑了。
　　“胡说八道什么？卢曼溪那么优秀的千金小姐，到你嘴里就只剩了一丝丝的美好？”
　　“一棵树再美丽，那也只是一棵树，哪怕它再新鲜，那也不会永远新鲜。它比不上森林的丰富多彩，比不上森林的广袤无垠。爸，你也是年轻过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顾灵丰一本正经的说道。
　　“……”
　　顾永安现在只想找到一根竹条，狠狠揍一顿面前这个倒霉儿子。
　　可是，顾灵丰都多大了？
　　小时候尚且没怎么被他打过，这些年就更不用说了，客厅里别说竹条了，连鸡毛掸子都没放在客厅，让佣人给收在了餐厅那边。
　　想拿还得起身走两步。
　　不过，看着顾灵丰那满脸正色的样子，顾永安觉得，这两步路他得走。
　　于是，顾永安黑着脸起身，走到餐厅那边拿起了鸡毛掸子，今天他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只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动手时，顾灵丰已经先一步跳了起来，一边往楼上跑一边说道：“老豆，你做咩？我又冇乱讲，我们父子说两句真心话还不行呀？
　　我告诉你啊，你别想揍我，我为了服从你的安排，就在今晚，我把花十几万捧的歌伶都斩断了联系！
　　你以为那只是一个女人吗？
　　那是我的年少青春！！
　　就在今天，它永远逝去了！
　　我不过因此抱怨两句，你居然想揍我，有冇天理啊！”
　　顾灵丰骂骂咧咧的说完，直接钻进了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反锁的声音非常清晰。而顾永安则是有些始料未及的站在客厅里，直到听到动静起床查看的顾灵珊问他，才回过神来。
　　“没事，你弟弟饮醉酒了，我把他赶回房间了，接着睡觉吧。”
　　顾永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丢下鸡毛掸子后，脸上反而露出了几分笑容。


第302章 旧金山
　　10月1号，对于很多的香城人来说，并不算什么特别的日子。
　　顾灵丰与卢曼溪在这一天正式定下婚约，双方成为未婚夫妻，原本定于本月下旬的婚礼，在顾灵丰和卢曼溪两人的强烈要求下，改定在了明年。
　　两人意见统一，再加上订婚之后，以卢家和顾家的地位身份，也不太可能产生变故，所以双方家里的长辈对此倒也没太多的意见。
　　毕竟年轻人之间在结婚之前多接触接触也好，纵然是利益联姻，但夫妻之间琴瑟和鸣总好过同床异梦。
　　一个礼拜后，江凡带上小八和阿龙，与顾灵丰一起前往北美。
　　汛美航空公司刚刚在香城开通了直达旧金山的商用航班，比起以往要在夏威夷中转，时间节省了不少，只需要十几个小时。
　　从香城登机的时间是凌晨0点30分，抵达北美旧金山国际机场时，按照机场的时差表对应下来，是当地时间的晚上10点。
　　本来只飞行了十几个小时，但上飞机的时候是凌晨，下飞机的时候也差不多是深夜了，这让几人都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不过，旧金山机场的潮流气息，很快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比起香城那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国际机场，旧金山机场不论是面积占比还是现代化程度上，都比香城那边要好了数倍。
　　随着人流从机场出口来到外面，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灯火通明的超级都市。
　　宽阔的沥青路上车水马龙，两侧的路灯沿着道路，在夜空中连成了一条灯光长龙，于夜幕下朝着城市里延展而去。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时代的旧金山，就是全世界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即便是香城最繁华的卡门地段，也难以与之相比。
　　由于飞机是从香城直飞的，航班上华人乘客不算少，机场外前来接机的人举着五花八门的牌子，牌子上有用英文的，有用汉字的，甚至还有用粤语方言写的。
　　异国他乡，能够看到几个汉字，哪怕不认识对方，江凡也感觉颇为亲切。
　　没费多少功夫，几人便在接机的人群中找到了前来接机的人——顾灵丰的堂兄，顾启明。
　　“明哥！”
　　“这么快出来了，我还想着里面地方太大，你们可能要转一转了才出来呢。”对方笑呵呵的说道。
　　站在机场出口护栏外的青年看起来比顾灵丰大不了几岁，相貌上有两分神似。穿着一身路易威登的休闲款格子西装，脚踩黑色的尖头皮鞋，头上还戴了顶灰色的牛仔帽。
　　这是70年代北美年轻人里比较潮流的打扮，后世很多电影里，那些扮演父辈、爷爷辈的角色，大多便是这样类似的打扮。
　　“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凡，凡哥，就是我在电报里提到过的我姐的男朋友。”顾灵丰指着江凡说道，随后又转头对江凡说：“凡哥，这就是我堂哥，顾启明，他在华尔街一家英国佬的公司上班。”
　　“明哥，麻烦你专门跑这一趟了！”江凡伸出手说。
　　顾启明同江凡握完手，笑呵呵道：“阿丰在电报里说这次过来是帮你办事，看得出来你应该得到了安叔的认可，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喇。走吧，车就在附近，我们先去酒店吃点东西，然后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办正事。”
　　这番安排显然是早有计划，也很合理。
　　几人跟着顾启明一同到机场附近的停车场，坐上顾启明临时租来的一辆别克车，5个人刚好坐满位置。
　　路上，顾启明一边开车，一边同顾灵丰聊着天，接着又通过车厢里的后视镜看了看江凡，问道：“凡仔，这次来美丽国做咩事？”
　　“明哥在华尔街上班？具体做什么方面的工作？”江凡没有正面回答顾启明的问题，反而是问起了顾启明的工作。
　　“对，我在鬼佬的金融投资公司做投资顾问，对华尔街很有兴趣？等你办完事，我可以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虽然江凡答非所问，但顾启明却很认真的回答了江凡的问题。
　　虽然‘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这种话有些莫名得意的成分在里面，可在这个时代，见识过美丽国纽约华盛顿的繁华之处，对于大部分华人来说，的确有这个得意的资本。
　　毕竟，不论是香城还是内地，都还找不到一处能够勉强与之媲美的地方。
　　亚洲四小龙这个名词还未诞生，维多利亚港闻名世界，也仅仅是因为它的名字，而非它的贸易吞吐量和港口附近的金融中心。
　　所以江凡很能理解顾启明这种带着轻微炫耀的意思。
　　这就像后世，一个内地西部贫苦地区的学子，考上北上广的大学后，人们会说真好，可以去见识见识繁华都市长什么样了。
　　这种骄傲与被羡慕，是公认的，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歧视或者轻蔑。
　　不过，顾启明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江凡是个重生者，他曾经见识过的繁华世景，即便是如今美丽国最引以为傲的世贸双子塔，在他眼中，也顶多就是‘不过如此’四个字。
　　顾启明的话虽然谈不上多少可笑，但终究还是有些无聊。
　　江凡问道：“前两年石油危机，华尔街这边受到的影响不小，去年12月的时候，道琼斯指数跌到了570点，算是历史最低了。现在应该有所缓解，不过北美的通货膨胀大概还没结束，据我所知，美丽国政府正打算利用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劳动密集型产业的方式来进一步优化国家产业结构，缓解通货膨胀。明哥有没有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
　　好家伙，上来就是金融和经济产业方面的问题？
　　顾启明摸了摸鼻子，忍不住看了看顾灵丰，那眼神似乎在问：你姐从哪儿找的男朋友？竟然对北美的金融情况如此了解。
　　事实上，顾启明说是在华尔街的英国公司里做投资顾问，可他任职的公司不过是一家毫无名气的小公司，位置也仅仅是在华尔街附近。
　　所谓的投资顾问，也不过就是做私人投资的经纪顾问，差不多类似于后世卖保险和推销基金的人员。
　　他上哪儿知道美丽国会不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劳动密集型产业这种事啊。


第303章 歧视
　　亚洲四小龙能够在7、80年代从经济上崛起，闻名全球，最大的机遇就是石油危机所引发的发达国家通货膨胀。
　　这导致了以美丽国为首的发达国家，不得不将国内低技术性和低科技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往发展中国家转移，利用发展中国家大量的低廉劳动力，来降低商品的生产成本，从而达到降低商品价格，缓解通货膨胀的需求。
　　而在产业转移中，这些财大气粗的外来资本，不仅是为香城、闽南岛、高丽半岛、新加坡这些地方解决了大量的底层人员就业需求，还直接刺激了当地的金融文化发展。
　　当然，也与这四个地方当时的地方政策分不开。
　　恰到好处的抓住了这个际遇，所以它们成为了四小龙。
　　顾启明知道北美现在通货膨胀，也知道石油危机引发道琼斯指数跌入谷底，但真不太了解北美政府现在打算用什么方式来缓解通货膨胀。
　　所谓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这个名词在1975年，并不是普通大众能听得懂的词语。
　　所以面对江凡的询问，他只能尴尬的笑了笑，表示不太清楚政府方面的计划，不过江凡如果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去问问。
　　“我同我们公司的老板很熟，那个鬼佬在华尔街混得很开，他应该知道一些内幕。”顾启明说道。
　　江凡轻轻点头。
　　他对这位堂兄的印象还算不错，起码没有不懂装懂，这就够了。
　　大概是看出了顾启明的尴尬，副驾驶的顾灵丰适时把话题跳开，对江凡介绍起了顾启明的父亲。
　　作为顾永安的亲弟弟，顾启明的父亲并未留在香城发展，而是在结婚生子后，就远赴北美打拼，目前在纽约的唐人街开了一家中式餐厅，店面很大。
　　不说大富大贵，但起码在北美过上充裕的生活毫无压力。
　　顾启明12岁以前是在香城长大的，12岁以后就被接到了北美，在这边上教会学校，然后又上大学，毕业后就进入了金融公司实习，一直到现在，依旧在那家公司里工作。
　　大家一路闲聊着香城和北美的风土人情差异，没用多久，别克车就停靠在了市区里一家名叫‘wok-dining-room’的餐厅门口。
　　江凡下车后，抬头望了眼餐厅门口用霓虹灯装点起来的字母招牌，感觉倒是有些意外。
　　“明哥，有诚意了！”他笑着朝顾启明竖了个大拇指。
　　顾启明拿着车钥匙下车，听到江凡的话后，便摆摆手道：“嗨，举手之劳，这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正好顺路，还真不是我专门找的中餐馆。”
　　很多人可能不太清楚，wok这个单词，是一个有着华人血统的英文单词，是根据粤语谐音而来的，代表‘锅’的意思，也就是炒菜锅。
　　所以这是一家典型的粤菜餐厅。
　　不管顾启明是真顺路还是嘴上说说，起码从结果上来看，这个吃饭的地方选择很合大家胃口，所以值得起一句道谢。
　　很快，早就饥肠辘辘的四人，在餐厅里就享受到了比较正宗的粤式叉烧饭。
　　异国他乡，能吃到家乡口味的饭菜，尤其还是饥饿疲惫的时候，那种感觉，根本无法用文字形容。
　　吃饱喝足后，江凡打算拿出钱包结账，顾启明却拦住了他，笑着说道：“凡仔，不用了，今天咱们吃的可是免费大餐。”
　　“什么意思？”江凡诧异道，顾灵丰和阿龙他们也都望向顾启明。
　　顾启明咧咧嘴，嘿嘿道：“都说了，这店是我朋友家开的，以前他和我一起在纽约上大学的时候，周末天天去我家里的中餐馆蹭吃蹭喝，我老豆可是一分钱没收过，我现在好不容易来旧金山一趟，那当然要好好蹭一顿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
　　江凡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付钱，毕竟蹭饭这事儿是顾启明和他朋友之间的事，与他和顾灵丰还有小八、阿龙没关系。
　　不过这钱终究还是没能给出去。
　　餐厅的收银员大概是得到了老板的交代，硬是没收他这笔钱，江凡只得作罢。
　　吃饱喝足，困意顿时袭来，从餐厅出来后，不止江凡，即便是初到北美，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的小八和阿龙，也是哈欠连连。
　　顾启明领着众人上车，来到预订了房间的一家连锁酒店。
　　酒店前台的白人姑娘穿着很吸睛的低胸装，胸口一大片的雪白和挤得紧紧的一条沟壑，让几个大男人都有些眼花。
　　不过几个家伙都不是什么纯情少男，白给的春.光不看白不看，本着欣赏的意思，几人的目光都或多或少在那片沟壑之间停了一段时间。
　　直到那个前台面无表情的登记好身份信息，把房间钥匙交给江凡后，要去房间休息了，才不得不收回目光。
　　送江凡一行人上楼的时候，顾启明用手揽着顾灵丰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调侃道：“点样，鬼佬的妞够劲吧？白.花.花的大胸.脯就差那两点没露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在兄长面前要装好孩子，还是转性了，顾灵丰难得的关注到了另一个点：“明哥，你没看出来吗？呢个鬼妹看见我们几个后，脸上原本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好像我们来住店是不给钱一样，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
　　坦白讲，那个酒店前台的妹子，身材和脸蛋都不错，虽然有一点点微胖，不过瑕不掩瑜。
　　但是进门前，顾灵丰明明看到鬼妹对前面一个入住的白人青年笑脸相迎，轮到他们时，却面无表情，语气也懒洋洋的，甚至连一句welcome都没有，这不是歧视是什么？
　　顾灵丰这番话，让阿龙和小八都深感认同，很是不忿，可顾启明却满脸不在乎。
　　他耸耸肩说：“够可以了，若是往前再推十几年，这种小酒店，我们华人都不敢入住的，怕半夜被人开门偷走钱财，在看现在，起码安全是可以得到保证的。”
　　大概是不太想谈这种令人不愉快的话题，说完后，顾启明就望向江凡，问道：“凡仔，阿丰说你也是做生意的，来这边应该也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吧？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说，不用客气。”


第304章 硅谷
　　江凡在北美之行的第一站，放在了旧金山本地的硅谷。
　　早在1971年，硅谷这个名词就已经在北美诞生。从旧金山湾区南部圣塔克拉拉县的帕罗奥多市到圣何塞市，这段长约25英里的盆谷地带，聚集了全美最密集的高纯度硅制造与电子计算机相关产业。
　　硅谷的诞生并非偶然。
　　这里曾经是美丽国海军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站点。
　　冷战结束后，全世界公认的一种说法就是——全球空军实力排行榜上，美丽国空军排第一，美丽国海航排第二，虽然在1975年时，红色毛熊的空军把海航挤到了第三位，可拥有着近两千架战斗机的US海航，力量同样不可小觑。
　　而这支全球最强大的海军航空兵，它们的飞行研究基地也设在了硅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硅谷最初的存在作用，就是为了给美丽国海军提供技术研究的支持。
　　虽然后面海军大部分的工程、科研项目都转移到了圣迭戈，但硅谷的‘继任者’来头并不弱于海军，它的名字叫NASA,美国宇航局。
　　原本的公司大部分留了下来，继续为NASA提供技术研究和开发支持，由于冷战时期两个超级大国的太空竞赛，硅谷这片地方，又开始吸引许多航空航天企业入驻。
　　战争，不管是冷战还是热战，从来都是推动科技飞跃式发展的最强助力。
　　所以当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汇聚了大量研究海军前沿科技、航空航天科技的企业时，渐渐的，这些企业里在研究某项顶尖技术时衍生出来的一些可以转化为民用的高科技技术，也就成为了后世硅谷名扬世界的奠基石。
　　再加上附近又有着诸如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世界顶尖科研学府，并不缺相关的科研人才。
　　所以，很快，第一家纯民用、同时也与海军和NASA毫无关系的高科技企业在硅谷诞生了。
　　它就是鼎鼎大名的惠普公司。
　　那时，还是朝鲜战争刚刚爆发没多久的1951年。
　　随着后续肖克利半导体实验室、国民半导体公司、超微科技等陆续在硅谷落地，再到1968年，大名鼎鼎的英特尔公司也在硅谷诞生。
　　至此，硅谷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了美丽国的高科技集成产业地区。
　　即便在地图上没有它的专门标记，但丝毫不影响这个名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而在1975年的10月份，硅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公司诞生，但在这个时间点上，有一个后世知名的顶级电脑公司的创始人，正在为自己的创业艰难的筹集着资金。
　　……
　　第二天早上，趁着吃早餐的功夫，江凡问顾启明道：“你知道旧金山有哪些电视游戏机公司吗？”
　　“电视游戏机？这可是时髦的东西，北美街头许多白人小孩儿都很喜欢那玩意儿，不过我对这方面不太熟，你知道的，旧金山不是我的主场。如果你想了解这方面的商机的话，我可以问问我朋友，就是昨天那家粤菜餐厅的老板。”顾启明咬着牛排汉堡，边吃边回答。
　　江凡微微皱眉：“可是你那个朋友不是去外地看棒球比赛去了吗？”
　　昨天他们在饭店里就没见到顾启明的那个华人朋友。
　　“打个电话就是了。”顾启明随口说道，“棒球比赛是白天，晚上他肯定会从酒店打电话回来问餐厅的情况，这种事情，如果他知道的话，电话里聊聊就清楚了，如果不知道，就算是人在面前，也无济于事。”
　　也只好如此了。
　　江凡心中轻叹，有些可惜，他只隐约记得苹果公司是在1976年上半年创立的，在创立之前，史蒂夫.乔布斯为了积攒创业资金，不仅休学在电视游戏机公司打工，还卖掉了自己的车子，这才勉强攒够了1300美元。
　　是的，就是区区1300美元。
　　需要卖掉一台汽车再加上一年的工资积攒，才勉强得到。
　　不可否认，美丽国的社会福利很好，科技人文发达，生活环境优渥，可这里终究是资本主义的社会结构。没有什么先富带后富的说法，也没有什么扶贫的说法。
　　这里有钱人很多，顶层的有钱人生活奢华，几乎超出平民的想象；可流浪汉落魄工人也不少，底层的流浪汉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
　　这就是美丽国。
　　吃过早餐，顾启明便带着江凡一行人，在旧金山的城市里转了转，说好听点儿，是旅游，实际上就是打发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了傍晚，几人便早早的来到了wok餐厅，等着顾启明那位朋友看完棒球比赛，与那些热情的美女球迷们玩耍结束，想起自己还有一家中餐馆，打电话回来询问餐厅的日常经营。
　　还好，这位餐馆老板是个靠谱的，并没有迷失在热情洋溢的女球迷身体上，早早的就从酒店打了个电话过来，没让江凡等太久。
　　当顾启明替江凡在电话里问起旧金山地区的电视游戏机公司时，对方很明显的愣了下。
　　“你打算转行了？”
　　“我怎么可能转行，就算是想跳槽，那也是从华尔街的A公司跳到B公司，我又不会跳来旧金山，硅谷虽好，但那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啊。”顾启明说道，“我是替我妹夫问的，他应该打算了解一下这方面的商机，所以想问你知不知道这方面的事情。”
　　“不需要太详细，给我一个电视游戏机公司的大概名单就行。”江凡在旁边补充道。
　　顾启明立刻把这句话复述给了电话对面的人。
　　对方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说实话，你们要是问我别的，我可能真不太清楚，但电视游戏机这玩意，我倒是有所了解。
　　旧金山有好几家这方面的公司，都是从硅谷那一块儿的大公司跳槽出来的员工创办的。
　　比如像雅达利，还有沙克维奇。
　　这些公司都不大，妹夫如果有财力的话，直接收购一家，肯定比另起炉灶来得更快，现在北美对华人资本还算友好，应该不存在审核手续方面的问题。”


第305章 功夫茶
　　同这位素未谋面的中餐厅老板通完电话，几人便顺势在这家餐馆里用了晚饭。席间，顾启明有意无意地从顾灵丰那里了解江凡在香城的产业实力。
　　顾灵丰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可以借着他的口，让江凡的形象在堂兄顾启明的心中变得伟光正，所以刻意避开了一些比较隐秘的东西，专门挑好听的说。
　　什么拯救难民啊，筹备赈济公会啊，化解警廉冲突等等，尤其是帮助顾永安取得太平绅士的职衔，被顾灵丰大吹特吹，基本是把江凡描述成了一个有爱心又善良同时足智多谋，处处替顾家着想的时代好女婿。
　　然而，他这一通的吹嘘，江凡伟光正的形象有没有树立起来不知道，但是从顾启明试探着询问江凡，是不是要在北美成立一家分公司，有没有选好分管负责人的举动上来看，这位堂兄应该是动了想抱大.腿赚大钱的心思。
　　毕竟顾启明这个所谓的华尔街金融顾问，除了听起来高大上，一个月到头也赚不到多少美刀，还得天天挨白眼受歧视。
　　这种工作环境，如果有机会的话，自然是不如找一家华人公司来得舒服。
　　可惜的是，一直以来，美丽国这边都没有几家能上得了台面的华人公司，大部分来到北美的华人，都是从事着低端行业的工作。
　　能像他老豆那样经营一家中餐馆，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顾启明的想法瞒不过江凡，考虑到大家的关系，江凡不太好直接拒绝，所以只是笑呵呵的表示目前一切都还在计划中，具体的情况，得看后面的计划能否按部就班的实施下去。
　　总之就是到时候再说。
　　这手拖字诀出来，顾启明自然也不好再继续追问，话题很快就来到明天的行程安排上了。
　　江凡说道：“我们先去雅达利，扮作来自香城的电视游戏机购买商，一家一家的了解情况。”
　　吃完饭后，时间还算早，顾启明便带着江凡和顾灵丰一行人去逛了逛旧金山的唐人街。
　　老实说，对于第一次出国的人，在到处都是金毛蓝眼睛的异国他乡里，突然看到一座提着汉字的古朴藏青色街区牌坊，再往里一看到处都挂着大红灯笼，周围的人也大都说着中文与英文混杂的话语，那种感觉，非常奇妙。
　　位于旧金山联合广场附近的唐人街，是全美除纽约以外，最大的唐人街。
　　夜空下整条街区都让商铺招牌的霓虹灯与路边的大红灯笼点亮了，穿行在街道两侧的路人，有来自全华各地的移民，即便是一些听不懂的口音，在这里，也成为了最亲切的乡音。
　　餐饮店，旅馆，理发店，裁缝铺，洗衣房……
　　整条街道就是一个大型的生活社区，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店铺都有，唯一区别就是可能比起别的地方，有些店铺小了些，店里的商品种类也缺失。
　　这是没办法的事，就像汽车销售店，住在唐人街里的华人，能买得起小汽车的，终究是少数，所以门店面积很小，里面也就摆放了区区两台福特小轿车，还都是老旧的车型。
　　……
　　逛了一阵，几人找了家茶馆进去小憩。
　　由于是晚上，茶馆里的生意不比下午热闹，零零散散没多少客人，所以江凡他们进去的时候，茶馆老板亲自出来接待了他们。
　　得知几人都是第一次来北美，老板非常热情的给他们表演了全套的华夏古殿风韵功夫茶，从纳茶开始，什么请君入瓮，淋罐烫杯，关公巡城等等，一整套流程下来，优雅而流畅的动作，在茶香四溢的熏托下，可谓是赏心悦目。
　　江凡甚至有种错觉，这茶馆老板的功夫，比香城本地的那些功夫茶还要老练地道，传承更加正宗。
　　老板解答了他的疑惑：“我们这些流浪他乡的人，一辈子也不见得再有机会回去了，手上就剩下这么点儿能够代表自己是华人，代表自己的根在中华的文化传承，岂能再荒废掉？
　　你们没有经常生活在国外，所以不清楚，好多来我这店里饮茶的老人，进门后坐下不到三分钟，就泪流满面了。
　　衣食住行，外国人在衣、住、行这三个方面都已经做出了可以取代我们华人的东西，甚至更加优秀，唯一能剩下的，鬼佬学也学不去的，就只有吃这一道了。
　　如果连这点东西也丢了，那将来，咱们迟早也会被同化，所以，不能忘啊！
　　老夫22岁跟着家里长辈来到这边，如今已经是花甲之年，从长辈手里接下这门手艺后，每天练习，已经持续整整三十年了。
　　可惜的是，我那儿子不成器，只学了个皮毛就不愿意学了，如今还尚未找到一个合适的传人。”
　　茶老板的话，让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虽然大家平日里都不算什么关心国家大事的人，尤其是顾灵丰这种整日声色犬马的花花公子，更是从来都无忧无虑的，但听到老板这样感慨颇多的一番话，还是觉得有些高兴不起来。
　　说到底，还是华人的国家不够强盛，许多青年从骨子里就崇洋媚外，认为外面的才是最好的，嫌弃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文化传承。
　　可是这种事情，知道又如何？
　　即便是江凡，现在也没能力去改变。
　　见气氛有些低迷，茶馆老板喟然笑道：“唉，惭愧，老朽也就是随口一说，几位先生不要在意，若是有不妥之处，还望海涵！不说了，大家请品茶，若是满意，以后常来就是！”
　　江凡握着古朴漂亮的青花瓷茶杯，轻轻抿了口清香四溢的茶水，温热的液体入喉而下，一瞬之间仿佛流淌遍了全身，由内而外的一股火热从四肢百骸传来，浑身都舒爽通透。
　　“好茶！”
　　他竖着大拇指夸赞，随即说道：“老板，我在香城人脉还算可以，如果老板想收学徒的话，或许我可以帮忙。”
　　赈济公会救济了那么多难民，许多难民都是拖家带口来到香城的，那些小孩都是最好的白纸，只要给吃穿住，想必那些父母是不介意让他们的孩子来学这门手艺的。


第306章 相信她
　　得知江凡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忙，茶馆老板当然是非常高兴的，不仅直接免了几人的单，还表示不管事情成不成，以后江凡来茶馆，一定奉为座上宾。
　　在老板看来，大家萍水相逢，江凡愿意在这种麻烦事上伸以援手，实在是太难得了，所以很是感激。
　　不过对于江凡来说，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多少算得上是力所能及的行善之举，改变不了这个时代大部分华人对外国的崇尚观感，但帮茶馆老板挑一个学徒肯定轻轻松松。
　　饮完茶，双方留下联系地址后，时间也不早了，江凡便带着大家起身告辞。
　　回到旅馆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逛了一天，大家都有些疲乏，各自都回房间打算洗洗休息。不过，就在江凡洗完澡，打算收听一下香城那边的广播电台时，房门却被敲响了。
　　过来的是顾灵丰。
　　这家伙也是刚洗完澡，头发都还是湿的，穿着睡袍来敲门，多少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怎么了？”
　　“凡哥，我想同你聊聊。”顾灵丰一边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道。
　　“进来吧。”
　　江凡侧身让开门口，等顾灵丰进门后，再关上房门。
　　旅馆里大家住的都是单人间，房间不大，除了带有独立卫浴之外，其他方面的条件也就一般般。像顾灵丰这样过来，唯一一个椅子给他坐了，江凡就只能坐在床上。
　　“想聊什么？”江凡问道。
　　“凡哥，你为什么要来北美投资生意呢？香城的市场还很大，完全没有饱和。”
　　“你觉得我不该来？”
　　“那倒也不是，只是之前在茶馆里，听了那个老板的一席话，总觉得，咱们华人都活得太卑微了，不管是在香城还是在国外，华人从来都没掌握过话语权。
　　我刚刚回来的路上就在想，如果华人一直都这样仰人鼻息，处处受到歧视打压，年轻一代又都向往着鬼佬的潮流时尚，就算有人坚守华人自己的东西，迟早也还是会有被彻底同化的那一天。
　　到那时，我们会不会和美洲大地上的印第安人一样，慢慢的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族群？或者说，干脆就心甘情愿的成为鬼佬的附属，再无重新站起来的一天？”顾灵丰心情沉重的说道。
　　江凡多少有些诧异，顾灵丰能够有这种想法，属实是有些令人意外。
　　他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把全部精力都用在香城，努力在香城获取更大的话语权，将来在鬼佬面前替华人争取主动权？”
　　顾灵丰摸着下巴思索，或许他自己其实也没有这样明确的想法，但是江凡问出来后，他反而是找到了思考的方向，所以沉吟片刻后，很认可的点了点头。
　　“难道不该这样吗？”
　　顾灵丰说道：“你在香城，有我们顾家做辅助，顾家马上又要同卢家联姻，我们的力量很庞大，如果全身心投入香城，以你现在的势头，将来说不定就能做到。甚至可以联合四大家族，联合全香城的华人，做到和鬼佬分庭抗礼。”
　　江凡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不忍心打击这个刚刚开始思考民族大事的青年，但他还是只能泼冷水。
　　“你太天真了。”
　　江凡很认真的对顾灵丰说：“你应该听过一句话，，除非我们华人在香城有自己的军队，否则的话，想要同鬼佬分庭抗礼，那只能是做梦。”
　　“难道，我们就只能看着华人世世代代受到鬼佬的欺压？”顾灵丰脸色有些不甘。
　　当然不会，22年后，香城就不再是鬼佬的天下了。
　　可是这话，江凡还不能说。
　　说出来人家多半也不信，铁娘子首相此时还没上台呢，
　　最主要的是，
　　，这种说法就更加令人期待了。
　　虽然当时有许多客观方面的原因，，只要你没做，那就是错了。失望之下，自然也难以再相信内地。
　　就如同现在这样，顾灵丰即便突然觉醒，看到了国外这些华人的卑微生活环境后心有所不忿，
　　从未想过，其实香城的背后，站着一个庞大的国家，也从未想过要去借助她的力量。
　　再者，就算他能想到，想到的多半也只有绝望。
　　，如同逃难一样，那些难民们带过来的消息，也几乎都是负面的东西。
　　这又如何能让人继续把希望放在那边呢？
　　望着顾灵丰脸上的郁闷神情，江凡多少觉得有些不忍心。
　　想了想，他还是压低声音说道：“也许你现在对我们华人自己的国家很失望，但我认为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那个如今让人看不到希望的国家，是在一个更令人绝望的时代建立起来的。
　　而她蹒跚学步的这二十几年，虽然让很多华人依旧看不到希望，可她同样有着令全世界都惊叹的、奇迹般的成就。
　　从朝战的以弱胜强，从原子弹到氢弹，从导弹到卫星，从纸面上来看，她已经具备了一个顶尖大国所必备的科技和武力，唯一欠缺的，不过是经济而已。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相信她，哪怕只是在心里小小的期待，也不应该彻底的放弃。”
　　顾灵丰震惊了。
　　他目瞪口呆的望着江凡，完全没想过面前这个在鬼佬面前阿谀逢迎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


第307章 信手拈来
　　相信她？
　　顾灵丰眼神里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迷茫。
　　江凡不好在这个话题上阐述太多，给了顾灵丰几分钟的‘消化’时间后，便笑呵呵的说道：“行了，大晚上的，继续聊这种话题，今晚你肯定要失眠了，还是换个话题吧。”
　　“额……”
　　顾灵丰尴尬地挠挠头，一时半会儿，却不知道换聊什么内容。
　　江凡干脆起了个头：“既然你提到了我在北美这边的投资想法，那我就跟你说说我的真正想法吧。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想去考察电视游戏机公司的本意，并不在于涉足这一行业，而是另有谋划。
　　不如你来猜猜，我的真正用意在哪里？”
　　“这我哪儿能猜到！”
　　顾灵丰苦着脸，满嘴无语。
　　“事实上，我是想通过考察这些电视游戏机公司找一个人。”江凡意味深长地说。
　　“找人？”
　　“没错，找一个未来可以给我创造无数财富的人。”
　　顾灵丰表情别扭，像是在听天书，用一种看神棍的眼神看着江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从香城跑到北美来，找一个未来可以创造无数财富的人，你这是相面呢还是算命呢？
　　怀疑了半分钟的人生后，顾灵丰强忍着心中的不适问道：“所以你要找的人，在电视游戏机公司里？”
　　啪！
　　江凡打了个响指，笑眯眯道：“宾果，好犀利啊丰仔，一语中的！”
　　“……”
　　顾灵丰嘴角抽了抽，难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
　　“那既然能在旧金山找到人，干嘛要让堂哥帮你订前往西雅图的机票？难道你找的人不止一个？”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啧，你又猜对了！”
　　江凡竖着大拇指，“这么犀利，不妨再猜猜，我去西雅图找的人在哪里？”
　　我猜你老母！
　　顾灵丰差点儿骂了出来。
　　“时间不早了，大佬早点休息，我困了。”顾灵丰一脸无语的起身，他觉得江凡是在拿他寻开心，懒得再继续留下来听他胡扯。
　　“好吧，晚安！”
　　江凡本意也是想分散一下这家伙的注意力，免得被自己此前那番话刺激得太过，见顾灵丰打算回房睡觉了，自然不会再留。
　　……
　　翌日，早上七点钟，闹钟准时响起。
　　由于时差的原因，江凡在这边的睡眠情况其实并不好，不过这一年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咬牙爬了起来。
　　穿衣，洗漱，随后挨个房间去敲门，叫顾灵丰、阿龙还有小八他们起床。
　　至于顾启明，江凡不好去催，只能交给睡眼惺忪的顾灵丰去解决。
　　一帮人磨磨蹭蹭，终于在八点左右的时候，收拾完毕，一起离开旅馆去吃早餐。外面的大街上，已然是车流涌动，上班高峰期的时间，汽车引擎轰鸣声和喇叭声音此起彼伏，很是吵闹。
　　几人随便在街头的面包房里买了几个汉堡，然后就坐上的士，前往雅达利电视游戏机公司。
　　作为苹果公司的联合创始人之一，史蒂夫.乔布斯大学休学后，就是在一家电视游戏机公司打工，可江凡不记得这家公司的名字，所以只能挨个公司去找。
　　说实话，如果不是江凡前世学生时代时，正是青年文摘、意林、读者这种公知杂志在学生群体中大量传阅，甚至在作文上可以引用乔布斯、比尔盖茨、杰克马这些人物的相关言论事迹的话，江凡根本不会刻意去查阅这些所谓的巨头们的崛起历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少年时代被这些公知杂志荼毒的他，现在反而应该感谢一番。
　　不然的话，就算重生回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寻找、提前投资这些未来的商业大佬了。
　　总之，算是祸福相依吧。
　　抵达雅达利电视游戏公司的时候，时间还算早，写字楼里的公司大门敞开着，门口没有前台，里面的办公场所看起来也有些简陋。
　　大概是有些员工还没来到公司，所以只能看到寥寥几个白人员工，在一边啃着汉堡，喝着咖啡，一边聊着天。
　　毕竟此时的雅达利只是一家小公司，所以当江凡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那几个员工也只是看了看，发现是黄皮肤的人，便再也没看一眼。
　　连过来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不然我进去问问？”顾灵丰示意江凡道。
　　“咱不是来考察的吗？那些鬼佬一看就是普通员工，问他们能问得出什么？肯定要先同他们老板聊。”顾启明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说道：“才9点不到，我估计他们老板还没来，再等等吧。”
　　“嘿，伙计们，你们是新来的吗？”
　　顾启明刚说完，几人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充满了新奇的声音。
　　大家回头一看，对方是一个梳着偏左三七分发型的白人青年，典型的高鼻梁，眼窝略微凹陷，带着淡淡金色的头发末梢微微卷曲，仿佛烫过似的。
　　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左肩单挎着双肩包，手上还拿着一杯速溶咖啡和一个啃了一半的鸡腿汉堡。
　　此人很年轻，长得也颇为英俊，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灰白，明显穿了不少年头，说是哪个大学里帅气多金的富家子弟一点也不违和。
　　“你好，怎么称呼？”顾启明下意识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随后才伸出手笑着用英文问道。
　　青年见状，立刻将右手的汉堡夹在了左边胳膊下，同顾启明握了握手，说道：“史蒂夫，史蒂夫.乔布斯，很高兴认识你！”
　　“乔布斯先生，你好，我叫达克，你在这家公司上班？”顾启明用了他的英文名字。
　　“没错，我是这里的员工，你是新来的？”
　　“不不不，我们是来这里考察的，我的朋友对电视游戏机的销售市场有很大的兴趣，想来了解了解。”顾启明侧身让开，朝着对方介绍了身后的江凡。
　　然而，此时的江凡，早已陷入了呆滞。
　　他属实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遇到了目标正主。
　　什么叫一帆风顺、轻而易举、信手拈来啊？（战术后仰！）
　　乔布斯和顾启明之间的对话，他压根没听见，从见到这个青年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怦怦直跳，直觉告诉他，这个看起来十分面熟的青年，十之八.九就是他此次北美之行要找的第一个目标！


第308章 现实不要逻辑
　　考察？
　　史蒂夫.乔布斯略有狐疑的望着眼前这几个东亚面孔的人，看起来也就跟他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大，竟然是来考察的？
　　莫非是来自日本财团里的人物？
　　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问道：“请问你们是日本人吗？”
　　“额……”
　　顾启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不过生活在北美，他对此多少已经习惯了，所以很快就恢复如常，笑着解释道：“不是，我们都是华人。”
　　“从香城过来的。”他又补充了一句。
　　“Really？Chinese？”乔布斯一脸震惊，如此年轻的几个华人青年，来考察美丽国的一家电视游戏机公司？
　　这让顾启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只能轻笑着点点头，气氛很僵硬。
　　好在，这时江凡站了出来。
　　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让江凡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史蒂夫.乔布斯？所幸的是，大.腿的疼痛感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现实，不需要逻辑。
　　运气好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江凡上前同这位年轻的、未来的苹果联合创始人握完手，直接邀请道：“乔布斯先生，有兴趣跟我们去楼下咖啡厅聊聊吗？比如关于个人电子计算机的事情。”
　　如果说乔布斯此前因为江凡他们这帮人是华人的身份而感到震惊，那么此刻江凡的话，无异于就是一颗重磅炸弹。
　　这个人是怎么知道他一直在谋划着拥有一台个人计算机的事情？
　　乔布斯百分百肯定，他不认识江凡，同时也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并没有满是宣扬，知道他这个梦想的，只有好友斯蒂夫.沃兹尼亚。
　　而他的好友沃兹尼亚肯定也没有华人朋友，不然以他借宿在好友家里的关系，不可能没听到半点儿风声。
　　太令人吃惊了！
　　古老的东方人，难道真的如传说那样，充满了神秘和未知的能力吗？
　　乔布斯用惊诧的目光打量着江凡：“先生，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正打算购买一台个人电子计算机的事吗？”
　　江凡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个秘密，不过如果将来时机合适，也许我会告诉你。”
　　“好吧，可是，现在时间太紧了，我还要上班，恐怕没办法跟你去咖啡厅聊天了，不如改约在中午怎么样？”乔布斯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有些遗憾地说道。
　　他现在对面前这个拥有着东方面孔的青年非常感兴趣，可惜他的现状不允许他有资格翘班。
　　不过，江凡很快就给了他新的解决方案。
　　只见江凡从身上摸出了一张10元面值的美钞，然后又撕下支票，写上了1000这个数字。
　　他对乔布斯说道：“史蒂夫，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你进去上班，然后拿到这个月的薪水，我猜不会超过10美刀吧？
　　第二，就是你现在跟我去下面聊计算机的事，那么你就能获得这1000美刀，这大概是自己从市面上购买元件组装一台计算机的价格。
　　你打算选择哪一个？”
　　别说是乔布斯了，就算是顾启明和顾灵丰他们，也没想到江凡会有如此举动。
　　1000美刀，虽然以江凡的身家来说并不算多，可这是白给啊。
　　为什么啊？
　　众人都不理解江凡为什么会如此看重眼前这个意外相逢的白人青年，只因为想拉他到咖啡厅聊聊个人计算机的事情，就打算白给几十美刀？
　　至于对话中提到的‘个人电子计算机’，他们就更不清楚了。
　　这个年代，个人电脑这个名词还没普及，除了美丽国之外，全世界其他地方的人，对于计算机的印象，都还停留在一个很原始的阶段。
　　哪怕是在美丽国，除了高科技公司需要使用它来进行商业方面的应用外，也没多少人知道这玩意儿私人买来能有什么用。
　　个头又大，价格还极其昂贵。
　　仅仅一块MOS-6502cpu芯片，就高达25美刀。
　　那种商用计算机整机买下来的话，总共需要数千美刀，以此时美丽国一个普通工人每天20美分的薪水，得工作几十年才能买得起。
　　然而，他们的不解，并不能阻挡江凡的态度，以及乔布斯的心动。
　　从小就喜欢电子产品，休学工作以后更是一边上班，一边在借宿的小车库里同好友一起琢磨计算机，做梦都渴望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计算机。
　　如果能得到这一千美刀，那么距离他的梦想实现，就近在咫尺了。
　　乔布斯望着那张来自花旗银行的支票，神情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望着江凡，问道：“这位先生，我想知道，如果我拿走这一千美刀，所需要付出的是什么？”
　　年轻的乔布斯并不蠢，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这笔钱他很想拿，但他必须保证，拿到这笔钱后的代价他可以承受得起。
　　江凡微微一笑，声音平缓：“代价仅仅只是你现在抽出时间来，同我聊一聊你对计算机方面的构想与未来计划，你可以把它当成是我在购买你的金点子，至于后续我们会不会有跟深层次的合作，总要聊过以后才知道，不是么？”
　　讲道理，史蒂夫.乔布斯在旧金山生活了20年，他从小的世界观、人生观，还有所见所闻，都没有遇到过甚至听说过像江凡这样的人。
　　他根本拿捏不准江凡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就因为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知道他对个人计算机很感兴趣，对这方面有一定研究，就巴巴的跑过来咨询他？
　　能随便掏出花旗银行的支票本，这样的身家，想要找到一个对计算机领域了如指掌的尖端科研人才，似乎并不算什么难事吧？
　　可惜，不管他怎么想，现实的困境以及对梦想的渴求，都使得乔布斯无法拒绝江凡给出的‘糖果棒’，他艰难伸手接过了这张支票，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江凡说：
　　“先生，我会配合你的询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Let`sgo！”江凡轻轻一偏脑袋，朝着楼梯口示意道。


第309章 忽悠大乔
　　70年代中期，美丽国底层工人的平均薪资只有10美元左右，而且由于石油危机所带来的通货膨胀，这点工资的购买力在中后期开始持续下降。
　　像雅达利电视游戏机公司这样的科技公司，员工薪水大概每月20美元到上千美元不等，主要是看员工的技术水平和工程师级别。
　　可是乔布斯是休学来打工的，并不能算是正式的职工。
　　不仅没有大部分的职工福利，连薪水也是打了折扣的。
　　所以当江凡开出1000美刀这么一个价格时，哪怕乔布斯是一个虔诚的朝圣人，也难以拒绝。
　　……
　　来到咖啡厅后，众人挑了张较大的圆桌围坐下来，为了不给乔布斯压力，江凡刻意坐在了他的旁边，没有像公事公办那样坐在对面。
　　“出手大方的先生，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乔布斯问道。
　　“江凡。”
　　江凡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上面有专门印制的公司名称，职务身份，并且是中英双语标注，所以对乔布斯来说不存在阅读困难。
　　在看到名片上标注着江凡是一家综合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时，乔布斯明显有几分吃惊。
　　“江先生，如果这张名片上的东西是真的，那么你真的很了不起。”乔布斯由衷感慨地说道：“在美丽国，像你这样年轻的公司老板不是没有，但大多数是刚刚创业起步的新锐企业，诸如房地产、实业公司的市场，早已被各大财团瓜分完毕，根本没有留给年轻人创业的机会。”
　　“嗯……其实香城也差不多，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了这么一家公司。”江凡说道。
　　“那真是令人羡慕。”
　　乔布斯将一块放糖放进咖啡杯里，一边用汤匙轻轻搅拌，一边问道：“我很好奇，刚才达克不是说你们是来考察电视游戏机的销售市场的吗？江先生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出大价钱邀请我到这里来谈电子计算机方面的内容？”
　　得益于在香城经常与鬼佬打交道的经验，江凡的英文口语还算不错，能够较轻松的同乔布斯交流。
　　阿龙和小八他们虽然只能听懂个大概，但两人本身只是保镖，听懂听不懂不重要。
　　倒是顾灵丰和顾启明两兄弟，在听到乔布斯的问题后，都竖起了耳朵。
　　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其实很简单。”
　　江凡尝了口带有淡淡酸味的蓝山，微笑着说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凭直觉做事，在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未来的成就可能不会低。再加上我从某些渠道了解到了你从小就喜欢电子产品，而且还是惠普公司一个年轻工程师俱乐部的成员，这些足够让我在你身上花费一点时间了。”
　　“太令人惊奇了，江先生，我能问一下吗？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的……嗯，我的那些过往经历的？”乔布斯问道。
　　“你知道吗？我这次从香城来到美丽国，带来了差不多五百万美刀的现款。我知道这里现在是全世界科技最发达的地区，我想在这边投资最新型的产业，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看了吧？”
　　对付乔布斯这样的聪明人，耍点小心思没关系，但重要的是一定要目标明确，不能让他认为你是另有企图。
　　所以江凡选择了这种似是而非的说法。
　　听起来很合理，也像是一个投资者会去做的事情。
　　不远万里跨越重重大洋，带着大量现金来到北美，如果说提前一点调查准备都没有做的话，那显然不可能。
　　然而实际上呢，江凡只是依靠了自己作为重生者的先知能力，出行之前，并未做个多少针对性的调查。这种事情没有人能猜到，所以当江凡拿出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时，人们自然而然就会相信这番说辞了。
　　于是，在乔布斯的眼里，江凡的形象一瞬间就变了。
　　不再只是一个单纯有钱的华裔青年，而是一个跟他一样，对未来世界的发展有着强烈认知和渴求欲.望的有识青年。
　　他想研究个人计算机方面的东西，而江凡想投资全世界最前沿的新兴产业，这不就对上了吗？
　　他有技术，江凡有钱，多么完美的组合。
　　接下来双方的谈话就显得融洽和谐了许多，乔布斯讲述了许多自己对于个人计算机的认知和理解，并且信誓旦旦的告诉江凡，在不久的将来，电子计算机的发展方向，一定会从纯商用转化为个人或者家庭使用的计算机。
　　因为只有让一件物品彻底普及，面向大众推广开来，利润才能达到最大化。
　　在这个过程中，个人计算机的性价比，将会成为评价一款计算机优劣性的最重要参考值。
　　对于这种观点，江凡自然是很赞同的。
　　不过他不会利用自己对后世计算机发展的先知来提醒乔布斯，只是顺着对方的话题主旨，附和着乔布斯的意思往下聊。
　　拔苗助长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为了表示自己在这方面也是有‘见地’的，不是什么夸夸其谈的废物，江凡还需要在不经意间阐述出对于计算机发展的独特认知。
　　比如他告诉乔布斯，他认为个人计算机在未来的发展中，既要偏向于个人和家庭使用的大众化，但也应该想办法慢慢将商用计算机的功能整合到个人计算机上面。
　　不能走极端，因为硅晶片的出现，使得高度集成的电路取代大体积的晶体管、电子管设备成为了必然趋势，所以将来那些体积庞大的商用计算机，也一定会变得小型化。
　　乔布斯听到这番话，如同遇到了知己，双方聊得越来越投机。
　　到最后，一个令乔布斯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念头忽然在他心底升起。
　　我为什么不把握住这个机会？
　　我应该提出那个想法的，他有钱，我有想法，我们完全可以合作成立一家计算机公司，用来专门开发个人家庭计算机。
　　这个念头始一诞生，便开始不断催促着乔布斯，终于，在江凡抬手看了两次时间后，乔布斯认为如果自己再不开口，很可能就会错过这个机会了。
　　他咬牙下定了决心……


第310章 请君入瓮
　　“江先生，恕我冒昧，但我觉得这话我一定要说，既然你来北美是想要投资前沿科技领域的产业，那么为什么不选择电子计算机呢？
　　关于这方面，我有一个非常成熟的想法，我们可以合作，专门研究生产个人家庭计算机，现在市面上还没有这样的计算机，以你的财力，我相信我们可以很快的抢占市场，并且借此快速盈利。”
　　万事开头难，当乔布斯下定决心，把这个突然间从心里冒出来的、不受抑制的想法讲了出来后，他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起码，就算是江凡拒绝了他的提议，日后回想起来，也不会因为自己胆小没敢开口而后悔。
　　但乔布斯不知道的是，江凡心中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没错，他一直才等乔布斯提出这个想法。
　　江凡知道，眼前这个白人青年绝非普通人，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双方聊得如此开怀，乔布斯心里不产生点特别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担忧，就是这家伙会不会现在就提出来。
　　他能留在北美的时间不多，不可能接二连三的来找乔布斯联络感情，如果第一次见面不把这层窗户纸点破，日后一步慢，步步慢。
　　可这也就好比是谈恋爱一样，先主动的，一定是吃亏的。
　　江凡手里有钱，也有着对未来的先知先觉，但如果他主动开口，那就变成了卖家市场，手握技术的乔布斯，一定会开出一个很昂贵的价格。
　　即便这个昂贵的价格只是对乔布斯而言很昂贵，对江凡不算什么。
　　可是作为商人，能大赚的时候，为什么要吃亏呢？
　　还好，20岁的乔布斯终究还是有一些年轻，没有未来那样的成熟稳重，梦想驱使下的热血青年，头脑一热，想法在心里捂不住，自然就步入了江凡的陷阱。
　　卖家市场，在乔布斯开口的这一刻，就变成了买家市场。
　　不过，江凡还不能一口答应，不然会显得太急切了一些，现在急切的应该是乔布斯。
　　“史蒂夫，不可否认，你对于计算机的认知理解很深，算得上这个行业的领先人才，可是你也知道，商业投资，不是头脑一热就能决定的，我需要再考虑考虑。
　　接下来的两天我会继续在旧金山考察市场，离开之前，我会给你答复，如何？”
　　说完，江凡从服务员那里要来了纸笔，把自己旅居的酒店地址留给了对方，“只是我在旧金山的落脚地，如果你想找我，可以去这里，最好是晚上。”
　　乔布斯郑重的接过地址，他深吸了口气，“好的，江先生，我期待您的答复，希望我们能成为合作伙伴。”
　　“放松点，史蒂夫，命运女神让我们相遇，就算生意不成，我们也已经是朋友了，不是么？”
　　江凡拍了拍乔布斯的肩膀，起身叫来服务生结账后，对他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想必你的老板已经在办公室里思考着要怎么扣你的薪水了，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我们也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再见！”
　　双方握了握手，江凡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带着顾启明一行人走出了咖啡厅。
　　刚出门不远，顾启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凡仔，你不会是真打算投钱给这个史蒂夫吧？”
　　“正在考虑中，我觉的他很不错。”江凡忍着笑说道。
　　如果不是地点环境不合适，江凡此时已经放声大笑了。
　　苹果啊。
　　从今天开始，在这个世界线里，从诞生之初就会留下属于他江凡的印记了。
　　这种刺激感和成就感，不亚于让一个前世需要仰望的、冰清玉洁的女神，在这一世匍匐身下，变成自己的形状所带来的身心愉悦。
　　江凡相信，乔布斯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不可能再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未来两天里，对方一定会竭尽所能的筹备资料，甚至找来同伴一起拿出一个尽可能会说服他投资的半成品。而江凡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着48小时过去，然后给予乔布斯一个早已决定了的答复。
　　“伙计们，我们应该去喝一杯。”江凡说道。
　　“这个点喝什么酒？不是，你真打算给他投钱？我怎么总觉得这生意不靠谱？你还不如把钱投给华尔街附近的那些创业公司呢，这方面我可以帮你做参考。”顾启明有些着急地说道。
　　从认识时间上来说，顾启明说这话是不合适的。
　　不过看在顾灵丰和顾灵珊姐弟的面子上，江凡并不在乎，他知道顾启明也是想抓住这个机会，换到自己人的公司上班。
　　可是电子计算机这个行业他不了解，如果江凡真把投资放在这个行业上，那他就只能干看着了。
　　或许有人会问，既然在华尔街的鬼佬公司里待遇并不是很好，为什么不回香城顾家自己的公司上班呢？
　　其实道理就两个字——面子。
　　我好不容易来到了国外这片自由民主的土地，怎么能一点成就都没做出就灰溜溜的回去呢？
　　就好像前世那些购买了特斯拉的车主一样。
　　买之前，被特斯拉大吹特吹的宣传蛊惑了，买了后才发现这车并不咋的，原本还有品牌所带来的面子上的光鲜，可随着各种车祸，连这点儿面子也难以保持了。
　　但即便是这样，不也还是有一大群车主死撑着不承认特斯拉很垃圾吗？
　　所谓的公知群体，也是这样的。
　　别说是他们鼓吹的国家不咋的了，就算是对方外务省把收买他们的那个名单堂而皇之的挂在网上，做出‘臣等还在死战，陛下何故先降’的举动，让他们被全世界的人嘲笑调侃，不也是一句话不敢多说，只当没发生过么？
　　对崇洋媚外的人而言，虚伪的面子、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可比什么都重要。
　　江凡微笑着对顾启明说道：“明哥，你在华尔街工作，肯定很清楚美国佬在金融方面的无赖和强盗本性，我一个小小的华人，去那个地方，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要我说，你干脆也别在那边干了，等我在北美的分公司建立起来，你过来帮我管管后勤好了。自家人的公司，只要不胡作非为挪用公款，完成日常工作后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这不比在鬼佬那里受歧视来得好？”


第311章 两大天才
　　江凡抛出来的橄榄枝令顾启明神情复杂。
　　喜的是，自己的目的似乎达到了，可以从华尔街鬼佬的公司里跳出来，摘掉那在美国佬眼中充满了歧义的投资顾问头衔，来到一家不会受到歧视的华人公司上班。
　　可与此同时，顾启明也有些尴尬。
　　就好像是努力扮作光鲜亮丽的虚假上流人物，被人给剥开了外表的华丽衣服，曝露出里面宛如地摊货一样的低廉衣着，脸上止不住有些发烫。
　　好在江凡很懂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甚至也没等他给出回应，说完后就拍拍他的肩膀，自顾自往前面的公厕走了过去。
　　喝了两小时的咖啡和奶茶，肚子里的水早就在咣当咣当晃动了。
　　接下来的两天，江凡也没真的就在旧金山旅游，而是找了当地最大的图书馆，在那里借阅了近两年来北美最主要的科技、经济方面的报刊。
　　对于江凡来说，这是为数不多，可以彻底扩充自身对于全球科研、经济水平的了解的机会，同时也是加深脑海中那些前世记忆的时机。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
　　虽然是重生者，但重生之前，江凡不会先知先觉的去专门记忆这些东西。重生后，又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本来就记得不清不楚的内容，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更容易遗忘了。
　　两天的时间，虽然不足以让江凡在方方面面都加强一遍，但要记下一些比较重要的内容还是问题不大的。
　　和江凡差不多，另一边的乔布斯同样也没闲着。
　　当天上午江凡一行人离开后，他回到公司，不出所料的被老板以迟到为理由扣了三天的薪水。对于刚刚从江凡那里拿到了一千美金的乔布斯而言，三天的薪水不算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针与分针成一条直线，分别指向表盘上六点与12点的那一刻，他立马起身收拾背包，飞跑着下了楼，一路开着小汽车往家里疾驰而去。
　　回到家后，乔布斯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好友斯蒂夫.沃兹尼亚克。
　　初听的时候，沃兹尼亚克认为乔布斯是在编故事，但当乔布斯把那张一千美金的花旗银行支票摆在他面前时，沃兹尼亚克也不得不相信了。
　　两人算是志同道合的知己，乔布斯借宿在沃兹尼亚克家的车库里，下班后经常一起研究电子计算机。
　　他们很希望能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
　　乔布斯所带回来的消息，无异于是一个从天而降的惊喜。
　　“不过，史蒂夫，遇到这样一个出手大方的东亚富豪的确很幸运，但一千美金距离购买计算机的价格，还差得很多啊。”斯蒂夫.盖瑞.沃兹尼亚克皱着眉说道。
　　“我们可以自己开发，有这笔资金，我们自己再筹备一点钱，完全可以从市面上购买芯片和元器件自己开发组装。”
　　乔布斯挥舞着支票，兴奋无比地说道：“盖瑞，你说过的，我们需要的不是商用电脑，而是一台个人或者家庭日常使用的小型电脑。
　　你知道吗？我有一种直觉，如果我们能设计出一款体积合适，功能齐全的个人电脑，不，甚至不需要立刻开发出来，只需要拿出计划书和研发方向、目标以及产品的应用前景，那个出手阔错的东亚青年，就一定会给我们投资。
　　这是摆在我们面前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它也许是我们此生仅有的一次可以改变人生的机遇！”
　　沃兹尼亚克听后，神情纠结，有些举棋不定。
　　他没有亲自见过江凡，仅仅凭借着乔布斯讲述的内容，想要立刻做出决定，这无疑是非常艰难的。
　　但思考许久后，他还是决定相信乔布斯。
　　相信自己的伙伴！
　　也许乔布斯说得对，这可能是他们此生仅有的一次，可以改变人生的机遇。
　　不管结果如何，总要去尝试一番，哪怕最后失败了，他们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毕竟有这一千美金的天降横财，不需要他们为此倾家荡产，有了很大的容错空间。
　　反之，如果不去尝试，将来说不定真的会后悔一生。
　　……
　　次日，两人便前往旧金山最大的电子市场，溢价从一个芯片商人的手中买到了一块6502芯片，并且还采购了其他用来组装一台计算机所必须的元器件。
　　一千美刀，就这样被花得所剩无几。
　　满载而归的两人，回到家里后，立刻开始了着手组装。
　　有过曾经开发奶油苏打电脑的经验，两个在电子电子技术上的顶尖人才，只用了一晚上，就画好了新型个人计算机的设计图。
　　当然，这中间功劳最大的是沃兹尼亚克。
　　因为早在今年的3月份，他参加完一场由专门做电视和影像机终端设备的人组织的聚会后，受到启发，就曾画出过一张家用个人计算机的草图。
　　新的设计图纸，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完成。
　　并且在某些方面进行了优化，包括将草图中设计的采用只读内存改为采用动态随机存取内存芯片，并且使用磁带来储存媒体。
　　此外，为了防止电脑与外接设备的沟通产生延迟或者错误，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还准备了应对方案，两人编写了一组监控程序。
　　总之，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虽然没办法立刻开发出一台能够演示效果的电脑，但相关的计划书、图纸，还有成品的大致概念图，都被两人给加班加点的捣鼓了出来。
　　10月13日，距离江凡和史蒂夫.乔布斯约定的最后时限，江凡带着昨晚上临时写好的合同与支票，来到了乔布斯的家里——
　　一个简陋狭小的车库。
　　在这里，江凡与前世苹果公司的两大初始创始人见面了。
　　和乔布斯已经半熟，所以进门后，江凡的目光便更多的集中在了斯蒂夫.盖瑞.沃兹尼亚克的身上。
　　很多人对于苹果公司创始人的认知，大多停留在乔布斯的身上，可实际上，要论功劳大小的话，眼前这位留着长发，戴着眼镜，脸型和身材都胖胖的沃兹尼亚克，才是最初时候的大功臣。


第312章 新·苹果的诞生
　　合同的签署异常顺利。
　　双方说是郎有情妾有意也不为过。
　　两个处于休学、靠着打工筹集学费的大学生，不管未来是什么样的行业大牛，此时此刻，他们面对江凡抛出来的大手笔投资，毫无抵抗之力。
　　“100万美金，我的条件只有一个！”
　　江凡竖起一根手指，指着两人微笑着说：“那就是我、你，还有斯蒂夫.盖瑞.沃兹尼亚克，我们三人共同成为你们即将成立的这家新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我以资金入股，占据40%的股份，剩下60%的股份要如何瓜分，你们可以自己商量。
　　公司成立后，技术研发上的问题，我不干涉，但涉及重大技术革新的时候，我享有知情权和建议权。
　　至于其他运营和人事方面的管理，你们知道的，我来自香城，所以我需要另外找人代替我在公司执行这一职务，暂时我还没想好让谁来负责，不过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安排一个能力足够的人来担任。
　　当然，如果在公司方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问题，我也会尽力解决。哦，如果是研发技术上的问题，你们来问我的话，我可能会翻脸骂你们，比如：
　　OH,NO，你们怎么这么蠢，如此简单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上帝啊，真是白痴。”
　　本来还感动于江凡的大方，结果听到最后两句话，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都懵了。
　　“为什么要这么骂？”
　　两人感到不可思议，遇到问题了，大家作为公司的一份子，相互讨论不是很正常的吗？
　　“谁让你们揭穿了我的短板呢？我可是有钱人，有钱人一向都很好面子的。”江凡嘴角轻轻上扬，展现出了经典的美式幽默。
　　乔布斯和沃兹都有些不适应。
　　迟钝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江凡想表达的意思，不就是想说他在计算机技术上是一窍不通么？
　　两人相互看了看，最终都没忍住，摇着失笑：“OK，江先生，我真没想到，你作为一个亚洲人，竟然也能如此幽默。”
　　“你们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过人总是要保持一点神秘感的，这样未来相处在一起的生活才不会因为千篇一律而感到枯燥，所以我希望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合作日子里，我们大家都能时不时的给对方一个惊喜。”
　　说到这里，江凡朝着两人伸出左右手，脸上露出极具人格魅力的微笑：“史蒂夫.乔布斯先生，斯蒂夫.盖瑞.沃兹尼亚克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对面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伸手，与江凡握在了一起。
　　“非常感谢你，江先生！”乔布斯说道。
　　沃兹跟着说：“江先生，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当然，我非常相信我的眼光。”江凡笑着说。
　　随着两人在拟定的协议书上签字，新公司的名字，在三人的讨论中，很快便敲定了下来。江凡没有去插嘴干涉，所以毫无意外的，新公司依旧被命名为了Apple。
　　而他们提供给江凡的个人计算机研发图纸，则成为了苹果1号计算机的坯胎。
　　江凡不打算干预苹果公司的发展节奏，不过初期的缓慢发展速度，他还是决定要推动一把。总不能和原本的历史一样，第一年的营收只有八万美元不到吧？
　　所以在敲定公司股权和管理结构后，江凡给了两人建议，让他们利用自身的人脉，先从零售做起，并且要尽快开始第二代苹果的研发和设计。
　　提及第二代苹果时，江凡忽然想起前世看到过的一句话，叫做“乔布斯有苹果，也有失败的人生”。
　　这句话的来源，便是因为乔布斯在性格上有不少缺陷，以至于苹果公司成立后不到半年，乔布斯和沃兹就产生了争执。
　　这个时期，本该是两人齐心协力共同向着一个目标发展的最关键时刻，乔布斯与沃兹在二代苹果上的意见不统一，一定程度上延缓了第二代苹果的出现，也限制了二代苹果的能力。
　　江凡思索片刻后，决定提点一番。
　　他对两人说道：“二代苹果，我认为它应该拥有远超一代的扩充能力，我们要让电脑这个词语名符其实，如同人脑一样，可以处理的信息种类越多越好。声音、色彩、画面都要更加丰富。”
　　乔布斯听后，不出江凡所料的皱了皱眉头，非常直接地反驳道：“可是这样就意味着我们要在电脑主板上留下更多的插槽，那样会严重影响电脑体积和美观，功能太多，也许还会影响运行速度，这样不好。”
　　“史蒂夫，不是你想的这样，你所说的这些，都是技术上的问题。技术上的问题我们都可以在未来进行修正、优化，可这些功能是必须要扩充的，只有功能越多，才越能满足用户的需求。”
　　江凡正色道：“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就在这里，就在今天，你的身份已经转变了，你不再只是一个计算机爱好者，而是要把自己当做一个领先全世界的个人电脑研发者以及……商人！
　　我们要做的是赚钱！！
　　然后把赚来的钱再投资到研究上面，保持我们在个人电脑领域的技术领先，同时保持用户对我们所研发的电脑的高度认可与口碑，这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我可能还没太适应身份的转变。”乔布斯耸了耸肩，被江凡说服了。
　　身旁的好友沃兹揽着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嘿，伙计，你要尽快习惯起来，我们现在都是手握百万美金的有钱人了。”
　　“我的时间不多，这样吧，两位，你们尽快把第一台电脑开发出来，然后我会让人去注册公司，对了，还有公司商标，我是很民主的，如果你们有想法的话，记得设计出来。”江凡说道。
　　“当然，用这个做商标怎么样？”
　　乔布斯跑到茶几上拿过来一个苹果，吭哧一口咬了下去，然后将缺陷的口子侧面展示给两人，“足够简洁，我相信看过它的人，也一定会记忆深刻。”


第313章 堂舅哥也是舅哥
　　1975年10月13日，上午11点43分，在这个时间落后平行的世界里，苹果公司就这样诞生了。
　　比前世它诞生的时间，早了足足五个月。
　　不论是资金的充裕程度，还是其他方方面面，都比江凡记忆中的那个苹果公司在成立之初时，要好了数倍。
　　签订完协议后，江凡就暂时离开了车库，打算启程前往北美之行的第二站，华盛顿州，西雅图。
　　乔布斯建议为公司租赁一个办公场地和研究场地，但江凡拒绝了。
　　也不能算是拒绝，主要是江凡另有安排，所以让两人先等等，不要忙着租场地，一切等他半个月后回到旧金山再说。
　　反正以目前车库里的‘研究环境’，足够乔布斯和沃兹一起开发出苹果一号了。
　　……
　　坐上飞机出发时，比起来到旧金山的时候，多了顾启明。
　　从旧金山到西雅图，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旅途无聊，顾启明和顾灵丰兄弟两原本是在聊着香城那边的事情，但说着说着，话题就又来到了苹果公司的事情上。
　　时至现在，无论是顾启明和顾灵丰，都还觉得江凡给一家只有两个员工的草创公司投资整整一百万美金的行为很冒险。
　　真的不怕乔布斯和沃兹卷款开溜？
　　那可是一百万美刀，两个人一人瓜分五十万，随便跑到美丽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无忧无虑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至于所谓的协议合同，难道指望鬼佬的差馆会因为两个美国佬拐骗了华人的钱财，就大张旗鼓的去通缉抓捕吗？
　　那简直跟做梦没区别。
　　“大佬，你就这么相信那两个美国佬？”顾灵丰问道。
　　“我当然不是相信他们。”
　　江凡淡淡道：“但是我相信聪明人不会做愚蠢的选择。”
　　“卷走一百万，随便找个乡下小镇一躲，只要躲上半年，美丽国的差佬又不会认真去缉捕他们，很容易逃过去喇。只要有这笔钱，将来他们自己开公司也是一样，何必白白给你打工？不仅要分你40%的股份，连公司总裁的位置都让给了你，两相比较，我觉得很容易做选择的。”顾启明反驳道。
　　“那是明哥你的想法。”
　　江凡无语的摇了摇头，“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是明哥，那两个美国佬是搞计算机研发的，论头脑聪明，他们比明哥你恐怕不止聪明了一倍。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笃定他们不会拿着我的钱跑路吗？
　　因为我从见到乔布斯的第一面开始，就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能张嘴就说出他的理想和目标，就等于是在告诉他，我对他做过足够多的调查。
　　也许在他的心目中，还会怀疑我是不是在他家里偷偷安装了闭路电视，随时在监控他。
　　这种情况下，他敢拿着我的钱跑路，你觉得他有几多胆？
　　何况，你们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两个美国佬或许都有些缺点，但在对待科研事业上，他们是很上心的。我的出现，可以说是给了他们雪中送炭的惊喜。
　　他们感激我还来不及，点会骗我的钱？”
　　“你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人在香城，又是第一次来北美，点会对一个美国佬那么了解？”顾启明狐疑的望着江凡。
　　江凡轻笑道：“我人在香城，可我又不是在北美就没有其他朋友和熟人了。”
　　听到这话，顾启明不由转头问顾灵丰：“丰仔，你不是讲，他在北美没有熟人，所以要我过来帮忙做个向导的吗？”
　　顾灵丰一滞，旋即就颇为幽怨的看了江凡一眼。
　　大佬啊，你说漏嘴了！
　　担心顾启明知道江凡是有妇之夫，顾灵珊算是姨太太的真相后不高兴，顾灵丰隐瞒了江凡在北美有熟悉的人的事情。
　　结果谁知道在这个档口上说漏嘴了。
　　江凡见此，哪儿能不知道顾灵丰这个眼神的意思，他轻轻叹了口气，干脆懒得再掩饰，直接对顾启明说道：“你不要怪阿丰了，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为咩？”
　　“为什么，当然是担心你这个堂舅哥发火咯。”江凡快速的把自己和陈琳、顾灵珊的情况说了遍，眼看着顾启明的脸色黑下来，他无奈道：“明哥，我明白你知道这件事后会很不高兴，所以我才让阿丰帮忙隐瞒的，准备以后找个机会再坦白。
　　不过既然说漏嘴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阿丰说过，小时候你非常照顾他们姐弟两，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我也有个跟着我表弟，他现在在香城，我两算是同甘共苦，所以我很懂这种感觉。
　　你放心，我不会欺负灵珊的，我和灵珊走到这一步，也从未逼迫过她，我们算是两情相悦。
　　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老爷子，或者问问灵珊自己，我相信以你们的关系，他们不会对你说假话。”
　　纸是包不住火的，坦白出来之后，江凡觉得自己身上反而轻松了一些。
　　当然，这本来也是顺势之举，之前想隐瞒，也是为了避免麻烦，并没有想彻底瞒住对方一辈子，所以江凡解释的时候，并不存在什么压力。
　　从表情到眼神，都平静坦然，非常从容。
　　也正是这种神态，反而是令顾启明感到‘无从下口’，对方说得如此坦荡，甚至都看不出半分的虚假，这让他如何去发火？
　　就算再不满江凡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行为，那也拦不住堂妹顾灵珊自己愿意啊。
　　说到底，江凡还是得感谢这个时代。
　　70年代的香城，才刚刚从法律上禁止一夫多妻制度，而民间对此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许多人家养了个女儿，也从来都不反感女儿去给有钱人当姨太太。
　　笑贫不笑娼，自古如是。
　　何况，江凡与顾灵珊的情况也不是那种金钱关系，而是连顾老爷子都认可的感情，凭他顾启明一个堂哥的身份，就算再亲近，又能如何？
　　黑着脸沉默许久，许是觉得不能落了大舅哥的威严，不能让江凡觉得堂舅哥就不是舅哥了，所以顾启明咬着牙‘警告’道：
　　“凡仔，我不看你怎么说，我要看你怎么做，如果让我知道灵珊受了委屈，我一定要你好看！”
　　江凡很给面子的点头称是。


第314章 虚假的古老
　　西雅图，一座古老而又带着浪漫的城市。
　　这句话是江凡前世学生时代在某本歪屁.股杂志上看到的。
　　不过后来他知道，这句话是错误的。
　　浪漫的城市或许的确是，但古老两个字绝对谈不上，起码比起内地那些动辄几千年历史积淀的古都，西雅图那点历史根本不够看。
　　北美的历史学家说，四千年前，西雅图就有了原住民到来。
　　那也仅仅代表是在那个时候，华盛顿州所在的这片地方开始有原住民暂住落脚，并不意味着从那时起，西雅图就建立起古代城镇了。
　　评价一个城市的历史，显然不能这么算。
　　更何况，这个所谓的最早记录可以追溯到四千年前，是否为杜撰的都还有待考究。
　　按照有记录的历史文献，西雅图所在的这片土地上，能够确切的被认定为城镇时，已经是十九世纪了，公元1800开头的年代。
　　这么一看，再同什么六朝古都、东都洛阳、盛唐长安一比，所谓的古老，便宛如萤火之光与日月之辉的天差地别。
　　或许有人会说，文献历史只能确定到19世纪，是因为北美现代的历史都是殖民者书写，而在这之前，也许原住民已经有了城镇规模，只不过被殖民者摧毁了而已。
　　是啊，不排除这种可能，但种族屠杀和文化湮灭就是白人做的，他们自己都摧毁湮灭了这段历史，其他人又何须去替他们宣扬西雅图的古老呢？
　　再古老，那也不是美丽国文化中的一部分。
　　因为西雅图是美丽国人的城市，不是印第安人的城市，甚至也不是印第安人后代血脉的人员居住地，所以也就谈不上古老了。
　　……
　　在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下飞机时，正好是晚上的六点，走出机场的那一刻，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映照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小半边天穹都红彤彤的如同晚霞一般。
　　迎面吹来的冷风让常年生活在香城的几人都直挺挺地打了几个寒颤。
　　淅淅沥沥的阴冷小雨在机场大探照灯的光幕下，一道道的“雨线”被照亮，格外清晰。虽然事先有所准备，但还是被这阴冷刺骨的气候给弄得有些不适应。
　　呼啦啦的大风在夜空里呜呜哀嚎，明明是细雨霏霏，但大风迎面将其吹到脸上，却感到生疼。
　　阿龙刚拿出雨伞撑开，打算替江凡遮挡一下雨滴，结果还没等他把雨伞顶上前，一股狂风刮来，支撑着伞面的伞骨当场被吹得翻转折断。
　　根本没法再用。
　　往周围一看，其他那些路人几乎很少有打伞的，全都是套着雨衣，双手抱在胸口，低着头顶着风往前艰难行走着。
　　这一刻，第一次来到西雅图的江凡，从心底里觉得，前世看过的那本歪屁.股杂志上所说的话，也许全都在放屁。
　　不然你管眼前这一幕叫浪漫？
　　还好，大风阴雨并没有阻断机场到市区的交通，五人乘坐一辆宛如越野车的的士，顺利抵达了市区。
　　司机是一个有一半白人血统的阿拉伯裔混血。
　　中东和西亚一代的文化里，对于古老的华夏文明大体上还是很认可的，再加上西雅图作为距离亚洲直线距离最近的北美城市，已经有不少华人生活在这里，所以司机对于江凡他们这一行人的态度非常友好。
　　当然，这个友好是相较于其他白人而言。
　　在江凡的眼中，这位混血司机对待顾客的态度，差不多也就和21世纪国内的出租车司机一样，正常的待客水平。
　　当这位司机得知几人是第一次来西雅图，并且是来公办的时候，他便非常热心的给他们推荐了一家位于凯瑞公园附近的酒店。
　　听到司机的话，副驾驶的顾启明下意识就打算拒绝，毕竟初来咋到，哪儿能随便相信一个的士司机的话？
　　宰客倒是其次，这些的士司机好多都有黑色背景，他们又都是华人，真要同意司机去那个什么酒店，搞不好半夜直接来个入室抢劫都有可能。
　　但江凡却先一步开口道：“麦奇先生，你刚刚说，酒店就在凯瑞公园旁边，是不是西雅图明信片上拍摄太空针的公园？”
　　“Year！”
　　司机重重点头，“就是那里，来过西雅图的人，如果没去看过太空针，就不算来过。”
　　“OK，那麻烦麦奇先生就送我们去那里吧。”江凡比划了一个肯定的手势。
　　那个叫麦奇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见到江凡这么说，顿时满脸笑容：“几位先生，相信我，这个选择一定不会错。
　　维奇拉酒店可是星级酒店，住宿条件在当地是一流的，你们今晚上一定会感激我为你们做的推荐，哈哈！”
　　“只要能保证安全，我们一定会感激你！”江凡微笑着说道。
　　“哦，这位先生，我可是正经市民，不是那些混迹街头的混混，你不该怀疑我的好心。”麦奇司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
　　江凡只当没看见，淡淡道：“真的吗？如果是我误会你了，那作为道歉，那或许你可以给我们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等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可以继续让你来接我们到机场，如何？”
　　麦奇一秒变脸，笑容重新堆积，“哈哈，上帝，这再好不过了！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就这样商定了住宿的酒店，紧挨着的顾灵丰没有插嘴，但在双方说完后，他还是不太放心的小声对江凡用中文说道：“这样可靠吗？的士司机可没几个老实人。”
　　“放心。”
　　江凡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你知道凯瑞公园是什么地方吗？那可是西雅图的市中心，绝非是什么犄角旮旯。
　　这家伙是想宰我们一笔，说不定同那家酒店也有协议，比如拉一个顾客过去，拿多少提成等等。
　　我们不缺这点钱。
　　何况临时再去别的地方找酒店入驻也不能保证安全，市中心的酒店，总比别的地方要好一些，让他宰一刀就宰一刀吧。”
　　“好吧。”
　　顾灵丰觉得，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旋即，他又问道：“话说，凡哥，你也是第一次来，怎么知道凯瑞公园就是市中心的？你啥时候收集了西雅图的明信片了？”


第315章 连锁经营
　　明信片这种东西，属于邮局对于当地人文景观、风景特色的宣传载体。一般而言，生活在什么地方，就只能在当地邮局里买到当地特色的明信片。
　　远在香城的江凡，想要得到北美西雅图这座城市的明信片，尤其是在1975年，除非是有西雅图的友人给他寄过来，否则是很难收集到的。
　　不过，面对小舅子的疑问，江凡一点儿也没卡壳，不假思索地说：“陈琳正在新墨西哥大学自费深造，那可是北美的一流学府，全美各州都有学生在那里就读。”
　　言下之意，明信片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一个渠道可以轻松了解到美丽国各个州的、相对比较真实的情况。
　　……
　　成功登记入住后，几人先把行李拿回各自的房间放好，然后就一同前往酒店二楼的附属餐厅觅食。
　　不得不说，贵的东西，在大部分情况下，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这家坐落在西雅图市中心的星级酒店，已经集成了餐饮住宿娱乐三大消费主题，酒店大楼里有高档餐厅，有酒吧、舞厅，以及健身房、咖啡屋等。
　　这种集成化的酒店，让顾灵丰等人大开眼界。
　　原来住宿行业还能这么玩？
　　香城那边的旅馆，此时基本都还停留在只住的阶段，旅馆就是住宿，酒店就是餐饮，二者相互并不交融。
　　江凡记不太清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了。
　　但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从70年代后期，香城经济开始迅速腾飞，外来资本大量进入的时候。为了方便那些远赴重洋出差来到香城的鬼佬，旅馆酒店才进行了产业融合升级的。
　　所以顾灵丰他们会惊讶并不奇怪。
　　江凡想了想，一边往盘子里夹烤面包片，一边对身旁的顾灵丰说道：“有想法的话，回去后你可以找老爷子弄点钱，在香城也这么搞一搞。
　　这几天在北美你也看见了，商品价格偏高，通货膨胀很严重。而香城背靠内地，有庞大的低廉劳动力，同时又作为英属殖民地，各方面的条件都符合英美转移低端制造业的要求。
　　所以在未来几年里，香城多半会成为这些国家进行产业转移的第一目标，到时候，全球来往香城的航班和旅客一定会暴涨，餐饮住宿绝对是巨大的需求。
　　顾家现在不缺资金，如果能做好，说不定将来你就是香城餐饮住宿行业的龙头大佬。”
　　听到这番话，顾灵丰沉吟片刻，难得的认真思考了一次。他说道：“香城体量太小，有钱的本地人也很少会去高档饭店吃饭，西餐厅就更少了。至于寻常的市井百姓，想下馆子的时候，通常也只是去附近比较熟悉的私营饭馆里消费。
　　餐饮市场基本都被这些大大小小的个体、私营饭店给瓜分了，顾家想要涉足，并且在香城把餐饮行业做大，就需要弄出一种适合普通民众的消费水平，同时又有新鲜吸引力的饭店，我暂时想不出合适能用的好点子啊，大佬。”
　　“只要你想做，点子我来想。”
　　江凡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头，从他背后绕到另一侧，往餐盘里又加了两颗番茄，这才放下夹子，往餐桌那边走去。
　　对于餐饮行业这种需要以连锁经营来抢占市场，扩大经营效果，同时也要面临高强度同行竞争的行业而言，1975年，这个时间点不得不说就非常微妙了。
　　因为这个时期，正好是连锁加盟店以顽强的生命力，冲破全球贸易壁垒，走出北美，蔓延向全世界的高速发展时期。
　　此时的日本，以零售业和饮食行业为中心的连锁经营正在席卷整个国家，并且已经初步形成了他们自己的连锁经营体系。
　　他们在这上面的步伐领先出去北美之外的全球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
　　这也使得这个岛国能够在1974年石油危机后，作为受到打击最大的发达国家，却能成为经济恢复最快的国家。
　　连锁经营的理念为行业的产业结构带来了系统化的管理和较高级别的企业素质，日本能够快速的从石油危机所带来的经济冲击中复苏，与其民营企业在70年代大量发展连锁经营，极大的提高了对抗外部冲击力的防御力是有一定关系的。
　　事实上，连锁经营这个理念，从60年代开始就已经走出北美了。
　　然而欧洲国家对此并不看重，真正看中它的国家，除去日本之外，还有闽南岛、马国、新加坡、韩国。
　　是不是很眼熟？
　　没错，这些国家或者地区，全都在80年代里完成了经济上突飞猛进。
　　像马国、新加坡等，更是将连锁经营一度定为了基本国策！
　　所以说，想要在现在，也就是1975年，帮顾家在香城的餐饮行业里做出点成绩，对于江凡这个重生者而言，尤其是只需要出一个好点子的时候，真的不要太简单了。
　　这时候的香城，餐饮行业没有海底捞，没有小肥羊，仅有的几家连锁经营饭店，诸如东江菜馆之类的，也还没发展起来，整个香城仅有区区几家门店，竞争力弱小无比。
　　而酒店行业里，鼎鼎大名的香格里拉四年前才刚刚在马国成立，连国门都还没走出；什么万豪、维也纳、君悦、喜来登甚至还没有把香城作为门店发展地，连竞争就谈不上。
　　这种情况下，想要帮顾灵丰出个主意，说是信手拈来真的一点儿都不为过。
　　利用吃饭的时间，江凡就把大概的想法同顾灵丰讲了讲，他没有说得很细，主要是先给这家伙普及了一下什么叫做连锁经营。
　　想要让一个品牌以最快的速度扩张知名度和市场，连锁经营就是唯一的方式。
　　而顾家不缺钱，同时现阶段的香城也没有能竞争的同行，江凡觉得，他甚至都不需要太多指点顾灵丰，普及一个理念后，这个银行少爷应该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凡说完后，顾灵丰眼中迸发出了一股精光与兴奋之色，如同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默默思考半响后，他抬起头来望着江凡，惊叹不已的说：“大佬，我好想知道，你的脑袋为什么同我们不一样？”


第316章 不仅仅是分红
　　不仅是顾灵丰如此想，顾启明也是如此。
　　明明他才是在北美生活时间最长的人，连锁经营这个理念也是从北美诞生，怎么江凡第一次来美丽国，反而对这些事情了解得如此深刻？
　　到底是学得多看得多，还是天生有着与常人不同的商业头脑？
　　至于阿龙和小八，这两个保镖，或者说跟班，压根听不懂这些在70年代算是非常超前的理论，所以两人埋头大口大口的干饭，只带了嘴巴，没有带耳朵。
　　当然，这不影响他们对于江凡的信任和崇拜。
　　“凡仔，你是早有这些想法，还是刚刚同阿丰聊到这里了临时拿出来的想法？”顾启明好奇无比的问。
　　“你当我是天才啊。”
　　江凡摇了摇头，好笑地说：“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知道我这次来西雅图是想投资什么公司吗？”
　　两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的问：“什么公司？”
　　“不会也是餐饮或者酒店吧？”
　　“猜对了，可惜没奖励！”江凡尝了口餐厅提供的常规红酒，微笑着说道。
　　“还真是……”
　　顾氏两兄弟面面相觑，总觉得这样的巧合似乎有点儿不可思议。
　　顾启明问道：“那这么说，你在之前就查阅过这方面的资料？”
　　“也不算是查阅吧，就简单了解了下，当然，应对当下的需要是足够了。”江凡淡淡道。
　　顾启明嘴角微微一抽。
　　简单了解，然后说得头头是道？
　　这到底是谦虚呢，还是炫耀？
　　“明天怎么安排？”他干脆不再这个话题上继续了，免得继续遭受打击。
　　江凡沉吟片刻，说道：“时间不多，直奔目的地吧。明天吃完早餐，就去派克广场，先陪我一起踩踩点。话说，明哥你在西雅图这边有熟人吗？”
　　“没有。”顾启明摇摇头说，“我平时在纽约上班，和西雅图是一个东、一个西，太远了，和这边基本没有交集。”
　　“那就只能咱们慢慢摸索了，希望不要在找人的时候浪费太多时间。”江凡叹气说。
　　顾启明闻言，愕然问道：“难道你这次又是想找一个人？”
　　在旧金山的时候，江凡嘴上说着是来投资生意的，结果带着他们去考察市场，就考察了一家，连人家公司大门都没进，然后就把钱投给了一个嘴上还没长毛的鬼佬青年。
　　随后他们才知道，江凡来旧金山，就是想找那个叫乔布斯的人。
　　原因嘛，就是因为那个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两人是电子计算机方面的天才人物。经过实地接触后，顾启明和顾灵丰倒是都认可那两人在计算机技术上的能力，但是……
　　依旧不能理解，为什么江凡如此笃定，他这一笔上百万美金的投资不会打水漂。
　　如今来到西雅图，刚刚江凡告诉他们，他来这里，是想投资一家餐饮公司，可结果又说是要找人，这不得不让顾启明错愕。
　　总不能又是要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鬼佬砸钱吧？
　　江凡一看顾启明的错愕神色，就猜到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他不由莞尔一笑：“放心吧，这次找的人，真是人家公司的老板，不是什么员工小伙子了。”
　　“所以，那就是这家公司很小？”顾启明试探着问。
　　“额……”
　　江凡脸色一僵。
　　星巴克小吗？
　　好像在1975年是挺小的公司，不对，现在估计都算不上是一家公司。
　　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忆了片刻后说：“大概……是不大吧？目前，应该只有两家门店的样子。”
　　顾启明松了口气。
　　他用一种如释重负的口吻说道：“两家门店，那还好，算是超出我的预料了。”
　　江凡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旋即，顾启明又忍不住劝说：“凡仔，我实在是不吐不快。你有这么多资金，应该挑选北美最有前景的公司去投资的，这样哪怕一年只盈利两三个百分点，分到你手上的红利也绝对足够丰厚。
　　总是选这种小门小户的作坊，虽然你很相信他们，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打了水漂，那可就亏大了。”
　　江凡听后，摇摇头。
　　“明哥，你说得没错，正常来说，我是应该按你说的方案去挑选投资目标，但是……”
　　江凡停顿了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我要的不仅仅是分红啊。”
　　1975年，如果只是想投资赚钱的话，难道那些石油股票、摩根大通不够赚钱吗？又或者是因特尔不够具有前景吗？
　　显然不是的。
　　只不过对于江凡而言，他不想把钱投给这些已经成型的，或者被各方财团都盯上的具有远大前景的公司，因为那意味着他的钱进去，只是杯水车薪，只能是让别人拿着他的钱去赚更多的钱，而他只能分得一小部分。
　　江凡要的，是要彻底控制住自己所投资的公司。
　　即便这些公司在未来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美丽国政府耍无赖制裁，但他必须要尝试一下，万一能巧妙操作，在这些公司发展起来后，被美丽国重点监控之前，将其搬到香城去呢？
　　那样的话，对于华人而言，将会在国际上争取到巨大的话语权，提前几年、十几年在全球范围内扩大华人对于世界的影响力。
　　这才是江凡的目标。
　　赚钱，不过是顺带为之罢了。
　　不过，这些话他不可能同别人说，毕竟如今这个时代，要去同这些旧时代的人谈论如何扩大华人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要去谈如何同美丽国竞争科技高度，显然会被当成傻子。
　　吃饱喝足，虽然时间才8点不到，但几人也懒得去看什么太空针了，外面冷风呼啸，根本不是一个游玩的季节。各自回到房间里，洗漱后聚到一起，玩玩纸牌，然后就休息了。
　　第二天，天气开始放晴。
　　虽然温度依旧不高，冷飕飕的，但比起昨天抵达时大风呼啸，雨雪交加的情况，显然要好了许多。
　　在酒店餐厅用完早餐，江凡找酒店的前台弄了一张最新的西雅图城市地图，然后又在附近的租车行租了一台面包车，雇佣了一个酒店服务生当司机，送他们前往派克广场。
　　那里，是大名鼎鼎的星巴克咖啡的发源地。


第317章 滑稽的警惕
　　四年前，也就是1971年，在美利坚华盛顿州的西雅图这座城市里，两名老师和一名作家联手创立了一家商店。该店主要负责销售咖啡豆、茶和各种香料。
　　它的名字叫星巴克。
　　彼时的星巴克，还不是后世人们所耳熟能详的、带着轻奢文化品牌标签的手工浓缩咖啡饮料，而是一家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是不起眼的小商店。
　　连正经咖啡店都算不上，因为它销售的不是像早茶、下午茶餐厅那样的成品咖啡，而是咖啡豆。
　　需要顾客买回去后，自己在研磨加工制作成咖啡。
　　不过，得益于美利坚总体的经济状况良好，市场消费潜力巨大，所以这家由三个外行集资开办的小商店，在经过四年的发展后，也已经扩大了经营，由最初的一家门店，变成了两家门店。
　　如果江凡没有到来的话，大概它会按照原本的历史，在此后的十余年里，继续保持两到三年新开一家门店的速度，在西雅图这座城市里发展到六家门店的程度。
　　然后，公司的老板就该换人了。
　　江凡记不太清那三个创始人最初筹办星巴克时总共花费了多少钱，但他查过1971年的物价情况，再看看眼前这家并不算很大的店铺门面，他觉得，目测应该不会超过八千美刀。
　　如果算上这四年来，他们又新开了一家门店的价值，要收购它的话，即便是溢价，也差不多二十万美刀就到头了。
　　如果考虑到将来星巴克能创造的价值，那么可以再加上十万美刀，也就是三十万美刀。
　　这已经是极致了。
　　再多的话，江凡觉得，还不如自己重头开始。
　　当然，那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如此。
　　虽然江凡对顾启明说过，他这次来西雅图，不再是只为某个人而来，但本质上来说，江凡图谋的星巴克，最看中的依旧不是它的品牌，而是在未来能够改变这家普通商店命运的关键人物。
　　毕竟，只要江凡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创建一个月亮巴克、火星巴克，然后抢先一步走上未来星巴克的发展道路，商业上的‘文抄公’嘛，依葫芦画瓢还不简单么？
　　可是，这样做，江凡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让其重现前世星巴克的那种辉煌。
　　蝴蝶翅膀一扇，会改变的东西就太多了。
　　江凡自认，即便他拥有着未来发展方向和大致情况的记忆，在很多商业问题上，他处理突发问题的能力，并不见得会比那些专业的人要好上很多。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那些关键人物的价值了。
　　比如微软的比尔、苹果的乔布斯以及……此刻应该还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移民聚居地艰难生活的霍华德.舒尔茨，未来带领星巴克成为速加工咖啡帝国的那个男人。
　　江凡站在派克广场这家小小的店面门口，目光落在玻璃橱窗上那绿色的、凝聚着经典与记忆的商标，他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在犹豫。
　　此时的星巴克显然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技术，虽然已经有了两家门店，但这家小公司的三位老板，应该都不太愿意将星巴克卖掉。
　　要不要花费力气来说服他们呢？
　　或者说，值不值得花费这个力气呢？
　　万一他现在收购了，将来霍华德.舒尔茨这位关键先生却没有因为闻到了咖啡香味而走进店里来应聘，而是去了别家的咖啡店，岂不是一切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还是说……
　　按照原计划，先把店铺买下来，然后让顾启明回到纽约后，想办法找到霍华德，资助他上学，提前签下合约，把人先绑上战车？
　　就在江凡小小迟疑的片刻间，店里的服务生走了过来，礼貌地问道：“几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他看见江凡站在门口望着玻璃橱窗有半分钟了，一直没什么动作，跟在江凡身边的顾启明等人也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出于做服务生的本能，他不得不主动过来问一问。
　　毕竟，几个东亚面孔的青年，一直站在店铺门口，又不进来买东西，又不离去，只盯着橱窗看，实在是太怪异了些。
　　江凡的思绪被这位服务生的询问打断，他轻轻吐了口气，收起心思后，望着服务生问道：“冒昧问一句，你们老板在吗？”
　　那个年轻的服务生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多半是附近高中来兼职的学生，面孔非常生涩稚嫩。
　　听见江凡这话，他的心中升起一丝警觉。
　　该死，不会是IRS的人吧？
　　听说联邦税务局有雇佣生面孔冒充外国游客，然后微服私访，探查商业店铺有没有足额缴纳税务。
　　服务生眼神警惕，上下打量着江凡和旁边顾启明等人，看起来都瘦瘦弱弱的，也不像是身手敏捷的特工。不过听说东亚那边，尤其是那个‘不自由’的红色落后国家，那里过来的人都习惯深藏不露。
　　他们管那个叫谦逊、儒雅。
　　服务生很难理解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把自己的强大之处亮出来让人知道，男人越强大，越能吸引美女的注意，越能让其他人畏惧、信服不是么？
　　为什么要藏着？
　　他所在的高中里，就有同学吃过亏。
　　一个华人学生，不算高，瘦瘦的，性格也柔和，别人对他趾高气昂，他也不会生气，通常是笑脸以对，还偶尔带着好吃的东西分给大家，像是在示弱求饶一样。
　　有人以为他好欺负，结果动手之后，却反被打惨了。
　　当时震惊了整个学校。
　　所以服务生没敢大意，他先是后退了半步，站在门侧，随时准备关门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吗？”
　　江凡望着对方如此警惕，像是防备强盗的样子，不由莞尔。
　　他笑道：“小兄弟，不用这样警惕，我是来自亚洲香江的商人，我来这里，是觉得这家商店很不错，所以想跟你们老板谈谈，看能不能买下来。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话，江凡把自己专门印制的汉英双语名片递了过去。
　　这年头，名片这种东西，多少还是有点说服力的，不是未来那种随便一个买保险的都能印一大堆名片的时代。
　　何况，江凡专门印制的名片，还是烫金卡片，从质地到精美程度，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一般人花不起这个成本来印这种名片。
　　服务生见此，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们稍等，我去给老板打电话。”


第318章 反将一军
　　星巴克的日常管理运营是由鲍德温与鲍克两人负责的，公司的另一名投资者，通常不参与日常事务。
　　在接到店里服务生的电话时，两人刚刚喝完早茶，正打算一起盘点今年的店铺经营情况，顺便筹划一下明年的发展计划。
　　距离圣诞节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按照美利坚民间的习俗，圣诞节就是过年。
　　在这之前，他们必须把这一年的总结做好，同时也做好新的一年的计划与安排。
　　这个时候的三位星巴克联合创始人，对于自己一手创办并且暂时来说还算欣欣向荣的星巴克商店，还是非常满意的，也充满了进取心。
　　所以在服务生告诉他们，有几个东亚面孔的人想要见他们，想买下星巴克的时候，不论是杰瑞.鲍德温还是戈登.鲍克，第一时间的反应都是拒绝。
　　不过，人都是有被认可的需求的。
　　鲍德温他们不想卖掉星巴克，却不代表他们打算立刻让服务生回绝了对方，反而是嘱托服务生把客人招待好，等着他们过去。
　　他们想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看上了自家的店铺。
　　于是，在大约二十几分钟的等待后，江凡就在门店里见到了他连名字都记不清的两位星巴克联合创始人。
　　在后世，或者说上一世的记忆中，人们对于星巴克老板的印象，基本只停留在那个让星巴克扩张到全球的接班人身上，那个名叫霍华德.舒尔茨的男人。
　　反而是对于最初创立了星巴克的三个联合创始人不闻其名。
　　见面之后，江凡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中年男子，分别叫做杰瑞.鲍德温和戈登.鲍克，另外一名本职工作为英语教师的联合创始人赛伍.西吉尔并没有到来。
　　“我叫江凡，来自亚洲香江，很高兴能见到你们！”
　　江凡伸出手与两人分别握手，随后三人重新入座，开门见山的聊起了收购星巴克的事宜。
　　“OK，江，我这样称呼你没问题吧？能说说为什么想收购我们星巴克吗？”
　　鲍德温的目光在自家店铺里环视了一圈，示意道：“虽然我对我能拥有这样的两家店很自豪，不过我也知道，在西雅图，像我们这样的咖啡零售店并不少，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会看中我们星巴克呢？”
　　“我说我是靠着直觉在做决定，你们信吗？”江凡微笑着说。
　　鲍德温与鲍克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感觉江凡是在玩幽默的小把戏。
　　鲍克配合的笑着问：“好吧，江先生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那么我能冒昧问一句，你打算拿多少钱来买下我们手中的这两家店吗？”
　　“鲍克先生，不如你们先开出一个你们可以接受的价格？我更想知道，大概要多少钱，你们才愿意将星巴克卖给我。”江凡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让卖家开价？
　　这到底是口气大还是底气足？
　　鲍德温和鲍克忍不住看向彼此，合作多年的两人，一个眼神上的简单交流，基本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于是，二人都决定要给眼前这个华人青年一个教训。
　　这里是北美，是美利坚，是全世界的金融最繁华富裕的地方，一个从东亚来的小暴发户，就算再有钱，也最好收敛着一点。
　　“二十五万美刀，低于这个价格的话，我想我们就不用继续谈了。”杰瑞.鲍德温用手指比划着数字，口吻坚定又傲慢地说道。
　　一旁的鲍克听到这个数字，嘴角不由悄悄抽了抽。
　　自家人知自家事。
　　星巴克创立之初，三个联合创始人各自拿出了1350美刀，再从银行贷款了五千美刀，总计9050美刀的创始资金。
　　经过如今四年的发展，银行贷款早已还完，两家门店也给他们带来了每年大约两万美刀的净利润收入。
　　这种经营状况和规模，收购价格上开口二十五万美刀，已经和明抢没区别了。
　　鲍克觉得，除非对面那个东亚青年是个败家子或者傻子，不然绝对不可能答应这个价格。
　　然而，就在鲍克和鲍德温都面含微笑的望着江凡，甚至想好了接下来怎么应付江凡讲价的话，等着江凡不接受这个价格的表态时，江凡却是做出了一个令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他扭头朝着身后站着的阿龙招了招手，让对方把皮包里早已准备好的收购合同拿了出来，然后，就在鲍德温与鲍克两人错愕的目光下，在价格那一栏填下了二十五万美刀的数字。
　　随后就把合同与钢笔一同推给了他们。
　　“鲍德温先生，如您所愿，二十五万美金，我同意这个价格，现在，签字吧。”江凡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说道。
　　这一下，顿时就让鲍德温和鲍克坐蜡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江凡竟然会同意这个价格。
　　钱多烧得慌吗？
　　有二十五万美刀在手，何必来收购他们星巴克，重新建立两家比星巴克更好的零售商店都绰绰有余了。
　　本想是让江凡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反倒是成了自己的枷锁。
　　这下，该怎么回应？
　　价格是自己开出来的，总不能立刻把价格收回，或者再抬高价格吧？
　　两人永远也想不到，江凡从一开始就大概猜到了他们答应过来见面，只是因为新奇，并没有打算出售星巴克的意思。
　　所以当江凡把价格这只皮球重新踢回去后，对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开出一个他们正常来看非常高的价格，以此来劝退江凡。
　　毕竟价格太高，就不是我们不卖，而是你自己买不起。
　　也就不存在直接拒绝所带来的尴尬气氛了。
　　可惜的是，计划很好，但这次江凡却不在计划中的第二层，而是在第三层。
　　他要的就是这两人先开出一个他们觉得正常人难以接受的高价，然后再一口答应下来。
　　这样的话，他才有机会争取到多一点的机会，向这两人阐述自己对星巴克未来的‘构思’与‘发展计划’。
　　望着摆在面前的收购合同，鲍德温和鲍克二人面面相觑，那只精美的派克钢笔仿佛重逾千斤，使得他们迟迟不敢伸手去拿起来。


第319章 有钱了不起啊
　　不想卖出店铺，可是价格又是自己喊出来的，没道理喊了价格却不卖给别人，尤其是对方连讲价的举动都没有，把支票都摆在了桌子上。
　　被反将一军的杰瑞.鲍德温与戈登.鲍克一时间是左右为难，尤其是望着对面江凡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对方似乎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把戏，一股烧红感在两人脸上升起，颇为尴尬。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多久。
　　江凡主动替他们解了围。
　　“怎么？两位先生是不同意出售，还是觉得需要时间考虑？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相信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有什么不妥之处不妨直说。”
　　身为作家的戈登.鲍克思维灵敏，在听到‘别的什么原因’时，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江先生，很抱歉，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考虑不周了，主要是没想到江先生会如此干脆果断。我们倒不是不愿意卖，只是想必你也知晓，星巴克不仅仅是我跟杰瑞的，在这家商店里，还有另一个人的股份。
　　所以，收购上的事情，我们有必要回去与他商量一下。”鲍克如是说道。
　　这是实话，如果公司要卖掉，自然要征得全部股东的同意。
　　而且借口也很完美。
　　毕竟，按照常理来说，收购这种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大家第一次见面商谈，顶多只能敲定个大概意向，其中个方面的细节问题肯定还要多次商谈。
　　哪儿有像江凡这样，上来就是你开价，我砸钱，二话不谈签合同的？
　　戈登.鲍克这番话，算是将场面圆了回来。
　　旁边的杰瑞.鲍德温自然不会干坐着，第一时间就附和了起来，配合着同伴的话，一边向江凡道歉，一边让江凡多给他们几天时间考虑。
　　坦白说，哪怕再不想卖掉星巴克，在面对绝对的金钱砸脸优势时，内心也是会动摇的。
　　鲍德温便是如此。
　　开价二十五万美刀，本想着是江凡会不同意这个价格，然后双方顺理成章的谈崩，结果谁曾想江凡会直接拿着支票让他们签字呢。
　　想想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了，好不容易和两个好友一起投资创业，弄了这么一家有着两个门店的咖啡零售店，每年能分到手大约七千美金的净利润。
　　放眼西雅图，这样的收入，再算上他本职工作的教师工资，也算得上是个精英人物了。
　　结果呢，眼前这个年轻人上来就砸钱，二十五万美金眼皮都不眨一下就签了支票。
　　这个数字，他们需要大概五年才能赚到啊。
　　有那么一瞬间，鲍德温真想对江凡说上一句：“有钱了不起啊！又不是华尔街金融大鳄，你挥舞着支票买买买的样子好庸俗啊！”
　　可惜，这话终究只能在心里想想。
　　互相留下联系地址和电话后，勉强打发走了江凡一行人，鲍德温与鲍克立刻离开了门店，去寻找塞伍.西吉尔商量这件事。
　　路上，鲍克对鲍德温说道：“杰瑞，也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那个年轻人，二十五万美金，我们卖掉星巴克以后，完全可以利用这笔钱重新再创立新的咖啡店。而且有这笔钱的话，新店我们可以做得更大，更潮流。”
　　鲍德温揉着自己的眉心，有些沉闷。
　　许久后，他才缓缓问道：“把大儿子卖掉，然后去生一个小儿子，让两个儿子在同一个行业里厮杀吗？”
　　一想到将来他们新创立的咖啡店要与同样诞生于他们手中的星巴克一起争夺用户与市场，那种场景，鲍德温就有些不忍直视。
　　他是一个历史老师，头脑里记得最多的就是古往今来各种历史典籍。
　　古代的王子为了争夺王位，兄弟阋墙，自相残杀的事太多了。那些坐在王位上的老王，甚至会专门扶持一个小王子，让他去同年长的王子竞争。
　　他们认为这样厮杀出来的人更有资格继承王位，也不容易让国家败亡。
　　但实际上呢？
　　不过是酿出一出出悲剧罢了。
　　大部分情况下，被老王专门扶持起来与大王子竞争的小王子，都会败得很惨。
　　所以，同样的道理，鲍德温不觉得用卖掉星巴克的二十五万美金重新建立一家新的咖啡零售店，能够在西雅图的咖啡零售市场上赢下星巴克。
　　尤其是接手星巴克的人是一个很有钱的人。
　　当然，如果不考虑竞争，只考虑正常营业，躺平式的赚钱，那应该还是问题不大的。但此时的鲍德温，是有理想的，他很希望能将星巴克做大。
　　要不然的话，在历史上，这位星巴克的联合创始人，不会坚持到12年后，也就1987年，才真正认识到自己是没有将星巴克做大的能力的，能够将这家公司经营到六家门店已经是他的极致了。
　　16年，6家门店。
　　与霍华德.舒尔茨接手后，在短短五年的时间里开办了161家门店的效率和成绩比起来，就是萤火之光与皓月之辉的差距。
　　面对鲍德温的反问，戈登.鲍克皱着眉头，直言道：“就算我们不卖，如果那个年轻人铁了心想要进军咖啡零售行业，他完全可以创建一家公司来同我们打擂。
　　我并不觉得以那个东亚人的财力，星巴克可以赢下这场战争。”
　　“呼……”
　　鲍德温长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戈登说得是对的。
　　那个华人青年明显带着强烈的进攻欲.望和野心，也许对方收购星巴克，就是想要整合整个西雅图的咖啡豆销售门店。
　　毕竟，鲍德温自己也不觉得星巴克值得江凡能毫不犹豫的拿出二十五万美刀来收购。
　　有钱真是能为所欲为啊！
　　鲍德温心有不甘。
　　但他也知道，这个价格，已经让自己的同伴心动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西吉尔那边了。
　　如果西吉尔能拒绝的话，或许还有机会，鲍德温如此想着。
　　车子朝着塞伍.西吉尔上课的学校驶去，等待着下课铃响起后，两人才从车子上下来，走进西吉尔的办公室里，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第320章 苍白的努力
　　“What？？Areyoukiddingme？250,000dollars？”
　　从两人口中听到这件事后，塞伍.西吉尔满脸惊讶与错愕，连续发问，想再次从鲍德温和鲍克的口中确认他所听到的数字是不是真的。
　　得到的，自然是两人面色无奈的肯定。
　　“是的。”鲍德温点头。
　　“塞伍，你没听错，就是250000美刀，那个来自英属殖民地香江的华人青年，出手阔绰超乎我们的想象，所以我们想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鲍克说道。
　　“哦，上帝，还需要征求什么意见？你们应该当场就答应的。”
　　西吉尔双手抱着头，眼中充满了惊喜和激动。
　　她语速飞快地说：“我在这里教英语，每个月的工资才150美刀。我花了两年的积蓄，又去银行借了五千，才将星巴克建立起来。虽然它现在每年都能回馈给我7000块钱，但是想要赚够8万元，那需要多少时间？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还要考虑？”
　　“可是，塞伍，卖掉了星巴克，以后你就没有一年7000块的收益了，这是一锤子收益。”
　　“亲爱的戈登，那是250000，不是两万五。”西吉尔望着鲍克说道，“我们只需要从里面拿出五分之一，就可以重新在西雅图开办两到三家新的咖啡商店，可以继续用它来赚钱。而剩下的二十万，就是我们可以自由支配的资金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鲍克闻言，便看向了鲍德温，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塞伍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你还要继续坚持吗？”
　　杰瑞.鲍德温皱着眉头，沉声道：“塞伍，戈登，我必须提醒你们的是，现在全球的经济发展都很快，而我们美利坚由于石油危机导致的通货膨胀很严重。
　　二十五万美刀现在看起来很多，也许再过几年，可能就算不上巨款了。”
　　“杰瑞，即便如此，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西吉尔说道：“只要我们现在拿到这笔钱后，立刻投入创立新的咖啡门店中，那么不管将来美元如何贬值，起码影响不了我们现在的收获。”
　　鲍德温沉默了。
　　他不是一个善于用语言说服别人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可是，这一次，和历史上在1983年霍华德.舒尔茨劝说他让星巴克转型的事情不一样。
　　那一次，两个老友都支持他。
　　所以他可以拒绝霍华德.舒尔茨的提议，坚持不让星巴克往意式手工现磨浓咖啡的方向发展，只经营销售咖啡豆和咖啡器具的产业。
　　但这次，两个老朋友兼合作伙伴都不支持他了。
　　金钱的力量，让他们放弃了创立星巴克之初时的梦想，而鲍德温一个人的坚持，显然没什么用。
　　“那个年轻人说会在西雅图停留两天，星巴克是我们三个人齐心协力做出来的，它就相当于是我们的孩子，我希望大家能多考虑考虑。一天吧，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间点，我们再碰面。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我们将决定是否出售星巴克。”
　　鲍德温做了最后的努力，虽然这看起来很苍白无力，可对于他而言，这大概是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说完这番话，他便转身离去了。
　　西吉尔和鲍克望着他的背影，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叹气。
　　“杰瑞还是那个杰瑞，他似乎一直没变。”西吉尔说道。
　　“其实我们都没变，变的，是这个世界吧。”鲍克幽幽地说。
　　谁能想得到，会半路杀出一个腰缠万贯的东亚青年呢？
　　二十五万美金的收购价格，对于一个在1975年，位于西雅图只有两家门店的小小咖啡销售商而言，实在是无法令人抗拒。
　　……
　　另一边，从星巴克门店离开的江凡一行人，并未走远，就近在派克广场附近逛了起来。
　　这里是西雅图最著名的几个景点之一，广场附近有一个巨大的销售市场，从农产品到生活用品再到各种商业、工业用品都有售卖。
　　琳琅满目的商品种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从香江过来的顾灵丰和阿龙、小八他们，哪里见到过这种级别的市场，一时间只顾得惊叹，直到中午打算去吃饭了，离开市场时，才略有遗憾的感慨：“也不知道香江什么时候能有这种级别的贸易市场。”
　　江凡笑着说：“急什么？总会有的。”
　　“凡哥，我们下午去哪儿？总不能来西雅图，就是专门冲着那个卖咖啡豆的小商店来的吧？这种店铺，香江也有啊，而且比它更大。”顾灵丰问道。
　　江凡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为了那个小商店来的，但又不全是。总之呢，收购它只是顺手之举，如果他们不同意卖的话，我也可以另外再成立一家店就是了。”
　　“还真是为它来的？”
　　顾灵丰摸了摸鼻子，很是不解，“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大佬。”
　　“以后你就明白了。”江凡拍拍他肩膀，随即转头问其他人：“你们下午想去哪儿玩？让明哥当导游啊。”
　　一旁的顾启明闻言，满脸苦笑：“凡仔，我是在纽约长大的，西雅图也是第一次来，当啥导游啊？”
　　“那就冇办法啦，明哥不能当导游，你们就只能同我去一趟华盛顿大学了。”江凡笑道。
　　“去学校？”
　　顾启明愕然道：“为什么要去学校？凡仔，你不会是想去华盛顿大学挖人吧？”
　　“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也想挖人了，可惜，多半是挖不到的。”
　　江凡摇摇头说，“我只是想去那里看看，我听说从去年到今年，这所大学已经连续两年成为全美利坚获得联邦研发经费最多的公立大学，有很多前沿学科新技术在那里诞生，好不容易来了，总要去瞻仰一下的，哪怕只是吸一吸文气也不错嘛。”
　　事实上，此时的华盛顿大学，还不如后世那样如雷贯耳。
　　但江凡却清楚，这所大学，从1974年开始，一直到他重生之前的21世纪20年代，一直都是全美获得联邦研究经费最多的大学，保持近五十年的第一名记录。
　　在北美，一所大学获得的科研经费越多，就代表着这所大学在学术科研方面的实力越强。
　　所以说，这样的学校，既然来了，岂能不去逛一圈？


第321章 这个年代的悲痛记忆
　　华盛顿大学的行程并不算完美。
　　准确的说，一开始很美好，不论是江凡还是顾灵丰他们，都是第一次踏入这样的世界顶尖学府。虽然只是来参观游览，大家的文化水平都不算高，有种牛嚼牡丹的既视感，但依旧能感受到其校园内浓厚的人文气息。
　　人生百年，如果没能进入这样的顶尖学府深造，那也要尽量找机会去参观一番。
　　因为这种代表着全球顶尖科研学术圣地的校园，在某种程度上，是真的可以洗涤人的心灵的。
　　再者，不管在什么时代，大学里的靓妞总是最具青春活力的。
　　尤其是在风气开放的北美，哪怕只是来校园里欣赏那些智慧与美貌并存的靓女，也绝对不虚此行。
　　可惜的是，原本大家都心情愉悦的欣赏着校园风景，但当他们无意中来到一处开放性的大楼，在挂满了华盛顿大学已逝的杰出校友照片墙上，看到一张颇为熟悉的华人面孔时，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
　　除了江凡之外，其他几人的神色都不约而同的变得有些压抑。
　　因为那张照片是李小龙的。
　　BruceLee，那个出生在北美，两年前刚刚意外逝世，祖籍粤省均安镇的全球影星。
　　对于生长在这个时代的华人来说，不论是香城，东南亚，还是北美，亦或是生活在世界其他地方的华人，对于他们而言，是李小龙，第一次让全世界其他国家的人，可以从银幕上，了解到塑造极其正面的华人形象。
　　猛龙过江、龙争虎斗……
　　这些风靡亚洲乃至全世界的电影，让许多外国人知道了华夏功夫，很大程度上改变了鬼佬对于华人‘东亚病夫’的印象。
　　干净利落，酣畅淋漓的武术技击，吸引了一大批外国青年对华人、华夏文化产生了兴趣。
　　甚至许多年后，不少外国人见到华人时，打完招呼后都会好奇的问上一句：“你会功夫吗？”
　　这种以一己之力改变全世界其他人对于一个族群的认知成就，它所带来的荣耀感，是所有华人都能感受到的。
　　所以，当两年前的7月20日，李小龙在香城意外病逝的时候，让许多人都有一瞬间的彷徨和始料未及。
　　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逝了呢？
　　他才32岁啊！
　　那种倏然袭来的悲痛感，让所有人都有种手足无措的慌乱感。
　　他就这样走了，以后谁能接过他的旗子，再次成为好莱坞华人巨星，代表华人在银幕上向全世界宣传华人文化？
　　谁能像他那样竭尽全力的推广华人功夫，致力于改变鬼佬对于华人的刻板印象？
　　无数失落的人，只能在追悼会上，自发的涌上街头，手捧素白的鲜花，无声的送别这位英年早逝的偶像。数万人沉默的送行，在香城历史上，似乎也仅此一次。
　　对于记忆深刻的事情，两年的时间，真的不算长。
　　诸如顾灵丰、顾启明、阿龙、小八这些人，几乎都是看着李小龙的电影长大的。
　　所以，当他们突然在纪念已逝杰出校友的墙壁上，看到写有李小龙生平事迹的纪念照时，再美好的心情，也会变得惆怅忧伤。
　　也就只有江凡，对此感受不算深刻，看到这照片时，第一反应是“原来李小龙竟然是华盛顿州大学的高材生”。
　　望着情绪由晴转阴的几人，江凡不由开解道：“干嘛都一脸失落？往好一点想啊，上帝肯定是缺一个能教他功夫的人，所以才会让李小龙过去。”
　　“大佬，你到底是在安慰我们还是在做咩？你这样一说，我心里更难受了，他都是上帝了，要什么没有，干嘛非要带走李小龙？再说上帝也是长生不老的，就算要带走他，也不用32岁就带走吧？”顾灵丰无语之极。
　　江凡耸了耸肩，嘀咕道：“上帝嘛，西方人的东西，鬼佬从来都是强盗习惯，看到好东西就想扒拉到自己怀里，上帝的性格随他们又不能怪我。”
　　顾启明撇撇嘴道：“如果真有上帝，那肯定也有如来佛，改天回到香城了我就去拜拜庙，说不定能显灵。”
　　“明哥，临时抱佛脚没用嘅！”
　　江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脚往大楼外走去，边走边说：“走了，如果李先生知道他死后有这么多人依旧记着他，缅怀他，九泉之下肯定也好高兴的，都想开点喇！”
　　江凡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
　　他很怕这几个家伙会不小心来一句：“你有冇心啊，这样优秀的华人逝去，心怀悲切缅怀一番又冇错！”
　　是啊，的确没错。
　　可是呢，他们不知道的是，1976年即将到来了啊。
　　这个让华人充满了悲痛记忆的年份，江凡重生以来，甚至都下意识在忽略它。
　　因为他知道，短短两年的时间，自己不可能有机会去改变什么的。
　　璀璨星辰相继陨落的时代，江凡能做的，就是努力收起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悲伤情怀，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做大、做强。
　　使自己能为香城华人做出力所能及的事，能在未来有能力帮助那个多灾多难的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即便知道历史，也无法改变什么，甚至连见一面都成为奢侈。
　　……
　　从华盛顿大学离开后，几人在附近的餐厅里先填饱了肚子，美食入喉，一切的悲伤都暂时远去。
　　大家讨论的话题重新回到了正事上来。
　　顾启明问道：“凡仔，你在旧金山买了那个什么苹果小作坊，又打算在西雅图这边买一家咖啡零售店，下一站还打算去新墨西哥州的ABQ，我听阿丰说你在那边也投资了公司。产业分部这么广，万一有事，怎么来得及处理？”
　　这年代可没有计算机和视频会议这种事，仅仅靠电话，很难做到准确的处理突发情况。
　　“是啊，凡哥，而且据我所知，你之前投资的目标都是电子产业，西雅图这家咖啡店恐怕和你的投资蓝图不符吧？”顾灵丰也在询问。
　　“等铺设好了，公司当然要搬到一起，西雅图就是我定下的地点。至于你说的蓝图……”
　　江凡望着顾灵丰微笑道：“我没有什么蓝图，只要能替我赚钱，那么任何行业都可能成为我投资蓝图里的一部分。”


第322章 收购洽谈
　　10月15号，根据从酒店前台那里拿到的西雅图城市旅游指南一书，江凡一行人先后游览了著名的太空针塔和21世纪世博会展馆，到了下午，又去了趟拓荒者广场的史密斯塔。
　　这座西雅图第一高的摩天大楼里，收藏着由末代王朝赠与史密斯的礼物——China之屋。
　　在这间充满了古老华夏文明气息的屋子里，正中央摆放着一把西雅图市民人尽皆知的椅子，传说单身的姑娘坐上去诚心许愿的话，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如意郎君。
　　是不是噱头不重要，毕竟大多数人来这里，并非是冲着椅子来的。
　　江凡只是想看看，出自封建皇室的礼物，到底有多么奢华。
　　结果嘛，与想象中的差别不了多少。
　　毕竟只是赠送给一个商人的礼物。
　　清王朝哪怕是末代王朝，多少也有着皇室尊严的最后倔强。
　　送一间代表了华人文化的屋子已经足够给面子了，指望里面有多少稀奇古怪、价值连城的古董、藏书，那显然是在做梦。
　　不过，从侧面也能看出来，彼时的清王朝有多不受重视。
　　换做汉唐时期，皇室出手送给某个外国友人如此一件礼物，起码也得进国家博物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摆在这里，随便来一个游客都能走进去游览，坐在椅子上许个愿。
　　……
　　傍晚时分，众人就近在拓荒者广场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吃了晚饭，回到酒店时，前台递给了江凡一张明信片。
　　是杰瑞.鲍德温留给他的。
　　邀请江凡明天上午到星巴克店里商谈收购事宜。
　　落款人是鲍德温，所以江凡相信，事情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星巴克即将改姓。
　　“25万美刀，这钱可不少了，你真打算用这么多钱买两家咖啡豆零售店？”上楼后，顾灵丰在房间门口拉住江凡，小声问道。
　　江凡望着他，强调道：“你不要瞧不起卖咖啡的好不好，我都说过，只要能替我赚钱，任何行业都有可能成为我投资蓝图中的一部分。”
　　顾灵丰撇嘴，“那你怎么不去贩毒？那可是一本万利。”
　　江凡微微后仰，一脸诧异的瞪着这小舅子：“哇，你冇病吧？边个正经人会去贩毒？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要冚家铲呀！”
　　充满鄙视的眼神，让顾灵丰浑身不自在，好似他在劝江凡去做那种生意一样。
　　顾灵丰连连解释道：“大佬，我只是举个例子，我又没说真要去贩毒。”
　　“最好也少说，有些东西，说多了，就会不自觉的想去做。”
　　江凡摇摇头，转身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回头关上房门之前，又补充了一句：“好了，早点休息，有什么疑问，明天到了星巴克，多听多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
　　第二天，上午10点，江凡带着顾氏兄弟与两个保镖准时来到了派克广场上的星巴克起始门店。
　　守在门口的服务生大概是知道了某些事情，所以对于江凡的到来，表现得礼敬有加。
　　很快，江凡就见到了鲍德温和鲍克，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随着江凡上前握手打招呼，对方也做了自我介绍，是星巴克的最后一位联合创始人，英文教师塞伍.西吉尔。
　　双方落座后，西吉尔开门见山，脸上带着几分忐忑的问道：“江先生，我想知道，前天您在这里，告诉他们的，要用250000美金收购星巴克的决定，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江凡点头。
　　同时示意身后的阿龙把之前签下的支票与收购协议书取了出来，摆在了三人面前。
　　由于上次西吉尔没在场，都是事后听鲍德温和鲍克的讲述，所以第一时间就把协议书拿过去翻阅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鲍德温说道：“江，说实话，以我个人而言，我并不是很愿意卖掉星巴克，它就像是我的儿子，你能明白这种感觉吗？”
　　“能理解，或许用初恋来形容更好，每个人都对初恋记忆深刻，很难放弃、遗忘她。”江凡微笑着说。
　　“对，就是这样。”
　　鲍德温点了点头，深表认可，继而问道：“那么，江，我能不能问一下，如果星巴克到了你的手中，你是打算继续它现在的经营范围，还是要改变些什么？”
　　听到这话，即便是在翻阅收购协议书的西吉尔，也不由抬起头来望向了江凡。
　　显然，没有人希望听到有人买下自己的公司后，转头把它拆解改变，去做别的方面的生意。
　　这会有一种挫败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此前经营的生意一文不值，人家需要的只是这个壳子或者说这块地皮一样。
　　幸运的是，江凡的回答让他们感到很满意：“改变肯定会有的，但它的主业依旧是咖啡，这一点不会变。”
　　售卖咖啡豆和制作咖啡的工具，与售卖手工现磨咖啡，显然不是两种生意，但毕竟都是咖啡做主角，江凡并不算说假话。
　　随着西吉尔看完协议书，再将其交给临时聘请来的律师，检查确无法律漏洞之后，三人简单交换了个眼神，便由鲍德温开口：“江，我们都希望，你能善待它。”
　　说完，鲍德温从上衣兜里取出钢笔，面容略有失落，又努力做出郑重的神色，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接着依次是鲍克，西吉尔。
　　然后在律师公证那一栏，由三人请来的律师代表身后的律师事务所签下了名字。
　　由此，这份收购协议书便正式生效。
　　至于之后的产权转让、经营许可转让这些，都只是小事了，一般情况下，双方正常的产业收购变动，联邦工商事务局是不会刻意为难的。
　　何况，一家咖啡豆零售店的收购转让，也不值得让联邦工商事务局出手阻挠。
　　江凡接过协议书后，将那张支票轻轻推到三人面前，面含微笑：“西吉尔先生、鲍德温先生，还有鲍克先生，虽然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星巴克的主人，但我希望，你们能在星巴克里担任荣誉总裁。”


第323章 到手
　　身为华人，尤其还不是美籍，仅仅只是投资一点生意倒没什么，但江凡想要是要把这些生意做到行业最强，所以华人的身份，就会成为桎梏。
　　江凡不想改变国籍，所以选择就只剩下了一个——
　　自己低调一些，同时公司明面上，多挂几个美丽国的人，尽可能的延缓美丽国对自己的注意。
　　这样，等到十年或者二十年后，江凡在香城的布局结束，一步步开始把产业往香城迁移时，美丽国就算注意到了，他也差不多完成了产业迁移。
　　到那时，这些资本政府想制裁他，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加关税我加价，总之，买单的是你的国民，而不是我的公司。
　　这一点上，江凡无比佩服后世的某为与某疆，一个做手机，一个做无人机的。
　　尤其是后者，产品优秀到连美丽国军方也要采购，联邦政府的制裁，可以说是拿刀往自己身上割肉，伤敌八十，自损一千。
　　25万美刀，星巴克的价值只值其中的五分之三，剩下的五分之二，都是用来买鲍德温他们三个人的。
　　如果此时霍华德.舒尔茨已经长大，并且进入了星巴克的话，江凡甚至不介意再加价十万美刀。
　　前三者，是因为他们作为美丽国白人，江凡要用他们来挡一挡刀，只要能让星巴克无拘无束的在西雅图乃至美丽国发展起来，那么他们就值得十万美刀。
　　至于后者，江凡愿意付出十万美金，纯粹是因为人才的价值。
　　不过舒尔茨此时还在纽约上班赚钱，以偿还自己的学费贷款，所以，这笔钱江凡大概率是省下来了。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现在还没展现出他的人生价值。
　　江凡觉得，这一世，舒尔茨曾说过的那句经典的话，“我来到这里，首先闻到了科菲的芬芳，那是完全属于原汁原味的那种。我感觉它就像是未成品的钻石，而我则有能力把它切割打磨成璀璨的珠宝。”
　　这番话，大概会成为江凡用来忽悠他登上自己战车的言语。
　　……
　　言归正传，听到江凡希望他们三人成为星巴克公司的荣誉总裁时，包括一开始不情不愿的鲍德温，脸上都露出了惊喜之色。
　　没有人愿意同自己创立的公司完全分割开。
　　就像是父母不希望与孩子断绝关系。
　　所以即便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荣誉职务，也足够让鲍德温他们欣喜了。
　　三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不过，看着江凡立刻从阿龙那里取出聘用书时，鲍德温他们还是感到很诧异：“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有这个想法？”
　　他们以为，江凡是临时做出的决定，没想到居然连聘用书都准备好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些。
　　面对三人的惊讶，江凡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或着，你们可以把它当做是我为什么会溢价收购星巴克的原因。这家公司需要被打上美丽国的标签，不然，也许等它扩大后，会招来许多的针对打击和阻挠。”
　　这话听起来有些直言不讳。
　　但鲍德温几人却相互看了看，各自颔首、点头，认为江凡的担忧非常有先见之明。
　　接下来的时间，在戈登.鲍克的邀请下，江凡带着顾启明等人与三人一同用了午餐。不得不说，有本地人做向导就是不一样，江凡来到美丽国这么多天了，还是第一次吃到正宗的美式牛排。
　　席间，江凡毫不掩饰的向鲍德温他们阐述了自己收购星巴克的‘野心’。
　　“我要让它成为全世界最大的咖啡帝国。除了少数贫民国家之外，在任何一个中等经济国家，都能找到星巴克的门店，并且让人们提起咖啡，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有星巴克这个词语，即便它代表的并不算特别高端的咖啡。”
　　鲍德温微微皱眉，提醒道：“江，我必须指出你的错误，星巴克销售的一直都是高质量咖啡豆，而且专注于此。”
　　“是的，没错。”江凡点头，“但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星巴克需要改变。”
　　“你打算加入中低端咖啡豆的销售业务？”一旁的戈登.鲍克问道。
　　“不，我的意思是，星巴克要逐渐取消销售咖啡豆的业务，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闲工夫买咖啡豆和制作咖啡的工具回家亲手制作的。”
　　“what？那你打算卖什么？”西吉尔惊讶道。
　　鲍德温也直起了身子，紧紧的望着江凡，担心他之前说的话只是在哄骗他们。
　　江凡见状不由莞尔，他轻轻压了压手，说：“放轻松，伙计们，我说过的，星巴克永远都会以咖啡为主题，这个不会改变。
　　我只不过是想将主营生意，从销售咖啡豆，变为销售手工现磨咖啡和饮料。”
　　“为什么？难道这项业务的收益会比现在更好吗？”杰瑞.鲍德温很不解。
　　他认为，高质量的咖啡豆才是喜欢喝咖啡的人群的追求，自己研磨冲泡的咖啡更有品位。
　　这个想法江凡当然不能说他错了。
　　但很明显的是，精品路线，意味着受众人群稀少，这样的路子，不是不能成功，但只适用于能够保值并且购买后可以长期使用的产品。
　　显然，咖啡并不在此列。
　　江凡知道，鲍德温是一个很固执的人，所以，他不打算直接同这个家伙辩论，而是反问道：“几位，不妨按照你们的日常生活习惯想一想，你们更喜欢在什么情况下喝咖啡？”
　　三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江凡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还是努力思考了一番，最后试探着回答。
　　“想放松心情的时候？或者和朋友一起时。”
　　“看书？下午茶和早茶吧？”
　　“工作间隙？我一般课间会喝一杯。”
　　三人陆续给出了答案，江凡轻轻打了个响指，微笑着说：“看到了吗？一个可以令人放松的气氛，可以与朋友坐在一起的空间，能够让心情愉悦、紧张的身心得到缓解的环境，这种情况下，是人们通常会选择饮用咖啡的时候。
　　那么，假如我将星巴克按照这种标准改造一番，再销售手工现磨的咖啡饮料，你们觉得，会不会吸引顾客消费呢？”


第324章 无间道
　　江凡的话，令三人眼前骤然一亮。
　　他们完全可以预想到，如果江凡把星巴克改造成刚刚所描述的那种环境，那么毫无疑问的，一定会非常容易吸引顾客前来消费。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固执的鲍德温都萌生了再次投资入股的想法。
　　因为他觉得，江凡所提到的这个设想，真的可以实现。
　　然而，这个想法也仅仅是一念之间，之后便被鲍德温压了下来。
　　哪儿有刚把公司卖掉就转手去重新投资的？
　　身边的西吉尔和鲍克，已然是对江凡抱以赞许、惊叹的目光：“江先生，我现在非常后悔，我想我们应该只卖给您一半的股份。
　　这样的话，我们三个就能轻松地躺着赚钱了。”
　　“不过我也相信，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很可能不会购买星巴克，哈哈哈……”鲍克笑着说道。
　　江凡闻言，便含笑说：“大家不用沮丧，等到将来星巴克成功上市，我相信你们都能有机会购买它的股票的。”
　　“哦，上帝，真希望那不会太久。”
　　塞伍.西吉尔轻轻耸了耸肩，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收购协议书和支票，对鲍德温与鲍克说道：“两位，虽然我也不舍，但终究还是做出了决定，所以，让我们洒脱一点，把把星巴克交给新的主人吧。
　　另外，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去兑换支票了，大额款项的收支很费时间，银行那帮老太爷可不会准点上下班。”
　　“江，再见，我们期待星巴克在你手中能够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
　　“借您吉言！”
　　江凡起身同三人依次握手，随即对顾灵丰说道：“阿丰，替我送一送他们！”
　　顾灵丰点头，在鲍德温三人的婉拒中，一路将三人送到门口，目送着他们上车离去，这才转身回到店里。
　　此时，门店中的服务生、烘焙师以及其他员工，一共六人，已经在江凡面前站成了一排，迎接新老板的训话。
　　六个员工里，有四名是白人，包括两名烘焙师，一名女性收银员，一名服务生。
　　剩下的两名员工，一名亚裔，担任公司的货运司机，一名非裔，是作为临时服务生被聘请的。
　　作为星巴克的创始门店，客流量还是很不错的，所以相比于两年前新开的那家门店，多雇佣了一名服务生来应对不时之需。
　　也就是说，江凡花费整整25万美刀收购的咖啡零售店，除去他自己这个老板外，总共只有11名员工。
　　接见创始门店里这六名员工时，江凡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那名和自己肤色、外貌、身形等各方面都非常相近的亚裔货运司机身上。
　　可惜的是，经过简单的了解，江凡略有失望。
　　因为对方不是华裔，而是高丽棒子。
　　不过，这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棒子司机，并没有像后世网络上那些棒子一样高傲无知，反而是有些唯唯诺诺的。
　　他似乎注意到了江凡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失望，小心翼翼地问道：“老板，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一定努力改正，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江凡一怔，旋即不由摇摇头，失笑道：“与你无关，我并不是对你不满，不用这么紧张。”
　　听到这话，那货运司机立刻松了口气。
　　只要能继续留下来工作就好。
　　作为货运司机，虽然薪水并不算特别多，但好歹能赚足家人一日三餐的需求。如果被开除的话，临时再去找工作，这期间的生活压力，可就太大了。
　　三十几岁的高丽人，已经成家，上有老下有小，经不起这样的波动了。
　　从知道新老板是华人时，司机的心里就一直提心吊胆的，尤其是江凡问了他来自哪里，结果得到真相后那么一瞬间的失望。
　　那一刻，司机真的很紧张。
　　他是经历过二十四年前那场战争的。
　　彼时十几岁的他，对于那场战争期间所发生过的很多事情，耳闻目睹，记忆犹新。
　　他们一家人，也是为了逃离战火，才来到北美的。
　　战争前，他们家也算是小有资产，结果战火一起，全家人散尽家财才勉强来到美丽国，没了钱，一下就沦为了最底层的人物。
　　新老板作为华人，如果因此厌恶他的话，恐怕会有一万个理由能开除他。
　　所幸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感谢上帝。”货车司机的心中虔诚说道。
　　……
　　“好了，今天就是与大家相互认识一下，我暂时没有特别的吩咐，都各自回到岗位上去吧，按照往常的规矩，正常工作就是。”
　　陆续同几个员工都握完手，江凡便解散了他们。
　　等这些人回去工作后，顾灵丰凑上前来，瞟了两眼那个货车司机，小声问道：“这家伙不会有鬼吧？怎么那么紧张？”
　　“你拍无间道啊？人家要赚钱养家的，公司换老板，一朝天子一朝臣，谁都怕被开除，紧张又冇错！”江凡翻了翻白眼，颇为无语。
　　“什么拍无间道，电影吗？”
　　顾灵丰显然直接忽略了江凡的后半截话，只对前面听不太懂的话感兴趣。
　　江凡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1975年，无间道这部经典电影连剧本都还没写呢。
　　他望了望顾灵丰，一时不知道该咋说。
　　思忖片刻后，才开口：“当然是电影了，不过是我无聊时随便构思的一个电影点子，关于差佬和社团相互派卧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故事。”
　　顾灵丰闻言，不由眉头轻皱，若有所思道：“无聊构思的？我怎么听着还挺有趣的？
　　要不凡哥你抽点空，把它写出来，我去找导演拍拍看？反正你之前不是说要进军影视行业么，正好用这个剧本来试试水了。”
　　“回去再说吧。”
　　江凡回避了这个话题。
　　无间道啊。
　　那电影经典归经典，可是里面写的是关于8、90年代的事，很多剧情都涉及到监听、窃.听、手机通讯等等，尤其是后者，大哥大都还没普及呢。
　　1975年就想拍出来，那要怎么改剧本才能达到原本的效果？


第325章 打鸡血
　　当天傍晚，江凡下令两家星巴克门店提前打烊。
　　将11名员工都召集到一起，弄了一个简单的见面会。为了避免气氛生硬，江凡刻意将地点定在了门店附近的一家餐馆里，同时还邀请了鲍德温他们三人。
　　大家一边用餐一边相互交谈，了解。
　　借着这个机会，江凡对星巴克目前的经营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同时，他也提出了让鲍德温和鲍克在未来几天里代他暂管一下公司。
　　“我在北美的行程还有其他安排，我此行的计划中，星巴克只是一小部分。等我将所有的目标按照计划收购下来后，我就会带着他们统一搬迁到西雅图来。”江凡向鲍德温他们解释道。
　　鲍克好奇道：“恕我冒昧，江，为什么不是把星巴克搬走呢？我想，搬迁一家咖啡零售店，应该比搬迁其他产业要轻松得多吧？”
　　“我喜欢西雅图这座城市，这个理由足够吗？”江凡微笑着说。
　　一桌人听后，都不由愣了下，随即齐齐露出了笑容。
　　显然，哪怕这个理由是随口一说，也足以令他们这些‘本地人’高兴了。
　　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外国人说喜欢自己的家乡这种话。
　　“OK，这个理由非常有说服力。如果西雅图其他那些华人也像你一样幽默的话，我想我会对远东那个国度产生极大的兴趣的。”西吉尔朝着江凡举了举杯，满脸笑容。
　　“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对她产生兴趣，可以再缓缓，十年、二十年后，或者干脆等到下个世纪，到那时，你再对她产生兴趣的话，可以去那里走走看看，只要你不带着偏见，我相信你会爱上那片土地的。”
　　许是喝了几杯酒，江凡兴致上来了，所以不小心‘泄露’了一点点的天机。
　　当然，没有人能听出来就是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顾灵丰顾启明他们，都只认为是江凡在借着酒劲说一些漂亮的、夸大的场面话。
　　反正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是否为真，谁又会去计较呢？
　　这个年代里，除了华人自己，几乎没有人会把目光放在大陆。
　　要么是民主的毛熊，要么是自由的美丽国，亦或者是西欧，世界棋盘上，那个执棋近五千年的‘老人’，暂时下场打了个盹，所以无人关注。
　　……
　　宴席尾声，江凡掏出准备好的红包，一一分发给了那11名员工，并且告诉他们：“只要你们不犯错，在公司岗位上恪尽职守、勤劳进取，那么将来星巴克的历史书上，一定会有你们的名字。
　　它会让后世所有想了解星巴克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名字，因为你们就是这座咖啡帝国创建伊始的11块地基石。
　　伙计们，不要觉得我是在说漂亮话，也不要觉得我在吹牛，从我买下这家店开始，我就已经构思好了未来发展的蓝图。
　　从这个月开始，你们所有人都是星巴克的正式员工，我会同你们签订标准的劳务合同，薪水在原来的基础上提升百分之50，同时为你们购买必要的社会福利，这部分钱由公司负担70%。
　　我会努力给你们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工作环境，所以，我希望你们也不要让我失望，让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吧！”
　　初次见面就发红包的老板，有谁不喜欢呢？
　　即便是不理解这个习俗的鬼佬，在当面拆开红包后，发现里面包的是绿油油的美刀现金，虽然不算多，但是白拿的钱，又有谁会不高兴？
　　再加上江凡这番话语的激励，包括其中提到的员工福利，无一不让这些员工们脸色激动，热情高涨。
　　望着拿着红包不断朝江凡感谢，拍着胸.脯表示要努力为公司工作，然后犹如打了鸡血一样，满脸笑容离开的员工们，鲍德温几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复杂。
　　西吉尔轻轻用胳膊碰了碰鲍德温，小声打趣道：“嘿，老伙计，不是我故意挖苦你，但在当老板这件事情上，江显然比你更懂得如何收拢人心。也许那些员工们今晚回家，洗个澡的时间，就已经忘记了你这个店铺创始人了。”
　　鲍德温脸色一黑。
　　一旁的鲍克倒是无所谓，“well，换做是我的话，大概也只能记得给我涨薪水的老板。”
　　……
　　10月17日，上午11点。
　　江凡暂时告别了西雅图，乘坐航班来到了计划最初的城市——
　　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
　　机场外负责接机的陈琳在略显拥挤的通道外面，踮着脚，双手高举着写有江凡名字的硬纸板牌子，一双美丽的眼睛不断扫过从出口里走出来的那些乘客。
　　江凡抵达美丽国已经超过一个礼拜了，每天晚上都有同她通电话，明媒正娶的小媳妇早已望眼欲穿。
　　旁边同样来接机的人群中，不少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充满了惊艳。
　　来到北美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大多数时候，陈琳都会故意用装饰品把自己打扮得普通一点。
　　今天为了迎接江凡，她才没有刻意扮丑，反而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站在接机的人群里，犹如一只凤凰站在草鸡堆中，格外的显眼，以至于短短半小时的等待里，已经有不少于十个人上前来，妄图与陈琳搭讪了。
　　可即便这些人无一列外都被她拒绝了，依旧有人蠢蠢欲动。
　　直到江凡带着顾氏兄弟与阿龙小八从通道走出来时，这种情况才暂时得到缓解。
　　“这里，江凡！”
　　大抵算得上是守株待兔吧？所以陈琳比江凡更先看到对方，然后就在第一时间喊出了江凡的名字，同时朝着他们招手，满脸的欢呼雀跃。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凡寻声望去，见到的是一个明媚动人的姑娘，一只手举着纸牌子，一只手在努力的朝着自己招手。
　　那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随着她手臂的摆动，如同波浪、如同涟漪，一圈圈的荡开，好看极了。
　　江凡只短短失神了片刻，随即便抬脚快步走了过去，隔着齐腰的围栏朝陈琳伸出了右手，两人没有任何隔阂、犹如热恋中的情侣那样，自然而然的就牵在了一起。


第326章 见面
　　老实说，在下飞机之前，或者说，在登上来到美丽国的飞机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里，江凡曾幻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场景。
　　但幻想终究是幻想。
　　哪怕幻想时再心潮澎湃，也抵不上真正相见时，彼此手指相交，紧握在一起那种浑身轻轻颤栗激灵的感觉。
　　江凡望着陈琳，陈琳也在望着他。
　　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手牵着手，顺着围栏一直往前走，有人的地方就暂时松开，绕过之后再重新牵上，一直到走出隔着通道的围栏。
　　那一刻，不论是江凡还是陈琳，都深深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恬静与冷静在慢慢消失，留下的，只有炙热和欣喜。
　　陈琳的视线微微偏上，注视着江凡的脸庞。
　　异地一年。
　　在这个没有视频通话，越洋电话也格外麻烦的年代里，她对于江凡的印象基本还停留在当初分别时的那一刻。如今再看，比起当初，江凡似乎成熟了不少。
　　不过，看起来人也瘦了一点点。
　　好在身板依旧笔直挺立，成熟之后的男性气质愈发深邃迷人，一丝不苟的发型搭配上那张英俊的面孔，眼神里散发出的自信，让这个男人，比起当初刚刚结婚时，吸引力翻了无数倍。
　　短暂的对视后，江凡微微深呼吸，探手一揽，便将陈琳拥抱在了怀里，并且不由分说地扶起女人光滑细腻的下巴，一口吻了上去。
　　热情而大胆的举动，让陈琳美眸骤然睁圆，白皙的脸蛋一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无处安放的双手下意识想要推开江凡，但触及到坚实身躯的那一刹那，也不知是为何就失去了力量，转而像是溺水的人无助的抓着稻草般，紧紧揪住了江凡的外套。
　　周围那些旅客或者是接机的人，尤其是男性，在这一瞬间，都隐隐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个洁白似天使一样的恬静美女，从出现在接机大厅的那一刻，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黑色的长发，曼妙高挑的身姿，明眸皓齿，轻熟淡雅。
　　不少鬼佬第一次发现，原来黄种人居然也有比他们白人姑娘更加美丽动人的女子。
　　可惜，随着上前搭讪的那些‘绅士’们不断挫败，再到这一刻娇艳的玫瑰花被人采摘深吻，一切的美好，都如同镜花水月那样，消失了。
　　后方，跟着江凡一起过来的顾灵丰几人，则是非常错愕的望着这一幕。
　　几个家伙面面相觑。
　　包括顾灵丰在内，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陈琳。即便顾灵丰此前有查过陈琳的信息，但是也仅限于知道它的名字和大概生平，连照片都是非常糊的报纸照。
　　没办法，谁让陈琳之前在陈家时，是被陈永恒当小家闺秀那样圈养着的联姻工具呢？
　　基本没有公开露面过几次。
　　今日一见，他才知道，原来这女人竟然如此漂亮，只看颜值和身材，几乎是半点儿也不逊色于家姐顾灵珊。
　　顾灵丰觉得，他大概也理解了江凡为什么不打算离婚的原因。
　　换做他自己，多半也舍不得。
　　毕竟，无关紧要的路人也就算了，她本来就是江凡明媒正娶的妻子，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级别的妻子跑到别人怀里去啊？
　　倒是顾启明微微皱着眉头，小声道：“这就是他那个原配夫人？你姐压力很大啊。”
　　在旧金山的时候，经过顾灵丰和江凡的一番解释与开导，顾启明虽然不至于继续反感江凡，但终究还是站在顾家那边的，很担心江凡对顾灵珊会不会是一时之冲动，会不会顾此失彼、偏心委屈。
　　人家正宫老婆这么漂亮，外面的那些野花再香，怕也只是一时兴起的多。
　　想威胁到正宫地位很难啊。
　　本就是花花公子的顾灵丰一下就听懂了堂哥的意思，他笑道：“明哥，等你回香城，见到阿姐同他相处的场景，你就不会有这个担心了。”
　　他可是见过江凡和顾灵珊两人是什么相处模式的。
　　两个工作狂，大部分时候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那样，很少谈情说爱，偏偏两人随时随地都在无条件为对方考虑，好似真正的亲人，而不是情人，天底下都找不到第二对这样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深吻在一起的两人才终于是缓缓分开。
　　江凡抱着怀里柔若无骨的身子，目光望着近在咫尺的红润娇颜，低沉说道：“我没想到会这样，但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发现我的行为似乎就不受控制了。
　　理智让我应该稳重一点，不要这样急切，要循序渐进。
　　可当我拉住你的手时，内心的冲动就压抑不住了。
　　我想，我此刻应该感谢命运，感谢它送了我这么一个漂亮的妻子，感谢它让当初的你在决定离开时，没有选择立刻同我离婚。
　　我无比庆幸当初我把选择权交给了你！”
　　陈琳被这一番话说得小心肝砰砰直跳，胸腔里好似有一头惊慌的小鹿般，到处乱撞。
　　看似毫无逻辑又生硬的话，却在此刻，比任何的情话都来得让人面红耳赤。
　　她微微挪开目光，承受不住男人那炙热的气息和扑面而来的侵略视线，抿了抿红.唇，努力提起娇软的身子里最后一丝力气，似哀求似害羞地说道：“还……还有其他人在呢，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回……回家了再说好不好？”
　　“好。”江凡点头。
　　得到了肯定回答，陈琳紧张的心情终于松下。
　　她真怕江凡继续这样下去，会让她当众出丑。
　　天知道为什么被这个家伙一抱一吻，身体就好像被掏空了一样，站都站不住了，现在整个人都是瘫软在江凡怀里的。
　　“呼……”
　　陈琳快速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下杂乱的心潮后，从江凡的怀里出来，转而挽着江凡的手臂，抬头看向了江凡身后的其他人。
　　白皙的脸蛋上还带着刚刚深吻时留下的红艳朝霞，同时也挂着一丝丝的不自然。
　　她轻轻将脸庞上的一缕秀发勾到耳后，望着顾灵丰他们，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叫陈琳，欢迎来到阿尔伯克基，辛苦你们这些天陪着他一起东奔西走了。”


第327章 臭弟弟
　　在江凡的介绍下，陈琳和顾灵丰他们一一打过招呼，随后便领着大家往乘车的位置走去。
　　一辆的士坐不下，只能分成两部分。陈琳与江凡还有阿龙、小八坐一辆车，顾灵丰与顾启明两兄弟坐另一辆车。
　　从机场到陈琳租住的房子所在的哥伦比亚街区，需要至少三十分钟的车程。路上，陈琳不断给江凡介绍着路边经过的一些比较有名的建筑，顺带也普及了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
　　虽然在文化底蕴上，美丽国与大陆华夏文化比起来，不论是多样性还是包容性都不在一个层面。
　　但毕竟也是一个地域广袤的国家。
　　阿尔伯克基这座城市的民俗习惯，与西雅图那边有着不小的差异，体现得最明显的就是当地人的语言习惯和口音。
　　以开车的的士司机为例，江凡这种半吊子的英语口语水平，同标准的英式英语可以轻松对话，美式英语也能大差不离，但是对这种带了地方口音的英语，实在是有些顶不住。
　　好几次交谈，都需要靠陈琳在中间充当翻译。
　　抵达陈琳租住的公寓时，差不多是下午1点左右，正好是午饭时间。知道江凡他们今天要过来，陈琳上午出发去接机之前，就一直在家里忙碌着饭菜。
　　甚至昨夜就提前把需要熬煮的高汤煲好放在了冰箱里。
　　人接到家后，她顾不上多跟江凡说话，系上围裙就钻进了厨房，把事先切好、需要爆炒的那些菜类开火下锅，短短二十余分钟，七八盘地道的粤系炒菜就端上了桌子。
　　随着高压锅里炖好的猪蹄、排骨等接连被陈琳端到餐桌上，整个客厅里都弥漫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馋虫可是不给面子的。
　　咕噜噜直叫的肚子，最开始响起时，顾灵丰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随着其他人也表现出直咽口水的神态时，也就顾不上什么好不好意思了。
　　他直接跑到厨房门口，望着正在帮陈琳搭手，打算把凉菜装盘的江凡，可怜巴巴地问道：“凡哥，几时开饭啊，我真的好饿，肚子都要举旗造反咗！”
　　“这么夸张？”
　　“真嘅呀！主要是嫂子做的菜太香咗，出来大半个月，我第一次闻到炖猪蹄里面茴香的味道啊，好诱人嘅！”
　　美味佳肴当前，顾灵丰原地叛变，直接喊陈琳为嫂子，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
　　没办法，来到北美大半个月了，饮食问题上的困扰，实在是让人憋得难受。
　　除了在旧金山时，还能去老同学家里的餐厅解解馋。
　　在西雅图这些天，可是真的一家地道的中餐馆都没找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中餐馆，里面的厨师为了迎合当地鬼佬的饮食口味，很多菜品都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几天下来，顾灵丰想死了传统华人美食在烹饪出锅时那种沁人心脾、口齿生津的香味。
　　如今终于能吃上了，哪儿还能忍得住。
　　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江凡将一小盘装好的酸红萝卜递给顾灵丰，笑道：“端过去吧，马上就好了，顶多两分钟。”
　　顾灵丰接过盘子，用玻璃坛子腌制的泡酸红萝卜，被切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小半碟汁液浸泡着，每一片都色泽鲜艳，鲜红欲滴。
　　他嘴角动了动，干脆直接用手捻了一小块萝卜丢进了嘴里，酸溜溜味道刺激得顾灵丰浑身直激灵。
　　天见可怜，就这小小一盘开胃菜，都不知道比那什么面包三明治的味道来得好多少倍了。
　　很快，江凡和陈琳便分别拿着碗筷和电饭煲来到了餐桌旁，招呼着顾启明和小八他们入座。
　　陈琳打算先帮大家盛饭，江凡直接从她手里夺过勺子，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忙了这么久，该你坐下来休息了，都是一家人，让他们自己盛饭就好了，别当成客人来对待。”
　　说罢，江凡把手中的筷子留下两双后，其余的都递给了旁边的阿龙，示意他分给其他人。同时望着顾灵丰他们说：“呐，把这里当家就行，不要拘谨，自己盛饭。
　　这么丰盛的一桌菜，你们嫂子多半是从昨晚就开始琢磨着要做哪些菜来招待你们了，除了炖汤之外，炒菜都不许剩啊，全都给我吃光光。”
　　早就馋得不行的几人闻言，自然是连连夸赞，哪怕是顾启明，也暂时放下了些许成见，非常自然诚恳的朝着陈琳竖大拇指说：“弟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凡仔真的好福气呀！”
　　陈琳用手指勾起脸颊上那一缕因为忙碌而显得微微凌乱的发丝，将其勾到耳后，谦虚地轻笑道：“明哥太客气了，时间匆忙，细节上难免会有些瑕疵，大家不觉得我怠慢了就好。
　　对，还有这个米饭，电饭煲煮出来的，口味肯定是赶不上老家的桶蒸饭。等晚上吧，晚上我再好好给大家做一顿好吃的。”
　　“哇，不是吧嫂子，这样丰盛的一桌还不算好吃吖？”已经端着碗开始干饭的顾灵丰听后，嘴里嚼着饭菜瞪大眼睛惊呼道。
　　“你嫂子谦虚的话你也信啊？”江凡微微摇头，这家伙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在扮戏拍马屁。
　　话说，如果顾灵珊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同他来到北美，结果被陈琳用一顿饭给降服，一口一句嫂子喊得贼顺溜，那会是什么表情？
　　恐怕就算是再没争风吃醋的心思，也会后悔小时候没多揍这臭弟弟两顿吧？
　　一顿丰盛的午宴，大家的口腹之欲可谓是大大的爽了一回，吃饱喝足后，一帮家伙全都瘫软在沙发上，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回味方才的可口饭菜。
　　客厅的黑白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着美丽国的下午新闻。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不过女主持那较为纯正的播音腔，搭配上厨房那边时而传来的碗碟碰撞声，一种名为生活与家庭的气氛，让江凡颇为享受。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盒香烟，给另外四人各发了一支，然后自己也叼了一支在嘴上，摸出打火机点燃。
　　烟丝燃烧时细微的嗤嗤声响，缭绕着青色灰白的烟雾，让厨房里那道穿着围裙和棉拖，一副家庭主妇扮相的身影，看起来别具魅力。
　　朴素灯下影，洗手做汤羹。
　　谁言倾城丽，仅有俏佳人？


第328章 美好的事情
　　江凡没见到顾启明和顾灵丰他们几时有过商量。
　　总之，当陈琳刚刚收拾完碗筷，一边摘下围裙，一边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时，顾灵丰便从沙发上爬起来，抬手攀着顾启明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凡哥，听说这里刚好在举办大型热气球节日，我长这么大还没玩过热气球呢，我想同堂哥一起去看看呀。可是我们人生地不熟，怕半路遇到搞事的家伙，把阿龙和小八借来保护我们半天，点样？”
　　江凡嘴角微微一抽。
　　仆街仔，找借口都不会！
　　太明显啦！
　　他瞥了眼那边明显动作有一个小小停顿的陈琳，眼角勾起一缕笑意，随即对顾灵丰他们点头道：“你们去吧，别玩太晚了，出门低调点，这是人家的地盘。”
　　阿龙和小八立刻起身，几人同陈琳打完招呼就嘿嘿嬉笑着离开了公寓，关门时，都还能听到他们在‘一本正经’的讨论着等下要去的地方和事情。
　　什么去热气球有多大、能飞多高之类的。
　　直到大门关上，彻底阻隔了声音后，公寓里才安静下来。
　　留下来的江凡望着站在厨房门口，迟迟没有走过来的陈琳，不由好笑道：“喂，靓女，你打算要在那里站到几时？
　　人家努力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把空间留给我们，怎好辜负别人的好意？”
　　“噗嗤……”
　　陈琳没忍住，轻笑间白了眼江凡，宜嗔宜喜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讲，你都知道他们找了个完全说不通的理由，还故意附和，装作没听出问题，他们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骂你的！”
　　“那又不能怪我咯，谁让他们刚才看电视台新闻只看半截的？”江凡轻轻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顾灵丰那个仆街，找个理由都找不好。
　　直接一句想出去逛逛不就行了，非要画蛇添足的说什么想去看看热气球。
　　明明刚才电视台里新闻报道的热气球节日活动，是新墨西哥州每年10月份，从第一个周末开始算起，也就是10月份的第二个礼拜，为期一个礼拜的大型旅游活动。
　　今天已经是10月17号了。
　　那个热气球节日已经是前几天的事情了，活动都结束两天了，他们现在过去看热气球，看个毛啊！
　　傻乎乎的。
　　江凡都不好意思去提醒，将错就错吧，毕竟这家伙的初衷还是很不错的。
　　他朝着陈琳勾了勾手，嘴角微微上扬，笑吟吟道：“快过来了，过来陪我做做。”
　　陈琳轻咳了一声，脸颊微红，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不过并未拒绝江凡，踩着小脚步走到沙发面前，与江凡隔了大概两个身位的距离，非常拘束的坐了下来，好像这里是江凡的房子，而不是她租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她便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呀！你做什么……”
　　原来，江凡根本没给她缓冲适应的时间，见她隔着那么远，干脆自己起身挪屁.股靠了过去，并未还一把就将其抱过来，放到了自己大.腿上。
　　居高临下，望着那双灼热的眼睛，陈琳满脸通红。
　　“你……你干嘛？”
　　“好！”
　　“啊？好什么……唔！！”
　　一瞬间，女人只觉得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落在了江凡身下，整个人都躺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男人如雨点般炙热的情吻，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时间，那种急切，让陈琳甚至都忘记了提醒江凡，应该去卧室的。
　　于是……
　　美好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江凡抱着她，战场由沙发转移到了浴室，再来到卧室，几番激烈的情感交织，最终云歇雨收。
　　潮水缓缓褪.去后，陈琳披散着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枕在江凡手臂上，一手蜷缩在胸.前，一手抱住江凡的腰腹，紧紧地依偎在男人怀里。
　　毛毯未曾掩盖住的雪白香肩上，细腻的肌肤上还残余着粉红潮色。几缕发丝被汗渍浸湿，黏在了脸颊、额头上，水润之色，容光焕发。
　　直到此时，陈琳都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明明两人结婚这么久了，一直都像是合同夫妻、名义夫妻那样，压根谈不上多么深厚的感情，怎么这次彼此间的情感爆发得如此突兀？
　　好像江凡对她充满了眷念，而她也从骨子里想极了江凡，即便一开始有些矜持、慌乱，可从始至终，都没有拒绝、反抗过。
　　为什么会这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江凡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娇颜，笑道：“怎么了？你不会想反悔了吧？那可晚了！从我下飞机，拥吻你的时候开始，你就已经没有逃离的机会了。”
　　陈琳闻言，嘴角不由撅了撅，臻首依靠在对方胸口，听着那孔武有力的心跳声，闷闷道：“大骗子，你说好是喊我过来坐坐的，我才坐下来就翻脸！”
　　“我可没骗你，我说的真的是做做，只不过做事情的做。”江凡眼角带着笑意说。
　　陈琳错愕的抬起头来，美眸都睁圆了。
　　仿佛不认识江凡一样。
　　她这副惊诧、始料未及的神色，让江凡愈发憋不住笑意了，他说道：“你自己听错了，可不能怪我。”
　　“呸！你真是坏死了！”
　　实在是气不过的陈琳，红着脸啐了一口，抬手便砸了江凡一记粉拳。
　　江凡抓住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吻了吻，轻笑着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歪理！”陈琳哼了声。
　　“好了，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可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就算是结婚时彼此一点都不了解，但过去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与其说今天的事情是偶然，还不如说是必然。你肯定也知道，我这次来到北美，我们的关系就一定会加深，不是么？刚才你也累了，放松心情，好好休息一下。”
　　陈琳听后，倒也没再纠结这些事。
　　只不过，感受着身下的不适，再联想到刚才江凡的激烈，她黛眉轻蹙，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同顾家那个姑娘有关系吗？是在她那里没得到释放？还是来到北美憋了一个礼拜就如此激烈？”
　　“都不是。”江凡笑道：“只是你太漂亮了，而我是个年轻的男人……”


第329章 余韵
　　年轻男女之间的热情总是这样，来时如烈火，去时似抽丝。
　　缠缠.绵绵，意犹未尽。
　　浑身酸软疲惫的陈琳偎依在江凡怀里悄然入睡，眼角眉梢那一抹残留的媚意依旧清晰，江凡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蹑手蹑脚的起床，顶着满身香汗洗了第二次澡。
　　直至此时，那种喷张的情绪才终于是平静下来。围着浴巾回到客厅，打扫干净战场，再把门窗打开，让充满了荷尔蒙的空气慢慢消散。
　　消除‘作案现场’所有的痕迹后，江凡才穿好衣服重新坐下来。
　　时间差不多是下午四点钟。
　　刚刚顺手打开的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着《S.W.A.T》。
　　也就是那部由美丽国ABC电视台制作，被誉为特警电视剧开山之作的经典美剧——反恐特警组，也被翻译为洛杉矶特警队。
　　从1975年2月份开始，每周六晚上9点会播放一集。
　　同时，周五下午会重播上周六的剧集，一是让公众们回忆一下剧情，二来也可以多积攒一点人气。
　　毕竟此时的电视台节目并不像后世那样丰富多彩，既然swat的人气很高，自然可以多占据一点播放时间，增加收视率。
　　江凡是无意中换台翻到这部剧的，前世他曾在网络上看到过模糊的视频转载，也看过一些影评人对这部剧的评价。
　　总的来说，评价挺高。
　　尤其是片子里许多案件都源于真实犯罪记录，经过艺术加工后，无论是观赏性还是情绪调动、案情节奏等等都非常牵动观众的心理。
　　这也是SWAT能够风靡北美的原因。
　　比较可惜的是，这终究是1975年拍摄的电视剧，时间实在是有点久远，彼时又没有互联网可以有效、广泛的传播，所以看过这部剧的华人其实很少。
　　据说在八十年代时，大陆曾引进过这部剧，很多70后、80后的人生第一部 美剧就是它。 
　　然而由于片中有特警先开枪后询问的情节，典型的暴力执法，导致那个年代里不少观众对该剧产生了极其反感的印象。
　　最终被下架停播。
　　说实话，因为电视剧里美丽国警察先开枪后询问、执法暴力等剧情而导致片子在大陆被下架停播，这个理由如果放到21世纪20年代，绝不可能成为下架的理由。
　　甚至，还得大力推广推广。
　　指不定观众们看后还会调侃两句，比如说什么‘艺术源于现实，但终究没有现实魔幻’之类的。
　　归根结底，还是时代不同吧。
　　江凡一向比较喜欢看警匪片、战争片的，可惜重生这么久，香城那边目前上映的电影实在是没什么合胃口的，电视剧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看到SWAT的时候，这一集又刚好是特警出动逮捕罪犯的剧情，片子里真实的武器，特警队友紧锣密鼓、有条不紊的行动画面，真的太贴合他的胃口了。
　　一不小心就看完了整整一集。
　　直到片尾剧组名单出现，开始滚屏播放鸣谢，他打算活动一下脖子时，一扭头才发现陈琳不知何时已经椅坐在了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一身真丝睡衣勉强遮掩住曼妙的身材，女人双手抱在胸口，末梢微卷的乌黑秀发披散在肩头，满脸的慵懒惬意。
　　“什么时候起来的？”江凡伸手揽过陈琳的腰肢，仰头问道。
　　“十分钟，看你好像看入迷了，所以就没打扰你。”陈琳轻轻拢了拢秀发，随后左手轻轻环抱住江凡的脖子，问道：“你很钟意呢个节目？”
　　江凡微微点头：“第一回 看这种警匪剧，挺新鲜的，就多看了看。”
　　“之前在电话里，你不是讲打算在香城投资一点影视产业吗？正好咯，这部片子在美丽国很火的，回去了找几个导演，依样画葫芦，多半效果不会差。”陈琳建议道。
　　“后面再说吧。”
　　江凡耸了耸肩，轻轻摩挲着陈琳身上被丝滑睡衣包裹着的柔软腰肢，沉吟片刻后，问道：“对了，之前没来得及问，盖茨那个家伙，不打算退学了吗？”
　　早在今年7月份的时候，比尔.盖茨就已经和保罗.艾伦联手成立了微软公司。
　　彼时，前者还是哈佛大学大二的学生，而后者则是已经从华盛顿州立大学退学近两年了。两人是从中学时代就相互认识的好朋友，在电脑软件和计算机方面有着共同的爱好。
　　两个月前，江凡让阿虎给陈琳带过来的信里，交代了陈琳，让她尽快前往哈佛大学，去找到这两个人，或者说他们的联系方式。
　　然后——
　　把他们刚刚创立的、微软公司的前身，那家专门编写贩卖BASIC培基语言的软件工作室给买下来。
　　想要找到一个有名有姓，性格特点又明显的人，显然不是什么难事。
　　陈琳只用了半个月时间，就见到了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家伙，一个典型的理工技术男。
　　虽然对于陈琳想要购买公司的举动感到很惊奇，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就如同江凡带着大把钞票，找到乔布斯的时候那样，可事实就是：
　　sorry啊，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哪怕比尔.盖茨几乎在怀疑陈琳是否有别的什么企图，或者说是某个曾经被他得罪过的富二代专门请来算计他的人，但面对摆在眼前的绿油油的钞票，一个刚刚大二的青年，又能有多少思考能力呢？
　　最关键是，陈琳给出的诚意很足，同时没有设下什么语言陷阱或者表现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40万美刀。
　　对于一家由两个学生创立的小工作室而言，这样的收购价格，简直无法抗拒。
　　尤其是陈琳还按照江凡的交代，并没有因为要买下这家小作坊，就把创始人踢出去。而是允许盖茨他们在公司里继续他们的研究，经费不再让他们自己去操心。
　　甚至都没有像目前市面上其他公司那样，由公司无条件享有新发明的版权。而是在职期间，或者说在他们将来决定离开、退出公司之前，他们所开发出来的新东西，版权由双方共享。
　　只是在他们离开公司后，这些已有的项目版权，公司可以继续使用，不需要支付额外的费用。
　　这个条件可以说，已经是无可比拟了。


第330章 定址西雅图
　　在原本的历史上，比尔.盖茨于1975年7月和保罗.艾伦创立了微软公司的雏形，公司最初的经营项目就是贩卖培基语言。
　　当时的盖茨并未决定要退学，而是一边上大学，一边同艾伦一起编写basic设计程序软件来贩卖。直到1976年的秋天，由于公司业务繁忙，哈弗的学业也很重，盖茨分身乏术，不得不放弃其中一项。
　　他做出了同好友艾伦一样的选择——放弃学业。
　　然而，这一次，由于江凡的强势介入，绑着美金的蝴蝶翅膀狂风一扇，就改变了盖茨的想法了。
　　或者说，起码目前来看，他不再和前世历史那样，会有学业与工作冲突的担忧。
　　因为江凡收购这只幼年期微软的时候，给了太多的钱，再加上公司易主，又没有了经营状况上的担忧和紧张，所以盖茨完全可以一边读书，一边兼职帮公司研发软件。
　　听起来似乎两全其美，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可是，资本家能看到100%收益的时候，就不可能愿意只拿90%。所以，江凡自然是希望盖茨可以退学的。
　　学什么法律专业啊，乖乖来公司专心给我研发软件吧。
　　不然我凭什么溢价收购？
　　“也许，等他见过你之后，应该去会改变主意了。”
　　陈琳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示意江凡帮她递一下，接过来喝了一口后，继续道：“之前你说打算把美丽国的产业都集中搬迁到一个地方，方便管理。所以我就没给他们租写字楼，而是临时租了个公寓，你想见他们的话，随时可以过去。”
　　“我打算把旧金山的苹果、阿尔伯克基的微软，都统一搬迁到星巴克所在的西雅图，你觉得怎么样？那里是距离东亚直线距离最近的城市，适合工作生活，同时也有着全美最顶尖的公立大学，不缺人才。”江凡说道。
　　陈琳微微摇头：“我没意见，不过你打算让谁来替你打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江凡拉着她的手，微笑着说道。
　　对于这个回答，陈琳并不意外，但她却眉头紧蹙，迟疑道：“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且夫妻店的话，将来融资的时候，会很麻烦。我听说很多投资人都不钟意这种公司的，担心将来万一离婚，影响会非常巨大。”
　　“刚开始嘛，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我照看，等到步入正轨，我会请职业经理人来负责打理的。”
　　“那倒是没问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迁？”陈琳问道，“微软只是草创，盖茨他们都没来得及去正式注册就被我们收购了，直接搬迁的话，不会有什么手续上的问题。”
　　江凡沉吟片刻，收紧揽住陈琳腰肢的手臂，说道：“那就后天动身吧，我想多在这里陪你两天。”
　　听到这话，陈琳眼角弯弯，心情很好。
　　“那好，明天我带你去我勤工俭学的艺术馆转转，然后再游览下阿尔伯克基，这里的风景虽然比不上那些顶级旅游城市，但也是很不错的。”
　　“嗯，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在家里陪你不好吗？”江凡故意露出两分坏笑。
　　陈琳脸颊登时一红。
　　结婚再久，那也是今天才初尝禁.果，哪里经得住这种调侃。
　　她紧了紧身上的睡衣，不好意思同江凡对视，干脆站起来往卧室走去，边走边说：“我……我去换一下衣服，他们可能要回来了。”
　　脚步越走越快，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望着那惊慌小鹿似的身影，江凡嘴角轻轻上扬，噙着一缕惬意的微笑。
　　……
　　晚饭做好之前，顾灵丰他们掐着点回来了。
　　一进门，除了顾启明，其他三个家伙六只眼睛都贼兮兮地往两人身上瞟。
　　即便阿龙和小八是在给江凡当保镖，平时吃住都在一起，但休假的时候，也是经常混迹夜总会的角儿。用后世的词来形容就是资深老司机。
　　能做到眼前有码，心中无码的地步。
　　所以回来后一眼就看出了陈琳的变化。
　　于是，几个家伙看向江凡时，眼中便充满了玩味儿与调侃。
　　趁着陈琳一个人回厨房端菜的功夫，阿龙和小八都笑嘻嘻的对江凡说道：“大佬，恭喜啊！”
　　“可惜没赶上喝喜酒的时候，不然肯定能分到好大的红包！”
　　江凡瞥了眼两人，无奈拿起筷子给他们各自夹了一块排骨塞嘴里，笑骂道：“这么多好吃好喝的都堵不上你们的嘴呀？当心明天不让你们来蹭饭了！”
　　“诶，凡哥，你赶他们没事，不要牵连我呀，今天这机会还是我替你创造的呢！”顾灵丰连忙说道。
　　“顶你个肺，你好意思？知唔知你今天闹了大乌龙？”
　　顾灵丰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江凡将想起了下午他们出门时，那尴尬得能用脚趾头抠出三室一厅的借口。
　　“啊？”顾灵丰显然还不知道真相，一脸错愕的望着江凡。
　　江凡回头看了看厨房那边，陈琳还没出来，便轻咳了声，压低声音快速把情况讲了讲。
　　听完后，一桌人都懵逼了。
　　就连不怎么好在这件事情上插嘴的顾启明都没忍住，噗的一口笑了出来。
　　顾灵丰摸了摸鼻子，脸上满是郁闷和尴尬，左右看了看，只能抓起身边的水杯狠狠灌了一口。
　　有些事情吧，虽然不管找不找借口，人家一猜就能猜到真实的用意。可能猜到与借口蹩脚丢人并不冲突啊。
　　顾灵丰感觉自己大概率是在陈琳面前社死一半了。
　　不过实话实说，当时吃完中饭，大家都吃得有点撑，坐在沙发上都揉着肚子慢慢消食休息呢。
　　电视即便开着，除了江凡下意识会通过新闻收集一些可能存在的商业信息，顾灵丰他们几个家伙谁会认真去听？
　　所以其实也不能真去责怪什么，无非就是好心好意，但是事情做得有点小瑕疵罢了。
　　江凡提醒出来，也只是因为大家彼此很熟悉，朋友之间不需要在这种小事上顾忌太多面子，随口当吃饭时的谈资、笑话来消遣一番。
　　随着陈琳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大家的笑意便收了起来，脸色恢复正常，只当做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


第331章 不能绝望
　　晚上，夜深人静时，江凡与陈琳并未再肆意放纵，而是浅尝辄止，相拥在床上说着一些体己话。
　　不过两人相识至今，彼此虽然修成了正果，但能够拿出来回忆或者闲聊的共同经历却很少。是以两人说着说着，话题便不由自主地来到了正事上。
　　在事业上，江凡如今铺开的步子很大。
　　香城那边还好，只有华凡集团一家，主要业务也都是建筑行业的，而且未来三五年里，华凡集团都要专心负责的承建地铁项目，无暇他顾。
　　至于发家之初的阿虎纺织厂和申一制药，前者江凡已经把工厂全额转入阿虎个人的名下了，后者与顾家合作密切，算是由顾灵珊代为管理，也不需要江凡花费心思。
　　其他方面，比如原计划打算投资影视行业的想法，暂时都还没能落到实处。
　　但是在北美这边，情况就不同了。
　　江凡过来仅仅一个多礼拜，不断撒钱，上百万美刀的资金砸下去，电子计算机的硬件和软件两手都被他抓住，同时还投资了一家咖啡饮品。
　　三个盘子同时展开，不论哪一个盘子单独拎出来都是需要花费巨大心思去运营的，如今聚在一起，想要按照计划一步步发展，其中所需要的精力，就太多了。
　　关键是，在陈琳看来，这些投资短期内都很难见到足额的回报。
　　苹果那边，参考如今北美的电子计算机发展水平，一家刚刚成立的小公司，如果不能拿出足够优秀的产品来，基本没有盈利的可能。
　　以原本历史上的发展情况做横向参考，苹果第一年的营收也只有8万美刀。
　　微软就不用提了。
　　按照陈琳同比尔.盖茨他们接触时所了解到的情况，比尔他们曾经给mits公司的Altair编制语言，那时候，两人废寝忘食工作了一个月才完成项目，卖给对方时只有三千美刀。
　　这样算下来，微软前面两三年里，每年平均能有5万美刀的营收就很不错了。
　　可能唯一比较有盼头的，就是星巴克了。
　　但是陈琳并不清楚江凡在星巴克上的发展计划能否顺利实施。
　　意式咖啡吧，营造出让顾客能放松心情、愉快享受生活的轻奢品牌文化，听起来都很好，可终究都需要时间去检验。
　　而在这期间，还需要不断的投钱进去运作发展。
　　想到这些，陈琳就担忧不已。
　　她趴在江凡的身上，微微撑起脑袋问道：“你真的是做了深思熟虑后才决定选择这些产业进行投资的吗？能不能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选择了他们？”
　　江凡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梁，笑道：“怎么？担心我将来破产，养不起你了？”
　　陈琳扭了扭脖子，躲开了江凡的手指，认真说道：“我知道，比尔.盖茨他们的确很有天赋，也足够聪明，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如何，他们也值不起100万美刀的投资。”
　　“所以你就把价格压到了40万？”
　　“40万我都觉得好高，顶多十万。”陈琳闷闷地说，满脸血亏的委屈模样。
　　江凡闻言，不由满是好笑，伸手抱着她的身子往自己身上提了提，调整了一下，免得压得自己下面难受，随后才说道：“小财迷，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从小富养的千金小姐，眼光放长远一点好不好？你忘了你在信里同我讲的，美丽国科技发展有多么迅速了？”
　　陈琳皱了皱瑶鼻，“可我也没让你一口气铺开这么多……”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我多希望能早个几年来到这边着手布局！”
　　江凡幽幽叹气：“那样的话，未来五十年内，不说打包票，但起码百分之7、80的可能，能够让我们华人在全球范围内，保持某些领域的领先。最不济，也能与欧美国家持平，不至于被人压得喘不过气，甚至被卡脖子，不让我们发展。”
　　陈琳听得有些发懵。
　　她眨了眨睫毛修长的眼睛，一脸不解的望着江凡：“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科学技术是为了造福全人类的，不管是美丽国还是红色毛熊，他们都没有宣扬要利用科学技术去压榨小国呀？”
　　江凡微微摇头。
　　苦笑道：“宝啊，那是现在，时代不断发展，也会不断改变的，连人都会变，何况是偌大的、极度复杂的国家？我们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尽量把能够掌握的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将来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陈琳仔细的盯着江凡，她看得出来，江凡这番话是真心话，不是随口做作敷衍。
　　可是，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算江凡现在掌握了这些技术又有什么用？
　　如今冷战正白热化，香城是英伦帝国的殖民地，属于欧美的阵营，而华人群体里，最大的那个国度，却是站在红色毛熊那个阵营里的。
　　双方天生敌对。
　　所以就算江凡提前布局，把这些可能会成为关键性的东西抢先一步收购下来，难道还能送给大陆吗？
　　恐怕还没等他出手，FIB就已经找上门了吧？
　　再说了，哪怕将来冷战结束，世界大同，彻底和平，以大陆的国力和gdp，假如美丽国真要打压，哪里用得上这些高科技啊，随便一个技术不都可以做到吗？
　　那个国家，建国十几年，却连可以驾驶一艘万吨级商用货轮所需的技术人员都找不齐。期间又直接或间接经历多次战争，举国支援周边国家，经济萎靡不振。
　　如今更是动荡不安。
　　这样的国家，需要多久才能追上高新技术日新月异的美丽国？
　　或者说，需要多久才能达到，需要美丽国动用高科技术限制打压的地步？
　　这不是陈琳一个人的想法，而是生活在1975年，无数华人、无数其他人的想法，没有人会觉得华人有机会发展到那一步。
　　除非此时风头正盛的毛熊倾尽全力援助他们，但那已经成为了历史。
　　应该说，陈琳并不傻，甚至头脑很清楚，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思考。可是再聪明也不可能与江凡这样开了半个上帝视角的人来对比。
　　所以，陈琳有这样的想法，江凡并不怪她。
　　他只是紧紧搂着对方，用力嗅了一口发际间的洗发水香味儿，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在陈琳耳尖说道：“哪怕再没有希望，我们也不能绝望啊！”


第332章 初次见面
　　时代的局限性，使得陈琳终究还是无法明白江凡的‘担忧’，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全力支持丈夫。
　　翌日上午，应江凡的建议，陈琳邀请了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来到家里做客，不算正式的会面，但也从侧面表现了江凡对两人的看重。
　　此时正值哈佛大学冬季学期的开学初期，对于盖茨而言，课程时间还算充裕。
　　所以秋季学期的假期结束后，他就一直在阿尔伯克基，与艾伦合力编写basic语言软件，直到现在，也只有中间为了回学校注册新学期手续，才回去过一次。
　　这次家庭聚会式的见面，对于双方而言，意义都颇为重大。
　　知道江凡才是投资，或者说收购他们这个还没来得及注册的小作坊的老板，盖茨和艾伦在见到江凡时，都表现得稍稍拘谨。
　　不过，这不是因为员工面对老板，而是因为双方的肤色。
　　很少与华人打交道的盖茨他们，很难摸清楚面前这位年轻老板的脾气，虽然陈琳在与他们的接触中，已经告诉了他们，江凡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可很多东西没有真正的切身体验过，单靠别人的描述，是很难有清晰的认知与判断的。
　　“比尔.盖茨，你的名字我听说过很多次。”江凡微笑着望着二人，口吻戏谑地说：“可能你们在见到我之前，都在思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脑子如此不清醒，拿几十万美金买一家连商标、名字都没来得及注册的公司。”
　　自嘲式的话语，成功让比较生硬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盖茨和艾伦都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随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盖茨率先开口：“So，Mr.江，到底是什么原因驱使你做出这样决定的呢？”似乎觉得这样的问话太过直接了，盖茨又比划着双手补充解释：“Imean……目前看来，我们公司与市面上其他电脑产业的公司相比起来，并没有太多的可取之处。
　　通用电气、IBM、MITS等等，他们的条件都要优秀许多，以江先生您的眼光，应该不会看不到这些。所以我比较想知道原因，当然，如果先生您觉得我的问题有冒犯之处，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不会因此误会或者多想，只是单纯的好奇。”
　　前世那个常年出现在全球富豪榜上的世界名人，顶级的软件天才，此刻却好似一个邻居家的小孩子在同隔壁身强体壮、满脸煞气的大叔讲话般。
　　双方身份、地位上的差距，使得盖茨哪怕再有初生牛犊的勇气，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对。
　　眼前这一幕，与江凡记忆中那个眼光深邃、充满自信的世界富豪模样，反差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我是个掌控欲比较强的人。”
　　江凡轻轻笑着说：“也许把钱拿去买IBM、通用电气的股票能轻松给我带来许多财富，但那些钱却是在别人的手中，是别人在操作，我体验不到掌控的感觉。”
　　“所以，你宁愿投资一家刚刚成立，什么成绩都没有的小公司，也不愿意把钱拿去以更轻松的方式赚钱？”艾伦感到难以理解。
　　以鬼佬的思维理念，能躺着赚钱，干嘛要辛辛苦苦的自己操心？
　　再说了，花几十万美金砸给他们这样的小作坊，能不能赚回本都是个问题呢，风险太大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成熟的金融投资商应该做的事。
　　“钱对我而言，只是一串数字。”
　　江凡如同被杰克马附体了般，轻描淡写的回答了艾伦的疑问：“我虽然谈不上特别有钱，但在香城那边的产业，平均每年能够帮我带来两亿……嗯，也就是差不多五千万美金的净收益。
　　这些钱已经足够我衣食无忧了，既然如此，那我干嘛要继续拿着这些钱去投资那些一眼看去就不会亏的产业？那样丝毫没有挑战的工作，无异于是在浪费人生。
　　我们需要让人生变得充满刺激、有激.情、有意义起来，而不是做一个每天躺着数钱的咸鱼。”
　　听到这番话，盖茨和艾伦不由面面相觑。
　　两人只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江凡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为什么感觉被冒犯了呢？
　　淦！
　　这新老板是在拐着弯的说把钱投给他们有巨大的风险！！
　　选择他们，不是因为他们可靠，而是因为他们不可靠。
　　两个头脑聪明的家伙很快就想明白了，一时间，他们中指蠢蠢欲动，很想竖起来。
　　好在，江凡适时摆了摆手，笑呵呵道：“开个玩笑，你们不要往心里去，说实话，其实我本人是非常看好你们的。”
　　盖茨和艾伦都用狐疑的眼光望着他，对这话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我说真的。”
　　江凡揉了下鼻子，说道：“你们应该还不知道，在我夫人替我出面，买下你们之后，我在最近又购买了另一家计算机公司。我知道你们是打算以销售制作basic语言编程软件为主要业务，所以我买下了一家以生产制作个人家用电脑为主营业务的公司。
　　看，硬件我有，软件我也有，在不久的将来，一个计算机商业帝国，很可能就要从我的手上诞生了，它的缔造者，就是你——比尔.盖茨，还有你，保罗.艾伦。
　　哦对，还有那两个目前还在旧金山车库里研发第一代家用电脑的小子，你们或许听说过他们其中一人的名字，斯蒂夫.沃兹尼亚克。”
　　“是他？！”
　　果不其然，当江凡提出沃兹尼亚克的名字后，不论是盖茨还是艾伦都第一时间露出异色。
　　成名要趁早，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而沃兹尼亚克成名的时间，大概要追溯到他12岁的时候。一个12岁的孩子，在加利福尼亚州的科技博览会上，一举夺得了电子类的最高奖项。
　　这个新闻在普通人眼中，或许只是对于神童的出现感慨一声，便丢到了一旁。
　　可对于从小就喜欢电子计算机的盖茨他们来说，自然是记忆犹新的。
　　两人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够与这种级别的天才成为同事。


第333章 小目标
　　天才的想法总是与常人不同。
　　对于盖茨和艾伦这样的人物，哪怕这两人此时都属于声名不显的小角色，可依旧不要妄图用金钱来迫使他们心悦诚服。
　　所以江凡丢出了沃兹尼亚克。
　　人杰总是惺惺相惜的，年少成名的沃兹尼亚克，对于同样热爱电子计算机行业的艾伦和盖茨来说，差不多就等于半个偶像。
　　能有机会与偶像在同一家公司任职工作，同时待遇方面也是拉满，这显然是最容易令人接受的。
　　当然，这只是江凡收拢人心的第一步，后续会有更多的安排。毕竟，他可不希望这些可以称之为天才的家伙，在将来某一天轻轻松松就被人忽悠挖走。
　　用一个沃兹尼亚克拉近了双方距离后，接下来的聊天中，盖茨和艾伦就表现得轻松许多了。
　　虽然对于江凡提出的，要以两家计算机公司构建未来的计算机商业帝国的说法都表示有待怀疑，但起码从侧面证实了，这位老板与他们自己的梦想是没有冲突的。
　　大家可以安心合作。
　　时至此刻，两人都并不认为江凡对计算机方面有多少了解，只把他当成了一个比较有长远眼光的有钱人。直到，江凡给他们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知道你们创立微软时，最初的经营业务是帮他人编写或者修改Basic程序、销售Basic解译器为主，辅助开发一些其他方面的程序软件。
　　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件事？那就是计算机的发展，迟早要走到面向普通大众的家用个人电脑。到那时，全球数以十亿计的消费者市场，所需要的计算机数量是海量的。
　　那么就会需要一款能够通用的，让所有软件都兼容的个人家用计算机操作系统。”
　　艾伦和盖茨相互看了看，后者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将主要精力放到开发计算机操作系统上去？”
　　“在来到阿尔伯克基之前，我在旧金山与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谈过，我给他们的建议是，尽快向市面上推出第一款家用个人电脑，硬件方面的配置越优秀越好，价格不是问题。毕竟现在能够买得起计算机的消费者，1000美刀和1500美刀的差别并不明显。那么这样一来，硬件水平上去了，软件方面的水平，就需要你们来弥补了。”
　　说到这里，江凡似笑非笑地望着二人，继续道：“介不介意我跟你们定一个小目标？”
　　“什么目标？”艾伦问道。
　　“两年。”
　　江凡伸出两根手指，笑吟吟地说：“两年之内，我要你们制作出的软件，无论是操作系统还是Basic解译器等其他软件，都能够成为计算机行业市场公认的标准，有没有把握做到？”
　　有把握吗？
　　盖茨望向了艾伦，两人都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位跟他们差不多年龄的老板，不仅是对计算机行业的未来发展有比较清晰的认知，胃口也是如此的大。
　　一件产品，想要成为市场标准，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质量，还要有足够的市场份额。
　　不然的话，没人买你的产品，质量再好，也不会成为市场标准。
　　两年要做到这个‘小目标’，压力不可谓不大。
　　当然了，没人知道，江凡提出来的这个要求，其实真的不算难。起码站在前世历史线的角度上来看，对于盖茨他们而言，不算难。
　　从他们1977年搬到西雅图，开始开发PC编程软件开始，到1979年，微软的Basic解译器，就已经成为了商用市场的标准。
　　差不多也就是两年的时间。
　　见两人都沉默不言，似乎是在郑重思考这个小目标的可行性，江凡不由笑了笑：“放轻松，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不做强求。能做到最好，做不到也没关系，科学技术的发展，从来都需要机缘和运气，这一点我是清楚的。
　　对了，我打算把微软迁移到西雅图，我会把其他的公司也都搬迁过去，在那边统一安排写字楼和研发工作室，你们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有问题的话尽管说，我们可以尽量商量着解决。”
　　“搬到西雅图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艾伦迟疑了下，试探着问道：“江先生，未来你会不会把公司迁回香城呢？”
　　江凡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看向了比尔.盖茨：“你呢，盖茨，你也有这样的担忧吗？”
　　盖茨微微犹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说道：“enmmmm，江先生，我其实不是特别反对离开美丽国去别的地方工作，只不过你知道的，现在的世界，只有美丽国是科技发展最迅速的国家，人才储备也最丰富。
　　计算机行业的发展日新月异，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所以留在美丽国的话，可能各方面的条件都要比香城那边更好。
　　当然，我不是说未来香城的发展就一定比不上美丽国，我只是就目前的情况做个对比分析。”
　　相比于乔布斯在性格上的缺陷问题，比尔.盖茨显然更加的高情商，虽然也有着诸如不爱洗澡这样的臭毛病，可是待人接物上，还算是比较合格的。
　　回答江凡的这番话，盖茨说得算是滴水不漏。
　　同样是在说不想离开美丽国，可他给出的理由更具说服力。
　　江凡端着咖啡抿了一口，缓缓说道：“短时间内，公司肯定不会迁回香城，至于将来，那就要看将来的情况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保证，不管将来公司去了哪里，你们在公司里的权益和待遇永远不会变差。
　　还有啊，如果哪天你们决定离开公司了，希望能给我一个挽留你们的机会，我希望我们不仅仅是上下级，而是朋友。”
　　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相互对视一眼，江凡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他们感到满意。
　　不过考虑到江凡本身是老板，而且目前给他们开出来的待遇条件也很优渥，同时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离去，两人都觉得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未来……
　　就像江凡说的那样，未来，总要看未来的情况。


第334章 强盗起家
　　搬迁到西雅图的准备工作其实很轻松，微软草创，总共就只有盖茨和艾伦两个人，设备也没几样，场地都是租的，直接退掉就可以。
　　倒是江凡在迟疑，要不要让陈琳去学校请个假，一同去西雅图那边熟悉熟悉。
　　不然过些时间他就要返回香城了，只留下陈琳独自一人跑去人生地不熟的西雅图，即便在这方面陈琳已经非常有经验了，那也不太安全不是么。
　　两人此时的关系，可不是当初陈琳离开香江时那种互相并不牵挂的名义夫妻。
　　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很容易，但得到之后，想要担负上应该有的责任，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了。江凡从不掩饰自己的贪心，可也绝不会做一个滥情、毫无责任感的混账。
　　“我觉得不用，我这两天翘课，已经把课程落下不少了，如果再请假跟着你跑一趟，回来以后，搞不好都是月底了，课业哪儿还能追得上啊。”陈琳掰着手指头一边算时间一边说道。
　　她本来基础就不太好，进修的还是非常前沿的电子信息工程，落下半个月的课业，基本等同于挂科。
　　不过，江凡却不这么想。
　　“我们又不缺钱，大不了就重修一学期咯，相比这个，你的安全显然更重要。这次先同我去一趟吧，熟悉下路线和地方，等后面我再帮你物色一个女保镖。你这么漂亮，把你一个人丢在美丽国，哪怕只是读书，我也担心啊。”
　　“太谨慎了吧？”
　　听到还要请个保镖，陈琳觉得江凡有些小题大做了，哪里用得着这样？
　　“我平时都很注意的，晚上基本不出门，也从来不去参加那些乱七八糟的舞会，哪里用得着请保镖？而且我还是个学生，每天身边跟着个保镖，会不会太高调了？”
　　“呐，你自己都讲了，晚上不敢出门，不敢去参加舞会，这说明你都明白潜在的危险，既然如此，那保镖不是更加必须了？”
　　江凡搂着她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你可是未来几千号人甚至上万名员工的老板娘，要是出事了，那可是大新闻。”
　　“你同顾小姐也是这么讲的吧？”陈琳微微皱了皱小鼻头，小声嘀咕道。
　　江某人理直气壮：“两个老板娘，又不冲突，冇人规定一家公司不能有两个老板娘啊！”
　　可是规定了一个人不能娶两个老婆。
　　陈琳微微撇嘴，到底是没把这话讲出来，从小到大，她所受到的教育和生活环境，让她对此并不是特别的激动反感。
　　吃醋是自然有的，不然也不会时不时轻描淡写的刺一下江凡，但也仅限于此了。
　　香城那边，哪个有能力有作为的男人身边没有三五个姨太太？
　　那些人还多数只是把女人当成衣服呢。
　　换个人像江凡这样年轻有为，身边早就是莺莺燕燕一大群了，如今却只有两个，她还能去指责什么呢？
　　最关键的是，当初离开香城时，江凡给了她选择，是她自己选择的暂时不要离婚。走到如今这一步，陈琳也不知道是该庆幸当初没离婚，保留了正宫娘娘的位置？还是该后悔当初没离婚，如今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了。
　　……
　　面对江凡的强势拍板，陈琳也没拒绝的余地。
　　人家连不缺钱，大不了重修这种话都讲出来了，还能说啥？
　　于是，陈琳只能写下请假申请，去学校交给导师，顺便，也带着江凡和顾灵丰他们几个人参观一番新墨西哥大学。
　　“UNM在工学、医药学、生物学方面的学术研究非常具有实力，电子信息工程是近几年新开的专业，比起其他顶尖学府略有不足，可是其实差距也没有想象中的大。
　　而且新墨西哥州高科技产业很多，像太阳能等新能源领域产业，还有因特尔这样的计算机公司、航天工业以及动画电影等等，它们都在新墨西哥有产业布局。
　　还有美丽国的桑迪亚国家实验室，这所实验室是为美丽国核武器研究服务的，里面所涉及到的电气系统，各种电子保险系统还有指挥控制等等，都需要用到电子信息工程方面的专业技术。”
　　陈琳把请假申请交上去后，专业导师并未做刁难，直接就批准了，甚至连问都没多问一句，显然对方并不看重一个华人留学生。
　　收好批复的请假条，陈琳便充当了导游，领着江凡他们在校园里闲逛，顺便替学校做了简单的介绍。
　　UNM，就是新墨西哥大学的简称。
　　由于不是周末，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学生非常多。
　　大部分都是白人面孔，少部分是黑人或者亚裔，华人的数量屈指可数。
　　“我们在这边，遇到的华人学生，大概只有一百不到，很少。不过好处就是，因为人少，大家相互之间非常友好，不管是华侨还是华人，国籍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有什么困难的话，相互间基本都会尽力帮助。”
　　陈琳向江凡他们讲述了她刚刚来到学校时遇到的一些小麻烦，都是通过这些同胞们的帮助才得以解决。
　　可以说，此时美丽国，还不像后世那样令人厌恶、反感。
　　70年代的美丽国还没有对大陆施展舆论引导和什么威胁宣传之类的举动，所以即便是换了国籍的那些华人，对于同胞的态度也非常友好，不会像后世那样恶劣甚至敌对。
　　“嫂子这么靓，追求者肯定好多！”顾灵丰笑呵呵地说道。
　　陈琳轻轻看了看江凡，抿着嘴浅笑道：“还好啦，有人给我送花，我就告诉他们我结婚了，后面送花的人就很少了。”
　　“很少？那是依旧还有人不死心？”江凡抓住关键点。
　　“嗯，有几个外国人，不过你放心，他们也只是送花，没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而且我都尽量避着他们的。你知道的，那些白人的思想跟我们不一样，在这边，隔三差五换伴侣都是常事。”陈琳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听见了吧？”
　　江凡对顾灵丰他们说道：“这就是鬼佬，从来不知礼义廉耻，强盗起家，人家知道是结婚的女人还要上来勾搭，真是不要脸，难怪老祖宗讲海外都是蛮夷。”
　　“嗨，琳达！”
　　江凡正说话呢，旁边就响起一声招呼，回头一看，是个鬼佬，在冲着陈琳打招呼，非常自来熟的走了过来。


第335章 自视甚高
　　琳达，是陈琳来到美丽国后为了方便临时取的一个西式别名。
　　打招呼的鬼佬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穿着衬衫和沙滩裤，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金色的汗毛非常旺盛，细密的一层绒毛，有一种猿人未完全进化的既视感。
　　脸庞棱角分明，搭配上一头打理得精致利落的金色短发，再有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可以说，单看容颜，绝对算得上英俊帅气。
　　雄性气息非常强悍。
　　可惜的是，他的友好似乎只针对陈琳。
　　走过来与陈琳打完招呼，连看都未看江凡等人一眼，便径直地问道：“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正好我约了乔治他们，我们打算在这个周末去卡斯巴德露营，你要不要一起来？我保证我们可以在那里度过一个非常难忘又愉快的夜晚。”
　　不知道是觉得江凡他们听不懂英语，还是出于别的因素，总之，鬼佬这番话说得非常直白。
　　尤其是最后一句。
　　非常难忘又愉快的夜晚……
　　其用意和目的，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当然，或许有人会觉得，对于外国文化而言，这样的话随处可见，只不过是人家更加开放自由。
　　是的没错，以鬼佬的文化习俗来看，这些话没有任何问题。
　　可他.妈的江凡不是外国人啊！
　　一个男人当着他的面，邀请他的妻子去露营，还说出了如此露骨的话，尤其是对方已经知晓陈琳是已婚人士，这种行为，不是调.戏又是什么？
　　陈琳自然是注意到了江凡明显不悦的脸色，她悄悄捏了捏江凡拉着她手的手指，暗示江凡不要冲动。同时勉强对那个鬼佬笑了笑：“抱歉，蓬佩奇同学，我最近比较忙，就不去了，谢谢你的邀请，祝你们周末玩得愉快。”
　　说完，陈琳便打算拉着江凡离开，但蓬佩奇却一步上前，挡住了道路。
　　“等一下！”
　　陈琳黛眉轻蹙，很是反感蓬佩奇这样的纠缠，可是理智还是让她压下了气恼，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的神态。
　　只见蓬佩奇淡淡瞥了眼江凡一行人，不依不饶的说道：“琳达，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你知道的，卡斯巴德是国家公园，那里的洞穴景观非常美丽，尤其是到了晚上，灯光映照下，各种奇观钟乳石绝对让人大开眼界。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建议你还是考虑考虑。
　　而且我听说最近官方为了保护洞穴环境，要逐渐收缩游客数量了，错过了这次，以后像你这样的外籍人士再想去那里露营游玩，很可能就没机会了。”
　　听到这番话，江凡险些笑出了声。
　　保护环境？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不愧是你，美丽国！
　　再说了，要不要这么吹嘘喀什地貌的洞穴景观啊？
　　论奇观的话，神州大陆上，别的奇观不一定有，喀什地貌的洞穴景观可是世界顶级的。
　　江凡微微撇嘴。
　　这么依依不饶的邀请一个女人去露营，去野外搭帐篷过夜，还是明确表示了已经结婚了的女人，这个名叫蓬佩奇的鬼佬有够礼义廉的！
　　面对这种厚脸皮的纠缠，陈琳无奈，只能耐心解释道：“蓬佩奇同学，我的事情挺重要的。我今天来到学校，就是去老师那里递交请假申请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要离开阿尔伯克基，陪我丈夫去处理家里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我真的没时间去，抱歉了，总之，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本着保持最基本的礼貌，陈琳说完后，还微笑着带三分歉意朝蓬佩奇点了点头，算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蓬佩奇也终于明白，这次的邀请，与以前一样，又失败了。
　　他心里有些生气，也很不忿。
　　因为刚刚陈琳在提到丈夫两个字的时候，眼神非常明确的看了眼那个拉着她手的黄皮肤青年，这就说明此人便是陈琳口中经常提到的那个丈夫。
　　该死！
　　一个东亚病夫，竟然真的娶到了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上帝简直瞎了眼！
　　从半年前陈琳入学开始，蓬佩奇在班上第一眼见到她时，就惊为天人，同好友打赌，发誓要将这个美丽的女人追到手。
　　哪怕陈琳公开宣布，她已经结婚了，蓬佩奇也不为所动。
　　结婚了又怎样？
　　不是还可以离婚么？
　　他自信自己的风采可以胜过那个素未谋面的‘情敌’。
　　结果就是……
　　追求至今，小半年了，别说追到手，连正式约出来喝杯咖啡的第一步都回回失败，哪怕他换了各种方式、各种理由，甚至找到别的朋友、同学一起帮忙助攻，陈琳就是不为所动。
　　似乎这个女人来到新墨西哥大学就是专门来上学读书的，一点儿都不想经历美好的校园恋爱，不想同其他青年男女那样花前月下。
　　唯一让蓬佩奇感到不那么气恼的，就是被拒绝的不止他一个。
　　几乎所有想追求陈琳的男生，都被拒之千里。
　　如果不是自诩是高素质人才，未来的社会精英，对自身条件非常自信，同时有着基本的脸面要维持，恐怕他早就忍不住搞街头混混欺负女人那一套了。
　　然而，忍耐是有极限的。
　　就如同现在这样。
　　那个令人厌恶的‘情敌’就站在他面前，并且还肆无忌惮的牵着陈琳的小手，目光里看向他时，不仅没有畏惧，反而是充斥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之意。
　　这一刻，蓬佩奇的冲动压倒了理智。
　　眼看着江凡牵着陈琳从他身边错身经过，蓬佩奇忍不住微微拔高声音，喊道：“琳达！”
　　陈琳下意识回头，下一秒便听到此人说：“琳达，虽然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觉得，像你这样优美又可爱的女孩子，应该给自己的人生更多的选择，而不是早早的就确定在一棵树上。
　　你或许应该多注意注意生活中的细节，美丽国是全世界优秀精英最多的国家，你完全可以有更优秀的家庭和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丈夫生意上的事情，都需要你一个还在上学女人去帮他处理。
　　恕我直言，那样失败的家伙，真的不配拥有你。”


第336章 我没听过这样的要求
　　“大佬，不要冲动啊，你就当他放屁好了。”顾灵丰拍了拍江凡的手臂说道，非常担心江凡一个忍不住，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顾启明也紧张地劝导：“是啊，凡仔，呢系美丽国，唔系香城啊，打咗人好难走嘅。”
　　陈琳则是担心江凡发难，抢先一步冷了脸，对蓬佩奇说道：“蓬佩奇，我的丈夫是好是坏，不需要你来评价，我的人生如何，也不需要你来操心。
　　如果你再这样出言不逊，那我们就连普通朋友都没得做了。”
　　“呵呵，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做你的普通朋友！”
　　蓬佩奇大概是预料到了陈琳会有这样过激的反应，所以他表现得并不怎么在乎，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他摊开双手，目光里充满鄙夷和蔑视，一边讥笑着一边后退：
　　“东亚病夫，矮个子的黄皮猴子，你们永远是没进化完全的劣质人种，滚出美丽国吧，你们不要来玷污这个美丽的国家！”
　　陈琳俏脸生寒。
　　她可从未想过，蓬佩奇在撕破脸以后，前后的反差会如此鲜明。
　　像陈琳这种素来性格温柔，娴静恬淡的女子都能被气得脸色发青，可想而知，蓬佩奇说的话是多么过分。
　　这下，轮到江凡轻轻捏了捏陈琳的手，来安慰她不要过多在意了。只不过，劝归劝，让人骂了，还让骂人的全身而退，这显然不是江凡的风格。
　　“嘿！”
　　江凡冲着蓬佩奇喊了声，“蓬佩奇先生，你买医保了吗？”
　　蓬佩奇怔了下，随即大笑：“琳达，你看到了吗？你们东亚的男人就是这样懦弱无能，他竟然现在还打算向我推销保险！矮个子懦夫，你的生意一定非常糟糕，因为你连美丽国有专门的学生保险都不知道！哈哈哈……”
　　“呵呵，对，我的确忘了这一茬儿。”
　　非常诡异的，江凡也在笑，而且笑得很是意味深长。
　　渐渐的，蓬佩奇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总觉得江凡笑得有点瘆人。不过他并未往别处想，只是习惯性的讥讽道：“怎么？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了，也觉得很好笑是吧？”
　　江凡轻轻摸了摸鼻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核善’：“鬼佬，我是在为我自己高兴呀。你买了医保，等下我就可以少付一点汤药费。”
　　蓬佩奇脸色一僵。
　　他没想到江凡居然打算对他动手！
　　不过很快也就平静了下来，因为他的个头摆在那里，近一米九的身高，同时由于喜欢篮球和橄榄球，手臂上的肌肉也足够发达。
　　所以从体格上相比较起来，他觉得江凡他们这几个人，哪怕是一起上，也不太可能是他的对手。
　　于是，蓬佩奇满脸冷嘲的望着江凡，亮出自己的胳膊，挑衅道：“想打架吗？来啊，一帮病夫，打我，你们想打赢上帝选择的最优人种，这辈子都不可能！
　　猴子永远是猴子，懦夫永远是懦夫，呵呵，一二三四五，五只猴子，我一只手就能打赢你们！来打我呀！”
　　江凡瞥了眼阿龙，得到示意的阿龙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蓬佩奇只堪堪来得及挥了下手臂示威，便眨眼被放倒在地了。
　　接着，便是一面倒的暴揍。
　　那场面，看得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江凡微微摇头，深深一叹，对身边的顾氏兄弟和陈琳、小八说道：“你们都听到了，是他要我打他的，我一辈子没听过这种奇怪的要求。
　　呐，明哥，帮我翻译翻译，免得旁边那些鬼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事情发展到现在，周围早就有了几个好事的围观者。虽然都是鬼佬，不过他们看着蓬佩奇被暴揍，也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顾启明被江凡的要求弄得很无奈。
　　等他照着原话翻译了一遍后，那些围观者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哄笑声。
　　大抵是觉得江凡很幽默，不像是坏蛋，所以其中一个‘观众’还好心提醒道：“嘿，幸运的家伙，你们还是尽快收手吧，不然等下学校保安过来了，他们一定会报警的。”
　　江凡微微颔首，微笑着表示感谢。
　　继而从身上掏出绿色钞票，挑挑拣拣才拿出一沓，递给小八说道：“汤药费拿过去，把阿龙叫回来，别没轻没重的把人给打死了。”
　　小八揭过钱，习惯性的数了数，嘴角没憋住笑容：“大佬，这数字好吉利！”
　　1234.5美刀！
　　一旁的顾灵丰在江凡掏钱时就看得清清楚楚，等小八拿着钱过去后，他才好笑道：“杀人诛心啊凡哥，人家说我们一二三四五只猴子，你就回他1234.5美刀，他要是看到这数目，不得气吐血？”
　　“他吐血？他凭什么吐血？阿龙下手多有分寸的，我这笔汤药费绝对给多了好不好？”江凡故作不爽，反驳道。
　　“架不住人家要往这边想啊。”
　　“那又不能怪我。”
　　见阿龙和小八已经回来，江凡便不再多言，拉着陈琳转身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顾启明和顾灵丰两兄弟对视一眼，他们都觉得，江凡给这笔钱，一定是在回应之前蓬佩奇说的话。
　　然而，实际上的真相，恐怕他们永远也猜不到。
　　如果不是身上现金没带够，写支票又没那个效果的话，江凡很想给34567.89美刀。
　　借此告诉这些目光高傲自以为优越的白皮猪，爷不缺钱，爷就想好好羞辱你们一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着江凡一行人的离开，躺在地上浑身酸痛、鼻青脸肿的蓬佩奇也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身边扔了一地的钞票，蓬佩奇眼中尽是愤怒和恼恨，更有着难以洗刷的屈辱。
　　被自己瞧不起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暴揍，事后撒了一把钞票来极尽羞辱，这种耻辱经历，让蓬佩奇恨不得立刻回家掏出手枪杀了江凡他们。
　　不过他也知道，今天过后，他多半没机会再遇到江凡他们了，但没关系，他还有一个报复目标——陈琳！
　　蓬佩奇咬牙切齿地望着陈琳他们离去的方向：“该死的女人，我一定要让你变成我的奴隶！”


第337章 意外事故
　　“堂哥，我们这样打了人就走，真的没关系吗？”
　　顾灵丰没在美丽国待过，所以离开UNM后，刚坐上巴士车就忍不住问顾启明。
　　1975年的美丽国，与那只靠近北冰洋的毛熊是全世界仅有的两个老大。
　　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或者地方的人，面对这个两个国家都生不起什么优越感，除非是敌对阵营。
　　而香城和美丽国由于有英伦三岛的‘纽带’，算是同一个阵营。结果小弟的人跑到老大家里揍了老大的人，这怎么看怎么都放心不了。
　　顾启明看了眼后面同陈琳坐在一起的江凡，微微摇头道：“虽然我也不赞同直接动手，不过其实也还好，在这边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
　　“可我们打的毕竟是白人。”
　　“白人又怎么了？”顾启明嗤笑了声，“你多在美丽国转转，就会知道，这个国家什么都不歧视，只歧视没钱没权的。纽约大街上那么多白皮鬼流浪者，好多黑哥想怎么欺负他们就怎么欺负。”
　　顾灵丰微微皱眉，这话，怎么跟以前听到的那些描述美丽国的内容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既然顾启明这个在美丽国长大的人都这么说了，那多半就是没什么事了。
　　大不了，就算对方真的报了警，人又没被打死打残，无非就是赔点钱罢了。不管是对江凡还是对他而言，赔点汤药费根本无压力。
　　只是，就在顾灵丰收起心中的担忧，转而打算欣赏一下车窗外的街景时，坐在他们后排的江凡却开口了：“明哥，你在美丽国待的时间最长，知道一般在哪里能联系到那种可以接花红的社团吗？”
　　接花红的社团？
　　一听这话，别说是顾灵丰了，就连顾启明都脸色变了变：“凡仔，你……你不会是打算干掉那个鬼佬吧？”
　　陈琳美眸含忧，双手紧紧的握住江凡右手，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做。
　　江凡拍了拍女人柔软的手背，表示自己有分寸。
　　随即才继续对顾启明说道：“我们不能在这边常驻，可小琳还要在这边进修，那个鬼佬心里会怎么想谁也不清楚，万一他被打后怀恨在心，以后趁我们不在，单独欺负小琳的话，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顾启明和顾灵丰都沉默了。
　　江凡说的话，的确是这个道理。
　　没人知道对方会不会因此报复，尤其是那个鬼佬前后的反差太大了。
　　前一秒还在努力追求，表现得不说彬彬有礼，起码还算是正常，可被拒绝后，立刻就露出了打心底里瞧不起华人的心思。
　　这样虚伪的角色，纵然是打不过阿龙这样的专业保镖，也不代表人家欺负不了一个弱女子。
　　如果不解决后顾之忧，谁能放心？
　　沉默许久后，陈琳忽然小声说道：“不然，我转学吧，不在阿尔伯克基生活了，这样，总能安全下来吧？”
　　顾灵丰和顾启明听后，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江凡却在心底暗暗一叹。
　　华人骨子里的仁善，真的是与生俱来且轻易难以改变的啊。
　　不过，他心意已决。
　　“转学只是相对而言会安全一点罢了，谁能保证对方不会追到新的城市去？总之，我无法忍受这种会令人后悔莫及的事情发生，所以不要我心狠，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江凡沉声道。
　　爱美没错，哪怕蓬佩奇追求的是江凡妻子也不是取死之道。
　　但江凡认为，从蓬佩奇所表现出的那种傲慢与反差明显的虚伪，谁也无法保证他被羞辱后内心藏着的魔鬼有多么可怕。
　　他不想去冒险。
　　再说了，一个白皮猪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见江凡态度如此坚决，再看看堂弟顾灵丰，他同样在耸肩表示没办法，顾启明便只能开口道：“北美街头有很多飞车党和社团混混，尤其是一些贫民区，只要给钱，他们什么都敢做。想要找到人替我们办事的话，不算困难，不过无法保证那些家伙不会出卖我们。”
　　“无妨，到时候先去买两顶假发易个容，鬼佬看我们，也像我们看他们，基本属于脸盲，不露出真面目的话他们很难追查到。”江凡淡淡道。
　　就这样，在一辆双层的巴士上，当着车上其他几名乘客的面，几人用粤语讨论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虽然其他几个人都不太赞同江凡这样‘杀伐果断’，不过真正下了决定后，对此其实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毕竟，不论是陈琳，还是顾氏兄弟，多少都听闻或者见识过香城那边的各自家族的发家史。
　　一条鬼佬的人命，其实也就那样。
　　……
　　1975年10月18日晚上，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市区某街道发生了一起车祸，司机醉酒驾车，撞死一名新墨西哥大学的学生。
　　由于现场没有闭路电视，目击者更是只有偶然经过的几个路人，证词都差不多，再加上根据警方调查受害者最近发生的事情，受害者近期唯一的冲突就是与江凡他们发生的。
　　可是那次受害者也是受害者，从正常情况分析，江凡他们没道理再继续设计谋杀。
　　斩草除根这样的理由在司法层面而言太牵强了，而且由于江凡他们都是华人，以美丽国警察对于华人软弱可欺的映像，也不觉得江凡他们会做出这种买凶杀人的事。
　　又因为受害者只是普通民众，没什么背景，所以在确定大概率不是仇杀后，案件就非常轻松的被定性为了意外事故。
　　醉驾撞人的司机被逮捕入狱，具体量刑还要等到法庭审判，不过对于江凡他们来说，这件事情的后续就已经不需要关注了。
　　只有顾灵丰小有抱怨：“叼他老母，这帮鬼佬肯定看我们是华人，才狠狠的宰了我们一刀！两万块啊，还是美金，在香城买三条人命都够了！”
　　“钱嘛，就是用来花的，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江凡淡淡道。
　　一旁的顾启明则是解释道：“也不能怪他们胃口大，事情毕竟太急了，没办法临时找个合适的‘精神病人’来操作，只能采用酒驾的方式。只不过美丽国酒驾，还撞死人，在各个州都是很严重的事情，判刑好重的，价格自然要高一些。”


第338章 考验
　　翡翠之城的奥林匹亚市区，莱特文森街188号邮电大楼5-6层。
　　这是江凡带着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搬迁到西雅图之后，花了两天时间挑选后才租下的办公地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后三年里，它都会作为华凡集团北美投资分部的办事处以及微软、苹果、星巴克的联合总部。
　　为了方便这些年轻的天才们上下班方便，江凡还就近租借了一栋五层的公寓楼，以此作为员工们的宿舍。
　　办公场地加上宿舍楼一共三年的租金，总计花费了差不多十万美刀。
　　场地租下后，江凡只大概划分了一下哪里作为总部办事处，哪一片区域是三家分公司的办公区域。之后，在他们各自的办公场地里，要如何布置办公室、实验室等等，这些就暂时不需要江凡来操心了。
　　他得先想办法解决公司注册经营的手续问题。
　　在陈琳陪着他依次跑完西雅图的州务卿办公室、州税收和财政署、州劳动署等部门后，终于是把其中所需的材料和各种事项了解清楚。
　　两人先是拍电报回香城，让香城那边顾灵珊帮忙准备华凡集团的相关材料，以传真的方式发送到美丽国来。
　　得益于70年代西雅图的重要经济支柱——航空业萎靡不振，此时西雅图的政府部门对于外来资本非常欢迎，因为他们迫切的希望能有多一点的工作岗位，来缓解石油危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所以对于江凡他们的申请手续，审批速度非常快。
　　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几乎是前一天把材料递交上去，第二天就批复了下来。
　　拿到各种许可证和手续后，华凡集团北美投资分部这块牌匾，才正式的挂牌成立。
　　与此同时，由集团绝对控股的两家子公司——微型软件公司、星巴克咖啡饮料公司，也同样注册通过，正式成立。
　　紧跟着，代表江凡前往旧金山接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一行人的顾灵丰、顾启明也抵达了西雅图。
　　随着后续苹果的注册成立，江凡在美丽国的投资布局，便算是完成了地基架构，未来几十年里，最赚钱的软件与硬件的行业核心企业，都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至此，江凡这次在美丽国收集天才的行动，便只剩下了最后一张拼图——霍华德.舒尔茨。
　　……
　　10月27日，江凡和陈琳等人乘机抵达了纽约。
　　短暂的休息一晚上后，江凡目标明确，直奔纽约的施乐分公司，在这家发明了复印机的公司里，成功找到了正在努力向客人推销复印机的舒尔茨。
　　这位咖啡帝国未来的缔造者，此刻正如同所有刚刚毕业的实习生一样，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儿，拿着最少最廉价的薪水。
　　和其他人不同，江凡并没有直接对舒尔茨抛出邀请函，而是对舒尔茨提出了一项考验：
　　“舒尔茨先生，我正在面向全美搜寻优秀的市场营销人才，我知道你是商学学士，而且还是全额奖学金获得者，所以我找到了你。我希望你能参与这项考核，如果通过了，那么你将获得一份条件非常优渥、甚至超出你想象的offer。”
　　突然间被江凡邀请到下午茶餐厅，尤其还是一向严厉的经理亲自批准的半天假期，这让舒尔茨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江凡说完后，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沉思许久，差不多江凡喝了半杯冰镇可乐汽水时，他才皱着眉头问道：“条件非常优渥的offer？优渥到什么程度？”
　　“两个月前，我花了四十万美金，买下了两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所创立的计算机软件公司；半个月前，我在旧金山买下了两个年轻的计算机天才，价格是一百万美金。”
　　江凡抿了口汽水，口吻平淡中带着装逼意味：“他们中，前者才刚刚成立公司，连名字都没去注册；而后者，甚至连成品都没来得及造出，只给了我图纸和一个组装了一半的残次品。
　　但是我看中了他们所拥有的杰出才华，所以我愿意为他们一掷千金！
　　我不仅仅是花重金收揽了他们，更是在最适合生活的华盛顿州西雅图为他们安排了没有后顾之忧的工作场地。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所以，先生您是打算告诉我，只要我能通过你所谓的那个考核，便可以得到与上述之人同等的待遇？”舒尔茨若有所思的问道。
　　平心而论，他倒是相信江凡刚才这番话，毕竟美丽国不同于别的地方。
　　江凡所说的这些消息，想调查的话，并不算难。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霍华德.舒尔茨就对此毫无惊讶，相反的，在听到江凡如此大手笔的收购项目后，他心里还真有了一点意动。
　　年轻时的他曾立志想要在足球行业上有所发展，可惜天赋并不支持他去实现这个理想。于是他才转而专心学习，成功拿到了商学学士学位。
　　既然进了商业这一行，尤其他现在所做的又恰好是与市场营销有关的销售行业，如果江凡所说为真，那么那个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考核，倒是真的可以考虑参与一下。
　　“江先生，如果我通过了你的考验，那么，我能得到什么样的offer？”一番慎重思考后，舒尔茨决定先探探底。他不认为江凡会专门找到他来欺骗，此时的他，身上可没几个钱。
　　“两年内，只要舒尔茨先生你能凭借业绩成为任意一家公司的市场销售经理，那么就算你通过了这项人才选拔考核。之后，我会交给你一家不少于20家门店的饮品公司，职务是总经理。
　　至于薪资待遇，至少与高出行业平均水平的百分之50，而且我会给你极大的自主管理、经营权，你觉得这份offer如何？”江凡笑吟吟地说道。
　　“嗯，听起来很不错。”
　　舒尔茨轻轻点头，“不过先生，就算我做到了你所要求的，那我也只是一个部门经理级别的员工，你就这么放心把一家公司交给一个部门经理来负责运营？”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设置考核的原因。”


第339章 牵强
　　江凡淡淡说道：“能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从底层员工做到部门经理的职务，起码证明个人能力是足够的。想要达到执掌一家公司的水平，所需要的不过只是成长时间罢了，而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舒尔茨先生，在我看来，一家企业，最重要的，永远是人才。20世纪最后的这二十几年里，甚至到未来21世纪，全世界范围内，人才都将是各大公司最核心的需求。
　　所以只要先把人才挖到手了，这些精英们完全可以在我的公司里慢慢学习成长。我坚信，如果能有一批这样顶尖的人才齐心协力供职于我的企业，那么我的公司一定能成为全世界最知名的公司，哪怕它现在还处于刚刚诞生的幼生期。”
　　也许是被江凡开出的条件所打动，也许是因为江凡所提到的考验本身并不需要舒尔茨去付出什么，反而能成为一种鞭笞自己在接下来两年里努力进取的动力。
　　所以没用江凡费多少口舌，舒尔茨就答应了，双方签订了一份正式的赌对协议，即日生效。
　　……
　　回去的路上，陈琳问道：“为什么这次跟之前不同了？既然你选中了他，干嘛还要额外给他两年的考验？”
　　“宝贝，你要明白他们之间的不同。”
　　江凡轻轻笑了笑，缓缓道：“我看中乔布斯、盖茨这些人，是因为他们的聪明头脑以及在专业方面的能力；而舒尔茨有什么？
　　如果仅仅是招募一个有丰富市场营销经验的管理者，我相信美丽国能找出不少于一只手的人数。
　　但我却选择了他。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要有一个考验，来让我相信我的选择是对的。”
　　陈琳微微蹙眉，她觉得江凡这番解释有点牵强。
　　道理倒是说得过去，可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多此一举呢？
　　不过，她的性格也不是那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出于好奇问一问，江凡不愿意阐明原因，她也不会去强求。
　　陈琳一直都是这样与世无争的性子。
　　她哪里知道，真正的原因，江凡根本没法说出来。
　　对于霍华德.舒尔茨这个人而言，他能够缔造出未来的星巴克咖啡帝国，得益于他对于商业市场的嗅觉与经营能力，并非是靠着什么天赋或者智商。
　　而前世舒尔茨在成为星巴克的员工之前，不仅是先在复印机公司做销售员，之后又跳槽到一家厨具公司，一步步做到了该公司在美丽国地区的副总裁职务。
　　这期间各种经历和经验，为舒尔茨日后接手星巴克并且将其运营壮大埋下了坚实的基础。
　　没有人能一口气吃成胖子。
　　所以此时刚刚毕业的舒尔茨，显然不具备让江凡直接委以重任的条件。哪怕江凡相信舒尔茨的学习能力，相信他能在公司里成长起来，但在这期间，星巴克的一切运营事务依旧需要江凡亲自插手。
　　既然如此，干嘛要把舒尔茨立刻拉进来呢？
　　给这家伙一个压力，让他先在外面历练历练，吸收足够经验，练够基本的‘等级’了再让他过来接手星巴克的管理，不是更轻松么？
　　而且这期间，舒尔茨的一切行为都不需要江凡去操心。
　　一举多得。
　　可惜就是这样的理由江凡没法明说，所以只能如刚刚那样，勉强找一个逻辑上能圆得过去的说辞来解释。
　　“那你回香城后，星巴克这边的事务，交给谁来负责？”陈琳问道。
　　“你帮我代管如何？”江凡笑道。
　　“我？”
　　陈琳迟疑了下，“我能行吗？时间、地点似乎都不太合适。”
　　江凡返回香城后，她肯定也要回到新墨西哥大学继续上学的，起码要把学位拿到手。而且在陈琳的心中，她此时继续进修学业的初衷早就变了。
　　她知道在事业上，江凡得到了顾灵珊的很多帮助和指导。
　　所以她不希望将来自己和以前一样，只能做一个家庭主妇，在事业上完全帮不上江凡的花瓶。目前进修的专业课程，是她未来有可能可以帮到江凡的基础。
　　电子信息工程，这一门课，在70年代的美丽国属于最新颖前沿的学科。
　　既然顾灵珊能够在企业管理方面帮助江凡，那么她就要争取在企业技术上帮到江凡，哪怕这方面的希望很渺茫，可是人活着，总是需要一个目标和希望的，不是么？
　　江凡见她不太自信，笑呵呵地说：“放心，其实也不需要你操心什么。每个礼拜你只需要将星巴克的各项业务报表汇总传真发给我，然后我再根据实际情况交代给你下一个礼拜的工作安排，你照着我给的指示吩咐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很简单的。”
　　陈琳听后，愕然道：“名为主管，实为秘书？”
　　“做我的秘书不好么？”江凡坏笑着眨了眨眼。
　　可惜，此时大抵还没有‘有事秘书干，没事那啥啥’的名言，所以陈琳并没有get到江凡话里的深意。
　　她一脸正色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就辛苦你了，主要是你可能需要每个礼拜都飞一趟西雅图！”江凡握着陈琳的玉手，轻轻捏了捏，软软柔柔的，非常舒服。
　　“还好啦，坐飞机嘛，又不用花太多时间。”陈琳浅浅微笑。
　　能够帮到江凡，她已经很满足了。
　　陪着陈琳在纽约玩耍一天后，江凡带着她和顾灵丰以及小八、阿龙，五人向顾启明辞行。
　　“实在是惭愧，你们来到美丽国这么多天，我却没帮到什么，反而是跟着旅游了一圈。”顾启明略有歉意的说道。
　　“明哥，都是一家人，别说这样见外的话了。”
　　诚然，在工作上的事情，顾启明是没帮到什么，但江凡他们这些天到处跑，各种车票机票还有旅店这些都是顾启明在跑前忙后的办理。
　　如果不是有他这么个常年生活在美丽国的熟人帮忙，好多事情肯定都要走弯路的。
　　临走的时候，江凡对顾启明说道：“明哥，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找机会把纽约的工作辞了，去西雅图吧，那帮天才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生活经验丰富的保姆来照顾他们。我花了那么多钱，可不希望他们把时间浪费在生活和后勤中的各种小事上。”
　　“没问题，我回去就同老豆讲。说话，你们真的不去见见我老豆吗？”
　　“下次吧，这次出来太久了，实在是没时间。”


第340章 捆绑营销
　　11月的第一天，江凡终于重新踏上了香城的土地。
　　下飞机后，深深一口呼吸，故乡的空气比起美丽国那些工业城市里厚重的雾霾，果然不知道香甜了多少倍。
　　从机场出来后，顾灵丰就急冲冲的往家里赶了回去，在国外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回来了不赶紧进家门报平安，保管事后要被顾永安拎着鸡毛掸子揍。
　　江凡也差不多。
　　在路边找了个公共电话亭，就先给顾灵珊去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回来了。
　　大半个月没见面，连电话都只通过一次，顾灵珊险些就害了相思病。
　　要不是顾忌着江凡刚刚坐国际航班回来，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同时要倒时差的话，她连工作都不想管了，先跑到宝石山这边解解馋再说。
　　睡了一个白天加夜晚，养足精神后，江凡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公司。
　　埋头苦干整一天，才勉强处理完这大半个月堆积下来的各种事项。傍晚时分，又被顾灵珊拉着一起吃火锅，晚上‘鞠躬尽瘁’交完公粮，江凡倒头就睡。
　　随后的几天里，江凡基本都处于这样的生活模式中。
　　这让他深刻的认识到，人真的不是铁打的，就算是铁打的，天天在温柔乡里杵磨，也迟早得变成软弱无力的小针。
　　所幸他还年轻，身体资本足够，哪怕这样连续几天，白天辛苦工作，晚上至少两次给顾灵珊解馋，他也还能坚持住，不至于一下子就垮掉。
　　再说了，再好的事情，做多了也就那样。
　　化解了相思病痛后，顾灵珊也收敛了许多，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天天晚上都腻在他身边，这也让江凡松了口气。
　　……
　　转眼圣诞节到来，香城的鬼佬进入了如同华人过春节一样的庆祝时间。
　　1975年已经来到了尾声。
　　平安夜晚上12点的钟声敲响时，江凡与顾灵珊、阿虎举杯碰撞：“我们是华人，不过鬼佬的节日，不过今天高兴，咱们大家还是要庆祝一下。”
　　就在平安夜的这一天，美丽国那边传来喜讯，苹果1号家用电脑正式在美丽国面向市场发售。
　　和前世不同，这次的苹果1号个人电脑，不仅可以通过键盘向电脑输入字符使其能够显示在电子屏幕上，更是扩充了处理色彩和音效的能力。
　　同时得益于盖茨和艾伦联手为苹果1号编写的独立basic系统操作程序，再加上特别开发的软式磁盘功能，使得这款读取资料速度极快的家用电脑第一次面向市场曝光时，就引来了媒体和其他同行们的极大关注。
　　初期的苹果电脑其实功能性和程序都不算复杂，所以别看加了这么多东西，但事实上开发起来时，有江凡在从旁提示和指引，省去了乔布斯和盖茨他们很多的弯路。
　　所以早在两个礼拜前，这款家用电脑就已经通过了测试并定型。
　　在敲定发售日期时，江凡想到了前世华人们把苹果和平安夜结合起来的中西方融合的亚文化。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借此让苹果彻底与鬼佬的节日关联起来呢？
　　毕竟此时公司的产品主要面对的消费者就是鬼佬，这种几乎是白来的、不需要任何营销的节日捆绑，不用白不用啊。
　　于是，江凡就把发售时间定在了圣诞节的前一天——平安夜。
　　并且把苹果1号的正式型号，定为了EVE.I，夏娃1号。
　　平安夜的英文是ChristmasEve，如此对应产品型号，一定会让人记忆深刻。
　　为此，江凡还专门在美丽国的电视台投资了广告节目，用连续一个礼拜的黄金档广告为产品上市做预热。
　　广告词是江凡亲自写的：
　　“今天是平安夜，不管你囊中如何羞涩，起码你应该买一个苹果，因为那在东方文化中代表着平安。当然，如果能拥有一台苹果EVE.I，就更好了，因为它代表着未来。”
　　1975年的世界，人们何曾见识过这样的捆绑营销手段？
　　别说是看到广告的普通民众了，就连各大企业公司的高层，在看到这则广告后，都感到头皮发麻。
　　因为他们在看到这个广告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记住了苹果1号电脑，并且对电视画面中所呈现出来的、可以说是划时代性的家用电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至于计算机行业的同行，诸如仙童、通用电气、IBM等等，则是纷纷后背一凉。
　　什么时候，美丽国竟然出现了这样一家神仙同行？
　　突然间就推出了如此一款近乎于成熟的家用电脑，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虽然在前世历史中，IBM是在80年代才正式面向市场推出个人电脑，但在此之前，这方面的研究他们是一直都没有停止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乔布斯的苹果电脑，给了他们启发，然后ibm依仗着自家雄厚的财力和原有的电子市场份额来抢夺了大量的家用电脑市场。
　　这也是导致乔布斯在1985年被迫离开苹果的导火索。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
　　IBM的财力再雄厚，电子市场的份额再高，在如此一台近乎成熟的初代家用电脑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因为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研制出一台更优秀的家用电脑。
　　等到他们攻克难关，恐怕苹果二代都已经出现了。
　　黄金档的广告宣传，开创性的节日捆绑营销，使得苹果1号发售首日的销量，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平安夜12点的钟声响起时，江凡收到来自北美的电报，半天的时间，苹果一号电脑收到了近1000份订单，并且还在持续的增长中。
　　预计发售首日的订单应该不会少于1500台。
　　这多少有些出乎乔布斯和盖茨他们的预料，导致原本联系好的零件厂商提供的电脑零配件根本不够，只能临时从别的地区厂商那里加价调运，并且紧急雇佣一批人手来帮忙组装。
　　“每台单价1593美元，这样算下来，首日的订单量，就已经有超过两百万美元的营收，这也太疯狂了，美联储的印钞机也赶不上这速度！”顾灵珊咋舌道。


第341章 保持代差领先
　　苹果1号在美丽国一炮而红，虽然此时普通大众对于电子计算机到底能用来做什么，对日常生活有什么帮助都还不了解，可是对它感兴趣的人却是一点儿都不算少。
　　如果不是价格昂贵，恐怕订单数量还得再翻新两三倍。
　　当然了，首日的订单销量并不能当成平均数据，井喷之后必然是一段时间的疲软期和缓冲期。按照江凡的估算，在第二代家用电脑出现之前，苹果1号的月销量大概能维持在150台就不错了。
　　是的，大概只有首日销量的十分之一。
　　首先是家用电脑的市场才刚刚开始开辟，虽然是一块可以有无限作为的处.女地，但毕竟刚刚入港，不是人人都能立刻接受新鲜事物并且愿意为其花费大价钱买单的。
　　其次就是70年代的商用物资运输速度并不及后世那样发达，再加上本身信息传播的速度也不够快，这些都限制了商品流通销售的速度。
　　或许，等到第一批购买苹果1号的用户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陆续收到产品，并且面向媒体描述了站在用户角度的苹果1号使用体验后，产品的销量才会往上提升一些。
　　不过这都是后续了，就目前而言，EVE.I的成功，已经证明了江凡在美丽国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在今天之前，即便是最亲密的顾灵珊，也对江凡的选择感到不解和怀疑。
　　乔布斯和盖茨他们的确都是头脑聪明并且在各自领域里有着足够专业能力的天才，但历史上各种天才出现得还少吗？
　　商业投资，如果仅仅因为对方是某方面的天才就大手笔进场，那么90%的概率会亏得血本无归。
　　如果不是江凡有香城这边的产业兜底，哪怕他带去美丽国的两千万港币全部亏完，也不会伤筋动骨的话，顾灵珊说什么也要阻止江凡的决定。
　　不过现在再看，当初的这些担忧，在北美那边做出来的成绩对比下，都显得很苍白。
　　单日营收超过两百万美刀的业绩，无论是放在全球任一一个国家，任何一家企业，都足以称得上是一份超额完成的答卷。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顾灵珊美眸亮晶晶的望着江凡问道。
　　江凡沉吟片刻后说道：“1号机的全部收益，我打算都用来投入2号产品的研发。”
　　“全部？”女人红.唇微张，神色愕然。
　　一旁埋头干饭的阿虎也抬起了头来，好奇道：“表哥，两百多万美刀，差不多一千万港币啊，这么多钱就用来开发那什么电脑？
　　我读书少，听你们的话，那东西似乎是个很有用的东西，但它具体能做什么啊？”
　　“诶，总之你知这个东西的技术好高好复杂的就行了。”翘着二郎腿的顾灵丰拍了拍阿虎的肩膀，“我同你表哥去美丽国的时候见识过，那帮鬼佬真的好聪明，打印机你听说过吧？
　　他们现在开发的那个电脑，不需要用纸张打印出来了，直接用键盘敲字母，然后有一个电视机，银幕上就能把打出来的字显示出来。
　　还有图像和声音，就这么大一点点，好犀利的。”
　　顾灵丰一边说话，一边比划。
　　此时的计算机，方头大脑，用后世的眼光看的话，属于又大又笨重的东西。
　　但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眼中，尤其是顾灵丰比划时，双手随便在身前环抱了一圈，眉飞色舞的，根本就不觉得那个电脑有多大，反而认为它足够小巧别致。
　　可惜，阿虎听完后，依旧感觉云里雾里的。
　　除了一种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之外，并没有在心中对电脑这个东西产生非常明确的印象。
　　这时，主座上慢悠悠喝着老火靓汤的老头子放下汤匙，用餐巾擦了擦嘴后，问道：“阿凡，我不太懂你们说的那什么电子计算机，不过想来应该也同电视差不多吧？
　　你把第一款产品的收入全部投入第二代产品的研究开发，是不是担心美丽国那边的大资本财团会很快出手抢夺这块市场？”
　　“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老爷子就是老爷子！”
　　江凡笑着拍了个马屁，旋即正色道：“的确是这样，丰仔同我去过北美，那边的科技发展速度太快了，隔三差五就会有新的技术被开发出来。
　　我们虽然侥幸走出了第一步，成为了新市场的开发者，但毕竟手里的东西还是太少。
　　不论是人才储备还是资本，都比不上北美那些经营上百年的古老财团。苹果1号机的技术要求并没有多高，它只不过是在所有人都处于探索未知领域的迷雾中，侥幸捅破了那一层进入新领域的窗户纸的角色。
　　第一条小径已经出现，后续的追赶者目标自然就明确了。只要那些大财团有心要进军这一领域，凭借目前华凡集团在北美投资的力量，基本没有招架之力。
　　所以微软和苹果暂时不能，也不需要考虑盈利的事情，而是要尽可能的保持住领先者地位。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也许两年，也许一年半载，市面上就会出现一款新的，由别家生产的，与苹果1号机差不多模式的家用电脑。
　　它也许会是IBM，也许会是通用电气产出的。
　　总之，我们起码要赶在他们出现的时候，推出新一代的家用电脑。
　　只有保持了代差，并且维持这样的领先至少十年，那么未来就算是在技术代差上被追上了，凭借着良好的口碑与公众印象，我们也不惧怕竞争了。”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全球瞩目的只有美苏这两极中心。
　　太空竞赛所衍生出来各种新领域技术，使得这两个国家在科技层面上完全领先了世界上其余国家一个层次。美丽国许多高新技术和产品，对于香城的民众来说，几乎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的。
　　自然，从来没有自主研发科技的香城，哪怕商业经济开始不断腾飞，大部分人也很难精确的把控到科技产品的市场竞争有多么激烈和残酷。
　　往往只要有一个代差，纵然后来者拼了老命追赶，也多半会呈现出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的局面。
　　除非领军者自己将发展速度减缓下来，或者说理论研究、材料方面等等在客观条件上达到一个瓶颈，无法再继续往前时，追赶者才有机会赶上来。


第342章 思虑良多
　　考虑到‘环境’因素，江凡其实还有些话没有讲出来。
　　作为殖民地的香城，鬼佬把这里当做了摇钱树，只要商业发达就行，至于能够自立自强的科技研发、自主产品，那都是早早就被阉割了的。
　　别看香城很多人都瞧不上大陆的落后与封闭，可实际上呢，当香城民众们对电子计算机的印象只停留在各种国外新闻报道中和道听途说时，在那片他们觉得落后与混乱的土地上，已经早早诞生了自主研发的电子计算机。
　　并且是大型集成电路级别的通用数字计算机。
　　彼时，连美丽国也才刚刚研制出这种计算机不到两年。
　　虽然这些研发出来的计算机型号基本是供于科研所和军事领域，距离推广到商用领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终究是掌握了这门技术，反观香城，真的没办法比较。
　　当然，这不能说是香城人民的错，归根结底，还是要算在鬼佬的头上。
　　殖民地嘛。
　　要什么创新科技要什么自主产业？
　　乖乖发展商业经济和服务业，最多再让你发展一点轻工业，其他的，别想太好，当一个随时随地被收割的韭菜园子就行了。
　　如果不是在香城实在是找不到对应的行业人才，江凡才懒得去美丽国花大价钱收购乔布斯、盖茨他们的公司呢。
　　只要有人才在手，再凭借江凡对未来科技发展的趋势和了解，哪怕做不到紧跟美丽国的科技发展步伐，但保持节奏不落后是一定可以的。
　　何必去北美搞个分公司，然后给美丽国创造税收，还投资给那帮鬼佬，让他们继续推动美丽国的商用电子科技不断前进呢？
　　可惜，如今的香城，不仅仅是找不到这方面的人才，甚至连大学校园里对应的学术专业，都拉胯无比。
　　所以江凡只能选择远赴北美，先把想要的公司拿在手里，至于将来要如何避开美丽国的技术监管和科技壁垒将公司整体搬迁回来，还得另外再想办法了。
　　想到这些，江凡也有些头疼，他思索了片刻后，抬起头来对顾永安说道：“老爷子，我觉得，咱们香城的华人还是得想办法弄一所专业实力强劲的理工科类大学，以此来为我们自己培养高新技术人才。”
　　“想法很好，可是……”
　　顾永安微微摇头，叹气道：“政府不会允许的！”
　　君不见，十几年前为了争取中文大学的成立，香城各界人士前后奔走，花费了多大的代价和让步，才勉强换来政府对中文大学的正式认可？
　　中文大学已经打破了鬼佬对一块殖民地只能拥有一所大学的限制，但他们不太可能接受持续的让步，让香城在短短十余年后又建立第三所大学，尤其还是理工性质的大学。
　　“总要去争取尝试一下，万一鬼佬松口了呢？”
　　江凡沉声道：“这几年的石油危机，让香城的第二产业发展逐年下降。虽然我们这里生产的商品因为人工成本问题，在全球范围内依旧拥有很大的优势，但据我所知，已经有欧美国家开始实行贸易保护了。
　　此外，高丽、闽南岛还有东南亚那些国家，都在拼命发展出口经济，无论是从体量还是其他方面，香城都很难去跟这些地区竞争。
　　我之前看过一份经济报表，十年前，高丽、闽南、新加坡三个地方的出口总额加起来，还不到香城的零头。可就在去年，1974年，光是高丽和闽南岛，就已经与香城持平了。
　　甚至在纺织、塑料产品、金属产品等方面，这些原本是香城出口经济的支柱产业，已经开始出现落后。
　　仅剩的优势，就只剩下了玩具行业和成品制衣。
　　老爷子，我推断，越往后香城的第二产业就会越来越萎靡。而如今房地产市场已经被人再次炒了起来，如果不做出改变，未来的香城经济，大头一定会落在房地产和其他的第三产业上。
　　那样的话，香城就彻底失去了与其他国家或者地区进行商业竞争的能力，香城的产业在外面的影响力也会逐日降低，最终归于平凡。
　　如十年前，全球塑料花产品都铭刻上MADEINHK的盛大场面，绝无第二次出现的可能。”
　　江凡的话，让桌上几人都露出了几分错愕。
　　对于香城经济早已不怎么关心的顾灵丰迟疑道：“大佬，会不会太悲观了？”
　　“这哪里是悲观，只是阐述了事实而已。”
　　江凡认真说道：“香城虽然仅用了二十年就从五十年代的货物中转站变成了现在的轻工业出口地区，但说到底，哪怕这些轻工业能持续发展，那又如何？
　　我们只是made，而不是Invention，发明、创造！
　　没有能够自主掌握的专业技术，人家一个贸易保护，就能打击我们的经济。鬼佬只要愿意，可以随意制裁我们，而我们连反制的手段都拿不出来。”
　　众人听完都很沉默，实在是江凡所表达的意思，已经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这种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应该是一个商人，而应该是一个当权者。
　　半响后，顾永安才缓缓开口：“阿凡啊，当下阶段，考虑这些问题恐怕起不到什么作用，香城，终究还是鬼佬说了算，就算我们有心，只要鬼佬那边不松口，也无力做出改变啊。”
　　老家伙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在他们看来，外国人搞贸易保护很正常，毕竟石油危机嘛，总要先顾着自己人。可是江凡所提到的什么制裁，那就不能理解了。
　　鬼佬没事制裁香城做什么？
　　香城又不会产生什么威胁，总不能因为这边出口的产品太多了，抢夺了市场，就制裁香城，不让香城经济出口吧？
　　退一万步说，难道别的地区或者国家，不给香城面子，还能不给英国人面子？
　　香城可是英伦三岛的半个钱袋子。
　　江凡伸出筷子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先嘬了一口排骨上的香浓油脂后，又刨了两口米饭，快速嚼咽后才定声说道：“老头子，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是打定了主意，就算再难，也要试试。
　　第三次工业革命马上就要从美丽国席卷全世界了，电子计算机所带来的技术革新，一定会成为未来五十年里全球发展最重要的一环，香城，或者说华人，不能落后太多。”
　　“额……”


第343章 摇光传媒
　　筹备一所全新的理工类大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在原本的历史中，香城第三所正式的大学——香城科技大学的创办，从立项到正式建校，也花了差不多五年的时间。
　　那还是80年代后期，香城已经确定要回归，鬼佬在很多政策上基本处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管捞钱养老的态度。
　　跟现在的环境可是天差地别。
　　所以，圣诞节后，随着公历1976年的到来，除夕临近，江凡便先将目光投向了此前有所计划的香城的演艺行业。
　　借着元旦节的由头，江凡让顾灵丰试着去约一约那位九凤半岛刑事侦缉科的警司先生，看看对方有没有对之前的他提出的建议动心。
　　如果有想法的话，应该会很容易就能约出来。
　　结果顾灵丰电话拨通打过去，陈新建刚听到顾灵丰的邀请，就答应了下来。
　　连时间地点都交给了顾灵丰来安排，表示只要不是半夜，任何时间都没问题。
　　如此爽快的回应，倒是让顾灵丰惊讶不已。
　　上次双方约好一起喝下午茶，相互见个面认识一下的时候，陈新建在时间上可是有非常严格的要求的。怎么这次突然就这么好说话了？
　　他把这件事告诉江凡后，江凡略一思索，便不由笑了起来。
　　“想知道原因的话，你不该来问我，应该去查查这位警司先生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顾灵丰依旧不解。
　　旁边的顾灵珊见后，忍不住白了这愚蠢的弟弟一眼，没好气道：“我看你是沉迷酒色，把脑子都给丢完了，还不明白吗？那位陈先生肯定是对我们之前的提议有了想法，这才会如此主动。”
　　顾灵丰这才恍然大悟。
　　一拍脑门想感慨两句，结果抬眼就对上了自家阿姐那看傻瓜的眼神，便只能悻悻的摸摸鼻子，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转身溜出了房间。
　　随后的几天里，经过有意识的了解，顾灵丰确认了江凡和顾灵珊的猜测。
　　陈新建是真的打算接受他们的邀请了。
　　根据警署的小道消息，据说已经有人看到陈新建数次进出总督察的办公室，商谈辞职退出警察部队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许多人都觉得这消息不靠谱。
　　毕竟一个29岁的警司，前途无量，干嘛要吃饱了撑的离开警队？
　　铁饭碗端着，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不香么？
　　然而，这一切，都随着1976年元旦节后第三天到来的一则警队通告而变成了事实。
　　陈新建，这位香城历史上最年轻的华人警司，真的就这样干净利落的辞职了！！
　　文学作品才需要逻辑，现实永远不讲究这些！
　　无数人做梦都想做到的地位，却被陈新建这样了无牵挂的放弃了，而理由竟然是什么……腻了警队的生活，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让人生更加精彩。
　　总之，这种大佬的选择，在许多普通人看来，就突出俩字——离谱！
　　接连几天，香城的各大报纸媒体，都被这条警司离职的消息给占据了头条，主要是因为陈新建此时在香城的名气还挺大的，有一个歌唱督察的头衔。
　　所以街头巷尾不少民众都在讨论，离开警队后的陈新建，打算去从事什么职业。
　　就在这样的舆论氛围中，一家名为“摇光传媒”的娱乐公司在湾仔庄士敦道368号低调的挂牌成立。
　　公司由江凡、顾灵丰、陈新建三人作为联合创始人共同成立，出资最多的江凡占据百分之60的股份，其他两人各占20%。
　　名字是江凡敲定的，取自《五帝本纪.颛顼帝》：“帝言：悉徵灵圉而选之兮，部署众神於摇光。”
　　翻译一下，就是大佬说了，要精挑细选众仙家，然后将这些选出来的神仙都部属在瑶光之上。
　　其意思，基本昭示了江凡的野心。
　　未来的八、九十年代里，香城那群星璀璨的娱乐时代，江凡怎么能错过呢？
　　而且，他已经占据了先机。
　　那么多的神仙，好些人如今也不过才刚刚出生或者十来岁，如果这样的优势都不能把这些‘神仙’给汇聚到一起，那就真的愧对广大重生者了。
　　传媒公司成立后，江凡第一个目标就是投资电影项目《跳灰》。
　　因为陈新建参与了该剧的剧本创作，同时影片的投资方是导演萧芳方创办的缤纷娱乐，也是该公司的第一部 电影，资金上并不算特别充沛。 
　　最关键的是，由于摇光传媒也是刚刚成立，公司名下甚至连艺人都没有，所以这种纯粹的投资，不需要往剧组塞人，也不插手剧本创作和拍摄的投资方，对于跳灰剧组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一样。
　　所以江凡的入股非常轻松，几乎是受到了萧芳方和梁普志两位导演的拍手欢迎。
　　借着这个机会，江凡也第一次正式的接触到了70年代香城演艺圈里的小有名气的人物——陈绘敏。
　　对于这位在号码帮里挂着双花红棍的名号，又加入警队当过狱警和刑警的大佬，江凡可谓是‘久仰大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香城历史上，第一个从警察转变为演员的人，应该是陈绘敏，而不是陈新建。
　　双方经过导演介绍相互认识的时候，在江凡的眼中，此时正值壮年的陈绘敏身躯孔武有力，脸型略显消瘦，目光锐利敏.感，是一个典型的武人形象。
　　三年前，这家伙在东南亚拳赛里，过关斩将，直接夺冠，使得江湖上有了一句“拳有陈绘敏腿有李小龙”的说法。
　　拳赛夺冠归来，陈绘敏的片约便几乎没断过，关键是这家伙荤素不忌，正经片子拍，不正经的片子也拍。
　　只不过由于自身的形象问题，基本上只出演诸如杀手这类有打戏，或者干脆就是武侠片的角色。
　　就像这次，他在跳灰剧组里，扮演的就是一名冷面杀手。
　　结识陈绘敏算是意料之中，但是在这个小小的剧组里，还藏着一尊大佛。
　　在探班的过程中，与剧组主要人员一起见面，聊天的过程中，才知道此人的存在——何家驹。


第344章 捡漏
　　但凡是看过香城电影的，即便不熟悉何家驹这个名字，但基本上都对此人演过的那些坏蛋角色多少有些印象。
　　作为香城演艺圈里的‘四大恶人’之首，江凡还真没想过会在跳灰剧组里遇到他。
　　不过很快也就释然了。
　　何家驹真正成名是在80年代中后期，严格算起来是38岁的时候才出道，而且第一部 参演的片子就是监狱风云，通过这部片子一举夺下当年的香城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 
　　典型的大器晚成加一飞冲天。
　　成名太晚，导致他早年时候的经历很难考究。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城市民，所以许多观众对于他的早年经历都不了解，何况扮演的还尽是一些坏蛋，哪个观众会专门去了解、喜欢一个常年扮演坏角色的饰演者呢？
　　就如同大陆那些坏蛋专业户一样，提起来的时候，人人都认识，但要问他们的早年经历，几个人说得出来？
　　江凡自然也差不多。
　　他显然想不到在1976年的时候，何家驹还担任过跳灰剧组里的副导演，或者说叫做剧组助理职务。
　　小小一个低成本的警匪片剧组，竟然有两个大佬，真正算得上是卧虎藏龙了。
　　“何先生，你一直跟着梁导做助理？”
　　得知眼前这个容貌明显偏向‘江湖大恶人’的家伙就是何家驹后，江凡立刻就来了兴趣。趁着剧组中场休息的功夫，他走到何家驹身边，同他说起了话。
　　顺便从身上摸出一盒香烟，抽出几支依次递给旁边的其他人，最后再给何家驹也装上。
　　“谢谢江先生，都就呢两年承蒙梁导睇好，才得以做点轻松嘅，之前都系做啲散仔工作。”
　　知道江凡是投资片子的金主，所以哪怕年龄上看起来还跟奶油小生一样脸嫩，何家驹也不敢轻视。面对江凡递来的香烟，满脸笑容的双手接过，礼节非常到位，姿态也放得很低。
　　“有没想过往其他方面发展？比如演戏。”
　　江凡拿出从美丽国顺手买的Zippo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了烟，随后又伸过去打算给何家驹点上，对方连连摆手，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塑料打火机，笑呵呵道：“江先生，我自己来吧，怎好劳您动手。”
　　江凡也没强求，大家此时身份地位不同，强行示好只会弄得彼此都很尴尬。
　　何家驹点好烟后，轻轻吸了一口，旋即才说道：“江先生，你实在太睇得起我喇。我呢幅形象，演戏都冇人要呀。仲有，都呢行做得咁耐，马上就而立之年咗，我就算想去做演员，都好迟咗。”
　　果然嘛，这家伙是有想法的。
　　只不过是因为大家可能还不熟，所以不好讲真话。
　　进了这个行业，谁不想站在最引人注目的聚光灯下呢？
　　不过，作为香城演艺圈里的四大恶人，何家驹与后世大陆那个‘东北大佬’孙红蕾不同。孙红蕾往那儿一站，稍微露出点痞气，就和街溜子差不多。
　　而何家驹不同，他很圆滑、聪明，同时整个人看起来也不是像后来影片里呈现出来的那种坏事做尽的感觉，反而是非常平和。
　　这样一个人，后面进入演艺圈后，竟然变成了坏蛋专业户，属实是令人惊讶。
　　正是如此，江凡愈发觉得，这个漏自己不能错过。
　　要知道，凭借何家驹的履历，这可是个十足的香城演艺圈大佬。
　　演技是绝对没问题的。
　　虽然现在他还没有同华仔、发哥合作，也没有那些人脉资源，但只要有演技，对于江凡而言，就足够了。
　　于是，江凡轻轻吸了口烟后，青雾缭绕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看好你的形象，我觉得你可以扮演大坏蛋，就那种大反派，暴徒的角色，凶狠，凌厉！”
　　何家驹闻言，不由笑道：“哇，大佬，你唔睇我读书少，就嚟呃我呀！”
　　旁边其他几个剧组人员也是连连发笑，感觉江凡说的话好有趣，好奇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何家驹这种性格平和的人能扮演大反派的。
　　江凡也不解释，直接问道：“有冇兴趣来我公司？我给你开最好的经纪约！”
　　“唔好玩笑啦，大佬！”
　　“我是认真的。”
　　江凡用夹着香烟的食指中节轻轻揉了下鼻子，咽了咽嘴里因为吸烟而分泌的唾液，满是正色的望着何家驹说：“我的摇光传媒虽然是刚刚成立，手上没什么资源，但只要你来我公司，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里替你联系到片约。
　　你不用怀疑我的话，我从来都很相信我的眼光。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的直觉就告诉我，今天来到剧组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了何先生你。”
　　“……”
　　这情真意切、表情严谨的一番话，一下子给何家驹这个老江湖给整不会了。
　　他脸上原本若无其事的笑容都僵住，怔怔地看着江凡，眼睛眨了又眨，好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何家驹开始怀疑眼前这个有钱的后生仔，是不是还兼职了星探的职责。
　　关键是，星探找的都是年纪轻轻的俊男靓女，边个会找他这种已经奔三的老男人？
　　“我知道可能有点唐突，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三天怎么样？”见对方只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不说话，江凡便继续说道。
　　何家驹终于回过神。
　　他眼神飘忽了几分，似乎是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好事感到迷茫，目光无所适从的到处看了看，最后落到手指间的香烟上，习惯性的掸了掸烟灰后，才开口回答：
　　“额……咳嗯。”
　　情绪一紧张，何家驹开口的声音都不太对，他简单调整了下才继续说道：“江先生，我……我心有点乱，你咁突然间嘅邀请，仲有，我之前又冇成绩，太出意料咗。”
　　“没关系，我能理解。”
　　“多谢，江先生，多谢你可以咁睇好我，咁样啦，我谂半日，今晚上畀你答复，点样？”何家驹试探着说。
　　“这是我的名片，考虑好了就直接打电话给我。”
　　江凡抬手比划了个电话的动作，将名片递给何家驹后，便拍拍他的肩膀，轻轻微笑致意，接着就将空间留给了何家驹一人慢慢思考，转身走向了梁导和萧芳方那边。


第345章 得加钱
　　事实上，没等到晚上，当天下午四点，江凡就在办公室里接到了何家驹打来的电话，表示愿意加盟摇光传媒，并且答应只要江凡能尽快安排一部片子让他试镜，经纪约方面，他甚至可以少要一点。
　　实在是江凡的邀请太突兀又太又底气了些，仿佛已经笃定了这笔投资不会缩水。
　　所以何家驹就想赌一赌。
　　赌江凡的眼光是不是真的精准。
　　江凡离开后的那几个小时里，他并没有做太多的深思熟虑，而是找了下有关江凡的各种消息，得知了江凡的崛起速度有多快后，他就做出了接受邀请的决定。
　　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成为香城最年轻的亿万富豪，还在鬼佬面前备受看重，这样的人物，岂能错过？
　　不就是赌一赌么？
　　成了，他血赚，输了的话，大不了就从头再来。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输了。
　　早年时候，何家驹也是腰缠千万的，只不过由于赌博，输掉了两千多万，一身精光，不得不转行投身演艺圈，重新开始。
　　比起当初从身家千万级别，三天回到解放前的赌注，这次接受江凡的邀请，赌注已经很小了。
　　无非就是输了以后再花一两年时间重新从剧组杂工做起嘛。
　　而且就算是赌输了，他也成功搭上了江凡这条人脉，东山再起说不定反而更容易。
　　于是，第二天，何家驹就辞掉了在剧组的工作，跑到了摇光传媒同江凡签署了一份为期八年，相对条件比较宽松的经纪约。
　　人是被江凡挖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江凡培养出来的艺人。签固定约，也就是所谓的‘死约’更合适，也更容易保障公司利益一些。
　　不过呢，一个能戒掉赌博习惯，并且能屈能伸，从底层做起，最后成为香城家喻户晓的反派专业户，这样的人物，其人品方面，江凡还是信得过的。
　　所以他给了一份待遇优渥，限制条件比较宽松的经济合同。
　　伯乐再好，遇到千里马也要先有舍，才能有得。
　　……
　　由于是公司创立后签署的第一个艺人，江凡也通知了顾灵丰和陈新建两个股东。结果二人听完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顿时一阵无言。
　　“大佬，你冇开玩笑嘅！你跑到剧组探班，挖个副导演过来签经纪约？！”
　　顾灵丰感到头皮发麻。
　　长这么大，好歹也睡过几个小有名气的女星，演艺圈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听说过不少，但他还真没见过这种操作。
　　他围着何家驹转圈打量，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真没看出这家伙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可偏偏这位姐夫就是看中了此人。
　　所幸的是，联想到江凡在北美那边的投资经历，顾灵丰惊讶之后，勉强也说服自己接受了下来。只是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愿凡哥在挑演员上的眼光，也能跟挑科技人才一样犀利。
　　至于陈新建，则是只能摊手，无奈接受。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难道还能驳了江凡的面子，拒绝签约吗？
　　好在他暂时对公司的运营并无多少兴趣参与，一心只想创作一个好剧本，然后利用摇光传媒提供资金把它拍成片子，圆自己的导演梦想。
　　最好能一举成名。
　　往好处想，江凡这么快签下一个艺人，还是打算培养成独特的反派专业户，那就意味着他新剧本中的反派角色有演员人选了，成本上能减少一些。
　　至于演技，他倒是信任江凡的眼光。
　　这家伙能一眼相中他，总不至于在选何家驹的时候打眼了吧？
　　一番安抚后，江凡送走了顾灵丰和陈新建，当然，顺便给顾灵丰交代了一个任务，让他去请几个演艺方面的老师，先加班加点培训一下何家驹。
　　半路出家，即便天生上镜、演技浑然天成，多做点准备也总是没错的。
　　几人刚离开，江凡桌子上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接起一听，原来是被挖了墙角的人来兴师问罪了。
　　“江先生，你不厚道呀，你昨天到底是来探班还是来挖我人的？”导演梁普志声音很不高兴，开门见山的质问道。
　　江凡嘴角微微勾着笑，语气却是委婉低姿态：“消消火了梁导，家驹跟在你身边做副导演，短时间内又不能继续往上爬，难道还能干半年就甩开梁导你，另立门户啊？既然如此，还不如把他让给我咯。
　　有天赋的演员难找，普普通通的剧场助理、副导演还是很容易物色的嘛，梁导你就高抬贵手啦！”
　　“边个话你副导演好物色嘅？”
　　梁普志气急败坏，“你知唔知我花咗几多工夫才把驹仔培养出来嘅？不行，你立刻把人给我送回来！”
　　“梁导，我都同家驹签完了经纪约，现在送他回去，那不是毁约嘛？”江凡‘无奈’道。
　　“我唔管啊，我就要我的人！”
　　“要不这样梁导，一万块，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了，点样？我真的很看中家驹在演艺上的才华，我相信他能成功的，你也是家驹的伯乐，事关家驹前程，帮帮忙啦。”
　　电话里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只剩下电流传导时轻微的嗤嗤声。
　　好半响后，梁普志才闷闷地开口：“你真觉得他可以走演艺这条路？”
　　“当然啊，不然我这么费心挖他过来做咩？”江凡拍着胸口保证，自己的眼光一定精准，不信的话，梁普志可以拭目以待。
　　如此斩钉截铁的话，搞得梁普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之前何家驹前来向他辞职，解释了原因后，他第一时间就气得不行，但毕竟江凡是新加盟的影片投资方，金主爸爸啊，那总要忍让忍让的。
　　可是忍一时风浪不平，退一步更是越想越气。
　　凭啥啊？
　　有钱就能随便挖人啊？
　　怀着不满打电话来质问，结果江凡却抬出了事关何家驹前程的说辞，这让他还怎么质问？
　　总不能不允许手底下的人跳槽到待遇更好的地方吧？
　　但就这样不了了之，似乎还是咽不下气，默然许久后，梁普志再度闷声开口：“好，人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个条件，得加钱！”


第346章 时不我待
　　加钱嘛，好简单的事。
　　江凡大手一挥，“三万够不够？”
　　“……”
　　电话另一端的梁普志老脸一红，怎么不够？太够了！
　　可是，他只是想发泄下对江凡挖墙脚的行为的不满啊，说要加钱只是想找个台阶下而已，哪想到江凡这么干净利落的就答应了。
　　还直接翻了两倍！
　　这尼玛……
　　有钱真好！
　　电话里迟迟没有回复，江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够，那再加两……”
　　“够够够，不用再加了，就这样吧！”
　　吧嗒！
　　梁普志说完就嘭的一声挂了电话，生怕江凡怀疑他是个贪财鬼。
　　这后生仔，怎么就不按常理出牌呢？
　　殊不知的是，此刻在华凡集团总部的总裁办公室里，江凡脸上挂着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三万块而已，这钱对于他来说，洒洒水啦。
　　但这对于梁普志而言，却是一个巨大的人情。
　　别看对方打的借口是什么打抱不平，看似被挖墙脚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可这又不是抢女人，只是正常的商业跳槽行为。
　　直白点儿说，梁普志本身连抱怨的资格都没有。
　　结果现在他收了江凡的‘赔礼钱’，还是三万块，这份人情在手，以后江凡想要请他来帮忙指导一下公司新片的拍摄，不好拒绝吧？
　　没办法，摇光传媒新创，什么东西都缺，江凡只能本着宁抓错，不放过的原则，能扒拉一个就是一个。
　　谁让市场上那些成名的导演都已经签了其他影视公司呢？
　　……
　　随着除夕临近，经过整整一个礼拜的统筹计算和评估，江凡终于完成了对集团1975年度的业绩报表和新一年的发展计划。
　　可以说，从去年接手华凡集团开始到这一步，江凡的事业才算是真正的步上正轨。
　　他做出来的企业年度报告表和年度发展计划书，在顾灵珊这位老师的眼中，已经可以成功出师了，并且质量非常优秀。
　　“过去的一年里，集团净利润营收一亿四千万！这个成绩虽然基本是来自于承建的地铁工程项目，但总的来说是可喜的。
　　我希望新的一年里，诸位同僚能够继续精诚合作，努力按照计划，严格执行施工安全标准，合格合规的完成集团最核心项目的每一阶段工程。
　　让外人，不仅仅是其他同行公司，更重要是的其他国家的建筑公司，向他们展现我们华人的建筑施工水平。
　　新年计划里，我希望人事部继续扩招，房地产市场开始回暖，我们必须拿到一张重新入场的门票，哪怕只是一个房地产项目的中标。
　　……
　　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龙年到来，我们作为龙的传人，一定大吉大利！”
　　哗啦啦！！
　　偌大的阶梯会议室里，随着江凡面向公司全体员工的年终报告结束，响起了如雷贯耳的掌声。
　　不仅仅是因为江凡的报告有多么精彩，而是因为江凡在会议上公开许诺了年终奖的数额，以及新的一年里对于员工的奖励、激励机制。
　　这些都是看得到的好处，公司上百名员工，怎能不高兴，不用力的鼓掌？
　　散场时，陆续离场的员工在经过江凡身边时都会满脸笑容的上来对江凡说一句龙年吉祥，人数太多，江凡只能一批一批的微笑点头回应。
　　等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的时候，顾灵珊才走到他旁边坐下，给他递了一杯白水，笑吟吟地说：“是不是发现，原来受人敬仰，也是很累的事情？”
　　“还行，起码收到了很多嘱咐，谈不上吃亏。”江凡狠狠喝了几口水后笑着道。
　　见到江凡嘴角没擦干净的水渍，顾灵珊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轻巧地替他擦了擦，然后才小声问道：“你的报告中没有提到美丽国的分公司，也没有提到摇光传媒的内容，你打算暂时不公开这些东西？”
　　“再等等吧，现在公司没有上市，项目不需要透明，而且我接手华凡集团时，这家公司就是我个人的，我不需要像别的公司那样要对股东们坦白。”
　　“你是担心有心人因此注意到北美那边的发展，也过去分一杯羹？”顾灵珊问道。
　　“倒不是这个。”
　　江凡摇了摇头，“如果他们能有这个本事去分一杯羹，我反而会很高兴，我担忧的是鬼佬的态度。你知道的，英国人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阉割我们，他们希望香城畸形发展，不希望我们掌握太多的高新技术和顶尖制造工厂。
　　如果他们知道了我在北美的投资，恐怕会第一时间联系美国人对我进行打压。”
　　“会这么严重吗？”顾灵珊蹙眉。
　　江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淡淡道：“也许夸大了，但假如我打算筹谋在香江建立一所工科类大学的话，他们就只会更凌厉。”
　　“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一定要做。”
　　顾灵珊略有迟疑，她本以为江凡此前提到后却没有付诸行动，是打消了念头，没想到还是在坚持。
　　“你既然知道鬼佬会反对，为什么还要坚持？”
　　“人嘛，总要做点有挑战的事情！”江凡笑呵呵的说道。
　　顾灵珊见此，顿时有些生气：“你不要用这样的话来敷衍我，难道你连对我都不能讲真话？就算是你想做华人英雄，想扛起华人的脊梁，那也不用急于一时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江凡诧异道：“难得，你竟然相信我说的话？”
　　“这是重点吗？”顾灵珊美眸一瞪。
　　江凡愕然，只能摸摸鼻子掩饰尴尬，的确，他是不是真的想替华人出头，想让华人更快的崛起，在顾灵珊眼中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顾灵珊觉得，他没必要这样着急。
　　可是，江凡不这么认为啊。
　　“时不我待啊！”
　　江凡长叹道：“前几天你也看到报纸了，周老去世了，那么伟大的人物，溘然长辞，而大陆那边，剩下的几个大佬，也都垂垂老矣，时日……恐怕时日无多。
　　继任者虽然肯定不差，但即便他做出改变，我们华人的起步还是太晚了，一步慢，步步慢啊！”


第347章 没精打采
　　殖民时代的香城，想要谋求教育行业，难度无疑是登天的。
　　江凡前世曾看到过一片报道，在香城，哪怕是已经确定了回归日期，整个香城大大小小上千所中学，能够坚定不移的实行爱国教育的学校，也仅有区区十余所。
　　而这些仅有的中学里，有好些也都由于维持不下去而被迫解散。
　　尤其是从80年代后期开始。
　　彼时，鬼佬开始在香城的教育体系里‘埋雷’，表面上开放9年义务教育制度，大力拨款给那些不‘亲红’的学校，直接取消了学费。
　　可实际上面对仅有的那十来所爱国学校呢，就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不给补助，或者干脆按照学生人数给一点低廉的补助。
　　这样一来，就导致了这些爱国学校为了维持学校正常运作不得不收取学费，但收取学费呢又招不到学生，没有学生港英政府就不给补助，拿不到补助就必须收学费，最终陷入了死循环。
　　能够艰难坚持下来的，除了依靠社会各界贤达的资助外，更多的，是靠着那颗坚定不移的‘红心’，这些学校的老师们，哪怕只能拿到一点点微博的工资，也一直坚持授课。
　　这已经不是吃草挤奶了，真正意义上的蜡炬成灰也不过如此。
　　这还是80年代后期到90年代，鬼佬的教育禁令开始放宽松的时候。而现在的香城，鬼佬在教育方面的禁令，可远没有将来的‘宽松’。
　　像香岛中学、培乔中学以及湾仔劳工子弟学校等这些每个礼拜都要‘升国旗、奏国歌’的红色中学，别说给补助了，如果不是怕压制得太过，导致反弹，鬼佬连这些中学的学历都不想批准认可。
　　即便是认可学历，也是这些中学做出了牺牲和退让才换来的。
　　牺牲自不用多言，退让就更多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教材。鬼佬的底线就是，想要让他们认可这些红色中学的学历，那就必须使用港英政府教育局的教材。
　　殖民政府印刷出版的教材，内容是什么样的‘鬼物’，显然也不需要赘述。
　　……
　　“表哥，喏，这是你要的财务报表。哈……累死我了，弄了好几天，那些数字蝌蚪，看着就犯困。”
　　阿虎推门进来，将一份文件递到了江凡的面前，随后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张大嘴巴一边打哈欠一边没精打采的抱怨。
　　江凡拿着财务表看了看，还行，除了字歪歪扭扭，丑了点之外，基本还算马马虎虎过得去。
　　阿虎纺织厂和申一制药这两个厂子去年的营收情况都罗列得非常清楚，两个厂加起来的年净利润差不多有三百来万。
　　当然，纺织厂的利润很低，大头是药厂那边的。
　　不过这也得益于江凡收购申一制药后，药品的出售渠道一直很稳定。亚洲红十字会的药品采购订单，就足以让申一制药赚得盆满钵满了。
　　再加上顾家进入医药行业后，重新制定规矩，给医药局、警队和海关都使了钱，让那帮花腰帮忙出力，大力打击黑市药品，医药生意的利润，自然也迎风上涨。
　　“不错啊，有进步。”江凡看完后夸了句，瞟了眼瘫坐在沙发上的阿虎，又忍不住笑骂道：“喂，能不能出息点啊？我让你做这些，是想让你变得更优秀，你这一副被人爆了屁.股的衰样做给谁看？”
　　“不是啊表哥，我只是感觉好累，比在歌舞厅一口气点三个姑娘包夜都累。”阿虎焉丝丝的说道。
　　“？？？”
　　江凡嘴角一抽，“看不出来，你还玩得这么开，当心精尽人亡啊仆街！”
　　“打个比方嘛。”阿虎嘟哝道。
　　江凡摇了摇头，把手上的报表丢到了一旁，看了看手表，又看看沙发上半眯着眼睛，没有什么精神头的阿虎，想到之前这家伙貌似同女翻译田昕眉来眼去的，便问道：“哎，你和田昕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啊？”
　　“同我还装傻？老实交代，是一垒二垒，还是全垒打了？你别以为我没看出你们俩的情况。”
　　阿虎见此，只能坦白道：“表哥，你说找女人到底是为了让自己舒服点，还是给自己找罪受？”
　　“怎么？田昕让你吃苦了？”江凡笑着道。
　　“何止！”
　　像是遇到了知己，阿虎此前的颓靡一扫而光，身体都坐直了，他大声吐槽：“表哥你不知啊，我就是那天晚上约她看完电影，情不自禁的亲了她一下，结果她就把我当她男人了。
　　还理直气壮的要求我要上进，逼着我学鸟语，还打算让我去上夜校，说什么人要一直学习，不然将来彼此没有共同语言，会离婚分手。
　　哇，让她陪我睡觉都不肯，还提这么多要求，又八婆又啰嗦！”
　　江凡颇为意外。
　　真是没想到啊，居然找到了一个能逼着这家伙读书学习的人？
　　他可看得真切，这条咸鱼虽然口口声声都在抱怨，但却没表现出半个要分手的意思，这显然是被田昕拿捏死了。
　　就像许多已婚夫妻那样，丈夫在外面时不时会同好友抱怨两句家里的黄脸婆，可最终回到家里，日子还得照过，说不定路上看到媳妇爱吃的东西后还会下意识的去买一点。
　　“所以你到底是因为我逼你学财务方面的东西没精神，还是因为田昕逼着你学外语上夜校而没精神？”江凡似笑非笑地问道。
　　江凡想得很清楚，自己的公司将来一定会越做越大。
　　顾灵珊有顾家的产业要忙，陈琳学成归来，多半要负责研发部门的工作，而他自己肯定没工夫天天去盯着财务，所以公司的财务方面，必须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手来盯着。
　　阿虎就是目前唯一的人选了。
　　不需要他有多么精通，但必须要懂这方面的东西，下面的会计拿给他一份财务报表，他必须得看得懂，知道怎么计算才行。
　　当初把阿虎纺织厂交给他自己去管理，暂时来看，管理上虽然谈不上多么优秀，可基本也合格了。
　　所以只要阿虎能把财务方面的技能点加上，江凡就能放心的任命他为集团的财务部长。


第348章 杂事
　　面对江凡戏谑的质问，刚刚还在‘义愤填膺’大倒苦水的阿虎顿时一垮肩膀，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选错了吐槽对象。
　　“都有吧。”阿虎抬眼看了看江凡，试探着说道。
　　“都有？我看你是觉得我好说话，才扮戏给我看吧？”江凡看着这货缩头缩脑的模样，就忍不住气笑，“死衰仔，在我面前扮可怜，却不敢去田昕那边抱怨，这么怕她甩了你？”
　　被拆穿的阿虎脸色悻悻，他嘿嘿干笑道：“那谁让你是我表哥呢？咱们是一家人嘛。”
　　“呵呵！”
　　江凡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什么意思自己体会。
　　安静片刻后，江凡正色道：“喂，说真的，我觉得那个姑娘人不错，你既然钟意人家，就想办法勾到手。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结婚成家，免得你老豆老妈在地下一直放不下心。
　　你别嫌我啰嗦，前两天他们还给我托梦说，让我一定帮你物色个好女人呢。小姑和姑父生前把我当亲儿子养，我一直都很敬重他们，他们不在了，那长兄如父，你成家立业的事情，我当然要上心了。”
　　“哇，表哥，就算你想让田昕来劝我多学东西，也不用把我老豆他们抬出来吧？”阿虎脖子后仰，满脸不信。
　　“叼你老母啊，我是为你好你知唔知！”
　　“知啦知啦！”
　　阿虎不耐烦的点头，小声嘀咕道：“刚刚还说敬重，下一句就吊我老妈，真的好敬重哦。”
　　“……”
　　江凡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对方，这货是觉得办公室里不够安静，以为他听不见？
　　“看起来你精神头并不是很差，既然不累，那就去帮我办件事。”
　　“什么？”
　　“去找黑森仔，把这个月的经费给他送过去，顺便，让他帮我查查香岛中学、培乔中学还有树仁学院这些学校的校长住处，悄悄差，别搞得大张旗鼓的，越少人知道越好。”江凡一边说话，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丢给了阿虎。
　　阿虎接过来一掂量，诧异道：“这么多？”
　　这份量，和去年比起来，几乎多了快一倍。
　　江凡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人家去年是草鞋、普通红棍，今年是双花红棍。身份不一样，价格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这倒是，黑森仔现在全盘接手了以前大头良的地盘、人手，以他那贪婪的性子，如今再给万八千的，恐怕还真不一定看得上。”阿虎点点头说道。
　　“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
　　阿虎离开后不久，办公室里传真机就响了起来，江凡操作机器接收信息，并且将文件打印了出来。
　　内容是美丽国那边三家子公司对于江凡发给他们的年度计划书的回信。
　　信里面不论是乔布斯还是盖茨，都对江凡提出的年度计划很赞同，尤其是江凡提到的将营收全部投入研发项目中，保持公司对于家用电脑的代差领先这种概念，得到了这些天才们的高度认可。
　　家用计算机的市场还很原始，只要有最新、最优秀的产品，就不愁没有市场。
　　文件的后面三分之一，则是陈琳发来的有关星巴克的门店建设情况。
　　按照江凡的要求，星巴克在去年年底完成了产业升级和转变，由销售全豆咖啡和咖啡制作工具转变为销售现制咖啡饮品。
　　并且经过咖啡店几名烘焙师的实验和建议，制定了最初版本的标准生产程序，保证旗下所有门店的饮品不论是口味还是份量，都一模一样，误差不超过0.1克。
　　到今年1月份上半旬，星巴克已经在西雅图买下了六家门店的铺面，正在紧锣密鼓的装修中，预计2月份左右就能正式营业。
　　文件的最后，陈琳额外提到了一个事情。
　　那就是比尔.盖茨的父亲，老威廉知道了比尔.盖茨的公司被江凡收购的事情，对方对于江凡的大手笔投资感到很好奇，同时也有隐忧，希望能和江凡聊一聊。
　　传真的末尾，附上了老威廉的联系地址与联络方式。
　　江凡看到此处，神色略有古怪。
　　盖茨跟乔布斯可不同，这家伙家庭状况在美丽国属于中高产的精英家庭。作为律师的老威廉和两个好友一起在西雅图开办了高盖茨律师事务所，是全美最大的律师事务所之一。
　　老威廉能知道盖茨的情况，多半也是因为公司被他搬迁到西雅图了，这里可是盖茨的家乡。
　　不过，即便如此，江凡也没想到，老威廉居然会想与他谈一谈。
　　到底是想谈有关盖茨的事情，还是谈别的？
　　江凡思考了片刻，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利用传真机给陈琳发了过去，让陈琳代他做出回复，可以同老威廉见面，不过时间需要延后一点，最早在三月份左右才行。
　　此外，江凡还让陈琳在星巴克已有的门店里挑选三名学徒，需要这些人在制作咖啡的手艺上基本合格才行，然后将他们送来香城。
　　江凡打算在香城同步开办星巴克的门店。
　　回完信后，他又单独给陈琳写了封私人信，以文字温存情感，毕竟异地相隔，哪有不思念之意？
　　刚刚用传真机扫描把信件传送过去，江凡还没来得及坐下，办公室门就被敲响。
　　笃笃笃！
　　“凡哥，史密斯夫人来了。”小八在门口说道。
　　“江先生，我没有打扰到你吧？”一身贵妇打扮的玛丽.史密斯笑吟吟地走进办公室，非常熟稔的同江凡打招呼道。
　　“夫人客气了，请坐。”
　　邀请玛丽入座后，江凡又对小八吩咐道：“去帮我泡两杯咖啡，用最好的咖啡豆，记得加点牛奶，夫人钟意。”
　　“好的，凡哥。”
　　小八点点头，转身下去安排。
　　这时，江凡才笑着对玛丽问道：“夫人今天突然造访，是不是赈济公会那边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江先生，难道没有公事，我就不能来你这里做客了吗？”玛丽.史密斯玩笑道。
　　“那倒也不是，只是夫人素来娴静淡雅，我想，如果不是有公事，夫人也许更钟意在家里看看书，弹弹钢琴享受生活。”
　　“好吧，江，我必须承认，你猜得很准。”


第349章 拯救银河系
　　赈济公会成立后，江凡很少亲自管理，基本由顾灵珊在负责，公开场合需要出面时，也是由名义上的公会主席玛丽.史密斯出面。
　　而大部分的时候，即便需要她出面，也多半是出席坐个椅子，如同英伦女王那样，充当吉祥物。
　　真正谈事，还是顾灵珊在与合作者洽谈。
　　像今天这样，玛丽.史密斯越过顾灵珊，直接来找到江凡的事情，几乎还是第一次。
　　简单寒暄之后，玛丽说明了来意：“Mr.江，我这次过来，其实主要是想同你谈谈有关资助残奥会香城参赛队伍的事项。”
　　1976年，奥林匹克运动会这项全球性质的体育盛会，还没有向后世那样，将冬季奥运会和夏季奥运会的举办时间错开两年，而是都在同一年举办。
　　今年2月份，也就是下个月的月初，冬奥会就将在奥迪利的因斯布鲁克举办。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冬奥会结束后一个礼拜，第一届冬季残奥会就将在瑞碘的恩舍尔兹维克举办。
　　这是历史上第一次举办专门由残障人士参加的冬季残奥会！
　　其作用和意义，都不言而喻。
　　“我的丈夫最近在为香城挑选能够参加残奥会的合格运动员，但很可惜的是，只有一个人勉强符合条件。昨天晚上他同我说了这件事，大意就是，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港督大人很可能不会批准申请。
　　拿出一笔专款来让残疾人去参加国际性质的运动会，这没有问题。就像今年下半年将在多伦多举办的夏季残奥会，香城早早就决定好了要参加。
　　但是冬季残奥会不同，竞赛项目的区别，即便同为残疾人，也不可能跨不同项目参赛。何况又是第一届，此前香城根本没有挑选储备这方面的运动员。
　　此外，香城今年已经决定要参加冬奥会、夏季奥运会和夏季残奥会，三项体育赛事已经足够对外展示香城的形象了。
　　所以在没有足够的运动员的情况下，港督大人多半会拒绝申报参赛。我的丈夫认为，虽然只有1人，但这是第一届冬季残奥会，应该争取一下，只是希望的渺茫，让他有些无奈。
　　我告诉他说可以暂缓申报，也许香城会有人愿意资助呢？”
　　玛丽娓娓道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对江凡阐述了一遍。
　　末了，她款款浅笑，望着江凡，天蓝色的瞳孔中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这个四十岁的女人身上，有着一种远超她年龄的慈善目光：
　　“江先生，我觉得这对你来说是个机会。我知道赈济公会成立至今，大部分慈善项目都来自于我们英伦人，这让你和顾家在香城的华人群体中这块遭受了不少的非议。
　　如果你愿意拿出来钱来资助那仅有的一名附和条件的残疾运动员，我相信，香城的各大报社媒体，一定会对此事有非常公正的报道的。”
　　江凡端着咖啡杯，汤匙轻轻搅拌，香浓的奶香咖啡伴着蒸汽飘荡在办公室里，他思忖片刻后，对玛丽.史密斯说道：“夫人，感谢您替我争取到这样的机会，如果我决定资助的话，大概需要走哪些程序？”
　　“具体的要等我丈夫向港督汇报后才知道，其实只要你能资助运动员参赛，那么其他的手续大概不需要你来操心了。不过江先生，难道你都不问问我，这个赛事项目需要多少钱来资助吗？”
　　江凡微微摇头，嘴角轻微上扬，微笑道：“钱不是问题，让华人运动员出现在第一届残疾人冬奥会的赛场上，现实意义更重要。
　　历史永远只会记住第一，钱没了可以再赚，但错过了第一次，可就永远不会再有了，我想这也是夫人为什么会来说动我的原因之一吧？”
　　玛丽.史密斯闻言，脸上浮现出非常明媚的笑容，不承认，也不反驳，只夸赞道：“江先生，你真的是我遇到过的，最聪明的华人青年。”
　　不多时，就资助参赛事宜敲定了一些细节后，玛丽便起身告辞了。
　　当然，临走前，也非常顺利的从江凡这里拿到了一张价值50万港币的现金支票，带着这张支票，玛丽.史密斯离开时的脚步都显得年轻了几分，心情非常美好。
　　代替江凡一直送史密斯夫人到楼下，亲自开门送上车后，小八才返回到办公室里，打算帮江凡收拾了那两杯只来得及喝了一口的牛奶咖啡。
　　江凡正打电话给顾灵珊，交代她这两天有空的话，以他的名义，往赈济公会史密斯夫人的账户上存二十万现金。
　　此外，还要以史密斯夫人的名义，通过赈济公会的账户，往香城残疾人保障协会捐赠一批价值十万港币的物资。正说话呢，无意中回头见到小八在收拾，便摆摆手道：“不用收拾了，都放这里吧，我等下慢慢喝。”
　　“凡哥，这都凉了，我让人去帮你重新泡一杯吧。”小八摸着咖啡杯外壁，冰凉冰凉的。
　　“冷咖啡又不是喝不了。”
　　“可这都是喝剩下的啊，以您的身份……”小八欲言又止。
　　“咖啡牛奶都不要钱啊？勤俭持家懂不懂？再说了，史密斯夫人一口都没动过，我自己的那杯也才尝了一口，喝剩下的也是我自己喝的，怕什么？”
　　江凡有些没好气的瞪了这小保镖一眼，竟然还替他讲究起来了。
　　小八挠了挠头，只能照办，不再劝说。
　　他其实也不是想讲究，只是觉得跟着江凡这么久，见惯江凡出手阔绰的场景，就像刚刚，他也听见了江凡张口又是送了三十万出去。
　　给别人送钱是几十万几十万的送，对自己总该也要讲究点吧？
　　结果江凡却这样简朴，实在是让他有点想不通。有钱人赚那么多钱，难道不是拿来自己享受的吗？
　　电话里，顾灵珊也听到了江凡训斥小八的话，她咯咯轻笑，声音带着几分调侃：“看你刚刚出手这么大方，原来还懂得勤俭持家呀，看来我捡到了一个好男人呢。”
　　江凡眉宇一挑，学着霸道总裁那邪魅的口吻语调说道：“女人，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知唔知？”


第350章 顺水人情
　　1月中旬，在玛丽.史密斯的帮忙运作下，港督批准了福利局与体育署联名的申请，同意由华凡集团全额赞助香城残障运动员陈奥雷，由他代表香城参加在恩舍尔兹维克举办的第一届残疾人冬奥会。
　　由于不需要港英政府拨款，而此事又对港英政府的形象非常有利，所以申请批准下来后，后续的各项手续办理一路绿灯，畅通无阻，都不需要再给什么‘辛苦费’、‘利是封’了。
　　反而政府方面还送了江凡一个顺水人情——
　　事情确定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星期一市政厅的例行记者会上，有关华凡集团全额赞助香城唯一一名符合要求的残疾运动员参加冬季残奥会的消息，就由市政厅的新闻发言人透露给了香城的各家报社媒体。
　　嗅觉敏锐的记者们，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华凡集团的总务办公室，想要同江凡预约一个面对面的采访。
　　江凡不是第一次收到记者要求采访的请求了。
　　不论是之前配合鬼佬解决香城难民问题的以工代赈项目，还是更早时与张氏企业、康利集团的冲突，都有媒体记者想采访他的申请。
　　事实上，为了方便替公司做宣传，在他每个月的正常日程安排上，都有固定的两次接受记者采访的安排。
　　只不过江凡毕竟不是八卦消息不断的花花公子，平日里也有些低调，所以呢，以往想要采访他的记者并不多，好些时候，甚至每个月两次的基本采访安排都会落空。
　　大多数时候，只要有记者想要采访他，基本都能顺利安排上时间。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了，市政厅刻意放出来的消息，让这些擅长捕风捉影的媒体第一时间嗅到了‘大料’的味道。市政厅的例行记者会结束后，短短半个钟头，便有至少十个电话打到了总务办公室，全都是想要采访江凡的。
　　总务办的负责人韩连成不好替江凡做决定，便把名单写下来，交给了江凡。
　　江凡看过后，只划掉了苹果报（划掉），其他的诸如明报、东方日报、南华、经济日报，或者是TVB的翡翠台、ATV的香城台等电视媒体，都打上了勾。
　　“江总，苹果报得罪过您？”韩连成见后好奇问道。
　　“冇啊，你当我不钟意这家报社就好了，下去安排时间吧。”江凡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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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记者采访会结束，当天晚上的翡翠台新闻节目中，便专门提到了采访时，江凡对记者们说的话：
　　“奥运会举办的初衷，是为了和平，为了友谊。我们香城从1952年开始，从未错过任何一届奥运会，这代表了我们香城民众们对于和平与友谊的渴望、热爱。
　　2月份即将举办的第一届残疾人冬奥会上，我们只能选出一名合格的运动员参加，或许有人会觉得，只有一个人参加还不如不参加，认为这是劳民伤财，但我不认可这样的观点。
　　越是人少，我们越要积极的参加各种国际性的事务，尤其是象征和平与友谊的活动。因为这样可以面向全世界宣传香城，让世界人民都认识到，香城是一个热爱和平、热爱朋友的地方。
　　我认为，这件事情，从长远上来看，对香城、对香城人民都是有利的。
　　所以，我就去做了。”
　　次日，南华早报、经济日报等主流报纸的头条上，都用巨大的加黑标题报道了这番言论，其他报社也都用或大或小的篇幅对此事进行了报道。
　　总体上来看，基本上都对这件事持正面态度。一时间，许多香城市民都夸赞江凡和华凡集团，起码从那番话上来看，江凡做出的这个全额赞助的决策，是非常大气、有远见格局的。
　　当然，也不乏有一些阴谋论、反向揣度的。
　　比如没被江凡邀请采访的苹果报。
　　这家报社就用了三分之一的副版来推测江凡会如此‘慷慨解囊’的主要原因。
　　他们认为江凡此举，是有目的的在洗白自己。
　　是想要通过做一件好事，来让市民们忘掉他筹备的赈济公会，忘掉这家慈善组织不断的替鬼佬宣传、扬名的‘汉奸’举动。
　　江凡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正巧在喝牛奶，一个没憋住，险些就喷了顾灵珊一脸。
　　“你做咩？”顾灵珊皱眉，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没……咳咳，我就……就看到了一些好笑的事。”
　　江凡摆摆手，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顺手接过纸巾擦净了嘴角和手上的残余牛奶。
　　然而，一边擦嘴，他还是没憋住笑意。
　　对面的顾灵珊见此，顿时倍感好奇，苹果报难道新开了笑话版块？
　　带着诧异，顾灵珊自己也拿了两张纸巾，起身微微弯腰，俯身靠向江凡那边，帮忙清理餐桌上的牛奶白渍。
　　新鲜的鲜牛奶带有淡淡的腥味儿，还好没落到她身上，不然刚换的衣服又要换。
　　趁着探身过来的功夫，她也看到了苹果报上刊登的标题，脸色立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好笑的事？
　　就这？
　　“这报纸在诋毁你啊！”她说道。
　　“它要是夸我了，我才笑不出来呢。”江凡耸了耸肩，把报纸放到一旁，拿起一根油条开吃。
　　“啊？”
　　顾灵珊感觉自己脑子不太够用，人家报社诋毁你，你高兴，夸你，你反而不乐意？
　　这什么逻辑？
　　江凡笑了笑，随口忽悠道：“你想啊，我是华人，要是一个华人在香城成为了人人夸赞的大英雄，你觉得鬼佬会怎么想？”
　　顾灵珊一怔，是这样吗？
　　“所以啊，有夸我的，有置疑我的，这才是对我最有利的。”江凡嘴角轻轻上扬，继续带着两分玩笑口味的说道：“可惜啊，少了一家直接骂我‘沽名钓誉’、‘邀买名望’的报纸，我想我应该给月明周报的陈总编打个电话。”
　　“不至于这样吧？太过刻意了反而容易引人怀疑。”顾灵珊迟疑了下，认真说道。
　　“开个玩笑，我又不是变态受虐狂，其实现在这样的舆论就刚刚好了。”江凡微笑着说道。


第351章 都是利益交换
　　70年代的苹果报，还没有彻底的展露出后世‘毒苹果’的真实面貌，所以大家都把它当做正常的传媒报社看待。
　　至于它在日常报道中偏向于宣传鬼佬文化……
　　那不是很正常么？
　　香城毕竟是殖民地嘛。
　　所以，从始至终，江凡都没对顾灵珊解释真正令他发笑的原因——
　　夭寿了，毒苹果居然站在华人的立场上，指责他赞助残疾人运动员的举动，是居心叵测的想洗白以往‘汉奸’的行径。
　　震惊，原来苹果报竟然是一家红‘色’报刊！！
　　什么叫带头冲锋啊？（战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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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你的福，史密斯局长大概在年中，差不多女王诞辰之后，就能升官了。根据顾家这边得到的消息，大概率会升迁至政务司的民政决策科，任科长职务，原来的老科长到退休年龄了。”
　　吃完早餐，顾灵珊擦干净嘴后，便向江凡传达了这样的一个‘小道消息’。说话时，她随手把碗筷都收拢叠放起来，方便等下佣人来收拾。
　　熟稔而麻利的手脚动作，怎么看都与平日里那个清冷的事业女人形象不太相符。
　　江凡闻言，轻轻尝了口还剩下小半杯的牛奶，微笑道：“不是为了升官的话，他的夫人又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提参加残奥会的事情呢？”
　　保罗.史密斯为什么会回家专门同他的夫人抱怨残奥会的事？
　　真以为他是尽职尽责，或者说同情心泛滥？
　　别逗了！
　　且不说在香城任职的鬼佬从来就没有尽职尽责这一说，人家可是政客，一切都是为他自己的仕途生涯服务的。
　　政客看中的是什么？
　　是名声、是升职的功劳、筹码！
　　适逢更高的位置上有人要退休了，而他自己资历也足够，自然要做点事情来让港督、让英伦本土的中央政府都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次玛丽.史密斯找到江凡，赞助那个叫陈奥雷的残障运动员时，就已经表明了此举是对保罗.史密斯有利的。
　　就像江凡在记者采访时说的话那样，虽然只是一个残疾人，但他的参赛，代表了香城热爱和平、崇尚友谊的理念。
　　所以别看这次保罗.史密斯利用江凡推动的只是一个残疾人去参加体育比赛的事，可背后所传达出来的东西，所能够产生的正面影响，对于这些当官的来说，那就是升迁的资本。
　　或许对于民众们来说，他们只知道是江凡在这里面出了力，但对于体制内的那些官员们来说，很轻松就能看到真相。
　　真相就是保罗.史密斯利用自己的人脉，使得港英政府不花一分钱就参加了第一届冬季残奥会，让全世界都看到了鬼佬治理香城的‘成果’，看到了女王皇冠上这颗明珠的璀璨。
　　“你这次帮了他大忙，还送了一大笔钱，打算将来怎么赚回这个人情？”顾灵珊问道。
　　“暂时还没想法。”江凡轻轻摇头。
　　“不是为建大学做准备？”顾灵珊诧异道，“我以为你答应得那么痛快，前后给了差不多一百来万，是打算等他升职后，替你在港督面前做担保或者吹吹风呢。”
　　江凡撇撇嘴说：“你想多了，他就算进了决策科，也并不等于就有了决策权。”
　　不无论是回归以前还是回归以后，其政府部门的三司十三局构架是非常出名的，很多电影里都有提到过。
　　但是，鲜有人知道，在香城回归之前，港英政府所谓的三司十三局架构，其实中间还有着一层部门，那就是决策科。
　　政务司和财政司下属的十三局，真正的权利只有执行权，顶多算是一个行动部门。
　　而决定让他们在各自分管的区域里怎么做、要做什么的，来自于更上一层的决策科，香城各方面的行政政策都出自那里。
　　14个决策科，负责制定、提议、拟定包含所有香城社会赖以正常运转的行政政策。可以，他们依旧没有决定权，最终能拍板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港督。
　　没错，不是政务司或者财政司的长官拍板定夺，而是港督来拍板。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殖民时期的香城政府，说白了就跟封建皇家政府没区别，除了港督白理臣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
　　只要港督不同意，即便整个政府部门其他所有人都同意也没用。
　　真真正正的土皇帝。
　　虽然保罗.史密斯这位劳工及福利局的局长，升任至民政决策科的科长，是实实在在的升官儿，而且代表着他进入了香城最核心的权力圈子。
　　但如果他继续往上爬，哪怕是爬到政务司司长的位置，手中的权力也不会有半点儿的增加。
　　顶多就是名头上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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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他升职，对我们是有好处的，只是不知道是谁来接任他现在的位置。”顾灵珊说道。
　　江凡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索沉吟道：“想办法从保罗那里探探口风吧，应该是福利局内部的人，不大可能从别的部门空降下来，或者除非从英伦本土调派。总之，我们最好在对方上任前，就结交起来。”
　　劳工及福利局这个部门，对目前的华凡集团来说，是一个必须要交好的政府部门。因为公司承接的项目里，雇佣了数千名大陆难民。
　　如果未来与这个部门关系不好，指不定隔三差五就会闹出些事情来。
　　什么强迫劳动、血汗压榨、没有人权，那是随便找个借口都能进入施工场地调查，然后无限期耽误工期。
　　至于说耽误工期浪费的也是港英政府的钱……
　　呵呵，对这帮资本政客来说，只要不是浪费他自己腰包里的钞票，政府的钱，浪费再多又何妨？
　　反正我自己有政绩拿出来就行，别人的政绩好坏，关我鸟事？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公司，这件事情我会抽空安排。”顾灵珊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女士钻表，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开始整理打算出门。
　　江凡见状，也站了起来，“坐我的车吧，先送你去公司，然后我去见见几个老前辈。”
　　“是去见树仁学院的钟先生和胡先生？”
　　“嗯。”


第352章 小嫂子！
　　树仁学院，从名字上就能听出来其创始人的初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而‘仁’又代表着‘仁义礼智信’，树德立仁、敦仁博物。
　　这是一所非常特殊的华人学府。
　　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线发展下去，它将会成为香城历史上唯一一所被官方所承认的私立大学。
　　不过，此时的树仁学院，距离后世那所综合性的一流学府，差距还很大。
　　虽然港英政府还没来得及制裁这所学校，但建校初期的困难已经足够让它举步维艰了。教学楼只是一座三层的小洋楼，宿舍是租的附近民房，没有食堂，没有操场。
　　所有的办学资本，都来自于校长胡洪烈做律师时的积蓄。70年代的香城还不是后世，也不是同时代的美丽国，一个律师能有多少钱呢？
　　他甚至连家产都卖了不少，用来维持学校的运转。
　　江凡乘车抵达这位胡校长的住所时，印入眼帘的是一栋略显陈旧的小公寓，楼前的铁门锈迹斑斑，仅有经常开门关门时会触及到的地方，才显得光滑无锈。
　　小八下车去按门铃，结果门铃还是坏的，只能用手拍打铁门，咚咚咚几声下来，公寓里没有半点儿动静。
　　“凡哥，人好像不在家。”
　　江凡皱着眉头，“不是说他一般上午休息，下午处理律师事务，晚上去学校上课吗？怎么会不在？再敲敲门，会不会是太累，睡太沉了？”
　　身份上的问题，导致了江凡不可能随时随地来拜见胡洪烈。
　　今天过来，都是半路进了阿虎的纺织厂，然后从后门换车过来的。以江凡目前的身份，再加上香城当前的局势，注定了他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同胡校长这些人见面。
　　尤其是他打算商谈的事情还格外敏.感。
　　小八重新回去大门前，捏着拳头，用力地再敲了几次，力道很大，铁门上的红锈都有些抖落，然而，等了大概两三分钟，小公寓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小八只能无奈回到了车上，对江凡道：“凡哥，看来是真的不在家，要不……我们等等看？”
　　江凡左右朝着车窗外看了看，沉声道：“先回去吧，这里都没个隐蔽点的地方，就停车在门口等太明显了，下次再找机会过来。”
　　说完，他便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养起了神。
　　说实话，有点头疼。
　　这次过来没见到胡洪烈，他又不能掉头直接去树仁学院找钟启荣老先生，倒不是怕打扰到人家正常上课，而是太显眼了。
　　港英政府政治部那帮自称SB的特工可不是吃素的。
　　上次陪顾老爷子在中文大学捐款，然后上台发表讲话时，江凡都只敢不那么明显的提醒那些教授们不要忘记初衷，不要忘记自己是华人，这样打打擦边球。
　　但凡他敢说一句什么不要忘了香城是祖国的，或者要记住祖国之类的，必然会被SB请去饮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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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功而返，江凡回去的路上，还在思考接下来是回公司静待晚上再来拜访钟老先生，还是去地铁项目的施工现场转转，视察一下工程进度。
　　结果车子刚刚从阿虎纺织厂的后门驶入，江凡还没来得及下车换车，就看见了在工厂前院的门口处，阿虎正在同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竖着七分头发丝油光锃亮的男子大声争论着什么。
　　旁边还有两三个工人和工厂保安，手上都拿着铁棍，一同挡着工厂的正门。
　　看样子事情应该不大，不然早就打起来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车子停好，江凡推门下车，此时，大门口争吵的双方也看到了他，阿虎对身边的人交代了两句后，立刻就跑了过来。
　　“表哥，你回来刚好啊。外面来了个衰仔，自称是什么星探，看中了小嫂子，打算把她哄走，说是签约到什么EMI公司，说小嫂子有机会成为第二个邓丽君呀。
　　仆他个街，吹牛不打草稿，也不怕风大咬断舌头！”
　　人还没走近，阿虎那大嗓门已经把事情讲了一遍。
　　不过，江凡却是听糊涂了。
　　小嫂子？
　　他江凡什么时候多了个小老婆？
　　“不是你等下，你哪来的小嫂子？”江凡错愕地问道。
　　“额……”
　　阿虎愣了下，旋即解释：“就是……就那个温小姐呀，温若英，她都在厂里做好久电话业务员了。还有啊，表哥，你好像从来都没关心过温小姐，你不会打算始乱终弃吧？”
　　“我顶你个肺，边个始乱终弃？我从头都冇乱过！”
　　江凡无语之极。
　　他倒是没忘记温若英是谁。
　　那个在崽湾维多利亚码头的海鲜船舫上唱评弹的年轻小尤物。
　　中等身高，腿却显得特别修长。生着一双丹凤眼，瓜子小脸蛋，眉目如画。声音是典型的吴侬软语，苏州评弹唱起来时，清冽悦耳，格外动听。
　　可是……
　　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几时就成了他的女人了？
　　被怼了一通后，阿虎也没气馁，反而是满脸无所谓地道：“人是你救回来的，你又亲自送她回家，还给钱给药治病，哪个男人对女人会无缘无故的好？
　　总之呢，她现在是你的人，有外人要来挖走她，表哥你总不能不管吧？”
　　江凡一阵头疼，没好气道：“你白痴啊，把人打走不就行了！”
　　“能动手我早动手了，那衰仔亮的是鬼佬护照，我哪儿敢动手。”阿虎叹气说。
　　“鬼佬的护照？这么说，他还真有可能是EMI公司的星探？”
　　江凡错开目光，从阿虎肩头越过，朝着大门口那边看了看。阿虎不知道EMI是什么级别的公司，他可是清楚的，这家公司的中文名字叫百代唱片。
　　鬼佬的资本，全球五大唱片公司之一。
　　一般人应该不敢冒充这种级别公司的星探。
　　不过，拿着鬼佬的护照，却只混成一个星探，起码在70年代，真是有够low的。
　　江凡想了想，问阿虎：“你有冇问过温小姐的意思？她愿不愿意去？”
　　“温小姐当然不愿意了，她要是愿意，我怎么可能把人拦在门口。”说到这里，阿虎又不无气恼地冲着门口那边骂了句：“这个王八蛋，明明温小姐都拒绝了，他还要死缠烂打，以为是勾女啊，死缠烂打就能有效？”


第353章 EMI星探
　　“当明星嘛，天天上报纸杂志，风风光光的，小女生而已，只要有半点心动就能被他们这种人搵到手。”江凡轻轻掸了掸阿虎的肩头，示意他不用这么冒火，“你去把温小姐请出来，我去同那个星探过过招。”
　　阿虎点点头，转身往纺织厂的后勤办公室走去。
　　江凡回首瞄了眼，低头吹了吹奔驰车引擎盖上的灰，随后双手一撑便坐了上去，朝阿龙勾勾手指吩咐道：“去，把人带过来。”
　　不多时，那个自称是EMI公司星探的家伙就被阿龙领到了江凡面前。
　　江凡上下打量了几眼，笑问道：“你真是EMI的星探？”
　　“如假包换！”
　　对方拍着胸.脯，底气很足。
　　“从什么时候开始盯上温小姐的？就是你看中很有演艺潜质的那个姑娘。”
　　系着领带，梳着七分头、打满发蜡油光锃亮的星探左右看了看站在江凡身边的阿龙和小八，心知眼前这青年身份肯定不一般，不敢随便敷衍。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带着几分赔笑道：“也冇多久咗，前天在庄士敦道的通泰商场偶遇，我当时就搵过，但是温小姐大概觉得我是骗子，所以拒绝咗我的邀请。不过我唔担心啊，只要温小姐给点时间，让我证明自己的身份，我想她应该会动心的。”
　　“呢般有把握啊？”江凡嘴角轻轻勾起，冷哂道：“那你知唔知她系我江凡嘅人？挖人挖到我的手下，你哋老板都唔敢做呢事！”
　　星探脸色一僵。
　　他当然听说过江凡的大名，不过之前大家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的，江凡名声再大，他一个星探也不可能专门去记江凡的面貌啊。
　　没想到今天居然踢到了真佛脚下，一时间，这个EMI星探的心里很慌。
　　别看香城演艺行业已经开始兴起，各种八卦报刊、杂志的销量都节节攀升，那些歌星、影星随便拍点海报都能引来许多年轻人的追捧。
　　但在香城上流阶层，尤其是富商豪门的眼中，名气再大的明星，也只是和夜总会那些站在台子上跳艳舞的戏子差不多。
　　那些在普通人眼中风风光光的女演员、女歌星，在豪门的眼中，是连做正牌媳妇的资格都没有的，顶天了只能做个外室小老婆。
　　反观清清白白的普通女子，机缘巧合下还有可能嫁入豪门，虽然机会同样很小，但起码还有一丝丝机会。
　　这种情况，大概要到90年代中后期，香城演艺圈进入最辉煌的年代时，才会有所改观。
　　可即便是在那个无数女星争相嫁入豪门的年代，真正能够成功的，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在70、80年代的香城，演艺行业的明星想要入豪门的眼，那基本属于不可能。强如邓丽君这样的天后级女星，同样也被豪门无情的拒绝，订婚了也得退婚。
　　所以，在香城做星探，有一个基本原则就是不能挖豪门子弟去当演员或者歌手，不论是男是女，不论对方天赋有多优秀，总之能不碰就不碰。
　　且不说人家本身就瞧不起这个行业，去搵人家做歌手搞不好会自讨没趣。关键就算被成功忽悠来了，反手家里长辈立刻就能把人带回去。
　　搞不好连带着自家公司都得受到牵连。
　　此刻，这名来自EMI唱片公司的星探，心底就感到很后悔。
　　早知道今天这个目标跟江凡有关系的话，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来发掘啊。
　　这时，阿虎也从厂子里面将温若英领过来了。
　　许久未见，温若英与江凡曾经记忆中的形象并无太多变化，白色的仿西装女士长衫，黑色的A字裙，仅仅黑白两色，没有半分其他异色，朴素却又不失美丽。
　　束腰的长袖衫设计，将其高挑的身材曲线恰到好处的展现了出来。香城的冬天并不算冷，所以长裙下，温若英也仅仅只穿了一双肉色的玻璃丝袜。
　　乌黑的秀高高盘起，用一个点缀着塑料珍珠的大发夹固定。两侧精致细嫩的耳垂上，挂着一对小巧的星型耳环。鹅蛋脸上不施粉黛，偏偏白皙红润，带着一种天生丽质的魅力。
　　平心而论，这样的形象，也不怪人家EMI的星探会相中她。
　　何况温若英本身就是唱评弹的，声音甜美细腻、婉转温柔是基本功，这样的声线，属于唱片公司非常青睐的目标。
　　“江……江先生好。”
　　再次见到江凡，哪怕从来到纺织厂上班时就有过心理准备，温若英的心里还是不争气的猛跳了几下，以至于打招呼时都磕磕绊绊的。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颊上便浮上了两朵淡淡的红云。
　　江凡轻轻点头，算是做了回应，继而便对那星探说道：“呐，不要说我仗势欺人，温小姐我帮你喊来了，你刚刚不是好大底气喊有把握可以说服她吗？
　　现在机会来了，只有一次。
　　要是温小姐答应你了，我就既往不咎，大家和气生财；但如果温小姐拒绝了你，那就不要怪我了，今天的事情，你必须得给我个交代。”
　　听到这番话，那星探心中一喜，原来这个温小姐同江凡不是他所想的关系？
　　那岂不是有机会……
　　“温小姐……”
　　“江先生，我不想去唱歌啊。”
　　星探刚张嘴，脑子里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温若英给打击得粉碎。
　　这干净利落的拒绝，简直令人绝望，直接让这名星探呆在了原地。
　　“你看到了，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江凡摊开双手，神情戏谑。
　　那星探看看江凡，又看看站在江凡身边乖巧乖巧的温若英，忽然就明白了过来，嘴里一苦，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边个大佬会不钟意如此乖巧听话的靓妹？
　　这些大人物随口一句戏言，他竟然当真了……
　　星探垂头丧气，口吻带着几分乞求：“江先生，是我输了，有得罪之处，你想点样惩罚我都认咗，不过我求求江先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EMI,我好需要这份工作嘅。”
　　以江凡如今在香城的名气，如果他告诉EMI公司说有个星探不长眼得罪了他，那么即便EMI公司是鬼佬的企业，也肯定会非常乐意卖江凡这么个面子。
　　江凡淡淡瞥了他一眼，说道：“一桩小事，我可以不告诉你的上司，不过我需要你拿东西来赔礼。”


第354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听到江凡说要赔礼，星探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声音微颤：“江先生，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星探，全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一张驼背仔，真的冇什么值钱的东西能赔给您的。”
　　一张驼背仔，就是港币五百块。
　　香城的货币面值最高有1000块，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少能用到这么大面值的钞票，500块的驼背仔更为流通。
　　见他这么紧张，江凡轻轻笑了笑：“放松，我不要你的钱。”
　　不要钱？
　　那岂不是要我的手或者脚？
　　望着江凡脸上那淡淡的微笑，这位歌手星探愈发感到肝儿颤。
　　剁手跺脚在香城可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但他没经历过啊。越想越怕，他战战兢兢地道：“江先生，是小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猪油蒙了心，妄起贪念，我给你道歉，真的对不住啊，你……您饶了我好不好？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我不能残废的，求求你了。”
　　江凡乐了，怎么就扯到残废了？
　　该不会这家伙以为是他想用断手断脚这种事来做赔礼吧？
　　想到这里，他恶趣横生，神情故作漠然，淡淡道：“出来混，做了错事呢，就要付出代价，哪怕只是无心之失。呐，我给你两条路：
　　一，是把你手上的歌手资源交给我。
　　我知道你们做星探的不会只盯着一个人，通常都有好几个目标，广撒网多捞鱼嘛。不过我不在意你捞起来的有多少是金鱼有多少是鲶鱼，总之呢，那些资源我全都要了。”
　　要歌手资源？
　　那星探怔了怔，倒是没想到江凡会提出这么个要求。
　　坦白说，他手上还真有两三个潜力非常不错的歌手资源，都是野生状态，没有经纪约的歌手。
　　如果能拿下来的话，不说一定能大红大紫，但应该能出一些成绩。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放手啊。
　　把这些资源都给了江凡，那他接下来两三个月甚至大半年的时间就只能喝西北风了。歌手资源对于一个星探来说，就同命.根子差不多重要。
　　这名星探脸色勉强，虽然大概能猜到江凡的第二条路是什么，但他还是想先听听，不到万不得已，手上的资源不能丢啊。
　　“江先生，我……我能不能听听第二个选择？”
　　“第二条路嘛，那就很简单了。”
　　江凡拍了拍手，一旁的阿龙便默契地从腰间抽出了一只匕首，凶神恶煞地朝着星探走去，狞笑道：“衰仔，按照江湖规矩，出老千的剁手，偷人的斩J，你三番两次纠缠我们大佬的人，装作听不到温小姐的拒绝，那就要割掉一只耳朵。
　　放心，我手好快，疼一下就过去咗，割下来不沾灰尘的话，拿到医院还能重新缝起来，冇问题的。”
　　眼看着阿龙说话的空档，就已经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耳朵，那星探脸都绿了。
　　不是啊！
　　我只是想听听第二个选择是什么，没说就要选第二条路啊！
　　他连连后退，脚后跟一绊，踉跄着就摔倒在了地上，可看着阿龙那狰狞的冷笑和明晃晃的匕首，还是惊慌失措地不停往后缩。
　　嘴里大喊：“不要啊，大佬，我不选这条，我选第一条，我选第一条啊！！”
　　惊恐的语气，让一旁的温若英小手紧捏在一起，脸色微微发白。
　　江凡本意也只是吓吓对方，余光瞥见小姑娘的脸色后，便喊了声“住手”。
　　“阿龙啊，我只是让你把第二个选择讲出来，没让你现在就动手，你看看，都惊到大家了。”
　　阿龙挠着后脑勺，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嘿嘿笑了笑：“大佬，我看他不选第一条路，我仲以为他够胆，做好了选择呀。”
　　这憨厚老实的口吻，只给人一个感觉，那就是阿龙似乎真的就是这么想的，他刚刚是真打算直接动手割耳朵的。
　　不得不说演技爆炸。
　　深知内情的阿虎和小八站在旁边，努力憋着笑，好怕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凡哥（表哥）几时也学这样坏了呀？
　　喊住阿龙后，江凡从车上跳下来，亲自走到那星探面前，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一边帮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灰尘，一边说道：“不好意思啊，手下人不懂规矩，惊到靓仔了，不过既然你选了第一条路，那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过两天我摆一桌和头酒，让阿龙敬你三杯，握手言和如何？”
　　这一松一紧，一惊一吓的，胡萝卜加大棒，一套组合拳下来，小小的星探那什么勇气去招架？
　　这位顶着EMI唱片公司名头的星探，当场就被江凡治理得服服帖帖，再不敢有多余的心思。
　　很快，这家伙就交代出了他所掌握的那些歌手资源。
　　本着碰碰运气，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的江凡，在听完这星探交代出来的内容后，一时间恍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Julie，苏芮芬？
　　阿Lam，林籽祥？
　　王德发？
　　江凡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确认这不是做梦，他竟然意外的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星探嘴里探听到了这两个大佬的消息！！
　　可能很多人不清楚苏芮芬是谁，那么换个名字，苏瑞，是不是有了种熟悉感？
　　80、90年代两岸三地女高音的代表人物之一，殿堂级歌手，成名之后，被评价为在流行音乐方面可以与邓丽君比肩的人物，曾有人说她是唯一一个能把男人骨头唱软了歌手。
　　只要听到唱片里有干净利落的女高音，那十之八.九就是苏瑞。
　　同样的，后者林籽祥的成就，有过之而无不及。
　　顶级的音乐人，单论唱功，可以说华语乐坛里，找不到第二个能与之比肩的男歌手，无论是气息还是音域都非常均衡，能唱高音，也能唱低音。
　　最广为人知的歌曲《男儿当自强》，那可是家喻户晓。
　　江凡真的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在这个EMI星探的嘴里，获知了这两个殿堂级歌手的信息。
　　此前，摇光传媒成立后，他专门让人收集了香城和闽南岛目前已经活跃在演艺圈里的所有歌手、演员的信息，有很多眼熟的，诸如发哥、许冠杰、罗文等。
　　但也有很多前世耳熟能详的大佬没有找到，他知道这些多半是还没有正式出道，这也是他敢进军演艺圈的底气。


第355章 狗才去
　　原本今日的安排是拜访树仁学院的校长，顺便从这些教育人士的口中探听一些有识之才，为之后建立科技大学做准备。
　　结果胡校长不在家，江凡他们扑了个空，只能另行安排。
　　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或许都不能叫失之东隅，纯属运气爆棚。竟然意外从一个星探的口中，得知了两位未来殿堂级歌手的消息。
　　摇光传媒初建，不可能上来就去其他演艺公司的大肆挖人，那样只会给人一种来者不善，最终招致行业内集体针对的下场。
　　演艺行业不同于别的行业，那些老牌公司，手里掌控着几乎所有的院线资源、唱片发行资源以及作词、作曲等等名家的资源。
　　新入场的公司，哪怕再财大气粗，也得给足面子，能交好就交好。
　　不然的话，就算能靠着强大的资金实力杀出重围，也绝对是得不偿失。更何况，以江凡目前累积的资本，还真没那个底气能和TVB、邵氏、嘉禾、英皇这些全面开战。（英皇在70年代其实没有涉足演艺圈，不过书里为了方便，就提前了，细枝末节，不用计较）
　　好在他有着其他演艺公司无可比拟的底牌——
　　那些在未来能够大红大紫，但此时却尚未出道或者声名不显的歌手明星。
　　不过知道归知道，但江凡的脑子不是电脑，前世也没特别关注过这些明星们出道前的生平事迹，就比如他知道周星星此时还没出道，可他1976年年初的时候在哪儿呢？在干嘛呢？
　　所以江凡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发掘他们，只能等着先把摇光传媒基本的架子搭起来，公司整体弄完善后，再聘请专门的星探按照名字去搜索。
　　总之呢，香城也就巴掌大点儿的地方，找一个人，可以说大海捞针，可同时找十几二十个人，总能机缘巧合弄到几个吧？
　　等将来公司踏入正轨，名气逐渐上来了，直接发布一个艺人培训班的通知，那些‘金元宝’自然就会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了。
　　别家公司可能还要考核、审视一番，然后再讨价还价，争取以低价签约，要考虑风险之类的。
　　但江凡不用啊，只要听到一个名字，再见见人，就能敲定了。
　　这优势不算飞龙骑脸，但也是无限大了。
　　结果上天好像更希望看到飞龙骑脸的场面，于是，在江凡还没开始找星探搜人，铁鞋还没穿上脚，就全不费工夫地得到了两个超级大佬的消息。
　　也许，更准确一点，苏瑞的消息是第一次得知，而有关林籽祥的消息，只是解除了一个误会。
　　之前提到过，摇光传媒成立时，江凡专门让人收集过行业内活跃的那些大小歌手、演员的名单。
　　稍微有点名气的都没放过。
　　那时，江凡就知道了林籽祥的消息。
　　这位大佬正隔三差五的在佳艺电视台（CTV）与特邀的玉石乐队合唱表演呢。
　　江凡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已经算放弃了。
　　因为他觉得如果没有签约玉石乐队背后的唱片公司的话，林籽祥哪儿来的机会能被推到佳艺电视台与玉石乐队同台表演？
　　要知道，此时的佳艺电视台，可是香城仅有的三家免费电视播放机构之一。
　　虽然它只存在了短短几年就烟消云散，但佳艺从创立到倒闭的这段时间里，因为佳艺的存在，TVB和ATV这两家都被迫提升了旗下艺人的工资，免得被佳艺给挖走。
　　由此可见佳艺的实力。
　　这种级别的电视台，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小角色就能登台演唱的，更何况还有玉石乐队做配合呢？
　　江凡那时真的以为林籽祥已经签约了玉石乐队背后的好事唱片公司（HouseRecords），所以放弃了与他进行接触。
　　结果，就在刚才，那个来自EMI唱片公司，名叫赵润河的星探告诉他：林籽祥还是个自由人，他在CTV的登台，只是作为的玉石乐队的客串主唱。
　　林籽祥同玉石乐队的几个人都是好友。
　　一方面出于友谊，一方面又由于林籽祥刚刚从美利坚回来，打算沉下心在香城发展，为了替自己扩大点名气，所以才去帮场的。
　　而赵润河在半个月前就同林籽祥接触过了，不过当时他代表EMI公司开出的条件似乎还不足以打动林籽祥，所以对方表示需要考虑考虑，并没有答应下来。
　　至于苏瑞，这位来自闽南岛的女歌手，则是一直在香城希尔顿饭店当晚宴驻唱歌手。
　　从1973年开始就一直在这里演唱，但由于是相对比较高级的晚宴驻唱，所以名声反而没得到很好的扩散。毕竟那些参加晚宴的社会名流，去那里都是谈生意玩交际的，谁有功夫关心你一个驻唱歌手唱得好不好听？
　　只要不吵闹、不难听就行。
　　赵润河能够发现她，也是因为他有个发小两个月前进了希尔顿饭店做帮厨，从发小嘴里才得知那里有个驻唱歌手歌唱得很好听。
　　……
　　得知苏瑞和林籽祥的消息后，江凡心里颇为激动，他当即决定，先去把人搵到手再说，别的事情暂时可以放放。
　　这可是两株摇钱树啊。
　　日后科技大学建校，要发展壮大所需要的持续投资，肯定有一部分就得出在这两人身上。
　　“阿虎阿龙小八，带上这靓仔，咱们先去玉石乐队的公寓。”江凡拍了拍手，领着众人上车准备出发，他心知此事宜早不宜迟，早早的搞定早早的省事。
　　只是赵润河在这时有些不情愿了。
　　他满脸苦涩的望着江凡，“江先生，我都把我知道的事全告诉你了，我就不去了吧？”
　　他是EMI的员工，拿着EMI的薪水，为了保住耳朵，无奈泄露了应该是属于EMI公司的歌手资源，这已经饭碗不保了。
　　结果现在看这样子，江凡竟然还打算带着他一起过去！
　　难道他‘泄密’还不够，还要让他帮着劝说挖人？
　　仆你个街哦，生活好艰难！
　　已经坐上车的江凡见他这般抗拒的模样，便微微一笑：“河仔，听话，过来坐车，反正你在EMI也多半待不下去了，不如来我的摇光传媒怎么样？”
　　摇光传媒？
　　听都冇听过，狗才去呀！
　　赵润河苦着脸，不想答应。
　　江凡也不意外，不过下一秒他就竖起了一根手指，微笑道：“工资翻一倍，过时不候哦！”
　　赵润河神色一凝，脸上愁色瞬间消散，眼神坚定，脚步铿锵的走向了奔驰车：“江先生，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摇光传媒的人了！”


第356章 没戏，
　　香城九凤半岛深水埗区广播道78号。
　　这里是玉石乐队的刚刚新搬迁的驻地，除了需要外出表演的时间之外，平常吃住和乐队练习都在这处公寓楼里。为了方便，去年年底刚刚从美利坚回来的林籽祥也同样搬了过来。
　　到达目的地后，江凡让阿虎上前敲门，同时继续跟赵润河聊着与林籽祥有关的事情。
　　在来的路上，赵润河告诉他，林籽祥如今算是待价而沽。
　　虽然是在玉石乐队做客串主唱，但他的唱功得到了节目观众们的认可，不仅仅是EMI，索尼、宝丽金，还有闽南那边的滚石等都有星探在同林籽祥联系。
　　1976年，这个时间点对于香城演艺圈，尤其是音乐圈子，是一个非常巧妙的时间点。
　　一年前，1974年的年底，歌神许冠杰发行了《鬼马双星》粤语专辑，揭开了香城粤语流行音乐的序幕。自此，人们忽然发现，原来粤语歌并不难听！
　　在这之前，香城的音乐市场上，基本都是英文歌曲或者是闽南岛风格的国语歌，香城没有属于自己本土的音乐风格。
　　直到《鬼马双星》这张专辑掀起音乐市场口味的转型。
　　不过，要粤语流行音乐的市场正式、彻底的形成，还需要一点点时间。江凡对这方面了解不多，但他猜测大概也就是70年代末那几年的样子。
　　在市场成型的这段时间里，香城依旧是以英文歌为主。
　　“几家唱片公司开出的价码其实都唔低呀。对于他这样唱功冇问题、仲有一定名气的歌手，基本上只要答应签约，唱片公司就会很快帮他推出一张单人专辑。区别就在于词曲资源和唱片发行渠道上面的差异了，边个能让他动心，就会签约边个。”
　　“EMI给他准备了什么样的条件？”江凡问道。
　　“上次接洽过后，我们总监就决定给他准备一份个人向的英文专辑，目标初步定为12首歌曲容量的funk风格大专辑，力求能一炮而红。至于薪水上面……”
　　赵润河摸了摸鼻子，似乎是习惯性使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按照行情，像lam这样小有名气的歌手，一般是每年10万的签约费外加30%-50%的唱片销售提成，具体提成比例不同的歌手不一样，其余广告费或者节目出场费也是另算。”
　　江凡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10万的固定薪水，这个收入水平已经和大学教授差不多了。
　　70年代的香城，教师行业的平均收入才每月三千块。
　　从这一点来看，演艺圈是真的挣钱。
　　歌手演员挣钱，背后那些运作他们的公司更是大赚特赚，70年代都如此了，也难怪后世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一爽两爽这种级别的日收入，在这个圈子里都能比比皆是呢。
　　不一会儿，公寓楼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不过只打开了内侧的实木门，并没有打开最外面的栅栏式大铁门。一个看起来大约二十几岁的青年站在铁门后面，非常警惕的望着江凡他们，问道：“你们找谁？”
　　阿虎从铁门中间把江凡的名片递了进去，礼貌地说道：“你好，小兄弟，我是摇光传媒的，这是我们老板的名片。听说林籽祥林先生住在这里，我们老板想约林先生见一面，麻烦你帮忙通报一下。”
　　“摇光传媒？冇听过啊。”
　　那青年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名片，而是狐疑的审视着阿虎，目光同时越过阿虎的肩头，扫向站在不远处的江凡等人。
　　最近这段时间玉石乐队名气日益增加，已经有记者找过来骚扰过他们了。
　　虽然眼前这些人看起来似乎不像是记者，但谁知道是不是假扮的？
　　主要还是江凡新成立的摇光传媒公司根本没做过宣传，外界压根没人听说过这个公司。
　　对方这样谨慎，换做两年前的阿虎，早就开口骂‘你是不是眼瞎啊’这种话了，但如今他的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大小也是个纺织厂老板，不至于因此就冒火。
　　他耐心地把名片竖起来，正对对方指着上面江凡两个字说道：“靓仔，你不信我，你总该相信这名片上的名字吧？喂，我大佬亲自登门，如假包换好不好？”
　　那青年看清江凡这个名字后，眼神顿时一凝。
　　还是那句话，人的名，树的影。
　　不论是以工代赈计划还是此前的警廉冲突，江凡这个名字，对于许多香城民众已经不算陌生了，多少都听人提起过相关事迹。
　　尤其是他本身还顶着一个香城最年轻亿万富豪的名头。
　　既然阿虎都提到了是江凡亲自登门拜访，那想必也没人敢冒充。那青年双手接过名片，脸上正色道：“你们稍等，我去问问阿Lam的意思，不过他愿不愿意见面，我不保证啊。”
　　“多谢！”
　　等那青年转身进屋后，阿虎回头朝着江凡比了个OK的手势，江凡见状轻轻点头，旋即问赵润河道：“喂，你觉得如果我想要说服阿Lam签约摇光，大概要给他开什么样的价码？”
　　“……”
　　赵润河沉默片刻，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略尴尬地说道：“江先生，不是我想打击你呀，实在是，同EMI、PolyGram还有RockR.T这些比起来,贵公司……不是，咱们摇光真的冇优势啊。”
　　不论是百代（EMI）、宝丽金（PolyGram）还是滚石（RockR.T），这些唱片公司，即便是到了21世纪，几经起落，甚至有被收购，但从始至终都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唱片公司。
　　他们手里握着全球几乎90%的音乐版权。
　　而这些欧美唱片公司，在70年代的香城，几乎是垄断着香城的唱片行业。
　　想同这些唱片公司竞争，在赵润河看来，江凡不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估计都没戏。除非他愿意大出血，用超出行业规格的价格来挖人。
　　主要还是现在的摇光传媒没有发行唱片的渠道，也没有作词作曲方面的资源，对于一个歌手而言，很多时候签约费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家公司背后的资源够不够捧红他。
　　70年代的香城娱乐圈，还做不到像后世那样只靠脸就能吃饭。


第357章 初见
　　咚咚……咚次哒次……
　　练歌房里，新加入乐队不久的鼓手蔡建雄正在用鼓手最熟悉的打击节奏做肌肉记忆的练习，架子鼓辨识度极高的声音在整个练歌房里回响。
　　由于最近两天没有通告安排，所以乐队上下都显得有些休闲，除了下午和晚上会集体排练新曲子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乐队成员单独练习自己的乐器。
　　练歌房外面的客厅里，林籽祥与乐队主音大AL、威利等人在研究表演曲目的乐谱问题。通常情况下，乐队的表演不会一成不变，同一首歌两次演奏出来，都会在中间加上一些细微的改变。
　　“Lam哥，门外有人想见你呀，来头好像不小。”
　　去开门的青年是乐队的事务助理，平时主要负责帮忙开车、搬运乐器等日常事务。他回到客厅后，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中那张烫金名片递给了林籽祥。
　　“喂，油包仔，你讲咩？最近几天来找阿Lam的，边个来头不大？”大AL喝着汽水，笑呵呵调侃道。
　　油包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过那瓶刚刚打开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的汽水，咬着吸管咕噜咕噜猛喝了两下，随后才解释道：“唔系啦阿孝哥，今天呢个人叫江凡，香城最年轻的亿万富豪呀，以前那些顶着唱片公司名头的星探，边个能同呢个大佬比？”
　　“最年轻的亿万富翁？真的假的？”
　　一旁的威利错愕万分，他探头往林籽祥手上的名片瞟了眼，从名片的规格、华丽程度上来看，似乎假不了。
　　作为当事人，林籽祥也感到很惊讶，他问油包仔道：“江先生有冇讲找我做咩？”
　　“是不是想请阿Lam跑通告？”大AL问道。
　　“嗯，唔系！”
　　油包仔摇摇头，说道：“我觉得是同之前那些人差唔多，应该是想签下Lam哥，跟他们一起过来的人里，有一个人我有点映像，之前他来过我们这里。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那个人上次来的时候，自称是EMI唱片的星探，这次不知道为咩却同呢位江先生走到了一起。”
　　“会不会是这位江先生同EMI合作了？”威利猜测道。
　　“边个晓得？”油包仔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
　　反正他只是一个传话筒，而且坦白说，他是好市唱片公司安排到玉石乐队的事务助理，领的是好市公司的薪水。
　　早在其他唱片公司的人开始接触林籽祥之前，好市唱片就已经同林籽祥谈过好几次了。
　　可惜好市公司开出来的价码不够，所以双方算是生意不成，仁义还在。
　　但这并不代表着油包仔就要全心全意的为林籽祥服务。
　　能看在林籽祥帮乐队客串的份上，没有阻拦其他唱片公司与林籽祥接触，已经是很仁义了。不然的话，只要一个干扰乐队正常排练的理由，就能将其他所有唱片公司拒之门外。
　　除非林籽祥搬出公寓。
　　这也是为什么明知道江凡等人还在公寓门外等待回复，把名片拿进来的油包仔却不急不慌，半点儿要礼貌待客的想法都没有的原因。
　　反正彼此将来说不定就是竞争对手，自然也就没必要面面俱到。
　　至于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好市唱片会不会倒闭，或者说会不会被摇光传媒收购，他一个普通员工，哪里会考虑那么远？
　　另一边，林籽祥考虑一会儿后，还是决定答应同江凡见面。
　　刚刚回到香城发展的林籽祥，对于江凡的事情还不甚清楚，但油包仔说了，有EMI的星探一起过来，那起码证明对方是想要合作，至于是代表EMI还是代表别的公司，暂时倒也不重要。
　　……
　　不多时，简单收拾了一番的林籽祥便出现在了江凡的眼前。
　　1976年1月份，歌隐大神尚未开始蓄胡，一头自然波浪卷的黑发，皮肤偏向于欧美明星的古铜肤色，穿着一身从美利坚带回来的白色棒球休闲服和青色牛仔裤，往那里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潮流的代表。
　　“Lam哥，你好你好，实在是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
　　勉强算半个老熟人的赵润河第一时间走上前，双手伸出同林籽祥握了握手，同时笑呵呵的帮江凡引见。
　　“林先生，久仰大名！我是江凡，冒昧登门，希望没打扰到林先生。”
　　江凡走上前，微笑着朝林籽祥递出了握手邀请。
　　林籽祥伸手同江凡握了握，笑着道：“江先生客气了，我刚回香城，对这边的事情不太清楚，如果有怠慢之处，还请江先生多多海涵。”
　　双方相互认识后，赵润河便提议道：“Lam哥，江总，我有个建议啊，这附近有一家味道很不错的潮州菜馆，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不如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聊？”
　　这就是江凡为什么会以翻倍工资把赵润河拉过来的原因。
　　有个熟人在，哪怕同林籽祥的关系仅限于认识，也好过他自己过来同林籽祥以完全陌生人的姿态开始第一次接触。
　　陌生人之间第一次见面，即便双方身份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在没有正式决定合作意向前，谁会轻易同陌生人一起吃饭？
　　尤其是演艺圈子，这个年代，八卦报刊和杂志对于一个歌手或者演员的威力已经初步显现了。
　　至于说仅仅是想要个中间人，就把赵润河的薪水翻了一倍会不会太奢侈，拜托，这个家伙能寻到林籽祥、苏瑞这种级别的大佬，能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星探的职责就是发现好的歌手、演员苗子，至于能不能签下来，得看背后公司的决定。
　　所以这笔买卖江凡亏不了。
　　一行人出门上车，由赵润河指路，很快就来到了他所说的潮州菜饭馆。
　　临近中午，饭馆里客人还不少，好在林籽祥有戴口罩，加上江凡身边跟着阿龙、小八两个一看就是保镖身份的人物，所以虽然有人好奇打望，却也没人敢探究他们的具体身份。
　　六个人直接进了饭馆二楼的包房，在饭馆跑堂送上茶水点心，又拿着小本本过来记好江凡他们点下的菜品，转身打算下楼通知后厨安排时，阿虎也起身跟了出去。
　　“小二。”
　　“诶，客人仲有吩咐？”
　　阿虎轻轻勾了勾手，从衣兜里摸出两张一百面值的汇丰港币塞进饭馆跑堂的手中，随后揽着对方的肩膀小声嘱咐道：“告诉你们家厨子，好好做菜，仲有，送菜只要你一个人来，刚刚在里面看到的人，不论你认出了边个，都不许往外面说半个字，听清楚了？”


第358章 钞能力
　　“林先生，实不相瞒，我这次如此着急的过来，是希望能邀请你加入摇光传媒的。”
　　几人入座后，江凡便开门见山的直接对林籽祥说明了来意。
　　“我知道，摇光传媒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各方面的资源、底蕴、人脉暂时都无法同其他同行相比，不过我们有着其他唱片公司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是你来了之后，不用担心资金问题。
　　我手下华凡集团每季度大约有五千万的净利润，在摇光传媒完成盈亏平衡之前，我每个月都会调拨四百万的资金进入摇光传媒，以应付公司发展所需的各项开支。
　　如果林先生你愿意加盟我们，那么至少在未来三年的时间里，公司在音乐方面的资金，大部分都将以你为核心来分配。
　　缺歌词，公司出钱找人写，没曲子，我亲自找资深的音乐人为你打造，只要对方给出的东西合适，再高的价格也没问题；
　　至于唱片的发行和推广，只要林先生愿意加盟，我会在近期想办法收购一家唱片公司，唱片收益对半分。
　　总之，摇光传媒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倾尽最大的资源来捧你。
　　三年合约期满后，我不敢保证你一定是香城最有名的歌手，但我可以保证，在香城最受欢迎的歌曲里面，一定有两到三首都是阿Lam你的歌曲。”
　　一番话说完，整个包房里都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除了早就司空见惯的阿虎、阿龙小八这几个人之外，林籽祥和赵润河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江凡。
　　超……钞能力，恐怖如斯！
　　林籽祥听完后，耳朵里横竖都只回响着两个字：有钱！
　　决定来同江凡见面之前，他有简单想过大家见面后，江凡会用什么样的条件来拉拢他，但从未想过，江凡会如此简单粗暴。
　　是的，摇光传媒比起那些老牌唱片公司来说，啥啥都不是。
　　但如果江凡的话是真话，那么一切就都反过来了。
　　不论是哪个年代，只要有钱，超过90%的麻烦、短板都能迎刃而解。
　　所以，只要真如江凡所说，他愿意每个月无条件往摇光传媒砸四百万，什么作词、作曲人请不到？
　　这还不算，最让林籽祥感到动容的，就是江凡提到，公司现在还没有签约歌手，但如果他愿意加盟，那里江凡愿意为此专门去收购一家唱片公司……
　　扑你老眸！
　　用这种举动来考验歌手，边个歌手经受得住？
　　林籽祥下意识看了看赵润河，那眼神仿佛在说：“靓仔，你改换门庭，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似乎读懂了林籽祥的眼神，赵润河深深点头：“冇错，我不想背叛EMI嘅，但呢个大佬给的钱好多！”
　　……
　　坦白说，江凡有钱吗？
　　与普通人比起来，的确有钱，华凡集团每季度五千万的盈利不谈，单是决定每个月给摇光传媒四百万的资金，就是香城普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但与滚石、宝丽金、EMI这些全球顶级唱片公司比起来，这点钱似乎又算不了什么了。
　　这些唱片公司每个月的运营资金也是好几百万，甚至是欧元，美金。
　　但是呢，他们的钱，需要分配给旗下所有的艺人。
　　此外，除去滚石唱片，像什么宝丽金、EMI这种公司，欧美市场才是他们的主场。
　　香城和东南亚这点唱片市场，并不是他们的主业。
　　更何况，当他们决定大手笔投资某个歌手时，还得要拿出计划书，递交董事会考核，如果董事会不同意，那么底下人再看好那个歌手也没用。
　　反观江凡这边。
　　华凡集团的资金，江凡不需要像他们那样顾忌股东的意见。
　　因为华凡集团是一家没有上市，有江凡本人绝对持股控股的私人公司。
　　虽然其中10%的股份依旧由苏耀辉等原天晟股东持有，但他们只有年底享受分红的权利，没有插手运营和管理的资格。
　　也就是说，每个季度的净利润，江凡都可以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同意，就用来投资新项目或者用到别的地方，只要年底苏耀辉那些人按股份拿到年总利润的分红就行。
　　所以比起其他什么EMI、滚石唱片这些音乐出品集团，江凡的最大优势就是只要他愿意，或者说他看中了一个歌手，想怎么投资就怎么投资，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意见，别人也无权干扰他。
　　这也是他敢于夸下海口，表示只要林籽祥愿意，他甚至可以立马找人去物色需要收购的唱片公司。
　　这种举动，对任何一个歌手而言，都是无法抗拒的重视。
　　同时，也是莫大的压力！
　　……
　　沉默许久之后，林籽祥深吸一口气，神情郑重地望着江凡：“江先生，承蒙厚爱，实在是有些惶恐，我很感激江先生您对我的看重，不过我想，此事我还需要点时间来考虑，我希望您能理解。因为，我即将要做下的决定，可能并不止关乎我一个人，还关乎着江先生的公司未来如何发展，对吧？”
　　“你不用这么大的压力。”
　　江凡轻轻往下压了压手，示意道：“我是个有野心的人，我既然创立摇光传媒，走进了这个行业，那么迟早也会完成相关产业链的布局，毕竟没有哪家公司愿意把自家艺人的唱片发行权交给别的公司去代发行。
　　强如TVB，不也是把华星唱片纳入旗下了么？
　　所以收购唱片公司这种事情，对于摇光传媒而言，迟早都要做。
　　早与晚的区别，就在于公司的歌手质量。
　　如果林先生愿意加盟，我相信以林先生的唱功实力，很快就能让我收购唱片公司的成本得到回收，所以我不介意为你提前收购一家唱片公司。
　　这是林先生你自己的实力所带来的结果，可能有一点点原因是我真的很欣赏林先生你的唱功，但那不是主要原因。”
　　“多谢江先生的认可。”林籽祥微带着几分感激说道。
　　正巧，这时饭馆跑堂敲响了包房大门，把第一道菜送了上来，江凡便借机换了个话题，同林籽祥聊起了香城音乐未来的发展方向。
　　算是极大的缓解了林籽祥的压力。


第359章 我有一个梦想
　　谈及未来香城乐坛风格可能会发生的变化，席面的氛围变得轻松了许多。
　　“变化？太远不好说，最近几年的话，应该还是以鬼佬歌曲为主。虽然古典曲风的唱片市场年年递减，不过有新的流行音乐嘛，嬉皮、摇滚，这些风格的唱片好受欢迎的。”
　　作为歌手星探，赵润河对唱片市场的变化虽然不是特别清晰，可基本的分析还是大差不离。
　　林籽祥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想法，这时候的他，唱的可都是英文歌曲，同样的，香城各家唱片公司推出的大小唱片，80%全都是英文歌。
　　剩下的20%，是闽南岛那边传来的国语歌。
　　许贯杰那两张粤语专辑，第一张敲开了市场，第二张算是让市场认可了粤语歌曲。
　　不过呢，哪怕《鬼马双星》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早在去年3月份就得到了宝丽金颁赠的金唱片荣誉，目前香城的唱片市场上，除了许贯杰之外，也几乎找不到第二张粤语专辑。
　　或许是唱片公司还没反应过来，又或者是转型时面临的创作困难。
　　总之，按照历史上的发展，香城的粤语音乐市场要真正成型，让各大唱片公司下决心开发粤语唱片市场，最少要等到今年年底许贯杰的第三张粤语专辑《半斤八两》的发行。
　　这张专辑，按照媒体的宣传，在整个东南亚的销量达到35万张，总销量超过50万张。
　　以娱乐圈向来喜欢夸大数据的习惯来推断，这张专辑的真实销量估计在十万张左右。
　　70年代，一张定制单曲专辑的价格大约为12块钱，包含12首歌曲的全长专辑，售价在30块钱左右。也就是说，仅仅《半斤八两》这一张专辑，就给宝丽金唱片公司带来了不少于300万的收入。
　　扣除宣发、各项成本以及分润给歌手的分成，宝丽金自己能拿到的钱不会少于200万港币。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不过正因为知道年底发行的这张粤语专辑，会出现“卖到要抢”的情况，所以江凡认为，或许可以提前让林籽祥转向粤语音乐。
　　这位歌隐的巅峰时期，就是粤语歌曲最巅峰的时代啊。
　　……
　　“阿河，你对唱片市场变化的敏.感度还不够。”
　　江凡对赵润河说完，便把目光投向了林籽祥，侃侃开口：“Lam哥，我相信你们应该知道《鬼马双星》和《天才与白痴》这两张专辑？
　　这两张专辑分别于前年和去年发行，在香城销量差不多都为三万张左右，效果很不错，我觉得你们应该考虑一下往这个方向发展。
　　歌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商品，也是商品制造商。
　　而商品制造出来是为市场服务的，顾客的口味不是一成不变，相反，是随时都在变化的。
　　就像前些年，大家都钟意英文歌，钟意那些古典优雅的音乐，而现在，慢慢的开始钟意节奏欢快的摇滚音乐、钟意那些素食快餐一样的情歌。
　　许贯杰先生的粤语歌，在市场上收到的反馈是非常正向的，如果我冇猜错，肯定已经有唱片公司在着手研究让旗下艺人编写粤语歌曲的事情了。
　　只不过转型是痛苦的，需要不少的时间来适应，所以市场上还没有体现出它的变化。”
　　“江先生，你的意思是，将来你的公司不打算做英文唱片了？”林籽祥问道。
　　“哪里的人，就唱哪里的歌喽。”
　　江凡喝了口茶水，微笑道：“英文歌有那些鬼佬自己去唱就够了，我们是华人，华人当然要唱华人自己的歌了。我们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文字，干嘛要用别人的语言文字来唱歌？
　　许贯杰先生已经给我们做了表率，开了个好头，他证明我们华人的粤语也是能唱出非常好听的歌曲的！我相信粤语歌曲一定能在不久的将来大放异彩，所以我们不能错过。
　　我认为这将是摇光传媒实现弯道超车的机会。只不过之前我冇多大把握，但如果Lam哥你能过来，我们一起合作，必然能够极大的增加成功的几率。”
　　“不错，我们华人，就该唱华人自己的歌嘛！这一点我好认同江先生！”赵润河竖着大拇指说道。
　　“话是如此，不过……”
　　林籽祥夹了一颗狮子头放进碗里，又拿起勺子舀了些汤汁淋在肉丸上面，之后才低头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嚼咽后才抬起头来望着江凡问道：“我之前一直都是唱英文歌的，突然之间转到去唱粤语歌，江先生就不怕我会搞砸？”
　　“未虑胜先虑败，这个态度很不错。”
　　江凡微微点头，继而话锋一转：“但我们都还年轻，我今年二十五岁，Lam哥可能比我大一点，但肯定不超过三十。
　　往外面看看，哪个大佬白手起家时，年龄比我们小？
　　所以我们就算败了，我们也输得起！
　　Ihaveadream！
　　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几十年后，当人们再提起香城乐坛，研究粤语歌曲的发展历史时，永远绕不开摇光传媒，我要把这家公司打造成香城演艺历史上最坚实的一座丰碑！”
　　说到最后，江凡甚至张开了双手，眼神里充满了自信和坚毅。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林籽祥和赵润河都怀疑他到底从哪里得到的自信，但又心理又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似乎，直觉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年龄比他们还小的青年，真的可以做到他描述的那一幕。
　　这种偏向于画大饼的自我感动型发言，通常容易冷场，尤其是在双方不是特别熟悉的时候。
　　不过好在有阿虎和阿龙他们。
　　阿虎不用说，跟着江凡这么久，阿龙和小八哪怕只是保镖，也早就对江凡的眼光与手腕心悦诚服。
　　三人第一时间替江凡撑起了场面。
　　“林先生，我知道你们肯定认为我表哥他在吹牛，或者是做梦，但我要告诉你，一年半以前，我表哥还只是陈家的上门女婿，处处受人白眼，一场车祸甚至险些要了他的命。可是我表哥吉人自有天相，大难不死，出院后至今，他说过的话，想做的事，不管是运气还是实力，总之，基本都做到了。”
　　阿虎说完，阿龙和小八也跟着附和道：“我们跟着大佬的时间只有一年，不过这一年里，我们老板做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别的我不敢说，林先生你要是来了我们老板的公司，薪水待遇上肯定不差的。”


第360章 恍然大悟
　　江凡深深的觉得，劝一个歌手加盟自己的娱乐公司，比在美利坚劝说盖茨和乔布斯他们把公司卖给自己要困难数倍。
　　他表示了自己可以全力投资，不计代价的包装推广，甚至不惜收购一家唱片公司来作为筹码；也描述了梦想、未来的蓝图。
　　从物质到精神上都表达了诚意，奈何林籽祥就是不松口。
　　他有些迷茫了，到底是哪里不对？
　　难道是他不够靓仔？
　　仆你个街，冠希哥走到他面前也只能讲‘这人和我一样帅’！
　　关键时刻，还是赵润河起了作用。
　　趁着借口上洗手间的功夫，赵润河有些着急地江凡：“大佬，你讲那么多，那阿Lam明明都动心了，可点唔把签约条件拿出来？他是歌手，也要赚钱嘅，别的东西讲得天花乱坠，也不如一份够档次的合同来得有用呀！”
　　一瞬间，江凡解皮带撒尿的动作都僵住了。
　　什么叫恍然大悟？
　　这大概就是了。
　　放完水，江凡没有直接回到包房，而是先去找饭馆老板借用电话，给公司那边去了个电话。让那边准备一份空白的经纪合同，连同公章一并送过来。
　　交代清楚后，江凡才挂断电话，同赵润河一起往包房赶回去。
　　刚刚上楼，便看见了包房门口有几个人在同饭馆的跑堂争论着什么，赵润河眼尖，看清楚那几个人的相貌后，下意识就想转身。
　　江凡一把拉住了他，皱眉道：“你做咩？那几个人你认识啊？”
　　赵润河用手遮着脸，侧着身体，小声道：“那个穿花旗袍的女人，是EMI的同行啊，而且级别比我高，算我半个上司。”
　　江凡闻言，朝包房门口处瞟了两眼，赵润河描述的对象很明显，不仅仅是穿着特点鲜明的花色旗袍，挎着LV皮包，手指上还夹着一支细小的女士香烟。
　　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应该是领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们的包房面前同服务生争吵。
　　难道刚刚上洗手间的时间，阿虎他们不小心得罪了这群人？
　　江凡抬脚打算过去看看，赵润河却拉住了他，带着几分退缩：“大佬，我能不能躲躲呀？那个女人不好惹的。”
　　“你不是拿着英国护照吗？你怕她一个香城本地的女人？”
　　听口音就知道那是个香城本地土生土长的人。
　　江凡戏谑道：“该不会她也跟你一样，是个外黄内白的香蕉人吧？”
　　“我那护照是伪造嘅！”
　　赵润河无奈坦白，“就算我那是真护照，那也顶不住人家两腿一张，往鬼佬总经理的办公椅上躺有用啊。”
　　“……”
　　江凡无语了，他不知道赵润河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导致这家伙见到那女人后如同见到猫的老鼠一样害怕。
　　他说道：“喂，你现在不是EMI的员工了，是我手下的人，不用再这么怕了吧？”
　　“就是怕她知道啊，她在道上有人的，被她知道我跳槽，还偷偷把公司盯上的目标介绍给新公司，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你刚刚不是讲她两腿一张往鬼佬办公椅上躺吗？怎么又变成道上有人了，到底哪个是真的？”
　　“大佬，边个话你一个港口只能有一条船进出啊！”赵润河叹气。
　　“……”
　　江凡再度无言。
　　可以，这波啊，这波是他格局小了。
　　他朝着赵润河竖了个大拇指，随即说道：“算了，你要是真害怕，就躲躲吧，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柳小蓝。”
　　姓柳？
　　江凡已经抬起来的脚步不由一顿。
　　后世也有个姓柳的女人，虽然可能不用像柳小蓝这样张开腿往鬼佬的椅子上躺，但那个女人干过的事儿，可比这种私人行为恶心了一万倍。
　　江凡摇了摇头，把这些杂念抛出，微微扯了下衣襟下摆后，抬脚往包房走了过去。
　　这时，身后的赵润河像是想起了什么，朝江凡伸了伸手，想要叫住他，但又怕声音太大，惊动了包房那边的人，只能看着江凡一个人走过去。
　　“坏事，我忘咗话大佬，那八婆是柳家人嘅！”
　　赵润河咬了咬牙，一拍大.腿干脆也追了上去，没办法，他刚跳槽，仲不想看到自家老板立刻就同强劲的对手起冲突。
　　……
　　“怎么了？”江凡走近后便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那饭馆跑堂的小兄弟后头一看是包房的客人，立刻便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大意就是现在中午是饭馆的用餐高峰期，店里的几个包房都满了，但是柳小蓝他们这批新来的客人呢，又一定要包房，要求饭馆这边给他们腾一个出来。
　　饭馆一共六间包房，其余五间包房要么是道上的大哥，要么是附近佳视的演艺圈同行。作为唱片公司的星探和经纪人，得罪谁也不可能得罪电视台的人。
　　没办法，问了一圈下来，就只剩下江凡他们所在的包房似乎没什么‘威胁’。
　　按照饭馆跑堂的描述，除了一个戴口罩的之外，都是生面孔的青年，没怎么见过。于是，柳小蓝这伙人就把目标定在了这边。
　　了解情况后，江凡顿觉离谱。
　　一家饭店客人太多，换一家不就行了，非得挤着一家，没位置了还要让饭馆协调给你腾个位置出来，难不成这家店做的是满汉全席？
　　没等他开口，旁边抱着双手的柳小蓝便用一副颐指气使的口吻问道：“你是这间包房的客人？给你三百块，把这间包房让出来吧。”
　　江凡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下更离谱了。
　　他堂堂香城最年轻的亿万富豪，竟然被人用三百块钱想打发走。
　　“你笑咩？”
　　“没……”
　　江凡轻轻摇了下头，嘴角憋着明显的笑意，“我只是想到一些高兴的事情。”
　　“你神经病啊？我给你三百块，赶紧让出这个包房，别耽搁我时间！”柳小蓝很不耐烦地骂了一嘴，同时示意旁边的同伴给江凡掏钱。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不止江凡在哂笑，一旁的饭馆跑堂，也是脸色古怪。
　　三百块就要腾包房？
　　刚刚人家小弟随便给个小费都是两百块呀，仆街！
　　他不觉得江凡会接这笔钱，不过他不会傻乎乎的讲出来。
　　反正江凡是包房的正主，两边客人能商量妥协最好，商量不好就只能通知老板出来处理了，总之这不是他一个小跑堂能解决的事。


第361章 丢出去。
　　毫无疑问，即便没有此前阿虎给服务生打赏小费的豪爽举动，江凡也不可能接受柳小蓝他们的要求。
　　如果是吃得差不多了，事情也谈完了，那提前离开，让个包房行个方便也无所谓。
　　可他们正吃得高兴呢，再者，他还没把林籽祥给搵到手，现在让出包房离开，之前的努力不全都打水漂了？
　　……
　　在对方把三张100元面值的港币递向他时，江凡轻轻往后退了半步，微笑道：“这位小姐，我好像没答应要让出这间包房吧？”
　　“你……”
　　“仲有，我要进去同我朋友继续吃饭，请几位让一让。”
　　江凡这般完全没得商量的态度，令柳小蓝怒不可遏。
　　她一把扔掉手里的半截女士烟，指着江凡骂道：“小白脸，你耍我们啊？你知不知我是边个？”
　　尖锐的声音穿透力极强，江凡忍不住微微侧头，减轻一下耳朵的负担。
　　正巧这时阿龙也从里面打开了包房的大门，看样子也是听到了争吵的动静，出来看看情况。结果刚打开门，就看见江凡站在外面，被几个陌生男女挡住了进门的路。
　　他脸色微变，一把掀开了柳小蓝等人，冲到江凡面前，神色警惕又凝重地把江凡护在身后，“凡哥，你没事吧？”
　　没等江凡回答，阿龙又冲着包房里面喊道：“小八，别吃了，撑死你呀，赶紧出来，有人找凡哥麻烦！”
　　本来包房里的人就好奇外面怎么吵吵闹闹的，结果听到阿龙这话，谁还坐得住？
　　连林籽祥都变了变脸色，赶紧起身同阿虎他们一起跑了出来。
　　小八迅速和阿龙站在了一起，两人把江凡护得严严实实，眼里充满戒备。
　　见到这样的阵势，那柳小蓝不仅没怕，反而是望着阿龙和小八，鄙夷道：“怕我打他呀？这么紧张，做给边个看？他是你们老豆？”
　　两人不为所动，连还嘴的意思都没有。
　　江凡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示意他们放轻松，“我冇事，不用理他们，走吧，回去继续吃饭。”
　　然而，江凡想走，有人却不想让他走。
　　柳小蓝一个眼神，跟在她身边的两个青年便跨步上前，再度拦住了包房门口。
　　江凡脸色骤然一沉，目光漠然地望向那两个青年，面无表情道：“让开，我不想说两遍。”
　　“哎，消消气！都消消气啊几位！”
　　赵润河见势不对，赶紧上前来站在中间，两边赔笑。
　　他望着柳小蓝说：“Lisa姐，高抬贵手啦，这里是饭馆，闹翻了传出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的。”
　　“仆街，早看你刚才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原来你认识他们！”
　　柳小蓝恶狠狠的瞪了赵润河一眼，继而冷哼道：“既然你们认识，那你应该知道我柳小蓝是什么人，让他们识相的立刻让出包房，刚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
　　赵润河心里mmp骂了一万遍，可是脸上依旧只能赔着笑，满是为难：“Lisa姐，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嘛。
　　江先生也不是故意不让，今天来这里是约人谈生意的，喏，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菜连一半都没吃到，约人在饭桌上谈生意，结果饭都没吃饱就被人赶走，这生意点样做？”
　　“你们？”
　　柳小蓝敏锐的发现了赵润河话语中的漏洞。
　　她眼眶微眯，目光狐疑地审视着赵润河与江凡，“姓赵的，你跟这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赵润河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发僵。
　　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只看赵润河这神色，柳小蓝便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顿时，她破口大骂：“冚家铲嘅，你几时背着我跳槽的？”
　　话音未落，柳小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睛立刻转向了包房里面，一眼就看见了林籽祥。
　　她可是混迹演艺圈的人，对于林籽祥这种近期经常出现在电视节目上的人物，岂能没有印象，这一瞬间，柳小蓝什么都明白了。
　　赵润河不仅跳槽了，还把EMI公司看中的目标，当成他自己的资源，打算帮着别家公司签下来。
　　霎时，柳小蓝气得脸都发青。
　　她抬脚便踹向了赵润河，虽然被赵润河眼尖给躲开了，但却并没有停手，反而是下令让那两个挡路的青年动手，要他们把赵润河给抓住。
　　赵润河吓得连连后退，那饭馆跑堂见情况不太对，扭头就往楼下跑，去喊老板了。
　　眼看着赵润河被两个青年逼得无路可走，同时柳小蓝嘴里更是难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吐时，江凡冷冷开口：“他是我的人，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柳小蓝看都没看江凡一眼便高声大骂：“食屎了你，你知唔知我哋是EMI唱片公司？我哋代表英国人，痴线仔，敢挖EMI的墙角，够胆有几条命？”
　　不仅嚣张，还如同泼妇骂街一样跋扈。
　　江凡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耐心同这个八婆继续争吵，他干脆地挥了挥手，让阿龙和小八上去解决问题。
　　“你敢！”柳小蓝厉斥。
　　已经抬脚跨进包房大门的江凡猛地回头，食指指着柳小蓝，对阿龙他们怒声道：“让她闭嘴，给我丢出去，我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秒钟！”
　　本就心有不爽的阿龙和小八见此，半点儿手下留情的念头都没有，一人一个，秋风扫落叶般拍晕了那两个看起来身强体壮的青年，随后同时出手，像押犯人一样，把柳小蓝双手反剪扣到身后，提着她就下了楼。
　　剩下那三个同柳小蓝一起的人，其中一男一女还戴着口罩，见到此景，早已吓得面无血色。
　　阿虎煞气腾腾瞪着他们，“做咩？还不滚，打算留下来讨汤药费啊！”
　　三人哪儿还敢多留，慌不迭地朝着楼下跑去，那两个男的跑到一半，想到跟柳小蓝一起的两个同伴还躺在地板上，咬了咬牙，又跑回来把人扶起来，一起往楼下走。
　　饭馆一楼大厅里，十来桌客人望着阿龙和小八，目视着两人提着柳小蓝走到大门口，一把给扔了出去，随后旁若无人的回到楼上，全程目瞪口呆。


第362章 鬼佬就可以不讲理啊
　　重新回到包房里坐下，林籽祥和赵润河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虽然在香城发生这种事情司空见惯，可赵润河刚刚进门后第一时间就提到了，那柳小蓝是柳家人。
　　抛开柳家号码帮的关系亲密不说，柳小蓝的姑姑嫁进了四大家族之一的卢家，她的堂妹则是同唐氏地产的大公子唐辉订了婚。
　　这种家族，只要不是通天的大事，基本可以黑白两道稳吃。
　　林籽祥担忧，是因为他刚刚从外面返回香城，对江凡的事情不太清楚，所以担心江凡对付不了柳小蓝，继而牵连到他。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歌手，哪里能跟柳家这种级别的势力对抗。
　　赵润河面露忧色，倒不是怕江凡怼不过，而是担心出现弃卒保车的事情。他是卒，林籽祥是车。
　　作为星探，日常接触到的形形色.色各类人物很多，什么势力的都有，他深刻的明白，越是大佬级别的人，越是不看重口舌之争。
　　柳家不一定能动得了江凡，但如果柳家提出条件，要江凡把他赵润河交出去，给柳小蓝出气，其他误会一笔勾销的话，他很难保证江凡不会答应。
　　主要是，他认为自己在江凡眼中的价值，目前已经不多了。
　　最重要的两个筹码——林籽祥和苏瑞，都已经交代了出去，接下来就算是没有他，江凡也能很轻松的把这两个好苗子挖到摇光传媒。
　　至于他做为星探的能力，站在一个老板的角度，似乎真的没那么重要。
　　起码比起让江凡同柳家、同EMI唱片公司闹翻的代价来说，他一个小小的星探，真不算什么。
　　……
　　自顾自啃了小半只猪蹄的江凡，一抬头见两人都不讲话，不由微微摇头。
　　他放下喷香诱人的烤猪蹄，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手和嘴，随后说道：“干嘛都不讲话？都是香城土生土长的，总不至于被刚刚的场面惊住了吧？
　　该吃吃，该喝喝，我才是当事人，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赵润河迟疑了下，“江先生，你不怕柳小蓝和柳家我理解，但是EMI的背后是鬼佬资本啊，那八婆同鬼佬走那么近，到时枕边风一吹，鬼佬出面找麻烦怎么办？”
　　“英国人怎样？”
　　江凡声音微微拔高，反问道：“鬼佬就可以不讲理？你跳槽来我的公司，还有我截胡Lam哥，这些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他们鬼佬不是天天喊着要商业自由、竞争自由吗？
　　规矩是他们订的，我只是在他们的规矩内做事，边个法律规定不能挖墙脚了？”
　　一旁的阿虎左手杵着脸，右手懒洋洋的抓着花生米往嘴里丢，边吃边说：“就算那八婆搵来的鬼佬真的不讲理想以势压人，我表哥也不怕的，又不是只有她能搵到鬼佬出面。
　　我表哥同红十字会的理事长、仲有工商局局长、福利局局长这些人都能说得上话。到那时，谁压谁仲不一定呢。”
　　兄弟俩这么一说，林籽祥和赵润河都错愕了半响。
　　他们忽然发现，好像真是这个道理啊，整个事情从道理上来讲，柳小蓝那个八婆根本就站不住脚。
　　EMI背后的鬼佬若是想强出头，也不一定能吃定江凡，所以他们根本没必要怕呀！
　　“固定思维害人啊……”
　　赵润河一口闷了半杯红酒。
　　以前被柳小蓝欺负惯了，遇到跟她有关的事情就怕得罪她，结果现在明明是已经有了靠山，骨子里却下意识地还在惧怕。
　　总觉得鬼佬就是不讲理，势力太大，压得人没脾气。
　　结果今天才发现，原来不是所有的鬼佬都能随随便便不讲理、以势压人，还是得分人看情况的。
　　起码对上面前这个青年，EMI公司背后的鬼佬，就没那个底气敢随便动手。
　　洋人又怎样？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从商的鬼佬，遇到当官的鬼佬，照样要乖乖低头。
　　“危险”解除，饭桌上的气氛逐渐就回来了，半个钟头后，包房外有人敲门，阿虎过去开门一看，竟然是顾灵丰到了。
　　“你怎么来了？”江凡诧异。
　　“给你送合同、公章嘛。正好我没吃饭，过来蹭点吃的。”
　　顾灵丰非常自来熟，把手上的文件包往江凡面前一拍，拉过一张椅子就紧挨着坐了下来，同时还让阿虎给他递了双筷子和一只干净的碗。
　　江凡见他拿着筷子就开动的模样，不由吐槽道：“喂，你饿死鬼投胎啊？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视线从这家伙身上收回，转头又看见赵润河、林籽祥都好奇地望着狼吞虎咽的顾灵丰，便介绍道：“让两位见笑了，顾灵丰，丰仔，我小舅子，永安银行的少东家，顾氏大公子。”
　　“姐夫，我老豆早就决定把银行股份交给阿姐打理了，我阿姐才是少东家！”吃得正开心的顾灵丰不忘纠正江凡话里的错误。
　　江凡懒得同他多讲，直接对林籽祥他们道：“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他，当他不存在就好了。”
　　“摇光也有我的股份，我算他们半个老板！”顾灵丰抗议道。
　　“那你倒是挖几个歌手演员过来呀！”江凡瞪眼，无语道：“什么事都要我亲自办，净吃白饭不干活。”
　　这下，顾灵丰没脾气了，悻悻干笑：“说说而已嘛，能者多劳，凡哥你办事我放心。”
　　江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自己从身上摸出钢笔，然后从公文包里取出空白的经纪合同，在需要填写的地方依次填写，最后签署大名，再拿出公章戳印。
　　做好后，他才把这份合同递给林籽祥。
　　“Lam哥，喏，这份合同我已经签字盖章了，条件都写在上面的，你看看，如果同意的话，就签字。有不妥之处，提出来，我们现在就协商。不用怕得罪我，大胆地说，我这个人从来不在正常的讨价还价上记仇。”
　　林籽祥没想到江凡会来这么一手，他有些迟疑。
　　接了这份合同，不签字的话，大家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啊。
　　但江凡都递过来了，不接的话更不好。
　　无奈只能伸手接过，抱着看看情况的心态，翻阅了起来。


第363章 签约
　　合同书大体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份很正常的经纪约。
　　签约时间为三年，每年的签约费为20万，唱片分成比为百分之五十，其他通告、节目演出的费用分成为百分之七十。
　　合同的条件非常宽松，待遇上，以林籽祥现在的身价，也差不多是市场上其他公司能开出来的最高价格了。
　　同时，江凡还承诺在签约期间里，平均每年至少替林籽祥出一张个人专辑，这个条件直接写入了合同。
　　如果要说有什么霸道的地方，大概就是合同里所提到的版权问题。
　　有着前世记忆的江凡，非常清楚版权这两个字的重要性。
　　所以他要求在签约期间，歌手创作的歌曲，版权由双方共同拥有，协议终止后，歌曲版权的商业应用，除歌手本人外，其余使用方都必须征得摇光传媒同意才行。
　　整个合同看下来，也就这一点，勉强够得上资本家的及格线了。
　　看完合同后，林籽祥是非常意外的。
　　他没想到江凡会直接给出最高的签约费，而且按照之前说的，把唱片收益定在了五五分成，同时还把通告、节目演出的费用分成都提到了百分之七十。
　　这样的一份合同，以林籽祥目前的身份地位，在别的唱片公司，是根本不可能拿到的。
　　其他的都好说，只唱片分成百分之五十，就不可能。
　　即便是目前香城最炙手可热的歌手罗文先生，也只有40%的唱片分成。
　　更不用说，江凡把每年至少一张个人专辑的条件，都写入了合同里面。这样的诚意，让林籽祥感到无从拒绝。
　　虽然在之前的交谈中，江凡更倾向于让他去创作、演唱粤语歌曲，不是他目前所擅长的英文歌，可是，有这么一份优渥的经纪约摆在面前，只要他签字就能生效，那么就算是要尝试新东西，也不是不行。
　　正如江凡说过的，他们都还年轻，市场的口味在变化，歌手作为商品，也必须要适应市场，哪怕创新尝试失败了，他们也输得起。
　　在林籽祥翻阅合同的时候，整个包房里除了大家吃饭时碗筷轻微碰撞的动静外，便再无其他任何声响，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在这个时候发出声响，以免打扰林籽祥做决定，搅扰他的思维。
　　“江先生，这份合同，我签了。”
　　思考许久，林籽祥深深一吸，做出了决定。
　　话音一落，包房里立刻响起了掌声，江凡满脸笑容，朝着林籽祥递出了钢笔，注视着阿Lam在合同上签字后，便第一时间伸出了右手。
　　“林籽祥先生，欢迎加入摇光。”
　　“合作愉快！”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吃了个七分饱的顾灵丰笑嘻嘻地说道：“阿Lam，我阿姐说凡哥把公司取名摇光，是有大抱负的。
　　她说汉书里有写道：‘悉徵灵圉而选之兮，部署众神於摇光’，我看，你将来就是我们摇光传媒的第一个神仙，歌神！”
　　“对啊对啊！”
　　赵润河也笑着说：“北斗第一星嘛，Lam哥的加入，就是我们摇光迈向香城乐坛第一家的第一步！”
　　“大喜事，大家一起干一杯！”阿虎拿着酒水，依次给众人满上。
　　伴随着一声干杯，饭局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凡又同林籽祥商谈敲定了一些细节上的事，比如住宿、经纪人安排等等。等到酒足饭饱，江凡才示意阿虎喊饭馆老板过来结账，打算撤退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包房外却是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很快，嘈杂的脚步声混着骂骂咧咧的话语，就来到了包房门口。
　　只见一群穿着褂衫、手里提着用毛巾裹着的钢条、西瓜刀的社团混混涌到门口，为首那人一脚就踹开了半开的房门，目光桀骜地扫过屋子里众人，高声道：“之前是边个得罪蓝姐，站出来！”
　　凶神恶煞的一伙人，没有吓到江凡他们，反倒是把正在收钱的饭馆老板给惊了一跳。
　　他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没想到柳小蓝的报复来得这么快，开门做生意，总不能让客人在自己店里流血伤命。
　　不得已，饭馆的老板只能站出来说道：“做咩啊，我这饭馆是替号码帮东爷赚孝敬的，你们要打人去外面，不要来打扰我做生意，不然东爷那里少不得要几条手脚做交代。”
　　原本以为抬出号码帮的名头，应该能让对方有所忌惮。
　　谁曾想领头的那个精瘦男子根本不买账，一把就推开了老板，手里的西瓜刀指着老板面门，狞声道：“仆街，摆号码帮来吓我？你问问我身边这帮水房兄弟怕不怕你号码帮！
　　识相的滚一边去，少来掺和，今天的事同你们号码帮无关！敢插手，连你的饭馆一起砸！”
　　那饭馆老板脸色一白，没想到这次号码帮的马仔竟然如此嚣张，连水房的招牌也不管用了。平时店里都有两个水房的马仔坐镇的，免得有不开眼的来闹事，毕竟交了保护费，总要保护生意正常经营。
　　可是那两个马仔今天却恰巧不在店里。
　　这下好了，人家打上门来，虽然冲的不是水房，但如果就这样让号码帮的人把客人打伤打死的话，以后谁还敢来店里吃饭？
　　老板战战兢兢的靠着墙壁，生起了退让的心思。
　　但无意中回头一撇，却发现当事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风轻云淡的，除了有两人脸上能看出些许紧张外，其他的人似乎根本没把眼前这事放在心上。
　　联想到之前这帮人把柳小蓝给丢出饭馆的事情，老板心里一动，想到了某种可能。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道充满了怨恨的尖锐声音：“排骨仔，生哥让你来帮我出气，不是让你来同他们讲道理的，拖拖拉拉，食屎呀你？”
　　这语气，不是柳小蓝又是谁？
　　话音未落，她就推开几个挡在门口的马仔，走到了包房里面。
　　衣服还是那身衣服，只不过手上由于之前被丢出饭馆摔在地上，有擦伤的痕迹，只简简单单用止血贴处理了下，蓝色的止血贴非常显眼。


第364章 贪心
　　贵利雄收到消息时，毫无心理准备，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是他的机会。
　　此时，水房的一众高层骨干都聚在龙头陈生奇位于旺角的别墅里，名义上是为陈生奇的儿子满月庆生，实际上只是借此由头，大家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商量社团里的一些事务。
　　作为水房的坐馆之一，贵利雄分管着铜锣湾和九凤尖沙咀这两片地区，油水很足，手底下管着的马仔也不少。
　　但是，出来混的，谁不想更进一步？
　　有一块地盘了就要两块，有两块了就要更多，不贪的人，是走不上黑D的。
　　香城的地盘早已被四大帮会瓜分得差不多了，想要更进一步，除了向其他社团开战，就只有朝自己人下手。
　　前者风险巨大，贵利雄也没这个能量可以说动整个帮会同诸如号码帮、和安乐等全面开战。
　　所以短时间内想要扩大自己的地盘，就只能想办法从‘自己人’身上下手了。
　　一个钟头前，贵利雄无意中看到有人跑到帮会另一个坐馆范大生的耳边，小声通禀着什么消息，接着就看到范大生把身边的心腹小弟叫过来，吩咐两句后让他们一起离开了。
　　贵利雄习惯性的派人跟了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同为水房的坐馆，范大生管理着油麻地、官涌、大角咀这片区域的生意，油水一点不比铜锣湾和尖沙咀少。贵利雄早就盯上了这些地方，做梦也想把这几块地盘收入囊中。
　　只可惜没有合适的借口，毕竟大家在一个帮会共事，上头的大佬都是陈家人。
　　小弟打架，没有正当理由，肯定是各打五十大板的。
　　想吞掉范大生的地盘，太难。
　　这次派人跟出去，也只是顺手而为，没想过会有什么收获。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机会就这样出现了。
　　“乌眼生，够胆招惹靓仔凡，那就不要怪我了，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贵利雄心中冷笑连连。
　　人家江凡不过是正常商业竞争，你范大生的女人不开眼，飞扬跋扈得罪人，让人扔出了饭馆都不自省，还想要找人打上门去报复回来？
　　知唔知人家在鬼佬面前是什么身份？
　　陈永恒、林远成、张氏父子、康利集团，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势力大，在江凡面前都没翻起多少水花，还不用说死在他手下的和联胜。
　　比起道上的地位，和联胜刘青山那些人可比你范大生要高了不少，不一样被江凡连根拔起了吗？
　　竟然连身份都不问清楚，就让手下人去替一个女人出头，真是活腻了。
　　一口饮完杯中酒，贵利雄起身走到龙头陈生奇面前，小声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汇报了一遍。彼时，陈生奇正同家里几个亲兄弟在饮酒，听到这消息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起了大半。
　　他深深地看了贵利雄一眼，眼神犀利，充满了压迫力。
　　可是已经打定主意要狠咬范大生一口的贵利雄怎会退缩呢？
　　面对陈生奇的眼神，他只装作没看见，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等着’陈生奇下令。
　　“大哥，出咩事了？”陈家老幺问道。
　　“哦，一点小事，阿强你们先自己玩，我去安排一下，马上回来。”
　　陈生奇说完，便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起身朝着房间里走去，转身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神色就彻底阴沉了下来。
　　叼你老姆的乌眼生，惹边个不好，要去惹那姓江的？
　　惹了人，还没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反而是让狼子野心的贵利雄先收到。
　　这下好了，他这个龙头大哥，甚至都不能帮忙擦屁.股，只能按照贵利雄的想法去做——
　　惩戒范大生，作为惩罚，要他让出部分地盘和生意。
　　而最终得利的，只有贵利雄！
　　……
　　一路来到书房，陈生奇双手撑在书桌上，背对着贵利雄吩咐道：“阿雄，你带人过去，把事情处理好。完事后，今天晚上，你就带人接收大角咀的生意吧。”
　　“奇哥，这件事情是我们的人不占理，靓仔凡睚眦必报，如果有人得罪了他，从来都是往死里打，一劳永逸不留后患。今天抓住了我们的痛脚，如果只是让我出面把人带走，恐怕很难让他消气啊。”贵利雄说道。
　　陈生奇手上一拧，青筋毕露，这是嫌大角咀的生意还不够填饱胃口？
　　他声音微微拔高，怒意显现：“那就把闹事的人留给姓江的自己处置，再以我的名义，给他送一百万，算是管教不严的赔礼，总该够了吧？”
　　“够了，肯定够了。”
　　贵利雄见好就收，点头哈腰，“奇哥消消气，都怪那个乌眼生了，人都不查清楚就让手底下的人去报仇，他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同鬼佬走得很近。人家在廉署、警队都是硬关系不说，有廉署在，警队里以前的那些大佬还不敢轻易替我们出面，惹恼了他，我们水房也是要大出血的。”
　　“行了，赶紧去处理，记得以后也要管好你手下的人，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陈生奇懒得听这些废话。
　　贵利雄当即知趣，后退着离开了书房，出门后，第一时间就召来心腹，领着一票人往停车的地方走，一边安排事情。
　　而书房里，等贵利雄离开后，陈生奇便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嘴里大骂道：“仆街，翅膀硬了啊，够胆同我要利益，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能捂住这些生意！”
　　……
　　下午两点。
　　九凤深水埗广播道潮州菜馆。
　　半个钟头前还热闹非凡的饭馆里，已经没有了其他客人，整个一楼大厅都一片狼藉，近十来号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不少碎在地板上的桌椅都沾着血，看得出来，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饭馆的二楼，那间最初的包房里，江凡依旧稳坐钓鱼台，身边林籽祥和赵润河都毫发无损，唯有阿虎、阿龙和小八三人多少挂了点彩。
　　当然，伤都不重，只是一些轻微的皮外伤和淤肿。
　　柳小蓝早已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领头的那个提着西瓜刀的青年，此刻已经昏阙在地上，半条手臂断掉，血水都浸湿了地板。


第365章 无心插柳
　　时间倒退半个钟头前。
　　彼时，柳小蓝与她带过来的近二十号人，堵在二楼包房外的走道里。
　　按照范大生的吩咐，他的心腹小弟排骨仔领着人过来，就是替柳小蓝报仇出气的，这种事情他们很熟悉，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所以上来就表现得非常凶狠，刀棍直接亮了出来，态度非常鲜明。
　　至于饭馆老板所谓的受号码帮保护，无非就是事情结束后，派人去给号码帮这一带的坐馆或者渣数送点钱，小事化了罢了。
　　毕竟他们又不是来砸场子，只是寻常江湖恩怨，‘不小心’搅扰了饭馆生意而已。
　　若是两个社团关系尖锐一点，甚至都不用赔礼道歉，就是明目张胆借着个由头来寻饭馆的麻烦，号码帮自己收了保护费却不能保护人家饭馆正常经营，这是号码帮的失职。
　　许多社团之间的竞争，都是这样。
　　想要抢地盘时，就派人去对方场子里捣乱，一旦有一方保护不力，频频被对手成功得手，那么得手的一方就会不断宣传，表示某某保护不了你们，还是投靠到我们这边来吧。
　　言归正传。
　　那时，排骨仔在柳小蓝的催促下，把饭馆老板赶出了包房，威胁他不许插手，否则连他一起揍。饭馆的老板虽然不希望看到有人在自己店里闹事，但这种凶神恶煞的家伙用西瓜刀直至面门的威胁，他也只能认怂。
　　几乎是背靠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快步闪出了包房。
　　包房里只剩下了江凡、顾灵丰、阿虎、赵润河、林籽祥以及阿龙和小八这七个人。
　　携怨复仇而来的柳小蓝踏进包房大门后，那双狭长的眼睛里充满恶毒和刻薄，表情得意的她，直接就要求排骨仔先动手打人。
　　打完了再谈诸如让江凡给她道歉等这些事。
　　仅凭阿龙和小八两人，就算再加上阿虎，三个人也显然不可能掀翻柳小蓝带过来这二十号人。
　　但饭馆里家具陈设多，包房里狭小的空间也不适合群战。
　　所以在排骨仔这帮人上前打算动手的瞬间，阿龙和小八就先一步出手了。
　　两人同时抓起自己面前的小碗，滚烫的火锅汤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瞬间淋在了最前面的那个马仔脸上。
　　灼热而又辣眼的汁液烫得两个倒霉蛋当场丢下手中的钢条，捂着脸惨叫连连。
　　触不及防的一击得手之后，阿龙和小八又近乎同步的反手抓起屁.股下的椅子，一左一右同时拍向了拎着西瓜刀的排骨仔。
　　左右夹击下，排骨仔下意识用刀片格挡，但从他的名字就知道，精瘦如排骨一样的家伙，哪怕不算弱，又岂能挡得住阿龙和小八的同时进攻。
　　两把椅子当场被生生砸碎，木屑飞舞之间，两人同时出腿，齐齐落在排骨仔的胸腹上，恐怖的力道将其瞬间踹得倒飞了出去。
　　被踹飞的排骨仔如同炮弹一样砸中了身后的四五个马仔，连带着柳小蓝在内，一群人倒成一片，不仅堵住了门口，使得外面走道上的同伴无法冲进来，还给了阿龙他们上前据门而守的机会。
　　当然了……
　　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是据门而守，占着地形便利，也不可能就万无一失了。
　　赤手空拳，仅仅依靠包房里随手拎来的一些家具花盆做防守，显然只能拦住一时，拦不住一世。
　　不过，能争取时间就够了。
　　包房有窗户，门口如果能守住，再通过窗户往外面街道上撒一把钱，让路人帮忙打个电话求援，顺利的话，半个钟头之内，事情就能解决。
　　这是江凡最初的想法。
　　但是当阿龙他们动起手来，江凡吩咐顾灵丰去撒钱喊人的时候，顾灵丰却笑呵呵的表示不用了：“蛋仔和阿强仲在楼下，我让他们在楼下自己点了一桌，慢慢吃着等我，现在应该已经打完电话了，说不定辉哥都已经带人出发了呢。”
　　顾灵丰提到的这两人，是他的随行保镖。
　　原本顾灵丰是觉得今天是来谈生意，不好带着保镖进包房里，就让他们自己在楼下随便点一桌东西吃打发时间。
　　结果阴差阳错，反而让他们可以提前打电话要人，确保援兵会最快到来。
　　如此一来，当排骨仔这帮人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狰狞地冲向阿龙和小八，打算强冲之时，知道援兵已经在赶来的阿龙他们，表现得尤为勇猛。
　　好几次不惜以伤换伤。
　　凭着挨一棍子的代价，也要揍翻一人，尽量减少对手的有生力量，免得对手搞车轮战来消耗他们体力。
　　当然，这也要庆幸于柳小蓝带来的人里，并没有双花红棍之类的高手，看似数量占优，实则都是些没多少手段的寻常马仔。
　　是以，哪怕是以伤换伤，也是用轻微的代价重创，并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眼看着这么多人被堵在门口，竟然半天打不进去，刚刚被连带着摔倒在地的柳小蓝极度愤怒，略有狼狈的她面色扭曲道：“一帮乐色，生哥让你们来帮我，你们就是这样帮的吗？这么多人被三个人给拦住了，一起上啊，冲上去挤也能把人挤死了，仆街！”
　　跟着排骨仔过来出力的那些马仔听到这话，心里忍不住腹诽大骂：“死八婆，挨打时疼的不是你，一起上，说得轻巧，我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卖命的。”
　　这年头，就算是混社团帮会，底层的马仔草鞋们，除了少数有野心之辈外，没几个是死心塌地给那些道上大佬卖命的。
　　说到底就一个字：钱。
　　能有钱赚，也有命花，那大家就跟你。
　　没有钱赚，或者有命赚没命花，都不会有人跟你。
　　就这么简单。
　　江湖，哪儿那么多打打杀杀，都是做做样子，为了人情世故罢了。
　　现如今，早已不是二十几年前那些码头上为了争地盘的帮会相互打得头破血流的时代了。
　　再说了，这柳小蓝不过是大佬生哥的一个床.伴，鬼知道几时会被范大生甩掉，为了一只破鞋卖命，属实是说不过去。
　　不过，心里想归想，面上的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
　　这些混混们在短暂的犹疑后，还是装模作样的变得勇猛了一些，可随着楼梯下有人跑上来，大喊‘不好了’的时候，一切都成为了浮云。


第366章 悲哀
　　宋辉与林雄几乎是同时抵达潮州菜馆的。
　　不同的是，宋辉是一个人，而林雄则带了足足两辆大巴车，近五十号人。
　　光天化日，又是闹市街区，一大票人拎着铁锹扳手从大巴车上下来，气势汹汹的冲进一家饭馆里，这样的场面，第一时间就惊动了附近巡街的军装警。
　　不过，两三个军装警也没底气敢过来插手，他们只能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差馆。
　　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足够宋辉和林雄他们解决问题了。
　　……
　　冲上楼报信的马仔给柳小蓝和排骨仔那帮人带去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确认不是号码帮的杀过来之后，排骨仔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瞪向了柳小蓝，目呲欲裂的质问：“柳小姐，你话他们只是几个普通的星探，点会有这么多人来帮忙？”
　　他们是按照范大生的吩咐来帮柳小蓝出气报仇，消息都是柳小蓝提供的。
　　以前也做过不少次了，柳小蓝基本还算靠谱。
　　排骨仔以为这次也一样，不就是有同行抢了生意，又不给她面子，还动手了，所以柳小蓝怀恨在心，想要来报复么？
　　几个娱乐公司的员工罢了，能翻起什么浪花？
　　可如今再听着楼梯下已经传来的嘈杂脚步声，那么多的帮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赶到了，这能是普通员工的能量？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明了了。
　　面对林雄从工地上带过来的那些身强体壮的工人，排骨仔这帮人当场被砍瓜切菜般碾压。
　　好些人为了逃命，干脆从二楼窗户跳下去，但奈何下面早就留了人把守，跳下去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撂翻，然后丢进了一楼的大堂里。
　　剩下领头的排骨仔，还有始作俑者柳小蓝，两人在‘重兵合围’下，被堵在包房门口，满脸惨白，进退不得。
　　林雄赤手空拳上前，径直朝着排骨仔走去，每一步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力。
　　“站住，别过来！”
　　排骨仔用西瓜刀指着林雄，眼神紧张。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林雄的动作，眼前便一花，右手手肘酥麻，全然无力，继而手腕倏然传来剧痛，握着西瓜刀的手掌不受控制地松开。
　　哪怕有毛巾把刀柄与手掌缠在一起也无济于事，西瓜刀被林雄抓着刀背轻巧又迅速的抽了出去。
　　空手夺白刃！
　　回过神来的排骨仔瞧见利器易主，瞳孔不受控制的猛缩了一下。
　　他心中发寒，眼前这个刀疤眼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如此手段，哪怕是以前同水房的双花红棍过招切磋时，他也没遇到过。
　　眼看着对方似乎不打算和他继续废话，他慌不迭地说道：“兄弟，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听命行事，身不由己。”
　　林雄不理，阿龙和小八从后面飞扑，左右协同将其制服，然后一人一脚踹在排骨仔的腿弯，让其面朝江凡跪在了地板上。
　　“凡哥！”
　　“凡哥，你没事吧？”
　　宋辉和林雄两人走进包房，并排站在江凡面前打招呼。
　　江凡轻轻点头道：“干得不错，来得很及时，辛苦了。”
　　“凡哥，这人怎么处置？”宋辉问道。
　　江凡瞥了眼被反剪双手扣押在地板上的排骨仔，拿起身边的餐巾擦了擦嘴和手，神情淡漠地问：“水房哪个大佬手下的？”
　　“范大生。”
　　江凡略有奇异：“乌眼生，他难道没收到大佬奇的话？”
　　“咩话？我大佬让我过来，只话有人不开眼，欺负咗他钟意的女人，要我们替柳小姐出气。如今技不如人，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排骨仔艰难地抬起头来，望着江凡，倒也算硬气。
　　“词儿一串串的，用得还挺利索。”
　　顾灵丰嗤笑了声，用筷子指了指江凡后问排骨仔道：“喂，你知唔知座在你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
　　他，叫江凡，香城最年轻的亿万富翁，鬼佬面前的红人，ICAC和皇家警队都要给他七分面子。仆你个街，就是你们水房的龙头大哥陈生奇在他面前，也不敢肆意妄为，边个给你们的勇气这样喊打喊杀？”
　　这番话让排骨仔大失惊色。
　　虽然早就知道这次是被柳小蓝给坑了，但没想到这八婆挖的是个天坑！！
　　在道上混的，底层马仔或许不清楚，但他作为范大生手下的心腹小弟，岂能没听过江凡的名字？
　　一时间，排骨仔恶狠狠的瞪了旁边瘫坐在地上的柳小蓝一眼，恨不得一口咬死她。
　　贱女人，这次，不只是他，连带着他大佬范大生，肯定都要遭殃了。
　　只看排骨仔脸色的变化，顾灵丰就知道这帮人是真的不知道包房里这些人的身份，他不由替这些倒霉蛋悲哀，“看来你们是连底细来头都没摸清楚就动手了，傻乎乎，闲命长干嘛不找根绳子上吊？”
　　“当马仔嘛，就是这样喽，大佬交代了要办的事，不办不行呀。办好了不一定是功劳，但办差了，哪怕是大佬的决定错误，黑锅也得马仔背着。”
　　江凡饮了口茶水，语气淡淡地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就在今晚，乌眼生手下的产业，起码要易主三分之一。你们猜，乌眼生吃了这么个闷亏，最后会拿谁来出气呢？”
　　江凡意有所指的扫了排骨仔一眼，怜悯而又讥讽的目光，让排骨仔心里对柳小蓝感到愤怒的同时，又莫名的悲凉。
　　“四大帮会里，现如今还敢如此肆无忌惮找我麻烦的，水房是第一家，虽然这很可能是个误会，但我必须做出态度来回应，所以……”
　　江凡瞟向林雄手中的西瓜刀，“断他一条胳膊吧，然后把人送回去，让水房三天之内给我个交代。”
　　话音落下，阿龙拉起排骨仔的左臂，一道森寒的白光闪过，半空中怵然扬起一截手臂，紧跟着便是血水飞溅和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林雄很有经验，在斩断排骨仔的左半截小臂时，第一时间就一记手刀砍在了排骨仔的脑后，将其打晕了过去。
　　可他忽略了一旁的柳小蓝。
　　勉强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女子，何曾如此近距离见过有人被砍掉半条手的画面？当场尖叫声几乎贯穿了众人的耳膜。


第367章 不会白跑。
　　当贵利雄带着人来到潮州菜馆时，刚一下车，就听到了这样一声尖叫。
　　等他带着人走到楼上包房时，见到的，便是最初的那一幕——
　　除了楼道和大堂里躺着的那些受伤水房马仔外，包房门口处，一条断臂落在地板上，排骨仔已经昏迷了过去，伤口处血液横流，地板被浸湿了好大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
　　至于柳小蓝，早已是面无血色，眼神里都带着惊恐和惧怕，瘫坐在一旁，紧贴着墙壁。
　　失魂落魄，大抵如此。
　　“万事胜意，江先生没受到伤害就好。”
　　贵利雄踏进包房大门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似乎真的是连滚带爬赶过来的，见到江凡毫发无损后，才大松了一口气，随即双手合十，笑呵呵的致歉道：
　　“江先生，实在是对唔住，底下人不懂规矩，冲撞了您，着实该死。我们奇哥得知消息后，立刻派我赶了过来，就怕江先生出现意外。”
　　“那倒是辛苦雄哥费心跑这一趟了。”江凡微笑道。
　　“江先生客气了。”
　　贵利雄朝着身后挥了挥手，立马有一个心腹马仔往他手里递了个信封，贵利雄笑眯眯的把信封摆在了江凡面前，说道：“奇哥让我代他向你道歉，管教不严，请江先生多宽谅，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江先生收下。”
　　江凡拿起信封捏了捏，很薄，估计里面就装了一张支票。
　　他似笑非笑地问道：“雄哥，这是多少钱？”
　　“额……”
　　贵利雄堆着笑容，伸手张开五指比划了下。
　　“五十万？”江凡眉头微挑，“大佬奇今天可是破费了。”
　　“奇哥说了，只要能求得江先生原谅，就算再给五十万，也绝无二话。”贵利雄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仿佛陈生奇真的说过这话一般。
　　江凡似有深意的看了看贵利雄，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不简单啊。
　　满嘴的‘奇哥说了，奇哥的意思’，可怎么看，似乎都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忠心耿耿。
　　不过也正常，江湖上混的，真正忠心耿耿的人，都是马仔，当不成大佬的。
　　“替我给奇哥带句话，就说钱我收下了，此事本是误会，奇哥不用多放在心上，只要下次别继续弄出这样的误会就好。毕竟，误会多了，也就成真的了，是吧，雄哥？”江凡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我一定把话带到！”
　　贵利雄点头应承，旋即，他又简单同顾灵丰打了个招呼后，便带着人把排骨仔那帮人都给领走了，只留下了柳小蓝一人。
　　临走前，顺便还替江凡赔了饭馆老板三千块钱。
　　总得来说，不论是从礼节上，还是从行为处事上，贵利雄的所作所为，都堪称是滴水不漏，非常的到位。
　　等贵利雄带着人离开后，顾灵丰才回头问江凡：“大佬，水房给了五十万，那还要他们给交代吗？”
　　江凡手指捏着信封的边缘，手指轻轻一挤，信封的开口便张开来，露出里面汇丰银行的支票。他瞟了一眼后，就把信封丢给了顾灵丰。
　　“知足吧，起码人家给我们留了五十万。”
　　“什么意思？”
　　顾灵丰没听懂江凡的话，眉头微皱。
　　“你以为那贵利雄是白白跑腿？”
　　江凡好笑道：“这笔钱，我所料不错的话，贵利雄起码吃了一半的回扣。他如果够胆一点，说不定吃四分之三的回扣都有可能，反正我又不会拿着这笔钱去找陈生奇核实。”
　　“不会吧？凡哥你不是讲了，今晚上乌眼生的地盘和生意都要易主三分之一，这些都不够他贵利雄吃，还要来吃这笔钱回扣？”
　　顾灵丰瞪大了眼睛，他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处关节。
　　“江湖混混，白手起家，不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充实自己的腰包，又点会有做大的机会？”江凡冷笑道。
　　“王八蛋，雁过拔毛啊！”顾灵丰大骂。
　　他还以为陈生奇真的只给了五十万呢，没想到是有一部分被贵利雄给昧了，甚至可能不止贪了一半！
　　望着顾灵丰愤懑不满的样子，江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人呢，就要知足常乐，不要为这点小事坏了好心情。
　　把这笔钱拿去给今天帮忙的弟兄们分一分，五十万，每个人能分到的虽然不多，但总好过人家把乌眼生这些人丢过来让我们‘随便处理’要舒服。”
　　“只能如此了。”
　　顾灵丰点点头，将信封收进外套的衣兜，仔细装好。
　　今天出力帮忙的人不少，虽然主要是阿龙和林雄他们，但那些被林雄从工地上带过来的工人们肯定也有功劳的。
　　按照出力大小，那些人起码能平均分到八千块钱的样子。
　　这钱对江凡而言是不多，可对那些工人而言，可是一笔巨款了。
　　不过江凡也不担心自己会颗粒无收，这不，贵利雄那老狐狸，临走的时候，还留了个下蛋母鸡在包房里嘛，江凡瞥向了瘫坐在地板上的柳小蓝。
　　事情因她而起，柳小蓝背后的势力，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
　　“她你打算怎么办？”顾灵丰问道。
　　“打电话给老九，让他带人过来，以寻衅滋事、故意伤人罪，把人抓到差馆。柳家或者有其他人想要捞她出来，让他们来找我。”
　　江凡说完，就轻轻偏了下头，示意阿龙和小八把柳小蓝给带出去，别留在这里碍眼。
　　最后，他才把目光转向赵润河同林籽祥。
　　两人似乎都有些惊魂未定，方才的那一幕幕，彻底的让他们认清了自己新跟的大老板，是个什么样的‘大人物’。
　　百闻不如一见。
　　这句话，在今天，算是让赵润河彻底理解了。
　　“有被惊到吧？”江凡笑呵呵的问两人。
　　“还……还好。”赵润河干笑道。
　　林籽祥脸色不太好，主要是对地上的血迹有些轻微的不适，他牵强的笑了笑，说道：“江先生运筹帷幄，处变不惊，令人佩服。”
　　作为半个旁观者，林籽祥观察得很仔细，从最开始柳小蓝带来的人打进来时，大家都很紧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唯独江凡不动声色往两个保镖的碗里舀汤。
　　阿龙和小八能先声夺人，用两碗滚烫的火锅汤抢得先机，江凡这一手，功不可没啊。


第368章 赏日阁
　　暮色初临，九凤，距离广播道大约半个深水埗的界限街中段，花墟公园附近，有一处挂着“赏日阁”招牌的阁楼。
　　小楼高只有三层，比起周围那些现代化气息浓厚的砖石水泥建筑而言，飞檐反宇、雕梁画栋的阁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楼门口左右两侧各自留有一条风雨廊道，利用盆栽装点得古香古色。
　　两三名穿着无袖低领艳花旗袍的女人手持团扇，或坐或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们，频频对街上路过的男人抛去媚眼。
　　在70年代的香城，即便是在最落后混乱的九龙城寨，也很难找到这样复古的阁楼建筑。
　　更何况阁楼面前还有那些将旗袍开叉到大.腿最上方的妖艳女人。
　　她们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只要轻轻倚靠在廊道柱子上，侧身而站，以团扇半遮俏脸，同时一条腿轻轻曲起。
　　在廊道上方橘黄色的灯火映照下，旗袍开叉的缝隙间那半遮半掩的那一抹雪白美景，就如同罂粟花那样，虽然充满邪恶与堕落，可它依旧让人觉得美丽，充满了诱.惑。
　　只要路过的年轻男人有对她们表现出三分的好奇，但凡驻足或者徘徊片刻，就会有人走过来‘拉客’。
　　价码都是清清楚楚的。
　　水房、号码帮还有和安乐、潮永义这些社团，为了避免大家恶意竞争，早就对此进行了统一定价。
　　只要被拉客的男人有所意动，那么那些揽客的人便会连推带拉、又说又劝加诱.惑的把人请进阁楼里，之后的事情，便很简单了，也不需要赘叙。
　　显然，这‘赏日阁’的招牌，名符其实。
　　此时，就在阁楼的三楼帝王包厢，柳家长子、柳小蓝的兄长柳双木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绸睡衣，半躺在挂着帷幔的绣床上，嘴里轻轻哼着小曲儿，悬在床沿边的双.腿缓缓抖动着，非常惬意。
　　在他身边，是一个只穿着小衣热裤的妙龄女子，正贴心地帮他点燃一支没有任何标识的白色烟卷，红色的火苗燃起后，很快被女人的小手轻轻扇灭，只剩下青丝袅袅。
　　“木少，您再尝尝，看看这回加的料够了没？”女人娇声说道，同时也把烟卷送到了柳双木的鼻孔面前。
　　柳双木微微支起脖子，让鼻孔边缘接触到烟卷后，闭上嘴用力一吸……
　　仿佛是在品尝某种珍馐佳肴前的动作，柳双木吸完一口浓烈的‘香气’后，久久不愿意呼出，足足五六秒的时间过去，才长舒一口气。
　　那张一眼就能看出纵欲过度的脸上，写满了舒服和畅快。
　　“嗯，这次对味儿了！下次记得，就要按照这个份量来。”柳双木从女人的手中拿过烟卷，又深吸了一口，目光迷离地望着那烟头燃烧的地方，很快就陷入了自我极乐之中。
　　女人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媚笑，娇.躯一软就靠上了柳双木的怀中，一边用纤细的手指如猫爪子挠痒痒般轻轻抚着柳双木的胸口，一边娇滴滴的表示已经记住了这个份量。
　　不过当柳双木的身体也渐渐松弛、瘫软下去的时候，女人脸上的笑意便收敛了不少，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在眼角看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
　　一切，都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双木被人叫醒，不情不愿的从‘极乐世界’里回到现实，满脸阴沉不悦。
　　“号丧啊！”
　　“木少，我也不想打扰你的呀，只是老爷子有吩咐，让你去差馆把大小姐带回家。”站在柳双木面前的青年非常无奈的说道。
　　“边个差馆够胆抓我阿妹？”柳双木暴怒。
　　金指刘见此，愈发无奈。
　　自家这少爷显然是抽大了还没回过神来，以为全世界都是他柳家的。
　　柳家的财势在普通人面前如山岳，但放到真正有权有势的人面前，那就是三流甚至不入流。别说警队这次抓人是有正当理由，就算没有，只是误抓，也轮不到柳家去质问那帮差佬。
　　相反的，警队里随便一个沙展站出来，柳家都得小心应对。
　　可惜，无奈归无奈，金指刘还是得忍气吞声，恭恭敬敬的回答柳双木。
　　“大少爷，老爷子交代了，这次的事情不一样，让你要收敛一些脾气。最好是找两个律师，去差馆把大小姐保释出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差佬起冲突，一切以救出大小姐为前提。”
　　柳双木眼皮一抬，嗤笑了声：“你在教我做事啊？”
　　“……”
　　金指刘叠放在腰腹位置的双手微微一紧，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恢复了放松状态，继续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低着头说道：“木少误会了，这些话都是老爷亲口.交代的，我也只是传达复述一遍。”
　　“既然老家伙都安排好了，那你照他说的办不就行了，找我做什么？”柳双木不耐烦地说道。
　　“老爷专门说了，让木少您亲自去办这件事，办完后立刻回家，今晚上九凤不太安全。”
　　说到这里，金指刘微微停顿了下，他悄悄抬起视线，看了眼柳双木后，才小声继续说：“木少，下次您一个人出来的话，还是给家里留个信吧，如果不是为了找您耽搁了时间，这会儿我们应该已经从差馆那边把大小姐保释出来了。”
　　嘭！
　　金指刘话音未落，柳双木就抓过床头旁边的水杯砸了过去，怒斥道：“仆你个街，我几时睡女人要不要先给你打个招呼？”
　　金指刘本来就是试探着在提意见，知道这位大少爷的脾气不好，所以说话都很小声，结果依旧被柳双木这暴怒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好在水杯只是砸向了地板，并没有扔向金指刘的身体，不然的话，少说也得见点儿红。
　　金指刘非常果断的道歉认错，并表示自己不是对柳双木不满，而是在替他担忧。
　　今天因为事先不知道柳双木去了哪里，老爷子那边吩咐下来的时候，金指刘花了足足两个钟头才找到柳双木的下落。
　　时间耽搁这么久，回去后老爷子若是问起来，得知柳双木流连烟花之地，却让自己亲妹妹在差馆里多蹲了两个钟头，这不得一顿伺候？


第369章 金手指
　　在柳家，论谁更受柳家老爷子喜欢，柳双木自认是比不过自小就被宠着长大的阿妹柳小蓝的。
　　若不是老爷子那边有事情抽不出身，肯定不会找人来通知他，而是亲自就去差馆提人了。
　　金指刘这番认错加解释，算是抚平了柳双木的怒火。
　　同时，这样一来一回的情绪变化，也让原本脑子还有些迷糊的柳双木变得清醒了许多，他叫来之前伺候他的风.尘女子替他穿衣洗漱，打理了一番后，才带着金指刘走出赏日阁。
　　“阿妹怎么会被差佬抓进去？”
　　坐上车后，柳双木的目光先是在金指刘的左手小拇指扫了眼，然后便问起了这个问题。
　　那是一截泛着亮金色的金属手指，被齐根接在手掌上，代替了原本应该存在的小拇指。当然，那不是用纯金打造的，而是黄铜。
　　只是时日长久，黄铜质地的表面早已被磨得光滑蹭亮，呈现出非常亮丽的金色。
　　金指刘的花名，也由此得来。
　　柳双木自然不会不知道金指刘的小手指为什么会断掉，只不过是人的目光，总是会习惯性先飘向同类身上与自己不同的地方，哪怕是天天见到的熟人。
　　就如同男人看女人永远会先注意到腰、凶、腿那样，换了任何一个人来，当他坐在金指刘的斜后面，抬眼第一眼看去时，必然也是第一时间看见金指刘那金灿灿的左手小手指，而不是别的地方。
　　只不过，柳双木更好奇的是，金指刘把这根黄铜小手指打磨得栩栩如生，连指甲都模仿了出来，但偏偏那指甲却尖锐又锋利。
　　他早就仔细观察过，那接在手掌断指处的金属手指，并不方便随时能拆卸，反而被固定得非常牢固。
　　固定得很牢固柳双木能理解，因为他知道这跟‘金手指’就是金指刘多次阴死对手的作案工具，如果不拼接牢固一点，要用的时候不小心掉了那可就糟糕了。
　　但固定得如此牢固，甚至都不能轻易拆卸，那难道就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刺伤自己，或者睡梦中挠痒痒时刮伤自己？
　　金指刘并不知道自家少主脑海里在想这些东西，按照柳双木所问，他把柳小蓝遭遇的事情向柳双木大概讲述了一遍，顺便，也把柳家老爷子叮嘱的话又复述了一次。
　　柳双木听完后，眉头紧皱道：“江凡？我们柳家与他从无恩怨纠葛，井水不犯河水，就因为我阿妹不小心冲撞了他，他就让差馆那边把阿妹抓了起来？”
　　金指刘一边开车，一边抬眼朝着后视镜里的柳双木看了看，提醒道：“那个，木少，这件事，如果说公道话的话，似乎真的不能怪那姓江的，是大小姐吃亏后，又带着人回去报复，才被……”
　　“放屁！”
　　金指刘话没说完就被柳双木打断了。
　　只听柳双木恼恨地说：“如果那姓江的在与阿妹第一次见面时就亮明身份，如何会有后面的事情？他就是想扮猪吃老虎，故意欺我阿妹！”
　　金指刘嘴角一抽，什么话都不说了。
　　若不是当初被仇家追杀时被柳家老爷子所救，他是一万个不可能在柳双木面前低声下气、任打任骂的，尤其是这样毫无道理的胡扯谩骂。
　　半个钟头后，车子穿过海底隧道，又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在皇家警察崽湾总署的门口停下。
　　此时，天色已是漆黑，时间为晚上七点。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警署应该早就下班了，顶多只有三两只值夜班的小虾米。但来之前，柳小蓝那位嫁进卢家的亲姑姑就已经通过卢家的人脉，向警队方面疏通了关系。
　　崽湾警署的鬼头已经答应，会让负责这件案子的任景堂探长，也就是任老九，让他在警署等候柳家的人。只要柳家这边带来的律师和证据文件能够说服任老九，那么柳家就能把柳小蓝捞出去。
　　当然，鬼佬也是精明的人，话肯定不会这样直接说。
　　柳小蓝的姑姑柳玉梅原本是打算通过卢家那边的人脉，直接疏通警署的关系，让警署放人。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警署这边并不买账，只给了柳家走保释流程的机会。
　　那鬼头警司推脱说什么柳小蓝得罪的人物来头也不小，直接放人他有压力，所以他给柳家走保释流程的机会，他还说相信柳家有这个能量成功将柳小蓝保释出去。
　　当时，通完电话后，柳玉梅气得直接摔了电话。
　　鬼佬的话有几分真假一听便知。
　　什么叫柳家有这个能量能成功把柳小蓝保释出去？
　　关系都疏通到这儿了，也就是这位鬼头警司一句话的事，偏偏要扯什么‘直接放人有压力’，仆你个街！她柳玉梅长这么大，就没听过说在香城谁还能给英伦人压力！
　　说什么做什么，不都是看他们喜好么？
　　闹得沸沸洋洋、名声大振，被誉为香城未来希望的廉政公署，对这帮鬼佬不也是只抓不审，最多遣送回国么？
　　这能有什么压力？
　　这分明就是个典型的骑墙派，左右两边一起捞好处，同时又两边都不得罪。
　　骂归骂，柳玉梅也没办法。
　　首先，她的丈夫不是卢家正房，在卢家内部并没有多大的话语权。本身也不是香城公务体系里的人员，能利用卢家这块招牌联系到崽湾警署的鬼头警司，已经是尽力了。
　　好在，能拿到一个同任老九对话谈判的机会，也还算是有所收获，不至于白费功夫。
　　凭柳家的能量，自然是不难得知江凡与任老九之间的‘亲密关系’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任老九谈判，就是在同江凡谈判。
　　有鬼头警司出面牵线，起码不用走弯路。
　　可惜的是，柳家老爷子最近正在同日国的人商谈一桩大生意，抽出了精力来亲自谈判，所以，这次只能由柳双木出面了。
　　金指刘载着柳双木抵达警署时，早已到来的律师已经在这里等了足足两个多钟头，要不是律师是柳家长期聘用的人，早就等不耐烦跑了。


第370章 人生如戏
　　“木少，你可算来了，里面那位探长已经催了三次，再晚一点，这活儿我可就没法接了。”
　　柳家的律师姓严，戴着眼镜，穿着西装，手里提着公文包，是个非常典型的崇尚绅士文化的人。
　　可对于晚到超过两个钟头的雇主，再不骄不躁的绅士也忍不住会抱怨。
　　尤其是本身他们是属于有求于人的一方，并不是可以坐地起价的一方，如此耽搁时间，影响对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这在律师的眼中是非常不可取的行为。
　　所以，在柳双木从车上下来后，这位严律师便第一时间想拉着柳双木往警署里跑。
　　奈何这只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急什么？两个钟头都等了，不差这半分钟。”
　　柳双木根本不为所动，轻轻甩开严律师的手后，不急不缓的整理了下衣服，这才慢悠悠的往警署里走。
　　好不容易来到任老九的办公室里，严律师还在满脸赔笑地同任老九打招呼解释，这边柳双木却开始如同到了自己家一样，指使金指刘搬了张椅子过来，径直在任老九的对面坐了下来。
　　如此‘不见外’的举动，让严律师眼角直跳，欲言又止。
　　正在慢条斯理修剪着雪茄烟的任老九见此，眼神里倒是多了一份玩味儿，这柳家派来的话事人，似乎没把他这位华探长放在眼里啊。
　　不过这样也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既然笑都不愿意笑一下，那打了也就打了。
　　当下，任老九便收回了目光，继续自己的抽雪茄‘大业’，至于对面那个律师小.嘴巴巴的说了些啥，他只当没听见。
　　那位严律师其实还算是会说话，礼节态度也到位。
　　只可惜，他这第一遍说话，算是竹篮打水了。直到他说完后，任老九都没什么反应，偏偏严律师和柳双木等人都以为任老九是在故意晾着他们，以惩罚他们迟到的代价。
　　所以几人都暂时忍住了，没着急追着问任老九的意见，而是耐心的等着任老九把雪茄处理好，再用精致的进口打火机缓缓点燃，叭叭吸了两口后，吞云吐雾尽兴时，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任探长，您看，我们刚才提出的条件怎么样？”
　　任老九眼皮一抬，漫不经心的道：“啊？抱歉呀，刚刚我没在听呐，麻烦几位再讲一遍好了。仲有……”任老九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捡重要的讲，抓紧点。”
　　柳双木眼神一竖，下意识就像发飙，还好严律师手快，一把按住了柳双木的肩膀，同时满脸赔笑，低眉顺眼的同任老九点了点头，如同任劳任怨的老牛一样，再次把柳家想要捞出柳小蓝的条件讲了一遍。
　　实际上，所谓的条件，也就是柳家对这次柳小蓝得罪江凡的事件，要做出什么样的赔礼道歉。
　　按照严律师所讲的，作为对柳小蓝冲撞、得罪江凡的惩罚，柳家可以拿出三十万块钱来当做赔礼，同时由柳双木代表柳家替柳小蓝向江凡道歉，并且承诺柳小蓝不会追究赵润河的背叛之举。
　　听完这个条件，任老九只想笑。
　　“喂，有冇搞错，你们柳家就这点手笔？还不如水房大佬陈出手大方呢。大佬陈送了江先生一百万，江先生随手就拿出五十万分给了手下那些兄弟，你们给三十万，打发叫花子啊？
　　还开口闭口柳家柳家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香城四大家族呢，结果就这？我都替你们丢脸呐！”
　　严律师一点也不介意任老九的冷嘲热讽，他满脸公式化的笑容，用律师一贯的商量式口吻同任老九说道：“任探长，这条件嘛，都是谈出来的，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任探长如果觉得这个条件不够让您满意，那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嘛。
　　不如这样，如果任探长您能行个方便的话，或者替我们在那位江先生面前美言几句，只要能让江先生答应撤诉、不予追究此事，那我可以替柳家这边做主，私下再给任探长这个数。”
　　严律师伸出了两根手指，边比划边说道：“您觉得如何？”
　　二十万。
　　对于普通的华探长而言，二十万不算是小收入，毕竟不是人人都是五亿探长。
　　严律师相信，这样一笔钱，足够打动人心了。
　　只要任老九愿意帮忙，替柳家从中斡旋一下，或者干脆把事情推脱到鬼佬头上，完全可以很轻松的让柳家把人捞出去，同时也不会让任老九在江凡面前不好交代。
　　这种压根没什么风险的事，任老九应该没道理不答应。
　　然而，他错估了任老九对江凡的‘忠心’，或者说，是错估了在任老九的心中，有多忌惮江凡。
　　任老九能走到今天，完全是江凡一手推动的，他所有的把柄都在江凡手中，同时江凡也没有半点儿对不起他，不管是于情于理，还是仅仅出于忌惮之心，任老九都没道理收这笔钱。
　　最关键是，任老九早已坚信，只要能跟着江凡，江凡不到，他就能轻轻松松赚无数个二十万。
　　但拿了这笔钱，不被江凡知道还好，一旦被江凡察觉，那可就是一锤子买卖了。
　　孰轻孰重，一比便知。
　　所以，望着严律师比出的手势，任老九身子微微一侧，上身后仰：“干嘛？贿赂我啊？亏你还是律师，我可是公职人员，贿赂公职人员是犯法的懂不懂？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ICAC打电话举报你呀！”
　　嘭！
　　柳双木这回真忍不下去了，他一把拍在椅子扶手上，斥声道：“你讲什么？够胆再讲一遍！”
　　金指刘和严律师同时扶额。
　　两人都看不下去了，为什么柳家会派出这么个废物点心来处理这件事，就算上面的话事人一时半会儿抽不开精力来，也不应该找这么个人来充当柳家门面吧？
　　果不其然，不出两人所料，随着柳双木这一拍，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任老九，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只见此人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柳双木，淡淡道：“上一个敢在我面前同我拍桌子的人，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你惊我啊！我不是吓大的！”柳双木针锋相对。


第371章 愣头青
　　柳双木走了，不顾金指刘和严律师的劝说，执意离开，不想再同任老九低声下气的谈判。
　　老实说，他这置气扭头一走，倒是把准备充足的任老九给整不会玩了。
　　按照江凡的交代，柳家理亏，想要救柳小蓝，那就得大出血才行。原本以为柳家派来的人，不说精明能干吧，起码也得中规中矩，按照道上的规矩双方谈条件。
　　至于在谈判期间为难一下对方，或者说点儿狠话、吓唬吓唬对方，这都是正常操作。
　　有点儿城府的人都不可能轻易当真。
　　更何况，任老九刚才故意晾着柳双木一行人，那也是因为柳双木迟到太久了。
　　没错，说好的是晚上过来谈判，可6点到和8点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至于如果硬说要都是晚上，那你怎么不干脆半夜再过来呢？
　　午夜12点那也是晚上啊。
　　有求于人还迟到，那就不怪任老九上来就不给面子了。
　　再者，任老九嘲讽柳家小家子气，那也是有理有据的。二十万就想让江凡‘高抬贵手’，柳小蓝在饭馆里那么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的命值二十亿呢。
　　结果就二十万！
　　就这？
　　搁谁那里都得好好奚落一顿啊！
　　不过谈判嘛，本来也就是这样，大家关起门来吵得面红耳赤都是常事儿，任老九好歹也是在黑白两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人，深知其中道理。
　　哪曾想，柳家派来的人是个‘宁折不弯’的愣头青。
　　竟然被他几句话给气走了！
　　身边跟着的人拉都拉不住！
　　一直到柳双木坐上车子，头也不回的离开后，任老九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江凡要的，可不是气走柳家的人，而是要柳家拿出真金白银的好处来。
　　毕竟，江湖上，哪儿那么多化解不开的恩恩怨怨？
　　无非就是利益两个字罢了。
　　利益到位了，什么怨都能烟消云散。
　　无奈之下，任老九只能决定先把情况同江凡那边汇报一番，电话打到了宝石山别墅，江凡得知消息后，也感到十分惊讶。
　　根据赵润河给出的情况，柳小蓝不是向来受到柳家宠爱么？
　　怎么这次柳家就派了这么个二世祖来谈判？
　　一时间摸不清柳家套路的江凡，沉吟片刻后，对任老九吩咐道：“老九，以不变应万变，总之，你盯好柳小蓝就行，不要随便让人把她提出去，人在我们手里，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除非柳家要放弃那个女人。”
　　“知道了，凡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嗯，你也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
　　……
　　就在江凡与任老九通完电话的时间，另一边，正坐着车往回走的柳双木一行人，却是气氛凝重，除了司机之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压抑着怒气。
　　不同的是，严律师与金指刘两人的不满，是含蓄的，并未表现得非常明显。
　　而柳双木则是基本将不满与愤怒写在了脸上。
　　“木少，我们就这样回去，如何同老爷子交代？”金指刘眉头紧拧，脸色泛着阴郁说道。
　　“柳少爷，你刚才真的太冲动了，你这样搞，我这个律师还怎么替你们出面谈判？”严律师也是连连叹气，深感头痛。
　　虽然早就知道替这些豪门公子服务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在同柳家签下法律顾问协议的时候，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但依旧没想到，柳双木居然会如此不配合他的工作。
　　迟到就不说了，竟然还一言不合就当着警署华探长的面甩脸掀桌子，就算是香城最顶尖的律师团队，也不可能在这种条件下把人从警署捞出来。
　　以前还能直接利用鬼佬的关系，从上往下施压，迫使任老九无条件放人。
　　但如今时代不同了。
　　廉政公署正愁找不到警队的茬儿呢，去年10月份生效的特赦令，已经表明了港督在‘警队内部贪腐’这件事情的态度。
　　这时候再动用关系让鬼佬从上往下施压，惹急了，任老九把事情往外面一捅，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柳双木在这一刻，大概也是稍稍冷静了两分，明白自己刚刚的举动不太合适。但做都做了，现在后悔又有咩用？
　　面对严律师和金指刘的埋怨，他阴沉着脸说：“好，我承认我冲动了，可你话我知吖，那种情况，我该点做？我当场给差佬跪下好不好？”
　　“这……”
　　严律师张了张嘴，有些无奈于柳双木的‘硬气’。他语重心长地解释：“柳少爷，何必讲这样的气话呢？我们是去求人的，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该低头说软话时，就不能太强硬。
　　大小姐在他们的手里，晚一天救出来，大小姐就要多食一天冷饭，饮一天冷水。
　　差馆的羁押房是咩环境，柳少爷肯定见识过，大小姐在那里面，食冷饭饮冷茶倒无所谓，万一要是有不开眼的家伙欺负了她，酿出大过，那可就后悔都来不及了。”
　　柳双木大怒：“阿妹是我柳家的千金，边个够胆敢欺负她？活腻了！”
　　严律师摇摇头，“柳少爷，香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小姐的身份，放眼整个香城，如果不是亲自接触过或者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又有几个认识她？
　　何况，对于在差馆羁押房女监里的那些底层贱民，大小姐被关进去，只那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就足够让人嫉妒她了。
　　常言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那些女犯人如果真要往大小姐身上使坏，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怕是你我都难以想象。”
　　“仆你个街，我阿妹仲冇定罪，当然要单独一个羁押房，点会同其他人关在一起？”柳双木瞪着眼睛，厉声道：“姓严的，你不要以为你是律师，就可以随便欺哄我！”
　　然而，严律师并不惧怕柳双木，只淡淡说道：“羁押房犯人太多，或者空余的羁押房在维修，总之，只要那帮差佬想办，有的是借口把大小姐同其他女犯关押在一起。
　　到时若是出了事，顶多就是推出个替罪羊，顶一个看管不严的罪过罢了。
　　顶罪的差佬说不定都不用脱警服，警队内部警告处分一次，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372章 以其人之道
　　羁押房临时维修，房间不够用，就把柳小蓝调入其他房间里，同别的女犯人一起关押。而在这期间，由于看押人员的大意，使得柳小蓝在里面受到了其他女犯人的欺辱。
　　也许是刮花脸，也许是其他某些更恶毒的伤害。
　　总之，那种情况，一旦发生，就无法逆转，而始作俑者的任景堂，只需要推出一个手下，来背上‘看管不严’的黑锅，就能一身轻松，顶多是面对公众道个歉。
　　背黑锅的差佬，说不定只会受到一次警告处分，连警服都不用脱。
　　严律师的话，让柳双木在脑海里快速构思出了这样的一幅场景：
　　某一天，他和柳家老爷子一同去差馆里把柳小蓝接出来，可那时的柳小蓝或许是坐在轮椅上，又或许是躺在担架上，总之，面目全非，双目无神……
　　想到这样的画面，想到他要面临的老爷子的怒火，柳双木不寒而栗。
　　说到底，柳双木只是一个脾气冲动暴躁的二世祖，面对严律师那番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虽然不至于立刻就被吓得慌了神，但还是紧张了起来。
　　被抓进去的，终究是他的亲妹妹。
　　不过富家子弟没有绝对的笨蛋，柳双木也不是一紧张就失去了自己的思考。
　　所以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他立刻反问道：“严振松，你刚才还说了，ICAC一直都盯着警队。如果任景堂敢这样对我阿妹耍小动作，故意伤害阿妹，难道就不怕我把事情捅出去，让ICAC介入调查吗？”
　　“柳少爷，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严振松律师用中指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说道：“ICAC调查的是内部贪腐，并不分管这种事情。除非在这件事情上，你能找到切实的证据，证实任景堂收了江凡的钱，以此向ICAC举报。但我想这样的证据，ICAC拿不到的话，我们也冇可能拿到。”
　　“这么说，我必须向任景堂那个仆人道歉了？”柳双木双手捏紧拳头，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严振松瞥见柳双木的小动作好，眼底闪过了一缕笑意。
　　还好，只要这二世祖知道害怕紧张，脑海里有了要道歉低头的想法就行。这样，他就有把握说服柳双木掉头回去，虽然此刻回去不一定能见到任老九，可起码态度摆出来了，回旋的余地会大很多。
　　想到这里，严振松心理又不由叹气。
　　若非柳家老爷子要陪同日国那边的合作伙伴视察香城产业，想拿下一笔大的外贸投资，这件事情怎么也轮不到让柳双木来做柳家的代表。
　　“啪！”
　　突然，柳双木一拍大.腿，打断了严振松的思绪，也把车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只见这家伙满脸狰狞狠辣的说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拉出来的屎，没道理捡回来重新塞进去！”
　　副驾驶的金指刘和坐在柳双木旁边的严振松齐齐一抽嘴角，如此粗俗的话，也就这位上不得席面的柳家少爷能说出来了。
　　没等他们开口询问柳双木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柳双木便已经开口说道：“我们必须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金指刘和严振松面面相觑，两人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金指刘试探着问道：“木少，你的意思是……”
　　“既然姓江的指使那个任景堂扣了阿妹，让我们投鼠忌器，那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柳双木望着两人说道：“金指刘，今晚上你就去给我查，连夜调查那个姓江的身边的人，尤其是女人。”
　　听到这话，金指刘和严振松都同时皱起了眉头。
　　严振松迟疑道：“柳少爷，这样能行吗？”
　　作为律师，他非常清楚这是犯法，更谈不上什么道德仁义，可是，他现在是在替柳家服务，只要能帮助柳家解决麻烦，那么他就能拿到属于他的那份佣金。
　　至于在这件事情的过程中，要使用什么样的手段，那与他无关。
　　他顶多是建议，又不是他亲手去做的。
　　何况，柳双木这次，甚至都不是他建议的。
　　如果行动顺利，真的能把江凡身边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绑架过来作为要挟，那无疑谈判会轻松许多。
　　“据我所知，江凡仔的原配妻子并不在香城，而他平日里与顾家那个顾灵珊走得很近，想动那位顾氏千金，恐怕难度很大，而且……”
　　金指刘说到这里，短暂的停顿了下，似乎在犹疑要不要说出来，但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而且，木少，就算我们真的绑架了顾灵珊，也不一定能逼迫江凡仔就范。
　　像他这样的人物，能够在短短一两年里就一飞冲天，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搞不好，他反而会变本加厉，条件变得更加苛刻。
　　再者，就算逼迫他松手，放出了大小姐，我们也需要时时刻刻提防他的报复。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或者向老爷子请示一下吧？”
　　“白痴，绑架顾灵珊有什么用？”
　　柳双木讥讽道：“姓江的同那个顾灵珊不过是逢场作戏，真绑架顾灵珊，说不定还会让他拍手叫好呢。香城这些大大小小家族财团，彼此之间的联姻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比边个都清楚。
　　平日里恩爱和睦，私底下巴不得少看对方一眼。
　　我告诉你们，别看现在姓江的同顾家走得很近，也许，就在这个时候，他脑子正谋划着怎么把顾家的产业都扒拉到他自己的手里呢。
　　所以，绑架顾灵珊是不行的。
　　要动，就动真正能让姓江的紧张的人！”
　　你别说，柳双木这番话，落在严振松和金指刘的耳朵里，还挺有道理的。
　　两人相互对视了眼，似乎这个二世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不学无术。
　　“木少，那到底要绑架谁才能让江凡仔紧张？”金指刘问道。
　　“仆街，我点知啊？不是正打算让你去查吗？”
　　柳双木冷笑道：“像他这样年少多金，又意气风发的男人，身边能没有两个红颜知己？给我查，查他最钟意的女人，尤其是那种还没得手，但又被他频频示好、不计回报帮助的女子，那就是我们的目标！”


第373章 骤然一亮
　　江凡自然并不清楚柳双木会打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主意。
　　翌日，一觉醒来后，江凡洗漱打理一番便出门赶往了摇光传媒。
　　摇光传媒的成立长短也有一段时间了，公司的装修才刚刚完工，而且只是简装修，内部墙壁洁白如纸，场地也十分空旷。
　　办公区域里除了几张桌子、几把椅子，以及一些必要的机器设备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的东西。
　　昨天从潮州菜馆离开后，江凡便带着林籽祥和赵润河来公司踩了点，进门后，江凡从两人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失望，但同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细微举动。
　　显然，失望是由于公司目前所呈现出来的形象，与江凡大手笔开出来的合同，完全没法联系到一起。
　　而松了口气，则是大体上看起来，江凡没有欺骗他们。
　　这么大区域的办公楼，还是刚刚装才简修结束的，起码证明了摇光传媒不是小打小闹。虽然才起步，将来如何还未可知，但至少眼前所看到的，都是真实的。
　　由于时间太晚，两人当晚就被暂时安置在了公司的员工宿舍里休息。
　　得知那么大一栋住宿楼全被江凡租赁下来当做员工宿舍，林籽祥和赵润河的心里便更加有底了。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后，两人晚上难得的没有失眠，倒是睡了个安稳觉。
　　早上醒来没多久，便接到了公司那边的通知，让他们起床后立刻去江凡的办公室报道。
　　江凡在办公室里等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林籽祥、赵润河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两人还不知道江凡叫他们过来的安排，所以打完招呼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面前，像是两个准备聆听班主任训话的小学生。
　　江凡以最快的速度把最后两句词写完，抬起头来看到两人拘束的站相后，不由笑道：“别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总统，都放松点，坐吧，坐下来我们聊聊新歌的事情。”
　　一边说话，江凡自己也起身走到了对面的待客沙发上坐下，并且邀请两人入座。
　　林籽祥和赵润河相互看了看，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随后林籽祥就开口问道：“江先生，您刚刚说，是打算跟我们聊聊新歌？”
　　“没错。”
　　江凡把手中那几张写满了文字的纸张递给了林籽祥，“lam哥，你先看看这个，这是我昨晚上连夜整理出来的，一共三首歌的歌词。”
　　林籽祥一听有三首歌，脸上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眉头略紧，有些牵强的笑了笑：“三首啊，麻烦江先生费心了。”
　　作为一个专业的音乐人，一首好歌，不仅曲子重要，歌词也是重中之重。
　　林籽祥不太相信江凡一晚上写出来的三首歌，能够有多好的水平，尤其江凡又不是专业的作词人，而且又年龄，根本没有足够的阅历写出优秀的歌词。
　　所以他心里对江凡的‘劳动成果’，非常没有信心。
　　林籽祥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江凡也是那种明明没有才华，但偏偏却认为自己很有才华，专门花心思写出这些他自己认为很不错的歌词来交给他，让他来演唱？
　　那这样，他到底是接，还是拒绝？
　　有拒绝的余地吗？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思，林籽祥将信将疑的接过了那几张写有歌词的纸。
　　然而，随着他第一眼扫去，原本打算是粗略翻看一下，然后就在脑海中构思措辞来婉拒江凡的林籽祥，一瞬间便怔住了。
　　纸上虽然写的都是中文歌，与现在香城乐坛主流的英文歌曲不相符合，但仅从歌词上来看，似乎、貌似、好像都还不错啊！
　　林籽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认真看了起来。
　　“青青的山，倒影照淡绿湖上；
　　看水色衬山光。
　　浮云若絮，天空里自在游荡；
　　笑苍生太繁忙。
　　……
　　夕阳又似，胭脂染在面庞上；
　　这一刻最难忘！”
　　这是第一首歌的歌词，林籽祥一字一句看完后，脑海中虽然暂时没有旋律，却已经能从中构思出一幅“水光潋滟、才子佳人”的恬静优雅景象了。
　　歌词里那句“在水中央有丽影一双，似画在湖上”无疑是点睛之笔。
　　让原本是描绘山水优美的歌词，立刻就转变成了情意绵绵的抒情之曲，而偏偏又没有半点靡靡缠绕的词语，免去了低俗与浅白，描绘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漫步山川’的美好愿景。
　　毫无疑问，这是一首上上之词。
　　“江先生，这词……真是你一个晚上写出来的？”林籽祥问道。
　　“算是吧，前面两首是情歌，后面一首歌词硬朗，是比较大气磅礴的歌。虽然风格差距很大，我相信你的能力，我决定你应该可以驾驭得住。”江凡说道。
　　林籽祥闻言，深感不可思议。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创作过中文歌，也没有演唱过，但作为音乐人，他的鉴赏能力摆在那里。这首《在水中央》的质量，绝对不逊色于那些老牌作词人的水平。
　　可纵然是那些老牌作词人，想要写出一首好歌，也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写出来的。
　　要做到，必须要天时地利人和，灵感爆发才行。
　　这种时机，可遇不可求。
　　林籽祥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是江凡昨晚上临时起意写的。
　　关键是，不是一首，后面还有两首！
　　想到这里，林籽祥赶紧低头，将目光重新放回了后两首的歌词上。
　　第二首的歌名是《分分钟需要你》，这一首，比起前面的在水中央，就要直白了许多，算是一首非常大众化的流行情歌。
　　这首歌露骨直白的歌词，尤其是中文歌，在1976年的香城，基本很难找到。
　　这个时代歌曲，古典风才刚刚过去，流行歌曲才刚刚兴起，这时候的中文歌曲，都讲究含蓄优雅。像分分钟需要你这样的歌词，一般只在英文歌里才能看到。
　　不过歌词朗朗上口，也非常接地气，在文学格调上，比起在水中央大概差了点，但就歌词来说，还算是中规中矩。
　　至于第三首歌……
　　《男儿当自强》，林籽祥看到这个歌名时，倒没什么感觉，但看到歌词时，却是如同看到在水中央时一样，眼前骤然一亮。


第374章 将军令。
　　三首歌，曲子还没谱出来，可单从歌词上看，已经是上上之选。
　　林籽祥看完后，便把歌词递给赵润河也看了看，两人看完后都只有一个感觉——
　　“江先生，一.夜之间谱写如此华丽篇章，实在是文采惊人！”
　　“是啊，这三首词，质量都好犀利，如果能谱出合适的曲子，我相信，这三首歌一定都会成为传世经典！”
　　两人充满惊叹与感慨。
　　即便是做星探的赵润河，自诩在这个圈子里见多识广，也知晓许多词曲创作人的才华横溢，但也从未见过如江凡这样，一个晚上拿出三首质量上佳的歌词。
　　二人所表露出来的惊讶和赞赏，倒是让江凡微微脸红。
　　这哪儿是他创作的啊，无非就是借着重生便利，当一把文抄公而已。
　　三首歌词，在前世两首出自郑国姜，一首来自于黄沾，都是香城鼎鼎大名的作词人，一个是词匠，一个是香城四大才子。
　　江凡不仅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把巨人的东西拿过来施展。
　　效果自然是无可匹敌。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谱曲了。
　　一首歌的诞生，歌词重要，但曲谱更重要。
　　好在，江凡拿出来的这三首歌都是他非常熟悉的，尤其是《男儿当自强》，两世为人，即便是重生后，他也时不时拿出来哼一哼。
　　所以谱曲的事他早就计较好了。
　　在赵润河问起曲子的事情后，江凡便望着二人说道：“暂时的打算是，我想把三首歌的谱曲任务都交给阿Lam。”
　　“我来谱曲？”林籽祥满脸错愕。
　　赵润河也倍感诧异，没想到江凡会如此信任林籽祥。
　　按理来说，这么好的歌词，起码得找经过市场检验、确定有足够水准的作曲人来负责配乐才说得过去。
　　“Lam哥的能力我是认可的，我也相信你能为这三首歌词谱出优质的曲子，不过我有个小小的建议。”
　　江凡微笑着说道：“前两首流行歌曲的曲子创作我不插手，这方面我不太擅长，但是第三首歌，我觉得，阿Lam可以试试用古曲将军令来改编。”
　　“将军令？”
　　“没错！实不相瞒，创作这首歌词的想法，是我在写完前面两首歌之后临时加上去的。比起前面两首，在写‘男儿当自强’时，我的思路更加清晰。
　　彼时，我的脑海中回响着的就是将军令的旋律，那种大气磅礴、金戈铁马、斗志昂扬的风格，我好钟意！”
　　说到这里，江凡忽然微微闭上眼睛，嘴里轻轻哼唱了起来，正是前世《男儿当自强》的旋律。
　　与正宗的古曲将军令有些出入，不过这落在林籽祥的耳中反而很正常，毕竟江凡不是专业人士，哼错曲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不知为何，林籽祥同赵润河在听到这番哼唱时，都感觉旋律很不错，如果搭上歌词的话，竟然有着令人无比惊讶的契合度。
　　林籽祥与赵润河面面相觑。
　　香城的音乐市场目前仍旧是以古典风格的曲目为主，但那种古典，是西洋的古典，不是华人的古典。
　　江凡突然拎出将军令这首古曲，再度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说实话，赵润河甚至仅限于听过这个名字，至于曲子，他听都没听过一次。
　　林籽祥倒是听过，但也只听过一次，而且是很久以前的学生时代，并未过多研究。
　　如今骤然听到，却意外发现，似乎……
　　宝藏神曲啊！
　　一曲哼完，江凡睁开眼睛，笑呵呵的望着林籽祥：“怎么样，Lam哥，这词与曲调非常搭配，对不对？”
　　“好啊，出乎意料的好！”
　　林籽祥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这位刚满28岁不久，还没登上乐坛巅峰的音乐人杰，此时双眼都充满了光。
　　那是激动与饱含希望的目光。
　　年轻时期就曾组建过乐队，又留学海外，甚至还去北美专门学习乐理知识、体验欧美歌曲风格与创作环境，28岁归来，人生的理想，就是在音乐歌手这条路上走出名堂。
　　不过加入玉石乐队做客串主唱至今，也没少登上电视节目表演，小有名气待价而沽的林籽祥，最初决定加入江凡的摇光传媒，只是因为钱。
　　江凡给出的待遇大大超过了此前其他联络过他的那些唱片公司。
　　至于承诺的专辑发行，在林籽祥看来，一家刚刚成立的唱片公司，又没什么资源，所谓的专辑承诺，聊胜于无吧。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刚刚签下合同的第二天，江凡就给出了这样优秀的词曲资源。
　　这个年代，还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
　　只要有好词好曲，哪怕签约的经纪公司实力不足，也能够火起来。
　　此时的香城演艺圈，成名靠的依旧是实力，而不是什么八卦绯闻或者是帅气英俊的脸蛋。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凡同两人就三首歌谱曲的事情，进行了一些比较细致的探讨。
　　其实江凡也给不出太多的意见，原本这两首歌就是林籽祥自己作曲演唱的，江凡相信，就算他扇动蝴蝶翅膀，让这几首歌提前出世，最终谱出来的曲子，应该也不会跟原版有多大区别。
　　再说了，有他这个‘原作者’在呢，曲子谱好，最终能不能拍板定调，还得他听过了才行。
　　不求一定与前世一模一样，但基本的方向，江凡自信还是能把控的。
　　聊完词曲的事情，江凡又颁布了一个决定，任命赵润河为摇光传媒艺人发掘事业部的负责人。
　　“这个部门的成立，是为了将来公司的良性发展，不过我们目前的体量，决定了我们只能集中精力打好手中已有的这几张牌，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我相信大家都明白。所以公司近期不会大量签入新的艺人，赵经理你目前的主要职务依旧是经纪方面的事情。”江凡说道。
　　“清楚。”赵润河认真点头。
　　“好了，暂时没有其他的安排了，今明两天，你先安排Lam哥搬过来吧，也方便日后开展工作。”
　　交代完赵润河，江凡又扭头对林籽祥说：“Lam哥，谱曲的事情你可以慢慢来，毕竟创作需要的是灵感，这个东西急不来。但是这三首歌，我们要力求一炮而红，所以还请你多多辛苦一下！”
　　“我明白的，江先生放心，我一定拼尽全力！”林籽祥表情郑重。


第375章 同人不同命
　　中午，江凡安排了车辆，让阿龙、小八还有宋辉他们三人一起帮忙，将林籽祥的个人行李从广播道78号的公寓里搬到了摇光传媒员工宿舍里的艺人公寓。
　　行李搬完后，林籽祥留在最后面，同玉石乐队的一班好友道别。
　　“恭喜你啊，阿Lam，千里马遇伯乐，祝你今后青云直上，鹏程万里！”玉石乐队的吉他手AlbertYoung拍着林籽祥的肩膀，送上离别前的祝福。
　　作为歌手和乐队，签在了不同的经纪公司，就意味着日后如果不是通告需要或者节目安排，私底下是很难有机会会面的。
　　乐队的主音大AL走上前来，同林籽祥拥抱了下，最后含笑说道：“以后发达了，去红馆开演唱会，记得给我们这些老朋友留几张前排的门票啊！”
　　“放心，不会忘了你们的。”林籽祥笑道。
　　整个乐队的人都陆续上前对林籽祥送上了祝福，即便是对林籽祥不太感冒的油包仔，也礼节性的道了句恭喜。
　　最后，一行人目送着林籽祥上车，代表着身价与身份的大奔驰缓缓驶离，望着远去的豪车，玉石乐队众人都有些唏嘘。
　　“真是没想到，阿Lam能遇到这样的伯乐，一年二十万的签约费啊，唱片收益对半分，节目通告更是拿70%，这是行业顶级的待遇。”
　　玉石乐队的主音威利感慨连连，要知道，他们这支乐队签在好市唱片旗下才一年二十万。
　　其他唱片分成和节目通告分成同林籽祥就更没得比了。
　　“同人不同命嘛，这世道就是这样。”油包仔酸溜溜的说。
　　乐队一年好歹还有20万港币的签约费，可他这个负责乐队日常事务的好市唱片员工，一年的薪水才一万块。
　　“阿Lam能拿到，是他的实力，伯乐钟意千里马，那也得是千里马才行，没有实力都是空谈。好了，都回去练歌吧，争取下次我们也能拿到这样的经纪合同！”大AL摇了摇头，率先转身往练歌房走去。
　　其他几人便陆续跟了上去，只剩下主音威利和鼓手蔡建雄二人走在最后，两人不经意间相互对视了眼，目光里神色都有些复杂和惆怅。
　　……
　　另一边，江凡派人把林籽祥送回艺人公寓后，趁着其他人帮忙搬行礼的功夫，江凡问赵润河道：“河仔，你在这行混了多久？除了歌手之外，有冇认识其他比较出色的人才？”
　　“江先生，这……我在这行当里也就混了小两年，要说人才的话，听到是听到过很多出名的人物，但那些都……不一定能为江先生所用。”
　　赵润河知道江凡想要的是什么。
　　摇光传媒现在急需各种人才，什么音乐总监、唱片监制、影视监制乃至于摄影师、化妆师等等。
　　想要搭起一个草台班子，可不是随便起个名字，拿一笔钱出来就能轻松办到的。
　　“能不能用总要试试才知道，不如你抽空给我推荐几个？”江凡笑吟吟的说道。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赵润河应承了下来，继而又道：“对了，江先生，别的方面我不清楚，但如果公司需要从事唱片发行制作方面的人士，我倒是有几个人选。”
　　“说说看。”
　　“就之前的玉石乐队，我此前为了方便签下阿Lam，专门调查过阿Lam和玉石乐队。去年年底的时候，他们乐队刚接受CTV的邀请，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这个时候离队了两名成员。
　　其中一个离队的低音吉他手杨桥兴正在到处投简历，似乎打算改行做音乐节目和唱片方面的工作。
　　另外，据我所知，玉石乐队内部并不算团结。
　　他们不像莲花乐队那样成员稳固，根据某些小道消息，这支乐队里，又有成员萌生了退出的心思。”
　　听到赵润河这番话，江凡不由好奇：“这种消息你都能收集到？乐队内部的情况，应该是属于绝对保密的吧？你从什么地方打听到的？”
　　“江先生，这你就不懂了吧。”
　　赵润河嘿嘿笑道：“这行业里的事情，对业内人士来说，从来没有绝对的保密。没错，家丑不可外扬，玉石乐队肯定不会对外宣称乐队不团结、有队员想离开的消息。
　　但是，作为签下玉石乐队的唱片公司，以及目前和玉石乐队有节目通告合约的公司，比如佳艺电视，他们是非常清楚乐队情况的。
　　有确切的消息表示，佳艺电视最近正在不断接触TVB的电视台音乐总监Kenny郑，这位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可是非常不错的。
　　据说佳艺除了看中Kenny郑的工作能力外，更重要的是想要替玉石乐队提前找个替补，免得到时候乐队成员离开，导致之前签下的节目通告亏本。
　　CTV在亚视和TVB的夹缝中生存，不像其他两家电视台那样有许多乐队可以做节目替补，能签下玉石乐队的合同，都是捡了个漏。所以一旦乐队出事，他们连替补都没有，必须提前挑好人，以防万一。”
　　江凡听完，眼皮轻轻一挑，斜觑着赵润河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截CTV的胡？”
　　“也不算截胡，人家又没谈成。谈成了没来得及签合同被抢走，这叫截胡，还没谈成被抢走，这是正常商业竞争，谁能拿到各凭本事。”赵润河理直气壮地说道。
　　“呵……”
　　江凡轻轻一笑，“佳艺从无线那边挖Kenny郑，出的本钱肯定不小，想要抢过来，肯定要大出血。况且，人家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们摇光传媒这座小庙。还是先考虑考虑那个叫杨桥兴的吧，改天你把他约到公司来，聊聊再说。”
　　“那倒是。”
　　江凡的观点，赵润河还是觉得很有道理的。
　　佳视和无线、亚视的神仙打架，他们这样小萌新想去捡便宜，太难了。
　　“没记错的话，今晚在希尔顿饭店有酒会演出吧？”江凡话锋一转，问道：“苏瑞会去表演吗？”
　　“应该会，按照之前的调查，这几年，她一直都在那里驻场演唱。”赵润河回答。
　　“那今晚就先把她拿下。”
　　江凡霸气十足地说。


第376章 希尔饭店
　　1976年1月17日，农历腊月也是十七，还有十二天就是除夕，香城希尔饭店的外面，已经挂上了代表着新年喜庆的大红灯笼。
　　按照往年的惯例，农历新年，从小年夜开始，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香城的大街小巷都会有舞狮活动，希尔饭店门口的广场上，更是会有大型的舞狮会。
　　这些舞狮都是民间自发的庆祝活动。
　　希尔饭店是鬼佬的产业，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的宣传华人新年。
　　不过舞狮毕竟代表着吉利，这种大型的舞狮会对于希尔饭店来说，也是一种彩头，所以饭店并不介意民众在广场上举办这种庆祝活动。
　　相反，还会提前挂上大红灯笼迎合一番。
　　不得不说，虽然已经被鬼佬殖民了上百年，但香城本土的民众，对于华人传统文化的看重，却从未改变过。
　　起码，在70年代的香城，西洋文化的侵蚀，仅仅只波及到了名流阶层。至于中下层民众，无论男女老幼，人们骨子里都还记着自己是炎黄血脉。
　　而巨大的贫富差距和混乱、黑白勾结的治安环境，导致了许多中下层民众并不信任那些光鲜亮丽的有钱人和上位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变相的延缓了鬼佬对香城的文化殖民。
　　……
　　晚上7点一刻，江凡同赵润河一起坐车来到了希尔饭店。
　　进门时，饭店门口的侍者伸手拦住了他们，礼貌中带着几分强硬，向他们解释今晚饭店被人包场了，如果没有邀请函的话，不能进去。
　　赵润河赶忙从怀里掏出下午刚刚搞到手的酒会邀请函递了上去。
　　那年轻的侍者将信将疑的接过邀请函，一番查验后，脸上公式化的虚伪笑容立马完成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非常抱歉，几位尊贵的客人，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冒犯。酒会在第三层的宴会厅举办，进门后左转就是电梯，如果有其他需要的话，可以随时通知宴会厅里的服务生，他们会在第一时间为您解决麻烦。”
　　确认邀请函没有问题，侍者便谦逊无比的把邀请函递还给了赵润河，并且微微弯腰朝里做了邀请的举动。
　　江凡微微点头，抬脚跨进了大门，不过旋即又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对了，我想问一下，今晚上的酒会，是不是有一位叫Julie的女歌手驻唱表演？”
　　穿着红色西式马甲的侍者呆了下，似乎是没想到有资格参加今晚酒会的大人物，居然会关注一个普普通通的饭店驻唱歌手。
　　不过他反应很迅速，很快就回过神来，微笑道：“先生，Julie小姐今晚的确有安排驻唱的事务，不过具体的情况，我并不清楚，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去询问一下经理，他知道具体的安排。”
　　江凡若有所思，轻轻颔首又摇头，示意对方不用了，随即就带着赵润河往电梯走了过去。
　　……
　　当两人走出电梯，来到宴会厅时，酒会的开场致辞已经结束，无数衣着华贵的香城名流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以酒会友，言笑晏晏。
　　“还好，不算太迟。”赵润河松了口气。
　　江凡微微摇头，失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蔡家又不会因为我们来迟了就把我们赶出去。”
　　今晚的酒会是香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蔡家安排举办的。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主题，每年这个时间点，四大家族都会挑个日子举办类似的酒会。一方面是向鬼佬展示四大家族在香城的超然地位；
　　另一方面呢，则是借机巩固、维系四大家族在香城华人圈子里的话语权。
　　大概是四家早就约定好的。
　　一年一家，轮换着举办，今年恰好轮到了蔡家。
　　毕竟香城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如果不轮换的话，同一批人在在同一个时间段里要参加类似的酒会三四次，就算不烦也嫌累。
　　毫无疑问，这样的酒会级别很高。
　　能够收到邀请的，都是香城实力最强的财团、最老牌的世家豪门。
　　别看江凡如今顶着一个香城最年轻亿万富豪的名头，但他依旧没收到邀请。手里拿到的邀请函，还是下午临时通过顾永安老爷子的面子，从蔡家那边临时搞到的。
　　老爷子如今逐渐退居二线，在慢慢把永安银行的事务交接给顾灵珊。
　　往常这样的酒会，他是必须要代表顾家出面的。
　　酒会的邀请很早就送到了顾永安手里，当时顾永安就问过江凡，要不要给他弄一张，但彼时的江凡，并未打算参加这种酒会。
　　因为在江凡的眼中，所谓的四大家族，于他而言，也就那样。
　　现阶段，他的生意和事业，都和四大家族没什么往来，也没什么冲突。至于以后，等他继续做大，与四大家族有往来竞争时，大概香城回归的日期都已经定下了。
　　那时，这些所谓的四大家族，哪儿还有心思关心他江凡啊。
　　就像前两年的石油危机那样，香城经济一旦倒退，他们就开始考虑要把产业迁出香城，往英伦本土转移资产。
　　而香城确定回归的消息，对于这些大资本家族而言，无异于是比经济倒退更糟糕的情况。
　　所以，当时江凡回绝了老爷子。
　　谁曾想，因为苏瑞的事情，最终还是得往这酒会上走一遭。
　　主要是怕夜长梦多，按照赵润河给出的消息，EMI、好市唱片这些公司都在接触苏瑞，江凡可不想错过这位天后级别的歌手。
　　“是江凡先生吧？”
　　就在江凡和赵润河刚刚从路过的服务生托盘上端过酒杯时，身旁便传来了一声试探性的询问。
　　两人回头一看，是一个身体略有富态，额前半秃的中年男子，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同江凡差不多的年轻后生，两人面貌神似，应该是父子。
　　“是我，请问您是……”江凡微笑着点头，主动朝对方伸出右手。
　　“江先生，你好啊，鄙人荣铮旭。”
　　江凡眼神一怔，随即笑道：“原来是嘉诚先生。”


第377章 荣铮旭
　　荣铮旭，字嘉诚，卖塑料花起家。
　　十年前，趁着香城局势动荡，房地产市场低迷的时候，暗中大肆购入土地，完成产业转型，一跃成为了香城三大地产商之一。
　　三年前荣铮旭的荣氏长河实业上市，股价被超额认购六十多倍，大赚特赚。
　　随着一年前，天晟集团退出香城市场，空出来的房地产市场份额，很大一部分都被其手下的荣氏地产吃进，如今的荣氏，差不多算是香城最大的地产商了。
　　在前世的历史中，差不多也就是从1976年开始，这位后世被人们称为‘超人’的商人，正式踏上了竞逐香城首富的道路。
　　不过江凡对此人的感官，并不算太好。
　　后世人们对他的评价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没必要给他套上那么多道德绑架、爱国绑架之类的，商人只要赚钱就行了，至于资产转移到英伦本土后血亏数百上千亿，不过是生意场上的胜败兵家事而已。
　　也有人认为，他就是个老贼。
　　江凡比较偏向于后者。
　　首先，荣铮旭能够成为香城首富乃至亚洲首富，最大的帮助来自于大陆开放初期给予的庞大市场和特权绿灯。
　　没错，商人是逐利的，但在商人之前，首先是人。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个道理总是浅显易懂的吧？
　　可这位依靠着大陆市场赚得盆满钵满的人呢？
　　他利用多年来从大陆市场赚到的钞票，反手投资到英伦本土的民生行业，血亏上千亿也在所不惜。即便是已经亏本了，依旧要持续从大陆市场套现撤出，把大笔现金继续投入鬼佬的市场。
　　这是赌徒？还是什么？
　　或者说这只是一次生意上的滑铁卢吗？
　　1967年香城那么动荡的情况下，荣铮旭却坚信香城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安定，政权不会变更，除去商业投资的敏锐目光之外，更重要的，是此人对于鬼佬的信任。
　　如果真是眼光决定一切的话，那么他就不可能撤出大陆市场，大手笔投入那个早已日薄西山的国度了。
　　所以，究其原因，江凡更相信此人不计代价的撤出大陆，转投鬼佬本土，并非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邀功表忠心。
　　21世纪10年代以后的英伦三岛，江河日下，人人皆知。
　　脱欧以后，连鬼佬自己都不想往里面投资，这种时候，黄皮白心带着大量现金注入市场，有什么比这样的举动，更能让女王陛下另眼相看的呢？
　　……
　　言归正传，对于荣铮旭主动过来打招呼的举动，江凡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纵然是心里不感冒，但伸手不打笑脸人，江凡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给对面甩脸子。反正来参加的酒会的人物，大家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虚与委蛇那是信手拈来，逢场作戏又有何难？
　　说起来，虽然早已听过荣铮旭的大名，但江凡对此人的容貌还真没什么印象，直到此刻，他才算是真正认识对方。
　　“荣先生与长河集团的名声如雷贯耳，在下早有仰慕之意，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直到今天才有幸与荣先生相识，真是惭愧！”江凡望着荣铮旭，轻轻抬手敬了敬酒，微笑着说道。
　　荣铮旭哈哈大笑，同江凡碰了碰酒杯后说：“江先生谬赞了，我像江先生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新蒲岗挖空心思维持塑料厂的生意呢，若论同辈，年轻一代里，能有资格站在江先生面前的，恐怕已无第二人。”
　　两人的商业互吹，让站在荣铮旭身后的年轻人忍不住撇了撇嘴。
　　一个，初见时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一个，过来之前，还在同他讲，姓江的不过是抱了英伦人的大.腿，个人手腕与能力不过尔尔，换位处之，必能比姓江的做得好数倍。
　　结果现在见面后？
　　一个说早有仰慕之意，一个说对方年少有为，同辈之间出类拔萃。
　　真是……
　　睁眼说瞎话大抵如此吧。
　　就在这个年轻人暗自腹诽时，江凡也将注意力投到了此人身上，他问道：“荣先生，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了，他叫荣铮升，是我阿弟。我两年纪差了有十几岁，他刚刚留学归来，正好有这个机会，便带他过来见见世面。”
　　荣铮旭介绍完，便微微回头对荣铮升提醒：“愣着做什么？仲不同江先生打招呼？”
　　那年轻人后知后觉，略有腼腆的朝江凡点了点头，笑了笑，只一句干巴巴的‘你好’，便再无其他动作了。
　　这样的表现，让荣铮旭皱着眉头，脸色有些不好看。
　　好在江凡很给面子，主动同荣铮升握了握手，不至于让场面太尴尬。
　　“原来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幸会，冒昧问一下，铮升兄弟在国外读的是什么专业？”江凡微笑着问道。
　　“额，化工专业。”荣铮升回答道。
　　“好专业啊，学成归来，正好可以帮荣先生了，打虎亲兄弟嘛。”
　　荣铮升点头笑了笑，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荣铮旭便摇头吐槽了起来：“指望他帮忙，那是做白日梦，不怕江先生笑话，我这阿弟从小就耽搁了学业，留学只是镀金，连学位都是花钱买的。”
　　言辞之间，多少有些嫌弃。
　　江凡见状，心中若有所思，据说，前世这位首富几乎没帮过家里同父异母的那位兄弟，难道是因为嫌弃对方能力不够？
　　还是如传闻那样，兄弟不和？
　　不过这事属于荣氏家事，与江凡没什么关系，这些杂念只一闪而过便被江凡丢开了，没心思去过多的关注。
　　双方继续聊了一会儿，借着这个机会，两人也互相交换了名片。
　　不多时，似乎是看到了一个熟人，荣铮旭便借口过去打招呼，结束了这番交谈。而江凡则是望着此人的背影，轻轻抿了一口红酒，目光微眯。
　　这个荣铮旭会主动放低身段来同他交往，很明显是有所图，只是江凡暂时还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哪个方面有想法。
　　“你什么时候跟他搭上关系了？”耳畔传来一道悦耳的女声，裹带着一缕幽香浸入心脾，江凡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灵珊过来了。


第378章 别的女人
　　“是他主动来搭上我的。”
　　江凡耸耸肩，回头大方欣赏了一番穿着黑色晚礼服的佳人美色。由于是临时决定过来参加酒会的，所以两人并未一起出发，甚至出发前顾灵珊都不知道江凡会来。
　　“不是说不来了么？怎么忽然又决定要过来了？”顾灵珊好奇道。
　　江凡左侧嘴角勾起一抹痞笑，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女人，“我不来的话，岂不是错过了今晚这么靓的你？我可不希望你被别的男人搭讪，同别的男人一起跳舞。”
　　顾灵珊抿着红.唇，似笑非笑的白了他一眼：“不说真话，那你今晚就不要离开我身边三步远，不然我就如你所愿，同其他人进舞池了。”
　　相识这么久，彼此早已知根知底。
　　江凡很少会把心思全部放在女人身上，这导致了他平时看起来会比较木头，但顾灵珊很清楚，这不代表着某人就不会说这些让女人脸红心跳的俏皮话了。
　　若是以往，她或许还会小鹿乱撞一下，但两人早就到了最亲密的层次，再加上眼前这个场合，顾灵珊很清楚江凡不会对她做什么。
　　所以面对江凡的撩拨以及火热的目光，顾灵珊神色坦然，非常自如。
　　都是聪明人，她可不相信江凡临时变卦来参加酒会，是为了单纯给她一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惊喜。
　　两人又不是分居两地久未相见，这种低级的惊喜，实在不是江凡会做的事。
　　江凡抬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后用一副渣男摊牌的口吻说道：“好吧，我坦白，我不是为你来的，我是为另一个女人来的。”
　　“别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江凡清楚的捕捉到顾灵珊柳眉隐隐倒竖的迹象。
　　不过到底是知他长短的人，这位大小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知道江凡又是故意这样说，在逗她。
　　顾灵珊脸色微红，轻啐了一口：“你就欺负我吧，信不信过两天我就……我就……”
　　江凡眉头轻挑：“你就怎样？”
　　坏坯子，还挑衅？
　　顾灵珊银牙紧咬，狠声道：“我就飞北美去，我跑到陈琳那里住下，我看你怎么办！”
　　江凡脸色一变，正宫和贵妃住一块儿？
　　那就算不打起来，也肯定阴气逼人。
　　成功的男人后院可不能起火！
　　江凡毫不犹豫的举手投降，表示自己认识到错误了，以后绝不再犯。
　　顾灵珊见状，冷笑了声，傲娇地哼哼道：“晚了，今晚回去我就收拾行李，你自求多福吧。”
　　“给个机会，靓女。”江凡一本正经的望着顾灵珊说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搭讪呢。
　　到底只是玩笑话，顾灵珊如何能憋得住，当即就破了功，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容颜娇艳，杏眸泛着点点星光，就如同跌落凡尘的九天玄女般璀璨。
　　笑着笑着，顾灵珊忽然发现面前这个男人盯着自己入了神，目光里写满了情意和爱恋，她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炙热，轻轻在江凡眼前挥了挥手：“看什么呢？”
　　“看你呀，你真好看。”江凡直白无比地说。
　　“油嘴滑舌！”
　　顾灵珊轻轻偏过臻首，躲开了某人的目光，满是胶原蛋白的俏脸上升起了两朵红云。
　　纵然再熟悉，也无法抵挡这至情至性的浅白话语。
　　“我没骗你，今晚上过来，真的是为了另一个女孩儿来的，我打算把她签到摇光旗下，如果顺利的话，她会是摇光传媒的第一个女艺人。”
　　江凡话锋一转，谈起了正事。
　　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是很清楚的，这样的场合下，简单撩一撩就好，太过火了，万一让其他宾客看出异样，反而不美。
　　“是这家饭店的驻唱歌手？”
　　见江凡聊起了正事，顾灵珊的心情也迅速平复了下来，脸上的红晕悄然飘散，恢复了原来那清冷从容的模样，并且很快反应过来了江凡此行的目标是谁。
　　“需要我帮忙吗？”她问道。
　　江凡轻轻摇头，“暂时不用，有需要的话再说。”
　　随后的时间里，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打发着时间。期间也有其他人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如果是冲着顾氏产业过来的结交顾灵珊的，江凡都很给面子，不会打扰他们的交谈。
　　也有如荣铮旭一样冲着江凡自己过来的商界人士，比如消息比较灵通的嘉禾娱乐的老板邹闻怀。
　　嘉禾旗下的许氏兄弟与陈新建是好朋友，摇光传媒的消息自然是由此入了邹闻怀的耳。
　　李小龙的意外去世，一度让以功夫电影为根基的嘉禾陷入困境，是许氏兄弟的加盟，用鬼马双星这部喜剧电影让嘉禾暂时走出了困境。
　　所以，当初从许氏兄弟那里听到他们的一个好友，那位声名不菲的唱歌督察辞去警队职务，加盟了一家刚刚成立的娱乐传媒公司后，邹闻怀就对摇光传媒上了心。
　　按照常理，酒会上陌生人过来见个面，相互打个招呼，最多也就随便聊聊，相互交换一下名片。
　　邹闻怀过来打招呼时，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仅仅是想与江凡认识结交一番。
　　但说上话以后，他却发现，江凡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不见丝毫骄傲或自负，反而是谦逊恭谨，彬彬有礼，言辞间甚至对他还颇有敬重之意，一点儿也不像是外界传闻中那样少年得志的桀骜青年。
　　这让邹闻怀对江凡的感官大为改观。
　　当初，江凡在拍卖会上对张氏医药霸气宣战，展现在世人眼前的，就是一副冲劲十足、桀骜不驯的形象。
　　这样的人物，那样堪称一帆风顺的经历，却没有养出目空一切的性子，反而谦逊有礼，这让邹闻怀在心里对江凡竖了个大大的拇指。
　　同这样的青年俊彦交谈，无疑是愉快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酒会进行到了中期，开始陆续有饭店的驻唱歌手登台，为酒会演唱歌曲，增添气氛。江凡适时伸手，向顾灵珊发出了邀请，两人结伴步入舞池，共舞了一曲优雅的华尔兹。
　　刚刚跳完，从舞池里走出来，打算休息一下时，赵润河便走了过来，对江凡指着舞台上刚刚登场的驻唱女歌手说道：
　　“江先生，苏瑞登台了。”


第379章 真正的星探
　　“时光一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清脆空灵却又富有穿透力的声音在舞台上缓缓响起。
　　这是一首典型的7、80年代闽南岛小调式风格的歌曲，低吟浅唱，温柔婉转，隐隐带有一丝旧上海时代的曲风。
　　江凡仔细倾听了半响，随即偏过头问赵润河：“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是闽南岛歌手尤雅的《往事只能回味》。”
　　赵润河带着几分感慨的口吻说道：“五年前创作的，算是老歌了，当年这首歌在闽南乐坛上可是影响很大，据说当时那张唱片创下了百万销量的记录。”
　　江凡微微颔首，沉吟须臾，说出了一句令赵润河错愕的话：“她不适合这样的曲风。”
　　“江先生，您的意思是……”
　　“难道你不觉得她的嗓音和声线天生更适合演唱那种高亢、洒脱，情感炽烈的歌曲吗？”江凡反问道。
　　说完，也没打算等赵润河回答，便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抬脚往酒会大厅的后台走去。
　　原地的赵润河还在惊异于江凡对苏瑞演唱风格的判断，几个呼吸后，回过神来时，江凡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他连忙放下酒杯也赶紧追了上去。
　　非主办方或者饭店的工作人员，一般是很难进到演出后台的。
　　主要是为了防止某些心血来潮的富家公子见色起意，跑到后台来骚扰饭店驻唱的女歌手。很显然，当江凡被守在后台入口的保安拦住时，对方看他的眼神里，就把他当成了那种花花公子。
　　“先生，请不要为难我们，经理专门吩咐过，没有他的陪同，外人不能进后台。”保安的语气与此前在饭店门口的侍者一模一样，软中带硬。
　　“那能不能请你们经理过来一趟？我有正事需要同那位Julie小姐聊一聊。”
　　一听这话，两个保安心里愈发肯定，江凡就是冲着美色过来的。
　　见鬼的正事！
　　以往其他风.流阔少想要闯后台的时候，用的说辞也是如此，简直一毛一样。
　　于是，两人根本不为所动，只说职责在身，不好擅离职守，让江凡自己去问其他服务生，让他们帮忙联系饭店的经理。
　　这防贼一样的做派，让江凡颇为无语。
　　好在这时经验丰富的赵润河站了出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名片，还有一张工作ID卡，一起递给了其中一个保安，笑呵呵的说道：
　　“两位兄弟，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是来办正经事的，不是那些喜好贪花猎.艳的花花公子。”
　　左手边那个保安看了看赵润河递过去的东西，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两人，“你们是唱片公司的？”
　　“对，EMI唱片，我是星探，这位先生是我上司。我们已经关注Julie小姐很久了，打算邀请她加盟我们公司，成为专业的演艺歌手。有我们这样的顶尖唱片公司支持她，将来她一定会成为超级大歌星的，而不是继续埋没在一家饭店里做驻唱歌手。”
　　那保安诧异道：“你们呢般钟意她？”
　　“靓仔，我们可是专业的唱片公司，我们公司总部在英伦本土，捧出了好多国际大歌星，如果不是潜力好优秀，边个能让我们这样的公司屈尊，主动登门邀约嘅？”
　　“英伦人的公司……”
　　两个保安相互对视了眼，表情已经有所松动。
　　赵润河趁热打铁，主动退让了一步，说道：“不如这样好了，我们现在不进去，就在这里等那位Julie小姐，如何？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两位兄弟行个方便，多谢吖！”
　　一边说话，赵润河一边又从衣兜里摸出了两个红封，笑容满面的塞进了那两个保安的手里。
　　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别说是那两个保安了，江凡作为旁观者，都能感觉到保安面临的那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换位处之，他可能也会同那两个保安一样，拿着两个诱人的利是封，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答应吧，似乎跟经理交代的，不允许客人来后台骚扰驻唱歌手的要求不符。
　　可是不答应吧，对方又说只在门外等，不进后台，已经算是给面子了。而且对方彬彬有礼，说话做事都上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强硬的拒绝下去。
　　最终，那两个保安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却是嘱咐江凡他们不得上前搭讪，等苏瑞唱完回来时，他们可以帮忙去问一问苏瑞的意见。如果苏瑞同意见他们，就可以让他们进后台，不同意就不要继续纠缠，免得闹大了，大家都不好做。
　　赵润河看了看江凡，见江凡不反对，便笑呵呵的同意了。
　　“两位兄弟放心，我们在鬼佬手下做事，向来是最懂规矩的人，一定不会越线。”赵润河说完，又冲着两人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同江凡一起走到旁边，靠着墙等待苏瑞唱完。
　　江凡不动声色的朝赵润河竖了个大拇指，“阿河，够犀利！”
　　虽然早就清楚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这个道理，但亲身经历这一幕后，江凡还是颇有感慨的。
　　起码在刚刚这件事情上，赵润河的表现，才是一个专业的星探。
　　扯虎皮做大旗，一番连哄带忽悠，原本保安是把他们当成来泡妞的花花公子，硬是被赵润河几句话就给扭转了印象。
　　这份临场应变的能力，也难怪此前能在EMI公司任职了。
　　眼高于顶的鬼佬，可不会随便聘用华人员工，能被他们看上的，除去某些政治因素所带来的渣滓之外，都是一等一的精英。
　　起码在这个时代是这样的。
　　至于以后会不会变，那就是另说了。
　　面对江凡的夸赞，赵润河坦然受之，但却话锋一转，担忧道：“江先生，虽然那保安答应帮我们牵个线，可Julie愿不愿意见我们还是未知数，若是她不愿意见我们，或者见面后发现我们并不是EMI唱片公司的人而下逐客令的话，那可就棘手了。”
　　“只要消息能递进去，她会愿意见面的。”江凡淡淡道。
　　说话时，他不由又多瞥了眼守在后台门口的那两个保安。
　　说到底，这家饭店背后是鬼佬的资本，不然的话，只需要亮出他自己的名头，那保安估计就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第380章 写歌
　　“去帮我找服务生揾点纸笔过来。”
　　赵润河听后，虽然疑惑，但并未迟疑，反正这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随便找个服务生就能办到。
　　“先生，这是您要的信纸和原子笔。”
　　很快，饭店的服务生就把江凡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谢谢，没事嘅，你去忙你的吧。”赵润河在江凡接过东西后，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十块钱的钞票当小费塞给了服务生。
　　打发走服务生后，他才回过头来，望着已经将纸张铺在墙壁上，开始写字的江凡，好奇道：“江先生，你打算写什么？”
　　“写歌。”
　　“哦，写歌……啊？写歌！！？”
　　赵润河乍一听没觉得有什么，但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他左右看了看，在酒会喧嚣嘈杂的环境里……写歌？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离谱了！
　　不过，想到上午在办公室里，江凡交给阿Lam的三首歌，赵润河又觉得，大抵……才华横溢的人，是不用在乎环境就能随心所欲创作的吧？
　　想到这里，赵润河赶紧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信纸上，注视着江凡一字一句的快速书写着。
　　其实也不算特别快，基本写上一两句，江凡就会停顿一下。
　　但这样的行为，落在赵润河的眼里，却已经是惊为天人了。
　　这是什么脑袋啊！
　　临时起意，边构思边写，短短十来分钟，就已经写了大半首歌词，而且质量还不差！
　　赵润河做梦也猜不到，江凡的停顿，根本不是在构思，而是在回忆脑海中记得并不特别清楚的歌词。
　　时间终究还是太久远了些。
　　哪怕江凡前世是一个极度钟意老歌的人，各种音乐软件里收藏的歌曲，年龄最小的也在2010年以前，可即便如此，想要在短时间内回忆起一首创作于前世80年代的歌曲，依旧有些困难。
　　好在，舞台上苏瑞不止演唱一首歌，一连三首歌，加上中间穿搭的一些舞曲，有差不多半小时左右的时间。
　　这给了江凡足够的时间去回忆。
　　最终，在舞台上最后一句歌词演唱结时，江凡也终于把手上这首歌的歌词补充完整了。
　　歌词里后半段大量的排比句式，想要分毫不差的回忆起来太难，所以江凡只能做一些适当的调整，是的整首歌词看起来尽量前后搭配。
　　反正这只是草稿，以后还有时间慢慢修改。
　　望着手里写了大半张信纸的歌词，再看看那边舞池上方已经在说谢辞，开始退场的苏瑞，江凡轻轻松了口气。
　　“拿去交给那个保安，让他等下帮忙送给Julie小姐。”江凡把信纸对折，交到了赵润河手里。
　　赵润河捏了捏信纸，非常郑重的说道：“放心吧，江先生，我一定让他们把东西送到Julie的手上，我相信你写出来的歌，一定不会差。”
　　“不要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江凡戏笑。
　　随即，他朝着不远处经过的侍者打了个响指：“Waiter！”
　　“先生晚上好，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一杯威士忌。”
　　“好的，稍等。”
　　……
　　半分钟后，当江凡刚刚从侍者那里拿到酒水时，苏瑞也正好走到后台的入口处。
　　一身演出服打扮的她，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凡。
　　主要是这个人的五官太过正点，不胖不瘦的身材再加上那一身得体的衣着，还有刚好对视时，嘴角轻轻扬起的一抹带有点点痞坏的笑意，搭配上本就英俊出众的容貌，简直格外富有吸引力。
　　想不注意到都难。
　　不过对于苏瑞而言，此时的江凡，也仅限于是一个好靓仔。
　　常年在希尔饭店这样的国际大饭店里驻唱演出，她见识过很多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华人老外都有，所以除了最初的惊艳之后，心里并无进一步接触的想法。
　　面对江凡抬起酒杯遥遥的一敬，她只是微笑着点头致意，接着便收回目光，转身走进了演出后台。
　　她以为，这只是同以往一样，略有惊艳的意外邂逅，至此就画上句号了。
　　但当她在后台换下演出服，打算喝点水休息一下，保安却把那张信纸交给她，并且言明对方的身份与目的时，苏瑞才明白，门口那一幕，并非是偶然。
　　苏瑞坐在椅子上，白嫩的手指轻轻将信纸展开，内容还没来得及看，眼神便先一亮，由衷道：“好靓的字！”
　　信纸上的文字，不同于那些书法名家的龙飞凤舞、铁画银钩，但却有着一股潇洒清秀的韵味。一笔一划行云流水，纵然有些涂改的痕迹，但并不影响整体的观感。
　　看到这优美的字迹，苏瑞眼前浮现的，就是刚刚站在走道里，朝着她遥遥敬酒的帅气青年。
　　文字富有活力，笔劲不重却隐隐透露着年轻人的锋芒和潇洒，就好似那翩翩佳公子，遗世而独立。
　　字如其人，古人诚不我欺。
　　苏瑞在心里感慨一番后，才终于把目光投向文字里的内容。
　　“原来是歌词。”
　　她嘴角呢喃，这不出她的预料，不是第一家唱片公司想用歌词来打动她了。
　　只是……
　　随着一行行的往下阅读，尤其是看到后半段高潮部分那句‘一样的月光，一样的照着新店溪’时，苏瑞的心不由怦然一动。
　　新店溪，是闽南岛的一条淡水河流。
　　论知名度的话，如果不是土生土长的闽南岛居民，其实很少会有人知道，远不如日月潭、阿里山有名。
　　不过，正因为如此，苏瑞在看到歌词里有提到这条河流时，心里才会触动。
　　她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为了博好感，刻意在歌词里加上的。
　　做为一个离家已经三年，漂泊在香城希尔饭店里，当三年驻唱歌手的女人，苏瑞觉得，纵然对方是刻意如此写下的歌词，也足以表明对方的诚意了。
　　她决定，同这家打着‘EMI’名号，实际却在信纸里坦白，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摇光传媒公司’谈一谈，如果条件合适的话，签下经纪约正式转行成为艺人，也不是不可以。


第381章 绑架。
　　夜色已深。
　　尖沙咀一处私人公寓里，十几名穿着黑衣的保镖来回巡视着，手里都提着铁棍，目光非常警惕，四周传来的任何异常声响，都会有人前去查探。
　　这是柳双木用来养红颜知己的地方。
　　不过今晚上如此森严的戒备，显然不是因为他来这里私会红颜知己。
　　此时，在公寓二楼的一间卧室里，金指刘抱着胳膊守在门口，柳双木则是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对面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小美人儿。
　　“难怪姓江的钟意你，这脸蛋，这身段儿，啧，让我都垂涎欲滴啊。温小姐，不如你干脆跟我算了。”柳双木露着几分淫笑，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温若英身上徘徊。
　　坐在床上的温若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衫完好，只是头发有些凌乱，是被带过来时，挣扎导致的。
　　此时，她的心里慌乱又害怕，更担忧与她一起被绑架过来的爷爷。
　　今天晚上，从医药厂下班后，她照常坐巴士回家，顺路还买了点排骨。
　　爷爷病有江凡给的药，已经好了很多，但久病之下，身子骨并不结识，正好现在生活宽松了些，就打算弄点排骨汤给老爷子补一补。
　　谁曾想，刚进家门，就被人给捉住，继而扭送到了这处未知的地方。
　　只看这房间的陈设，身为女性，温若英的心便沉入了谷底。
　　一个姿色上佳的年轻姑娘被人绑架送到了卧室里，会发生什么事，恐怕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面对柳双木的调.戏，温若英咬紧牙关，只用那泛红的眼睛愤怒的瞪着对方。
　　见她不说话，柳双木似乎也失去了继续调.戏的兴致，话锋一转，说道：“温小姐，其实你没必要用这样的眼神瞪着我，我这样做，只不过是学那姓江的，礼尚往来而已。
　　他把我妹妹抓进了差馆，你知不知道？”
　　温若英不傻，听到这里，她就大概明白过来对方为什么会绑架她了。
　　只是……
　　江凡于她有大恩，柳双木想绑架她来要挟江凡，这岂不是想让她恩将仇报？
　　想到这里，温若英咬着嘴唇，努力压下心底的慌乱，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位先生，如果是你想用我来威胁江先生的话，那你打错算盘了，我并不是江先生的什么人。”
　　“呵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柳双木冷笑道：“如果没关系，他会平白无故的替你爷爷治病？没有关系，他会把你安排在医药厂里最轻松又挣钱的岗位上？”
　　温若英柳眉紧皱，虽然她也不止一次的猜测过江凡如此帮她的用意，但听着柳双木这样说，还是感到非常不舒服。
　　“江先生是大善人，他帮我，只是举手之劳，并不一定图什么回报，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哈，他是君子？”
　　柳双木生生气笑了，拔高音量大声反问：“那你知不知他是怎么借鬼佬的手，把医药行业原来的龙头给弄垮的？你知不知他是怎么栽赃康利集团的？你说他是君子，既然是君子，又点会因为一次小小的误会，就指使差佬把我妹妹捉进去？”
　　温若英望着柳双木，面无表情：“我只是一个市井小女子，你说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可是，据我所知，如今香城有廉政公署，江先生只是商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何能像以前那样轻易驱使警察抓人？
　　你自己都讲了，人是被抓进差馆的，又不是被江先生自己扣下了，如果你的妹妹没有做坏事的话，点会被抓进差馆？
　　或者，你们大可以请律师，理直气壮的打官司，何必来绑架我一个小女子？
　　如此行径，无非是做贼心虚罢了。”
　　这番逻辑清晰的反驳，令柳双木脸色铁青，甚至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豁然起身，脸色狰狞地走到温若英面前，抬手捏住她的粉颈，戾气猛增：“臭婊.子，牙尖嘴利？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碰你？！”
　　守在门口的金指刘微微站直了身体，不过随即就放松下来，重新倚靠在了门框上。
　　他不认为柳双木会真的动这个女人。
　　这位柳少爷虽然有些没脑子，但不至于蠢到亲妹妹在别人手里面，还敢凌.辱对方的女人，无非是吓唬吓唬罢了。
　　金指刘倒是对温若英投去了半许赞赏的眼神。
　　一个弱女子，身陷囹圄，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条理清晰的话，实在难得。
　　那江凡仔眼光倒是真不错。
　　……
　　床边，温若英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小脸上涨红一片，不过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除了能看到愤怒和惊慌痛苦外，依旧看不到什么害怕与后悔之色。
　　柳双木不可能真的下手，绑架她过来，就是想同江凡做交换。
　　可是见到这女人竟然如此坚强，颇有些有气无处撒的憋屈感。
　　不过，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只一把将温若英推倒了下去，随后松了松领口，沉声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我碰了你，你就咬舌自尽罢了。
　　可是，你别忘了，我不止抓了你，还有你的爷爷。
　　小婊.子，我劝你最好乖乖按我说的做，否则的话，我可不保证你爷爷能活着离开这里。”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温若英脸上一片冰凉，从知道对方的目的后，她就在担心，担心对方会用阿爷做威胁。不管是迫使她写信劝说江凡，还是直接用两条命要挟江凡，都是温若英不想面对的局面。
　　江凡明明对他们家有恩，自己想报恩都不知道偿还，结果现在倒好，恩没报，反而成了恩人的拖累。
　　“温小姐，坦白说，我们柳家与江凡仔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冤，近日也无仇。我妹妹的事情，无非就是妹妹无意中冒犯了他，连他的半截衣角都没碰到，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他却指使差佬把我妹妹抓了进去。
　　所以，今日不是我要逼你，是你男人让我逼你的！
　　我也不要做多的事情，你替我写一封信，帮我劝劝那位江先生，让他放了我妹妹，我可以保证，你和你的爷爷，都能完完整整的回家。”
　　柳双木说完，将纸和笔都摆在了温若英的面前，等着她做出答复。


第382章 惊为天人
　　“Julie小姐，刚刚我说的内容，都可以写入合同，做书面承诺。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今晚就可以签合同，第一季度的签约费最迟明天上午就会打进你的账户。”
　　希尔饭店苏瑞的常驻客房里，双方的话题进入了最关键的内容。
　　一头短发的苏瑞回忆着刚刚江凡所提到的那些东西，不论是签约费还是各项通告、唱片收益的分成比例，甚至连每年出多少歌、出几张专辑都有提到。
　　可谓是准备充足。
　　也从侧面说明了，面前这个年少多金的帅气男子，对此行的结果，大概是势在必得的。
　　坦白说，苏瑞遍数以往接触过自己的那些唱片公司，没有任何一家能拿出江凡这样的条件，唯一让她犹豫的，就是摇光传媒的实力。
　　一家刚刚成立的公司，而且还是影视乐三栖包揽的公司，真的能给她的发展来到良好的帮助吗？
　　合同诱人，却不代表里面写的一定能实现。
　　若是做不到，对方赔的是钱，而自己浪费的，却是青春。
　　不过，因为江凡此前给出的那首歌词，以及在刚刚的聊天中，江凡针对她演唱风格方面提出的建议，苏瑞对这家公司，倒也不是全然不看好。
　　思考许久后，苏瑞开口：“江先生，我想知道，《一样的月光》这首歌，你打算请谁来谱曲？”
　　“这是一首带有闽南岛气息的歌，你是闽南岛歌手，作曲人，自然也要找闽南岛那边的，不过暂时还没确定下来，如果Julie你有推荐的人的话，也可以尝试一下。”江凡说道。
　　在前世，苏瑞的两首成名曲，都与一部描述亲情的电影有关。
　　不论是《酒干倘卖无》还是这首《一样的月光》，诞生之初，都是为那部电影服务的。
　　如果可以的话，江凡当然是希望能找到原来的作曲人来为它谱曲更好，但江凡并不确定能不能找到。
　　江凡回答，勉强还算令苏瑞满意。
　　她沉默了片刻，抛出了最后的条件：“这样吧，江先生，如果你们能再拿出两首……不，一首，只要歌词质量与这首《一样的月光》不相上下，我就答应签约。
　　我可以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来筹集，我相信，如果一家唱片公司在半个月内能拿出两首质量上佳的歌词，起码证明它不会太差。”
　　江凡同赵润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江凡是自信，别说一首，就算是十首，他也能轻松拿出来，苏瑞这个条件，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条件。
　　赵润河则不同，他纯粹是无脑信任江凡。
　　这不，苏瑞刚说完，赵润河就笑了起来：“Julie小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你今晚就可以签合同了。
　　你恐怕还不知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这首歌，是我们老板在刚刚同你见面前临时写下来的，我可以以人格担保，整首歌写完，所用时间也没超过半小时。”
　　苏瑞瞪大了眼睛，惊讶无比的望向了江凡，像是想要求证。
　　江凡勾着嘴角淡淡微笑了下，说道：“也不能说是临时起意，在决定对你抛出橄榄枝时，就已经有构思这首歌的想法了。
　　但阿河那句话没讲错，那就是你今晚就可以同我们签约了，因为我现在就能给你写出一首新的歌词。”
　　看似谦虚，实则秀实力的一番话，让苏瑞深感不可思议。
　　如同听到天方夜谭般，她从未听过有人创作歌词会这么轻松，哪怕是那些成名已久的作词人，也是需要灵感的。
　　很多时候，绞尽脑汁，也不一定能得到一首质量上佳的好词。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歌词，可不是后世那些口水歌，即便流行元素已经开始在乐坛出现，但大部分优秀歌曲的歌词，依旧是文气斐然、才华灵韵缺一不可的。
　　不等苏瑞反应过来，江凡已经重新拿过那张信纸，抽出身上随身携带的钢笔，在信纸的背面开始动笔。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苏瑞，哪里还坐得住？
　　立刻就起身走到了江凡的身边，弯下腰，注视着江凡在纸张上写下的每一个字——
　　“酒瓨当卖无~
　　多么熟悉的声音，
　　陪我多少年风和雨；
　　从来不需要想起，
　　永远也不会忘记。
　　……”
　　如果《一样的月光》这首歌的歌词是新店溪这条河流的名称在第一眼打动了苏瑞的话，那么江凡新写下的这首歌词，第一句话就已经让苏瑞动心了。
　　就如同后续歌词所写的那样，根本不需要去刻意的回忆，也从来不会忘记，只要看到这句话，脑海里就已经自动浮现出了闽南岛上走街串巷收废品的人的声音。
　　从小到大，苏瑞听到过这句话无数次，那种特殊的语调，还有吆喝的声音，早已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
　　在看到这句歌词时，她耳畔似乎已经传来了家乡巷子里，那带着回音，逐渐远去的拾荒人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的酒瓨当卖无，往日里不觉得有什么，可远赴他乡，如今再看，却是浓浓的回忆。
　　不知不觉间，苏瑞用手轻轻捂住的嘴巴。
　　不是因为情绪激动，而是因为太过惊讶了。
　　直到江凡写完最后一个词，盖上笔帽时，苏瑞才终于忍不住出声：“江先生，这两首歌，真的不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吗？
　　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香城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写出这么优秀，同时又不失闽南岛民俗风格的歌词。
　　难道你曾在那边生活过？”
　　江凡笑了笑，轻轻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好像经历了人生百年，在那个梦里，我得到了很多的东西，你可以把这首歌，当成是我在梦中所得。”
　　苏瑞不由翻了个白眼，“你好幽默，不如说你比别人更聪明好了。”
　　“啧，Julie小姐，看破不说破，我一直都相信我比别人要聪明一点。”
　　江凡故作自负得意的样子，结果这番刻意的姿态，反而是让苏瑞深信不疑。
　　如果不是比别人更聪明的话，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写出这样打动人心的歌词？


第383章 你敢
　　当苏瑞做出决定，打算接受江凡的邀请时，位于尖沙咀的那栋公寓里，柳双木也在等着温若英做决定——
　　到底是配合还是不配合？
　　望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原子笔和信纸，温若英一言未发，实际上，答案在她心里早就有了。
　　柳双木走上前来，抓着她的肩膀，扶起她的身体后绕到背后，开始解开绑住她手腕的绳子，边解边说：“温小姐，合作共赢，这个道理我相信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女人是清楚的。我现在给你解开双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随着绳子的解开，温若英缓缓活动了下双手，白嫩的手腕上留下了几道红红的印子，非常显目。
　　只见她犹疑着伸手，慢慢拿起了信纸和原子笔，微微咬着嘴唇，似是在做出某种艰难的取舍般。
　　见她这样磨磨蹭蹭的耽搁时间，柳双木不太满意，正打算催促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脸色就骤变。
　　啪！
　　“你敢！”
　　柳双木一巴掌扇在了温若英的脸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巨大的力道，当场将温若英打得倒在了床上，手里握着的原子笔也在第一时间就被柳双木夺回去了。
　　拿回原子笔后，柳双木气急败坏的将这支笔给摔在了地上，指着床上嘴角溢血的温若英，又是后怕，又是惊怒的大骂：
　　“仆你个街，想在我面前自杀，做梦！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同那姓江的就是一路人，心思一样歹毒阴狠，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妹妹？啊！臭八婆！”
　　就在刚才，如果不是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温若英身上，说不定真就被这个女人得逞了。
　　原子笔的笔尖虽然比不上自来水笔尖锐，可照样能扎穿脖子。
　　真要是让温若英这样自杀了，他妹妹柳小蓝恐怕再也别想完好无损的从差馆里走出来。
　　柳家老爷子忙于拿下日国那边的生意，才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原本昨天晚上就该把小妹救出来，带回家给老爷子交差的。
　　结果没办成，在电话里挨了顿骂，又在老爷子面前立了保证才勉强过关。
　　如果温若英现在死了，那就不仅仅是救不出小妹那么简单，更糟糕的是老爷子的怒火！
　　越想越气的柳双木，下令让金指刘重新把温若英给绑起来，同时还用毛巾塞住了她的嘴，总之，不会给她第二次自杀的机会。
　　等金指刘绑好了温若英后，柳双木才狞声道：“臭婊.子，你最好祈祷姓江的是真的钟意你，不然，时间拖得越久，隔壁房间那个糟老头子，饿死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小妹要是在差馆里受了欺负，你们爷孙两，就等着下辈子再见面吧！”
　　听到这话，被塞住嘴的温若英呜呜闷吼，充满愤怒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柳双木，可惜身子被绑缚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连挣扎都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柳双木走出房间。
　　……
　　走廊里，金指刘关上卧室房门后，望着一脸愠怒之色的柳双木，迟疑了下后问道：“木少，这个女人不愿意配合，现在怎么办？”
　　柳双木满脸烦躁的揉揉头发，思考片刻后说：“算了，只要她人在我们手里，我就不信那江凡仔无动于衷。
　　明天，你找人把事情通知姓江的，告诉他，如果不想这爷孙两受到什么伤害，就立刻让任景堂放了我妹妹！”
　　“我知道了。不过……木少，万一姓江的死扛到底怎么办？”
　　金指刘回头看了看卧室，有些担忧地说：“这个女人毕竟只是一个女人，一没同江凡仔结婚，二也没有给他生孩子，对方要是狠心不管，咱们可就白费功夫了。”
　　柳双木眉头微皱，金指刘这话，的确有些道理。
　　想了想，他沉声道：“那就多告诉他一句话，就说……如果姓江的不管这两人的死活，那我们就把目标转向顾灵珊。顾氏千金，他总该要上心的！”
　　“可是顾小姐身边的安保力量不差，我们不一定能得手。”
　　“哼，谁说一定要得手了？”
　　柳双木咬着牙，声音冰冷：“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只要我们对顾灵珊有威胁，姓江的就不得不考虑我们的要求！”
　　金指刘思忖着点点头，“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办。”
　　“嗯。”
　　柳双木最后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朝着走道另一头的主卧室走了过去。
　　他养的小情.人还在等着他，正好，刚刚闹了这么一出，他也需要泄泻火。
　　……
　　希尔饭店。
　　江凡与苏瑞已经完成了签约。
　　来之前，江凡就准备好了空白合同，并且是盖过公司印章的，所以当双方在填写完毕的经纪协议上签字后，苏瑞也正式从一个饭店的驻唱歌手，转变成了摇光传媒的艺人。
　　“欢迎加入我们，苏小姐，希望未来我们合作愉快！”
　　“谢谢！”
　　苏瑞笑吟吟地同江凡握手，大大方方的夸耀道：“江先生，在我认识的人里，轮才华横溢，你大概是第一名。
　　如果你每次都像今晚这样展露才华，我想没有任何一个歌手能够拒绝你的邀请。
　　两首质量绝佳的歌词，再加上经纪约上的足够诚意，苏瑞觉得，换任何一个人坐在她这里，都会与她做出同样的决定。
　　当然，或许，这也跟江凡的相貌有一点点的关系。
　　太过英俊又自信从容的青年，总是能够在初见时，给予女性足够的自我说服力。
　　“你需要多久能处理完饭店驻唱的事情？”江凡问起了正事。
　　苏瑞既然已经签约，那么在首张唱片正式发行之前，自然是不适合继续在饭店驻唱，抛头露面了。
　　“两天吧。”
　　苏瑞思索了片刻便说道，“我在饭店的驻唱是口头协议，也没什么限制，他们需要的时候，只要我有空，都会来，没空的话，也不会强求。
　　不过毕竟合作了三年，临走前总要说明情况的，大家好聚好散。而且明晚还有一场演出，是已经谈好的，不好放人家鸽子。”
　　“没问题，到时候我会让阿河过来接你，顺便帮你搬运行李。”江凡说道。


第384章 捉奸在床
　　和苏瑞谈完相关的事情后，江凡就没在房间里多待，带着赵润河一起下楼，回到了三楼的宴会厅，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同顾灵珊分享分享。
　　顺便，也放松下来好好享受一下酒会的轻歌曼舞，反正来都来了，没必要不给蔡家面子，提前离场。
　　从电梯里走出来时，江凡回头问赵润河：“对了，你是跟我一起回酒会，还是先去楼下等我？”
　　“江先生，我还是去下面等你吧。”赵润河挠了挠头，略有些尴尬的说道，“这种规格的酒会档次太高了，我一个小星探，进去也没人能搭得上话。”
　　江凡轻轻点头，“也好，这样，你们在楼下干等着也无聊，拿去随便买点吃的，阿辉好像都没吃晚饭，正好叫上他一起垫垫肚子。”
　　说着话，江凡就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钞票，简单数了几张交到赵润河手里。
　　赵润河望着被塞到手里的几张大牛钞，有些发懵，回过神来后，赶忙对江凡道：“江先生，这……太多了，快顶得上我两个月工资了。”
　　“多的算奖金啦，今晚上幸亏有你帮忙，不然事情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这些都是你该拿的。”
　　“啊……”
　　赵润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工作这么久，他可收过这么大笔的奖金。
　　“多谢江先生。”
　　江凡嘴角笑了笑，抬手拍拍他的肩头：“行了，赶紧去吧，不要纠结太多，我给你的就拿着，跟着我混的人，我对他们从来都不吝啬，以后安心办事就行。”
　　说完，便转身往宴会厅里走了进去。
　　赵润河望着他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钱，有那么一瞬间，真的生出了这辈子干脆就卖身给摇光传媒算了的想法。
　　……
　　回到酒会大厅的江凡，在四周转了转，好不容易在一个角落里找到顾灵珊，打算过去说话时，走到近处后，却发顾灵珊面前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正在绘声绘色的编排着他。
　　江凡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人的身形，有几分熟悉，靠近两步后，听声音倒是让他记起来了对方的身份——
　　唐辉。
　　唐氏地产的大公子，也是顾灵珊的追求者之一，算是明面上对江凡敌意最重的情敌。
　　当然，这个所谓的敌意，暂时还只停留在嘴上。
　　对方并未做出什么实质性的针对动作，唯一表现出对江凡不服气的时候，还是上次在拍卖会的时候。
　　那时，医药行业的张氏都还没倒下。
　　在很多眼中，那时的江凡，也只是个手里攥着大把现金，在拍卖场‘大放厥词’，要在一个月里让张氏破产的狂妄青年。
　　如今过去了一年多，单在身份地位上，江凡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由于唐辉是背对着江凡的，所以他并不知道江凡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同时看到他出现的顾灵珊也非常默契的没有提醒唐辉，而是继续任由唐辉在她前面‘打小报告’。
　　“灵珊，我要相信我，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我是亲眼看到江凡仔钻进后台，勾搭上了那个叫Julie的歌女，后来他们还一起上楼，去了饭店客房。”
　　说到这里，唐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默默计算了下，继续道：“我算算，这都过去快大半个钟头了，如果我们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正好能捉奸在床。”
　　顾灵珊听着这番话，目光不动声色的往唐辉身后的江凡瞥了眼，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随即，她表情平静的问唐辉：“唐公子，你说这些又能证明什么呢？就算我现在同你上去，去捉奸在床，然后呢？”
　　顾灵珊右手拿着一支瘦小的高脚杯，香槟酒在灯光的映照下闪动着粼粼波光。
　　黑色的晚礼服、烈焰一样的红.唇、白皙纤细的手指，再加上香槟酒的金色，几种对比鲜明的颜色，在此时却形成了最和谐的画面。
　　可惜，她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唐辉无暇欣赏这张明艳动人的脸蛋。
　　他颇为着急地说：“什么然后？然后当然是同姓江的一刀两断啊！香城早就不是一夫多妻制了，女性也应该争取自己在婚姻上的平等权利，像你这样漂亮、优秀的女人，怎么能委身于那样一个花心的男人？”
　　啪.啪.啪……
　　江凡忍不住鼓起了掌，“啧啧，真是没看出来，原来唐大公子，竟然还是一个女权主义者，难得啊难得。”
　　发现正主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自己身后，唐辉吓了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下意识问道。
　　江凡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从唐公子声情并茂的说我去勾搭歌女的时候，我就站在这里了，可惜，唐公子你表演得太投入了，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
　　“我……”
　　唐辉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种打小报告被人带了个正着的场面，实在是太过尴尬、狼狈。
　　好在，他的反应也不算慢，支吾两秒后，立刻反将一军，瞪着江凡，质问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真话？
　　你没钻进后台？还是你没同那个歌女上楼？
　　你自己说，我哪句话是在无中生有？
　　正好你来了，省得我们再去找你，当着灵珊的面，你说，我有没有诬陷你？”
　　“啧……”
　　江凡掏了掏耳朵，似乎是被唐辉的声音给吵到了。他好笑道：“唐大公子，我实在是不想打击你，就算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
　　你不会觉得灵珊知道后，就要同我分手吧？
　　漫说她不会，就算她不想跟我继续走下去，分手了，那也轮不到你啊。”
　　“你！”
　　唐辉脸都气红了，“姓江的，你要太过分！我们现在是在说你的事情！”
　　“对对对，是在说我的事情。”
　　江凡无奈，他摇摇头，走到顾灵珊的身边，毫无顾忌的拉住顾灵珊的左手：“灵珊，不如还是你来告诉他，我到底去做什么了吧？我说的，他大概不会相信。”
　　一瞬间，唐辉就懵了。
　　他呆呆的望着顾灵珊，那眼神错愕无比……


第385章 花信
　　唐辉离开时，背影充满了不堪与狼狈。
　　当顾灵珊亲口告诉他，说江凡只是去找那个歌女谈签约成为艺人的事情时，他脸上的惊愕与哑然，几乎是用字写出来的。
　　闹了这么大的洋相，纵然周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唐辉也无脸再继续待下去了，甚至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了酒会。
　　顾灵珊望着唐辉颜面尽失，狼狈离开的身影，再看看身旁某人脸上恶作剧得逞一样的得意，不由有些好笑。
　　“至于吗？他其实还算好了，不是那些心思阴暗歹毒之辈，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成这样，以后都不好见面了。”顾灵珊说道。
　　江凡摇摇头，倒不是否认顾灵珊对唐辉的评价，而是觉得：“感情上的事情，当断则断，对那大少爷来说是有好处的。
　　相反，你越是顾忌他的感受，他越是会觉得你其实也是在乎他的。这种人，明知道你心有所属了还继续追求，一旦你再给他一点希望，那就会变本加厉，不依不饶。
　　到时候，烦恼的只会是你自己。”
　　“行吧，你说服了我。”
　　顾灵珊微微耸肩，轻轻尝了口香槟后，吐着满嘴的香气问道：“看你刚刚过来时高兴的样子，事情很顺利？”
　　“已经到手了，明天第一季度的签约费付过去，她就是我的人了。”江凡比了个OK的手势，朝着顾灵珊挑了挑眉炫耀。
　　“你的人？”
　　顾灵珊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江凡，“看在你刚刚还算紧张我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故意刺激我的责任了。”
　　这坏家伙，竟然还在吃醋？
　　她心里莞尔。
　　接下来的时间里，倒也没有类似唐辉那样争风吃醋的事情发生了，整个酒会现场都显得热闹而和谐。
　　本着来都来了，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的道理，江凡也在顾灵珊的敦促下，认认真真的玩了一把上流社会所谓的人事交际，与不少未来可能会有生意往来的商界人士面前刷了个脸熟。
　　酒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即便地处南方，深冬与早春交界时的深夜，海风依旧冰冷，穿着晚礼服的顾灵珊刚刚走出饭店大门，就被迎面吹来的凉风给刺激得打了个寒颤。
　　江凡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她半裸的香肩上，一路送她上车后，顾灵珊就想把衣服取下来还给他，因为顾灵珊很清楚她老豆顾永安的性子。
　　这个点，老爷子肯定没有休息，在等着她回家汇报酒会的情况呢。
　　所以她不能去江凡那里过夜，今晚只能‘分道扬镳’。
　　不过，江凡却是制止了她的举动，说道：“衣服你穿着，我坐我的车，先护送你回去，然后再把衣服还我就行。”
　　“不用了吧，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就是了，没必要这样跑一趟。”顾灵珊皱眉道。
　　“我说了算。”
　　江凡霸道拍板，随即又挤眉弄眼的坏笑道：“你多穿一穿，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儿，我明天不打算换这件外套的。”
　　说完，江凡就哈哈大笑着跑回了自己车上，吩咐宋辉开车跟上。顾灵珊脸色大羞，看了看前面的故作聋瞎的司机，忍不住小声啐道：“烦死了，还要不要脸！”
　　倒也没把衣服直接扔出去，反而是抓紧领口，紧批在身上。
　　半个钟头后，两台车一前一后的停在顾公馆大门外，江凡刚推门下车，就看见前面先一步下车的顾灵珊披着他的衣服走了过来。
　　女人脸上带着酡红，也不知道是酒会上饮多了酒，还是被凉风吹的，总之，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原本以为她是要还衣服，但顾灵珊的举动却出乎江凡预料。
　　只见她走近后，左右看了看，干脆一咬牙，踮脚贴近江凡的耳边，吐气如兰：“你在这里等我，最多二十分钟我就出来。”
　　说完便扭头快步走进了大门，至于那衣服，自然是没还。
　　江凡眨了眨眼睛，多少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么‘大胆’的顾灵珊，他还是第一次见。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顾灵珊的意思，心里猛然涌起一股热浪，热火四溢，直接把四周的冷空气都驱散了不少。
　　难怪人人都钟意花信少妇，这味道，不比那些青涩只知道害羞的小女人强？
　　江凡转头看向还坐在车里的赵润河，他轻轻敲了敲车窗，叫他下车，然后领着他走到了前面顾灵珊的车子旁边，让顾灵珊的司机把赵润河送回家。
　　先把碍眼的电灯泡打发走了再说。
　　不知内情的赵润河，此刻还沉浸在老板善解人意的感动中，全然不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
　　安排完赵润河，江凡看看时间，眉头一皱，怎么才过去半分钟？
　　我讲话的速度有这么快？
　　他搓了搓手，只恨时间不能跳跃。
　　好不容易捱到顾灵珊小跑着从顾公馆里出来，江凡立刻拉开车门，等她钻进后座后，才紧跟着坐进去，同时吩咐宋辉开车回宝石山。
　　宋辉都不用回头看，只听两人上车时那急切的动作，就知道这恋奸情热的男女心里在想什么。
　　早已见怪不怪的他，满脸暧.昧的笑意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两人，表示一定只管开车，其他的事一概听不见也看不见。
　　结果就是惹来了江凡的一记斜睨，工资当场腰斩……
　　当然，江凡也没急切到在车上就动手动脚，这毕竟还有个电灯泡在。有时候，他也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也就不需要什么保镖了。
　　自己开车载着心爱的女人兜风，各种意义上的飙车，那也是一种享受啊。
　　可惜，暂时来说，江凡是不太会有这个机会了。
　　起码在香城这边的治安没有彻底安稳下来前，那些社团帮会还活跃的时候，他不敢随便撤下身边的保安。
　　保住命，才有未来。
　　……
　　车子很快就驶入了宝石山的别墅大院里，下车后，江凡就拉着顾灵珊钻进了楼上卧室，一.夜鱼龙舞，力尽到天明！


第386章 绑架勒索
　　笃笃笃……
　　江凡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叫醒的。
　　睡眼惺忪的他醒来时，怀里顾灵珊光溜溜的身子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红艳的脸蛋上水光饱满，她还睡得很死，眉眼间依旧残留着的淡淡春痕。
　　年轻的情侣就是这样，抓着机会了，总是要尽兴的折腾一番才肯睡觉。
　　听着门外阿虎还在敲门，江凡知道估计是急事儿，就先回了声“来了”，然后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
　　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两人的衣服扔了小半个屋子。
　　江凡揉了揉眼睛，找到自己的短裤捡起来穿好，再回头拉过薄被仔细给顾灵珊盖好后，这才拿着睡袍一边往身上披，一边打着哈欠走过去开门。
　　“出什么事了？”江凡拉开房门，望着阿虎问道。
　　“表哥，小嫂……不是，温若英被绑架了。”
　　阿虎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江凡，接着说道：“今天一早，有人把这封信丢到了制药厂门口的保安室，保安见信没封口，也没写收信人，就打开看了看，结果发现这是一封绑架勒索信，就赶紧打电话通知我了。”
　　“绑架勒索？”
　　“对，不过对方要的不是钱。”
　　“那要什么？”
　　江凡眉头微皱，手指轻轻捏开信封口，从里面取出了信纸，翻开看完里面的内容，便不仅冷笑了起来：“想用温若英和她爷爷的命，换柳小蓝无罪释放，呵……真不愧是柳家人啊，打的一手好算盘。”
　　江凡把信递还给阿虎，同时吩咐道：“通知黑森仔和老九，让他们把手下的人都洒出去，天黑之前，我要知道人被关在哪里的。”
　　“清楚了，我这就去办。”阿虎点点头，立刻转身往楼下走去。
　　江凡站在原地，一只手撑着腰，脸色无谓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柳家到底是谁做的决定，这样傻乎乎的办法，真是亏得他们想得出来。
　　不过是谁也不重要了，总之，这次柳家既然在理亏的情况下还要捋他的虎须，就必须立立威。
　　江凡摇摇头，转身浴室走了过去。
　　等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时，阿龙他们已经把车子准备好了。
　　“走，先去公司总部。”
　　“好的，凡哥。”
　　“对了，阿辉，等下送我到公司后，你派两个人去一趟遛马场，让他们跟一下胡律师和钟教授，确认他们在家休息的时候，就立刻通知我。”
　　车子出发后，江凡想起来这件事也是需要提上日程的，但今天多半是没功夫亲自跑过去慢慢等了，便把任务指派给了宋辉。
　　“记得找两个机灵点的兄弟，别被人发现了，也别吓到那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江凡嘱咐道。
　　“我清楚的，凡哥。”宋辉看了看后视镜，点点头回答。
　　到了公司后，江凡先处理了一些财务审批上的事，又花了两个钟头的时间，同韩连成商讨华凡集团在两个月后要参与竞标的工程项目。
　　“江总，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是荣氏长河地产、唐氏还有田氏这三家，除了田氏之外，另外两家同我们都是老对头了。
　　这次的竞标，是天晟退走，我们华凡集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参与香城地产市场的生意，想必那几家不会让我们的竞标太顺利。”韩连成说道。
　　他是原天晟集团的老人，也是从华凡集团成立之初就一直跟着江凡的集团核心人物。
　　如今华凡集团打算重新杀回房地产市场，与其他几家争夺蛋糕，不用想也知道，没人会给江凡他们面子。
　　一切，只能凭实力说话。
　　“首战必须取胜。”
　　江凡铿锵有力的说道，“说一句胆大的话，在这一点上，我非常崇尚大陆那边的做事方式，那就是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这是我们华凡集团进入香城地产市场的第一仗，所以我们必须把它打好。”
　　韩连成略有诧异，似是没想到江凡会讲出这样的一番话，不过这个道理他还是非常认可的。
　　一家企业，想要在一个行业站稳脚跟，那第一仗就必须打好。
　　商场如战场，道理是通用的。
　　但是，让韩连成有些为难的是，当初天晟集团撤出香城后，原本与天晟合作密切的那些实力派建筑师，如今都已经转投到了其他几家旗下。
　　现在华凡集团在建筑设计方面的人才，颇为匮乏。
　　想要临时从香城搜罗这方面的人才，也不太可能，因为香城唯一拥有建筑专业的香城大学，每年也就20个毕业生。
　　水平乘次不齐。
　　想要竞标建筑项目，就必须要有合格的建筑师负责设计相应的施工方案，如果能自带一份设计方案的话，那无疑会更加容易争取到工程。
　　江凡沉思许久，韩连成提到的问题，的确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不过，也不全是无解就是了。
　　江凡犹豫的，是要不要动用‘底牌’。
　　这次竞标的项目，或许是由于他这只蝴蝶煽动的翅膀太厉害了，导致了原本应该在80年代才开始谋划设计的香城汇丰银行大厦，竟然提前到了1976年就开始进行招标设计了。
　　而且最让江凡意外的是，一向高傲自大、骨子里看不上华人的鬼佬，这次竟然破天荒的对华人建筑公司开放了绿灯，允许他们参与竞标设计方案和建筑施工。
　　这就导致了江凡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计划，将公司重返房地产建筑市场的第一个目标，放在了汇丰大厦上。
　　因为他知道，这栋大楼，在建成时，总造价52亿港币，是彼时全球最昂贵的建筑，也被称作太平洋时代的建筑。
　　这样的香饽饽，如今有机会争抢到参与施工建筑，甚至是方案设计的环节，岂能错过？
　　纵然汇丰是鬼佬的资本，但建筑项目本身，对香城是有益的，江凡自然不会反对。
　　问题在于，江凡不确定鬼佬有没有内定设计师，不知道鬼佬是真的同意让华人参与设计方案的竞标，还是口头上说说。
　　思考许久，江凡还是决定要试一试。
　　“订机票，一个礼拜之内的都行，我要亲自飞一趟伦敦。”


第387章 花开两朵
　　在原本的历史中，香城汇丰大厦的设计师，在设计出这栋大楼之前，名声并不算显赫，更是从无设计银行大楼的经验。
　　但汇丰大楼落成后，他便一跃成为了国际上最炙手可热的顶级建筑设计师。
　　他就是诺曼.福斯特。
　　不是建筑行业的精英，大概不会了解这个人，江凡能知道他，也是前世一个小小的偶然。
　　他去过一次大陆首都的机场，那时，首都的T3航站楼才刚刚落成没几年，对于许多人来说，那时候的T3航站楼，就是时代潮流的代表。
　　江凡也惊讶于航站楼的优美设计，候机时，便用手机搜了搜航站楼的相关消息，得知设计师竟然是一个外国人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错愕。
　　没想到首都机场航站楼这种建筑物，竟然是鬼佬设计师主持设计的。
　　好奇之下，便也记住了这个人。
　　福斯特的成名之作，其实就是香城的汇丰银行大厦。
　　如果是按照原来的时间线，江凡基本不会把主意打到这个人身上，因为汇丰银行肯定早就在英伦本土发布了设计招标的公告，轮不到他去说服这个人。
　　而现在不同了。
　　这栋大厦的设计被提前了，那也就意味着，也许汇丰方面，可能还没有接洽到这位未来的顶级设计师，这就是江凡的机会。
　　只要能拿下福斯特，那么不用等到几十年后了，只需要几年后，汇丰大厦落成，江凡的名字，也就将永远的写入香城发展历史中。
　　因为，这栋大厦的落成，代表着香城走向世界的象征，也是香城经济复苏到巅峰时期的代表。
　　何况，抛开这些名声上的好处，这栋银行大楼总造价可是整整52亿港币！
　　香城地铁的修正早期系统，总造价也才60亿元，可想而知，这栋大楼的建造，有多么‘富裕’。只要能拿下这个项目，华凡集团接下来几年里，就等于旱涝保收了。
　　敲定计划后，江凡便让韩连成下去后立刻着手准备相关的事情，这件事情不能拖，越早做好准备，对公司竞标越有利。
　　因为他在汇丰那边，多多少少也算是有点关系，说不定可以提前去刷刷好感。
　　“我明白，江总，这件事情，我会交代下面的人，当成近期首要的事务来执行。”韩连成说道。
　　“嗯，辛苦了，等项目拿下，我给大家发红包，不算了奖金内的红包！”
　　“多谢江总！”
　　……
　　处理完集团总部这边的事务后，江凡又花了几个钟头的时间，处理了美丽国那边的事情，前段时间忙着筹办摇光传媒，苹果和微软方面的事务都堆了下来。
　　好不容易处理完这些堆积的事务后，江凡又接到了摇光传媒那边顾灵丰打过来的电话，表示已经有初步的收购目标了。
　　“这样吧，这件事情我交给你来负责，总之一句话，价格不要超过五千万，这是我给你划的底线。”江凡对着电话说道。
　　电话另一端，顾灵丰听到这话，脸色立时垮了下来。
　　“大佬，你玩我啊，我从来没搞过这方面的事务，搞砸了怎么办？”
　　“人人都有第一次，你总要学的嘛。”
　　江凡微笑道：“难不成你真打算当一辈子米虫啊？就这样说定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不就是收购一家濒临倒闭的唱片公司么，你手里拿着钱，你是上帝，对方会求着你收购的。”
　　顾灵丰张了张嘴，无从拒绝。
　　有心想说当初投资入股的时候，可没说要他出钱又出力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说出来多半没用。
　　有阿姐顾灵珊那层关系在，别说江凡只是要求他出面去收购一家经营不善的唱片公司了，就算是再难一点的任务，他老豆和阿姐都不会支持他，只会支持姓江的。
　　总之，是为了他好。
　　电话挂断后，顾灵丰长叹一声，望着手里刚刚拿到的那家唱片公司的资料，恶狠狠地说道：“仆你个街，你们最好配合点，别太费事，不然，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发火。”
　　……
　　新区，大埔森泰赌场。
　　趴在二楼栏杆上的黑森仔望着下面赌场里生意火热的场面，对自己如今的身份与成就，心里还是非常满意的。
　　尤其是就在刚才，手下的人给他送来了有关温若英被绑架的地点。
　　从早上9点收到江凡下达的命令，再到现在查到消息，总共也就七八个钟头的时间。如果底下人聪明点，直接从柳家的产业开始查起，时间应该会更短些。
　　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柳家那位纨绔少爷会玩一出灯下黑，直接把人绑回了他的公寓里。
　　按理来说，这种绑架，为了防止被对手找到，都是尽量藏到一个外人不知道的地方，而不是这样带回自己的公寓里。
　　虽然那栋公寓被柳双木拿来金屋藏娇，给小情.人居住，可房产证上写的可是柳双木的名字，是柳家的产业。
　　所以，下面去追查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没打算查这些地方，而是往香城九凤城寨这样容易藏人的地方找。
　　最后死活找不到，才回过头来查柳家的产业，这才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过也足够了。
　　他黑森仔毕竟也只是和安乐的双花红棍，还不是能随便调动整个和安乐人手的龙头大哥，能在短短8个小时里就找到大佬要的人，他相信这个结果已经能够令江凡满意了。
　　何况，他这速度，可比崽湾差馆任老九那边快，不然的话，他现在应该能接到电话，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
　　没接到电话，就说明任老九那边还没找到人。
　　“既然查到了，那就派兄弟们去把那地方围起来，等我大佬的通知。”黑森仔对身边的亲信说道。
　　那人是他专门挑出来，为他一个人服务的白纸扇，名字叫肥头坚。
　　人如其名，有一个胖胖的脑袋，看起来憨厚蠢笨，可实际上却是个机灵家伙。
　　能被黑森仔看中，不是因为黑森仔主动寻找的他，而是肥头坚发现了黑森仔与江凡那边的关系，主动找黑森仔坦白、自荐的。


第388章 肥头坚
　　肥头坚这件事，黑森仔没有告诉江凡，也没想过要告诉江凡。
　　即便当初江凡交代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让外人知道双方之间的联系。
　　如今这个唯一知道的人，黑森仔不仅没有告诉江凡，反而是收入了麾下，纳为己用，多少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余光瞥见肥头坚没有动弹，黑森仔眉头微皱，轻轻掸了掸手里的烟蒂，问道：“还有其他事？”
　　“森哥。”
　　肥头坚左右看了看，示意周围站着的其他几个兄弟都退开些，旋即又靠近了黑森仔两步，压低了声音说：
　　“点子扎手啊，我查了柳家的底细，话事人柳壮志同鬼佬立法局好几个议员的关系都不一般，如果直接派兄弟过去围了公寓，等于是摊开牌同柳家打擂。”
　　黑森仔不悦道：“他柳家在鬼佬面前吃得开，我大佬在鬼佬面前就讲不上话？既然凡哥交代下来了，那就要照做。管他柳家在鬼佬面前重几斤几两，先把人给我救出来再说。”
　　“可关键是现在森哥你代表的是和字头，万一让上面七叔知道你私自动用社团的力量替江先生办事，要怎样交代？”肥头坚反问。
　　“那难道我们就只汇报消息，什么都不做？”黑森仔丢掉了手里的烟蒂，脸色有些难看。
　　肥头坚说的的确有道理，这种两头为难的局面，着实棘手。
　　不派人过去围住公寓，只把消息递给江凡，未免有种公事公办的味道。虽然黑森仔心里早就有了某些不好明言的打算，可现阶段他还没打算实施。
　　更何况，从跟在江凡手下以来，江凡对他，其实真的不错，甚至这一两年下来，都没怎么找到他办过几件事，钱倒是一分不少的在给。
　　可若是派人过去，又容易走漏风声，一旦消息传入七叔的耳中，这种‘公器私用’的行为，是要遭家法的。
　　不过，就在他为难的时候，肥头坚却是缓缓开口，眼神包含深意：“森哥，我冇讲不派兄弟过去啊，我只是讲，点子扎手，我们派兄弟过去的风险、代价都很大。”
　　“这有什么区……嗯？你是想……”
　　黑森仔话说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他微微站直身体，盯着肥头坚，目光锐利。
　　充满压迫力的直视，没有让肥头坚退缩。
　　这位白纸扇从容不迫的说道：“森哥，你应该清楚，不论你想不想，迟早有一天，你同江先生都是要分道扬镳的。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同江先生的关系，也许明天，也许明年，总归会有一天要被七叔知晓。
　　到那时，如果森哥你没有了江先生的帮助，又该何去何从？
　　是赌将来，七叔会很晚才发现你同江先生的联系，还是赌他不会发现你们之间的联系？
　　诚然，就算七叔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他不一定会对你动手，也许只是简单的驱逐出门，可就算那样，难道你觉得你还能回到江先生那边继续效命？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位江先生手腕惊人，能力也非同凡响，以他现在的发展速度，你们两人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等到将来，也许三年五年、甚至十年都不会再有会用到你的时候了。
　　或者说，等到他到了一定的高度，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的光鲜亮丽，就会主动剪断所有不利于他身份的那些关系。
　　真要到了那种地步，就算你想回去当一个小保镖，恐怕他都不一定会接纳你。
　　森哥，你是想等到将来被对方随便施舍一点钱打发走你，还是趁现在对他有用，为自己多争取一些资本，为将来铺好路？
　　该做决断了，森哥！”
　　肥头坚查到消息后，其实立刻就派人盯住了那处公寓，保证随时有意外发生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大约一个钟头的时间，按照江凡发出的命令，天黑之前要找到人被关在哪里，时间上是充裕的。
　　所以他才会在此刻说出这番话来，让黑森仔早下决心，选好未来的发展路线。
　　总不能一直这样做两面人吧？
　　到底是铁了心跟着江凡走，还是趁现在多捞点东西，为将来做打算？
　　黑森仔沉默许久，眼神挣扎，难以下决心：“要怎么决断？我现在不能得罪七叔，可我也没法同江先生那边翻脸。”
　　“不是要你同江先生翻脸。”
　　肥头坚笑呵呵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只要你对江先生还有用，那么就算你主动要求一些援助，我相信江先生纵然知道你有了单飞的心思，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你想想，你受他的安排，来到和字头做一个刀头舔血的草鞋，一步步爬到今天，纵然背后有他的推手，难道你自己付出的就少了吗？
　　既然未来大家注定是要分道扬镳的，那么你提出一些合理的需求，又有什么错误呢？”
　　黑森仔静静的望着肥头坚，许久后，他的眼神松动了。
　　他转身重新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目光散射在下方那些喧闹的赌客身上，声音飘忽：“这算不算是携功邀赏？”
　　“森哥，这都是你应得的，点会是携功邀赏？”肥头坚笑道。
　　黑森仔眼角一眯，目光逐渐凝实、坚定，“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办吧，记得一点，说话要和气，不能冒犯我大佬……
　　他对我有恩。”
　　见黑森仔终于点头，肥头坚脸上笑意顿时浓了几分，他连忙拱手，表示一定照办。
　　在他转身前，黑森仔又开口道：“多派几个兄弟，盯紧了那处公寓，一旦里面有异动，立刻冲进去，邀赏，也得先保证功劳到手才行，不然，就是找死。”
　　“放心吧森哥，我早就安排好了。”肥头坚回答道。
　　说完，他就摇着那圆滚滚的脑袋，走进房间里去给江凡那边打电话了。
　　黑森仔依旧趴在外面的护栏上，不多时，肥头坚重新走了出来，表示事情已经办好了，没有任何的问题，江凡那边答应得非常爽快。
　　听到这里，黑森仔从怀里掏出了一支香烟，就着赌场里嘈杂的声音点燃后，重重的吸了一口，须臾，悠长又缭乱的烟雾缓缓吐出，似是道尽了黑森仔此刻复杂的心情。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没想这么早就摊牌，可底下人却推着他走……


第389章 该抓抓
　　“呵，孩子大了，想要单飞了。”
　　用手按下了挂断键，却没有立刻放下接听筒的江凡，望着旁边阿虎还有宋辉他们几人，颇有几分感慨的如此说道。
　　刚才肥头坚的电话，从对方提出‘事情有点扎手’，暗示江凡需要多给点帮助的时候，他就已经按下了免提键，让大家都听了对话的内容。
　　“蒲他老亩，当初我就知道，这个二五仔靠不住。”阿虎破口大骂。
　　宋辉也说道：“凡哥，不如让我带人过去教教他该怎么办事好了。”
　　这种在关键时候邀功求赏的举动，显然是非常令人不爽。
　　就好比昔年抗战时期，明明鬼子都打进家门口了，某些地方军阀却怀着自己的小心思，借机为自己争取私利。
　　诚然，当时国府那个光头有借刀杀人的想法，但国难当头，因为某些人的阴私，就要置家国天下于不顾，显然是分不清轻重。
　　当然了，这里不是给某光头洗白，只不过是举个例子。
　　黑森仔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不是汇报温若英的下落，而是以事情艰难、很难处理等借口，暗示江凡要多给点好处。
　　这种行为，就如同那些在抗战时期摆各种借口不抗战的贼子一样令人恶心。
　　不过江凡倒是没觉得有多生气。
　　对于黑森仔的变化，他早就有所预料，甚至，从当初决定把这个人送去和安乐发展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有这么一天的准备。
　　所以，望着义愤填膺几人，江凡反倒是压了压手，笑道：“不用冒火，都是小事而已。”
　　“可是凡哥，他们要得太多了。”阿虎不满道，“王八蛋，你说三十万，他们都不带客气的，说是给下面人的辛苦费，最少二十万都会进他黑森仔自己的腰包。”
　　“无所谓了，一点钱而已。这样也好，我出钱，他们卖命，大家两不相欠。”
　　江凡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了。
　　“凡哥，那我们现在过去救人？”阿虎问道。
　　“肥头坚说了，柳双木那家伙找了二十来号人，把公寓警戒得严严实实的，就你们几个过去太危险了，让老九带人去吧，直接以绑架罪的名义，搜查公寓。”江凡说道。
　　“那我去给九哥打电话。”宋辉说道。
　　“记得提醒阿sir，那公寓外面有盯梢的人，我花钱给了安家费，该抓抓，该揍揍，肆意窥视他人公寓，这可是侵犯隐私的重罪。”江凡补充道。
　　宋辉点头。
　　江凡回到沙发上坐下，端过鲜牛奶喝了两口，等宋辉打完电话后，又吩咐道：“阿辉，有空的话，查一查那个肥头坚的来头。”
　　“凡哥，你是不是怀疑肥头坚……”
　　“不一定，也许他是谢天明的人，也许只是我多想了，总之，查完不管他是不是谢天明的人，都不要乱动他，谨慎点办事。”江凡淡淡道。
　　“我明白，七叔那个人，在江湖上辈分太高，确实不好随便动他手下的人。”宋辉说道。
　　江凡又喝了一口牛奶，顺便又抓了一把蜜饯丢进嘴里。
　　昨晚深耕细做了一.夜，一大早被叫醒，又在公司忙了一天，他感觉自己身体开始抗议了，到家后就止不住的酸软。
　　只想坐下来吃点东西。
　　见阿龙他们几个人都站在那里，望着他一个人吃喝，不由笑道：“干嘛，想喝牛奶还是想吃蜜饯？想就自己去弄啊，我又没绑着你们，厨房就在楼下，真是，一个个站在这里盯着我。”
　　众人顿时哄笑。
　　……
　　皇家香城警察崽湾总署。
　　接到宋辉的电话后，任老九立刻点齐了人手，三十余名军装警，外加十三四号便衣，全都带了枪，分乘三辆小车，两辆大车，杀气腾腾的朝着尖沙咀柳双木的公寓楼驶去。
　　这么大的动静，一路上自然是引来了许多路人的侧目。
　　过了海底隧道，进入九凤半岛尖沙咀地区后，当地片区的巡逻警更是被吓得立刻打电话通知上司，表示有未知警力荷枪实弹的出现在了自家地盘上。
　　尖沙咀警署的值班人员接到电话后，反应倒是没那么大，只是说会向上面反映核实。
　　然而，等电话挂断后，这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似的。
　　旁边的同僚见状，好奇的问接电话的警察为什么不汇报，那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谆谆教导：“你懂咩啊？呢般大嘅行动，仲唔通知我哋，保密度好高嘅，多问做咩？想挨骂吖？”
　　那同僚一听，倒也是这个道理。
　　没理由其他片区的警察调动，不通知当地警署的嘛。
　　于是也就不再上心。
　　……
　　另一边，任老九带人赶到公寓附近后，便让人下了车，开始徒步赶往公寓。
　　到了路口后，他让手下扮作巡逻警，在公寓周围转了转，确认了附近那些属于和安乐的人员。
　　“听好，这座公寓一共四个出口，等下便衣悄悄摸过去，三人一组，给我堵住出口，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敢有反抗的，直接开枪按照拒捕处理！
　　剩下的人，完成对路人和无关人等的清场后，上去把那些盯梢的给我抓起来，他们有反抗就给我打，注意，不许开枪，只做抓捕。
　　都听清楚了？”
　　“Yes，Sir！”
　　众人齐齐立正，表示清楚了。
　　任老九见状，满意的点点头，最后嘱咐道：“记住，我们这次是来救人的，公寓里那个女人是我大佬钟意的姑娘，她不能有半点伤害，做好今晚这件事，江先生不会短了你们的好处。”
　　“放心吧九哥，我们都清楚该怎么做。”几个便已探目带头回答。
　　“好，现在开始对表，现在是6点14分，六点二十开始清场，六点半开始行动，出发！”
　　随着任老九的命令下达，很快，位于柳双木这处公寓楼附近，方圆百米之内的街道上，行人开始迅速减少。
　　肥头坚安排过来盯梢的那些人员，勉强都算得上是黑森仔手下的骨干，四周经过的路人和车辆不知不觉间消失了，也越来越安静，这让他们感到了一丝丝不对。


第390章 扯虎皮做大旗
　　“兄弟，我感觉有点不对！”
　　倚靠在柳树旁的两个青年，其中一个梳着七分头的瘦脸男子目光警惕的朝着周围扫了扫，小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嗯？”
　　“车，还有人，已经有两分钟没有见经过了。”
　　“你太紧张了吧？”
　　那同伴也左右看了看，的确是没什么行人车辆了，不过也就这两分钟，应该只是碰巧了吧？
　　可惜，他这样的想法才刚刚冒出，就已经证明自己大错特错了。
　　只见左右两边的街头处，四人一组、整整四组的军装警手提盾牌和警棍，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看看街对面另外两个同伴，脸色同时大变。
　　“坏事了，分头跑！”七分头青年脸色难看，迅速做出了决定。
　　“哎！”
　　同伴轻轻拉了下他，迟疑道：“森哥和坚哥的交代，是让我们在这里盯着，发生任何意外都要第一时间向他们汇报，我们这样跑了，万一……”
　　“那也得先跑出去了，才有机会给森哥他们打电话。”
　　七分头一跺脚，不想再耽搁时间，继续耽搁下去，等那些差佬围上来了，他们想跑都跑不了。
　　同伴一跑，原本还有些迟疑的青年也只能咬牙跟着跑，只不过选择了相反的方向。
　　虽然这些青皮混混在应付警察的抓捕方面经验丰富，可面对任老九提前做好的局，再怎么经验丰富，也终究都是徒劳。
　　没过几分钟，这些被肥头坚安排过来盯梢的人，就挨个落网，全都被套上了手铐。
　　而在手铐套上去之前，他们还至少挨了十来棍的暴揍，一个个鼻青脸肿，手臂和大.腿上都青一片紫一片的，狼狈无比。
　　这么一番动静，自然瞒不住公寓里的那些保镖和柳双木等人。
　　站在公寓二楼窗户口的柳双木和金指刘全程目睹了军装警抓捕的行动，两人的脸色都非常凝重。
　　“木少，咱们多半暴露了。”金指刘沉声道。
　　“自信点，把多半去掉。”
　　柳双木冷笑着，抬手指向街面上那些正押着人往回走的军装警，说道：“全是生面孔，如果是尖沙咀差馆的行动，我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江凡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手笔啊，也不知道是边个差馆的人，多半机动力量都被他调过来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冲进来，反而要在外面抓那些青皮混混？总不能是杀鸡儆猴吧？”金指刘很不理解。
　　他的疑问，也是柳双木的疑问。
　　两人都闹不明白这些差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打草惊蛇’，直到任老九带着十几名荷枪实弹的军装警，光明正大的来到公寓大门外，要求开门接受搜查。
　　楼下花园里警戒的保镖都是柳双木专门花钱雇来的，没有柳双木的开口，即便是差佬，他们自然也不会听话开门，而是堵在门口，一边同任老九手下的人‘讲道理’拖延时间，一边派人去公寓里请示。
　　任老九拔出腰间的枪走上前，对着那站在铁门后的保镖脚下就是一枪，弹头打在水泥地面上，火花四溅，吓得一帮人齐齐后退。
　　“滚开！”
　　“我是崽湾警察总署华探长任景堂，我们收到可靠情报，有人举报你们这里绑架良家女子，恶意勒索太平绅士的亲属，现在要立刻执行搜查！”
　　任老九的声音很大，大到楼上同样被枪声惊吓到的柳双木与金指刘都把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太平绅士这几个字时，柳双木忍不住破口大骂：“仆他老亩，姓江的算哪门子太平绅士的亲属？！”
　　金指刘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原本，只是简单的绑架勒索的话，以柳家的人脉，就算江凡那边咬定不松口，也顶多就是赔点钱，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如今沾上一个太平绅士，就不一样了。
　　万一姓江的真一口咬死，那这案子就算闹到了港督的面前，铁定也没用。
　　开玩笑，太平绅士可是鬼头女王给颁发的职衔，动太平绅士的家人，那就是不给女王的面子，这罪过谁吃得起？
　　可惜，还没得等两人想出解决办法，下面就已经传来了任老九下令动手的声音：
　　“给我撞开大门！冲进去，逮捕里面的所有人，一个都不许放过，胆敢反抗，就地击毙！”
　　被任老九带过来的人，基本都算得上是亲信班底。
　　得到他下令后，哪怕明知道能住得起这种公寓楼的人不是寻常人物，依然毫不犹豫提着破门锤冲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撞开了大铁门。
　　随后，提着盾牌的警察冲在最前面。
　　进入大门后，立刻背对着在左右站成了两排，将院子里那些保镖分成了两部分，挡在了大门道路的两边，只留下中间的通道，让任老九剩下的警员可以直接长驱直入，进入公寓楼里。
　　到了公寓楼客厅的门口，有两个柳双木的随身保镖冲出来，张开双手想阻拦任老九，结果都碰不到任老九，就先被两张盾牌给顶住了。
　　接着，任老九上前，二话不说，抬脚就踹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胸口，将其踹了个人仰马翻。
　　剩下一个人，则是被任老九反手一枪屁.股砸在了嘴角，当场就是满嘴的血沫子。
　　楼梯口那里，金指刘和柳双木终于是露了面。
　　“任警官！”
　　金指刘微微拔高声音，对任老九说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让兄弟们都停一停，大家坐下来，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呀。”
　　任老九面无表情，“够胆以绑架的方式，勒索到太平绅士的亲属头上，我想这里面并不存在什么误会，就算真有，那也先让我拷上，带回差馆了，再慢慢说。”
　　说完，任老九手一挥，“抓起来。”
　　看着任老九这副‘油盐不进’的做派，性子本就冲动的柳双木当即冒火，大踏步的走到任老九面前，一把揪住了任老九的衣领，大骂道：
　　“姓任的，我警告你不要太嚣张！挑你老母，你够胆抓我试试？今天你把我抓进去，明天我出来了，一定搞死你的家人，我柳双木说到做到！”
　　嘭！
　　一声枪响，血花迸发，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391章 私藏烟土
　　震耳欲聋的枪声，伴随着柳双木的惨叫，在公寓里几乎同时响起。
　　只见形势逆转，换成任老九拎住了柳双木的领口，丝毫不管对方抱着大.腿面容扭曲惨叫的模样，满眼都是凶光狠戾。
　　黑洞洞的左轮枪口直接顶在了柳双木的脑门上，任老九喝骂道：“仆你个街，几多胆对差人动手动脚？够胆袭警，仲又下次，我当场毙了你，鬼头白理臣都冇话讲！”
　　后面的金指刘担心柳双木的情况，刚往前走了两步，任老九便毫不犹豫的调转枪口，指向了金指刘。
　　杀气腾腾的举动，似乎下一秒就会直接扣动扳机，吓得金指刘脸色一白，当场举起双手，连连表示自己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柳双木的伤势。
　　别说是他了，就连跟着任老九一起进来的其他警察，也都被任老九的气势给惊到。
　　谁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果断。
　　原本以为在大门口，拔枪朝着地上射一发，已经是表明了强硬态度，没想到进门后，还直接朝着柳家大公子动了火。
　　不过他们也都觉得解气。
　　香城这些年来，许多时候差人和民间势力爆发冲突时，对方总是欺负当差的不敢随便开枪。
　　仗着身后有大佬撑腰，只要不是面对大规模出动的警察，那些帮会社团的成员，反而是经常压着差佬欺负。
　　就像刚才柳双木那样，明明都已经在外面鸣枪示警了，结果这家伙还敢冲上来揪着堂堂华探长的衣领子喝骂，他不挨枪子，谁挨枪子儿？
　　好在，今晚的行动没有其他无关人士在场，就算开了枪，也不会在第二天被那些喜欢博眼球的报社弄一个“差人随意开枪伤人”的标题到处宣扬。
　　……
　　吓住了金指刘，任老九便再次把枪口挪回柳双木的身上，不过这次不是对着脑门，而是顶着柳双木的另一条腿，质问道：“讲，人质在边度？”
　　娇生惯养的柳双木早已被大.腿上的贯穿伤疼得满头冒汗，脸色发白，只顾着抱住伤腿痛呼，根本没在意任老九的问话。
　　还是身后的金指刘反应了过来，连忙指着楼上的卧室说道：“在楼上，就在楼上，我们没有伤害她们，只是帮他们绑了起来，是为了防止那个女人自杀，不是因为别的。”
　　任老九闻言，冷酷的脸色终于微微松动。
　　他一把丢开柳双木，用枪口点点金指刘的肩头，“有冇伤害到她们，要看人质点样讲，你讲的冇用。仲有啊，你最好祈祷你讲的都是真话，如有欺骗，罪加一等！”
　　说罢，任老九轻轻偏了下头，示意手下人上楼去搜，一个角落也不许放过。
　　公寓的房屋结构并不复杂，不到两分钟，楼上的温若英和她爷爷就一起被解救了下来。
　　任老九先是扫了眼温若英的衣着，眼见完好无损，除了头发凌乱点，脸上有还未消散的巴掌印之外，看不出有受辱的痕迹。
　　这让他小松了口气，旋即上前问道：“温小姐，你没事吧？如果这些王八蛋有欺负过你，你尽管讲，我一定替你出气。”
　　温若英扶着自己的爷爷，爷孙两神情都还有些惊魂未定。
　　听到任老九的话，温若英看了眼大.腿中枪的柳双木，花唇紧抿，微微摇了摇头，“多谢任警官搭救，那个人只是把我们关了起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个回答有点出乎任老九的预料。
　　他本以为温若英怎么都该狠狠的控诉一番才对，不然怎么对得起被绑过来受到的惊吓？
　　只是转念一想，这大概也是温若英的性格。
　　这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靓妹，指望她同自己这些睚眦必报的人一样，那显然也不切实际。
　　事实上，任老九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温若英的爷爷。
　　老爷子身体本就不好，莫名其妙被绑架过来，忍冻挨饿一天一.夜，脸色枯黄泛白，手脚虚浮，走路都要人搀扶着。
　　这种情况下，温若英又哪里还有心思去控诉柳双木，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给姥爷弄点吃的，再让他好好休息休息，这才是当务之急。
　　任老九吩咐手下人护送温若英祖孙两离开了公寓，随即，他回头招手，叫过来一个部下，说道：“去问问刚才抓的那几个青皮，看看这附近边度有烟馆，揾两箱大烟过来，在楼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藏下。”
　　“九哥，我知道这附近就有鸦片馆，我去吧。”有个便衣主动说道。
　　“好，那你去做这件事。”
　　任老九点点头，继而对刚才叫过来的那个兄弟重新吩咐：“那你去通知几家报社，要听话的，让他们半个钟头后过来。”
　　“清楚了，九哥。”
　　一旁的金指刘望着这一幕，忍不住说道：“阿sir，不用这样狠吧？”
　　这可是光明正大的栽赃陷害！
　　虽然毒品在香城不是什么秘密，那些会所、歌舞厅，哪家搜不出几公斤大烟？
　　可是在香城的法律上，也是有明文禁止鸦片的。
　　私藏鸦片这种事，如果真的执行起来，那也是非常严厉的，缉毒署那帮差人肯定很乐意能有这么一桩白送的业绩。
　　任老九冷笑了两声说：“做咩？温小姐心善不愿意往你们身上多加罪名，难道你们指望我也同她一样善良？”
　　仆你个街，这是一个差人能讲出来的话？
　　金指刘的心里直接问候了任老九的祖宗十八代。
　　可惜任老九没功夫跟他闲扯，直接挥手让人把他和柳双木一起押了下去，顺便，让随行的医生给柳双木止止血，免得失血过多身亡。
　　毕竟他这一枪，只是替大佬出出气，也有惩戒柳双木擅自对差佬动手动脚的意思，可没想真的让柳双木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多时，出去揾鸦片的便衣探目就抱着两箱鸦片回来了。
　　按照任老九的交代，轻车熟路的把鸦片藏在了公寓二楼杂物间的角落里，用一堆不起眼的杂物纸箱子做掩饰。
　　接着，一帮‘闻讯而来’的记者就到了现场……


第392章 熟悉的操作
　　温若英祖孙俩被救出来的消息，于江凡而言是没什么悬念的事情。
　　仅凭柳家那个愣头青一样的大少爷，想要在任老九的手里过招，还太嫩了些。
　　不过，任老九弄鸦片过来栽赃柳双木的事，却是让江凡有些意外。
　　在他的谋划里，没有这一环。
　　因为现阶段他还没打算要同柳家不死不休，大家一码归一码，柳小蓝得罪了他，他就把柳小蓝弄进差馆里，让柳家拿好处来赔礼道歉。
　　柳双木不同意，擅自绑了温若英祖孙俩，那也顶多是让柳家后续付出的代价更重一点，比如柳双木自己挨了一枪，这也可以算在代价里。
　　只要后续柳家那边愿意服软，那就没必要闹得不死不休。
　　可是如今任老九这一手栽赃，却是把事情升级了。
　　毒品这种东西，在香城就像是长在秃子头上的虱子，大家都心知肚明，其背后所隐藏的巨大利益，几乎将帮会、商界、政界完全串联了起来。
　　只要不掀开，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粉饰太平嘛。
　　可任老九这次主动玩了一手栽赃，媒体报道后，就等于是在大家头上都有虱子的时候，某一个人指着另一个人说你头上好多虱子。
　　不管是为了给公众交代，还是为了单纯的面子，这些‘虱子’都必须被消灭。
　　这也就意味着，要追究毒品的来源，柳家也得为了‘私藏毒品’的罪名，抛出至少一个替罪羊。不然的话，以香城民众对毒品的憎恨，柳家的生意必然会受到重创。
　　闹了这么一出，柳家同江凡之间，就必然会有一战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凡受到的威胁更大。
　　因为事情是他这边的人爆出来的，如果没处理好，被反噬了，那后果也绝对难以承受。
　　念及这些内里关节，江凡有些不太高兴，他沉声对宋辉说道：“阿辉，给老九去个电话，你告诉他，我不想追究他自作主张的问题，但起码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宋辉点点头。
　　事实上，他也觉得任老九这次做得有点过火，这样的栽赃手段，不是一个警察应该去做的。
　　“凡哥，九哥说想亲自同你说话。”
　　宋辉把电话打到差馆，同任老九说完江凡交代的话以后，任老九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江凡见状，就招招手，让宋辉把电话拿过来。
　　“我是江凡。”
　　“凡哥，我知道你在怪我这次自作主张，不过我希望您能听我解释，我想，你听完后，也会同意我的想法的。”任老九说道。
　　“阿九，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不钟意发生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你清楚吗？”江凡强调道。
　　“我明白，这次是我的错，以后如果有类似的事情，我一定提前同凡哥你通气。”
　　“嗯，说说吧，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江凡问道。
　　“凡哥，这柳家，一家子都是汉奸呐！”
　　任老九上来就爆了个大料，“你知道的，柳家的公司是生产电视机和收音机的。
　　我今天查温小姐下落的时候，因为迟迟无法得到温小姐的下落，便抓了两个柳家公司里的骨干员工，想从他们口中试试找线索。
　　结果那两个胆小鬼，我都没开口问，他们自己就先撂了。
　　他们仲以为是柳家给警队供货的劣质闭路电视显示屏的事情暴露了，上来就坦白，表示他们只是被动的参与者，一切都是柳家上面的人指使的。”
　　好家伙！
　　江凡眉头一挑，不愧是柳家啊。
　　这操作简直一毛一样。
　　给警队供货的闭路电视都够胆耍小聪明。
　　“后来呢？”江凡来了兴趣，追问道。
　　“我当时肯定一听就懵了。”
　　任老九叹气道：“我从未想过，警队采购的东西，也有人敢动手脚，以次充好。我问那两个人，柳家是不是因为觉得警队采购的订单数量比较大，抱着侥幸心理才这么干的。
　　结果你猜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根本不是什么侥幸，而是柳家从一开始就是做的这种生意。不只是给警队提供的产品质量不行，卖给民间那些电视机、收音机，也都是低劣产品。
　　柳家很早就同日国那边的几家电器公司签订了代工合同，同一个品牌的机器，日国本地生产的，或者说他们那边出口的，内部电器元件的质量要比他们代工的质量好上至少一倍。
　　但是柳家就仗着普通民众在这方面的认知不多，明目张胆的以正品价格，出售那些劣质产品。
　　可能是做顺手了，连警队的订单都敢玩手段。
　　就算我这次没有无意中察觉，等到那批闭路电视正式开始使用，我们警队内部的技术人员肯定也会发现问题的。
　　这帮仆街，真是什么钱都敢赚！”
　　江凡摸了摸下巴，语气没有任老九想象中的惊讶：“这没什么奇怪的，无奸不商，你不能指望每个商人都是正经做生意的。
　　不过这件事顶多只能算柳家胆大包天，想吃警队的采购回扣，但与他们是汉奸，还沾不上边吧？”
　　“当然沾边。”
　　任老九忿忿不平地说道：“挑他老亩，柳家揾到那些昧良心的钱，是同日国人三七分账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同日国人签了什么共同应对竞争对手的协议，大概意思就是：
　　一旦香城出现了本土原产的电器品牌，柳家就要负责打压，不允许香城出现华人自己的电器产品，同时柳家还帮着日国搜罗咱们华人里的尖端技术人才。
　　听那两个员工讲到这些的时候，我其实除了心里不太舒服外，倒也没太多的想法。可他们告诉我，说鬼子这是在断香城华人未来的根基。
　　什么科技创造力啥的，反正我是个俗人，听不太懂，但总之就是日国和柳家这样做是非常阴毒的，而这里面所需要的经费，全部由日国那边负担。
　　王八蛋，这跟日国人养的狗有咩区别？
　　凡哥，我任老九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我也绝不惯着汉奸。给鬼佬瞧不起也就算了，香城是殖民地没办法。
　　可他柳家不仅跪英伦人，还给小鬼子当狗，我挑他祖宗十八代啊！”


第393章 改变计划
　　面对任老九的这番话，江凡有些沉默。
　　他说不太清心里的感觉，到底是欣慰居多，还是无奈居多。
　　因为看不惯柳家的汉奸行径，所以自作主张弄了一出栽赃，把整个事件升级，导致江凡不得不改变原本的计划。
　　从这方面来看，任老九是错的。
　　但是对于任老九的初衷，江凡又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理由去反驳他。
　　难道也像后世的公共知识分子那样，面对这种行为，用批判的语气告诉他们要理智爱国，XX不分国界，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扣上汉奸的帽子吗？
　　事实上，自1895年以后，华人骨子里对日国人的憎恨，几乎已经铭刻在了DNA上。
　　原本汉奸这个词，指的是背叛华夏民族的人，不管它叛逃去了哪个阵营，都应该算是汉奸。可是在大部分华人的认知里，汉奸已经成为了特指名词，专门代表那些给日国人当走狗的东西。
　　提到汉奸，人们第一反应就是，这畜生给日国人当狗，而不会觉得那畜生是在给鬼佬、给日耳曼人当狗。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仇视汉奸，于华人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冲动。
　　至于任老九义愤填膺的，所谓的日国人与柳家联合起来想要挖断香城华人的未来，遏制科技原创生产力啥的，这件事情，其实不只是日国人在做。
　　英伦人、美丽国的那些鬼佬，同样都有这个想法，并且早已从香城的教育系统里开始实施。
　　不过记上一笔柳家的罪过，显然是没错的。
　　想了想，江凡说道：“阿九，既然动手了，那就不要停下，别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这样，我马上给顾老爷子打电话，让他报告九凤总华探长雷诺。
　　柳家大公子既然在自己的公寓里私藏毒品，那就干脆调动差人，把柳家的场子都给扫一遍。
　　另外，把柳家以次充好，同日国人一起坑华人民众的事情，以匿名信的方式，告诉那些报社，明天早上起来，我要在所有报纸媒体的头条看见这条消息。”
　　这下，轮到任老九惊讶了。
　　江凡这一连串果断的命令，分明是打算同柳家掀桌子，彻底开战了啊！
　　不过就该这样！
　　任老九只觉得身上一股热血在涌动，拍着胸口保证道：“大佬，你放心，在这件事情上，那些报社谁敢不照办，我第一个掀了他的铺子！”
　　“这些事情做起来都容易，关键在于后续，我只担心鬼佬会施压，尤其还有日国人，如果不能一巴掌将柳家彻底按下去，等他们回过神来开始挣扎，那就麻烦了。立法会那些议员可是能直接同港督对话的。”
　　江凡先给任老九打了个预防针，提醒他不要大意了。
　　“那……凡哥，要不要再给柳家的罪名里面加点码？”任老九问道。
　　“不用，当心画蛇添足，在查柳家那些产业的时候，记得也要实事求是，我们同柳家的决战，不在差馆法院，而是在股市。”江凡淡淡道。
　　“清楚了，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通话结束后，江凡把电话放回桌子上，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稍稍整理了下思路后，便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顾公馆的号码。
　　“喂，老爷子，是我……”
　　时间紧迫，江凡直接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和想法。
　　顾永安听完沉吟片刻，问道：“我有太平绅士的头衔，向总华探长雷诺举报这件事情，他不得不派出警力去清查柳家的产业和场子，这没什么问题。
　　但关键是，后续你打算在股市上怎么动手？
　　你也说了，柳家背后有日国人的支持，万一日国人投入大笔资金救市，到时候你自己反而会陷进去。”
　　“日国人不会那么果断。”
　　江凡断言，只要自己这边动作够快，提前准备好资金，抢先行动，在日国人反应过来之前，柳氏公司的股价，应该就已经彻底崩溃了。
　　到那时，日国人就算是想救市，也是得不偿失。
　　那可是美丽国的忠实儿子，西贡铁拳历历在目，江凡相信他们会在柳家身上重现的。
　　没有了足够利用价值的柳氏公司，必然会被日国人放弃。
　　正好，江凡在北美投资的苹果和微软已经开始进行小批量的生产了，与其在北美采购零件，找代工厂组装生产，不如干脆把生产基地定在香城。
　　以柳家生产电器的工厂为基础改建，总比重头开始要来得好。
　　江凡把自己的推测同顾永安讨论了一下，顾永安听完，也觉得这样可行，唯一制约的因素就是资金。
　　想要进行股市狙击，预备的资金必须充足。
　　所以顾永安沉思半分钟后，对江凡说道：“我知道你的华凡集团现在手上有大笔的现金，不过应该不算稳妥，这样吧，今晚上我连夜安排银行那边给你的账户上转入资金。
　　嗯……五亿港币，加上你自己有的，应该是充足了。不过事先说好，这笔钱算是永安银行借你的，必须足额足息的归还。”
　　“谢谢爸。”江凡喜笑颜开。
　　电话另一端，顾永安却是眉头一皱，“你叫我什么？”
　　“我是跟着灵珊喊嘛。”江凡嘿嘿笑道。
　　“仆街！”
　　顾永安吹胡子瞪眼，把话筒拿到嘴边，骂道：“我看你也是属狗的，有奶便是娘……有奶便是爹！”
　　说完，就嘭的一声挂断电话了。
　　说来也是奇怪，顾永安平日里是很待见江凡的，可是只要江凡过多的表露出同女儿顾灵珊的关系，老爷子就会炸毛。
　　大概，还是不满某人是个花心大萝卜吧。
　　……
　　宝石山别墅。
　　电话挂断后，江凡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就收了起来，不仅没有半点儿轻松，反而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感觉压力山大。
　　即便是亲爹，也没有向顾老爷子这样，只听他汇报个消息，再说说想法，就决定拿出五个亿的现金支持的啊。
　　说到底，老爷子除了信任他之外，还是在投资他。
　　不过这个投资的收益不是金钱，而是希望借此换取江凡的良心，希望他日后不要当了陈世美。
　　儿女都是债，这话还真没错。


第394章 筹集资金
　　有了顾氏资金的支持，江凡临时起意，打算狙击柳氏公司顾氏的决定，成功性也就大大增加。
　　当晚，江凡让阿虎把阿虎纺织厂和申一制药账户上的可用资金都转入了专用的账户，同时通知华凡集团的财务童佳妤，只留下必备的应急资金后，调集了集团所有可用的流动资金。
　　算上顾氏提供的，总共筹集了大约九亿四千万的现金。
　　为了保险起见，江凡又给红十字会理事长汤姆.汉克斯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急需一笔资金，希望他能出面，帮忙疏通一下汇丰银行那边的关系。
　　不需要额外借钱，只要能让他动用之前借的那三亿专项资金就行。
　　这笔钱如今还有整整两亿的额度。
　　由于华凡集团步入正轨，再加上港英政府那边关于地铁项目的首期工程款拨付到位，所以除了最初动用了一个亿之外，剩下的两亿额度，江凡一直都没使用，利息却是按照三亿数额在计算。
　　没办法，从鬼佬手里借钱，吃亏是必然的。
　　不过如果这次能动用这笔资金的话，这利息上的亏，也算是吃得值了。
　　……
　　最终，江凡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勉强说服了汉克斯，他答应帮忙走关系，可以让汇丰银行拨付给江凡一个亿的使用额度。
　　这笔钱，原本是当初港英政府为了‘奖励’江凡提出的以工代赈计划，同时也是让江凡带头出面支持这个计划的贷款。
　　毕竟那时候的江凡实力还很弱，只有从银行贷款，才能让他拥有收购天晟集团，维持地铁项目初期施工运作的资金。
　　如今用不上了，但利息人家一直是在按照三亿额度每月交付，于情于理，帮一下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鬼佬就是这样，哪怕他们心里知道这个忙应该帮，也不算违背当初定下的规矩，但却不会轻易松口。
　　如果不是江凡苦苦诉求，汉克斯就算同他关系再好，也不会主动开口帮忙。
　　有了这一亿贷款的使用权，江凡便筹集了足足十个亿零四千万的现金。这样的资金量，足以按照今日股市收盘前柳氏公司的市值，买下它三次了。
　　如果不是担心日国人的资金入场，江凡根本没必要准备这么多现金。
　　也难怪不论是哪个时代都有人钟意给外国人当狗，毕竟有主子在背后站着，别人想对付它，都得先掂量掂量。
　　虽然在主子面前奴颜婢膝的，可是在其他人面前够神气呀，而且这样的背景，连开公司上市，都不用担心有人会随随便便的狙击自己。
　　钱‘赚’得不要太轻松了。
　　……
　　在江凡费劲心思筹集资金的时候，远在日国‘谈生意’的柳壮志也接到了从香城打过去的电话。
　　首先是家里大公子被差人开枪打中了大.腿，不过是贯穿伤，问题不大，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得知了柳双木的所作所为后，柳壮志都来不及骂上两句，第二通电话就打了进来，柳家在香城九凤地区的产业，全都被差人扫荡了。
　　不仅仅是柳家明面上的柳氏公司被以涉毒的嫌疑暂时查封，就连柳家暗中经营的那些赌场、贩卖走私酒水的小酒坊，还有妓寨等。
　　有一处算一处，一个漏掉都没有。
　　比起之前任老九带着三四十号人去公寓楼里救人时的阵仗，总华探长雷诺出手的场面，可就大不一样了。
　　哪怕是晚上八.九点钟，他一个命令下去，整个九凤地区大大小小的差馆，除了那些鬼佬警官外，所有的便衣和军装警，即便是正在同自己的女人爽，也得立刻退出来，穿上衣服去执行任务。
　　这样的阵势，即便是柳家以往没少打点这些差人，也于事无补。
　　但凡是柳家的场子或者产业，晚上没营业的被查封，在营业的直接进场抓人，不论男女老少，一律带回差馆登记问询，等待后续的处理。
　　如果说第一个电话，只是让柳壮志对自己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话，那么这第二个电话，对于柳壮志来说，就如同是晴天霹雳了。
　　今年已经六十余岁的柳壮志，在香城勉强也算是白手起家，虽然最初离不开日占时期日国人的帮助，可终究是创下了柳氏这么大的家业。
　　二战结束后，他以为会被清算，提心吊胆了几年，结果发现鬼佬根本不在意这些事，于是就彻底放下了心来，并且在香城开始潜心发展，黑白两道都经营了些人脉。
　　纵然因为当初同日国人的亲密关系，导致华人圈子里一直不太认可他，可金钱开道，华人不给面子，鬼佬那边的面子却给得很充足。
　　这么多年了，柳家在香城虽然算不上一流家族，却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招惹的。
　　可今天是怎么了？
　　为什么那些差佬够胆扫荡柳家的产业？
　　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柳家？！
　　活了一个甲子的柳壮志感到一阵眩晕，用力撑住榻榻米上的小桌子，才没有软倒下去。
　　许久之后，柳壮志才勉强镇定下来，通知门外保镖去把其他人给叫过来。
　　堂堂柳家的话事人，自然不会一个人来日国‘谈生意’，不仅带了忠心的保镖，还带了两个帮他筹谋划策的白纸扇。
　　当然，按照国际上的叫法，这叫智囊团。
　　智囊团里两人，一个叫白发龙，一个叫撇子朝。
　　同江湖上那些龙头大哥身边的白纸扇比起来，这两人显然是不够看的，不过混在柳壮志身边，两个人一起帮忙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又绰绰有余。
　　两人进屋后，柳壮志便把事情给他们讲了一遍，让他们帮忙分析分析，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思忖片刻后，一头白发，人如其名的白发龙率先开口，只见他搓着手里的两粒铁核桃，缓缓说道：“柳先生，这件事背后不简单呐。
　　大公子被那差佬堂开枪打伤了腿，以差佬堂的身份，他只是崽湾差馆的华探长，几多胆敢越界执法？而且还动了枪。
　　再结合后面柳家场子被差人扫荡的事来看，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恐怕与那九凤区总华探长雷诺分不开关系。”


第395章 派了一头猪
　　“我们与雷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什么会对付我们？”
　　柳壮志沉声道：“这些年该孝敬他的利是，我们可一分都没少给。”
　　一旁的撇子朝迟疑了下，说道：“柳先生，也许雷诺也只是受人所托呢？会不会是那个姓江的在捣鬼？”
　　“江凡仔？”
　　柳壮志冷哼了声，“凭他一个后生仔，有咩资格能让雷诺如此言听计从？”
　　“场子只是暂时被查封，那些被抓回差馆的人，应该也懂规矩，不会乱说。现在太晚了，不如等到明天，柳先生再问问香城那边的情况？我们现在远隔重洋，只凭借两个电话坐在这里胡乱猜测推断，纵然是猜对了，也无从佐证。”白发龙建议道。
　　柳壮志沉默半响，最终发现，似乎也只能如此了，便干脆摆摆手，打发两人回去休息。
　　白发龙和撇子朝起身，先后对柳壮志道了声‘柳先生晚安’后，才一同离开房间。
　　两人来到外面走廊后，一直到走廊转角，距离柳壮志的房间有一段距离了，确认说话听不到以后，白发龙才幽幽地问撇子朝：“左撇子，你觉得，这件事柳家能不能扛住？”
　　“哼，你问我，我问边个？”
　　撇子朝紧了紧身上和服的腰带，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回头冲着柳壮志的房间看了眼，似是有些不忿，抱怨道：
　　“要我说，柳先生既然心疼他女儿，那就应该派个办事靠谱的人去同姓江的谈判。不过是付出点钱财，顶多再道个歉，又能怎样？
　　只要能把柳小姐从差馆里捞出来，也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如今场子被扫，儿子中枪，女儿被抓，连是谁动的手都不清楚。
　　我刚才在他面前，有句话实在是没好说出来，那就是即便明天从香城那边收到了确切的消息，咱们这位柳先生也会投鼠忌器。
　　儿子女儿都在人家手里，他拿什么同对方斗？”
　　“行了，事已至此，再抱怨又有什么用？”白发龙叹气道。
　　“我抱怨？”
　　撇子朝冷笑了两声，“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抱怨。柳先生惯着大公子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是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抱有幻想。
　　明知道自己最钟意的小女儿被抓进差馆了，派不出靠谱的人去捞人，总该派一条听话的看家犬吧？我看那金指刘就不错，从来都对柳先生言听计从的嘛。
　　结果呢？
　　听话的看门狗不用，反而是指派了一头只会败家、脾气又不好的猪！”
　　“诶诶，够了够了，你小点声儿。”
　　眼看撇子朝越说越离谱，白发龙赶紧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继而宽慰道：“你也不要太着急，柳先生对我们两算是不错，当年我们在帮会里，受尽白眼和嘲笑，是柳先生信任我们，如今多少也算个人上人了。
　　既然现在柳先生遇到了麻烦，我们尽力帮他想法就是，别的事，也不用我们去操心。”
　　“不说了，回去睡觉。”撇子朝叹了口气，摇头朝着自己房间走了过去。
　　“这个左撇子，真是……”
　　白发龙见此，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抬脚跟上去，准备回房休息。
　　旅馆外，夜色下的东京，灯火通明。
　　如果从太空看去的话，七十年代中后期的地球夜晚，亚洲这片土地上，只有日国最为明亮。
　　三十年过去，原子弹的阴霾早已散去，东京这座城市，也没有人会担心战争的事情，所有人都沉迷在经济复苏的喜悦之中。
　　赚大把大把的钱，然后去居酒屋睡最漂亮的女人，或者把钱投入房地产市场，或者是去炒股，总之，所有人都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入睡。
　　即便是偶有烦心事，也并不觉得一定就没有转机了。
　　包括柳壮志这些外来者也一样。
　　可惜，短短三天不到，柳壮志就后悔了今晚上‘看看再说’的决定。
　　如果能重来一次，那么他绝对不会在今晚什么都不做。
　　哪怕是犯错！
　　……
　　深夜，崽湾警察总署门口。
　　阿龙和小八在门口等了大约三分钟左右，就见到一老一少，在两名女性差人的护送下，从差馆里走了出来。
　　老的那个头发几乎花白，身上只穿着一件长衫，很是简朴，走路也需要搀扶着，精神状态很不好。
　　年轻的，是个靓妹。
　　穿着素雅旗袍，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面容同样有些憔悴。
　　阿龙和小八对视了眼，由小八上前打招呼：“是温小姐吧？差馆今晚上有行动，分不出人手来保护你们，所以江先生让我来接你们。”
　　“你们……”
　　温若英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戒备，显然，经历了这一天一.夜的惊吓，她变得警惕了不少。
　　小八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担心什么，当即笑着一边拉开车门，一边说道：“温小姐放心，我们真是江先生的手下，如果不是的话，里面任警官也不会让你们出来，对不对？
　　先上车吧。”
　　温若英歉意的点点头，不再说话，仔细扶着自己爷爷一同坐进了看起来还是崭新的奔驰车的后排。
　　车里舒适的座椅，还有那低奢的内饰，都让平民出身的祖孙俩有些不适应。
　　以往在海鲜舫上唱评弹，也不是没见过开着各种豪车的有钱人，但向今天这样，亲自坐进来，能够细细体验的，爷孙俩都还是第一次。
　　至于上次被拐骗时获救，坐那辆福特车被江凡送回家的经历，不提也罢。
　　那一次，温若英惊魂未定下，根本没心思享受那辆福特车的乘车体验。
　　车子在阿龙的驾驶下，稳稳当当的行驶在街道上，走着走着，温若英发现方向不太对，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她倒是不担心江凡的人会对她不利，只是忍不住好奇，问道：“两位先生，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宝石山，江先生住在那边。”
　　副驾驶的小八回头说道：“昨晚上柳家那帮人绑走你们时，没给你们锁门，家里的东西估计都被偷得差不多了，你们回去也没法休息，江先生让我们直接把你们接到宝石山，暂时先住两天。”
　　要住在江先生的家里？
　　温若英心里有种漏跳了半拍的紧张。


第396章 帮大佬勾女人
　　车子一路平平稳稳的朝着宝石山的半山别墅开去，抵达的时候，小八下车打开车门，搭手扶着温若英的爷爷下车。
　　爷孙俩下来后，望着眼前富丽堂皇、气派恢弘的西洋大别墅，眼里都有些拘束和不安。
　　小八见二人拘谨地打量着四周环境，便笑着说道：“温小姐，老先生，今晚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江先生已经安排好你们的房间，就在二楼的客房，我现在领你们上去。”
　　“后生仔，咳咳……”
　　温若英的爷爷温北塘病咳了两声，气息虚弱的说：“能见到江先生的话，替我多谢江先生，如果没有他，老朽恐怕是难见天日了！”
　　“老先生的话，我一定给江先生带到。”
　　“江……江先生他……”
　　温若英张嘴想问问江凡，可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甚至连想问江凡什么事情都没想好。
　　犹豫不决的神色，落在小八的眼中，无疑是美女被英雄所救，心怀感动，甚至有了一丝丝倾慕，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于是小八继续善解人意地说：“温小姐是想问江先生有没有空吧？”
　　温若英嘴唇轻轻抿着，迟疑半秒后，点了点头。
　　小八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暧.昧笑意。
　　“温小姐不要着急，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江先生要忙着把事情收拾处理好，今晚肯定是没空了，估计明天晚上，或者后天，大概才有时间。”
　　“这样么……”
　　温若英微微松了口气，心里的紧张感骤然消散了许多，不过转瞬间却又觉得有点莫名的失落。
　　温北塘行走江湖，评弹二胡拉了一辈子，那双看似初显浑浊的眼睛不说洞若观火，起码对自己收养的这个丫头还是心知肚明。
　　老爷子看了看这个傻乎乎的姑娘，转头对小八说道：“后生仔，不用为了我们的事专门去麻烦江先生，这次给江先生添乱，已经让老朽过意不去了，他是做大事的人，不能因为我们这些小人物而分散了精力。他能在百忙之余，还惦念着我们祖孙，把我们救了出来，老朽已经非常感激了。”
　　“老先生客气了。”
　　小八领着温北塘和温若英走进别墅客厅，然后又领着二人往楼梯上走，边走边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事件的起因其实只是一件小事。
　　就因为在饭馆里，江先生没有给柳家那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让出包房，结果那位柳大小姐便不管先来后到的道理，直接叫了一帮青皮混混来逼迫江先生。
　　那天有多危险？
　　如果不是阿龙和辉哥他们拼命的守住包房门口，江先生就算不被那恼羞成怒的柳大小姐砍死，也会被剁掉手或者割掉耳朵舌头。
　　你们说，这样不讲理的人是不是该被差馆抓进去惩戒一番？
　　结果呢，原本江先生也只是想借机教训一下柳大小姐，顺便让柳家赔礼道歉，谁曾想柳家的人为了逼江先生放弃追究柳小蓝的事，竟然绑架了你们来胁迫江先生认输服软。
　　江先生因此非常生气，柳家对无辜者下手的行径令人不耻，尤其还是老弱妇孺。
　　所以他已经决定要同柳家那边好好过过招，大概分出胜负的时间，就在这两天了。温小姐放心，江先生说了，柳家够胆绑你，他一定会让柳家付出百倍的代价。”
　　虽然被绑架后从柳双木的嘴里听到了不少消息，可都是一知半解的内容，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到底如何，温若英根本不清楚。
　　此时听完小八讲的话，温若英的心里若说不感动绝对是假的。
　　尤其是从小八的言论来看，似乎……江先生大动干戈的原因，关键因素竟然是柳家绑架了她？
　　一时间，温若英的心里杂乱如麻。
　　领着两人到了休息的房间后，小八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便把其他生活上的事情交给了别墅里的佣人去同两人细说，他自己转身下了楼。
　　刚下到客厅，便看见阿虎抱着双手倚靠在隔壁饭厅的玻璃门柱上，笑呵呵地朝他竖大拇指。
　　“小八，好犀利，帮我表哥在小嫂子面前刷了这么多的好感，以前都没发现，靓仔你还会这么一手。”
　　小八嘿嘿挠头：“虎哥你都说了是小嫂子，那我肯定要替凡哥多讲一些靓语了。”
　　“不过，你就不怕顾小姐她们知道了后给你穿小鞋？”阿虎嘴里嚼着烧麦，好笑的问。
　　阿虎之前喊小嫂子，主要是觉得温若英漂亮，人也贤惠，而且江凡此前还专门关照过这个女人，所以口嗨几句罢了，并非真的就打算要把这个女人拉媒配给自己表哥做个小表嫂。
　　而且他也不怕这件事情传到顾灵珊或者陈琳的耳朵里后，两人会给他穿小鞋，毕竟他同江凡的关系不一样。
　　可小八这样做，就不同了。
　　手下小弟给大佬找女人，帮着大佬在大佬钟意的女人面前刷好感，这在江湖上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这么做也的确是最容易获取大佬信任和夸赞的路子，但关键就在于，万一要是不小心引燃了大佬的后院，那可就是带着大佬一起遭罪了。
　　好心帮倒忙的例子，不是没有。
　　面对阿虎的调侃，小八也不怂，胸有成竹地说道：“阿虎哥，只要你不告密，两位夫人肯定都不会知道的。”
　　“那你可惨了，从今以后，得天天孝敬我。”阿虎大笑。
　　小八：“……”
　　淦，竟然忘记了这一茬儿。
　　就在小八颇为无语时，门外传来了阿龙的催促声。小八光顾着聊天，忘了江凡还交代过，让他们接完人后，还要去公司总部待命。
　　虽然正式对柳氏公司发起‘进攻’要等到明天早上，可毕竟是临时改变计划做出的决定，只有一晚上来做准备工作，显然是非常仓促的。
　　这种情况下，今晚上不只是江凡，就连小八他们也别想轻松下来。
　　至于阿虎，看他在厨房翻了烧麦在啃，就知道他这一晚上为了把药厂和纺织厂的资金送到江凡手上，没少跑地方。
　　这年头的银行，可不像后世那样在手机上随便操作下就能完成转账的。
　　这一晚上，注定不会平凡……


第397章 谁快
　　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平凡。
　　当九凤区的差人在总华探长雷诺的命令下，全体出动，地毯式扫荡、查封柳家各处的场子、产业时，返回崽湾差馆的任老九也没闲着。
　　阿龙和小八把温若英和温北塘接走后，他便带着人重新出发，开始按照江凡的吩咐，清理那些被柳家养着青皮混混、社团打手。
　　同其他华商豪族一样，柳家也在各大社团里都养了批打手。
　　平日里，他们挂着帮会或者社团的名头，给柳家各处产业当看门犬，身手好一点的，也偶尔会给柳双木或者柳壮志这样的核心人物充当一下保镖。
　　当然，这些人充当保镖，最重要的还是利用身上那层帮会的名头。
　　真让他们保护人……
　　比不上专业的保镖十分之一。
　　不过在香城，很多时候只要亮出一个帮会的名头，只要不是血海深仇，或者是不可调解的纠纷冲突，大家都会点到为止，不会真的就打生打死。
　　这次事情事发突然，虽然九凤区差人已经抓了许多柳家养着的那些青皮混混，但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那些真正拿了柳家大量钞票的帮会成员，一般都不会时时刻刻驻扎在场子里。
　　通常是遇到事情了，别人再打电话通知人过去。
　　但这次是差佬扫荡，叫他们过去也没用，所以这帮人不会被九凤区的差人清理干净，这就需要任老九来动手了。
　　当然，他想要知道柳家养的这些高级红棍都住在哪里，在哪个帮会里挂号，还得依靠和安乐那边的黑森仔。
　　……
　　当任老九带着差人赶到柳氏宗族祖祠所在的观塘下店村时，夜幕中的柳氏祖祠灯火通明，三进的大宅院外面，密密麻麻聚集了上百名衣着各异的江湖混混，都是香城各大社团的成员。
　　其中一方，与另外几波势力明显处于对峙状态，双方都亮了刀兵。
　　见到任老九领着差人过来时，双方也没有半分退步。
　　背靠着祖祠与黑森仔带来的人进行对峙的那些青皮更是大声骂道：
　　“差佬来咗！”
　　“仆你个街，这帮花腰不会想连柳家的祖祠都一锅端了吧？”
　　“柳先生对我有恩，江湖恩怨，祸不及家人，他们够胆动柳家祖祠，我一定拼命！”
　　“若不是柳先生人在日国，鞭长莫及，岂能轮到一个小小的华探长来嚣张！”
　　乱糟糟的声音的传来，任老九顶着众人复杂的目光，一步步走到了近前，眼神锐利的扫过一众青皮。
　　按照此前黑森仔提供的名单，柳家养的那些江湖人里，比较受重视的如菜牙坤、辫猪、一寸凡等，都领着各自的手下在场。
　　此外，让任老九意外的是，水房范大生竟然也来了。
　　作为水房的几大坐馆之一，这次江凡同柳家的冲突，与他就有非常大的关系。那天在潮州菜馆的事情结束后，范大生手下的地盘和生意大幅度缩水。
　　本以为他应该受了教训，不会再趟这趟浑水了，而且任老九也没打算把他算在名单里，毕竟上次的事情，水房大佬陈生奇已经派人出面给江凡道了歉，算是了结了。
　　结果今天竟然来到了柳家祖祠。
　　任老九眼神微眯，目光直接越过人群，望着范大生说道：“乌眼生，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乌眼生面无表情。
　　嘭！
　　乌眼生面前的心腹干将，水房的红棍谭腿升往前半步，一脚踏碎了半块青砖，杀气腾腾的望着任老九，把这句话给还了回来：“任探长，你现在掉头回去，也还来得及。”
　　任老九微微点头，失去了继续交谈的想法。
　　他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回头对身后的十几个便衣说道：“现在，我要上前去抓人。菜牙坤、辩猪、一寸凡，仲有呢个乌眼生，他们都是坏事做绝的社会渣滓。
　　只要我们能把他们带回去，以现有的证据，再加上江先生的支持，二十年之内，绝对没有他们从监狱里跑出来的机会。
　　不过想捉住他们，伤亡是会有的。
　　边个够胆，就跟我一起上，活下来的，我们今晚饮酒到天亮，立功受赏不在话下。死咗，你的家人，我任景堂替你照顾，每月五百块生活费，分文不短！”
　　说完，任老九一马当先，抬脚朝着人群中走去，大有悍不畏死、一往无前、决一死战的气势，目光只紧紧盯着范大生那几个人。
　　在他身后，那些跟着他一起来的差人，相互左右看了看，有人面露犹疑，有人则是如任老九一样狠戾果断地从腰间拔出了配枪。
　　再看对面，菜牙坤、一寸凡那些人全都变了脸色，他们带来的那些手下纷纷挡在了自家大佬身前，指着任老九的鼻子破口大骂。
　　范大生的心腹谭腿升更是冷着一张脸，不退反进，迎着任老九就走了上来。
　　步伐坚实、矫健的谭腿升，实力如何从花名就能看得出来。
　　依仗着早年判出师门前学来的三招十二路谭腿，在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大大小小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江湖人，这些年跟在范大生手下，也没少用那双孔武有力的双.腿踢死人。
　　这些混迹江湖、身手不凡的人物，大都瞧不起差佬。
　　谭腿升也一样。
　　哪怕任老九手里捏着枪，他也无惧，甚至不忘指着自己的胸口嘲讽道：“冚家铲的花腰，够胆你就往我这里开枪，看看是你的子药快，还是我的腿先踢爆你的脑……”
　　砰！
　　枪火应声而响。
　　任老九抬枪，瞄准、扣动扳机，几乎一气呵成。
　　夜色中左轮手枪喷出的明亮火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照亮了在场所有人的脸面。
　　谭腿升话都没来得及讲完，胸口就被崩出了一片血花，整个人被子弹的冲击力裹带着向后倒去。
　　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以左轮手枪的威力，打中胸口之后，谭腿升根本没有任何喘息挣扎的机会，当场暴毙。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
　　没有人想到，任老九开枪会如此果断……


第398章 人人诛之
　　“挑你老母，真当自己刀枪不入嘅？”
　　一枪撂倒谭腿升之后，任老九挪动枪口，指向那些往他面前压来的众人，嘴里喝骂：“三十年前，姓柳的老鬼替日国人做走狗，可惜后来冇人找到机会清算他。
　　这些年来，柳氏公司伙同日国人贩卖劣质产品，以次充好，甚至敲诈到我们警队头上。
　　大把大把赚着香城民众的钞票，却在背地里同日国人达成了协议，要共同打压华人公司，替日国人招揽精英人才！
　　这姓柳的上下一家，满门汉奸！
　　不过我冇用，我现在动不了柳家，可是辫猪、菜牙坤、一寸凡、乌眼青，呢些人替汉奸做走狗，今日我任景堂，便要为香城除害！
　　仲有，呢次事情柳家够胆，绑架妇人，勒索到太平绅士顾永安的家属头上！
　　我是依法办事，边个再敢阻拦，妨碍差人执法、抗拒抓捕，就地击毙！”
　　原本就被任老九突然开枪杀人惊住了的众人，听到这番话后，不少人都产生了退却的心思，但不是全部。
　　水房乌眼生手下的谭腿升被杀，其他人都胆战心惊，唯独剩下那几个一同跟着乌眼生过来的手下没有半点儿退缩，满脸凶狠地继续朝着任老九走了过来，其中两人还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反握在手中，杀气腾腾。
　　任老九见状，立刻双手握枪，瞄准了这两人。
　　然而，就在他打算扣动扳机的时候，耳畔却是先一步传来了两声枪响。
　　任老九侧头一看，是自己带来的那帮警察兄弟。
　　开枪的人分别站在他左右两边，左侧兄弟瞥见他回头，便笑呵呵的说道：“九哥，杀汉奸，人人有责，功劳可不能被你一个人分了。”
　　“就是啊九哥，给我们留两个，兄弟们都好久没搂过火了，今天正好杀汉奸走狗过过瘾。”另一个青年军装警也说道。
　　“还有我们，九哥，哪有做长官的冲在最前面？呢些仆街仔，我们就能对付咗。”
　　身后，任老九带来的那些差人，全都走了上来，所有人全都拔出了枪支，对准对面的那些江湖人士，保持最高戒备的射击姿态。
　　这样的力挺，让任老九心里有些感动。
　　说实话，若是对付一般的江湖混混，刚才他动手前，就根本不会回头对这些差人讲什么立功、牺牲之类的，直接以华探长的身份，一道命令下去，所有人都得往前冲。
　　可是面前这些家伙都不算是普通的青皮混混。
　　辫猪、菜牙坤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四大帮会小有名号的坐馆，让这些军装警、便衣对他们开枪，万一漏网一两个，就很容易招来后续的报复。
　　70年代的香城帮会，那是敢坐在总华探长的面前，明目张胆的告诉对方，‘你们能做到的我们能做，你们做不到的我们也能做’这种话的。
　　够胆说这种话，其底气和实力，足可见有多强大。
　　所以，从一开始，任老九其实就做好了一个人战斗的准备。
　　至于如此拼命的原因……
　　很简单，他现在属于是戴罪立功。
　　让柳家这件事情升级，是他一手造就的，即便江凡已经说过不会怪罪他，他也必须做出足够大的成绩来回馈给江凡，如果做不到，受点伤也算是有个交代。
　　至于会不会死在这里，任老九还是有这个信心不会死的。
　　他带来了这么多差人，或许让他们朝对面那些江湖人士开枪乱杀不敢，但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打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能在江湖上混这么久，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任老九这样的人，又岂会轻易将自己置于死地呢？
　　不过，手底下的兄弟竟然会全都跟着他共进退，这有些出乎任老九的预料。
　　也正因为如此，他现在胸腔里热血沸腾，此前伪装出来的一往无前的气势，在这时，变成了真正无所畏惧。
　　“好，我任老九这辈子，有你们这帮同僚和兄弟，值了！”
　　任老九大吼了一声，“从古到今，都讲究民不与官斗，可是香城这些年，我们这些差人被他们这帮江湖打手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从今以后，就再没有这样的道理了。
　　兄弟们，我们一起上，边个上前，就杀边个！
　　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差人！”
　　话音落下，与任老九站在一起的警察齐齐应答：“Yes，Sir！”
　　整齐划一的声音，震撼人心。
　　旁边，最先带着人过来，与辫猪、菜牙坤这些人对峙的黑森仔望着这一幕，表情都有些动容，眼中闪过了一丝忌惮之色。
　　不过，就在这时候，黑森仔身旁的肥头坚却扯了扯黑森仔的衣袖，低声提醒道：“森哥，快，让我们的人也上去，不能让任老九把事情全包了，我们也需要这些功劳。”
　　黑森仔陡然惊醒，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过，这时候再下令上的话，功利性就表现得太明显了。
　　黑森仔大脑飞速转动，只用了短短半秒，便有了办法。
　　只见他回头就从身边一个小弟的手里抢了根钢质水管，在手里掂了掂，大踏步走上前，同任老九站在了一起：“二十年前，香城有一家福字号，他们给日国人当走狗的下场，想必诸位应该不会陌生。
　　想成为第二个福义兴的，尽管上前来。
　　今天我黑森仔不是和字号的双花红棍，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华人子弟，汉奸走狗，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黑森仔干脆一步踏出，单枪匹马冲在了最前面，比手里拿着枪的差人还勇，抡着钢水管一个照面，就把当面的范大生手下给开了瓢。
　　比起身手利落程度而言，职业军人出身，又是大圈仔外加抢劫犯的黑森仔，可比那些花拳绣腿要凶猛多了。
　　范大生手下一共八个人，第一打手谭腿升死后，又被差人打死了两个，剩下的五个人，在黑森仔面前根本不够看。
　　一棍一个，短短十来秒钟，那五个人就全被黑森仔放倒在地了。


第399章 调虎离山
　　黑森仔突然冲上前，还如此生猛，把任老九身边那些不了解内情的警察都给看懵了。
　　“九哥，他这是……”站在任老九右侧第二位的便衣探目眼神错愕。
　　任老九望着黑森仔一边动手一边大义凌然为民除害的神态，嘴角不禁扯出了一丝无语。
　　怕是任谁也想不到这家伙是曾经拎着枪抢珠宝店的暴徒吧？
　　真是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不过，势头是他任老九起的，岂能让黑森仔‘专美于人前’？
　　任老九沉声下令：“跟上去，我们是差人，点能让市民替我们冲锋陷阵！”
　　众人当即一拥而上，都是手里握着枪的警察，而且有了长官先开枪的先例，又岂会怵那些拿着刀片水泥管的江湖人？
　　反倒是对面那些人，被警察们气势给惊住了，又有黑森仔如猛虎入羊群般，当即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少人在被枪口指上的第一时间就丢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没人真的想死。
　　眼看着局势混乱，逆势不断增大，尤其是任老九和黑森仔都杀红了眼，勇猛不可挡之下，站在后方的辫猪同菜牙坤、一寸凡几人相互看了看，心里都萌生了退意。
　　“几位，今夜风向不对，我看，还是早走为妙。”脑袋上编着六条辫子，身体肥胖的辫猪第一个开口。
　　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菜牙坤则是微微眯着眼睛，右手一直放在鼓鼓囊囊的腰间，听到辫猪的话后，立刻附和道：“差佬堂明显就是冲我们来的，他现在没理由直接抓柳家的人，香城没有法律规定当汉奸有罪，可是我们这些人身上都不干净，一旦落到他手里，恐怕就很难出来了。”
　　“仲有那个黑森仔。”
　　一寸凡脸色凝重，目光扫向在紧紧盯着他们的任老九，沉声道：“他好犀利，我们该忍一忍。”
　　三人说完，又再次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先走，天大的事，先活过今晚再讲。”
　　三人不去理会坐在大门口一言不发的范大生，直接带着各自身边的心腹，脚底抹油，打算跑路。
　　早就盯住三人的任老九瞧见后，立刻朝着天上开了一枪，大吼道：“他们要走，跟我来几个人，拦住他们！”
　　说罢，任老九一脚踹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混混，又对着面前的青石板连开三枪，左轮枪的子弹虽然打空，却也逼得众人后退，让出了一条路。
　　任老九带个四五个差人，一边从腰间摸出左轮专用的便装弹夹，一边往前追了上去。
　　且不说无论是辫猪还是菜牙坤这些人都不善奔跑，本身也没来得及跑出两步，所以转眼就被任老九后发先至，直接绕到前面给堵住了去路。
　　胖如肥猪的辫猪望着任老九同他身边的五个警察都举着枪瞄向他们，咬牙说道：“姓任的，大家都是拿钱办事，何必赶尽杀绝？
　　我们虽然是替柳家做了很多事，可我们不过是按照江湖规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罪的不是我们。”
　　“对吖，当年你只是个军装警的时候，不也同我们一样，先是在水房贵利雄面前混了红棍名头，又跟在陈家给那个江凡仔当保镖、做黑警，这才换来了今天的华探长之位。我们之间，除了效力的主子不同，并无任何区别。”菜牙坤紧跟着说道。
　　“仲有啊，你唔要忘了，我们虽然收柳家的钱替柳家做事，可我们三人分别是号码帮和潮永义下面的坐馆，你今日抓了我们，明天大佬冯和大佬宋都会找你要说法。”
　　前两人说了示弱的话，作为第三个开口的一寸凡，便来了一手‘硬’活儿，威胁了任老九一番。
　　可惜，面对几人软硬兼施的话语，任老九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变化。
　　“不要拿我跟你们比，我任老九再缺钱缺地位，也不会替汉奸卖命。”
　　他眼睛木然无情的望着几人，枪口一动不动的指着其中一人，连番的嘶吼，似乎让他的嗓音有了些沙哑：“束手就擒吧，免得死了伤了自讨苦吃，我不管你们是边个帮会的，我只要今晚把你们捉回差馆，就算事后水马冯和白头仔要讨说法，那也是明天的事。”
　　见任老九如此‘油盐不进’，三人的脸色难看无比。
　　可是，面对整整齐齐一排六支手枪的威慑，他们身上虽然也带了枪，但却没有信心和勇气敢拔出来对线。
　　很简单，不开枪，就算今晚被抓进去了再也出不来，起码能活着。
　　开了枪，那就是持枪拒捕，天大的背景也洗不清。
　　总之，还是那句话，对于这些混迹江湖的家伙而言，只要能活着，没有人想死。
　　就在三人举棋不定时，后方的群战却传来了令他们忍不住破口大骂的消息——
　　范大生跑了！
　　这个消息令任老九大出意外。
　　不过和辫猪他们一样，立刻都反应过来，他们都中了乌眼生的计。
　　此前，三人商量跑路时，范大生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也不管手下人在前面同差佬拼命，仿佛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想跑路，要同任老九决一死战，为柳家卖命到底。
　　所以菜牙坤他们决定走的时候，根本没问过范大生。
　　任老九则是被这三人的跑路给牵制了注意力，此刻回过神来，才发现范大生悄然间混乱跑路了，自己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乌眼生，冚家铲！把我们当诱饵替罪羊，我叼你老亩！”辫猪从腰间拔出手枪，一把砸在了地上，直接问候了范大生的祖宗十八代。
　　其他人见状，一咬牙，也都纷纷取出身上的武器丢在了地上。
　　事已至此，反抗也没用了。
　　范大生一跑，他们这些没来得及跑掉的人，必定会被任老九彻底咬死，再也别想开溜。
　　十分钟后，除去逃走的范大生之外，现场所有涉事的江湖混混都被抓了起来，手铐不够用，就用布条、皮带，挨个绑成一串，被警察押着往回走。
　　留在最后面的任老九，则是看着身上沾了不少血迹的黑森仔，轻轻拱了拱手，“靓仔，反应够快，今晚的事，多谢了。”


第400章 道不同
　　别人或许不清楚黑森仔刚才为何会那么拼命，可任老九却门儿清。
　　人命关天的事情，这家伙却同大佬谈条件、要好处，结果就是手下的马仔让他给抓了不少，想要捞出这些人，就得去找大佬求情。
　　这时候再不表现的话，到时又哪儿来底气去大佬面前替自己的手下人求情？
　　所以任老九才会意味深长说黑森仔反应很快。
　　今晚这一战，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此次事件里最后一次，能够让他们这些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机会了。
　　如果不抓住的话，黑森仔想要走到江凡面前，请求江凡释放那些被‘误抓进差馆’的马仔，恐怕是没那个底气的。
　　黑森仔一听任老九这番话，就确定了那些在柳双木公寓外被抓的盯梢马仔，是江凡下达的意思。
　　他原本也就有这个猜测。
　　那时，肥头坚在得知派去盯梢的手下被差人抓进差馆时，就告诉过他，说这很可能是江凡在借机惩戒他们。
　　毕竟……
　　作为上位者，他可以主动对下施恩、赠与、奖赏……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你自己去找他要。
　　一旦走到这一步，那就意味着双方关系割裂的开始。
　　这种时候，作为大佬，又岂能没有半点儿回应，任你施为？
　　江凡授意任老九，以误抓的方式，把那些在柳双木公寓外盯梢的马仔都抓进差馆，就是在警告黑森仔。
　　这些马仔被抓进去，自然不会真的被审判或者送进监狱服刑，也不会被关多久，但终归是不能不管。
　　黑森仔想要捞人，就得到江凡面前的挑明这个‘误会’。
　　这个过程中，江凡不会狠骂黑森仔，也不会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只会说是他自己的失误，忘记告诉任老九现场有自己人在盯梢了。
　　说不定还会顺带给黑森仔说句抱歉，再亲自打电话让任老九放人。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会比直接打脸骂人来得更让黑森仔尴尬、难受。
　　明知道对方是在借机教训、恶心你，偏偏又不能挑明，人家一本正经同你道歉，你甚至都不敢接受，还得小心翼翼的赔笑礼敬着。黑森仔要是硬挺着不去做这件事，就会有他‘不顾手下人死活’的消息传出去，那些被抓进差馆的马仔，大概从此也就对黑森仔心寒了。
　　只一想，就知道有多不爽。
　　可不爽也得忍着。
　　……
　　想到这些，再想想刚才任老九说的话，黑森仔心里就有些窝火。
　　当初，肥头坚给他出主意，让他利用自己在江凡面前还有作用的时候，趁机多给自己捞点资本，也好为将来分道扬镳做好准备。
　　彼时，他在心里思量过，知道此举会让江凡不高兴。
　　可是他以为，凭借江凡的容人肚量和处事习惯，大概率不会翻脸，也不会把这件事提点出来，只会在心里默默记上他一笔，然后往常该是怎么样，以后就还是怎么样。
　　谁料，江凡的反击却是如此犀利和巧妙。
　　不痛不痒，却异常难受。
　　……
　　半个钟头后，任老九把抓到的人都送回了崽湾差馆，接着便同黑森仔来到了卡门的华凡集团总部。
　　下车的时候，黑森仔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华凡大厦，看看手腕上的时间后，眼神非常诧异：“这么晚了，江先生的公司里，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员工在加班？”
　　“明天股市一开盘，对柳氏公司的狙击行动就会开始，江先生临时做出的决定，今晚要把各项准备都安排好，自然得加班。”
　　任老九下车后，便带着黑森仔径直往公司大楼里走去。
　　一楼大厅的前台是认识两人的，见到他们过来，就告诉两人，说江凡交代过，让他们来了直接去办公室。
　　黑森仔眼底划过一丝凝重，显然，大佬是知道他今晚会来见面的。
　　“怎么，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进入电梯后，任老九按下电梯楼层序号后，回头瞥见黑森仔凝重的表情，就调侃了一句。
　　黑森仔闻言，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说话，但又沉默了下来。
　　任老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知肚明的他不由微微摇头，叹气道：“靓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凡哥对我们这些人，可从未亏待过。”
　　黑森仔继续沉默，眼看着电梯都要到目标楼层了，才最终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同你不一样。”
　　任老九意味莫名的轻笑了声，没做评论。
　　两人来到大厦顶层江凡的办公室里时，公司总务办的主任韩连成和财务负责人童佳妤正在同江凡汇报资金的到账情况。
　　两人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等江凡处理完手上的事务后，才上前打招呼。
　　“都来了？过来坐！”
　　江凡起身走到会客沙发旁，邀请两人入座，同时又吩咐秘书给两人各自泡了一杯热咖啡。
　　吩咐完，这才重新把目光望向正襟危坐的两人，笑道：“忙了一晚上，你们都辛苦了，等下我让童小姐那边给你们一人划去五万块，拿去分给下面的兄弟们，有伤的治伤，没伤的就拿来买酒买肉，总之不能亏待了自己。”
　　“那我就替兄弟们多谢凡哥了。”任老九高兴道。
　　“多谢凡哥！”黑森仔却是笑得有些勉强。
　　江凡瞟了他一眼，故作好奇：“听老九讲，阿森你过来找我有事？咩事呀？”
　　黑森仔盯着江凡那看似对事情毫无知觉的眼睛，片刻后，咬牙起身，走到旁边对江凡深深鞠了一躬。
　　江凡满脸诧异，好笑道：“喂喂，阿森你做咩？不要学日国人动不动就鞠躬好不好？你又不会讲私密马赛。”
　　黑森仔直起身来，根本不理会江凡的调侃，开门见山地说：“凡哥，在柳双木公寓外面盯梢的兄弟，被任探长抓进了差馆，我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我以下犯上，贪心作祟导致的。
　　但那些去盯梢、帮忙救温小姐的兄弟们是没错的。
　　我黑森仔一人做事一人当，凡哥想打我骂我、教训我，甚至杀了我，我都无话可说。还请凡哥高抬贵手，放那些被抓的兄弟一马。”


第401章 教训一番
　　慷慨认错的言辞说完，黑森仔便抬起右腿，从小马靴里铿锵一声抽出明晃晃的匕首。
　　可惜，还没等他表明打算用匕首做什么的时候，任老九已经更快一步的拔出了腰间配枪，以平放在茶几上的姿态，将枪口对准了黑森仔的脑袋——
　　“靓仔，把刀放下，不要在凡哥面前乱来，免得大家都难做。”
　　“诶，老九，把枪收起来，小心走火。”江凡摆了摆手，一边抿了口热咖啡，一边示意任老九不用这么紧张。
　　任老九闻言，便将枪放在了茶几上，将手收了回去。
　　黑森仔则是一步上前，半跪在江凡面前，双手捧着匕首送到了江凡面前，声音低沉而坚定：“大佬，两年前我逃回香城，是你给了我半条命让我能在香城安心生活下去。
　　这两年在香城，我也受了你许多恩惠，得您扶持，让我做了和字号的双花红棍，折算下来，剩下半条命也差不多有了。
　　今天的事情，你说我狂妄自大也好，是忘恩负义也好，总之，这条命您要的话，就拿去，要杀要剐，我黑森仔都认，绝无怨言。”
　　任老九没想到，黑森仔会来这么一出。
　　他表情非常错愕。
　　这等于是把江凡架在了火上烤。
　　以退为进！
　　明明是他黑森仔做错了事，怎么这样一来，搞得好像是江凡得理不饶人了？
　　倒是江凡表情平静，神色怡然地靠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热咖啡，用小汤匙轻轻搅拌着。
　　他不开口，黑森仔就只能继续双手捧着匕首半跪在地上。
　　而任老九不会插话，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绝对的安静，只有调羹时不时与咖啡杯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叮叮……当当……
　　仿佛决定命运的时钟在鸣响。
　　半响后，就在任老九都怀疑，江凡是不是心里怒不可遏才如此沉默的时候，江凡缓缓开口了。
　　“我以为，你既然都决定走出那一步了，应该不至于这么蠢，没想到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咖啡放到茶几上，从黑森仔的手里拿过了那边精致的小匕首，用大拇指试了试刀锋，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我真的不同意你走这一步，你现在还能出现在我面前吗？
　　你既然明白出来混江湖，机会从来都是靠自己主动争取，靠自己拿命去搏出来的这个道理，那你这样跪在我面前扮戏给谁看？
　　以退为进，以为我当着老九的面拉不下这个脸来为难你？
　　还是说你早已做好了准备，只要我真的想至你于死地，就拿起匕首冲向我，以命搏命，赢了通吃，输了从此万事皆空？”
　　黑森仔脸色微变，心中一阵骇然。
　　这个年龄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青年，竟然洞若观火至此！！
　　完全猜透了他心底的想法。
　　没错，来之前，他的确是有做过最坏的打算。
　　如果江凡真要借此机会狠狠惩戒打压他一番的话，那么就干脆掀桌子，来个荆轲刺秦。
　　成则从此登高，败了，便万事皆休。
　　可是，那也是最坏的打算，按照肥仔坚和他自己的推测，江凡最大的可能，还是像之前任老九所想的那样，与黑森仔虚与委蛇，相互演一场‘澄清误会’的戏码。
　　大家面子上和和气气，表面完美如初。
　　结果全都猜错了。
　　江凡的举动，根本不能按常理来推断，以至于现在黑森仔面对江凡这番诛心之言，竟然只能愕然的张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还是江凡打破了沉默。
　　他把匕首咣当一声丢在了茶几上，望着黑森仔，眼里多少有些失望，摇头道：“原本你已经鼓足勇气踏出了‘自立’的第一步，而我也默许了你去走你自己主动争取的这条路。
　　让老九抓住你手下那几个马仔，不过是走个程序，扮戏给其他人看罢了。
　　总不能底下人做了不合规矩的事，我这个当老大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吧？还是你觉得我江凡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抓了那些跟我无冤无仇的马仔，就一定要让他们上法庭进监狱？
　　拜托，你长点脑子好不好。
　　既然你已经决定为自己多争取资本，以便于将来自立山头，分道扬镳，那么，为了手底下的兄弟，跑过来求我一次，很难落下这个脸吗？
　　你知唔知，你在这里求我，明天你手下的那个白纸扇就会把消息渲染一番，告诉那些被救出来的马仔，告诉他们你为了救出他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以此来收他们的心？
　　想做老大，就要有为了底下兄弟吃苦受罪的心里准备。
　　不要觉得来求我一次，只有让你丢脸，而没有半分好处，以至于生出这种孤注一掷的想法。”
　　江凡的这番话，让黑森仔的心狠狠抽了几下。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蠢。
　　同时，也再次佩服起了面前这个身居高位的年轻人。
　　或许，这就是差距吧。
　　自己只能拎着枪抢珠宝店，提着刀在街头搏命，好不容易才混到一个双红红棍的身份，还是依靠别人的扶持。
　　而对方，却是以一己之力，轻轻松松坐拥这么大一家公司，还能在鬼佬面前说得上话，随便一个吩咐，底下就有好几个人要立刻出面帮忙办事。
　　黑森仔脸上的决绝悄然散去，只剩下一抹苦涩。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踌躇半响，最终只能道出一句：“凡哥，多谢！”
　　“不用谢我，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时候到了，自然就要分道扬镳，这都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你我相识几年，再差也算是朋友，下次有什么事，就直接开门见山同我讲好了，不要再派底下人来应付我。
　　你既然都知道你自己面对我拉不下脸来，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也不是不讲感情的人。
　　今天的事，如果是你亲自来同我讲，而不是派那个什么肥仔坚的家伙来公事公办，说不定就没这些误会了，对不对？”
　　说完，江凡望向任老九那边，“老九啊，明天早上，就把那些倒霉蛋放了吧，免得阿森记恨我们不讲情面呀，哈哈……”


第402章 舆论爆发
　　黑森仔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离开华凡公司总部的。
　　一直走到外面，重新坐回车里，示意手下开车走出一段距离后，他才逐渐平静下来。
　　跟着他一起过来，在楼下等候的肥仔坚见他神情恍惚，还以为黑森仔刚才在江凡面前遭受了什么不忍言之事，比如羞辱之类的。
　　直到回到森泰赌场，临下车的时候，肥仔坚才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黑森仔轻轻挥手让车上的司机和另外两个小弟都下车，关上车门后，才身体一软，瘫坐在后座上，仰头靠着座椅，长叹一声道：
　　“阿坚，你说我是不是只适合当一个冲锋陷阵的打手，不适合做老大？”
　　肥仔坚眉头大皱。
　　他没想到此行会给自家大佬如此大的打击。
　　在华凡公司的大楼里，在江凡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黑森仔如此颓然？
　　“大佬，刚才在江先生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肥仔坚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
　　黑森仔望着布绒的车厢顶棚，淡淡道：“凡哥只是提点了我几句话，一没骂我，二也没惩罚我，但也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我以前似乎高看了自己，我其实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运筹帷幄。”
　　在江凡面前，他的谋划，他的想法，从头到尾，连底.裤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江凡用教训的口吻，用失望的神态讲出来的那些话，让黑森仔备受打击，甚至动摇了他自立的信心。
　　如果不是像江凡讲的那样，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黑森仔真的想干脆就在江凡手底下效忠一辈子算了，起码当一个冲锋陷阵的打手，没有像现在这样累。
　　见黑森仔不太愿意多说，肥仔坚识趣的不再多问。
　　他轻轻点点头，推开车门打算下车，这时，黑森仔又叫住了他，吩咐道：“对了，明天就去崽湾差馆找任景堂，他会把我们那几个兄弟以误抓为由释放，到时候记得给那几个兄弟一人分一千块，再让他们好好休息两天。
　　再有，另外从赌场现金里拿出五万块，以我私人的名义，从外面找一批人，追杀乌眼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清楚了。”
　　肥仔坚回答，“我会从东南亚请人，那边战争刚结束，美丽国撤离后，物资匮乏，只要给钱给物资，别说是帮我们杀人了，让他们老婆出来做妓都没问题。”
　　说完，见黑森仔没反对，肥仔坚便下了车。
　　轻手轻脚的关上车门后，他微不可察的轻叹了口气，看来，自家大佬想要彻底脱离姓江的掌控，恐怕还要好长一段时间啊。
　　……
　　翌日，当春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亮香城大街小巷时，走街串巷送报纸的邮差和报童也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一份份连夜编辑，新鲜印刷出炉的早报，被这些人准时在早上8点之前送到各个报刊亭、书店和个人订购用户手中。
　　对于许多香城民众而言，每天早上吃早餐时，就着早餐扫一扫报纸上的消息，算是一日里难得的轻松时光。
　　然而，今天早上的报纸，却让香城许多民众感到了不可思议：
　　《震惊！香城最大的电器生产商竟公然卖国！》——南夏早报。
　　《巨大耻辱！民族败类！》——明月早报。
　　《又见‘二十一条’！柳氏电器竟同日国悄悄签署不为人知的协议！》——新大平报。
　　《揭秘柳氏电器创始人的发家历史，竟是靠日国人的资助！》——青报。
　　……
　　除了少数几家报纸外，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与柳家公司相关的消息。
　　内容上，大同小异，无一不在揭露柳家私底下同日国人签订的，共同打压香城本土电器产业发展的协议。并且还在这上面进行了不少添油加醋的描述。
　　总之，就像是新大平报所用的标题那样，在多家报社的集体渲染下，呈现在香城民众们眼前的，是一份无异于几十年前那个想要复辟帝制的老家伙同日国人悄悄签订的卖国条约一样的东西。
　　二战结束才短短三十年。
　　香城也是遭受日国人铁蹄践踏的土地，当年遭受过日国人欺压的香城老一辈民众，大多数都还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没有离世。
　　所以当他们看到这份消息后，一时间是气得连早餐都吃不下。
　　据说，这天早上，有不少民众的家里都传来了摔碗的动静和问候柳家八辈儿祖宗的礼貌用语。
　　柳氏一家勾结日人，共同欺压香城民众，以次充好，店大欺客，玩弄香城消费者的事件，在短短两个钟头的发酵下，给柳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便体现在了柳氏电器公司的股价上。
　　香城交易所早上9点钟开盘，9点半之前，柳氏电器公司的股价都还算正常。
　　但是从十点钟开始，股价便开始滑坡式下跌。
　　“跌了，我就说嘛，这柳家不是人，这股价不跌都没天理！”
　　交易所大厅里，望着大屏幕上显示的股价变动，有人如此说道。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在他身边，还聚集了另外两个同伴。听到他的话，再看看现在柳氏股票的变化，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对柳氏破口大骂了起来。
　　“唉，这姓柳的王八蛋，真是害人不浅，早知道，我刚才就该跟着你一起把这只股票卖出去。”
　　“是啊，勾结边个不好，非要去勾结日国那些畜生！”
　　两个同伴都在后悔，就是犹豫了那么十几分钟，手里握着的那些柳氏股票，立刻就缩水了。虽然目前缩水的量不太大，但看这个势头，起码今天多半是涨不回来的。
　　那中年男子继续说道：“两位兄弟，我看你们还是尽早出手吧，柳家出了这样的事，要说背后没有大佬在做推手，边个相信？
　　现在不卖掉，等到明天，肯定跌得更多。”
　　两人相视一眼，纷纷点头，立刻朝柜台走去，找操作员开始抛售柳氏的股票。
　　望着二人被忽悠过去，那中年人嘴角轻轻一勾，露出半许奸笑，抱着双手自言自语：“抛吧抛吧，多抛点，这样，我就能找机会抄底一波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背后还有日国资本，柳家点会倒霉？傻乎乎！”


第403章 谨慎
　　股票交易所里发生的事情，只是在这场柳氏股票的风波里不起眼的一出小插曲。
　　诸如中年男子这样投机倒把的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少。
　　抱着抄底打算的，也不止他一个。
　　但是在现阶段，这些抄底的人同那些抛售柳氏股票的股民一样，都希望柳氏的股价尽可能的下跌，最好是跌到封盘。
　　只有跌下去程度越厉害，才能证明他们抛售的选择是对的，也才能让那些想抄底的人赚得更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股民其实是不太容易被忽悠和裹挟的群体，起码相比外面对柳家口诛笔伐的情况来看，这些股民们，并不会有多少人会第一时间由于厌恶、憎恨柳家就抛售柳氏的股票。
　　纵然是舆论发酵，股价开始应声下跌，很大一部分人也会迟疑。
　　担心这是柳氏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在股市上，财力雄厚的公司，经常会主动搞一些负面的消息，通过这些负面消息来诱导股民判断公司前途不稳，从而抛售自家股票。
　　然后这些公司再出手，以低价收购这些被抛售的股票，等到股票回收得足够多以后，他们又会投入资金救市，同时澄清负面消息和放出对公司未来发展非常有利的消息，通过种种手段，让股价重新回升，甚至涨到更高的价位。
　　这样一来一回，公司救市的钱几乎是百分百收回，同时也能让公司市值变得更高，损失的，只有那些被割韭菜的股民。
　　当然了，对于柳氏而言，这样的猜测，仅仅只是少部分固执散民的猜想。
　　毕竟……
　　勾结日国人这样的行径，对于华人而言，几乎是不可忍的行为，是卖祖求荣的行为。
　　别的公司弄点负面消息，大多数股民会怀疑是自导自演，从而犹豫不决。
　　但柳氏弄出来的负面消息就不同了。
　　不少股民在犹豫时，一想到这家王八蛋勾结的是日国人，管他几分真几分假，总之空穴不来风，那还犹豫什么？
　　之前不抛售是不想亏钱，现在都亏欠了，还要留着这些卖国贼的股票，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甚至还会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他以后真的重新涨回来了，那也坚决不买。
　　边个买柳氏的股票，边个就是大汉奸！
　　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柳氏的股价，从一开始下跌，势头就再也止不住。
　　“江总，截止到中午12点，柳氏股票已经从7.65跌到了6.34，如果柳氏那边没有主动动作的话，预计到今天晚上收盘，柳氏的股价不会超过六块钱。”
　　韩连成拿着一份临时统计出来的报表，向江凡汇报了股市那边的情况。
　　江凡沉吟片刻后，问道：“柳家那边什么情况？已经一个上午了，他们还没有动作？”
　　“暂时没有，据了解，柳家的话事人是柳壮志，但他前不久去了日国，听说是要拿下日国松下电器的合作订单，还没有返回香城。”韩连成说道。
　　“那也不应该，就算是在国外，也该收到消息了。”江凡皱眉，他继续追问：“那柳氏公司那边，现在是谁在负责主事？”
　　“是柳壮志的妻子，牟丽。”
　　江凡沉思了半响，柳家的反应不应该这么迟钝才对，按照计划，柳家这时候不管是站出来宣布召开新闻发布会，还是干脆投入资金稳住股市，二者总该要选一项。
　　可是从上午十点到现在，整整两三个钟头过去了，柳家除了看着股市那边一直下跌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连对外声明都没有，也拒绝了所有想要采访柳家相关人员的请求。
　　外界此时对于柳家的情况众说纷纭。
　　有些小道消息比较灵通的，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在柳家祖祠外的打斗事件，知道这次是有人要对付柳家，可这些消息又没人敢光明正大的曝光。
　　有电台和电视节目能在中午的午间新闻报道里隐晦的提一句，已经是够胆了。
　　思忖许久后，江凡把手中的钢笔往桌子上一扔，定声道：“不管了，敌人不动，那就我来主动，按照既定的计划，今晚收盘前半个钟头开始收购柳氏被抛售的散股，有多少收多少，明天早上开盘后，再按照计划抛出去。”
　　“好的，江总。”
　　“另外，今晚上去找中介，买他们手中的柳氏股票，只买跌，不买涨。等下，我看也别今晚了，下午就去，免得有人抢单。”
　　韩连成闻言，立刻笑道：“放心吧江总，这时候，有人找中介弄柳氏的股票，应该也是买涨，我们去做空柳氏股票，肯定不会有人同我们抢着干。”
　　“嗯，行，你下去安排吧，对了，帮我把阿辉他们叫进来。”
　　韩连成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不多时，宋辉和小八他们就从旁边休息室来到了江凡面前。
　　“凡哥，咩事呀？”
　　“你们谁跑一趟，去找人帮我查查柳壮志那个老东西的行踪，我怀疑他现在应该已经坐上了返回香城的轮船了。”江凡说道。
　　“我去吧。”
　　宋辉自告奋勇，“之前当警察的时候，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家伙，他们消息灵通，尤其是在码头和船运公司上班的，从他们那里应该能探知到柳老狗的行踪。”
　　“好，那就辛苦你了。”
　　“没事，反正在这边闲着也是闲着。”宋辉笑了笑，转身走了两步后，临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折返回来问道：“凡哥，找到柳壮志的行踪后，你是打算……”
　　“没别的打算，我只是想确定柳家是没有动作，还是在酝酿动作，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做不出应该有的动作。”
　　柳壮志当年给日国人做走狗，这么多年下来，又筹办起柳氏电器这么大的一家公司，不说足智多谋，起码浸淫商场几十年，沾上毛，比猴子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这种对手，哪怕江凡是突然袭击，占尽先机，也不敢小觑。
　　谨慎总无大错。
　　就在江凡安排这些事情时，远东日国海的海域，一艘游轮上，柳壮志正焦急如焚。


第404章 后悔了
　　人在游轮，刚刚出海。
　　可惜不是谢邀，而是火急火燎地想往香城赶回。
　　对于柳壮志而言，美好的一天，并没有从早上开始，甚至大概接下来的几天都不会美好。
　　一大早，还在睡梦里的柳壮志就被白发龙与撇子朝叫醒，告知了香城那边发生的巨变。
　　东京的时间比香城的时间要快，但由于担忧香城那边的情况，柳壮志昨夜失眠到天蒙蒙亮才勉强入睡，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是他睡得最舒服的时间，结果却被人给叫了起来。
　　迷迷糊糊，浑身不爽的柳壮志甚至都来不及发火骂人，白发龙就把柳氏在昨晚的遭遇一一告诉了他。
　　产业被清扫，歌舞厅被查封，养的那些打手全部被抓，以及……香城各大早报上刊登的‘负面消息’。
　　前面几项，昨夜失眠许久的柳壮志其实已经有所预料，听到后也并不算惊讶，可是最后一条，有关香城那边各大早报刊登的勾结日国当汉奸的消息，却是让柳壮志大惊失色。
　　他大发雷霆：“仆街，这些内容都是公司里的机密，边个泄露出去嘅？！”
　　白发龙和撇子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
　　撇子朝冷哼了声，淡淡道：“柳先生，现在纠结边个泄露的消息还重要吗？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就算知道了是边个泄露的，哪怕捉住他碎尸万段，也于事无补。”
　　柳壮志立刻反应了过来，“对对，必须想办法先渡过危机！”
　　“柳先生，我想，我们应该尽快赶回香城。”白发龙说道。
　　“走，出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阿龙，你去帮我预订今天回香城的航班机票，阿朝，麻烦你去通知一下铃本先生，跟他讲清楚原因，替我同他道个歉。”
　　柳壮志再无半点儿睡意，撑着疲乏的身子，从榻榻米上爬了起来，开始脱身上的和服，准备换衣服。
　　“最近回香城的航班要五天后才有，我们只能坐游轮回去。”白发龙叹气道，“坐船最快也要两天，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别说是70年代了，就算是后世，国家与地区之间的航班，都不是天天有的。
　　听到这话，柳壮志手上脱衣服的动作顿了下。
　　他迟疑片刻，咬了咬牙道：“两天，那也应该来得及，家里那些人再不成器，凭我柳氏的底蕴，区区两天总该能撑得住吧？”
　　白发龙和撇子朝都没回答。
　　虽然他们也相信柳氏的底蕴不差，就算这次对方来势汹汹，撑上个一两天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可是这种话，柳壮志能说，他们却不能讲。
　　谁能保证柳家真的能撑住呢？
　　万一没撑住，到时候，说了这话的他们，免不了就是一顿臭骂。
　　三人的动作还算迅速，利用日国这边的关系，为他们弄到了三张在东京时间早上10点出发前往香城的船票，并且运气很不错的，海轮提前了半小时出发。
　　这对于急忙要赶回香城的柳壮志而言，勉强算是这一天里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然而，自从海轮使出东京湾，进入茫茫的大海中后，柳壮志的心里就开始格外的不安起来。
　　他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就觉得，有很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
　　偏偏他现在位于海轮上，只能勉强同距离还不算太远的日国那边维持联系，对于香城那边的消息，直接就中断了。
　　海轮上的专用电台和通讯设备，都是轮船的重要设备，没有极度特殊的情况，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客人使用的。
　　就算是能通过关系，让轮船的工作人员帮忙联络一下，那也得长话短说，顶多就是报个平安之类的，根本没机会长篇大论的讲。
　　“阿龙、阿朝，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我们应该昨晚就出发的，昨天晚上正好就有飞香城的航班！”
　　轮船的前甲板上，柳壮志双手抓着护栏，目光遥遥眺望着香城的方向，哪怕海风凌冽，也阻挡不了他望眼欲穿的心思。
　　站在他身后的两人见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事实上，如果不是今天早上收到从香城那边发来的早报消息，他们两人也不觉得事情会变得这样糟糕，昨天晚上，他们同样没想过要立刻返回香城。
　　毕竟，整件事情就是小辈之间的一点冲突争执罢了，就算江凡那边要把事情闹大，那也无非就是想要柳家给个具体的说法，多从柳家搵点钱财嘛。
　　谁料，一早上起来，就发现对手丢出了致人于死地的杀手锏。
　　勾结日国，以次充好，欺骗华人消费者，共同打压华人电器产业……
　　这一条条触目惊心的内容，一旦彻底扩散开来，柳氏想要继续在香城立足，除非是回到30年前日占时期，否则的话，几乎没有可以扭转的机会。
　　事实上，以两人的心智和见识，他们已经猜到，就算现在他们立刻出现在香城，所能做的，也最多就是将柳家的损失稍稍降低一些。
　　而相关舆论名声上的损失，柳家起码需要五年的时间，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对手打出这张‘揭露汉奸底细’的牌，就意味着是全面进攻的开始，虽然暂时收不到香城那边的消息，但以时间上来推算，柳家的股票，应该已经遭到狙击了。
　　这些推测，两人都没打算告诉柳壮志。
　　告诉他又能如何？
　　三人现在都在轮船上，上不能飞天，下不能入海，举目四望，什么都做不了。
　　告诉柳壮志，柳壮志无处发泄，着急上火，必然拿他们两人出气，终究还是给他们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嘟！！
　　身后，海轮顶部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汽笛声，围绕着海轮飞翔的洁白海鸟被惊得四散而开。
　　白发龙和撇子朝不约而同的回头往汽笛大喇叭的方向看了眼，接着又看向轮船的前方，那是茫茫、漫无边际的大海。
　　按照航程，明明两天就能抵达香城，可此时他们却觉得前路渺茫。
　　他们的人生，就如这小小的轮船，在茫茫大洋中，四周都是海天一色，根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线闷着头前行……


第405章 回来
　　恨不得让轮船长翅膀，载着他飞回香城的柳壮志，在经过漫长的两天旅程后，终于是姗姗来迟的踏上了香城的土地。
　　站上陆地的第一时间，柳壮志就坐上了柳家提前派人过来接他的轿车。
　　可是，坐进车里后，等待他的，却是如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
　　短短两天，柳氏公司的股票，从7块6，倒水一样跌到了4块3，市值几乎缩水一半，而且这个势头还在继续。
　　两天亏损上亿……
　　柳壮志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公司里那些股东和股市上的股民们，恐怕吃了他的心都有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跌得这么厉害！”
　　柳壮志火冒三丈。
　　“唐炳耀呢？我不是说了，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突发情况，由他全权处置吗？他就是这样给我处置的？！”
　　“唐经理正在四处筹集资金，想要等您回来后就开始投进去救市，可是您不在香城，再加上外面满天飞的小道消息，唐经理也很难筹集到足够的现金。”前排副驾驶的青年满脸苦涩。
　　他是唐炳耀的秘书，而唐炳耀是柳壮志聘请的职业经理人，通常情况下，公司的运作都是由唐炳耀负责，柳壮志只要定时查账审核公司经营情况就好。
　　但柳壮志又与其他公司的董事长不同。
　　首先柳氏公司是半家族化企业，公司里许多部门都被塞进了关系户，只拿钱不干事的那种。
　　其次，柳壮志虽然聘请了唐炳耀做公司的总经理，但很多时候，公司里不论大事小事，都是柳壮志在做决定，唐炳耀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根本没什么实权。
　　这也就导致了，这次事情爆发后，堂堂柳氏公司的总经理，竟然连一个拿出资金救市的决定都不敢轻易做出，必须要等到柳壮志亲自下令才行。
　　可偏偏股市危机出现时，柳壮志已经上了轮船，根本联系不上，就只能拖到柳壮志回到香城了。
　　商场如战场，别说是整整两天时间的延误了，哪怕只是半天，那也是要命的。
　　以如今柳氏股价下跌的势头和速度，再加上已经亏损的金额，柳家想要拿出资金来救市，起码得准备三个亿的现金砸进去。
　　刚刚回来的柳壮志，上哪儿去筹集这么多现金？
　　就算把柳家其他那些产业全都变卖抵押也不够，更何况，被差佬查封的产业，边个银行敢接收？
　　“金指刘呢？他在做什么？”
　　“刘先生同大少爷一起被差佬搵进了崽湾差馆，那边只允许探视，不允许保释。”秘书回答道。
　　“柳玉梅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就没问问？真是嫁出去的女儿就成泼出去的水了吗？！”
　　柳壮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这时候他哪里能冷静，只能在脑海里一遍遍的筛选家里那些还算靠谱的人，挨个问他们的情况。
　　“她来过公司一次，可是待了没多久，就被卢家的人接走了。”
　　“卢家的人接走了？怎么回事？”
　　秘书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柳壮志，迟疑了片刻后才小声道：“听说……是卢家那边不让玉梅小姐插手这边的事情，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什么？！”
　　柳壮志顿时气得破口大骂：“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是吧？！一群冚家铲，他姓江的有什么了不起，这些人难道要看着我柳家家破人亡才钟意啊！”
　　年轻秘书脖子一缩，只能像个鹌鹑一样，任由柳壮志朝他喷口水，半点儿不敢反驳。
　　就这样，柳壮志坐在车里，从维多利亚港到柳家公司有多远，他就骂了多久，一直骂到下车。
　　……
　　于此同时，在华凡集团这边，江凡望着手下人刚刚送过来的消息，嘴角微微一扬。
　　“柳老狗回来了？”
　　“手下兄弟把消息送过来时，柳老狗刚刚从海轮上下来，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回到柳家了。”宋辉汇报道。
　　江凡听后，轻轻摇头，“他应该不会回柳家，直接去公司才对，韩主任，告诉下面的人，柳氏公司的反击要来了，让大家都打起精神，柳氏的垂死挣扎，一定会非常激烈。”
　　“放心吧江总，以现在柳氏股票的情况，除非鬼佬那边帮忙，从股票交易所下手，直接终止这场战争，不然的话，就算是日国资本进来，想要把柳家救回来，也难如登天！”
　　韩连成信心十足。
　　他虽然不是专业玩金融的，但能够成为一家上市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基本的商业素养没有任何问题。
　　两天的时间，柳氏不仅不反攻，连防守都没有，一路被华凡资本过关斩将，股票被不停的倒卖、做空、收购，如今的柳氏公司，已经有将近20%的股份落入了江凡手中。
　　而且几乎都是以目前最低价入手的。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柳氏投入大量的资金救市，把柳家的股票价格给救了回来，单单靠着江凡手里掌握的柳氏股份，这场战斗，他们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要提防柳家围魏救赵。
　　“要小心他们对顾氏旗下的股票动手，替我多盯着点。”江凡叮嘱道。
　　“明白！”
　　……
　　当天下午，不出江凡预料，柳家开始拿出资金，进行尝试性的救市。
　　整整一个亿的现金砸进股市，让柳家的股价开始慢慢稳住，没有再继续下跌。
　　股票交易所里，不少股民看到这个情况后，都开始嘀咕，是不是要抄底一波。
　　滑坡式猛跌了两天，有关柳氏的负面消息满天飞，这种时候股价止住了下跌势头，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有大佬进场了。
　　要么在救市，要么在抄底。
　　“拿出八千万，让第三方帮我们操作，再收购一批柳氏的散股。”江凡沉着下令。
　　“江总，现在收购，价位相比之前已经有所回升，我们不占便宜啊。”手下有人诧异说道。
　　江凡微笑着说：“无妨，这笔钱很快就会赚回来。”
　　“你们江老板的意思，是先收购一批，给柳家那边营造出股价稳住了有所回升假象，驱使他们投入更大的资金来救市。
　　等到柳氏顾家回升到某个阶段后，我们就可以再初次出手，连同第三方中介大量抛售柳氏股票，继续做空他们。这样一来一回，我们就能把柳家投入股市的钱装进自己的钱包。”


第406章 层层勾引
　　干净清亮的声音中，带着常年累月身居高位所特有的磁性。
　　江凡抬起头来，望向正面带微笑走进办公室的顾灵珊，问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顾小姐好！”韩连成等人连忙打招呼。
　　小八更是殷勤的替顾灵珊搬来了一张椅子，就安放在江凡身畔。
　　“谢谢。”
　　顾灵珊一身简洁利落的OL装，整个人看起来飒飒的，有种雷厉风行的风范。她先同韩连成他们打过招呼后，才回答江凡的话：
　　“爸爸让我过来帮你，他说这是你第一次正经采用商业对抗的手段同敌人交手，怕你出现纰漏。”
　　虽然江凡起家至今，没少同股市打交道，但那时走的都是歪门邪道。
　　要么靠着私底下相互勾结，暗算对手，比如当初在服贸公司里，在林家与顾家之间左右逢源，一边同林家虚与为蛇，一边又同顾家眉来眼去。
　　又或者是直接对对手进行‘人身攻击’，就如同对付康利公司和张家那样，直接采用暴力手段获胜。
　　正儿八经的在股市上与对手开战，进行股票狙击这种事情，他还真是第一次做。
　　也难怪顾永安不太放心了。
　　顾灵珊坐下来后，江凡顺手就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了她，继而说道：“你过来帮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服贸公司那边怎么办？我刚同他们讲，柳老狗回来了，要警惕那个老东西围魏救赵。”
　　“放心吧，家里那边有我爸爸亲自盯着。”
　　“咱爸亲自坐镇啊，那就没事了。”江凡咧嘴一笑，很是得意。
　　顾灵珊见状，不由轻轻翻了个白眼，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倒也懒得再去解释什么。
　　作为从小被顾永安朝着商业经营方向培养的接班人，顾灵珊过来后，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再第一时间从江凡手里接过指挥权了，而是把自己彻底当成了一个参谋，让江凡继续主导这场‘大戏’。
　　“你的计划虽然不算高明，但胜在是明谋。柳壮志算是个老狐狸，应该能猜到你的计划，不过猜到也冇用。那些股东们看到股价暂时止住了下跌的势头后，就会逼宫他，迫使他继续加大资金的投入。”
　　刚才进门时，顾灵珊就听到了江凡和韩连成的对话，她说道：“这几乎是所有上市公司的通病，许多董事和股东往往只在意自己兜里的钱，根本没有长远的目光和背水一战的魄力。”
　　江凡目光一闪，摸着下巴思忖：“按你这么说，万一柳老狗顶住了压力，不继续投入资金救市的话，他会在哪个方向反击？”
　　“目前柳氏的情况不容乐观，继续投入资金救市是必须做的，这一点他避不开。但是投入多少，却是有操作空间的。”
　　顾灵珊轻轻合上手中的资料，淡淡说道：“如果我是柳壮志的话，我会选择只投入一小部分，做出样子给股东们看，告诉他们没有足够资金的话，事已不可为，尽早收手，主动认输，将损失最大限度的降低，这才是明智的选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江凡听后，眉头紧皱。
　　“以柳老狗的二鬼子性格，这种事情他做得出。哪怕这是他自己创立的公司，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是这种人的人生格言，劣势局面中，他很可能会这样做，直接断尾求生。”
　　一旦柳壮志主动认输，按照现在柳氏的巨额亏损，是可以直接找法院申请对柳氏进行破产裁定的。
　　如此一来，柳氏的股票就会被冻结，这场战争就要被迫终止了。
　　而这时候，江凡这边还远远没有收获到足够多的利润，甚至连回本都不一定能做到，柳氏股票一旦被冻结，江凡这两天收购的那些股份也就都成了废纸。
　　“得想个办法，不能让柳老狗走这一招。不然的话，哪怕我们回本了，也是投资与收益不成正比，赢了也算输！”江凡沉声道。
　　“所以我的建议是：将之前你提到的八千万收购金缩减到六千万。”
　　顾灵珊黛眉轻扬，嘴角噙着一缕自信的微笑。
　　“我们得给那条老狐狸留下一点希望，同时也给那些股东们一点自信，让他们误以为我们的资金不多了，迫使柳壮志加大资金的投入。只有让他按照我们的节奏，不断把手中的现金投到股市里被套牢，我们才能轻松取胜。”
　　“柳家开始救市后，第一批收购资金是六千万，后续呢？”江凡问道。
　　“不，是总计为六千万。”
　　顾灵珊说道：“营造出一种我们确实资金短缺，后继无力的感觉。据我所知，柳氏能筹集到的现金不多了，我们前后分批次投入六千万，他们要拿出将近一个亿才能抵消我们收购所带来的影响。”
　　听到这里，江凡已经明白了。
　　他笑道：“柳氏被查封了那么多黑色产业，能够拿到银行去抵押贷款的资本已经不多，再加上现在柳氏的处境，也没什么银行敢借给他们钱。
　　这一个亿，再加上之前柳氏投入的一个亿，加起来差不多是柳氏短时间能弄到的最大现金额度了。超过这个限度，他们想要继续救市，就必须依靠外来力量。
　　而他们所能依靠的唯一外来力量，就是日国资本。
　　远在日国本土的资本鞭长莫及，但是那些矮脚鸡一定会让香城地区的日国公司对柳氏提供援助。
　　如果我们操作得当，这一次，能让香城地区所有的日资公司都大出一口血！！”
　　江凡越说越兴奋，他已经预感到，这次，自己是有机会替华人出一口自1895年以来就积攒的恶气的！
　　更何况，别看他现在手上钱不少，可是别忘了，这是1976年的年初，仅仅在半年后，大陆发生的超级地震，天灾之下，多少钱财都不够用的。
　　借此机会打劫一批日资公司，到时捐给大陆救灾，权当是让那帮矮脚鸡勉强赎赎罪了。
　　“别高兴得太早，你要做好准备，柳家不会坐以待毙的，立法局和行政局里好多英伦人都收过柳家的好处，保不齐他们会站出来调解。”顾灵珊提醒道。
　　江凡冷哼一声：“呵，夷狄畏威而不怀德，见利而忘义。比起柳家，我们给他们的好处只多不少。非要出头调解的话，除非白理臣那个鬼头亲自来，不然的话，谁都没用。”


第407章 赌徒本质
　　接下来的三天，一切都按照顾灵珊和江凡推测的那样在进行着。
　　柳壮志星夜兼程从日国赶回香城后，虽然所有能看到的人都被他咒骂了一遍，但这并未影响到他第一时间接过公司大权。
　　随后，当第一笔整一亿港币投入股市，止住了柳氏股票下跌的势头后，当天傍晚，赶在股市收盘前，柳家又拿出了三千万的资金投入股市，勉强让股价在收盘前有所回升。
　　一天之内砸进去一亿三千万的资金，这样的大手笔救市行动，无异于牵动着许多人心。
　　关注着这件事情的商报、经济报纸等媒体，都把这件事情定在了第二天的头版头条。
　　而底层股民们则是在思考，如此大力度的救市，柳家能否起死回生？要不要出手抄底？
　　尤其是根据小道消息，已经有大佬出手在抄底了。
　　有人通过第三方中介，抄底了柳氏价值两千万的股票，对方没有直接买入自己的账户，而是通过第三方交易在进行。
　　这也是股市老油子最常见的买空手段。
　　常玩股市的，最忌讳的就是把自己的资金套牢在股市里，所以通常情况下，这种抄底做空的行为，都是通过第三方来金融机构或者经纪公司实施。
　　他们会从第三方借钱买入目标股票，等股票价格涨到某个价位后，便会卖出这些股票，中间赚取的差价，就是这些抄底用户所得到的收益。
　　当然，对于江凡他们而言，不需要从第三方借钱。
　　他们只不过是借用一下这些经济公司的名义，假扮成做空抄底的股民，收购柳氏股票的同时，也刺激股市里的散户，让他们跟着做空柳氏股票。
　　至于后续的盈亏，那就看这些散户们的嗅觉了。
　　反正韭菜嘛，谁割不是割呢？
　　两千万金额的大单，金融机构是非常喜闻乐见的。
　　通过这一笔，他们能从那些散户身上收割不少利润，至于那些散户们亏钱后是跳楼还是自杀，与他们何干？
　　有时候，想到可能会有散户因为自己同柳家的这次‘战争’而家破人亡，江凡心里的负罪感很深，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也是在股票交易所的规则内玩游戏。
　　既然那些散户有胆子借钱上赌桌，输得倾家荡产，那也是早就该有的觉悟。
　　……
　　股市里沸沸扬扬，而柳氏电器的公司里，却是一片严肃。
　　一亿三千万的现金投进股市里，虽然掀起了不少浪花，让自家股票在收盘前得以小小的回升了点价位，可谁都清楚，这些钱并不够。
　　“今晚收盘时，柳氏股票为每股4.65，相较于早上开盘时4.3，已经回涨了8个百分点，但是距离此前的7.65，还有较大的差距。”
　　会议室里，总经理唐炳耀的秘书当着所有股东与公司高层的面，公布了今日救市的成绩。
　　数据摆出来后，整个会议室里都一片嘈杂，许多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价格有所回升，这是个好现象，明天应该加大投入。”
　　“是啊，万事开头难，只要稳住了局势，后续的投资就不需要这么大了，一定能扳回来的。”
　　有人充满希望，也有人眉头紧锁，面色不安：
　　“难说啊，我得到消息，股市里有人在大量收购我们的股票，分不清到底是对手还是抄底的散户。”
　　“我也听说了，不过数额不算大，前后加起来只有三千万左右。如果是姓江的那边在动手，那也证明他们资金不多了。”
　　……
　　种种言论，咋一听之下，似乎各个都有自己的道理。
　　“安静！”
　　坐在最前排的柳壮志面色难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随后，他站起身来，望着会议室里的众人，沉声道：“诸位，救市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恕我直言，前景不容乐观。想要让公司度过难关，我们必须另辟蹊径才行。”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柳壮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片刻后，才有一个人问道：“柳总，是什么办法？”
　　柳壮志环视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道：“联络法院，申请破产裁定，断尾求生！”
　　轰！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这怎么能行！”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的钱不是都要被冻结了吗？”
　　“公司这些年的发展，从各个银行都借了不少钱，一旦申请破产，我们的钱可就都没有了，我不同意！”
　　“柳总，我坚决反对！”
　　整个会议室里，除了公司高层管理外，但凡手里持有柳氏股票的股东，全都义愤填膺，不接受柳壮志给出的办法。
　　望着沸反盈天的会场，柳壮志不得不再次拍桌子大吼安静，继而缓缓解释道：“诸位，我这是为了保住咱们最后的利益。
　　柳氏现在基本盘还在，情况危急，但我们的总资产并不是无法抵扣银行那边的债务。
　　只要我们申请破产裁定，交易所就会冻结股票交易。
　　等他们裁定审核清楚我们的总资产，这期间所耗费的时间，绝对不止三五天。而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另外筹集资金，等到股票解冻后重新翻盘。”
　　“柳总，你的想法很好，可是您不要忘了，一旦进入破产裁定程序，公司的资产价值就不是股市的股价了，而是按照固定资产以及现金、可用债务核算。万一要是出现纰漏，可就满盘皆输！”
　　一名公司老牌股东冷声道：“到时候，你拿什么来赔偿我们的损失？”
　　“是啊，这样做太危险了，我们又不是没有资金了。那江凡仔不过一后起之秀，身家浅薄，狙击我们公司也只是占了偷袭的便宜，没有足够底蕴同我们决战的。”
　　其他人也纷纷反驳。“一亿三千万的现金砸进去，只拉回了三毛五分，要恢复到你们可以接受的价位，要砸进去多少个一亿三千万？”柳壮志怒而质问。
　　众人相互看了看，有人小声道：“柳总，我们可以寻求日国那边的帮助，只要这次能翻盘，我们可以连本带利的从华凡集团讨要回来。”
　　赌徒本质，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408章 寄希望与外人
　　当还有退路时，很少有人会选择一条看起来会痛苦的道路，即便大家都知道这条路其实更加稳妥。
　　可是，走那条‘退路’，不仅有机会翻盘，更有机会赚更多的啊。
　　商人逐利，这些玩弄金融股票的资本家更是如此，他们不需要稳妥，不能接受亏损，他们只要利润。
　　正如《资本论》里所写的那样，资本家唯一害怕的，就是没有利润或者利润太低。
　　寻求日国资本的帮助，助力柳氏公司在这场战斗中反败为胜，那么他们之后就能顺势一口吞下江凡的华凡集团。
　　这里面的利润，大到所有人都心动，心动到让他们忘记了客观事实，也忘记了江凡身后还有顾氏资本的存在，更忘记了香城是华人的香城，而华人仇日，是铭刻在DNA里的记忆。
　　柳壮志虽然是柳氏公司的老总，手里也握着柳氏最多的股份，可上市公司不是他的一言堂。
　　平日里，在公司正常运营上的事务，他可以一言而决。
　　但这次，面对所有股东的逼迫，他也只能退让。
　　局势的艰难，使得他就如同昔年败走大陆的运输大队长那样，明知道这些贪婪的股东们留着只会让公司变得更加危险，却也不得不留着他们，甚至还得好言好语的说话。
　　因为他们都没有勇气在‘战局紧张’之时，对自己身上的‘肿瘤’下刀。
　　殊不知，败势已现，纵然刮骨疗毒，局势又能糟糕到哪儿去呢？
　　……
　　言归正传，总之，面对股东们的要求，柳壮志无法阻拦，只能在艰难的商讨后，同意众人的建议，明日继续拿出资金来救市，同时联络日国友人，请求他们的帮助。
　　会议结束后，柳壮志便吩咐手下人去着手准备这两件事，而他自己，则是带着白发龙和撇子朝这两个狗头军师，回到了办公室里。
　　关上门后，他面色严肃的问两人：“如果我想擒贼先擒王，你们有没有办法？”
　　白发龙与撇子朝齐齐一惊。
　　这是想学当年运输大队长那样搞暗杀绑票？
　　不过，不得不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如果能捉住江凡那个后生仔，那么柳氏公司的危机就解决了，但……
　　白发龙与撇子朝在经过一番思索后，都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事不可为。
　　“那江凡仔起于微末，一路走来，可以说是过关斩将，擒贼先擒王这种戏码，是他用过不少次的，这种伎俩，想要算计到他，太难了。”白发龙说道。
　　“当年，胜字头大捞家山爷算计姓江的，连手榴弹都动用了，也没能取走那人的性命，自那之后，想要再刺杀他，就基本不可能了。”撇子朝也说道。
　　其实，倒不是完全不可能，国际上那些顶尖杀手，带高精狙入境，进行远距离狙杀是可行的。
　　可这种份量的杀手，又哪里是随时可以联络到的呢？
　　所以，撇子朝干脆没说这个选项。
　　见两个白纸扇都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柳壮志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他转而说道：“那就只能我亲自走一趟立法局了，但愿那帮鬼佬不是光吃白饭不干事的混蛋。”
　　说完，柳壮志就收拾东西，带着两人一起出发，开车前往了香城中环的立法局。
　　与此同时，按照他的吩咐，出面联络‘日国友人’的唐炳耀也收到了日国那边松下电器和三菱重工给出的回复，他们都表示愿意帮忙，不过鞭长莫及，只能出面帮柳家引荐日方在香城的那些资本公司，说服他们帮忙借贷资金。
　　收到这个回复，唐炳耀挥手就把电报扔到了地上。
　　破口大骂道：“一帮王八蛋，这些年我们老板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现在让他们帮个忙，竟然是让我们借钱，不是直接提供资金，无耻！！”
　　青年秘书小心翼翼的把电报捡起来，放回了手中的文件夹里。
　　一旁的副总经理叹气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家没有直接拒绝我们，而是愿意帮忙联络资金，这就已经不错了。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两年前从东南亚那边传来的照片，西贡城里的一记铁拳，我至今是记忆尤深啊。”
　　这位副总经理说完这番话，便摇头叹气的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他的背影，唐炳耀和秘书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家伙想表达什么？
　　难不成他觉得柳氏也会如两年前的南越伪政权一样，被日国毫无底线的抛弃掉？
　　这些年柳氏给他们赚了那么多钱，他们要是抛弃了，以后边个还会相信他们？
　　殊不知，人家正是知道如柳氏这样的走狗通常会对主子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才会肆无忌惮的压榨，只要偶尔给一根烂骨头，就足够收买人心了。
　　……
　　日国人不愿意直接提供资金，而是以借贷的方式提供，这样的消息，传入柳壮志的耳中时，他的心情也非常愤怒。
　　可惜彼时他正站在立法局某位重要议员的办公室门口等候接见，有气也只能在心里憋着，不敢在这到处都是鬼佬的地盘上表现出半分的不高兴。
　　不然的话，万一被那些鬼佬认为自己是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而不满，那就糟糕。
　　好在，柳壮志顺利见到了这位议员先生。
　　阐明来意，又送上了足够多的利是后，这位有着金发蓝眼睛的英俊绅士，表示愿意出面帮忙联络江凡那边，至于双方能不能调解成功，他却不保证。
　　这样的结果，对于柳壮志而言，并不算特别满意。
　　但目前的情况，他又没办法强行要求这些鬼佬，所以也只能如此了。
　　有鬼佬出面联络，总好过他们自己出面吧？
　　柳壮志就不信，在香城这地界上，还能有人不惧怕鬼佬的。
　　鬼佬出面做中人，江凡那个后生仔就算再不乐意，应该也要给三分面子。
　　就这样，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带着不算满意的结果，柳壮志坐车回到了家里。
　　从日国回来，踏上香城土地都整整一天了，临到晚上，他才跨进家门，劳碌的样子，竟莫名有些‘可怜’。


第409章 川崎熊谷隼
　　1月23日。
　　这是柳壮志从日国回到香城后第二天。
　　一如昨日，一.夜醒来之后，留给柳壮志的依然没什么好消息。
　　股市刚开盘，柳氏的股价虽然保持了昨日收盘时的形势，继续有所回升，但造成这番原因的背后，除了柳氏自己投入的救市资金外，还有人在出手做空柳氏的股票。
　　柳氏投入的资金，原本是要大量购回那些被散户们抛售的股票，以此来稳定其他那些手中还持有柳氏股份的股民们的信心。
　　可是他们这边才刚刚出手，立刻就有其他资本跟进收购，与他们一起争抢之前被抛售的柳氏股票。
　　如此一来，就会营造出一种柳氏拿出了很多资金救市的假象，股价恢复起来会变得虚高。
　　虽然短时间内的确增大了那些原本持有柳氏股票的股民们的信心，可一旦等到对手再次抛售，那么所形成的连锁反应，就会如同狼来了的故事那样。
　　股民们会越来越不相信柳氏能救回来的可能性，继而这些坚定持有股票的散户也会跟着抛售。
　　如此反复几次，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以把局面挽回。
　　唯一让柳壮志感到稍稍心安的，就是对手这两次跟进收购的数额都不多，即便是倒是对方抛售出来，柳氏也能有把握一口气吃进，不至于造成影响。
　　可是……
　　这到底是对手后继乏力了，还是在有意引诱柳氏继续大力投入资金救市呢？
　　柳壮志猜不准，心里也很不安。
　　因为从江凡对付张氏医药、康利集团的手段来看，这个后生仔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更相信这是江凡的示敌以弱之计，而不相信这是江凡资金不足，后继乏力。
　　可惜的是，他相信也没用。
　　现在柳氏公司里那些股东，一个两个都在催着他赶紧加大投入，一定要一口气把局面给扳回来，总之就是一句话，不能让他们的钱亏在股市里。
　　“柳桑，川崎先生就在里面等您，我们进去吧。”
　　吃过早饭，柳壮志就乘坐他最钟意的花冠轿车来到了丰田香城分公司的办公处。
　　与柳氏合作的日国电器公司还算靠谱，只用了一晚上，就疏通了关系，让柳壮志搭上了丰田株式会社香城负责人的这条线。
　　他们同意帮助柳氏电器渡过这次的难关，具体的操作和细节，当然需要柳壮志亲自过来与人家见面详谈。
　　在办公处秘书的带领下，一身西装打扮的柳壮志顺利见到了川崎熊谷隼。
　　进门时，川崎熊谷隼正背对着柳壮志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面前，双手拢在和服的宽大衣袖里，静静打量着外面柳壮志的爱车。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才转过身来，微笑着说道：“柳桑，我们丰田会社的花冠轿车，乘坐起来感觉怎么样？”
　　柳壮志一怔，旋即谄媚地笑了笑，竖着大拇指说道：“川崎先生，贵公司的花冠轿车，车如其名，当之无愧的汽车之冠。实不相瞒，这辆车从我买下来开始，就一直是我最钟意的一台车。
　　它给我的感觉，是其他诸如福特、奔驰等等那些车无法给予的一种信任感和舒适感。”
　　“哈哈哈……”
　　熊谷隼开怀大笑，眼镜框下那双眯眯眼几乎成了一条缝，“柳桑，你的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我很喜欢，请坐！”
　　他抬手朝着一旁的榻榻米请了下，随即对刚才引领柳壮志进门的秘书吩咐道：“小岛君，把我珍藏的武夷山大红袍取出来，替我跟柳桑泡上一杯。”
　　“嗨！”小岛重重一点头，转身下去开始安排。
　　这时，熊谷隼继续对柳壮志炫耀：“柳桑，我的大红袍是三十年前，我的父亲从大陆撤回日国时带回去的，从一个前清状元的家里搜罗而得，可惜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所剩无多，今天你有口服了。”
　　“多谢川崎先生！”
　　柳壮志双手放在大.腿上，规规矩矩跪坐在川崎熊谷隼的对面，半点儿不敢张扬。
　　随着一阵闲谈寒暄，两杯冒着沁脾清香的热茶便摆放在了二人面前，虽然心里着急，可柳壮志也只能耐着性子陪川崎熊谷隼慢慢品完这一杯‘好茶’。
　　事实上，公司如今这般状况，柳壮志哪儿有什么心思喝茶。
　　好好的一杯大红袍，入他嘴里，哪怕是装模作样的细细品茗，也味同嚼蜡。
　　好在，喝完茶以后，川崎熊谷隼终于是把话题回归到了正事上，问起了柳壮志公司的事情——
　　“柳桑，我听说你公司最近遇到了些麻烦，铃本先生托人联系我，让我们尽量帮助你渡过难关，现在，不妨说一说，你需要多少资金？”
　　柳壮志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他心里暗道：要不说人日国就是先进呢？人家这办事效率，只要进入正题，绝不拖泥带水，不像华人那些老油子，什么事儿都得先打三圈弯弯绕。
　　此刻的柳壮志，浑然忘记了自己刚才跪坐在熊谷隼面前，满嘴苦涩、心急如焚的品尝大红袍时的心情。
　　“川崎先生，我想，您应该也看到了最近这几天香城各大媒体的报道，华凡集团那边来势汹汹，从他们的宣传来看，这是一家极度仇日的华商。
　　我的意思是，如果川崎先生愿意帮忙的话，不如我们两家联手，借此机会，直接把那姓江的一口吞下去，如何？”
　　柳壮志说完，满怀期待的望着川崎熊谷隼。
　　别看他一直否定公司里那些股东们的想法，可实际上，只要有机会，柳壮志也是有很大野心的。
　　熊谷隼沉吟半响，反问道：“柳桑，你的想法很好，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华凡集团并未上市，想要依靠股市里的那一套对付他们，效果应该不大。”
　　“不不不，川崎先生，您可能忘了，江凡的公司虽然没有上市，但却同样背负着银行的债务，而且是西洋人的汇丰银行。只要我们能联手把江凡手上的流动资金都套进股市里，那么等到月底债务到期，他没有钱偿还时，你猜猜，那些英伦人会怎么对待他？”


第410章 敌人竟是同伴
　　江凡做梦也没想到，他才刚刚盘算好要如何勾.引日资加入战局，有人就已经先他一步去‘劝说’那些日国资本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对手。
　　柳壮志的言论，对于川崎熊谷隼来说，无疑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最关键的是，像他这样诞生于二战末期的日国人，对于那段战败的历史，向来是非常难以接受又极度不服气的。尤其是战后三十年的时间里，日国经济再度腾飞，已经超过欧美大多数国家，位居世界前列。
　　这给了无数日国人极大的信心。
　　他们认为，当初的失败，不是因为华人，而是因为美丽国。
　　如果没有美丽国，脚下这片美丽而富饶的土地，一定将插遍旭日旗。
　　所以，此刻看到香城竟然有华人跳出来，重提当年的战争，指责弃暗投明的柳壮志为汉奸，要掀起华人对日的仇恨，这无疑是猫爪子挠在了心尖儿上，岂能没点想法？
　　纵然对方所指出来的证据都是真实的，柳氏电器与日国资本合作售卖的那些产品都是以次充好，欺骗华人消费者，那又如何？
　　东亚病夫，能够被和人族所欺骗，也应该感到荣幸！
　　手下败将，也敢言勇？
　　川崎熊谷隼答应了柳壮志的提议，同意大家联手对付江凡。不过，这个老鬼子还是留了个心眼，并未打算亲自上场，而是只提供资金和舆论上的支持。
　　资金方面，原本按照计划，熊谷隼是只打算以过桥贷款的方式，借给柳氏五千万港币，事情结束后，利息加本金一起归还。
　　不过既然是合作，那就不只是借贷了。
　　熊谷隼还额外批复了一笔资金，数额为四千万，名义上是作为无息贷款，借给柳氏，但实际上，就是两人达成合作的口头约定后，熊谷隼拿出的‘诚意’。
　　中午十二点，柳壮志婉拒了熊谷隼留他下来共享午餐的邀请，带着两张总额九千万港币的支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丰田株式会社香城办事处。
　　“走，先去资生堂见伊藤先生，然后我们再去三得利见雏田健生那个老匹夫！”
　　成功从川崎熊谷隼这里搵到九千万的资金，柳壮志信心倍增，连带着对三得利公司那个与他有过摩擦的老鬼子，也难得的直呼其名，再冠上一句老匹夫的称谓。
　　有了熊谷隼的加入，再加上日国铃本先生的牵线搭桥，他坚信，这次，一定能反败为胜。
　　哪怕那两家各自只拿出五千万的资金，那么三家加起来也是近两亿的现金了。
　　再算上柳氏自己的资金，足足两亿六千万！
　　这么大的一笔资金砸进去，他就不信江凡那边还能翻得起浪花。
　　……
　　在柳壮志连着赶场，四处求援时，江凡同样没闲着。
　　柳壮志的行踪不是秘密，江凡已经知晓他去过日资公司的事情，只是不确定这老东西到底能从日国人手里搵到多少钱。
　　“你说日国人会竭尽全力的帮助柳壮志吗？”江凡端着一杯乌龙茶，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望着外面隐隐发黑的天色，眉头微微紧锁。
　　“帮是肯定会帮的，但具体给多大力度的帮助，就有待商榷了。”
　　‘鸠占鹊巢’的顾灵珊正坐在原本属于江凡的办公椅上，认真帮忙处理着文案事务。听到江凡的话后，她放下手中的原子笔，轻轻伸了个懒腰，继而轻笑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有信心吗？怎么这会儿担忧起来了？”
　　江凡抿了口热茶，目光从远处天际开始慢慢汇聚的乌云上收回，摇摇头道：“触景生情，外面要变天了，我又不是神人，难免也会担忧下。”
　　“九亿四千万的现金流，到目前为止，我们只用了不到两亿的资金，储备金非常雄厚，除非日国资本不要命的帮助柳家，否则的话，一脚踏入你的陷阱，被我们同时吃下的可能性更大。”
　　顾灵珊眉飞色舞，明媚的双眸绽放着自信光彩。
　　“我就怕，会有其他人借机抢夺胜利果实啊。”
　　江凡拉过一张椅子，紧挨着顾灵珊坐下来，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后，轻轻揉着眉心说道。
　　顾灵珊闻言，姣好脸蛋上笑容微微一收，峨眉微拧，“你是说，一旦我们奠定胜局，会有其他资本进场，抢购柳氏股份？”
　　“很难保证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江凡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虽然人们经常都把‘为富不仁、无奸不商’这些字眼挂在嘴边，可是70年代的华商，也并不都是那个卖塑料花起家的首富。
　　让他们主动对柳氏这样的二鬼子发起声讨可能不太会做，但趁乱踩柳氏一脚，同时抢夺一点胜利果实，那是人人都敢的。
　　“墙倒众人推，何况是踩汉奸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分给他们一点利润，也不算坏。”顾灵珊无奈说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商场之上，就如同大国博弈，两方打架，总有第三方会趁机拾取好处，想要完全杜绝被渔翁捡便宜的事，显然不太可能。
　　“但愿他们只是想上来踩一脚柳家，而不是谋求别的东西。”江凡沉声道。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江凡和顾灵珊齐齐抬头，“进来。”
　　“表哥，好消息！”
　　阿虎快步走进办公室里，把一份材料交到了江凡手上，脸上笑意满满地说：“柳氏这回是自作孽，不可活！”
　　“嗯？”
　　江凡翻开那份材料，只看第一眼，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柳氏内部竟然还有这事儿？
　　原来，由于柳氏同日国资本合作很深，柳壮志又向来是把那些日国人当做祖宗一样供着，这就导致了公司里的高层骨干也都有样学样。
　　每次与日国人员进行商务活动或者其他方面的合作洽谈时，都会尽可能的去讨好日国人员。
　　即便只是日方一个小小的随从，在柳氏面前，也能体验一把‘太上皇’的感觉。
　　美酒佳肴自不必说，漂亮的花姑娘才是重头戏。
　　为了讨好这帮色中饿鬼，柳氏的高层经常会从公司里挑选一两个姿色靓丽的年轻女员工一同出席商务饭局，封口费给足了，或者女方自愿，倒也没什么。
　　但总有那么几个洁身自好的好女人，事情自然就捂不住了。


第411章 中场开香槟
　　70年代的香城，已经算得上是物欲横流的社会了，许多人眼中一切都是向钱看齐。
　　柳氏电器的高层满以为只要给够了钱，哪怕那些女员工一开始不是自愿的，事后也不会闹腾什么。
　　不就是被针扎几下吗？
　　不少块肉也不掉半滴血……哦，血还是有可能的，但那点落红，对比他们给出来‘报酬’，又能算得了什么？
　　然而，总有好姑娘是洁身自好、不愿意委身于倭寇的，对于她们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借着灌酒饮醉的机会，行了不忍言之事，满心以为可以摆平的公司高层，却意外发现，这次摆不平了！
　　那个女人竟然不要钱，只想报警求公道。
　　“简直不可理喻！！”
　　柳氏电器市场调查部的经理是个面相上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
　　三十岁左右，一身西装，打着领带，头发用发蜡打理得一丝不苟，一眼望去，就是‘社会精英、成功人士’的扮相。
　　然而，此时这位斯文的绅士，却在对着自己的心腹拍桌子大发雷霆：
　　“告诉她，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让她去告，让她去找差佬，我倒要看看，边个差馆够胆抓日国人！
　　哼，给脸不要脸！
　　那张支票也不要给她了，留下来给部门里的同事们分了。
　　她不要钱，有的是人要！”
　　站在对面的部下听到这番话，脸上倒是露出了笑意，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和迟疑。只见他问道：“吴经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那八婆求告无门，直接自杀在了我们公司门前怎么办？
　　如今可是多事之秋，要是让她在公司门口闹起来，那影响就太大了。”
　　那吴经理闻言，脸色当即也一沉：“你说得也有道理，现在公司正处于风口浪尖，不能再闹出这种事情。”
　　“那您看……”
　　“这样，我出钱，你去帮我联络一下板牙仔，让他找几个人，今晚上把那个女人……”一边说话，吴经理一边用把手横在自己的脖子面前，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冷酷森然的目光，让那名部下浑身都是一个激灵。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天老爷，他只是想找个办法，让那个女员工闭上嘴巴，别在这种紧要关头闹出新闻来，可是，他没说要杀人啊！
　　然而，现在领导开口了，他甚至都没办法拒绝。
　　这名部下怔怔失神片刻后，只能略有僵硬的点头应下，随即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呸，无耻！”
　　顾灵珊少见的不顾自身风范，如泼妇骂街一样骂了起来。
　　刚刚江凡看完材料后，就把东西递给了顾灵珊。
　　同为女性的她，对柳氏那帮畜生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无法忍受。
　　“表嫂别生气，柳氏找人想要做掉那个女人，但他们联络的那个板牙仔，正好是黑森仔手下的人，这是送上门来的把柄啊，有表哥在，点会让他们得逞？”阿虎笑呵呵地说道。
　　“老公，你要同我保证，一定要把那个可怜的女人救下来！”
　　顾灵珊也不管是不是有电灯泡在场，直接抓住江凡的手，半撒娇半严肃的对江凡提出了要求。
　　江凡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柳氏公司里大多都是一丘之貉，难得出现一个洁身自好、不畏强权的女子，即便只从道义上出发，我也不会坐视不管。”
　　说完，他望向阿虎，吩咐道：“通知黑森仔，让他务必把那个女人保护起来，同时与柳氏公司那个高管演演戏，尽量来个捉贼拿双，人赃并获。
　　这件事情，我们必须把它扩大，让全香城，不……要让全世界的华人都看看，看看柳氏这些二鬼子，是如何欺凌自家同胞的！
　　同时，也要告诉民众们，那个女人是受害者，不应该被歧视，大家有仇恨，大可以向日国人宣泄。”
　　阿虎点点头，“清楚了，表哥，那我现在就去安排。”
　　“嗯，仲有，救下那个女人后，问问她愿不愿意出面作证，不许逼迫，一切凭她自愿。”
　　“明白！”
　　……
　　当天傍晚，当柳壮志拿着足足两个亿的资金，满载而归时，他信心十足地对公司众人宣布：“这次，虽然我们柳氏电器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但不管怎么说，至少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柳氏、丰田、三得利、资生堂对他们华凡和顾氏。
　　四家对两家，优势在我！
　　诸位打起精神，等到我们反败为胜，我自掏腰包，给所有人发奖金！”
　　彼时，整个柳氏上上下下，一片欢腾。
　　自从股票被狙击后，这是许多人脸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日国资本资助的两亿港币，再加上柳氏自身的储备，整整两亿七千万，比柳壮志最初推算的数额还要多出一千万，这样庞大的一笔现金，足以让所有人重拾信心。
　　包括柳壮志自己。
　　然而，他不会想到，就在这天晚上，一个足以让柳氏的名声彻底跌入谷底的事件，正在酝酿发生。
　　同时，他更想不到的是，江凡和顾永安这一对翁婿，会有那么大的魄力，从开始谋算柳氏公司之初，就决定动用大手笔，一口气拿出了近十个亿的资金。
　　沾沾自喜的柳氏众人，全然不晓他们所面对的对手，到底拿出了什么样的态度和资本来对付他们。
　　……
　　傍晚六点，赶在股市收盘前，柳壮志做主，拨付了第三笔救市资金，总共五千万元，全部投入了股市，用来购回散户手中以及被抛售的柳氏股票。
　　“柳总，根据实时消息，在我们投入资金的时候，股市上有另一股资本也几乎是同步在跟进，和我们一起抢购股票，不过他们的数额还是跟之前一样，并不多，甚至在逐次减少，这次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万的金额在跟进。”
　　“第一次用了两千万，第二次跟进拿出了一千八百万，这次更是连一千五百万都没有了。这说明什么？”
　　高层会议室里，其中一名股东笑容满面的望着众人，意气风发道：“诸位，我做一个大胆的推测，那就是江凡呢个后生仔同顾家，其实也是仓促动手，并未准备太多的储备金。或者说，他们没料到我们柳总会这么快就从日国赶回来。
　　如此一来，他们后继乏力，而我们现在底气充足，可以说，我们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我提议，我们大家一起干一杯，预演一番庆功宴，如何？”


第412章 绝望
　　日暮西山，华灯初上。
　　两辆车急停在了九凤深水埗的一处普通民宅外，紧跟着，从车上下来的数名黑衣人便冲进了这家民宅，只留下两个面容冷漠的打手在门口盯守。
　　很快，民宅里便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尖叫声和喝骂声，但并未持续多久就安静了下来，周遭的邻居见此，全都吓得回到家里关上了大门，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民宅里面，和安乐的草鞋板牙仔，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拎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杯凉茶，喝完后，才望向被抓起来绑在椅子上的一对母女。
　　老的大概五十来岁，满脸皱纹、皮肤松弛，没什么好看的。
　　年轻的那个，倒是不错的靓妹。
　　身段也好，脸蛋也好，都算得上中上之姿，比起赌场旁边的妓寨头牌，也差不多了。
　　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个靓妹身上没什么风.尘气，虽然眉眼初开，可是依旧充盈着一股清纯可人的味道。
　　板牙仔忍不住在心里很是问候了一番柳氏的八辈祖宗。
　　如此靓妹，竟然送去给冬洋鬼子糟蹋，真是不干人事！
　　不过，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板牙仔也收起了眼中的可惜，露出本色，翘着一条二郎腿，目光尽是露骨的在年轻女人身上打量着：
　　“姚美瑜是吧？想必你也猜到了我们过来的打算，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坦白讲，像你这样的靓妹，我是不愿意辣手摧花的，但是冇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有人让我们过来想办法封住你的口，你要是识趣的话，还请自己配合，在这份不追究协议书上签个字，再按个手印，表明一切都是自愿的。
　　这样，大家都钟意，也免得我手上沾人血不吉利。”
　　一边说话，板牙仔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连同着按手印的印泥一起摆在了年轻女人的面前。
　　没错，这个叫姚美瑜的女子，就是在柳氏公司里被高层与日国人一起灌酒，后借着饮醉酒的机会被强行侵犯的女员工。
　　这几日以来，相依为命的母女二人几乎是日日以泪洗面。
　　姚美瑜的母亲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供她上学读书，毕业后顺利进入柳氏电器，月薪不算高，但养活母女两人是绰绰有余。
　　本以为女儿这辈子只要再找个如意郎君，应该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了。
　　谁曾想，最大的变故，却出现在女儿上班的公司里。
　　那帮禽.兽，竟然毁了女儿的清白。
　　此时此刻，听到了板牙仔的这番话，姚美瑜的母亲更是义愤填膺，若不是被绑住了手脚，姚美瑜的母亲是必然要冲上去狠狠挠上几爪子的。
　　不把板牙仔挠出个大花脸，就算她这些年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为了不受街坊邻居欺负所养成的泼辣性子都白养了。
　　姚美瑜也是双目喷火，她怒视着板牙仔，咬牙切齿地说：“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我就不信，这天下间，就没有一个可以寻求公道的地方！”
　　“啧，我真的好欣赏姚小姐的刚正不屈。”
　　板牙仔微微耸了耸肩，一副我很同情你的样子说道：“可是呢，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杀人放火金腰带，有钱人想做的事，就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姚小姐你自己能硬气，无惧生死，但你总该为伯母考虑一下吧？
　　伯母也是一大把年纪，辛苦了一辈子，应该是享福的时候了，何必要因为这种螳臂当车的事情，拉着伯母一起陪你受罪呢？
　　做儿女的，吃苦受罪都无妨，孝顺为先嘛。”
　　“呸，你也有脸讲孝顺两个字！”
　　姚母狠狠的唾了板牙仔一口，骂道：“你们这样助纣为虐的人，死了也要下地狱！”
　　板牙仔被姚母这口唾沫喷得头一歪，饶是心性再好的人，也该发火了。
　　他脸色当即一冷，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随即一挥手，让两个小弟上前，直接把姚美瑜拉起来，往卧室里面走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姚美瑜尖叫，奋力的挣扎着。
　　板牙仔的两个手下把她丢在床上后，便转身走到房门口，守住了卧室出口。与此同时，板牙仔则是跟着进了门，也不关门，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边冷笑，一边开始解上身的衣服。
　　“贱女人，反正你都要死了，那死之前，让我爽一爽也是没问题的了！你放心，我这个人向来怜香惜玉，你不用担心我同那些东洋鬼子一样不解风情，我一定会让你好舒服的。”
　　卧室外面，姚母满脸痛苦，她挣扎着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仰头望着卧室里，望着板牙仔边脱衣服边走向自己的女儿，目眦尽裂。
　　“不要，大哥，大爷，求求你了，我们母女的命已经很苦了，求你不要这样！”
　　为人母者，值此情景，再刚烈泼辣，又能如何？
　　除了祈求，就是绝望。
　　听到身后姚母的祈求，板牙仔哈哈大笑：“老八婆，你唔要着急，既然不愿意和解，那左右都是个死，死前让我这个老光棍，对，还有我这一帮兄弟们好好爽一爽，也算是为人世间做贡献了，对不对？”
　　床榻上，被绑住了双手双脚的姚美瑜脸色惨白，不停的缩手蹬脚，想要挣扎开来。
　　可惜，凭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挣开这些混混们绑上的绳子。
　　眼看着板牙仔已经脱去上衣，露出那带着几道狰狞疤痕的身体，又开始解开腰带，姚美瑜痛苦而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早知今夜要受此凌.辱，何必对那柳家抱有期望呢？
　　还不如今天早上就一头撞死在柳氏公司的大门前，用自己的死，总该能唤起那些良知尚存的大人物们，让他们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吧？
　　就在这时，外面客厅的大门，却是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紧跟着，五六号人便涌了进来，板牙仔带来的那些打手冲上去想要阻拦，却被对方拔出的手枪给吓住，原来竟是附近差馆的便衣。


第413章 假仁假义
　　客厅的动静，让原本绝望的姚美瑜重新睁开了眼睛，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是柳氏公司里那个禽.兽经理手下的心腹黄恩利。
　　不过那天饭局上的事情，这个人并未出席。所以，见到此人带着差人冲进来，姚美瑜那梨花带雨的脸蛋上，便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惊喜和希望。
　　看来，天底下，还是有善良的人。
　　“黄大哥，救我！”
　　姚美瑜望着带头冲进卧室里的黄恩利，紧张的神情终于松懈下来。
　　她觉得应该是黄恩利无意中偷听到了吴经理的打算，所以才报警，然后带着便衣差人赶了过来。
　　这是救命之恩。
　　黄恩利冲到她面前，满脸紧张的打量了一番，见她似乎没受到什么伤害，便长舒了口气。
　　黄恩利冲着她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来，望着被差人用手枪顶住脑袋的板牙仔，故意扮作义正言辞的神态：“板牙仔，上面的人让你过来，是让你想办法封住她们的嘴，没让你动手动脚！”
　　板牙仔瞥了眼指着自己的手枪，他的余光能看见，左轮枪里根本没有子弹。
　　心知肚明的他，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说：“仆街仔，够胆用枪指着我的头，那你就最好现在打死我，不然的话，我一定加倍奉还！”
　　嘭！
　　黄恩利一脚踹开了旁边板牙仔放衣服的架子，冲着板牙仔吼道：“你惊我啊！我们老板让你点样做事，你就要点样做，敢有半点不合规矩，你看能不能拿到尾款！”
　　说完，黄恩利转身扶起姚美瑜，并未解开她身上的绳子，而是把她交给了一同过来的几个便衣，吩咐道：“张警官，麻烦你们先把两位受害者带到车上去，这件事情有点麻烦，我同他们亲自谈。”
　　“这……黄先生，这样你很危险。”
　　姓张的便衣差人面露犹疑。
　　“放心，我有分寸的，他们不敢动我。”黄恩利说道。
　　“那好，黄先生，你多加小心。”
　　五个便衣，只给姚美瑜和姚母解开了脚上的绳子，并未去管两人被绑缚着的双手，径直带着二人出门，将母女两人塞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然后便关上车门，静静的守在车外等着。
　　屋子里面，当姚美瑜和姚母离开后，看似针尖对麦芒的局面，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板牙仔一屁.股坐在床边，指了指旁边被黄恩利踢倒在地上的衣服，示意他帮忙递过来，继而说道：“我说黄先生，你们也太大意了，带着差人过来扮英雄救美，好歹让他们把子弹装在枪上，真就欺负女人不懂枪啊？”
　　黄恩利满脸不耐烦的把衣服丢给板牙仔，冷哼道：“要不是怕走火，你当我不想？放心，我比你更了解她们，就算现在把枪放在她们面前，她们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装子弹。”
　　“要我讲，你这也是多此一举。”
　　板牙仔一边穿衣服，一边嗤笑：“不就是两个不懂规矩的女人嘛？直接交给我，十八般酷刑一上，哪个能扛得住？
　　就算她们能硬撑，大不了套上麻袋直接沉海，这年头香城上上下下每天都有人神秘消失，多她们两个不多，少她们两个不少。
　　直接一了百了，多省事？何必这样麻烦？”
　　“我当然知道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黄恩利走到门边，轻轻靠在门框上，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支万宝路叼在嘴上，接着又摸出打火机点燃，重重吸了一口后，才吐着烟雾长叹道：
　　“可是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手上还没沾过人命，我不想将来某一天我半夜睡醒时是被噩梦惊醒的。仲有，那毕竟是两条人命，如果能用别的办法让她们消停下来，干嘛要杀人呢？”
　　“假仁假义……”
　　板牙仔讥讽了一声，随即穿好了衣服的他，一拍大.腿，从床上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好吧，我是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想法。总之，不要短了兄弟们的工钱就行。”
　　“放心，兄弟们多出来的活计，我私人掏腰包，绝不亏待你们。”黄恩利淡淡道。
　　板牙仔点点头：“那就好，走了。”
　　“记得出去的时候，脸上表情愤怒一点，别露馅了。”
　　“我知喇！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小心自作主张的事让你们老板知道，打你屁股啊！”
　　原来，这次的事情，竟然是黄恩利自作主张的。
　　他没有按照吴经理的吩咐办事，而是想要尝试一下，看能不能不用杀人就把事情办好。
　　目前来看，情况正在往黄恩利的预料之中发展。
　　面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姚美瑜母女两，总该听听话了吧？拿着柳家给的钱，随便去哪里都好，总好过把命丢在这里的强。
　　若是依旧不听……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
　　板牙仔带着人‘面露不甘’的离去后，没过多久，黄恩利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径直上车，然后吩咐司机开车往港口走去，此时，已经是晚上的8点钟了，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一片繁华旺盛的街景。
　　但是这样的景色落在姚美瑜母女的眼中，却是格外的刺眼。
　　两人的手都还被绑着，那些差人似乎是忘了这一茬。
　　而母女二人因为受到惊吓，一直都没反应过来让他们帮忙解绑。
　　等到车子驶出自己熟悉的区域，入眼尽是陌生的街景时，姚美瑜才好奇地问黄恩利：“黄……黄大哥，你这是要把我们送到哪儿去？”
　　“去港口，今晚有船可以离开香城。”黄恩利沉声道。
　　“啊？”
　　母女二人满脸错愕。
　　很快，姚美瑜便反应了过来，赶忙说道：“不行啊黄大哥，我们……我们就算离开了香城，也不知道去哪里，再说，我们身上现在什么都没有，衣服、钱全都没有，我们这样怎么能离开香城？”
　　“不离开香城，你们会死！！”
　　黄恩利从副驾驶猛然回过头来，眼神严肃又凌厉，“难道你们想让刚才的事情再次发生吗？”


第414章 我尽力了
　　挨了黄恩利的一句凶吼，姚美瑜和姚母都暂时安静了下来。
　　对于刚才被贼人闯入家里行凶的事情，两女都还历历在目，惊魂未定之下，实在是不敢想象如果再发生一次的话，或者说让这件事情完完整整的发生，那会是什么样的痛苦。
　　尤其是姚母，给她选择，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再受第二次欺辱。
　　车厢里宁静到只有几人的呼吸声和下方的引擎声响，一路来到九凤半岛某处不知名的小港口附近，车子才缓缓停下来。
　　母女俩下车时，远远的能看见码头上微薄的灯光，有一条小火轮停靠在岸边。
　　四周一片漆黑，整个码头附近都静悄悄的。
　　“怎么还未替他们松绑？”
　　一道不满的声音传来，是从副驾驶下来的黄恩利，见到两人双手还被反绑在背后，便不由露出几分生气，亲自走上前来替二人解开了绑在双手上的绳子。
　　细绳在两女的手腕上都勒出了深红的印子，尤其是姚美瑜的手腕，洁白无暇的肌肤上，红红的绳印，看起来格外令人心疼。
　　“抱歉，张警官他们可能刚才只顾着注意那些混混，忽略了这件事。”黄恩利解释道。
　　“是啊是啊，姚小姐请见谅，你也看到了，刚才我们的人手并不比他们多，还是仗着有枪才勉强胜过一头的，不得不小心提防着。”那个姓张的警官也赶紧跟着赔礼了一番。
　　“谢谢几位警官，这没什么的。”
　　姚美瑜微微摇头，用手勾起耳边一缕发丝，简单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面带真诚地感谢几人。
　　今天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到场，那夜在酒店里的噩梦，便会再次发生，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有之前的勇气，敢站出来同那些施暴的人讨要公道。
　　或许，更大的可能，是直接跳海吧……
　　“船东就在码头上等着，是我亲自替你们联系的船只，可以确保你们能安全的抵达东南亚。只要离开了香城，柳家便不会再动这种杀你们的念头了，我们现在过去吧。”黄恩利把手上的绳子丢到旁边，对姚美瑜和姚母说道。
　　姚美瑜同自己的母亲对视了一眼，无奈开口道：“黄大哥，我阿妈年纪这么大了，离开香城去东南亚，我们人生地不熟，连话都听不懂，要怎么生存？”
　　黄恩利眉头紧皱，语气有些不耐烦道：“这些都可以克服，慢慢就适应了，钱财方面，我可以支援你们。我身上就带着支票，五万港币，足够你们在东南亚重新安家定居以及一年的生活所需了。”
　　五万块……
　　听到这个熟悉的数字，姚美瑜心里就更不想走了。
　　当初事情发生后，柳氏那边给她的封口费，不也是五万块吗？
　　对于某些女人来说，陪人睡一觉，便能够拿到五万块钱，早就该欣喜若狂了，甚至巴不得天天都有这样的生意。
　　可是姚美瑜不是这样的人。
　　姚母也不是这样的人。
　　他们一家，虽然父亲和兄长早年都因病去世了，可是家风还在，如果姚母辛辛苦苦供她上大学，最后出来就是陪人睡觉做妓，那何必还要上大学呢？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高级女妓这一说。
　　在姚母的心思中，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又有大学文凭，哪怕姚美瑜就是去给某个大老板当姨太太，也比陪人睡觉浪迹欢场要强一百倍。
　　为了几万块钱就出卖灵魂，难道她这些年供女儿上学吃得那么多苦，不比五万块钱多了无数倍？
　　……
　　面对黄恩利的好意，姚美瑜很不想拒绝让对方难做，可是，让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年迈的老母远离故土，去异国他乡求生存，实在是太难了。
　　在香城都这样受欺负，何况去外面？
　　姚美瑜低着头，不敢去看身前的黄恩利，语气却是坚定的说道：“黄大哥，我和阿妈都很感激你的帮助，可是，我们真的不能离开香城。
　　我爸爸和哥哥都埋在这里，离开之后，几时才能回来？”
　　“是啊是啊，大兄弟，我也多谢你的帮助。”
　　姚母紧跟着附和道：“可是，就算要走，我们家里也还有那么多东西没有收拾，总得让我们收拾些细软吧？光带着钱去外面，万一遇到个扒手小偷，我们孤儿寡母，举目无亲，没了钱连个乞讨的碗都找不到，该点样活命啊。”
　　“命重要还是家里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重要？”
　　黄恩利终于忍不住了，大发雷霆，冲着两人大吼，“你知唔知我是冒着危险在救你们？不想走，好啊，那就回去，看看明天柳家的人会不会放过你们！”
　　姚美瑜沉默许久。
　　最终，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的望着对方，带着些许惨然，凄凉一笑：“离开香城是死，不离开也是死，既然如此，那这条命我姚美瑜就舍掉，大不了，就是海港里多出一条冤魂罢了。
　　黄大哥，请你，送我们回去吧。”
　　姚美瑜站直身体，对着黄恩利深深鞠了一躬，这算是恳求了。
　　如此一幕，让黄恩利忍不住抬起头来，仰望着没有半点星光、乌云密布的黑色天空。
　　半响后，他才长叹一声，轻轻挥挥手，似乎是同意了姚美瑜和姚母的意见。
　　“多谢！”
　　姚美瑜再次道谢，随即扶着自己的母亲，转身打算走回车子旁边。
　　只是，就在她们刚刚转身时，背后却传来了一声幽幽喟叹：“去了下面，不要怪我，我尽力了，可是你们不听，我也没办法。”
　　姚美瑜身子陡然一僵，脸色骤变。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站在旁边的那名张姓差佬和另一个便衣就齐齐出手，闪电般的一击手刀，劈砍在了姚美瑜和姚母的后脖子上。
　　剧痛传来一瞬间，姚美瑜便失去了意识，身体与自己的母亲一起，软倒在了地上。
　　“啧，黄先生，要我说，你真该去演电影，同那个扮鬼马双星的许冠文一起，当个大明星，哪天也拍一部电影让我们看看。”
　　出手打晕姚美瑜后，那个张警官便笑嘻嘻地同黄恩利说道。


第415章 正式逮捕
　　望着晕倒在地上的母女二人，黄恩利根本没心情听这帮差佬的调侃。
　　演技好？
　　那不过是真情本色罢了。
　　在做出最终的决定前，他是真的希望送走姚美瑜和姚母两人的。
　　可惜的是，一番努力，最终还是付之东流。
　　他是真的不理解，难道所谓的公道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连命都不顾！
　　今天他所做的一切，难道还不够提醒这两个女人，使她们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黄恩利的心情很不好，叹了又叹。
　　不过……
　　这些都无所谓了。
　　今夜过后，自己也是手上沾满人命的家伙。
　　他缓缓转过身，眺望着夜色下的海港，下达了将母女二人沉海的命令：“装进麻袋，送到船上去，让他们开到公海，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放心吧黄先生，这事情鲨头杨他们早就做熟了，不会出纰漏的。”
　　那名姓张的差人麻利的指挥手下从车里翻出麻袋，把姚美瑜和姚母重新捆绑起来后，便依次塞进两个长麻袋里，并且用绳子捆绑结识，确保里面的人就算醒过来，也不会被挣脱。
　　随后，其中两个人便一人一个，将两女扛了起来，打算往停靠在码头边的小火轮上送去。
　　“啪！”
　　“轰……”
　　突然间，不远处的暗色中，数道车头大灯骤然亮起，照亮了夜空的同时，一阵阵引擎声也随即响起。
　　突兀之间，黄恩利和那些差人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前后左右便都有车辆驶来，直接将几人给团团围在了中间。
　　刺眼的车头大灯照射得几人几乎睁不开眼。
　　“什么人？”
　　“黄先生，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一辆福特以急停的方式甩尾停在了黄恩利的面前，副驾驶的车门推开，一道熟悉的人影从里面走出，听到那道声音，再看清来人的相貌时，黄恩利眉头一皱。
　　竟然是板牙仔。
　　他怎么过来了？
　　没等他仔细思考明白，周围其他几辆车的车门也纷纷打开，让黄恩利脸色大变的是，从这些车里下来的人中，有一半都是抱着相机的记者！！
　　而他们下车后，第一时间就把镁光灯对准了黄恩利以及那些差佬，尤其是扛着两条‘麻袋’的那两个差人，成为了这些记者们重点关照的对象。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镁光灯连续亮起，原本就被车头灯光照射得眯着眼睛的众人，这下更是直接闭上了眼睛，连连用手挡在脸上，不停的呵斥不许拍。
　　然而，他们的呵斥不仅没起作用，反而使得记者更加变本加厉，有胆大的，更是直接把相机怼到了这些人的鼻子上，恨不得把对方整个人都装进相机里，免得夜晚拍摄效果不太好导致洗出来的相片模糊不清。
　　这样肆无忌惮的行径，终于是把这些差人逼急了。
　　有人摸向腰间，从枪套里掏出了左轮，威胁道：“边个再拍，老子毙了他！”
　　砰！
　　话音未落，另一个方向先传来了枪声。
　　一只手从其中一台福特车的后座车窗伸出来，手里拿着制式的警用手枪，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够胆你试试，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差馆养出来的差人敢在华探长面前开枪！”
　　任老九用左手推开车门，一身干净整洁的警察制服穿在身上，笔直挺拔，孔武有力。
　　国字脸上，满是严肃与厉然。
　　下车后，他第一时间吩咐周遭其他部下，上前去把黄恩利那一伙人都缴了械。
　　整个过程几乎没遇到反抗。
　　那些差人，不过是被黄恩利花钱从深水埗差馆里请来的，根本犯不着为了这点事情就同华探长作对。最关键的是，他们手里的枪之前为了配合黄恩利扮戏，根本就没上子弹。
　　这会儿就算是想挣扎，也没机会，还不如干脆束手就擒。
　　大家都是一个系统的，像这种差人捞外快的事情，整个香城警队上上下下都是心知肚明的事，被警队内部同行发现，顶多就是内部自查，关几天紧闭差不多了。
　　要是抵抗到底，把对方惹毛了，继而把自己交给ICAC那帮人，那才叫倒霉。
　　眼看着被装在麻袋里，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姚美瑜母女被任老九的人当着这些记者的面救出来，黄恩利脸色一片惨白，整个人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完了……”
　　就算这次柳家能扛过去，他也没救了。
　　事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柳家一定会把罪过都推到他的身上，而他又是在现场被人赃俱获的，简直是最完美不过的替罪羊。
　　“呸！姓黄的，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跟他们，竟然是一丘之貉！”
　　被救醒的姚美瑜，在确认自己母亲没有危险后，立刻就起身跑到黄恩利身边，狠狠的甩了他一耳光。
　　失魂落魄的黄恩利，并未觉得这一耳光有多痛。
　　他只是凄然笑着，望着姚美瑜说：“我没想到，我的一念仁慈，竟然将我自己送了进去，呵呵……这可真是好大的讽刺。”
　　他以为，如果不是自己害怕干净的手上沾染人命，如果能果断一点，直接让板牙仔处理掉姚美瑜他们，又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可他却忘了，板牙仔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人。
　　“你错了。”
　　任老九走到他身边，亲自动手，在记者的镜头下给他套上了手铐，随后缓缓道：“不是你的一念仁慈让你遭受了这样的失败，而是你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
　　助纣为虐，谋财害命，从你诞生这个想法时，你就已经踏入了深渊！
　　黄恩利，我任景堂以崽湾警署华探长的身份宣布，我代表皇家香城警察，正式逮捕你，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同时，你也有权保持沉默！
　　把他带走！”
　　两名军装警上前，在一路镁光灯追着拍摄的情况下，将失魂落魄的黄恩利送进了不远处的警车里。
　　随着车门关上，记者们便第一时间将目光转向了正与自己母亲抱头悲哭的姚美瑜。
　　“这位小姐，请问能采访一下你吗？”
　　“他们为什么要杀害你们，是你们得罪了他们吗？”
　　……


第416章 傻乎乎
　　时间退回到板牙仔接到黄恩利的消息，要他帮忙办这件事的时候。
　　若是以往，板牙仔自然不会多想，甚至都不需要上报给黑森仔。
　　70年代的香城，黑白之间根本没什么分界线，哪怕有廉政公署，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种情况，使得香城的警队不敢再明目张胆的同各大帮会沆瀣一气，可是暗地里，警匪之间的交易，一直都存在。
　　警匪之间尚且如此，何况是大多由黑道起家洗白的商界呢。
　　香城市面上的许多大公司，与那帮社团说是‘一脉同源’都不为过。
　　所以，有人找到像板牙仔这样的帮会草鞋，让他帮忙处理掉一个‘不听话’的人，这在以往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由于最近这几天，有关柳氏电器的负面消息在香城几乎是满天飞，这个时候柳氏公司的人找他出手帮忙处理掉一名女员工，板牙仔自然得多个心眼。
　　那天晚上柳氏祖宅外发生的事情，板牙仔也是在场的。
　　对于当时在场的众人来说，他只能算最底层的小喽啰，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可既然到了场，那也就意味着柳家所遭遇的事情，板牙仔不说一清二楚，多少也能讲出个因果关系。
　　知道自己头上的大佬黑森仔同柳家不对付，现在柳氏公司的人却找到自己这边来，他自然要把情况通知黑森仔了。
　　于是，消息也就传到了江凡的耳中，继而就是黑森仔按照江凡的吩咐，通知了任老九以后，要求板牙仔同黄恩利扮一场戏，给任老九一个捉贼拿赃的时机。
　　原本板牙仔还有些头疼，大佬要他扮戏当卧底，可另一边雇主的要求是让他出手处理一个人。
　　怎么处理？
　　那自然扔海里或者丢到哪个工地上用土方浇灌进去。
　　这种事儿，一般情况下雇主是不会出面的。
　　捉贼拿脏，那搞不好差佬带人过来捉到的就是他板牙仔。
　　好在，没等板牙仔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时，黄恩利那边先改主意了。
　　“呢个仆街，规规矩矩用道上的方法办事，他冇呢般轻易被抓，现在好咗，自作聪明！”
　　趁着记者们镜头都怼在姚美瑜母女两的面前，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时，板牙仔站在任老九的旁边，很是讥讽了一顿黄恩利。
　　任老九单手叉腰，瞥了眼这洋洋得意的家伙，浇了他一盆冷水：“仲唔要高兴太早，现在记者这么多，明天肯定是头版头条铺天盖地的报道，当心那家伙咬你一口啊！”
　　“喂，阿Sir，你不要吓我呀！”
　　板牙仔战术后仰，瞪眼道：“我系自己人，大佬让我当二五仔嘛，不想被揭穿，当然要替坏人做事了，点能算我帮凶？”
　　“他是坏蛋，你也唔系咩好人啦！”
　　任老九抬手在板牙仔的胸口轻轻掸了掸，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摇摇头转身去安排手下人准备撤回了。
　　虽然让记者第一时间采访受害者，是想要通过这些记者把消息快速扩散出去，可毕竟人家是受害者，总不好让人一直这样被围着采访。
　　故意泄露出消息的痕迹太明显，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让那些记者采访到一半儿被打断，第二天报纸上的消息就会少些石锤，多一些天马行空的猜测。
　　接着舆论发酵后，再由警方出来澄清，公布事实真相。毕竟，民众们大概很难猜到，柳氏让自家公司女员工去做三陪小姐的对象，会是日国人。
　　如此一来，民众便会觉得，自己的想象力竟然还不够，早该反应过来，柳氏这种汉奸怎么会让自家公司的女员工去陪华人呢？
　　肯定陪的是日国人啊。
　　这样，舆论上对于柳氏公司的打击才会最大化。
　　任老九的强势插足，打断了记者们七嘴八舌的询问，同时也救出了被记者们问得脑袋都嗡嗡作响的姚美瑜和姚母。
　　“对唔住，两位女士，是我们工作的失职，忽略了你们作为受害者的感受，实在是抱歉，接下来没有你们的同意，不会有记者再来骚扰你们了。”
　　任老九对姚美瑜同姚母道了歉。
　　不过开口的时机很巧妙，正好处在那些记者被警察驱赶着离开又没有走出几米，所有人都能听得到他声音的时候。
　　这番话，不仅是说给姚美瑜母女听，更是说给那些记者听的。
　　在提醒他们管好手中的笔，今晚给他们的‘料’已经足够多了，回去以后该写的写，不该写的就不要乱写。
　　这些记者原本也就是被任老九特别通知叫来的，听见任老九这样说完，其中几个还想继续采访的人立刻就闭上了嘴巴，非常温顺地听从差人指示，开始离开现场。
　　很快，任老九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在现场取证拍摄，自己带着另一边手下，保护着姚母和姚美瑜返回了崽湾差馆。
　　抵达警署后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知了江凡，紧跟着就安排女性警察给母女二人做笔录和相关的心理安抚。
　　同样被带回警署的黄恩利，则是被任老九亲自负责审讯。
　　“说说吧，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任老九把档案本丢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在黄恩利的对面坐下来，面容淡漠地问道。
　　“没人指使。”
　　黄恩利低着头，语气很微妙。
　　任老九听后不禁嗤笑了声：“痴线仔，你是不是还想着硬扛到底，等后面柳家会捞你出去？”
　　“阿sir，你不要乱讲啊，我都说了，有人指使我，污蔑他人也是犯法的。”黄恩利抬起头来说。
　　“你惊我啊？”
　　任老九冷哂，直接抬手指了指审讯室的闭路电视：“呐，闭路电视开着的，今天我们的谈话都会录下来，我不怕告诉你，就算现在法官在我面前，我也一样会这么说！
　　我也劝你少做点梦呀，柳氏一门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指望他们来捞你？傻乎乎！”
　　“就是啊，兄弟，我看你也这么年轻，给边个卖命不好，非要去给汉奸一家卖命？”坐在任老九旁边的差人也跟着劝道。


第417章 红豆泥斯密马赛
　　这一.夜，柳氏所有人都睡得很安稳。
　　股市上的局面暂时稳住，手里资金充足，心中自然不慌。
　　他们还不知道黄恩利和吴经理联手做出的那些事。
　　事实上，就算是知道了，也会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会支持那位吴经理的选择，只不过，他们想不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竟然会被办砸。
　　不仅仅是办砸，是砸得连半点儿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
　　第二天上午，如同前几天的情景再现，十数家知名报社同时在头版头条刊登了有关‘柳氏电器高层管理为讨好日国合作商，灌酒女下属并强行性侵’的事件。
　　相较于此前各大媒体报道的：柳氏勾结日国人，私下签署共同打压华人电器企业的消息，这一则消息显然更加轰动。
　　勾结日国人，对于大部分普通民众而言，最多也只能忿忿不平，嘴上骂几句，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顶多是知晓了柳氏电器的‘仆街’，今后有钱了也不去买这家公司的产品。
　　可现在不一样。
　　那可是柳氏公司内部的女员工。
　　而且还是个拿着大学文凭的女高材生，黄花大闺女！
　　凭啥让柳氏那些王八蛋祸害？
　　自己祸害还不算，还要让日国人一起来祸害，咋的？还怀念着想回到当年日占时期人人自危的香城？
　　尤其是姚美瑜的身世，父亲和兄长都病逝了，姚母独自一人把她拉扯大，供她上大学，好不容易毕业了，眼看着前途还算光明，结果就这样被人毁了清白。
　　别说是相对保守的70年代了，就算是后世那个半小时就能聊上.床的风气下，人们也难以接受这样被灌酒强行侵犯的事情啊。
　　更何况，事后人家女孩子不满，想讨要一个公道，柳氏的高层管理竟然想要直接杀人灭口！
　　而且不是只杀一个，是要杀人全家！
　　简直丧尽天良！
　　一时间，柳氏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直接跌入谷底。
　　连许多商界人士都觉得柳氏做得有些过分。
　　毕竟，在他们看来，首先一点，柳氏实在是太无能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被曝光呢？
　　其次就是，那些商人仅有的一点点微末良知，也让他们认为，杀人灭口就够缺德了，竟然还要杀人全家……
　　华商里不少女士精英对此都表达了愤慨之意。
　　至于香城的普通民众，在未来的短短几天里，相互之间打招呼的话语就已经从问有没有吃饭，变成了问家里有没有孩子在柳氏上班。
　　有的话，就赶紧让孩子辞职吧。
　　继续在那破公司待下去，保不齐哪天就没了。
　　不是被杀就是因为替柳家杀人被抓进去。
　　柳壮志在当天中午就对外发表了声明，他表示一切都是底下员工擅作主张，本质是那位吴经理和黄恩利的个人行为；
　　同时事情真相还未公布，希望媒体不要胡乱猜测，也不要把员工个人行为添加到柳氏公司头上。
　　当江凡在电视上看到这条声明时，不由啧啧直点头：“真是一丘之貉啊，历史总是在不断的轮回，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还是这样。”
　　“那你还点头？”
　　顾灵珊气得不行，直接上前拔了插头，懒得再看电视上柳壮志那张令人作呕的老脸。明明是对着摄像机说着最无耻的话，却偏偏面不改色，还义正言辞的。
　　“你关了干嘛？”
　　江凡耸耸肩道：“看看也无妨嘛，反正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我恶心！”
　　“宝贝儿，你要这样想，哪只蟑螂死之前，不是因为跳出来恶心人了才死的？”江凡笑道。
　　顾灵珊闻言，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柳氏接下来的反击吧！”
　　柳壮志借着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的时机，顺势对外宣布了柳氏应对此次股票狙击事件的反击决心，表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柳氏一定能安全的渡过这次危机，浴火重生。
　　这显然是在对外释放信号。
　　要么是柳壮志得到了外部的资金支持，要么是有了援兵，总之，江凡必须得打起精神来。
　　“不用猜，你没看今天早上的报纸吗？在头版头条下面，刊登了三家日资企业的联合声明。”
　　江凡把报纸递给了顾灵珊，随即起身伸了伸懒腰，微笑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顾灵珊略微错愕，一早上她全在关注姚美瑜事件了，根本没注意到日国企业在报纸上刊登的联合声明。
　　她拿起报纸翻了翻，果然，在第三版的副版面上找到了江凡所说的内容。
　　资生堂、丰田、三得利这三家日国公司，用中英日三国语言刊登了一则声明。
　　声明里表示发生在三十年前的战争，已经是上一代的人事情了，人类社会的生活与发展应该向前看，不应该沉陷在历史之中，毕竟历史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无法再改变。
　　上一代人的事，有上一代人已经解决了。
　　后代子孙不该为前代人做的事情承担责任。
　　以此为根据，三家公司指责香城媒体以及华凡集团恶意攻击日国、抹黑日国，并且表示，日资企业向来秉承公平竞争、自由贸易的原则，绝对不会恶意打压华人企业。
　　至于所谓的签署什么共同打压协议，那更是无稽之谈。
　　整篇声明，总结起来其实就是两句话：
　　第一，说柳氏勾结日国人共同打压华人企业是造谣抹黑日国；
　　第二，上一代人犯的错，下一代人不需要承受错误的惩罚；
　　最后在假惺惺的表示，战争是全人类的伤痛，日国会牢记战败历史，红豆泥私密马赛（鞠躬）。
　　这样的声明，在江凡看来，就一个字——冲。
　　味儿太冲了！
　　简直是日国经典的甩锅操作！
　　糊弄糊弄没什么文化的底层民众还行，落在像顾灵珊这种精英人物眼中，那就是一个漏洞百出的笑话。
　　以至于顾灵珊看完这篇声明后，原本就被柳壮志给恶心到了的她，当场气得不顾形象，直接撕了报纸：“无耻！”
　　“难怪柳家会同他们勾结，这根本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第418章 大幕之下
　　三家日国企业的联合声明，在普通民众眼中，是针对近期风波四起的柳氏公司舆论事件的回应与澄清。
　　毕竟，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中，对于香城市民的思维引导很明显，不仅仅是柳氏遭受了巨大的声讨和冲击，如资生堂、三得利等这些普通民众能够接触、经常购买的品牌产品也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
　　似乎他们站出来澄清是理所当然。
　　可是这种毫无营养的联合声明，落在有心人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情况——
　　日国资本要出手了！
　　70年代的日国，战后三十年的经济恢复，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超英赶美。
　　此时的日国经济实力达到什么地步呢？
　　用不了几年，美丽国就会强行使用广场协定将其阉割掉，斩断日国经济持续发展的脊梁。
　　一方面，是因为美丽国需要收割日元来为自己输血，另一方面，则是掐住日国咽喉，避免因为经济实力的膨胀，而导致野心勃勃的日国人，再次生出要称霸太平洋、挑战美丽国的心思。
　　虽然很多人觉得战后的日国被美丽国驻军看守，后者发生的概率并不大，可概率不大不代表就一定不会发生。
　　二战时期，谁能想到日国会偷袭珍珠港？
　　……
　　“怎么日国资本进场了？这可不妙，不知道姐夫他们准备得充不充分。小鬼子不是善茬儿，后发制人，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本身财力又雄厚，万一事情有变，那华凡集团可就要遭重了。”
　　顾灵丰眉头紧锁，对于华凡集团狙击柳氏公司的事情开始感到不安。
　　卢曼溪却是不同。
　　这个年代里大家族出身的女人，学识教养都非常优秀，而卢曼溪的性子又偏向于安宁，所以虽然同样在关注这件事，但却表现得非常安静。
　　事实上，她谈不上担忧江凡，毕竟她同江凡也就是一面之缘，大家连扯上关系，也是从未婚夫顾灵丰这里论。
　　但是她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江先生和阿姐她们既然决定了要狙击柳氏的股票，那肯定是同伯父通过气了，我想，以伯父的见识和经历，会不会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顾灵丰闻言，若有所思。
　　最近这段时间，除了偶尔会帮江凡盯一盯电影《跳灰》的拍摄进度以及简单处理下摇光传媒的日常事务外，顾灵丰都乖乖的按照家里老头子的指示，努力在情感上‘攻略’未婚妻卢曼溪。
　　大家族之间联姻虽然不少是同床异梦，可那都是最后的选择。
　　订婚后争取补一场恋爱，这样将来夫妻之间的生活美满的话，干嘛还要去过那同床异梦冷冰冰的日子？
　　所以沉浸在追女人这件事情中的顾灵丰，对于江凡出手对付柳氏的事情，是在事情发生后才知道的。
　　按照往常江凡的‘战绩’，顾灵丰对此也没什么担心的。
　　自然，他也就不知道江凡在决定动手之前，自家老豆顾永安给予江凡的巨大支持了。以至于白天陪着卢曼溪在外面玩了一天后回到酒店里才看到早报上刊登的消息。
　　他第一时间就打电话问了顾灵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挂了电话。说是太忙了，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后面再打过去。
　　忙成这样？
　　顾灵丰认为这不是什么好征兆，所以才会表现得那样担忧。
　　不过经过卢曼溪一分析，他又镇定了不少。
　　是啊，他可是看着江凡从一介毫无牌面的上门女婿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以柳氏二鬼子的底细，江凡多半是能考虑到这一步的。
　　只是具体还是要等消息，现在一切都是猜测。
　　同顾灵丰一样，另一边，陈新建的家中，他也在担忧。
　　三家日国企业发表联合声明，虽然没有直接占用头版头条大张旗鼓，可对于做过警司级别的差人来说，领会这里面的深意并不算难事。
　　他辞去警队职务，跳出原本的人生道路，走上演艺事业，如今正是关键时候。
　　如果这时候江凡的公司出现了问题，继而牵连到摇光传媒的话，出师未捷这个词，大概就要落到他陈新建的头上了。
　　“但愿是提前有所预料，否则日国资本突然插手，搞不好会把华凡集团自身给搭进去，那些家伙可是手黑啊！”陈新建叹了一声。
　　望着面前的饭食，都有些没有食欲。
　　整整一天，香城各界都在观望。日国资本联合发表声明，摆明了是要支援柳氏，原本已经颓势尽显的柳氏电器，这时候忽然又出现了转机。
　　不少人的心里都不平静。
　　有人准备好了刀叉，等着结果出来后，立刻扑上去，不管输的是哪一方，都要瓜分一杯羹；
　　有人扼腕叹息，深感华人扬眉吐气、挺直腰杆的日子还很长远，连对付一家二鬼子企业，都如此吃力；
　　也有人高坐看台，或是想看笑话，或是当一场戏来看；
　　总之，千人千面，应有尽有。
　　“顾叔叔，这次我过来，是代表我父亲，希望您能劝一劝江先生。我父亲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对付那些狼心狗肺的牲口，就得有耐心，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趁着现在日国资本还没有亲自出手，仅仅只是支援了柳氏一点资金，华凡集团还有机会全身而退。”
　　半天之内，虽然名声上柳氏跌落谷底，再难翻身，可是在股市上，柳氏却大举出手反攻，一口气将股价抬到了单日封盘的涨幅。
　　大有一种胜券在握，反败为胜的势头。
　　入夜时分，一位年轻人来到了顾公馆，他是香城霍家第二代的长子，霍北望。
　　年轻人彬彬有礼，举止得体，面对年长的顾永安持晚辈礼节，同时又不卑不亢，颇有英才之相。
　　听完他传达的话后，顾永安平和微笑地望着对方，轻轻点头道：“小霍啊，你老豆的意思我清楚，不过你们可以放心，这件事情我同江凡仔商量过，对于日国资本的插手，有所预料。
　　所以还请你回去后转告霍先生，感谢他的关心，事情结束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让江凡仔亲自登门拜谢。”


第419章 霍家
　　顾永安没有在霍北望面前摆长者架子，脸上带着淡淡笑容，神态非常平和的同这个年轻人谈话。
　　在香城，也许霍家不如四大家族那么如日中天，甚至比许多一流、二流家族都要低调，但这并不代表霍家没有实力。
　　香城房地产市场如今人尽皆知的‘卖楼花’，最早便是由霍家掌门人，也就是霍北望的父亲霍振东发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香城房地产市场上最强的三家集团，都得感谢霍家。
　　如果不是霍家开发出‘卖楼花’的手段，这些靠着房地产发家的华商，根本不会起势得那么快。
　　60年代的香城，首富便是霍振东。
　　到了1976年，虽然首富位置旁落给主营海运的金安航运集团董事长包良成，可这并非是霍家的实力退步所造成的。
　　相反，霍家一直在低调的发展自己，有条不紊的铺展业务。由于一直在开拓新领域，导致了集团利润增长速度不够快，这才失去了首富的名头。
　　最初以房地产崛起的霍家，如今家族企业所经营的业务，早已不再局限于香城的房地产市场了。
　　早在近十年前，霍家就已经开始铺设海外市场，同时拓展进入造船、体育赛事以及其他各行各业，掌门人霍振东更是香城足球总会的会长。
　　而且在华商圈子里，霍家是出了名的讲究信誉和名声，义字当先。
　　三年前刚刚在香城挂牌上市的‘德信’公司董事长、未来的赌王何江火，在早年立业之时能够大获成功，便是得益于霍振东近乎不计回报的帮助。
　　直到现在，隔壁的濠江旅游娱乐有限公司，霍振东依旧是董事长，而赌王何江火则是董事总经理。
　　昔年霍振东帮助何江火的事迹，如今十余年过去，也慢慢的演变成了一桩美谈。
　　按说如此有名望又家产万贯的富豪，本该是隔三差五就出现在媒体头条上，可偏偏霍振东以及整个霍家都低调得令人发指。
　　除了最出名的‘卖楼花’之外，似乎人们很难再找到另外一条记忆深刻的事情能与之关联上。
　　提到香城的豪门世家，大家首先想起的是四大家族，接着便是什么荣家、唐家、郑家、顾家，霍家低调得不像是一个香城数一数二的豪门。
　　便如眼前的霍北望，年纪轻轻，风度翩翩，举手投足却丝毫没有纨绔习气，说话做事都井井有条，笑容含蓄而内敛，颇有几分继承了古人的温良谦恭让，优秀的家教足可管中窥豹。
　　在这个节骨眼上，霍家派出嫡系长子登门劝说，甚至承诺万不得已的时候，霍家愿意帮助一番，确保华凡集团不会遭受太大的损失。
　　双方原本并未有多少交集，可霍家却能如此施以援手，这份心意可谓是弥足珍重。
　　“看来我父亲猜的没错。”
　　霍北望面色轻松了许多，笑笑道：“他说虽然我此行过来是‘好言相劝’，但多半是白紧张一场。也是，以顾叔叔您的经验和江湖阅历，日国资本会插足进场，想必您也是早有预料。
　　这样就好。
　　难得咱们华商圈子里出现一个能在洋人面前把腰背挺直的青年俊彦，既然一切早有安排，那就让江凡兄弟好好挫一挫那帮东洋人和二鬼子的锐气。
　　如果有其他地方需要帮忙的，顾叔叔可以尽管言语，霍家这边一定尽力而为。”
　　“多谢贤侄了，有需要的话，老头子我可是不会同你老豆客气的，来，饮茶！”顾永安指着霍北望面前茶几上的茶水，虚抬手腕请了请。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两人又简单聊了聊其他事情，眼看时间差不多，茶也喝了，事也谈完了，霍北望便起身告辞。
　　顾永安双手撑住沙发扶手，正打算起身送一送，霍北望见状赶紧阻止道：“顾叔叔，您快坐下，长辈送晚辈，这要是传到我父亲耳中，非得让我跪祠堂不可。
　　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
　　“那好，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那个……”顾永安回头往厨房那边喊了声，“顾妈妈，你替我送一送霍少爷！”
　　“留步！”
　　霍北望摆了摆手，快步走出了大门。
　　……
　　霍家嫡系长子深夜造访顾公馆，整个香城知晓的人几乎没有。
　　这一.夜，很多人都巴不得时间再过快一点。
　　白天股市上的变化，已经让人看见了日国资本的实力，经历了前几天断崖式下跌的柳氏股票，在大量资金进场救市的情况下，开始迅速回涨。
　　半天时间便直接涨停！
　　这样的情况，令不少此前抛售了手中柳氏股票的散户们大呼上当，许多人连夜准备好了现金，准备明天一早就去股市盯着。
　　开盘就入手！
　　当然，也不是所有股民都是如此，总有一些谨慎的家伙，一直处于观望状态。
　　甚至还有人从事情发生之处就一直留着手中的柳氏股票，至今没有抛售，如今看到价格回涨，同样也没打算卖。
　　他们依旧在等着最后的结局。
　　“有点意思，日国资本进场都已经进场了，那几家老朋友竟然都没有跟上，还在在观望啊。”
　　新区，屯门大东村，黎家的一栋豪华壮观的私人别墅里。
　　穿着真丝睡衣的黎世杰坐在沙发上，一边望着电视里的晚间节目，一边品着红酒，面露微笑。
　　佳艺电视台深夜档的节目是一款类似于后世晚间新闻的报道类节目，只不过节目中所报道的消息，不像后世那样真实有效，通常是一些比较具有噱头和话题性的消息内容。
　　蹭热度的操作，早在电视节目开始大量投送的70年代初就已经开始了。
　　柳氏电器如此大的舆论风波，佳艺电视显然不会错过这个热点。
　　听着节目主持人与嘉宾相互谈论柳氏同华凡集团的情况，黎世杰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鲜红的酒浆沿着玻璃杯内壁翻滚滑落，形成一个微小的漩涡。
　　灯光的映照下，色泽鲜艳。


第420章 何瑾瑜（一）
　　电视台的节目播放结束，黎世杰一杯酒也慢悠悠的品尝完。
　　他伸了伸懒腰，起身走到外面的露天阳台上，望着头顶暴雨过后清朗的夜空，月明星稀。
　　远处飘来的夜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咸湿味儿。
　　微风撩动着他刚刚洗过已经慢慢风干了的头发，那张阴鸷冷漠的脸上，呈现出的是一种罕见的深邃冷笑。
　　“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他颂了一句诗。
　　身后跟着出来的女人，轻轻环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黎世杰的后背上，娇声好奇道：“这诗是写什么的？”
　　黎世杰轻轻握住盖在自己腹部的柔软小手，淡淡笑道：“感慨一下罢了。几千年过去，王朝更迭，无数人的兴衰，不变的永远是脚下这片土地和头顶的星空。
　　那江凡不过一介匹夫，侥幸起家而已，敢捋东洋人的虎须，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汉奸？
　　早就没有战争了，哪儿来的汉奸？
　　真是不知所谓！”
　　黎家在香城，只能勉强算是二流家族。
　　由于父亲早逝，当年只有二十二岁的黎世杰接过家族生意，为了保住家族产业，同时也为了赚更多的钱，黎家这些年是黑白混杂，什么生意都有做。
　　在他看来，人，哪里用得着分那么清楚？
　　国家？民族？重要吗？
　　如今世界两极化，要么就站在北边跟着大毛熊混，要么就站在南边跟着美丽国走。
　　香城是英属殖民地，英伦又是美丽国阵营里的二把手，日国同样是美丽国阵营里的，那既然大家都在一个阵营里，又岂能分什么汉奸不汉奸的！
　　只要能赚钱就行。
　　像柳氏电器做的那些事，何止是柳氏电器一家，香城不少与外国人合资或者有所合作的企业，都有这些行为。反正华人的钱最好赚，华人也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这么大的利润，难道眼睁睁的让出去，让给那些泥腿子？
　　简直可笑！
　　所以从柳氏电器的事情爆出后，作为黎氏资本的董事长，黎世杰便非常反感报社媒体上所提到的‘汉奸’字眼。
　　香城是英伦人的地盘儿，人家英伦鬼头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一帮贱民跳出来打抱不平么？
　　黎世杰对江凡的印象很不好。
　　……
　　另一边，田家。
　　曾经在江凡手上吃过亏的田滨问自己的父亲田福奇：“老豆，我们要不要插一脚，日国资本入场了，江凡仔那边多半是扛不住，这可是个好机会。”
　　戴着老花镜看报纸的田福奇低着头继续浏览报纸，连吭都没吭一声。
　　“爸爸，华凡集团遇到麻烦了，我听说有日国人在背后帮助柳家，华凡集团如果狙击失败，会不会牵连到顾叔叔他们家？”
　　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何瑾瑜正坐在沙发上往小腿和手臂上涂抹雪花膏，晶莹白皙的肌肤，在沙发旁的绿头台灯下，显得精致而美丽。


第421章 何瑾瑜（二）
　　坐在另一侧看书的何正生，闻言便微微低头，眼皮上翻，透过眼镜框上缘望了望自家女儿，略显意外：“你几时关心这些事了？”
　　“我无意中看到嘅，不行吖？”何瑾瑜撅了撅嘴，轻哼道。
　　“放心吧，以我对你顾叔叔的了解，他不会犯这种错误。”何正生不再多问，将目光收回，淡淡回答了女儿的问题。
　　何瑾瑜点点头，轻松了不少：“那就好。柳家那些人真的太不像话了，怎么能那样欺负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替他们家打工赚钱的员工！”
　　何正生听后，沉默了片刻：“柳家这次，是做得有些过分，有你顾叔叔在幕后出谋划策，那个后生仔江凡也是头角峥嵘之辈，想必是能让柳氏狠狠摔个跟头的。”
　　“啊？只是摔个跟头？”何瑾瑜不满了。
　　这种禽.兽不如的公司，竟然不会直接倒闭？
　　见自己女儿如此义愤填膺，何正生知道她为什么如此生气。
　　事实上，正如他上面所说，他也很反感柳氏的做法，毕竟他自己的孩子也是个姑娘，将心比心，谁家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遭受那样的欺辱啊！
　　不过，感同身受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了。
　　何正生轻轻合上书本，叹气道：“我的乖囡，你也是学金融的，像柳氏这样背后有外国人撑腰的公司，想要从股市上将其弄破产，何其难也！
　　别想那么多了，擦完了就赶紧上楼去睡觉，面对明天又睡到早饭都摆上桌了才起来。”
　　何瑾瑜撇撇嘴，不情不愿的上楼回自己房间了。
　　何正生望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想到刚刚女儿的不悦，他揉了揉眉心，思忖片刻后，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下属的号码。
　　“喂，小刘吗？明天你替我去办一件事……对，就是那个女娃，记得一定要把钱亲手交到她们母女的手中……数额的话，五万吧，她们无依无靠，太多了反而会给她们带来危险。记得要私下给，算了，不用给现金，给他们开一张百花银行的存折，直接把钱存进去，也免得惹人注意。”
　　交代完后，何正生挂断电话，忍不住又再次叹息。
　　不管给再多的钱，同情终究是换不回那个女孩儿受到的伤害，至于坏人……
　　身为百花银行的掌舵者，他也只能摇头。
　　要在日国资本的撑腰下，将柳氏那帮禽.兽绳之以法，太难了。
　　事实上，早在姚美瑜的事情爆出来、确认消息真实之后，何正生就想过暗中帮一帮江凡，直接让他把柳氏那些人送进差馆。
　　但最后思索了一番，发现这样不太能行得通。
　　他联络过立法局那边的关系，隐晦的暗示过这件事情，但对方表示，如果日国插手，柳氏即便进了差馆，也不会被重判。
　　因为在70年代，美丽国为首的自由联盟，正面临着北方红色毛熊给予的极大考验和压力，自由联盟内部，必须要团结。
　　英伦人显然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华人女子，去让日国人不高兴。
　　这是正治。
　　不需要正义和黑白，只需要利益。
　　这就是现实。


第422章 蠢蠢欲动
　　翌日，在各方翘首以盼的关注下，柳氏的股票‘不负众望’，自交易所开盘的时间起，便一路高歌猛进。
　　一天之内，涨幅超过15%，整个香城的股市散户几乎疯了一样，再也忍不住，开始出手求购柳氏的股票。
　　到傍晚收盘之时，柳氏的股价已经恢复到每股7.45块，距离恢复到最初的价格，已经是指日可待。
　　在这一天里，人们看到了华凡集团的挣扎。
　　可是区区一千万的资金，对于柳氏这样近乎不计代价的救市，完全是杯水车薪，根本影响不了股票整体的涨幅。
　　仅仅只是在这笔资金入场的那短短半个钟头里，让柳氏的股票涨幅减缓了一些而已。
　　“到底还是年轻了啊，意气之争，怒而掀起大战，没有万全的准备，岂能不输。唉，我那10%的股份，看来是打水漂了。”
　　远在袋鼠国的苏耀辉收到了香城这边迟来的消息，不禁长吁了一声。
　　当初香城局势不稳，前途迷茫，苏耀辉同其手下的天晟地产股东们，选择了见好就收，套现大量的资金，离开香城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来到袋鼠国，买了别墅，投资了一点小生意，打算在这边安享晚年。
　　苏耀辉留在香城的产业，差不多是半卖半送，交给了江凡。
　　当初双方承诺的那10%的股份，在苏耀辉看来，无非就是觉得江凡这个后生仔年轻有为，随手投资一下罢了。
　　成了就大赚，输了也不损失什么。
　　反正能套现带走的都带走了，剩下的那些边角料，就算江凡不接盘，苏耀辉也没打算要多卖几个钱。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谁能想到廉政公署成立后，香城的情况竟然快速变好了起来，而且石油危机所带来的影响眼看着就过去了，香城的经济景象，这一年多以来恢复得非常喜人。
　　这时候再去讲什么‘对华凡集团10%的股份无所谓’的话，显然是自欺欺人。
　　但就在苏耀辉都觉得自己这笔投资可能压中大宝的时候，江凡却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怎么就突然同柳家动起手来了呢？
　　苏耀辉感到无奈。
　　想到昔年在香城时，同柳家打过的几回交道，柳壮志那条老狗，虽然看似平庸，但却算得上知人善用，肯为手下人花钱。
　　这种人，只要他自己不脑抽学.运输大队长那样微操、越级指挥的话，叫给手下那些专业人士去办事，多半是很难扳倒的。
　　何况背后还有日国资本撑腰。
　　想到这些，苏耀辉只能摇头叹息。他亲自联系过香城那边的老朋友，对方把事情比较详细的给他讲了讲，但听完后，苏耀辉除了说江凡少年意气之外，也挑不出什么错点。
　　换做他年轻时，遇到柳氏这样的人，或许也会冲冠一怒。
　　可惜的是，柳氏这次靠着日国资本的支援，反击的力度太大，华凡集团遭受反噬已经成定局了，他也帮不了。
　　……
　　又到入夜时分，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各回各家，吃饭，放松，休息。
　　原本只是两家公司之间的纷争，但由于舆论影响过大，以至于整个香城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华凡集团与柳氏的这场战斗。
　　邵氏影业，老板邵闻怀借着一礼拜一次的家庭宴会，认真叮嘱了众人，告诫他们好好看戏即可，千万不要因为某一方出现劣势，觉得有利可图就想进去掺一脚。
　　相同的情况，在田家也同样有所发生。
　　知道自己儿子曾与江凡有过不愉快的经历，田福奇专门让人从外面把儿子田滨叫了回来，嘱咐他不许插手这次的事情。
　　面对老豆坚决的语气，原本有所意动的田滨，只能打消了心中的念头。
　　柳家庄园里，柳壮志的左膀右臂悉数在场。
　　白纸扇撇子朝和白发龙一左一右的坐在柳壮志的下首，同大厅里其他人说道：“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至少四波人联系我们了，他们都希望能够进来分一杯羹。”
　　如果是华凡集团占据优势，某些投机分子想瓜分胜利果实，根本不会与江凡商量。
　　但是柳氏背后站着日国人。
　　这些人不怕江凡，却忌惮东洋鬼子，所以会提前联络柳氏，争取一个分蛋糕的机会。
　　“告诉他们，想过来一起推墙没问题，但要等柳家先吃完。”
　　柳壮志面容平静。
　　事到如今，股市上的斗争，最多再有两天就会落下帷幕。
　　江凡那边颓势明显，今天面对柳氏的反击，几乎拿不出新的资金来对抗，局势已经是胜券在握，不需要他再同刚回来时那样急切、焦虑了。
　　人总是容易遗忘。
　　柳氏陷入困境时，柳壮志破口大骂这些人落井下石，不愿意提供资金帮忙，只能去寻求日国人都会说。
　　等到柳氏在日国资本的援助下反击成功，轮到柳氏占据优势时，他却又不介意那些人进来喝点汤。
　　墙倒众人推，想要上来落井下石踩一脚、分一杯羹的人，不仅仅是那些商界财团，还有年轻一代的人，他们也在谋求着从江凡这里刮走一层油。
　　“梁少，听说你最近又勾到了两个刚刚出道的小靓妹？艳福不浅呀。”
　　“呵……两个生涩丫头，拍屁.股都不知道换姿势，咩都要我手把手教，哪儿来的艳福？”搂着怀里柔若无骨的白玉身子，梁维泓靠坐在床头同许兆忠通着电话。
　　听着对方在电话里玩凡尔赛，许兆忠撇撇嘴，心底腹诽暗骂了两句，随即问道：“最近柳氏同华凡的事情，想必梁少也没少关注吧？日国资本进场，姓江的落败在即，点样，梁少有冇兴趣跟我一起玩一把？”
　　梁维泓眉头一挑，口吻不善：“许兆忠，上回你也是这样同我说的，结果我在江凡仔那里吃了个大闷亏，你一个解释都冇给我，现在又来？”
　　许兆忠手持电话，轻笑了几声：“我的梁大公子，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呢，我又没强求你一定要同我一起出手，天下哪儿有只占便宜不担风险的事情？
　　你在自家公司里勾靓妹，不也一样要防着被你老豆知道？”


第423章 惊雷
　　这个晚上，许兆忠不止是给光海永恒公司的少东家梁维泓打了电话，还怀着非常愉悦的心情，给顾灵丰来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内容自然不用多猜。
　　接完许兆忠的电话后，顾灵丰由最初的担心，变得满脸难看，心里窝火得不行。
　　许兆忠在电话里对他和顾家好一番调侃。
　　早先时候，江凡在香城如过江猛龙，许多人都觉得顾家运气好，抢在所有人前面把这么一条过江龙给绑在了自家的战车上。
　　还有人尝试通过顾家，想与江凡结识一番。
　　比如田滨和梁维泓这两个富家公子，虽然他们是被许兆忠忽悠的，怀着占便宜的目的才去接触江凡，但拓宽人脉关系，最终的目的，不也就是想占占便宜，走走捷径么？
　　终究还是因为江凡足够优秀，才会使得这些人想接触他，想从他这里获得好处。
　　事实上，就在柳氏这件事情发生之前，许兆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江凡的出色。只不过如今‘此一时，彼一时’，眼看着日国资本进场，华凡集团陷入颓势，顾家似乎也没有出手相帮的样子，江凡落败在即，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
　　像许兆忠这种原本对江凡就抱有敌意的人，只是打个电话过来调侃，没有当面奚落顾灵丰，已经算是给顾家面子了。
　　当然了，目前来说，这样做的人，只有许兆忠。
　　但这就跟家里生蟑螂一样，暴露出来的是一个，背地里有多少人在嘲讽、看顾家的笑话，那可就说不准了。
　　“仆街！！激气我嘅！”
　　顾灵丰被气了个够呛。
　　就算顾家挑错了人，可几时轮到许兆忠这个后生仔来笑话？
　　“凡哥，我的便宜姐夫，你可得争气点，我还等着你翻盘，好打电话回去狠狠出口恶气呢！”顾灵丰望着窗外的夜空，对这月亮祈祷。
　　……
　　太阳再次升起，红日灼灼，其道大光。
　　香城股票交易所照常开盘，柳氏拿出最后剩余的八千万资金，在开盘时全部注入了股市，以求维持昨日的股价增幅，想要在今天结束这场战斗。
　　他们认为，华凡集团已经没有能力再阻止柳氏了，所以不需要保留资金，一口气将股价拉到能达到的最高位，将胜利果实最大化。
　　虽然没有留存备用资金，但在柳壮志看来，已经无所谓了。
　　飞龙骑脸，四二双王！
　　姓江的手里捏着满把十七张牌，还能一口气梭哈直接秒不成？
　　然而，就在当天中午，香城数家报社媒体齐齐爆出了一条猛料：
　　柳氏没钱了！
　　报道中宣称，根据确切的消息，资生堂、丰田株式会社以及三得利集团总共援助给柳氏的资金只有两亿七千万。
　　而截至目前，这笔钱已经被柳氏全部投入了股市，用来拉高股价，想要一锤定音。
　　这种时候，如果华凡集团或者其他敌对公司看准时机再次出手做空柳氏的股票，那么柳氏将毫无招架之力。
　　西贡铁拳历历在目，日国资本不可能不计代价的帮助柳氏，柳氏也不可能无限制的从日国人那边拿到援助资金，那么等待他们的结局，将是毫无疑问的——失败！
　　刊登的文章里，并没有点明华凡集团会不会反击，有没有能力继续反击。但对于柳氏获得援助的金额却口吻坚定，言之凿凿。
　　两亿七千万，在70年代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这样一笔庞大资金的投入，正常而言，足以打完一场股市大战了。
　　但是，诸如月明周报这些报社在这个时间点上爆出柳氏为这次股市大战准备的资金数额，并且非常肯定的指出柳氏已经把所有资金都投入了股市，没有结余应急资金。
　　所有人都能猜到柳氏的想法，这是坚信自己已经赢定了，梭哈了资金。
　　可是……
　　真的就赢定了吗？
　　要知道，从华凡集团发起狙击柳氏股票的时间点来看，直到如今，一个礼拜不到的时间里，总共也才投入了两个亿左右。
　　这样的数额，以华凡集团目前的体量，再考虑一下江凡身后关系密切的顾家。
　　显然不是极限。
　　随着这篇爆料的出炉，从中午12点开始，华凡集团的资本开始大量注入股市，开始再次做空柳氏股票。
　　原本增长势头良好的柳氏股票，就像是有人给急速行驶的汽车猛踩了一脚刹车，空气中仿佛传来刺啦一声，柳氏股票便停止了继续增长，转而暂停，接着……
　　便是踩着油门倒车，开始迅速下跌。
　　这一刻，香城的天空，艳阳高照。
　　可柳壮志的身体却冰凉透底。
　　望着助理递上来的消息，上面写着不明资金做空柳氏股票的时间是中午12点整，不知为何，看着这个时间点，柳壮志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一个词语——午时已到！
　　原本胜势已现的柳氏突然被爆料资金全部投入股市，后备不足；而原本被人们认为已经无力反抗、终将作茧自缚的华凡集团，却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始一出手，就直接摁住了柳氏股票继续上升的势头。
　　情况逆转的消息，如正午惊雷，轰然炸响在香城各大华商、投资商的耳朵里。
　　顷刻之间，所有在议论、关注、等待着江凡与柳家这场冲突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不论是希望江凡赢还是希望柳氏赢的人，表情都如出一辙。
　　有那么短暂的片刻，香城似乎都失去了声音，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中。
　　随即而来的，就是哗然一片！
　　除了江凡、顾灵珊、顾永安等少数几个知道华凡集团内情的人之外，就连华凡集团自家的员工以及关系友好的合作伙伴都全都被震惊了。
　　“消息确定吗？有超过三个亿的金额一股气注入了股市？”
　　“情况竟然还能逆转，柳家居然要输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有日国资本进场，柳氏已经稳操胜券吗？华凡那边的资金储备点会比日国人还雄厚！”
　　……
　　许多人不敢相信，立刻派出了心腹下属去下探消息，尤其是想要摸清楚华凡集团的底细。


第424章 暴跌
　　“江总，目标股价跌至7.2块。”
　　“继续盯着，半个钟头汇报一次！”
　　“是！”
　　……
　　“江总，目前第一笔资金全部完成做空任务，目标股价跌至4.8块。”
　　“散户表现怎么样？”
　　“由于我们对外公布的目标公司财务状况属实，再加上柳氏原本舆论就处于劣势，如今股市上的散户已经开始大量抛售目标股票，形成了对我们有利的恐慌状态。”
　　“好，再拿出两个亿，继续加注，务求一击必杀，这次咬勾的大鱼不少，不需要再放线了，开始收网。”江凡冷静地下令。
　　截止此时，原本为了这次股市大战准备的超过九个亿的现金，已经有整整七个亿被投入了股市之中。
　　不过这笔钱江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收回来。
　　虽然这种大宗做空案列，少有金融机构能够出借出足够的股票，会导致做空赚取的利润远低于普通做空手段，可是保本外加小赚是没问题的。
　　本身这次行动，就不是为了单纯的赚钱。
　　这也是得益于香城股市没有封盘机制，没有夜长梦多的风险，江凡才敢这样玩。
　　不论是上涨还是下跌都不会有限制，也就说只要其中一方资金足够，完全可以一鼓作气将目标股票抬到任何想要的价位，也可以一口气将目标股票压制做空，使其下跌到最低价位，乃至直接跌为0。
　　短短三个钟头，以整整五亿现金为底气的操盘。
　　被许多人寄予厚望、希冀其可以反败为胜的柳氏股票，在这三个钟头里，遭遇战术核弹般的打击。
　　当各路消息人士从股市上获取到华凡集团投入的资金数额时，全都被震懵了。
　　川崎熊谷隼，丰田株式会社香城分社的社长。
　　曾在柳壮志的游说下，额外拿出资金参与到这场股市大战中，还主动联手资生堂集团与三得利集团的香城负责人，三方一起额外拿出了一笔资金，妄图多瓜分一点利益。
　　可此时他却无比的震怒。
　　华凡集团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现金，这证明了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后继乏力’，全都是装的，是在示敌以弱的钓鱼。
　　而他们却傻乎乎的咬了勾。
　　柳氏一倒，三家支援柳氏的资金，必然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被区区一介东亚华人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自战后复苏以来，这是多少年未有的事情了？
　　消息传回本土，他这个分社长也就做到头了！
　　熊谷隼坐在茶几前一动不动，冷酷的脸上犹如凝结了一层冰霜，四周的空气都冷飕飕的。摆在他面前茶几上的茶水，已经从最初的滚烫变得冰凉。
　　长久的沉思后，熊谷隼非常敏锐的意识到，这件事情他必须想办法补救，起码要把出借给柳氏电器的那笔资金原封不动的收回来！
　　而且是必须收回！
　　中环，许家别墅。
　　许万亭和许亨利兄弟二人坐在一起，两人很早就看到了报纸上对于柳氏财务情况的爆料，但那时他们都不觉得柳氏会输。
　　那可是两亿七千万啊！
　　就算柳氏没有留存应急资金，孤注一掷了，也不该会轻易落败吧？
　　可没想到，逆转犹如过山车，旦夕之间的功夫都没到，就被华凡集团那边给翻盘了。
　　三个钟头，股价从最高点8块3跌落到了4块8，跌幅接近50%，这已经是破产的前兆了！
　　“没想到啊，那个后生仔竟然准备得如此充足，前后加起来有至少七个亿的投入了吧？他哪儿来这么多的现金？”许亨利感慨之余，脸色不太好看。
　　他可是坐等着想看江凡吃瘪，还让侄儿，也就是兄长许万亭的儿子许兆忠去联络了其他人，想借着这个机会联手狠踩江凡一脚的。
　　结果却翻车了！
　　“应该是永安银行出手了，玩股票，这些金融行业的人可是祖宗，柳氏还是太大意了，或者说，我们大家都低估了顾家与江凡仔的亲密关系。”年过半百的许万亭一脸富态，神情淡淡地说道。
　　“永安银行一口气抽出七亿现金？”
　　许亨利错愕，“顾永安那个老狐狸把银行现金都给了姓江的，就不怕有人临时去他们银行大宗提现拿不出钱来？”
　　“你呀，该改改你的偏见了，不要太小瞧那个江凡仔了。”
　　许万亭摇了摇头，无奈瞟了两眼自己这个同胞兄弟，继续说道：“永安银行自然不可能学柳家，觉得要赢了就梭哈，但拿出个三五亿现金支援江凡却是没问题的。
　　还有，你不要忘记了香城其他的华商，以柳氏的所作所为，看不惯柳氏电器的大有人在。
　　更何况那后生仔还能走鬼佬的关系，他可是香城第一个从汇丰银行获得大额贷款的华人，你就确定这次他没有继续获得汇丰银行的支持？”
　　听到这番话，许亨利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不远处坐在沙发上当缩头乌龟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许兆忠，也是心里憋屈，有苦说不出。
　　他和小叔许亨利一起拿出了上百万，原本想联合梁家的梁维泓，再拉上田滨等几个富少一起，凑个一两千万来砸进股市，趴在华凡集团的身上吸一口血。
　　田滨没参加，梁维泓长了个心眼，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同样没参加，只剩下他们叔侄俩和另外两个富少，四个人勉强凑了五百万资金，全买了柳氏的股票。
　　可现在……
　　8块3跌到4块8，底.裤都亏掉了。
　　可偏偏这会儿还没机会给手下人打电话，让他们去操作把股票给卖了。
　　因为这事儿许万亭并不知道，一旦让许万亭知道了，小叔许亨利没事，他这个当儿子的，搞不好就是一顿暴揍再加禁闭。
　　每多耽搁一分钟，他的零花钱就在减少几百上千块，再有钱，也架不住这样如倒水一样往外扔啊。
　　许兆忠心都在滴血，他太难了。
　　……
　　“江总，立法局维克兰议员的电话。”
　　就在江凡指挥操盘手开始进行最后的决战，打算再投入一个亿的资金，赶在今日股市收盘前一锤定音，将柳氏打入破产临界线时，一通电话却是直接打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第425章 维克兰.杜勒夫
　　第一时间联络江凡的人不少，但最终大部分的电话都被江凡交给下属给搪塞了过去，他现在还没有那么多功夫与这些牛鬼蛇神浪费时间。
　　不过这位名叫维克兰的立法局议员，江凡却不好再‘拒之不接’了。
　　见江凡示意下属把电话拿过来，顾灵珊问道：“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可以猜猜，打个赌如何？”江凡轻轻一偏头，嘴角微笑，望着顾灵珊说。
　　“赌什么？”
　　“我猜这位议员先生是柳家请来的救兵，如果我猜对了，今天晚上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能拒绝。”江凡露出一丝痞坏，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顾灵珊那红润柔软如果冻的樱唇。
　　性子清冷的女强人显然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心中想的是什么，只当是江凡在变着法儿的求欢。虽然从江凡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不怀好意，可犹疑片刻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毕竟为了对付柳家，这一个礼拜下来，江凡身上的压力可不小，就算是奖励他的好了。
　　“没问题！”
　　她点头道：“可是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
　　“我输了那就今晚上一切都听你的，公平吧？”江凡一本正经道。
　　顾灵珊抿了抿红.唇，认真看了江凡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
　　“我是江凡。”
　　“Well，Good-evening，Mr.Jiang，I`m-Vikram-durev。”
　　“你好啊，维克兰议员先生，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enmmm，江先生，首先，请允许我祝贺你刚刚取得的胜利。”
　　“谢谢，没想到连立法局也在关注我们华凡集团，真是倍感荣幸！”江凡笑呵呵冲顾灵珊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这次赌约我赢定了。
　　顾灵珊轻飘飘的翻了个白眼，没多回应这家伙。
　　电话里，维克兰.杜勒夫议员的声音继续传来，语气有些牵强的阐明了打电话过来的用意：
　　“江先生，我知道，作为一个华人，日国人在战争中对华人所犯下的罪行是不可饶恕的。但我还是希望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战后的日国也接受了战败者应有的惩罚。现在全世界都在向往着和平，努力维持着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旧日的怨恨我们应该让它们烟消云散，日国……”
　　“抱歉，议员先生！”
　　江凡强势打断了维克兰的话，拔高声音说道：“据我所知，日国最大的战犯如今依旧在东京皇居里活得好好的，我不认为这是战败者应该有的待遇。
　　另外，即便旧日的怨恨我们可以不计较，可是新仇呢？
　　如果柳氏电器那位女员工的身份变换一下，换做是英伦籍的女员工遭遇到了日国人欺辱，我想你们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吧？”
　　给日国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样欺负大英帝国的女人。
　　坐在立法局办公室里的维克兰心道。
　　不过这话他不可能讲出来。
　　他是收了柳家的钱来做说客的，不是来宣扬老大帝国有多么强大的。
　　“嗯，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很对，日国那帮精虫上脑的家伙向来如此，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维克兰顺着江凡的意思，骂了一嘴日国人，但很快话锋一转：“不过，江，一码归一码，如果你想替那位不幸的女士讨一个公道，我觉得完全没问题，甚至我还可以帮助你。
　　柳家那边，我可以帮你说服他们，让他们交出施暴者，让法院来审判他们，这样可以吗？
　　你想要替那位女士出气的心情我非常理解，如果是我的同胞遭受了这样的不幸，我也会这样的。
　　不过用你们华人的话来说，“冤有头债有主”，是这样说的对吧？施暴者只是柳氏电器旗下的高管人员，并非是柳氏子弟，完全用不着这样大动干戈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呢？
　　你们华人做生意，不是最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吗？
　　如果你同意的话，柳家可以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向那位女士道歉，同时给予一笔丰厚的赔偿金，足够那位女士下半辈子的生活。
　　或者，如果她不愿意继续生活在香城，我可以帮忙给她办理特别护照。
　　有了赔偿金，她可以移居到英伦，也可以移居到澳洲，总之，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我相信，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那才是对她而言最好的选择……”
　　江凡很耐心的听完了维克兰这番话。
　　“尊敬的议员先生，我必须要提醒一点的是，你的话，并不完全正确。”
　　电话另一端，维克兰眉头一皱，神情终究是露出了一缕不耐烦之意，不过他并未着急质问江凡，而是静静等待着江凡后面的话。
　　“你说对了一半，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对姚美瑜女士来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将凶手绳之以法，同时让更多的人避免遭受与她同样的不幸，也一样重要。”
　　“江，我说过了，如果你同意，我可以说服柳先生，让他们交出施暴者，同时给予那位姚女士足够的补偿。”维克兰强调。
　　“难道将行凶者绳之以法，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为何还需要我同意？”江凡反问道，“难道在香城犯罪了，需要堂堂立法局议员去做说客，幕后主使才会交出罪犯，而不是靠警队和法律来强制执行？”
　　“这……”
　　一连串的反问，当场将电话另一端的鬼佬给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噎了半响后，维克兰.杜勒夫才沉声说：“江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次是我出面帮助你们双方和解，如果这次不成功的话……
　　恕我直言，以目前你们华人的力量，很难同日国人正面对抗，哪怕只是在股票市场上。
　　见好就收，总比输的血本无归好。”
　　江凡眼神微微一眯，表情冷漠了半分，淡淡道：“维克兰先生，历史已经证明了无数次，人，是不会因为自己养的一条狗被打了，就去拼命的。”
　　说完，江凡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坐在办公室里的维克兰非常恼怒的骂了一声‘法克’。
　　东亚病夫，竟然敢挂他电话，等着一败涂地吧！


第426章 日暮西山
　　“这样挂掉他们的电话，会不会有些冲动了？”
　　顾灵珊微微蹙眉。
　　方才的对话内容她都有听见，英伦人的歪理自然是令人气愤的，不过对方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觉得江凡其实没必要因此同立法局的议员闹僵关系。
　　人家收钱办事，指不定哪天也能收自己这边的钱，替他们说话呢？
　　直接闹僵，多少有些得不偿失，香城毕竟还是老大帝国的殖民地，有些面子，不给也得给啊。
　　“我听过一个笑话，你要不要听听？”江凡不以为然地说。
　　他把电话递给了下属，让他放回原处，同时对顾灵珊道：“是个老笑话了，大意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日耳曼人留在英伦本土的间谍在监视英伦海军朴茨茅斯港时，发现一支舰队突然驶出了海港。
　　间谍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一共六艘舰船编队出港，便立刻拿起电话通知间谍总部，提醒他们说，不好了，英伦皇家海军第一舰队第一驱逐舰支队第一巡逻舰队出港了！”
　　“这跟你挂电话有什么关系？”
　　顾灵珊听得云里雾里的，根本没搞懂江凡说这个‘笑话’的意思，关键在她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好笑。
　　“你别着急啊，听我讲完嘛。”
　　江凡微笑，继续道：“等到一战结束后，第二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时，同样是那个母港，同样是六艘数量的舰艇编队。
　　当它们使出海港时，间谍往家里汇报的消息，就变成了‘不好了，皇家海军第一舰队第一驱逐舰支队出港了！’。
　　等到二战即将结束时，监视朴茨茅斯港皇家海军动向的间谍，再度发现有六艘舰艇编队出港时，他在给上级的汇报中，描述已经变成：‘不好了，皇家海军第一舰队出港了！’”
　　说到这里，江凡便停了下来，眼神颇有深意地问顾灵珊，“从这个故事里，你发现了什么？”
　　“什么？”
　　顾灵珊黛眉微拧，试探着说：“那个间谍命好硬，从一战活到了二战结束？”
　　江凡：“……”
　　得！
　　看来大舰巨炮这些事儿，对女人讲就无异于是对牛弹琴，起码在顾灵珊面前是这样的。
　　怎么就关注到那个间谍身上去了呢？
　　江凡哭笑不得。
　　“你难道没发现，每次舰队出港，间谍往上级汇报的消息都有区别吗？”
　　“不都是第一舰队什么驱逐支队的吗？”
　　“……”
　　江凡放弃了。
　　他干脆一摆手，直截了当地说道：“算了，总之呢，这个故事不是真实的，但却在一定程度上讲述了英伦帝国从1910年到1945年这段时间里的国力变化，即总体是在走下坡路的。
　　时至今日，所谓的日不落帝国，早已到了午后黄昏，眼看着就要日暮西山了。
　　所以，我们其实没必要太过惧怕那些鬼佬。
　　说句不太客气的话，英伦帝国，早就是外强中干了。换做三十年前，我这样挂一位立法局议员的电话，他想给我穿小鞋轻而易举。
　　但是现在，他除了坐在办公室里咒骂几句外，什么都做不了。”
　　江凡胸有成竹。
　　顾灵珊和周围的员工都对这番言论感到很新奇。
　　这么多年了，他们这些从小在香城长大的华人，早就在骨子里形成了对鬼佬的惧怕，逢洋弱三分，潜意识里就觉得鬼佬很强大。
　　可是今天，他们听到了什么？
　　江凡居然告诉他们，那个占领了香城近百年的强大西洋国家，已经不复昔日强盛，已经走了几十年的下坡路了，这简直……
　　简直是刷新了众人的认知。
　　不过江凡很清楚，这不怪他们。
　　毕竟日不落帝国昔日殖民半个地球所劫掠的财富，累积起来的底蕴实在是太深厚了，两次世界大战都伤筋动骨，偏偏依旧能维持老大帝国的基本形象。
　　战后几十年的缓慢衰弱，以普通人的目光，是很难察觉出来的。
　　不过作为一个重生者，江凡前世学到过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一个国家是否强盛，不需要看别的数据，只需要看它的海军是否强大。”
　　前世所看见的历史已经证明，任何一个国家，国力衰弱之时，是维持不了一支强大海军的！
　　英伦皇家海军从二十世纪初期的巅峰八百余艘舰船，沦落到21世纪全部舰队仅有6艘可用舰船，用一百年的时间，来证明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江凡抬起手腕，已经到了傍晚六点半，便拍拍手，对办公室里所有人说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这几天都好辛苦，今晚就早点回家休息吧。
　　养足精神，明天上午，股市开盘时，就是我们对柳氏发起最后一击的时间，明天晚上，我们在半岛酒店开庆功宴，所有人都参加！”
　　话音落下，得到了全场的欢呼和鼓掌。
　　这间临时办公室，是江凡为了实时指挥操盘手在股市上进行操作而设下的，空间很大，几乎每个工位上都安装了一部电话。
　　此时响起的掌声，是对近一个礼拜以来，整个集团所有人努力的肯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庆功宴的地点选在了半岛酒店。
　　那可是号称‘影人茶座’的地方，向来只有社会名流、富贵显达之人才有底气去那里消费。寻常的工薪阶层，就算攒够了去那里吃一顿饭的钱，也不一定有勇气进门。
　　原因很简单，生活水平不在那个层面，自身的气质举止都会与那里来来往往的宾客格格不入，最后容易闹出一些洋相。
　　随着员工们陆续离开，很快，偌大的办公室里便只剩下了江凡和顾灵珊两人。
　　“我们也走吧，先去吃点东西了再回家。”江凡收拾好东西，拉着顾灵珊的手往外走。
　　顾灵珊顺势挽上了他的胳膊，边走边问：“把柳氏电器收入囊中，接下来打算什么时候把北美的产业搬过来？全都搬过来吗？”
　　“当然不能一口气全部搬迁，而且现在香城这边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都搬过来也没用。暂时来说，香城这边只能做成代工厂，研发中心还是得放在北美。”江凡说道。


第427章 一点小事
　　“川崎君，拜托你一定要帮帮我，如果你们不帮我的话，日国在香城将会失去了一个最忠诚有力的帮手，这是不符合你们日国在香城的投资计划的。”
　　当江凡同顾灵珊找了家西餐厅，一起享受烛光晚餐时，丰田株式会社香城分社的办事处里，柳壮志正满脸苦涩的祈求着川崎熊谷隼。
　　希望对方能够多帮帮柳家。
　　可惜的是，哪怕此刻他恨不得给熊谷隼跪下磕头，卑微如此，也没能换来熊谷隼的半分怜悯，反而是难以压抑的怒火。
　　“柳桑，你要明白，为了帮你，我们已经付出了足够的诚意！”
　　川崎熊谷隼面色阴沉地盯着柳壮志，咬牙切齿道：“整整两亿港币，这里面单单我们丰田公司就占了九千万！当初你拍着胸口对我保证，一定不会输，我才额外拿出了四千万。
　　现在呢？
　　这笔钱全部没有了！
　　都让你送进了股市，血本无归！”
　　熊谷隼一刀劈了柳壮志的心都有了。
　　若非柳家与日国松下、三菱等财阀集团关系密切，这家伙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机会走进丰田株式会社的大门。
　　这头支那猪，竟然还有脸要求更多的帮助！
　　借用香城华人的一句口头禅，那就是：“顶你呀，仆街！”
　　对于自己弄出了多大的问题，柳壮志心知肚明。
　　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后悔也买不到药吃，只能寄希望于日国人能够大力支持，只要能再给他提供一笔资金，他就有足够的把握能翻盘。
　　“川崎君，我知道，目前我们双方的损失都好大，可是，如果我们就此认输，这些损失的资金，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承认是我轻敌了，我没想到那个江凡仔能够一口气拿出六七个亿的现金，但我相信，这一定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如果这时候我们能再筹集一批现金，绝地反击，一定能够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到时候，就算不能完全获胜，起码能将损失补回来。
　　你要相信我啊，川崎君！”
　　柳壮志跪坐在川崎熊谷隼面前，竭力劝说着。
　　然而，有了之前那九千万资金打水漂的前车之鉴，别说川崎熊谷隼只是丰田公司驻香城分社的片区负责人，就算是丰田株式会社的社长，也不会傻到继续相信柳壮志的鬼话。
　　绝地反击？
　　之前没料到江凡手中握着足足六七亿的现金，现在就能确定对方手中只有六七亿，而不是更多的现金？
　　熊谷隼冷哼了声，无情地拒绝了柳壮志的要求。
　　“柳桑，这件事情我们丰田会社已经没办法再帮助你了，看在多年来你对大日帝国忠心耿耿的份上，之前损失的资金，我们自己会想办法追回！”
　　“那我呢？川崎君，铃本太君也是这个意思啊，让一个华人占尽便宜，这事情要是传回日国，你们丰田公司也一样脸上无光啊！”柳壮志急得有些口不择言。
　　“八格牙路！”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川崎熊谷隼的厉斥，“事情是你办的，我们三家公司看在铃本君的面子上，借给你资金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如今事情没办好，丢脸也轮不到我们！
　　柳桑，你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应对铃本君的责问吧！
　　来人，送客！”
　　“川崎君，川崎先生，我……”
　　“柳先生，很晚了，川崎先生明天还有工作，请见谅。”
　　柳壮志还想挣扎一番，川崎熊谷隼无动于衷，他的助理立马上前，拦住了柳壮志，言语不算强势，却也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开始赶人。
　　无奈之下，柳壮志只能离开办事处，赶紧回到了家里，用电报联系了远在日国的铃本三郎，三菱重工的民事顾问。
　　铃本三郎的父亲是前黑龙会的重要成员之一，黑龙会在战后被取缔解散后，其父亲就加入了住吉会。
　　战后三十年里，住吉会曾遭到解散取缔，不过帮会核心的住吉一家实力保存完好，很快就恢复了起来，只是名字换成了‘住吉连合会’，大多数人私底下依旧称呼其为住吉会。
　　铃本三郎学业结束后，便追随其父亲的脚步加入了住吉会，最初只是一个依靠着父亲在帮内的人脉混得还算不错、顺风顺水的小马仔。
　　后来铃本老鬼子在帮会火并中死亡，铃本三郎才正式接过他父亲的权力，成为住吉会的核心人物。
　　在日国，三菱重工乃是军工企业，同日国军方关系密切。而铃本三郎接替的又是他那位出身黑龙会的父亲的位置。
　　黑龙会有多臭名昭著，就不需要一一缀叙了。
　　柳壮志会同这个铃本三郎扯上如此密切的联系，背后代表着什么意思，显然也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自认为自己对于铃本三郎，或者说对于日国还是‘可用之才’，柳壮志在请求铃本三郎帮助的电报里，可谓是声泪俱下，遍数过往为数不多的功劳。
　　千言万语归纳为一句话：希望主子能帮帮它这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狗。
　　奈何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他的电报虽然很快就来到了铃本三郎的手上，却仅仅只是扫了眼便被丢到了一旁，因为此时已经是东京时间的深夜。
　　父亲在火并中因为体力不支而死亡，这成了铃本三郎最深刻的教训，所以多年来，他早就养成的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铃本三郎不可能为了一点小事就打破自己的作息规律，能够让下属把电报拿进来扫一眼，已经是破例了。
　　一.夜未睡的柳壮志，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才等到铃本三郎的回电。
　　电报里，铃本三郎先是狠狠的骂了他一顿，废物、蠢猪之类的词语反复出现，最后才告诉他，让他尽量拖住时间，他会亲自从日国赶过来同江凡见面，解决问题。
　　收到这封电报，柳壮志的心里勉强有了点慰藉，起码，主人没有完全放弃他。
　　与此同时，在东京湾打算登船前往香城的铃本三郎，正在与前来送行的同僚告别。
　　“三郎，恕我直言，即便你现在赶过去，恐怕也无济于事，投靠我们的支那人向来都不可靠，指望他们能拖住时间，不如指望对手犯错误更有用。”同僚非常直白地说道。
　　“我知道，但我必须要跑一趟，柳家失去了利用价值，我需要在香城重新寻找一个代言人，帝国无法再通过战争谋取利益，香城是我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电器垄断市场，欧美电器都无法在香城站稳脚跟，帝国在那里的利益，决不能因此受到损失。”


第428章 扶植新势力
　　次日凌晨，铃本三郎乘坐的船驶入了香城港湾。
　　熊谷隼听闻老大前来，立即带着一堆人前来接驾。
　　铃本三郎无心顾及帮派的事，下了船第一时间让柳传志过来见自己。
　　柳传志听闻铃本三郎亲自前往，急忙喊了辆车就去到日派地头。
　　“三郎先生”柳传志作着揖，腰弯成了一百八十度。
　　直面这位帝国的主领，他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铃本三郎面无表情，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帝国在香城苦心经营的商业，都要被你搅黄了！”
　　“八嘎！”
　　熊谷隼跟着上去也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柳传志被甩的晕头转向，但却连一丝怨气都不敢有，只敢卑躬屈膝，不断求原谅。
　　“三郎先生，私密嘛sei！请您息怒！”
　　“江凡这个人……太妖孽了！”
　　“是我该死，一时大意，才搞成这个局面！”
　　“但是我还有把握，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将帝国失去的东西，加倍夺回来！”
　　铃本三郎不是个易怒之人，但此时的他脸上写满了愤怒。
　　半晌，他深呼吸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根雪茄。
　　柳传志跪在地上磕着头：“三郎先生，请您高抬贵手，出手相救！”
　　铃本三郎思索了一番，转过头对柳传志淡淡道：“帝国在香城的利益，绝不可能放弃。”
　　“我可以再拿出五个亿的港元，投入到香城的产业。”
　　“现在，我需要你再去民间募集一个亿的资金，来赎你犯下的错误。”
　　“怎么样？”
　　柳传志一听，头磕的更咚咚响，额头都快磕破了。
　　“谢谢三郎先生，谢谢三郎先生！”
　　熊谷隼踹了他一脚：“滚吧，支那猪！”
　　柳传志连滚带爬的滚出了房间。
　　一个亿可以说是一笔很大的数目。
　　但以柳家目前的体量，倾尽全家之力去募集这一个亿，还是足够的。
　　加上铃本三郎许诺的五个亿，足以让他再有资本与江凡拍板！
　　柳传志握着拳，额头上布满青筋。
　　“江凡！今天我所遭受的屈辱，来日定要你百般奉还！”
　　房间内，熊谷隼对铃本三郎鞠了一躬，道：“三郎桑，柳家已是废棋，再浪费这么多钱财在他身上，值得么？”
　　铃本三郎呵呵一笑：“我是说拿五个亿投入香城，但我没说给他柳传志！”
　　“你在香城这么久，有没有比较适合帝国扶植的新人选？”
　　熊谷隼顿时心领神会：“三郎桑，有个人我觉得不错。”
　　“他有能力，其家族在香城颇有势力，最重要的，他也与江凡不妥！”
　　“许家许万亭！”
　　铃本三郎挥了挥手：“索得，那这事就交由你去办了。”
　　“帝国在香城的利益，决不能被一个华人夺走！”
　　“hei！”
　　与此同时，在江凡挂掉维克兰电话后不久，旗下的产业便接二连三的打电话上来。
　　“江凡哥，差佬来扫场啦！”
　　“死差佬一日刁难我地，扑距只街！”
　　顾灵珊听到这些消息后，也是皱了皱眉。
　　“这鬼佬也太损了，居然来阴的！”
　　江凡没有多意外，一切尽在意料中。
　　“没事，就让他们扫吧，反正我们做的也是合法生意。”
　　“光明正大，见得光，又怕什么被查？”
　　就在此时，一个下属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江先生，有一位带队的总华探长指名道姓要见你！”
　　“他在崽湾的跑马场那里！”
　　江凡一听，微微皱眉。
　　“哦？没想到这事居然还是雷诺带队？”
　　江凡想起自己与雷诺的关系并不差，他应该也不会刁难自己才对。
　　不过既然都指名道姓了，那肯定是要去一趟了。
　　江凡拿起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等等我，我也去！”顾灵珊碎步小跑着跟了上去。
　　来到跑马场，几队差佬排成两列，荷枪实弹，个个神情肃穆。
　　其中很多面孔都是白人，看来来着是一支白队。
　　所谓白队，实际上就是指白人掌管，白人带队，以白人居多的警察队伍！
　　在这个时候，虽然香城还未回归华夏，但大部分英军都已撤离香城，留下的白人数量不多。
　　而留在香城的白人，自然就是一等公民，特别是差佬，更是一等公民中的一等公民。
　　就连普通的华人探长见了一个普通的白人差佬，都不能给脸色看。
　　“不是说带队的是总华探长么？”江凡摸了摸鼻子。
　　走进跑马场后，江凡看到一个身影就站在前台，身披着一件皇家警服，肩膀上还镶嵌着英国皇家的勋章。
　　“江先生。”
　　江凡在看清他的样貌后，颇为意外的说了句：“原来是蔡春阳，蔡探长。”
　　“没想到我这里还真是荣幸，能让蔡探长从港岛跑来台湾这里做客！”
　　江凡笑了笑，看着对方。
　　蔡春阳也是微微笑了笑：“江先生，我想你误会了。”
　　“这里，也是属于我管辖的范围内。”
　　“我现在是英属皇家警察华人总副探长。”
　　“这里，自然属于我的管辖区域。”
　　江凡点了点头，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能够带领一支白队前来。
　　华人总副探长，可谓是有史以来了。
　　按照常理来说，华人当上了总副探长，对华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毕竟也算是自家族人。
　　但在江凡眼里则是完全相反。
　　他深知英属势力如今在香城依然拥有很大的影响力。
　　虽然远远不及以前，但香城的经济命脉以及政治，依旧被英属把控着。
　　哪怕是回归后的香城，英属势力也从未远去。
　　而华人想要当上总副探长，绝对是经过英属白人的筛选，绝无可能损害英属的势力来去补偿华人！
　　“江凡先生，请坐。”蔡春阳示意他坐下。
　　江凡很利索的坐了下去，随后还喊人倒了几壶茶来。
　　“江先生，我知道你地现在系度扩张自己的势力。”
　　“但是我希望你能认清楚一点，那就是在香城，有些人你是得罪不起的！”
　　“你能够将电器做大，从蛋糕中分一杯羹，都是因为他们的允许。”
　　“他们一句话下来，你D产业，包括你个人，第二日都会立即消失！”
　　江凡听罢，丝毫不为之动容，反而淡淡的抿了口茶，随后缓缓道：“蔡探长，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你讲。”
　　江凡放下杯子，呵呵一笑：“你说有这么一种人，他放着华人不当，跑去当英属狗，这样的人是什么人？”


第429章 会有那一天的
　　“你……！”蔡春阳被这一句话气的当即脸色通红，拿起警棍敲在桌子上。
　　“姓江的，你唔好俾面唔要面，这么嚣张！”
　　“我今日过来，你就偷笑了！如果换作是另外一个白人带team，你噶这间跑马场，现在就得停业整顿！”
　　江凡继续抿了口茶，不以为然道：“副探长，我想你这么就错了吧。”
　　“我的跑马场拥有完全合法合规的经营执照，该缴纳的税以及其他款项，我可是一个没漏。”
　　“既然合法合规，又为什么不能开呢？”
　　“呵呵。”蔡春阳将一把枪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敲的非常大声。
　　江凡身边带着的小弟紧张起来，连忙打着圆场：“阿sir，唔好牢气，唔好牢气，小心擦枪走火！”
　　江凡摆手示意，对着蔡春阳笑道：“蔡sir的意思是，拿把枪就能吓唬的了我吗？”
　　蔡春阳冷哼一声：“死靓仔，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天下无敌！”
　　“在香城这个地界，还是英国人说了算！”
　　“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此时跑马场里还有未散去的众人，他们看到蔡春阳这幅嘴脸也只能是暗暗的骂娘，不敢说话。
　　蔡春阳明明身为华人，打压起华人却是丝毫不手软。
　　甚至还明目张胆的说香城是英国人的地盘！
　　江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蔡sir，你还真是搞笑。”
　　“让我来为你普及一下历史吧！”
　　“香城，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地方！”
　　“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不久之后，香城就会正式回归华夏的拥抱！”
　　他这一番话，说的在场的华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尽管在现在，这句话只是一句空话，但那些身体里流淌着华人的血液的人，怎能不被这番话鼓舞到？
　　身边有好几个白人差佬，听到这番话后更是当场嗤笑起来。
　　“属于华夏？Excuseme？香城belongstoBritishEmpire！”
　　江凡当即反问道：“Sorry，你的Britishempire已经解体了，日落了，不要在做梦了！”
　　那个白人差佬气的就要摸枪，其他的白人也是蠢蠢欲动。
　　眼见形势逐渐失控，蔡春阳大喊一声：“够了！”
　　但这句话并未震慑住现场的白人警察，他们压根就不听蔡春阳的号令。
　　蔡春阳继续大喊一声：“以女皇的名义，停止你们的动作！”
　　“stop!”
　　这番话后，现场的白人差佬才平息起来。
　　江凡反讽了一句：“看来蔡sir的手下，似乎并不是很听你号令啊。”
　　蔡春阳怒目瞪了一眼江凡，旋即将桌面上的枪抽回口袋。
　　“江凡，好心劝你，不要不知好歹！”
　　“这次，只是开胃菜，你若是想与上面对抗，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收队！”
　　话落，蔡春阳便勒令现场的差佬归队。
　　待差佬们走后，顾灵珊才长出一口气道：“你刚刚吓死我了。”
　　“要是那群白人差佬真的动起武来，我们哪是他们的对手！”
　　江凡笑着摆了摆手：“放心，他们不敢。”
　　“蔡春阳现在还不敢闹出人命，要是刚上任就闹出这么大件事，他怎么笼络底下的华人？”
　　“他能上位，依我看无非就是上瞒下骗，得到了英属方面的支持，又笼络住了华人的心。”
　　“第一个华人总副探长要是一上任就杀了最大的华商，你觉得其他华人还会不会支持他？”
　　顾灵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对了江凡，你刚才说什么，香城未来会回归华夏的拥抱，这是真的吗？”
　　顾灵珊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看着江凡。
　　她当然希望香城能早日回归华夏的拥抱，但目前的形势并不明朗。
　　坊间的传闻甚至说未来一百年香城都不会回归。
　　江凡嘴角扬起一抹自信：“那是肯定的了！”
　　身为穿越者的江凡，自然是比谁都要清楚，香城在二十世纪末就回归了华夏的拥抱。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顾灵珊兴奋起来。
　　“我也想有朝一日能以真正的华夏人自居！”
　　“会有那一天的。”江凡笑着道。
　　……
　　日派地盘，铃本三郎坐在椅子上，悠悠的喝了口茶，看着坐在前方的许万亭。
　　“你们愿意成为帝国的朋友吗？”
　　许万亭有些不自然，毕竟他之前常年打交道的都是一些鬼佬。
　　跟日国人打交道，他还真没多少经验，他也没想到铃本三郎居然会找到自己头上。
　　与日国人打交道，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身上可就背了个卖国贼的称号了。
　　以后还怎么在华人界混下去？
　　他勉强笑了笑，道：“铃本三郎先生这么看得起许家，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但是我们许家做的生意，和贵集团似乎并无关系，纵然是有兴趣，也……”
　　“你想拒绝帝国集团吗？”一旁的熊谷隼敲了敲桌子。
　　随即，他拿出一份文件，甩到他面前。
　　“这是香城电器一年的收入，若是你肯为帝国效劳，多得是钱可以挣！”
　　许万亭打开了那份文件。
　　这一看，顿时把他惊呆了。
　　铃本三郎，居然要将整个柳家的所属，都归属于他！
　　也就是说，自己只要点头同意，香城一般的电器行业都归他所有！
　　纵然其中一大部分利润都被铃本家抽走，但剩下的油水，也比他们现在搞的这些生意挣钱多了！
　　天底下还有这么大个蛤蟆随街跳？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民族情义都被置之脑后。
　　许万亭点头同意：“请三郎先生放心，我做的一定比柳传志那个老东西好得多！”
　　铃本三郎满意的点了点头：“搜嘎，我们帝国从来不会亏待有能力的人！”
　　许万亭迫不及待的上前与铃本三郎握了握手，却被熊谷隼挡住，冷冷一瞪。
　　“不要以为以你的身份，有资格和铃本先生握手！”
　　许万亭心中暗骂臭鬼子，还真是狗眼看人低。
　　不过能赚到这么多钱，他也无所谓了，嬉皮笑脸的对铃本三郎道了声谢。
　　而与此同时，柳传志还在倾尽家族之力，筹集一个亿的资金。
　　跑遍了整个香城的银行，却只筹得了三千万资金。
　　与一个亿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扑街仔！”柳传志骂了一句。
　　“这些银行反骨仔，有钱的时候巴不得送钱上你家门口，真的需要钱了，个个都摇头晃脑！”


第430章 弃车保帅
　　从银行借钱这条路算是断了，还差七千万的资金。
　　短时间内，要想筹集这么多资金，只能是去黑道找人借了。
　　刚准备联系人，柳传志犹豫了一下。
　　他清楚，这些钱一旦借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要是再次失败，还不上钱，别说是保不保得住柳家了，就连自己身家性命，怕是都难以保证。
　　到时候黑白两道的人都得弄自己。
　　但最终柳传志还是选择豁出去。
　　他觉得，有铃本三郎的幕后支持，这场仗，一定能赢！
　　而此时的柳氏集团内部更是人心惶惶，自从姚美瑜事件被爆出后，公司里的女生都生怕这些事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纷纷离职。
　　面对这种情况，柳传志选择召开了董事会，暂时巩固了一下人心。
　　早上九点，香城交易所大门刚开，柳传志带着手下，信心满满的走了进去。
　　刚一上来，就和江凡的人打了个照面。
　　他冷然一笑，淡淡道：“是你啊？真是冤家路窄，不过唔紧要，你条命唔长了！”
　　江凡倒是双手抱胸，一脸轻松：“柳老板，亏了这么多钱还能这么自在，真不愧是大老板，有气度！”
　　“今天又打算来亏几个钱啊？也不知道你幕后的老板心不心疼不见了的那些钱。”
　　柳传志瞬间气上心头，但很快就平复下来。
　　有铃本家五个亿，加上自己筹集的一个亿资金作为打底，他到想看看这次江凡打算怎么打这场战！
　　股市开盘！
　　江凡来到了自己专属的房间，他现在手持两个亿的现金，足以彻底做空柳氏集团，打赢这场仗！
　　他一边观察着现场，一边忙碌的指挥着现场的操盘手，酝酿着最终一战。
　　柳氏集团低开低走，半个小时，从原本的4块8，跌到了4块。
　　眼看着柳氏集团即将跌破四元大关，柳传志立马将手头上的一个亿投入了股市，硬生生的扯住了跌幅。
　　而与此同时，交易所的滚动条幅上，写着一串消息：“柳氏集团再度投入一亿资金！”
　　这一则消息给之前不看好柳氏集团的人打了一个鸡血。
　　之前大家都觉得柳氏集团亦是日暮西山，要准备破产了。
　　但现在这则消息，顿时让大家都觉得柳氏集团肯定还有底牌！
　　说不定是背后的企业为其投资资金了！
　　想到这一点，原本之前抛售柳氏集团股票的人，纷纷停下了动作，转向观察。
　　更有甚者，想抄柳氏集团的底，疯狂买入柳氏集团的股票。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柳氏集团的股票非但没有跌幅，反而一路高升，涨到了五块多，接近五块五！
　　照这个势头，柳氏集团恢复元气，只是时间的问题。
　　看着喜人的走势，柳传志露出了笑容：“后生仔，同我斗？还嫩了点！”
　　江凡那边的操盘手忙的两头转，看着自己昨天的战果一步步失去，他们比谁都心急！
　　此时，江凡下令：“投入一亿五千万！”
　　股市滚动辐条上瞬间刷屏：“华凡集团投入一亿五千万进入股票市场！”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华凡集团就是冲着柳氏集团去的。
　　但这笔资金也仅仅是限制住了柳氏集团的涨幅，并未对其造成致命打击。
　　这一切依然在江凡的预料之内，再等待半个小时，注入全部资金，即可将柳氏集团一举打垮！
　　柳传志看着自己的股票被钳制，有点急躁，顿时打了个电话给铃本三郎，想让他赶紧出手。
　　但奇怪的是，铃本三郎的电话此时却是一直占线。
　　“叼，快接电话啊！”柳传志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半小时后，江凡正准备下令一举拿下柳氏集团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个股票指数有些异常。
　　许家今天的往股市里投入的资金量居然出奇的大，刚开场就注入了差不多一个亿。
　　大的不像是许家的手笔。
　　就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江凡本想挂掉，但看了一眼来电人后，转身接了起来。
　　聊了几句话后，江凡瞳孔一瞪，当即挂断电话，命令操盘手将手上的股票全部抛售出去。
　　“快！全部卖出，快啊！”
　　操盘手们被这一个命令惊讶了。
　　不是要做空柳氏集团么？为什么还要卖出？
　　但江凡的命令很坚决，操盘手们的很快便将手上的股票一次性抛售了出去。
　　当得知江凡将手上的股票全部抛售出去的时候，柳传志颇为不解。
　　难道对方这么快就投降了？
　　忽然，一则新闻引爆了整个股票交易所。
　　“资生堂、丰田株式会社以及三得利集团正式宣布，解除与柳氏集团的一切合作以及资金上的往来。”
　　这则消息太过劲爆，交易所内顿时乱作一团！
　　这摆明了就是告诉大众，柳氏集团背后的靠山不再支持他了！
　　所有人都在恐慌性的抛售柳氏集团的股票，柳氏集团的股票几乎是一瞬间从五块跌倒了二块五，腰斩了一半！
　　两块！
　　一块五！
　　一块！
　　五豪！
　　这一切来的太快，柳传志压根没反应过来。
　　当他看到柳氏集团的股票触至冰点的时候，他浑身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面容呆滞，双手发颤，精神近乎失常。
　　就在股票跌至冰点的时候，江凡顿时勒令众人疯狂买入柳氏集团的股票。
　　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百分之80的股票，都让许家给买走了。
　　剩余的百分之20，则是让江凡买到。
　　“叼你老母！”江凡骂了一句，一拳砸向桌子。
　　他没想到日国人居然玩阴的，把柳传志给献祭了！
　　在看到自己家的股票跌至冰点被许家买入后，柳传志也幡然醒悟，铃本三郎压根就没想过帮自己！
　　他让自己筹集了一个亿的资金，就是为了让自己先稳住局势，好让别人接手！
　　毕生的心血，最终的赌注，给人做了一件嫁衣！
　　现在的许氏集团已经接手了柳氏集团大部分的产业和资产，柳家，易主了！
　　尽管江凡在这次事件中并没亏钱，相反还赚了几千万，但距离目标，相差太远！
　　原本想一举拿下香城整个电器行业，剔除日国人的势力，没想到还是被对方弃车保帅了。


第431章 柳家易主
　　看着自己毕生的心血付诸一炬，被他人夺走，柳传志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瞪着天花板，额头上的青筋粗如尾指。
　　“噗！”一口老血从柳传志口中吐出，随即躺在地上，呼吸逐渐微弱。
　　弥留之际，他双眼怒瞪，瞳孔中布满了血丝，双手死死的攥着拳头！
　　不到一分钟，他便停止了呼吸。
　　救护车很快就来到了现场，医生在短暂诊断过后，摇了摇头，将白布盖过柳传志的头颅。
　　一代电器商业枭雄，竟被活生气死，死不瞑目！
　　柳家的轰然倒塌，给整个股票市场带来了一次不小的震荡。
　　尽管柳家气数已尽，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柳家的死，引来了一群又一群的大小老板分食其势力资产。
　　看着荧幕上的股票指数，江凡内心有些空落。
　　这场仗虽不算输，但根本也算不上赢！
　　此时身边的人也垂头丧气起来。
　　他们满怀信心，准备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今天的收网。
　　可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
　　许家成了最大的赢家！
　　不仅在股票市场中割韭菜割的盆满钵满，还顺带把柳家80％的资产都据为己有！
　　想都不用想，许家能拿出这么多钱，背后肯定是日国集团在背后为其撑腰！
　　半晌，江凡打起精神，看着士气低落的人，拍了拍手。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
　　“不要这么失落，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是我们今天也赚了不少钱。”
　　“大家也累了，奋战了这么多个日夜，今晚的庆功宴，照常召开！”
　　这一番话，让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变得轻松一点。
　　而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的铃本三郎，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哪路或多，做的不错！”
　　“这五个亿，投的值！”
　　熊谷隼在旁边也是笑着附和道：“那是！三郎桑目光独到，现在柳家虽倒，但许家接手了大部分的产业，及时挽救了帝国的损失！”
　　“现在香城电器，帝国依然占据主要优势，假以时日，香城的电器市场必然全部归属于帝国！”
　　铃本三郎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
　　“不过，据说这个叫江凡的小子，有点来头。”
　　“绝不能让任何人影响到帝国在香城的利益，挡路者，死！”
　　随后，铃本三郎拍了拍手掌。
　　只见一个画着淡妆，身穿和服的女子缓缓走进。
　　在见到她的一刹那，熊谷隼瞬间就被这女子给迷住了。
　　长发披肩，双眼如玉石般晶莹，皮肤白嫩的吹弹可破，一双淡红唇更是让其显得无比清纯。
　　世界上绝美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她走到铃本三郎面前，轻轻的请了个安：“三郎桑，您好！”
　　铃本三郎将江凡的照片丢到桌面上。
　　“接近这个男人，获得关于他的情报，直接汇报给我。”
　　女子微微鞠躬：“hei！”
　　随后拾起照片就离开了房间。
　　半晌，熊谷隼才反应过来。
　　“三郎桑，此女子如此美丽，让她去江凡身边做卧底，难道不会浪费……”
　　铃本三郎挥了挥手：“熊谷，你要知道，越漂亮的女人，越致命！”
　　“她就是千岛美雪。”
　　“天皇在上，竟然是她！”熊谷隼惊出一背冷汗。
　　关于千岛美雪，帝国里很多关于她的传闻。
　　她间谍出身，身手了得，手上光是人命就有十多条。
　　看她那清纯的外表，任谁也想不到，她竟杀过人！
　　真是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
　　“把她安插在江凡身边，以后江凡哪怕做什么，我都能掌握第一手资料。”
　　“在适合的时机，还可以让他人间蒸发！”
　　熊谷隼却是疑惑道：“可是三郎桑，她要怎么接近江凡？”
　　“江凡身边的人都是华人，她是大帝国人，怎么可能和江凡有交集？”
　　铃本三郎将手中的雪茄掐灭，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站在窗前。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
　　傍晚，半岛酒店顶层。
　　江凡包起了整个顶层，举行了庆功宴。
　　宴会上，各式山珍美酒应有尽有，就连用的餐具都镶着金边，可谓奢华到了极点。
　　半岛酒店作为香城顶级酒店之一，服务自然也是一顶一的好，每个桌子都配有三个服务生，随时上前服务。
　　看着眼前的牛排，江凡却是没有半分胃口。
　　顾灵珊倒是没想这么多，看着眼前这么多佳肴，放开肚子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她的餐盘上就堆满了虾壳骨头。
　　吃了半天，她才看到江凡的餐盘上那块牛排没有被动过半分。
　　“喂，食饭啦！”
　　她推了江凡一下。
　　江凡从思绪中醒来，应了一句：“你地食，我在想事情。”
　　顾灵珊拿起刀叉，将他面前的牛排切成一块块，随即拿起叉子，叉起一块送到江凡的嘴里。
　　“再怎么想事情，饭都是要吃的！”
　　江凡勉强吃了一口，随后脑海里又涌现出不少思绪。
　　今天一战，让他认识到想要解决日国人，并非易事。
　　现在日国人肯定对自己更为忌惮，日后防备也肯定会变多。
　　想要再从日国人口中抢食，怕是难上艰难。
　　除非……
　　忽然，一个女人走入现场。
　　她手持小提琴，一身黑色礼服，礼服勾勒出她那完美的身材，头发盘起，身高足有一米七，光是气质就吸引了现场不少人的目光。
　　仔细看其容貌，更是惊为天人，双眼如玉，五官像是雕刻出来般精致，身材前凸后翘，简直是人间极品！
　　经理笑着为众人介绍道：“这是我们酒店特地为大家准备的节目表演，请大家慢慢欣赏！”
　　话音刚落，女子拉起了小提琴。
　　江凡一听，顿时起了兴趣。
　　居然是他喜欢听的第四交响曲！
　　她拉的音调以及音准都十分完美，配上其身材脸蛋，可谓秀色可餐。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女人吸引了过去，众人放下了手中的美食，静静欣赏起来。
　　江凡也被她所吸引，看着她拉动琴弦，听着这首歌曲。
　　待歌曲演奏完之后，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还说了声多谢。
　　现场顿时响起雷鸣般掌声，个个为其鼓掌欢呼！
　　顾灵珊见江凡看的入神，竟有些吃醋，抹了抹嘴，哼了一声。
　　“怪不得吃不下饭，体女仔饱啦！”


第432章 半夜伏击
　　江凡挠了挠头，忙笑着道：“食饭，食饭。”
　　随后吃起了坐席上的饭菜。
　　但他内心心思已经多多少少被这个女子吸引住了。
　　不仅仅因为其脸蛋，更是因为其演奏的歌曲，深得他所喜欢。
　　但江凡很快便也杜绝了这个想法。
　　这女生虽然长得漂亮，但若江凡想找，容貌绝美的女生，一抓就一大把！
　　当务之急，还是要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忽然，一个想法涌现出在江凡的脑海。
　　既然目前华人处于劣势，尚不足以与日国人硬碰硬。
　　那何不借力打力，让英属人制衡他？
　　这个想法渐渐在江凡脑海里成熟。
　　晚宴过后，顾灵珊因为有事要去处理，便告别江凡，让保镖送她先走。
　　江凡则是准备自己坐车回家。
　　刚走出半岛酒店门口，江凡迎面撞上了一个女人。
　　她手里还拿着酒杯，一下子酒全洒在了她的长裙上。
　　“啊”女子的声音极为柔和，哪怕是尖叫都只是轻声。
　　“对捂住，对捂住。”江凡赶忙道歉。
　　一抬头，江凡愣住了。
　　这不是正是那个在宴会拉小提琴的女子吴语凝么？
　　近距离一看，她身上的气质更加迷人，容貌更加让人倾心。
　　看她看的入迷，江凡一时语塞。
　　半分钟后，江凡意识到自己不礼貌，又道了个歉。
　　“实在是对不起。”
　　吴语凝笑了笑，说道：“没关系。”
　　随后，她便拿出纸巾擦了擦长裙。
　　这条黑色长裙质地非凡，价格肯定不低。
　　“你这条长裙多少钱？我赔给你。”江凡开声道。
　　“没事，不用。”吴语凝抬头看了看江凡，颇为惊讶的说道。
　　“今天晚上我演奏的时候，你就在台下吧？”
　　江凡微微一惊，没想到她居然认得自己。
　　“是，是啊。”江凡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看人的记忆力还挺好的，这都能记得。”
　　吴语凝抿嘴笑了笑：“我对有气质的男人印象比较深刻。”
　　“而且我看得出，你当时在台下是为唯一一个有在欣赏我弹奏乐曲的人。”
　　江凡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的确，江凡其貌不凡，身材也好，加上现在因为商业需要，打扮成熟，举止也十分得体。
　　光是站在人群中，就能一眼认出他。
　　况且她演奏的歌曲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当然得欣赏了。
　　“对了，这么晚了，你还不走？”
　　吴语凝皱了皱眉，略微叹了口气：“正想走呢。”
　　“我叫了辆的士，中途想起小提琴漏在餐厅，等我拿完出来的时候，的士已经走佬了。”
　　“原来是这样……”江凡顿了顿。
　　“那要不这样吧，我刚好有车，你住哪？我送你去。”
　　吴语凝倒也没拒绝，说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我就住在新界东，你顺路吗？”
　　“顺的。”江凡随口应了声，便和阿龙，宋辉进了车。
　　吴语凝看到江凡坐的车，顿时惊讶了起来。
　　“这辆车看起来好高档。”
　　江凡挥了挥手：“没多少钱的，也就一百来万。”
　　说出这句话之后，江凡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不是无意中装了个比？
　　现在的一百万，是多少人奋斗一辈子都得不来的钱！
　　在江凡口中，仿佛就跟过眼云烟一样。
　　这也引得吴语凝一阵惊讶，连上车的脚步都轻了许多。
　　宋辉将小提琴放在了后备箱，随后便坐在了副驾驶。
　　原本副驾驶的座位是江凡坐的。
　　但由于多了个吴语凝，江凡便坐到了后面，以免让她尴尬。
　　路途上，江凡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你叫，吴语凝吗？”
　　吴语凝点了点头：“嗯！”
　　“语凝，还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吴语凝问道。
　　“江凡。”
　　吴语凝听到后，脸上写满了吃惊。
　　“你就是江凡？”
　　“你知道我？”
　　吴语凝脸上出现止不住的惊喜。
　　“当然知道了！整个香城谁不知道华凡集团！”
　　“我也是个华人，在香城这么多年来，一直被鬼佬瞧不起。”
　　“你能从鬼佬中拼搏而出，做出一个属于华人的公司，为华人争了口气，我们都感谢你！”
　　江凡听着这话，内心也颇为自豪。
　　的确，他做这些事的目的，就是想告诉全世界。
　　华人绝非低人一等，华人也能独立自强！
　　就在此时，坐在副驾驶的宋辉却是警惕了起来。
　　“大哥，后面好像有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江凡也是瞬间警惕起来，往后看了看。
　　只见三辆桑塔纳并排而行，速度不快不慢，没有超车的迹象，却紧紧的跟在后面。
　　宋辉拿出了怀里的枪械，同时让大龙开快点，甩掉他们。
　　大龙刚踩下油门，只听见后面“砰”的一声，响起了一声枪响！
　　后盖挡风玻璃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弹头！
　　“趴下！”江凡瞬间一手按着吴语凝的头，两人趴在车里。
　　吴语凝吓得尖叫了一声：“啊……！”
　　江凡做了个“嘘”的手势，安慰起她来。
　　“没事的，相信我。”
　　宋辉一极快的速度抽出枪械，把车窗摇开，对着后面的车辆射击起来。
　　“砰砰砰！”宋辉的枪法很准，几乎是弹无虚发，一个弹夹就干掉了其中一辆车上的人。
　　但对方人数众多，还有人手持冲锋枪，疯狂的朝着车辆射击，宋辉也只得躲回了车里。
　　“快踩油门！”
　　大龙车技不菲，利用一个转弯角一下子甩开了一段距离，但他们依然穷追不舍。
　　正开着，江凡发现车速越来越慢了。
　　“扑街！对面班扑街仔，打烂我们的车胎，台车开不远了！”大龙吼道。
　　江凡镇定下来，为了掩护，江凡让大龙将车辆开到了树林旁，用车载电话打了通电话到雷诺家，报了位置后一头扎进树林。
　　几人从车里朝着树林里逃出。
　　江凡拉着吴语凝的手，不断奔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语凝还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吓得腿都有些发软。
　　“别问这么多了，现在主要的任务是跑路！”
　　江凡没想到大半夜居然被人伏击！
　　而且对面很明显是冲着弄死自己来的！


第433章 挡了一枪
　　究竟是谁会下此毒手？！
　　柳家？不可能！柳传志已死，柳家剩下的人全部不成气候。
　　唯一的可能，要么是英属人，要么是日国人！
　　看来他们想就地斩草除根了！
　　不过怎么样，都要活过了今晚，才能再讨论以后的事情。
　　正跑着，后方的人追了上来，砰砰砰几声枪响，江凡能感觉到子弹从身边擦肩而过。
　　宋辉掩护着几人，喊道：“大哥你们先走，我断后！”
　　江凡拉着吴语凝的手，此时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坐在一棵树上摆手就说太累了。
　　江凡看了一眼后来的人，已经快追上来了。
　　此时他顾不了太多，背起吴语凝就小跑起来。
　　“啊！……！”
　　吴语凝靠在江凡的背上，胸前一起一伏。
　　然而此时江凡哪还有心思想这些，逃命要紧！
　　跑了十来米，宋辉也跟了上来，手上很明显受了枪伤，血流不止。
　　“大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对面人太多了。”
　　江凡环视了周围一眼，忽然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一座木屋。
　　江凡一声令下，几人向木屋跑去。
　　木屋里空无一人，也幸好没人，免得牵连无辜。
　　小木屋有三层，保险起见，江凡将无语凝藏在了三楼。
　　而自己和宋辉等人则是在一楼等候着。
　　江凡握着一把匕首，蹲在角落。
　　后面追上的人很快就来到了木屋附近。
　　他们显然也是知道江凡等人躲进了木屋里，都悄悄的接近着木屋。
　　木屋内死一般寂静，江凡能够清晰的听到木屋外的人正一步步的接近。
　　忽然，一个圆滚滚的闪光弹从窗外扔了进来！
　　宋辉定神一看，眼疾手快，一下子接住那个闪光弹，望窗外猛地一投！
　　“砰！”
　　闪光弹在窗外爆裂开来，顿时让几人失去了行动能力。
　　黑衣人见状，拿着枪就冲了进来。
　　大龙手持匕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七步之内，拳快！
　　“嘶拉！”大龙力大如牛，刀口对准了那人的脖子一划！
　　只见门口那人瞬间血流如注，倒在地上，丧失了生机！
　　其他人连忙朝门内开枪，大龙一个飞跃，直接躲开！
　　枪声如雨点般倾斜在门口！
　　江凡紧握匕首，蹲在角落伺机出手。
　　很快，他们的子弹就用完了。
　　宋辉抓住他们上弹夹的空隙，一个飞身跳到窗口对着窗外连开数枪！
　　几人瞬间倒下！
　　大龙也伺机待发，抄起手枪对着门口不断倾斜子弹。
　　不一会儿，门外没动静了。
　　等了约莫十分钟，确定外面再无脚步声后，宋辉和大龙拿着枪悄悄来到外面查看。
　　查看四周一周，确认人都已经死掉后，宋辉和大龙才返回木屋。
　　“大佬，出面的人全部死晒了！”
　　江凡这才从角落出来，长出了一口气。
　　“含家产！”江凡使劲跺了一下地板。
　　“真系去到感尽系咪？”一丝怒火闪过江凡的眼眸。
　　原本江凡还本着和平竞争的心态去和这些鬼佬以及日国人们竞争。
　　但始终还是太低估了他们的下限。
　　此时地上还有一个人奄奄一息，吊着一口气。
　　宋辉走上前，一把将其面罩去掉。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张华人的面孔。
　　宋辉拿枪抵住他的脑袋，淡淡道：“谁派你们来的？”
　　“说了，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那人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狞笑道：“江凡仔……你迟早都会死！”
　　说完，他口中吐出大块黑血，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没有了生气。
　　宋辉连忙摇了摇他的脑袋，随后叹了口气，对江凡说道。
　　“大佬，他服毒自尽了！”
　　“很像是日国人的风格。”江凡淡淡道。
　　这种任务不成功就要寻死的风格，早在二战战场上美军就领教过了。
　　由此可见，策划这次谋杀的，十有八九是日国人！
　　“看来，日国人是想杀人灭口了”江凡淡淡的笑了起来。
　　“不过这也证明了，我做的事，足以让他们忌惮！”
　　此时大龙说道：“大佬，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
　　“要是这些日国人后面还有追兵，真的是神仙都救不到我我们。”
　　江凡忽然想起吴语凝还在楼上，连忙去把她接了下来。
　　当吴语凝看到现场的尸体之后，吓得花容失色。
　　江凡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带着她走出木屋。
　　就在走出木屋的一瞬间，一个靠在墙上，身中数枪的黑衣人大喊了一声：“江凡，去死吧！”
　　随即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子弹径直朝着江凡飞来！
　　千钧一发至今，吴语凝喊了一声：“小心！”
　　而后整个身子挡在江凡面前，抱住了江凡。
　　子弹，击穿了她的背部。
　　她整个身体顿时软了下来。
　　宋辉和大龙拿起手枪对着那人疯狂扫射，在他身上足足倾斜了一个弹夹！
　　江凡抱着失力的吴语凝，大喊道：“吴语凝！！”
　　她背部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液。
　　江凡顾不得多想，将她背到腰上，往公路处跑去。
　　拦住了一辆计程车，几人上了车，江凡喊道：“去崽湾医院，快！”
　　司机看到这种情况，也是猛踩油门，以接近一百的速度飞驶在公路上。
　　来到医院，江凡立即将吴语凝抱去了急诊室，让医生救治。
　　尽管他身上也有伤口，但他并没有去包扎，而是坐在急诊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这个仅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竟然为了自己挡子弹？
　　江凡内心无比震撼，同时也有点自责。
　　她之所以受伤，完全是因为自己！
　　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恐怕会自责一辈子！
　　经历了几乎一个小时的手术，医生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江凡立马迎了上去：“医生，伤势怎么样了？”
　　医生取下口罩，说道：“你们放心，病人现在的病情稳定下来了。”
　　“子弹穿过了她的腰间，但并未伤及重要器官，手术过后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听到这个回复，江凡如释重负，坐在了椅子上，长出一口气。
　　“好彩，好彩！”
　　就在此时，顾灵珊带着人也是赶来了医院。
　　她在听见江凡出事后，连夜就赶来了崽湾医院。
　　“江凡！”


第434章 学会隐忍
　　看到江凡没事，顾灵珊扑进他的怀里。
　　“你干嘛了，吓死我了！”
　　江凡摸了摸顾灵珊的头：“傻女来的，我没事。”
　　顾灵珊抹了抹眼睛，随后说道：“究竟系边个，落敢重的手！”
　　“分明就是想你死！”
　　“我现在就让人去调查，到底是谁下的手！”
　　江凡握着了顾灵珊的手，目视她，平静的说道：“先别急。”
　　“你放心，我以后会多加强保安措施。”
　　顾灵珊不解，说道：“今晚你差点就死了！”
　　“还不着急？”
　　江凡淡淡道：“是谁下的手，我已经估的七七八八了。”
　　“现在这个时候选择报复，太着急了。”
　　经历了今晚的事情后，江凡也是决定要加强安保。
　　要不是吴语凝替他挡了一枪，现在训在病床上的，就是距本人了。
　　手术室大门敞开，江凡命令宋辉和大龙去包扎自己的伤口，便带着顾灵珊走了进去。
　　病床上，吴语凝静静地躺着，嘴唇发白，原本俏灵的模样，变成一个虚弱的女子，让人看了生怜。
　　看到她，顾灵珊惊讶起来：“这个不就是在半岛酒店演奏的女仔吗？”
　　“好啊，你今晚是不是跟她约会，才被人埋伏的？”顾灵珊嘟了嘟嘴，哼了一声。
　　江凡无语的说道：“有咩可能！”
　　“我是打算送她回家，估唔到半路比人埋伏，如果不是她帮我挡了一枪，训系这里的，就是我了！”
　　顾灵珊又哼了一声，但也没有继续生气。
　　听到她为江凡挡了一枪，顾灵珊也惊讶起来。
　　“她替你挡了一枪？你认识她吗？”
　　江凡摇了摇头：“不认识。”
　　这个想法同时也在江凡内心盘旋了很久。
　　“为什么这个女仔肯为我挡枪？”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小弟走进来敲了敲门。
　　“大佬，雷诺探长来左。”
　　听到雷诺来了，江凡便交代顾灵珊让她看守着吴语凝，自己走了出去。
　　雷诺看到江凡，问道：“江先生，你的命还真大！”
　　江凡冷然道：“咩风将雷探长你吹过来了？”
　　雷诺呵呵一笑，坐在江凡的隔壁，淡淡道：“江先生，你最近招惹了不少敌人啊。”
　　“我今晚下班的时候，警局里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声音很像你。”
　　“没想到真的是你。”
　　说到这，江凡才想起自己报了警，但过了接近二十分钟警察都没来。
　　雷诺接着又说到：“那通报警，被人截左，你今晚如果突唔到围，等到死警方都唔会派人出来。”
　　江凡此时才意识到，今晚这个幕后主使，真的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想置自己于死地。
　　“其实江先生，今晚我过来，是想来跟你商量一些事的。”
　　“你同我，有相同的敌人。”
　　“相同的敌人？”江凡问道。
　　雷诺忽然站起来道：“这里人多耳杂，唔方便讲。”
　　“不如去天台，吹下晚风？”
　　“好。”江凡当即答应道。
　　来到天台，晚风一阵阵吹过。
　　雷诺点燃了一根烟，说道：“今晚截掉你报警电话的，是蔡sir的意思。”
　　这个事实有点出乎江凡的意料。
　　他和蔡春阳的关系，还没到水火的地步，弄死自己，对他有咩好处？
　　雷诺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这么快上位？”
　　“全赖维克兰以及他背后的人扶持！”
　　听到这个名字，江凡瞬间就不意外了。
　　“原来系距！”
　　之前挂了维克兰的电话，江凡还满不在乎，觉得区区一个立法局委员，能有什么本事？
　　现在看来，是自己太低估对方了。
　　“雷探长，你肯跟我说这些话，想必你和蔡春阳的关系也不好吧。”
　　“哈哈哈。”雷诺微微一笑：“这个事先放一边。”
　　“我最近结婚了。”
　　“白月嫦是我的夫人。”
　　“白月嫦？”
　　江凡微微震惊，白月嫦可是历史上第一位华人爵士周勋的女儿。
　　忽然，江凡想起了历史往事。
　　这个时间节点的雷诺，正是因为娶了周爵士的女儿，在警界平步青云，一路晋升为了皇家警察总探长！
　　是历史上第一位华人当选的总探长！
　　但现在最有希望竞争总探长位置的，自然是副探长的蔡春阳。
　　而雷诺想要上位，必须要把蔡春阳做下去。
　　江凡顿时明白了雷诺的来意。
　　他笑了笑：“雷探长，恭喜恭喜！”
　　虽然雷诺为人也并非清廉，甚至可以说是贪官中的贪官。
　　但他身为华人，还是非常照顾底下的华人手足，自己吃肉，也会分点汤给华人喝。
　　比起蔡春阳这个白人的傀儡，雷诺都显得不那么讨厌了。
　　“江生，我摆明说吧。”
　　“我和你都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立法局。”
　　“立法局背后的那帮鬼佬存在一天，我们的利益就会受损一天。”
　　“到时候，整个香城依然会笼罩在鬼佬的手底下。”
　　“我雷诺不甘心把香城让给鬼佬。”
　　江凡此时也说道：“没想到雷探长你跟我也是同道中人。”
　　“好！很好！”
　　雷诺继续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身为朋友的我，劝你一句，作为商人，不好同这么多人树敌。”
　　“宜家的香城，种系鬼佬的天下。”
　　“虽然他们的军队影响力日渐式微，但是他们的势力依然盘根错节，处处限制着我们。”
　　“想要做大，必须要隐忍！”
　　忽然，江凡想起了自己前世看的一部电影，名叫《追龙》
　　在这部电影里，雷诺与一个汕人合伙，瓜分了整个香城的黑道与白道利益。
　　电影归电影，回到现实，现在的他若想要在香城立足，与雷诺联手，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好！”江凡说道。
　　先前在江凡脑海里酝酿的计划，已经有了大致蓝图。
　　跟雷诺短暂交谈过后，雷诺说自己还有公事要去处理，交代让江凡小心后，便离开了。
　　回到病房，江凡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身上也有伤，便去医生处包扎了伤口。
　　次日，吴语凝醒来，见到顾灵珊趴在桌子上睡着，而江凡也坐在门口酣睡。
　　她微微一笑，随后拿起病床旁的电话，打了过去。
　　“三郎桑，计划成功了。”


第435章 不负期望
　　电话那头的许万亭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我要你做的，你都明白吗？”
　　吴语凝点了点头：“请三郎桑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就在挂掉电话后两分钟，顾灵珊醒来，打哈欠伸了个懒腰。
　　她看到吴语凝醒了，笑道：“你醒啦？”
　　吴语凝非常礼貌的笑了笑：“你是顾灵珊，顾女士吧？”
　　顾灵珊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吴语凝抿了抿嘴：“我对华人企业家都有了解过。”
　　此时江凡也醒了，他见两人醒来，走到病床旁。
　　“谢谢你为我挡了一枪。”
　　吴语凝笑道：“没事，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好多了。”
　　江凡故意支开顾灵珊，让她去买早餐。
　　随后坐在吴语凝身旁，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挡那一枪？”
　　吴语凝低了低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爷爷奶奶都是被日寇杀害的，我的父亲和母亲也是从小被日本人欺压。”
　　“昨晚在逃亡的时候，我有隐约听到你说来杀你的都是日国人。”
　　“肯定是你对日国人做了什么，他们才要杀你，我也很想痛击日国人，可是我一介女子，没有丝毫办法……”
　　“直到我听说了你，做了很多对华人友好的事，还抢走了日国人的利益，我真的很崇拜像你这样的人。”
　　“如果你死了，那就没有人可以好好治一治这些日国人了！”
　　江凡听完，摇了摇头：“你太抬举我了。”
　　“身为华人，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你说的那些，我还远远未达到。”
　　“可是你就是这样的人！”吴语凝坚决的说道。
　　“香城的大多数有钱人，不是为了利益投靠英人，就是投靠日国人，他们都是罕见，狗腿子！”
　　“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一心只为华人！”
　　江凡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
　　看来这个女生也是一个赤子情怀的人。
　　在纸醉金迷的香城，这样的人很少了。
　　江凡继续问她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吴语凝稍稍低头：“我……没有工作。”
　　“要是有工作，也不用去靠卖艺赚钱了。”
　　“没有工作吗？”江凡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这样吧，我公司最近正好也缺一个女助手，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真的吗？可是……我很多东西都不会。”吴语凝有些难为情道。
　　“没事。”江凡挥了挥手：“我看你也是个勤劳刻苦的人，能学就行了！”
　　“谢谢江先生，不，江老板！”吴语凝把头低下，以表谢意。
　　然而，在江凡没有察觉到的刹那，她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计划，自己想象的还要顺利！
　　江凡淡淡叹了口气。
　　其实公司哪里缺助手，只不过是见她没工作，又出于想报答她的份上才说的。
　　不过，身边有个养眼的女助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用着急上班，等你伤好了再来。”
　　此时顾灵珊带着早餐回来了，众人在病房里吃了早饭后，江凡便回到了华凡集团。
　　昨晚江凡被刺杀的事情没有传出去。
　　公司里依旧正常运转，但不少人接连跟江凡汇报，说华凡公司出货的机器屡次被抽查。
　　这一看就是针对自己的。
　　而且来抽查的差佬，还以各种理由刁难，不让华凡公司的电器出货。
　　甚至就连原配件供应商，也都被打压威胁，被迫和华凡公司解约。
　　这样下去，华凡公司在市场上的占有量只会越来越少。
　　江凡坐在办公室里，抿了口茶，沉思着。
　　顾灵珊拿着一堆文件进来，双眉紧皱。
　　“江凡，你看看，那些死差佬分明就是搞针对嘛！”
　　“明明没有质量问题的，硬要说有，搞的我们很多货都囤在了仓库，没人敢收！”
　　江凡淡淡道：“我知道，有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搞我，见搞不死我，就打算先搞垮华凡集团！”
　　说着，他握了握拳。
　　“想搞垮华凡集团？没那么容易！”
　　就在最近，英属高层召开了一个慈善宴会。
　　宴会上，香城有名的商人，以及政要人士都会出席。
　　江凡自然也是收到了请柬。
　　原本这种宴会，江凡是不屑于去的。
　　说白了，就是鬼佬们的交谈会，无非就是资源交流。
　　但现在，江凡打算抓住这个机会，干票大的……
　　三天后的傍晚，江凡身穿一身燕尾服，带着顾灵珊和吴语凝来到了晚会现场。
　　吴语凝的伤势好的很快，仅仅短暂住了几天院就出来了。
　　江凡本不想让她出席这种宴会，考虑到她的伤势可能还未完全痊愈。
　　但她强烈要求想学习，也只能是将她一并带了过来。
　　晚会在香城维也纳音乐厅召开。
　　许多明星以及知名艺术家都在这里开过演唱会。
　　大门口停放着各式各样的豪车，最低都要二十万起步。
　　宴会上还请了几个当红的明星当驻唱，江凡认出了一个歌手，就是谭咏麟。
　　“谭校长年轻的时候还真帅。”江凡看着台上唱着歌的谭咏麟笑道。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顾灵珊有些紧张的问道。
　　虽然以她的身份出席这种晚会绰绰有余。
　　但她并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呆着，周围全是英属人，偶然几个黄种人面孔，都是日国人。
　　华人企业家，只占据了少数位置。
　　江凡摆了摆手：“来谈判！”
　　很快，慈善晚会就开始举行拍卖仪式。
　　美其名曰将古董高价卖出，再将得到的钱投资民生。
　　其实谁内心都清楚，拍卖行上的古董，十件有九件都是华夏半个世纪前的宝物。
　　英属人从华夏手里抢来，再高价卖给华夏人，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
　　“那个不就是马首吗！？”顾灵珊指着其中一件古董惊讶道。
　　铜像马首，是华夏曾经著名的景点圆明园上的宝物。
　　任何一个华人，都绝不可能忘记一百年前那场令人屈辱的大火！
　　江凡淡淡道：：“这些英属人，将从我们手上抢来的东西高价卖给我们。”
　　“恶心！”
　　一旁的吴语凝也说话了。
　　“这些英属人，太可恶了！”
　　接下来，一个想法涌入江凡脑海。


第436章 出具证明
　　拍卖，很快便开始了。
　　有些人对拍卖的古董不感兴趣，在一旁观看。
　　而有些看中了古董的商人，便坐在了拍卖席上。
　　第一件古董，开始了。
　　是一副出自明代著名画家风逍子的画作《鱼》
　　这是一副黑白构图的画，尽管是黑白画，但鱼仍然被画的栩栩如生。
　　“一百万英镑！”
　　一个英属商人站了起来开价道。
　　“一百五十万！”
　　很快就有其他的商人起步叫价。
　　最终，这幅画被一个华人商人以三百万的价格拍了下来。
　　现在的三百万，说多不多，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很快，第二件，第三件的古董开始拍卖了。
　　江凡忽然注意到，每次拍卖物品的时候，总有几个英属人不停的把价格往上喊。
　　但是这些英属人很明显就不是冲着买古董而来的。
　　很简单，如果真的想买下这些古董，不可能每次叫价都往上叫这么多。
　　而且每次只叫了两三次后，将价格抬到一个范围内，便会停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托！
　　吴语凝看着这几个人，说了句：“看来英属人还安排了托进来。”
　　江凡惊讶的看着她：“你也看出来了？”
　　吴语凝点了点头：“这几个英属人，很明显动作表情都不是奔着拍卖去的。”
　　“而且我还观察到，就是这几个英属人，经常对着拍卖官眉来眼去。”
　　“很明显就是为了古董的价格抬高点！”
　　想到这一点，顾灵珊也觉得气愤不已。
　　“这些英属人，真的是脸皮都不要了！”
　　“为了挣华人的钱，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江凡淡淡道：“就是一群强盗，你能指望强盗有什么脸皮可言？”
　　不过，纵然被坑了钱，看到这些古董落入华人商家的手里，江凡内心还是觉得开心的。
　　钱没了，可以再挣。
　　但是这些古董可都是华夏文明的瑰宝，决不能丢！
　　他盯着场上即将被拍卖的马首。
　　毫无疑问，这件古董会成为全场的核心。
　　江凡还依稀记得，二三十年后，各大铜首都被拍卖出了天价！
　　马首开拍！
　　起步价，五百万。
　　“一千万！”先前举了好几次手的白人毫无考虑的举起了手中的拍卖牌。
　　其他华商老板不甘示弱，也继续往上叫。
　　“一千两百万！”
　　“一千六百万！”
　　“两千万！”白人得意洋洋的观望着周围。
　　这个价格，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肯定会有华商会再次追加。
　　“一个亿。”江凡淡淡的举起了手中的拍卖牌，喊了个价。
　　“一个亿？！”这个价格一出来，如同往拍卖场里丢了个炸弹。
　　众人瞬间被震惊到了。
　　一个亿买一个古董，纵然是在七十年代末的香城，也太令人难以理解了！
　　其他人纷纷看向江凡。
　　有人认出，他是华凡集团的老板，随后都纷纷感叹。
　　“华凡集团就是有钱啊，买古董都舍得花一个亿！”
　　“不愧是能跟柳家抗衡的集团，实力还是有的！”
　　也有不少人觉得江凡是个冤大头。
　　就像之前所说的，这些古董都是英属人抢来的，没有花一分钱。
　　现在古董的主人想要拿回去，却要付出这么多的金钱！
　　这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先前一直叫价的白人，饶有意味的看了看江凡，又看了一眼拍卖官。
　　拍卖官对他使了个眼色，那白人心领神会，当即举起了牌子。
　　“一亿一千万！”
　　这个价格一叫出去，顿时引得周围的华商骂街。
　　现在谁都知道，这个白人是托了。
　　毕竟又怎么可能真的有英属人花这么多钱买这样一件古董？
　　对他们来说，这件古董就是一个破铜烂铁，毫无价值。
　　但对华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妈的，英属鬼子太欺负人了！”现场有人骂道。
　　众人都在看着江凡，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两个亿！”江凡继续喊道。
　　此时顾灵珊也被吓了一个激灵，一推江凡的手臂。
　　“江凡，你疯啦？”
　　“两个亿啊！华凡公司的市值也不过才五六个亿。”
　　“为了买这个东西，你真的打算倾家荡产不成？”
　　江凡微微一笑：“放心，接下来你就看着吧。”
　　这下就连拍卖官都吃惊了。
　　他当即敲响锤子。
　　“成交！”
　　的确，两个亿，不可能有人出比这个更高的价格了。
　　成交之后，现场顿时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他们都在嘲笑，江凡就是一个冤大头。
　　花两个亿，只为买一个破铜烂铁。
　　拍卖官走到江凡面前，笑着与其握了握手。
　　“Mr江，你好，我早有耳闻你是一个有钱的商人。”
　　“没想到江先生出手就是阔绰，厉害，厉害！”
　　拍卖官脸上挂着笑容，眼神里还有点嘲讽。
　　“对了，不知道江先生打算怎么给钱？”
　　“支票还是刷卡？”
　　江凡却是说道：“在给钱之前，我想让你们出具一份证明。”
　　“证明？什么证明？”拍卖官眯了眯眼问道。
　　“我想要关于这个古董的历史，以及他是怎么流通到这里的证明！”
　　这话一出，拍卖官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在场的华人听到这句话后，也纷纷呐喊起来。
　　“好！”
　　“出具证明！”
　　江凡的这一个要求，直接将拍卖官问懵了。
　　谁都清楚这些古董是怎么落入英属人手里的。
　　无非就是抢呗！
　　但现在是和平年代，而且各国国内的反战浪潮都很激烈。
　　之前入侵过别人的国家，都是对自己国家的侵略史闭口不谈。
　　特别是日国和德志，更是要求被反省。
　　若是谁敢当众自豪的宣扬或者是美化侵略史，那就是法西斯行为，全人类的公敌！
　　二战才结束不到三十年，现在的人还是很敏感的。
　　拍卖官直接摆了个脸色道：“江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诚心想买这件古董吗？”
　　江凡淡淡道：“我既然出的了这个价格，就肯定付得起。”
　　“但是我已经说了，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份关于这古董的证明！”
　　拍卖官看着江凡，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江凡悠悠的说道：“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无法出具证明。”
　　“既然无法出具证明，那我就有理由怀疑，这个古董是假的！”


第437章 三局鼎立
　　“不可能，都是真的！”拍卖官当即反驳。
　　“是吗？那你倒是证明一下，他们的来源，以及你们的获取手段啊。”
　　拍卖官顿时哑口无言。
　　而此时，先前很多买下古董的华商也纷纷围了上来，要求出具证明。
　　人一多，现场的秩序开始混乱起来。
　　此时吴语凝也终于明白了江凡的用意。
　　他出大价钱，是为了不让马首以过高的价格被华人买入，让华人当冤大头。
　　此时摆在拍卖官面前的选择，只有选择单方面撕毁协议，将物品流拍。
　　拍卖官无奈，只能宣布拍卖会暂时中止，随后指着江凡骂道：“法克，无耻的拆那人！”
　　江凡直接站了起来，大声道：“我无耻？无耻的是你们吧！”
　　“这些古董，本来是属于我们华夏的！”
　　“你们怎么得到的，你们心知肚明！”
　　“你们就是一群强盗！强盗还好意思说别人无耻？”
　　“好！”现场的华商纷纷鼓起了掌，为江凡这一番话叫好。
　　拍卖官也不敢当众说出歧视人的言论，只能暗骂了一声，随后作罢。
　　拍卖过后，顾灵珊和吴语凝都觉得非常解气。
　　“江凡，你做的太好了！”
　　“这些英属佬，就是不懂得怎么尊重别人！”
　　“还想将抢来的东西高价卖给我们，我呸！”顾灵珊说着，还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江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虽然成功阻止了这件物品的拍卖。
　　但是马首以及许多华夏的古董，依然流落在海外，被英属人和日国人把持着。
　　当年的战争，让无数华夏古董落入了他国人手中。
　　江凡内心暗暗下定决心，等将来做大之后，要将全部原本属于华夏的东西，夺回来！
　　慈善宴会依然在进行，拍卖过后，江凡在宴会上坐着，等候着一个人。
　　很快，雷诺也来到了宴会上。
　　见到雷诺，江凡忙上前打了声招呼。
　　“雷沙展！”
　　雷诺迎了上去，随即说道：“来的这么早啊？”
　　“你让我安排的，我都搞定了，就在房间里坐着。”
　　“不过，你去见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凡摆了摆手：“我自有计划。”
　　雷诺将江凡带到了一处包厢，而顾灵珊和吴语凝两人，江凡则是让她们在外面等自己。
　　这个包厢很宽敞，里面布置的也很奢华，门口两个白人警察站着岗，手上还握着枪。
　　看来包厢里面的人，大有来头。
　　江凡走进去，见到几名白人和华人都在坐席上。
　　白人分别是英属商人詹姆斯，以及香城的政治高层肯史密斯。
　　还有一个人，那便是维克兰！
　　几个华人则全是商人，其中许万亭的也在场！
　　但是他的语气和地位明显要比英属人低很多。
　　“维克兰先生，您也知道，香城的市场就这么大。”
　　“您要30％的利润，这对我们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这几人坐在椅子上，正畅谈着什么。
　　本来这种饭局，是内部召开的。
　　江凡没有收到邀请，自然也是没有资格出席。
　　但现场的安保都是雷诺布置的，他想安插一个人进来，易如反掌。
　　看到江凡来了，几人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将江凡当成是透明的一般。
　　而许万亭在看到江凡后，内心先是一惊，随后很快也恢复了平静。
　　雷诺笑着坐了上去，说道：“各位老板，请容许我冒昧的打断你们。”
　　“这位是华凡集团的老总，江凡。”
　　“他有事想与你们商量。”
　　维克兰见到江凡后，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你，就是江凡？”
　　江凡淡淡的点了点头：“维克兰议员，看来你还记得我。”
　　维克兰冷冷的哼了一声：“当然记得！”
　　“江先生的脾气很大啊，当初和你通话，没到三分钟，你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江凡也没有掩饰什么，直奔主题道：“我这次过来，是想和各位探讨一件事的。”
　　“与你，有什么好探讨的？”维克兰淡淡道。
　　江凡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说道：“现在香城的电器市场，我占有的份额不算少。”
　　“我有一个提议，你们姑且一听。”
　　“我最近想另外成立几家新公司，名字嘛，就给你们英属高层。”
　　“员工和资源，我来出，当然了，赚到的利润，百分百都是属于英属人的。”
　　维克兰眼前一亮，笑着道：“哦？江先生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江凡笑了笑道：“最近我觉得香城的治安有点差，因此我就想捐点钱给香城皇家政府，。”
　　“我也知道，维持一个政府的运转不容易，很费钱。”
　　“直接捐钱，成效不大，因此我就想着捐几家公司给英属政府，缓解一下经济压力。”
　　“你们觉得怎么样？”
　　维克兰一听，自然也是听出了江凡的言下之意。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用钱来换取平安！
　　说白了，就是想申请英属政府的庇护。
　　他肆意的笑着，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口酒。
　　“看来，华人也不过如此嘛！”
　　“好！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们自然也不会拒绝你的好意。”
　　其他几名英属高层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这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但是许万亭却是拳头紧握，一脸铁青。
　　他哪里不知道，江凡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让英属人入局，制衡自己！
　　“维克兰议员，请你慎重啊！”
　　“现在香城的电器市场，利润本来就那么多，再这样做……”
　　维克兰冷冷的盯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有意见？”
　　这一眼立即让许万亭不敢再说话。
　　无论他再怎么豪横，在香城这个地界，只能向英属人低头。
　　“该死！”许万亭暗骂了一声。
　　只是对抗华凡集团，他内心十拿九稳。
　　但是现在把英属人也引进来了，再做起事情来，就要百般顾忌了。
　　江凡这么做，相当于把英属人的利益和他的利益绑在了一起。
　　一旦动江凡，那就相当于动了英属人的利益！


第438章 投资行为
　　饭局过后，江凡承诺商业合同书会在一天后送去英属政府，让维克兰亲自过目。
　　随后，江凡和雷诺便离开了。
　　走出房间后，雷诺有些不解，问道：“江凡，你不是要做大华人企业吗？”
　　“你这反手就将自己拿到的市场让给别人，是什么意思？”
　　“你怕了？”
　　江凡淡淡笑了声：“怕？我才不怕！”
　　“但是不怕，不代表要鲁莽！”
　　“日国人是条疯狗，想要制衡一条疯狗，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利用另外一条疯狗与之对峙。”
　　“亲自下场的话，很有可能被疯狗咬掉几块肉，得不偿失。”
　　雷诺瞬间就明白了江凡的用意，笑着称赞：“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这个年纪，能拥有这种思维，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江凡摆了摆手：“雷沙展，未来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帮忙。”
　　“还需要多麻烦一下你。”
　　雷诺拍了拍胸口：“放心，只要你说，我雷诺能办到的都给你办了！”
　　退出了宴会后，江凡找到了顾灵珊等人。
　　顾灵珊在听到江凡的决策后，顿时大吃一惊。
　　“什么？你居然让把利益让给英属人？你疯了！”
　　“我们好不容易才做到目前这个地步，难道就是因为对方使了点手段，你就怕了，退缩了吗！”
　　“你怕的话，那就让我来做，我不怕！”
　　顾灵珊气势极强，毕竟也曾经是一个商业女强人。
　　这种人，最不见得就是自己得到手的利益让给别人。
　　遑论，对面还是英属人。
　　面对顾灵珊的质问，江凡将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边。
　　但顾灵珊依然不理解，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这样就是在给别人送钱。
　　而江凡则是说了句：“这不是送钱，这是投资！”
　　“放长线，钓大鱼！”
　　吴语凝知道这个决策后，也是一脸凝重。
　　她对江凡道：“你这样，不怕招至日国人的报复吗？”
　　江凡淡淡道：“他日国人敢动我，那就是动了英属人的蛋糕。”
　　“给他一百个胆子，日国鬼子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也不敢这么做！”
　　吴语凝脸上闪过一丝的不悦，笑着说：“也是。”
　　江凡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微妙变化。
　　宴会结束，江凡送了吴语凝回家，随后便让坐车回家。
　　路上，顾灵珊脸上表情复杂，似乎有心事说不出。
　　江凡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我都说了，这是一次投资行为。”
　　“投出去的钱，很快就会回来的，相信我。”
　　顾灵珊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你觉得吴语凝，真的是个好人么？”
　　面对这忽如其来的问题，江凡愣了愣：“你是对她有什么看法吗？”
　　顾灵珊摇了摇头：“不，我就是总觉得，她是故意接近你的。”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就是一种感觉。”
　　江凡哈哈大笑着：“我看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顾灵珊瞬间反驳道：“怎么可能！”
　　但她的脸很明显红了起来。
　　“哈哈哈。”江凡笑了笑。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就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罢了。”
　　“我自有分寸的，放心。”
　　此时大龙也说了起来：“说起来，那个女的还真是命大。”
　　“向你开枪的那个人，很明显就是冲着大佬你心脏部位去的。”
　　“按理来说，她和你差不多高，为你挡了一枪，居然也没有打中要害器官，只是简单的擦伤，真是好运！”
　　这句话引起了江凡的注意，他思索了起来，但也没有过多的想。
　　次日，江凡来到公司，将大龙和宋辉等人叫来办公室。
　　“你们帮我去打听一下，香城的地下势力分部是怎么样的。”
　　“我要知道全部的势力划分。”
　　“是！”
　　大龙等人出去后，宋辉留在了原地。
　　“大佬，你是想拉拢黑帮势力吗？我冒昧的差一句话，我不怎么看好。”
　　“我自己就是这些地方出来的，这些黑帮的人，不值得去培养和投资。”
　　江凡淡淡道：“宋辉，你知唔知道点解我们华人在香城，一直处于弱势？”
　　宋辉摇了摇头：“我想大概是因为现在英属势力在香城的影响力依然很大，整体处于下风。”
　　江凡摇了摇头：“不，你要知道，华人可是占据了整个香城94％的人口。”
　　“94％的人口，相比于剩余的6％，前者能量是远远大于后者的。”
　　“华人之所以一直处于劣势，就是因为没有人懂得去团结，特别是团结底层！”
　　“那些来来往往，有钱的华人，一旦有了钱后，做的事比鬼佬还坏！”
　　宋辉点了点头：“难道说大佬你想团结那些人？”
　　江凡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这世界上大部分的财富，都是他们一手一脚的创造出来的。”
　　“不团结他们，怎么得到财富？”
　　宋辉点了点头，便按照江凡的吩咐，出去调查。
　　而与此同时，江凡也开始着手扩展业务。
　　当天，江凡便将拟定好的合同送给了英属政治高层。
　　江凡将手中50％的电器利润，都让给了英属人。
　　维克兰在看到这份合同后，大为惊喜。
　　先前日国人在香城赚走的利润，英属人从一部分中抠35％都跟要他们命一样。
　　现在江凡直接将50％的利润给他们，自然是比之前多得多。
　　但是英属人没有注意到，江凡只给了他们利润。
　　尽管公司的名字也是挂在英属人的旗下，但是员工一个都没变。
　　全部都是江凡身边的亲信和心腹一手一脚培养起来的人。
　　对江凡来说，利润给他们，无所谓。
　　只要人还在自己这边，要回来，也只需要自己的一句话。
　　另一边，铃本三郎在知道江凡这个决定后，更是气的破口大骂。
　　“八嘎！这个狗东西！”
　　许万亭把腰弯成了九十度，颤颤巍巍的说道：“三郎先生，我也没办法啊！”
　　“江凡实在是太狡猾了！居然把利益拱手相让给了英属人。”
　　“我们哪怕是针对他，此时英属人也会站在他的那一边！”


第439章 出师不利
　　铃本三郎饶有意味的看着前方，手中玩弄着的杯子被他一捏而碎。
　　“支那狗妄想争夺大帝国的利益，找死！”
　　此时的铃本三郎虽然顾忌英属势力。
　　但现在这个年代，日国正发展的如日中天，利用美丽国的扶持，加上狂造经济泡沫，将日国的经济轰到了最高点。
　　仅东京的地皮价格就能号称能买下整个美丽国。
　　所有日国人都以为，大帝国的以往的荣誉都要回来了。
　　直到后来的广场协议，一举将日国再次按在地上摩擦，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纵然面对英属势力，铃本三郎内心并不畏惧！
　　“你好好放手去做，该铺的路，我会铺好。”铃本三郎淡淡道。
　　“是！三郎先生！”许万亭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便走了。
　　剩下铃本三郎坐在椅子上，独自发呆。
　　“看来，我要常驻在香江了。”
　　…………
　　华凡集团办公室内，江凡召开了高层会议，敲定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他看着地图上的电器商城分布图。
　　现在日国的电器城主要集中在北区，也就是大埔，卡门等地方。
　　而自己这边的势力，则主要集中在崽湾所在的中西区。
　　“大佬，有什么想法吗？”华凡集团分部经理黄志山问道。
　　江凡顿了顿：“唔，这个位处卡门边界的‘龙门电器城’发展势头不错。”
　　“虽然现在规模不大，但我派人考察了一下，据说里面的老师傅维修电器是一把好手。”
　　“现在我们华凡集团旗下的电器质量虽然优秀，但有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还做的不够好。”
　　“相关的售后，也比较烂。”
　　“先将这个龙门电器城收购回来，再将内部人员整编进入我们公司。”
　　台下的董事会都举手同意。
　　“好，那这个计划就交给黄志山你去办吧。”江凡淡淡道。
　　黄志山有些受宠若惊，双眼一瞪，惊讶道：“江总，你说真的？”
　　这个业务很明显就是扩展区，要是做好了，晋升到总部就有希望了。
　　江凡笑了笑：“放心，公司还是能够发掘有能力的人。”
　　这个黄志山，平时工作亲力亲为，在他的带领下，他所属的分部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
　　并且销售额以及利润节节攀升，江凡经过考量后觉得此人是个可塑之才。
　　“谢谢江总！”黄志山鞠了一躬。
　　“我让吴语凝去协助你吧。”
　　“她是新来的，很多地方都不懂，你好好带带她。”
　　黄志山看到吴语凝那样貌，心跳都加速起来。
　　但他很快就抑制住了自己这个想法。
　　那可是老板的女人哎！
　　很快，吴语凝便去到了黄志山所属的分部公司。
　　“收购流程你看一下，以及相关人员的安排，这里的这些文件都有写明。”
　　“如果你有什么地方不懂，问我就行了。”
　　“既然江总让我带你，那我肯定会好好教你的。”
　　吴语凝笑着说了声谢谢，随后便开始看起了文件。
　　而黄志山则是召集了几个下属，前去龙门电器城考察。
　　考察完后，黄志山发现电器城内运营规模虽小，但的确很有投资以及收购的价值。
　　里面的老师傅的维修技术更是让黄志山叹为观止。
　　原本都要准备淘汰的电视机，经过老师傅们的一鼓捣，愣是改造成了一个收音机。
　　黄志山接见了龙门电器城的老板。
　　老板是个年近古稀的华人，名叫赵兴华。
　　他听到有人要收购自己的电器城，态度十分冷漠。
　　“不卖不卖，我就算亏死也不卖给你们这些帮英人洗地的狗腿子！”
　　黄志山连忙解释道：“老人家，你误会了，我们是华凡集团，从上到下，都是华人！”
　　“不是什么英人的狗腿子！”
　　赵兴华听到对方是华凡公司后，眼前一亮，态度也缓和了有不少：“真的？你们真的是华凡集团？”
　　黄志山笑着道：“肯定是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唔信，你亲自打电话过去问！”
　　见状，赵兴华的态度从冷漠变成了喜悦。
　　“如果真是这样，那好！我愿意让你们投资！”
　　赵兴华是个老华人，最不喜欢就是与英人和日国人打交道。
　　听说对面是由华人一手创立的华凡集团后，赵兴华当然是欢迎之至。
　　与其预定好明天签署合同后，赵兴华便去工商局将龙门电器城挂到了股票市场，并且股价还特地调的非常低。
　　黄志山回到分部公司，连夜做了一份收购计划，以及准备事项。
　　而吴语凝也在开夜车，看着黄志山做出来的文件。
　　看完黄志山做好的文件过后，她微微一笑：“的确很具有投资价值。”
　　随后，她便悄悄走到没人的角落，利用公司的座机，打到了一个号码上……
　　次日，当黄志山带着自己的队伍，前往龙门电器城打算与其洽谈收购事宜的时候，却是被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赶了出来。
　　“滚滚滚，我们这里已经被许家收购了，不需要你们的投资！”
　　黄志山惊讶道：“怎么可能！”
　　“我昨晚还和你们赵兴华老板谈着的，你让他出来见我！”
　　西装男听后，不屑的笑了笑：“你说的那个人，是我爸！”
　　“他现在已经退休了，电器城的事情让我来打理。”
　　“许家出的价格比你们高出不少，我已经同意与许家集团建立合作了。”
　　“不要再来烦我们，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黄志山赶忙让手下的人打电话到股票市场。
　　果然，龙门电器城以远低于其估值的价格被赵家收购。
　　黄志山猛地一拍大脑，懊恼道：“妈的，被人摘桃子了！”
　　“好了，现在让许家抢先一步了！”
　　“这下该怎么向江总交代啊！”
　　本来黄志山信心满满，想将这件事做好，博得上位的资本。
　　现在搞砸了，别说上位了，自己这个分部经理的头衔能不能保住都是二说！
　　昨天好不容易谈拢的项目，好处都让许家占去了！
　　吴语凝见状，安慰起黄志山道：“没事的，江总一向平和讲道理。”


第440章 有内鬼
　　“我们谁也没想到许家人的脚步会这么快，你好好跟他说，他不会生气的。”
　　黄志山重重的叹了口气：“也只能是这样了。”
　　当江凡听到龙门电器城被许家收购后，倒是没怎么惊讶。
　　在向江凡汇报的时候，黄志山如履薄冰，生怕他生气。
　　“没事。”江凡摆了摆手。
　　“这家店铺本就处于许家势力范围附近，他们有所行动也是正常的。”
　　就在此时，秘书急急忙忙跑了进来道：“江总，有一个老人站在公司门口，他指名道姓想要找你，情绪还非常激动！”
　　“老人？”江凡摸了摸鼻子，有些疑惑。
　　最近自己也没有约见什么人，一个老人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江凡拿起衣服穿了起来，走到楼下。
　　这个老人，正是赵兴华。
　　赵兴华见到江凡，情绪激动的指着他道：“你就是江凡？”
　　江凡点了点头：“是的，阿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打死你！”
　　说着，赵兴华挥舞起手中的拐杖就往江凡身上击打。
　　工作人员立马制止了这一行为，控制住了老伯。
　　“哎！你们别下这么重的手，他只是一个老人！”江凡吼了一声。
　　工作人员十分为难，只能是挡着赵兴华，并让其冷静下来。
　　赵兴华指着江凡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二五仔，英人走狗！”
　　“昨天你的人来到我们电器城，说会收购我们电器城。”
　　“我念在都是华人的份上，就给你们定了个低价，好让你们收购。”
　　“没想到你们反手就把我们给卖了，现在龙门电器城，被许家收走了！”
　　“我毕生的心血，都被日国人拿走了！”
　　“你们肯定收了日国人的钱！你们这群日国走狗，畜生不如！”
　　江凡被这么一顿指责，有些疑惑。
　　他叫来了负责这个项目的黄志山。
　　赵兴华见到黄志山后，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死扑街，你居然还有脸出来见我，我……我……！！”
　　赵兴华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晕倒。
　　江凡连忙让人把赵兴华送去医院。
　　过后，他将黄志山单独叫进了房间，询问了收购的详细细节。
　　在听完黄志山讲述整个过程后，江凡沉思了一下。
　　“好好调查一下这个赵兴华的儿子。”
　　黄志山立即回道：“好！”
　　旋即，他召集人手，潜入龙门电器城，假装想来买电器，跟这里的老师傅套起话来。
　　在和这些老师傅的交谈过程中，黄志山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这个赵兴华的儿子，赵成功，暗中收了许家人的钱！
　　江凡在得知这个事实过后，摆了摆手：“看来事实很清楚了，就是他儿子见钱眼开罢了。”
　　黄志山摇了摇头：“但是江总，有一点我觉得很不解。”
　　“许家是怎么会赶在我们之前就抢先一步收购到了这个电器城？”
　　“而且时间节点卡的这么准，就在我们即将收购的前面。”
　　“我不得不怀疑，这很有可能就是针对我们来的。”
　　“会不会是我不小心泄露了什么信息？”黄志山问道。
　　江凡摇了摇头：“你多虑了，这种商业行为很正常。”
　　“现在许家的眼线肯定遍布香城大小角落，你昨天去了一趟就被针对，很正常。”
　　“以后做事，醒目一点。”
　　黄志山点了点头：“好！一定会的。”
　　过后，江凡回到了办公室。
　　就在此时，吴语凝敲了敲门。
　　她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几分难堪的表情。
　　“对……对不起啊，我把事情搞砸了。”
　　江凡笑了笑：“没事！只不过一次小小失败。”
　　“虽然出师不利，但是你也累积到了经验。”
　　“以后还有很多项目需要你帮忙，你抓紧学习。”
　　看到江凡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吴语凝稍稍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江凡将整个香城电器网络重新布局了一下。
　　现在许家已经开始行动，很明显就是想往外扩展电器市场。
　　香城电器市场就那么大，他们想要扩张，那就意味着自己这边的份额就要减少了。
　　而江凡赠予英属人那边的电器商城分走了自己一部分的人手，虽然自己也能影响到对面。
　　但始终还是要有所顾忌。
　　忙活到了大半夜，次日江凡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逐一和华凡电器的高层说了出来。
　　他展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圈着的好几家电器城。
　　“这，这，还有这里，都是地处我们和许家分界线的几家电器城。”
　　“现在我们公司的形势不容乐观，很多发展项目都暂时处于停滞状态。”
　　“现在柳家倒了，来了个许家，但是他们背后的幕后都是同一个人，那就是日国集团。”
　　“许家想要发展起来，势必会侵犯到我们的利益。”
　　“我划分出来的几座电器城，你们好好斟酌一下，看看谁要去接手投资！”
　　一众高层陷入了沉默，经过几分钟的思考后，一个人举起了手。
　　“江总，我选择油麻地的电器城，油麻地我熟悉，而且也有人在那边！”
　　“我选择新区！”
　　“我选择遛马场！”
　　很快，几家电器城便都被高层们分走了。
　　江凡看到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你们要是需要资金或者是资源，和我，或者是和吴语凝说一下。”
　　“只要是有需要的，我都会尽量满足！”
　　董事会结束，顾灵珊在一旁听完整个会议后，走入办公室问江凡道：“你真的打算多线同时发展吗？”
　　江凡点了点头：“他们要发展，我们肯定也是要发展的。”
　　“没事的，我指出的几个电器城虽然位处关键，但是其短暂战略性并不强。”
　　“以日国人急功近利的性子，不可能会去干涉。”
　　江凡看着自己划分出来的版图，微微一笑。
　　他指定的这几家电器城，跟龙门电器城一样，都是位处地界交接处。
　　想要从日国人的手中抢到利益，势必要将其的地盘撕开一道口子。
　　只要成功收购了这几家电器城，那么这道口子就算撕开了一点。
　　虽说是一点，但只要口子一开，那么以后就可以进行更大的动作！


第441章 发展不顺
　　江凡信心满满，这次向外进军，势在必得！
　　然而三天后，各大董事会传来的消息全部都是，收购失败！
　　非但江凡要收购的几家电器城产业没能收拢回来。
　　反而是自己地处边界的几家电器城产业，被许家一并收购！
　　这个消息让江凡当场吃了一惊。
　　他一页一页查看高层们做的汇报，里面几乎清一色的写着，在他们打算收购的当天，许家便出手抢先一步将其收购。
　　而且开出的价钱，比华凡集团开出的要高上不少！
　　“扑街！”江凡破口骂了一句。
　　顾灵珊上前拿了几分文件看了起来，看完之后也是眉头紧皱。
　　“江凡，我们好像被人针对了啊。”
　　江凡揉了揉眉头，坐在一旁，静静的抿了口茶。
　　被许氏集团针对，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但是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被他们抢先一步收购的事情，那就很能说明事情了！
　　那就是，公司里出了内鬼！
　　一次，兴许是巧合。
　　但是多次发生，那根本不可能是什么狗屁巧合。
　　唯一说的通的，那就是有人暗中通风报信给许家，或者是日国集团！
　　江凡狠狠的将茶杯摔碎在地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居然安插内鬼在我身边！”
　　顾灵珊被他这个行为吓到了，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了？”
　　“不要这么生气，竞争肯定是有输有赢的。”
　　“这种情况很常见，国与国之间的竞争都会安插间谍，更何况是商业竞争。”
　　江凡平静下来后，问了顾灵珊一句话。
　　“如果你想在公司里面查内鬼，你会用什么手段？”
　　“内鬼？”顾灵珊淡淡道。
　　“如果是我的话，很简单，先将一部分不可能背叛我的人列一个清单。”
　　“然后让他们暗中替我办事，不泄露给任何一个人听。”
　　“再派人调查每个人的背景，看看哪个比较可疑，再放个诱饵，引鱼儿上钩。”
　　江凡听到后，点了点头：“看来我也得放长线，钓大鱼。”
　　顾灵珊嘟囔着嘴巴，说道：“别想商业上的那些烦心事了。”
　　“不如我们开车去海湾边游玩一下，怎么样？”
　　江凡也同意了这个提议。
　　好久没有好好的去散散心了。
　　此时吴语凝给江凡打了个电话，日常汇报工作事项。
　　忽然江凡询问她有没有空，吴语凝愣了一下，说有。
　　三人驱车来到海湾边。
　　他们看着香城湾，一边灯红火绿。
　　而香城的另一边的深城，却是一片黑暗，只有寥寥几个灯光。
　　顾灵珊吹着海风，感叹的说道：“不知何时，香城才会回归到华夏的拥抱。”
　　“可是海对岸的华夏，发展的似乎并不顺利。”
　　她指了指深城所在的方向：“你看，现在的深城，大厦寥寥可数。”
　　“夜晚，如同死一般寂静，简直是两个世界！”
　　江凡笑了下道：“在下个世纪，深城就会超过香城。”
　　吴语凝不由得笑了出来：“江总，你真是爱开玩笑。”
　　“你看对面的发展，怎么可能比得上香城？”
　　江凡顿了顿，并没有说话。
　　此时的深城，当然是不如香城发展的快。
　　但是自从老人在深城画了一个圈后，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就会随之而来。
　　这些事情，只有江凡心知肚明。
　　忽然，海岸下方传来人的呼喊声。
　　“救命啊！救命……！”
　　江凡定睛一看，有几个小孩正在海湾里溺水了。
　　夜晚正是涨潮的时候，加上吹着风，海水波涛汹涌，要是再不营救，
　　江凡没有犹豫，脱掉上衣后一头就扎进了海水里，前去救援。
　　“危……危险！”顾灵珊喊了一声，好几个大浪正扑涌而来。
　　江凡抓紧时间，不断朝小孩们游了过去，一个抓着一个，奋力的将他们带回海岸。
　　将几个小孩救上岸后，顾灵珊和吴语凝两人都走了下来。
　　“你没事吧？”顾灵珊问江凡道。
　　江凡喘了几口气，摆了摆手：“没事。”
　　就在此时，那几个小孩还在不断说着一些话。
　　但江凡和顾灵珊完全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听起来像是日语。
　　吴语凝一听，眼睛一瞪，喊了声：“还有一个孩子！”
　　说完，她冲进了海里，朝着前方游去。
　　很快，另外一个溺水的小孩也被吴语凝找到了。
　　正当她想游回去的时候，一股浪潮将她卷走。
　　吴语凝不是很懂水性，这一卷，立即让她慌了手脚。
　　她不断想往前游去，但压根控制不了方向，就连浮上去喘口气都很困难。
　　江凡见状，让顾灵珊打电话叫人，随即自己又是一头扎了下去。
　　吴语凝抱着小孩，很快便体力不支，失去了意识。
　　待她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她连忙一个起身。
　　在她身旁坐着的江凡，见她醒来，忙说道：“你先躺下，别起来。”
　　“你之前的伤口进水了，先别剧烈运动，好好休养。”
　　吴语凝摸了摸头，问道：“我怎么了？”
　　江凡无奈的摊了摊手：“你还好意思说怎么了。”
　　“你不是很懂游泳，就别贸然下水。”
　　“害的我还得拖着你一起上岸。”
　　“要不是我水性好，你怕是早就被冲走了。”
　　吴语凝微微低头，说了声：“谢谢。”
　　江凡淡淡道：“你之前救了我一命，现在我算是还了。”
　　吴语凝抬起头，问道：“对了，那几个小孩呢？”
　　“他们没什么事，已经出院了。”
　　“说起来，那几个小孩也是个苦命人，他们是日国人，在香城孤儿院生活。”
　　“他们父母早亡，跟随亲戚四处流浪，来到香城后，带他们的亲戚也因为赌博被人砍死了，几人无依无靠，只能去孤儿院。”
　　“因为是日国人的身份，语言不通，在孤儿院经常被人欺负，因此就逃出了孤儿院，四处流浪。”
　　“这次他们是本想去海边抓鱼的，没想到浪潮太汹，把他们卷走了。”
　　吴语凝听到后，淡淡的垂下了头：“这样啊……”
　　或许同样是因为自己的童年也有过凄惨的遭遇，这些遭遇让吴语凝心生同情。
　　“你终于醒啦？”顾灵珊带着一个保温壶进来，笑着道。
　　“快吃碗粥吧，趁热，对身体有好处。”
　　顾灵珊端起一个碗，倒上热粥，递给吴语凝。
　　此时此刻，吴语凝内心忽然一股暖流流过，眼角处闪过一抹泪光。


第442章 深入地下
　　当千岛美雪的时候，她冷酷无情，杀人从不眨眼。
　　但是昨晚，在看到这几个孩子遭受威胁，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挺身而出，救了人。
　　救人的感觉，跟杀人的感觉，完全是两种感觉。
　　而且日常和江凡以及顾灵珊的相处中，江凡对她很好，顾灵珊更是待她如妹妹般热情。
　　这是在她当间谍的时候从未有过的体验。
　　她忽然喜欢上了吴语凝这个身份。
　　她喝着粥，问江凡道：“那那几个孩子去哪了？”
　　江凡道：“被我安排去了一家更好的国际孤儿院，他们去到那里会有更好的待遇。”
　　吴语凝惊讶的问道：“可是，他们不是日国人吗？”
　　“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
　　江凡摆了摆手：“他们只是孩子，什么都不懂。”
　　“上一代人的仇恨固然不能忘记，但是也不能盲目的仇恨。”
　　“他们也都只是苦命人，没有必要去针对他们。”
　　这番话更是让吴语凝整个人的思想发生了剧烈的矛盾。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华人都是野蛮的，华人都是想置日国人于死地。
　　华人跟日国人，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接受了这个观念，她骨子有着里对华人的仇恨。
　　但是现在发生的事，却让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思想。
　　“谢，谢谢你们。”吴语凝说道。
　　顾灵珊哈哈一笑：“有什么可谢的，大家不都是朋友吗。”
　　“看你样子比我小，我也没有妹妹，我就把你当成妹妹，怎么样？”
　　吴语凝没有说话，她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些事，真的值得吗？
　　江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语凝你好好在病房里休养，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先去公司处理事务了，最近公司业务不顺利，很多事都要处理。”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病房。
　　吴语凝看着两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江凡回到公司后，此时大龙以及宋辉等人都早早在他办公室等候着。
　　“大佬！”他们鞠了一躬。
　　“你让我们调查的事，我们查的差不多了。”
　　“这是我们做出来的表格以及势力划分图，你看一下。”
　　翻看这些文件，江凡发现，此时的香城黑帮尽管势力很多，但也很杂。
　　日国人一派，越南人一派，华人更是分裂成了好几个社团以及派别。
　　其中，要输九寨的势力最大，人数也最多。
　　九寨位于九龙城寨，在这个年代，九龙城寨就相当于日后华夏的城中村，汇聚了一大批没钱的人。
　　这些人都是靠打工为生，而且工资微薄，仅能支撑日常开销。
　　忽然，江凡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一座工厂就坐落在九寨附近不到三公里的地方。
　　这座工厂是冶铁厂，而冶铁厂，是电器行业必备的原材料之一。
　　若是能够控制这座冶铁厂，那自己的优势就能上升一大截了。
　　“走，去九寨逛一下！”江凡挥了挥手。
　　大龙和宋辉等人立即跟上。
　　开车来到九寨，这里人头涌动，来往之人都是穷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没有一处是好的。
　　许多苦力在搬运者一袋袋的沙包和大米，艰难的前行着。
　　现场还有七八岁的孩子，将一个被踩扁的易拉罐当做足球，在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地方踢来踢去。
　　江凡和大龙等人身穿正装，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表面看上去，这里只是穷人的聚居地。
　　但是走进去之后，里面才是真正的九寨。
　　几个穿着旗袍，花着浓妆的女人手上拿着一根细细的场烟，肆意的抽了一口。
　　见到江凡等人，她扭动着屁股走了上去：“靓仔，进来玩啊。”
　　大龙一个眼神一瞪，那个女人瞬间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不敢上前。
　　此时，还有不少的游手好闲，没有工作的年轻人聚在一张桌子上赌博。
　　“小，小，小！”
　　“买定离手，开，大！！”
　　“哎呀！掉距老母你系咪出千啊！”一个年轻人看着开出的结果，大声质问道。
　　“你想做反啊？”小赌档的老板抄起一把菜刀，身后的屋里也走出几个壮硕的人。
　　那个年轻人瞬间就焉了。
　　这里比菜市场还要嘈杂，气味也十分难闻。
　　“大佬，我们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这种是穷鬼才会来的地方。”
　　江凡则是回道：“来招兵买马。”
　　大龙惊讶的说道：“来这种地方招兵买马？大佬，我没听错吧？”
　　江凡不言。
　　此时有个鼠头鼠眼的人仔细的打量了江凡等人一番，随即前来笑了笑。
　　“几位老细，看你们也不是常来这里的人。”
　　“是不是想来散货？”
　　说着，他揉了揉鼻子，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眼睑上挂着一个厚厚的黑眼圈。
　　“没需要，滚一边去。”宋辉淡淡道。
　　那人继续笑了笑：“不是来散货，那肯定是来找小妹的吧！”
　　“来，我来给你介绍几个极品，一晚只需要五十蚊！老实说，这几个女的我都尝过，是真的正！”
　　说着他就拉起江凡的手臂，想要带他去观看。
　　“你干什么！”大龙下意识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江凡本想阻止，但巴掌已经甩了上去。
　　那人本就瘦弱，这一巴掌直接让躺下了。
　　只见那人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大喊道：“叼你老母，居然够胆打我马骝？”
　　“兄弟们，有人打人！快抄家伙！”
　　只见这瘦子一声令下，四周围瞬间冲出了一堆拿着砍刀的人。
　　“敢在九寨闹事，想死啊？”
　　“砍死他！”
　　江凡无奈的对大龙说道：“看，惹事了吧？”
　　此时，几人拿着砍刀就冲了上来。
　　然而这些人压根不是宋辉等人的对手，冲上来几个，就倒下几个。
　　很快，十几个人都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快叫九爷！”
　　“边个敢在我九寨地方闹事？”
　　一个雄浑有力的中年男子声音从后方传来。
　　往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名贵衣服，脖子上挂着金链，还带着一副墨镜的人出现在江凡身后。
　　那人，便是九爷！


第443章 谣言四起
　　九爷身边跟着一众小弟，小弟们手握大砍刀，赤裸着上身，身上浑身纹身。
　　原本还喧闹的现场，因为九爷的到来，瞬间变得死一般寂静。
　　大小赌档纷纷收摊，就连路边的站街女见状都赶忙回到家中，生怕惹到事。
　　屋内的人大门紧闭，窗户微微打开，谣言四起，都在看戏。
　　“九爷来了！”
　　“那个穿西装的人是谁啊？竟然敢在九寨得罪九爷。”
　　“看样子像是个商人，好像还有点钱。”
　　“有钱有什么用！在九寨这个地方，九爷就是天！上次不是有几个有钱的华商过来，依然被抢！”
　　九爷先是看了看地上被宋辉打倒的人，而后瞥了一眼宋辉。
　　“有几下啊，练过？”
　　宋辉不屑的瞧了九爷一眼：“你们这些人，太弱了。”
　　“一个个身上连肉都不多，怎么打架？”
　　九爷笑了笑：“死靓仔，你最好讲话注意点！”
　　“在这个地方，还没有人敢对我这么说话！”
　　说着，他身边的人大砍刀挥舞起来。
　　几十人挥了挥手中的刀，喊了几声，气势极强。
　　宋辉和大龙见状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啊！
　　十几个人，兴许还能打一打，但是现在对面几十个人，再怎么打都是吃亏的。
　　江凡毕竟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面对这种场景，他满脸从容，对九爷笑了笑。
　　“九爷是吧？我听说九寨这个地方你最大。”
　　“我这次过来，也不是来找事的，刚刚只是一场误会。”
　　“误会？”九爷见江凡有些认怂，得意起来。
　　“打伤了我这么多兄弟，一句误会就想这么算了？”
　　“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江凡继续道：“你放心，这些人的医药费我包了，后续的营养费以及安家费，都算我头上。”
　　九爷一听，脸上的怒意消逝了几分。
　　一出手就这么大手笔，再加上江凡这打扮，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这事，我可以先不计较。”九爷脸上的肥肉颤了颤。
　　“说吧，过来有什么事？”
　　“我过来，是为了求财的。”
　　“我是华凡公司的老总，江凡。”
　　“九寨附近有一家钢铁冶炼厂，工人大多数住在九寨里，你应该也知道。”
　　“我想承包那一个冶炼厂，同时也想投资九寨。”
　　“投资九寨？”九爷额头微微抬了起来。
　　九寨这个地方不过是一些穷人聚居地，各大小毒品赌档横行。
　　附近虽说有工厂，但这个地方实属不是什么好地方。
　　要山没山，要水没水，地处偏僻。
　　就连宋辉和大龙听到江凡要投资九寨这个地方，都非常意外。
　　江凡接着道：“我有钱，你有人，我们公司最近想扩展电器市场，拿下那个冶铁厂对我们至关重要。”
　　“同为华人，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九爷摸了摸下巴，奸诈的笑了笑。
　　“投资吗？好讲！”
　　“我不明白你们商人怎么做事，但我听说投资就是要给钱的意思。”
　　“意思是你出钱养我们？”
　　江凡摇了摇头：“那肯定不是毫无回报的，作为回报，我需要你发动你的人，去工厂里帮忙，受我们公司的管理。”
　　九爷一听这个要求，脸色立马一沉：“呵呵，搞了半日，你们就是想从我手中抢小弟是么！”
　　“真的当我九爷是病猫？！”说着，他猛地一跺脚，脸上满是怒意。
　　身边的小弟再次躁动起来。
　　“他想分裂我们！”
　　“砍死他，把他身上的钱抢过来！”
　　宋辉和大龙此时神经都紧绷起来，默默的握住了手中的枪械。
　　但是他们只有手枪，几发子弹，压根没办法阻止这么多人。
　　加上要是真的打起来，打伤这么多人，还都是华人，对华凡公司影响也绝对是不好的。
　　江凡让宋辉两人冷静下来，按住了他们即将拔枪的手，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九寨的兄弟姐妹们，我是江凡！”
　　“我们公司是华人组建，华人管理，全华人的公司！”
　　“我来这个地方，是想告诉大家，我们华凡公司一直关心每个华人的情况。”
　　“九寨这个地方穷，我也知道你们没什么钱，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投资九寨，换句话说，投资你们！”
　　“英属人和日国佬一直在我们身上榨取利益，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是时候告诉他们香城是属于我们华人的！”
　　“我可以和大家保证，华凡公司出资投资九寨，每个人都会得到不少的钱！”
　　“而且等华凡公司归化了冶铁厂，入驻此地，到时候就会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让每个人都有工作，每顿饭都能吃上肉！”
　　江凡的这一番话，顿时让附近的人都议论起来。
　　他们虽然都在屋内，但是一个个都听的清清楚楚。
　　九爷见状，怒喊一声：“掉你老母，来我地头拉人？上！给我砍死他！”
　　但江凡的那番话，将九爷身边的小弟都有些动摇了。
　　甚至有几个小弟更是回头对九爷低头道。
　　“九爷，他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如果他真的可以投资我们九寨，九爷，不如你就让他投资吧。”
　　“是啊九爷，我们九寨现在都快吃不上饭了，一天天搜刮穷人们的钱，也不是办法。”
　　九爷见状，眼珠子瞪得都快出来了，瞧准一个小弟一巴掌就甩了下去。
　　“扑街你造反啊？我的话你也敢不听！”
　　这个动作瞬间让想说话的小弟都闭嘴起来。
　　随后他对身边几个领头的人道：“给我弄死那个扑街仔！”
　　几个领头小弟不敢抗命，拿着大砍刀就想冲上去。
　　“别动！”宋辉和大龙掏出手枪，对准准备上来的人。
　　“谁上来，打死谁！”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众人，众人瞬间就焉了。
　　就算是街头厮杀过无数遍的混混，在面对枪械这种热武器面前，也只有认怂的份。
　　刀再锋利，能有子弹杀伤力高么？
　　在枪支的威慑下，江凡等人从一众打手的围攻中脱身。
　　回到车上，大龙一个油门，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九寨。
　　“大佬，我们这次来有什么意义？”宋辉不解的问道。


第444章 无法抗拒
　　江凡淡淡道：“你也觉得这个地方没投资的价值吗？”
　　宋辉点了点头：“这个地方除了贫穷，一无是处。”
　　江凡继续道：“你知道吗？海对岸的深城，现在也处于贫穷中，也就是你口中除了贫穷，一无是处。”
　　“但是他们很快便会崛起，不久之后就会与香城并列，并且取代香城！”
　　“你知道靠的是什么吗？靠的是人！就是这些身无分文的人！”
　　“我们想要打出属于华人的地方，就必定不能忽略这些人的存在。”
　　宋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依然不明白江凡的用意。
　　但大佬吩咐下来的事，无论什么事，他都会照做。
　　“对了，最近公司的收购计划屡屡受阻，我怀疑公司有内鬼，你们帮我好好查一查。”
　　“每个人都不要放过。”
　　“对了，同时对下面放出口风，让他们收购距离九寨最近的一处电器城。”
　　“好！”宋辉回道。
　　与此同时，在日派地盘，一个女人带着帽子和口罩，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
　　路上几个日派流氓对她吹着口哨，想要调戏她。
　　“小妞，来玩啊~”
　　几人上去围住了她，一人还将她头上的帽子顺手摘了下来。
　　“长得这么可爱，带什么口罩呢~”说着，就想摸她的肩膀。
　　然而他的手还没碰到女孩，便惨叫起来。
　　他右手手的拇指，已经被女孩往后折成了九十度，当场折断！
　　“给我打死她！”男人惨叫着。
　　女人取下口罩，微微一笑：“你们这些底层的败类，就学不会尊重女生吗？”
　　说着，几个男的在一分钟内被这女的打倒在地，手和脚都被打断了。
　　她捡起掉落在地的帽子，带好，继续向前出发。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一座房子前，四处观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才走了进来。
　　走进房间后，她将帽子和口罩摘了下来。
　　而在她面前的，是铃本三郎。
　　“三郎桑，我提供给你的情报，应该足以重击华凡集团了吧？”
　　铃本三郎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漏出了满意的笑容。
　　“哟西，做的不错！”
　　“你没有暴露自己的踪迹吧？”
　　千岛美雪淡淡道：“请三郎桑放心，我做的很小心，没有露出一丝痕迹。”
　　“虽然他们知道有内鬼，但是并不会查到我头上。”
　　铃本三郎摸了摸下巴：“嗯，的确是我多虑了，小瞧了大名鼎鼎的千岛美雪！”
　　千岛美雪问道：“不知三郎桑的目的是什么？让华凡集团倒塌吗？”
　　铃本三郎握了握拳：“不止如此！华凡集团的存在，影响了我们帝国的利益！”
　　“而江凡这个人，也是一个隐患！等以后时机成熟了，他必须要被铲除掉！”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千岛美雪内心咯噔了一下。
　　铲除他？意思是要让自己杀死他吗？
　　自己曾经杀过不少的人，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但是和江凡相处久了之后，他总觉得江凡身上有一种气质，一种观念。
　　而这个观念，是她无法抗拒的。
　　她不想看到江凡死，最起码，她不想看到江凡被自己杀死。
　　但她没有和铃本三郎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在继续跟铃本三郎交谈了一番后，便退了出来。
　　她独自步行回住所。
　　在住所附近，她深吸了一口气。
　　从现在开始，她又是吴语凝了。
　　对于这种多重身份，她本该早已习惯。
　　但这次，她居然有些顾虑了。
　　刚走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女声就响了起来。
　　“哎呀，你去哪了！”顾灵珊向她走来，手上还带着一个保温壶。
　　“我在你家拍了半天门了，还以为你出事了，没想到你出去了。”
　　“你受过伤，不要乱走动，好好在家养伤嘛！”
　　吴语凝有些惊讶，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顾灵珊嘿嘿一笑：“当然是有事啦！”
　　说着，她拍了拍保温壶：“这可是我专门给你煲的靓汤，其他人可没这个资格喝，江凡那个臭男人都没资格享受。”
　　吴语凝笑着开了门，两人走进去。
　　顾灵珊走了进去，看到吴语凝墙上挂着一副画，惊讶的说道：“原来你也喜欢画画啊？”
　　吴语凝顿了顿的，道：“是啊，我比较喜欢看一些具有艺术性的画。”
　　顾灵珊笑着道：“我也喜欢画，看来我们真的是臭味相投了。”
　　“臭味相投？”吴语凝诧异的问了句。
　　“是志同道合，志同道合！”顾灵珊大大咧咧的说道。
　　“让你见笑话了，对了，你快过来喝汤！”
　　说着，顾灵珊已经将一碗汤盛了出来。
　　吴语凝谢了一句，喝了起来。
　　半晌，她盯着顾灵珊，内心十分疑惑不解。
　　她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顾灵珊有些出奇的看了看她，随后道：“你这什么话嘛，我都说了，我都把你当妹妹了！”
　　对顾灵珊来说，她那糟糕的原生家庭是没有什么爱可言的。
　　吴语凝给她的感觉非常贴心，和她相处也很舒服，加上因为她和江凡走得比较近，接触的机会也更多一些。
　　因此顾灵珊是真的把吴语凝当成妹妹一般看待的。
　　吴语凝此时内心再次矛盾起来。
　　要是顾灵珊知道了自己是日国人安插过来的间谍，恐怕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对了，最近公司收购事项遭遇了不顺利，我和江凡都怀疑公司里出了内鬼。”
　　“你这几天都接触过不少的公司中高层，有没有发现比较可疑的人？”
　　吴语凝此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自己就是内鬼，和内鬼查内鬼，怎么可能有结果？
　　她只说自己和中高层接触的时间比较少，不熟，也不知道。
　　顾灵珊听到后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也是，你和中高层接触的时间也不多。”
　　“你自己要注意点，暂时也不要泄露这个消息出去。”
　　吴语凝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而另一边，江凡正在公司里，查看着最近公司的动向。
　　他吩咐了旗下一个经理前去收购距离九寨最近的九龙电器城。
　　而传回的消息，跟之前的一样，被许家抢先收购了。
　　听到这则消息，江凡笑了起来：“好，很好！”


第445章 走，去九寨
　　前来汇报消息的经理被吓得不轻，还以为江凡要处分他。
　　江凡见他吓的发抖，安慰道：“不用怕，你做好了你该做的事，回去忙去吧。”
　　此时宋辉走上来，问道：“大佬，你不是想投资九寨吗？这样岂不是让日国人距离九寨更进？”
　　“这不是一件坏事吗？”
　　江凡微笑道：“怎么能说是坏事呢！”
　　“我放线，鱼儿咬钩了，这当然是好事！”
　　宋辉不明所以，但也没继续多问。
　　许家收购了距离九寨最近的一处电器城后，跟以往一样，将人手进驻在电器城。
　　此时日国人在香城电器市场占据的份额越发增大，已经日益恢复成先前的模样了。
　　看着这幅情景，铃本三郎满意的摸了摸下巴：“很好！”
　　“看来江凡，也不过如此！柳家那些废物，斗了这么久都没将其斗下去，支那猪都是些废物！”
　　熊谷隼笑道：“三郎桑亲自下场，支那猪当然不是您的对手！”
　　铃本三郎看了看文件，道：“最近收购的企业较多，帝国的现金剩下的不多了。”
　　“等盈利后，让许家的人把该属于帝国的利益，如数奉还。”
　　“他若是敢做出什么轻举妄动的动作，直接铲除！”
　　“hei！三郎桑！”
　　熊谷隼目送铃本三郎离开。
　　与此同时，九龙电器城。
　　许万亭正在忙前忙后，布置着现场。
　　看到铃本三郎派来的日国人正嬉戏打闹着，他内心就满是不爽。
　　“他吗的，这日国人还真不把我当人看，说放权给我搞，结果每次都派这么多日国人过来。”
　　“摆明就是为了来监视我！”
　　许万亭虽然不爽，但不该上的车也都上了，利益也收获了不少，只能是默默忍住。
　　日国人在九龙电器城里来回走动着，监视着工程的完成度。
　　一直到了晚上，几个日国人见天色已晚，便准备回去。
　　他们日国人看了看周围，其中一个人道：“这么晚了回去也没什么好做的。”
　　“反正明天也要过来，不如去附近找找乐子？”
　　龟田一夫听到这个提议后，一拍手掌；“龟田君这个提议好！”
　　两人便去附近逛了起来，还买了几瓶酒喝。
　　逛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可以游玩的地方。
　　龟田一夫骂了句：“真是个穷山恶水的破地方，连花姑娘都没得！”
　　另外一位日国人赤井野夫说道：“这里是九寨，听别人说这里都是写破穷鬼住的地方。”
　　“呸，难怪这么破！都是支那穷鬼住的地方，能好到哪去！”
　　忽然，一个妙龄女郎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女郎晃动了一下曼妙的身躯，手上还拿着一根细烟。
　　看到几个穿着还不错的日国人，她扭动着身躯上前妩媚道：“几位大爷，找乐子？”
　　几个日国人看到这女子，口水都几乎留下来了。
　　“哟西哟西，这女人不错！”
　　其余日国人也附和，觉得这女子不错。
　　那女郎听见对方说的话是日国语，脸瞬间一拉，扭头就走。
　　她不喜欢日国人，接客也宁愿不接日国人！
　　龟田一夫见到那女人如此傲慢，喝了一声：“给我站住！”
　　几个日国人也上前，面露凶相。
　　女子见状，瞬间就害怕起来，不敢违抗。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很明显就是想让自己接待他们。
　　无奈之下，女子只能将他们带回九寨。
　　此时的九寨不少房间依然灯火通明，赌档更是热闹无比。
　　几个日国人见到九寨里还有其他女人，纷纷心猿意马起来，上去就抱着一个。
　　他们像是没见过女人一样，像个猿猴一样扑了上去。
　　就在此时，这些女人的头头走了出来，对他们道。
　　“诸位大爷，你们可真是好眼光，挑了我们这里最上好的几个姑娘。”
　　“她们物超所值，一个晚上只需要十块钱！”
　　然而龟田一夫他们哪听得懂他说的话，此刻他们已经精虫上脑，一把就将那人推开。
　　“八嘎呀路，别挡着我花姑娘！”
　　那人被种种推倒在地，才发现这几人是日国人！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还不想给钱！
　　这下瞬间就把那人惹毛了，他拍了拍手：“兄弟们，这里有人想叫霸王鸡！”
　　十几个打手瞬间站了出来，拿着大砍刀，气势汹汹。
　　龟田一夫等人看到这种情况，也是眉头一皱，脸色一沉，互相对视了几眼。
　　“龟田君，他们好像来者不善啊！”
　　龟田一夫轻蔑的笑了笑：“支那猪，还想和我们斗？”
　　说着，他从腰间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对着其中一人的头上直接开了一枪！
　　“砰！”
　　那人径直倒在地上。
　　这一幕瞬间让周围的人吓的四处逃窜，几个女的也想逃走，但无奈被日国人团团围住。
　　这声枪响惊动了九寨里的其他人，他们纷纷走了出来。
　　但龟田一夫等人手上有枪，无论出来再多人，他们也只敢在一旁围观，不敢上前哪怕一步。
　　龟田一夫压着一个女孩，让她乖乖听话。
　　但那个女孩宁死不屈，见对方是日国人，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啪！”红色的五掌印印在龟田脸上。
　　龟田一怒，借着酒劲，掏出枪对着女子的腹部就射了几枪。
　　“八嘎呀路，支那猪敢打我！去死吧！”
　　杀了这女孩之后，其余的人围了上来，对龟田说道：“龟田君，这件事好像大了啊。”
　　“我们杀了三四个人了。”
　　由于激烈的动作过后，龟田一夫的酒劲也醒的差不多了。
　　稍微清醒过后，龟田一夫才发现自己闯祸了。
　　连忙把衣服裤子穿好，几人慌忙离开九寨。
　　次日，日国人杀人的事，传遍了整个九寨！
　　九寨无论男女老少，都被这件事气愤到了极点。
　　他们围了起来，纷纷发誓要为同胞报仇，血刃那几个日国人！
　　这件事当然也传到了江凡耳边。
　　在得知这件事后，江凡一个激灵就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日国人果然是一个无下限的民族！时隔这么多年，还犯下这种暴虐的犯罪！”
　　“是时候出手了！”
　　“走，去九寨！”


第446章 听说你是大佬
　　此时的九寨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呼喊着九爷，要让他出来主持公道。
　　九爷也来到了现场。
　　当他得知这些事情后，对下面的人隆重的说道：“你们放心。”
　　“我一定会让人找到那几个敢在九寨做出这种事的人的！”
　　“一旦找到他们，就杀了他们来祭奠我们死去的同胞！”
　　“好！”台下一阵欢呼，被九爷说的这一番话鼓舞到了。
　　但九爷刚说完之后，便遣散了现场的人，让他们不要聚众闹事。
　　而在九寨的一处宽敞房间里，许兆基带着几个日国人前来。
　　“九爷，听说你是这里的大佬。”
　　“昨天有几个我公司的人来这里发生了一些矛盾误会。”
　　“这里是给那些家属的赔偿金，你收下，就当是我们的歉意。”
　　说着，许兆基将一袋子的钱推到了九爷面前。
　　九爷叼着根烟，看着这一叠叠厚厚的钱，脸上笑得肥肉乱颤。
　　“不错不错，就是一些误会而已，我知道的！”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那群刁民闹事的，有我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许兆基抽着烟，脸上渐渐露出一个笑容：“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许兆基便走人了。
　　几个九爷的小弟，压抑着满脸的愤怒，但是却又不敢表达出来，只能稍稍握着拳头。
　　“九爷，那几个日国佬，我们真的不打算管了吗？”
　　九爷看着桌上的钱，满脸乐呵。
　　“管管管，没看到对方已经认错了吗？”
　　“认错了，不就行了？”
　　“可是九爷，对面日国人已经骑到我们脸上作威作福了啊！”一个小弟咬牙切齿道。
　　“您只需要说一句话，我带着弟兄就把那几个日国杂碎弄死！”
　　九爷脸色一沉，走上前一巴掌就甩了过去：“食懵你啊？”
　　“我说了，人家认错了！这事就到这结束了。”
　　“你！”九爷指着其中一个小弟说道。
　　“拿这些钱，去慰问一下那些死了人的家属，让他们安分点！”
　　“快去！”说着，他从几大叠钱里抽出了两张，甩给了小弟。
　　小弟虽然心里有气，但也不敢抗命，只能唯唯诺诺的照做。
　　一众小弟都感觉自己脸上无光，咬着牙握着拳，但也不敢违抗九爷。
　　江凡刚来到九寨，和许兆基打了个照面。
　　许兆基见到他，冷哼一声，带着手下转头就走。
　　见状，江凡淡淡道：“看来他们已经把事情谈拢了。”
　　“什么谈拢了？”大龙疑惑道。
　　江凡不言，下车走进九寨。
　　此时九寨如同死一般寂静，跟往常的人来人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只有那一家死了人的屋子门口一直敞开着，几个莺莺燕燕一直哭着。
　　门前还有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啊妙，你死的好冤啊。”
　　几个女人一直烧纸，一直哭泣。
　　此时，几个手持长刀的人走了过来，怒道：“别哭了别哭了！”
　　“嗱嗱啉将这几条尸拿去扔了，看着就晦气！”
　　“诺，这是九爷给你们的损失费，别不知道好歹，不然九爷发怒，你承担不起！”
　　几个女生此时伤心到了极点。
　　死去的人是她们朝夕相处的朋友，尽管工作不光彩，但她们也是人。
　　她们也是有情感的。
　　其中一个女子站了起来，将那人手上的钱一把打掉。
　　“你还是人吗！”
　　“那些日国佬都跑到我们地方杀人了！”
　　“你不去找那些日国人算账，让我们闭嘴？”
　　“还扔掉？啊妙生前本来就很凄凉了，难道你让她死后也不得安息吗！”
　　带头的那人见女人竟敢这么对自己说话，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死八婆，你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
　　“九爷都说了，他会帮你们的！”
　　“那些人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死都死了，就别再计较了！”
　　说着，他还呵斥着手下，让他们将这几具尸体抬上车。
　　但手下一个个都黑着脸，脸上满是不忿。
　　显然，他们也对这件事不服。
　　几个女人也是同时站了起来，不让她们拖走尸体。
　　带头那男人见状，气得不轻，骂了一句：“扑你噶街，动手是吧！”
　　说完，拿起铁棍就对准了其中一人身上打去。
　　“砰！”
　　那男人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阵剧痛传来
　　此时大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他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滚。”话落，大龙猛地将他甩出了好几米远。
　　那人重重的摔了个狗啃泥，挣扎着爬起，看到了江凡。
　　“你个扑街仔，居然还敢来我们九寨？”
　　“兄弟们，给我砍死他！”
　　江凡摆了摆手，大声道：“你们别误会，我这次来，是听说这里发生了命案，特地来关心她们的。”
　　随后，江凡从怀里拿出一大叠纸币，让宋辉送到几个女人面前。
　　几个女人依旧不接，还哭着喊着说要让死去的啊妙有个归属之地。
　　江凡说道：“你放心，我会帮她找个好墓地安葬的。”
　　“同时，她的家人也会得到华凡公司的资助。”
　　几个女人一听，抹了把眼泪：“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凡淡淡道。
　　只见江凡拍了拍手，几名开着长车的人来到了现场，将地上的尸体收走。
　　随后，江凡接着道：“同胞们，父老乡亲们！”
　　“现在日国人在我们华人地方杀人，理所当然要付出代价！”
　　“四十年前，他们在我们的国土上作威作福，那时候我们没有能力制约他们。”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今天的华夏绝不是四十年前的华夏！”
　　“日国人犯下的罪行，必须被清算，必须严惩！”
　　江凡的这一番话让周围的众人都欢呼起来。
　　哪怕是现场的几个小弟，也是跟着举手叫好。
　　九爷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走了出来。
　　“一个二个，想死啊？”
　　“不是说了不能闹事吗？是听不懂中文？”
　　随后，他瞥到了江凡，摸了摸下巴。
　　“死靓仔，你居然还敢过来？！”
　　“我看你真的是嫌命长定了，兄弟们，抄家伙，这次我要弄死他！”


第447章 必须报复
　　九爷一句话，众人已经将武器准备好。
　　面对潮水般的敌人，江凡毫不畏惧。
　　他站在原地，淡淡道：“我说了，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慰问死者的。”
　　“你身为九寨老大，九寨的人在你眼皮底下被日国人杀死了，你就没有做点什么吗？”
　　九爷指着江凡骂道：“我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我之前就说了，那几个人我肯定会惩罚的！”
　　“至于我什么时候去，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江凡冷笑了一声：“哦，系咩？”
　　“就我所知，那几个日国人就在不远处的九龙电器城里做工”
　　“你不是说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吗？怎么都不见你带人行动呢？”
　　“如果是我坐你这个位置，我今天就带人去讨伐日国人，并且让那几个人受到制裁！”
　　九爷怒了，指着江凡对小弟喊道：“上去，给我砍死他！”
　　江凡接着大声道：“你们这些小弟，看清楚你们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刚刚进来，看到了跟日国人有合作的老板，他刚刚肯定来过。”
　　“你们大佬说会帮死去的人报仇，恐怕是假的吧！”
　　“我看，他现在八成已经收了别人给的钱，觉得潇洒快活呢！”
　　“他今天敢这样对其他人，明天也会这样对你们！”
　　“这样的老大，值得跟吗？”
　　江凡的一番话说的现场的小弟们都激愤起来。
　　那些小弟们平日里虽然做的坏事居多，但对一些底层百姓抱有尊重的。
　　毕竟，他们也是底层的人，知道生活艰难。
　　现在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但凡是个华人，都忍不了！
　　九爷见江凡说中了自己的痛处，急的骂了起来：“你个死扑街，含血喷人！”
　　“我没有收到一分钱！”
　　九爷刚说完这句话，旗下一个小弟忽然发声道：“九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我刚刚可是看着你收钱的！”
　　“而且还是许家人给的钱！”
　　现场气氛顿时被点燃了。
　　许家人和日国人合作的事情，早已传的人尽皆知。
　　收了许家人的钱，那不就是相当于收了日国人的钱？
　　那他还谈什么要让日国人付出代价！
　　此时下边的小弟越发激昂起来，他们纷纷回头问九爷，为什么不去讨伐日国人。
　　九爷眼见场面失控，抽出怀里的一把小手枪，对天猛开了几枪。
　　“造反了你们，造反了！”
　　“不就是死了个人吗？多大事啊？天天都有人死咧！”
　　“人家都认错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赔偿费都给了！”
　　此时九爷手下的一个小弟看不过去了，站了出来指着他喊道：“你个狗罕见！”
　　“我看到那几个穿着西装的人，给了你一大堆的钱！”
　　“你就给了几十元给她们，甚至连给多一点都不肯！”
　　“我们兄弟们平时跟着你，只有你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呢？”
　　“底下的人呢！”
　　这一番话瞬间让原本站在九爷一边的小弟倒戈，纷纷讨伐起九爷。
　　“是啊！太过分了！”
　　“必须报复日国人！”
　　“打倒九爷！”
　　江凡看到这种情况，微微一笑。
　　“起作用了！”
　　他接着扯开嗓子，大声道：“既然这个大佬这么不为你们着想，你们应该让他下台，自己当家做主！”
　　一众小弟们瞬间就被这句话激发了起来，个个都要讨伐九爷。
　　九爷拿着手枪，对着眼前的人就开枪。
　　“去死吧！”一个小弟一棍子敲掉了九爷的手枪。
　　九爷捂着手臂，大喊道：“你们，你们别过来，我把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平日里威风无比的九爷，此刻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坐在地上，脸上写满着惊恐。
　　而就连平时他出钱收买的几个打手，也都纷纷摇头侧脸，加入了讨伐他的大队伍当中。
　　墙倒众人推，九爷平日里本就不积德，对手下又打又骂，现在大势已去，每个人都巴不得他死。
　　被人一阵群殴过后，九爷身上的衣服被扯烂，脖子上的金链也被人抢走，身体上布满着伤痕，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扔他出去！”
　　几人合力将九爷抬起，扔到了九寨城外。
　　江凡走到众人面前，清了清嗓子：“各位父老乡亲们，日国人在我们的地盘烧杀抢掠，他们以为现在还是四十年前。”
　　“现在我们就要告诉他们，香城是华人的香城！”
　　“日国人决不能在这里兴风作浪！”
　　“好！”一众人欢呼起来。
　　原本跟着九爷的打手，纷纷走到江凡的身旁，拿着刀具棍棒，就要出发。
　　江凡自然也是兑现了承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九龙电器城。
　　九龙电器城门口，此时龟田一夫还在百无聊赖的监管着干活的华人。
　　“八嘎，动作快点！”他一边拿着鞭子，使劲的抽在工人的身上，一边肆意的骂咧着。
　　“龟田君，昨天的事，怎么办啊？”与他昨晚同行的一个日国人有些担忧，毕竟可是死了人的。
　　龟田一夫呵呵一笑：“野雄君，你这就杞人忧天啦！”
　　“区区几个支那猪，杀了就杀了，需要担心什么？”
　　“我们直属帝国集团，三郎先生的部下，支那猪不敢对我们做什么的。”
　　话都还没说完，浩浩荡荡的人群就杀到了九龙电器城门口。
　　龟田一夫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此，喊了句：“站住，做什么的！”
　　有人认出了龟田一夫，指着他大喊：“就是他！就是昨晚打死了人！”
　　江凡挥了挥手：“把他抓住！”
　　众人一拥而上，龟田一夫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拔枪，就被蜂拥而至的群众团团围住。
　　你一拳，他一脚，龟田一夫瞬间就被围殴的直求饶。
　　现场的动静惊动了一直在里面规划的许兆基。
　　他带人来到门口，见到这么多人，瞬间一惊。
　　“怎么回事？”
　　“老大，据说是九寨的人来闹事了！”
　　“掉距老母啊！”许兆基骂了句：“钱都收了，还来闹事！”
　　许兆基将所有有人喊来到门口，极其勉强的维持住了秩序。
　　第448 章 拷上
　　此时龟田一夫一惊被揍得不成样子，脸上满是伤痕。
　　连带着他的同伙也被胖揍了一顿，鼻青脸肿，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
　　许兆基对着众人怒喝道：“想死是不是？居然敢跑来许家的公司闹事！”
　　“报警，将你们一个个捉回去，你们都得坐牢！”
　　此时群众有些忌惮许兆基，毕竟对方可是个大老板。
　　江凡站了出来，淡淡道：“许老板，真巧啊。”
　　看到江凡，许兆基眉头一皱：“他怎么在这里？”
　　江凡接着道：“这些群众都是上来捉拿杀人凶手的。”
　　“昨天在九寨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几名无辜平民被人持枪杀害。”
　　“而凶手，就在你们集团！”
　　许兆基擦了擦汗，忙回道：“不可能的事！”
　　“你们别以为仗着人多就可以为非作歹！”
　　“我现在已经报警了，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
　　江凡呵呵一笑：“放心，早在来之前，我就已经让人报警了。”
　　就在此时，一串急促的警笛声响起。
　　几辆警车来到现场，警长走下了车。
　　许兆基一见警长，立即眉开眼笑：“张探长，这么巧啊！”
　　张志是这负责这一片区的探长，听说这里有人闹事就过来了。
　　而许兆基早在来这里开电器城之前就疏通好了关系，张志自然被他买通了。
　　张志笑了笑，和许兆基握了握手：“我接到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闹事。”
　　“怎么回事？”
　　许兆基连忙指着那群人说道：“这些刁民上来闹事，帮个小忙。”
　　说着，徐兆基将一小叠纸币塞到了张志手中。
　　张志心领神会，摆正了一下帽子，拿出警棍走到人群，吹了吹警哨。
　　“闹事的人赶紧走，这里是商业地带！”
　　说着，他用警棍猛地打向排头几人，群众瞬间被震慑住了。
　　江凡见状，喊道：“警长，这里发生杀人案了，凶手就在里面！”
　　张志不耐烦道：“什么杀人案？我的管辖区内谁敢杀人？放屁！”
　　“要是再不走，全部都带去警局喝茶！”
　　说着，张志拿出了手铐，威胁众人离开。
　　许兆基闪起满脸阴笑，走到江凡面前淡淡道：“和我斗？算了吧。”
　　“你们华凡集团什么时候都沦落到混到九寨那边去了？”
　　“该不会是想提前感受一下未来的生活吧？哈哈哈哈……”
　　江凡没有生气，冷冷的回道：“混到住九寨也没什么的。”
　　“总比一些人，在华人的土地上，赚着华人的钱，却去当日国人的狗腿要好的多！”
　　“这种人，连最基本的道德廉耻都没有，简直是华人的耻辱！狗罕见！”
　　“你……！”许兆基气的够呛，勒令让张志赶紧将这些人赶走。
　　张志让手下拿出枪，向天鸣了几枪。
　　群众瞬间安静下来了。
　　“一个二个，给我滚蛋！”
　　“否则我就以非法聚众逮捕你们，还敢抗命的，直接就地枪毙！”
　　宋辉皱了皱眉，走动江凡耳边低语道：“这个警长肯定跟许兆基有关系。”
　　“大佬，再这么下去，我们这边很吃亏的！”
　　江凡却是半点都不担心，他摸了摸鼻子，淡淡道：“没事，一阵你就知。”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牌照的警车驶入了现场。
　　一见到黑色牌照的警车，现场的警员背后一凉，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黑色牌照的警车，意味着来的人最少也是个探长！
　　雷诺从车上走了下来。
　　此时他身穿制服，肩膀上挂着数颗帅星，身边同时还跟着几个庄严无比的卫士。
　　张志看到雷诺，更是直接屁颠屁颠的跑到了他身旁。
　　“雷探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听说，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华人被日国人杀害了，确有此事？”
　　张志回道：“探长，那是绝对没有的事情。”
　　“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怎么可能会有命案发生呢？”
　　雷诺不言，手捧咖啡走到了江凡面前。
　　看到雷诺的那一瞬间宋辉就明白了。
　　这里虽不属于雷诺管辖的范围，但再怎么说，雷诺也是一个副探长，他的权力比张志这个小小的区域警长最起码高了好几级。
　　见雷诺走到江凡面前，张志立马对雷诺道。
　　“雷探长，此人聚集大批闲杂人等闹事，我正打算把他拷回去！”
　　说着，张志拿出手铐，就准备往江凡身上套。
　　雷诺一巴掌甩了过去：“拷你妈！”
　　这一巴掌将张志帅的头昏脑涨，他身旁的几个差佬差点拔出枪。
　　雷诺冷冷的盯了一眼他们，道：“怎么，想对我开枪？”
　　几人头把头低下，连忙认错。
　　这可是副探长啊，拿枪对着副探长，分分钟要吃子弹的！
　　此时江凡说道：“这几个日国人杀害无辜华人平民百姓。”
　　“按照法律，应当立即逮捕，处于死刑！”
　　龟田一夫等人被身边的人搀扶着，嘴里还不断叫骂道：“八嘎耶鲁！该死的支那猪，你敢打我！”
　　“你们支那猪就该死，四十年前就该都弄死你们！”
　　雷诺一听，脸色一沉，对身边的人喊道：“把他铐起来，带走！”
　　许兆基见状，忙上去对张志说：“快做点什么啊！”
　　“我的人要被带走了！”
　　张志对他呸了一声，骂道：“你想我死啊？”
　　“那可是副探长啊，敢跟他叫板，我明天连饭都没得吃！”
　　说着，张志冲了上去，笑着对雷诺道：“雷探长，这些小事不用麻烦您。”
　　“让我来！”
　　“赶紧把他们铐上！”
　　他指挥着手下的差佬，将龟田一夫等人铐了起来。
　　九寨的群众见状，纷纷为雷诺鼓起了掌。
　　“好！探长好耶！”
　　“这几个死日国佬，不打死他算便宜他了！”
　　很快，龟田一夫等人就被张志等人带回了警局。
　　而与此同时，一大群媒体记者也是问询赶来。
　　日国人在香城杀害了华人，这可是足以引爆全城的新闻！
　　这则新闻占据了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
　　“许氏电器旗下日国员工杀害无辜老百姓！”
　　“华凡集团挺身而出，帮助底层华人讨回公道！”
　　“雷诺探长为华人出头！”
　　底层的人看到这则新闻，纷纷对日国人破口大骂起来。
　　“死扑街日国仔，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第449章 这里是我的地盘
　　办公室上，铃本三郎手上拿着今天的报纸，双眉紧皱。
　　“八嘎，这几个饭桶！”
　　铃本三郎气的将手上的报纸撕成了两半。
　　一旁的熊谷隼大气不敢出，腰弯成了九十度。
　　“三郎桑，实在是很抱歉！”
　　“这几个下属不懂事，惹出了这种事。”
　　铃本三郎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道：“江凡有所行动了。”
　　“你让底下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
　　“英属政府不会不考虑帝国的影响，这种事情，只需要打几个电话即可。”
　　说着，铃本三郎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而另一边，被雷诺带进了警局的龟田一夫，不断叫嚣着。
　　“八嘎呀路，你们这些支那猪，竟敢对我动手！”
　　“放开我！”
　　龟田一夫剧烈挣扎着，丝毫不配合警方的工作。
　　雷诺见状，一个警棍就敲了上去。
　　“给老子老实点！”
　　龟田一夫没想到雷诺竟敢打自己，情绪更加激动了。
　　“狗支那猪，老子出去了弄死你！”
　　雷诺当头又是一棍！
　　“砰！”
　　这一棍将龟田一夫直接打的晕厥过去。
　　雷诺摆正了一下帽子，随后看向剩余的日国人。
　　那几个日国人尽管不服，但此时雷诺掌握主动权，也不敢说什么。
　　雷诺用警棍使劲敲了敲桌面，厉声道：“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们谁想闹事的话，尽管来！”
　　其中一名日国人不屑的说道：“警长，很快我们就会被放出去。”
　　“你今天对我们日国人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一定会记得！”
　　雷诺冷笑着回应：“你要是再敢得罪我，我直接让你们走不出这个地方！”
　　现场的差佬大多都是华人，他们早就看不惯日国人平时的所作所为。
　　见雷诺气势如此凶猛，他们纷纷都站了出来，为雷诺叫好，同时也不断招呼着这几个日国人。
　　就在此时，电话响了。
　　雷诺接通了电话，是英属政府司法局的约翰爵士打来的。
　　尽管对这些爵士不抱有什么好感，但雷诺依然十分尊敬的说道：“爵士好！”
　　约翰爵士在电话另一头骂道：“你想死啊？”
　　“为什么要逮捕那两个日国人？！”
　　“知不知道那两个日国人是什么公司的？”
　　雷诺义正言辞的回道：“抱歉爵士，那两个日国人涉嫌一幢重大杀人案，并且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他们就是凶手。”
　　“因此我才将他们拉到差馆。”
　　“shit！你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总之那两个日国人不能逮捕。”
　　“明天就要放走他们，understand？！”
　　雷诺没有说话，默默挂掉了这个电话。
　　他从底层一个小兵小卒爬到这个位置，大风大浪也经历了不少。
　　日国人的所作所为，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清楚。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一个有良知，最基本的华人都会感到愤怒！
　　何况，他还是一个华人副探长。
　　在挂断电话后没多久，电话又响起了。
　　这次打来的，是他的岳父大人，周爵士。
　　“阿诺。”
　　周爵士只简单说了一句话，雷诺便知道了他的来意。
　　“外父大人，我知道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
　　“但是这件事，我不会让步。”
　　周爵士叹了口气：“阿诺，你知五知，你为什么能做到这个位置？”
　　“我很清楚，是因为周爵士你的提拔。”雷诺道。
　　“不仅如此！”周爵士语气沉重道：“现在的香城，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华人在香城的地位，依然是最低的。”
　　“如果你这次意气用事，那我之前为你铺的路，全都作废了啊！”
　　“背后的人，你不要去得罪，不要意气用事，悔恨终身！”
　　“你就算不考虑你的职位，也考虑一下你的妻儿啊！”
　　“你一旦出事了，他怎么办？我帮不了你这么多，你好自为之！”
　　说完，周爵士的电话便挂断了。
　　雷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纵然身上有满腔热血想要为他人讨回公道，但现实的情况，又怎么可能允许？
　　他默默的拨通了江凡的电话。
　　而此时，江凡也没闲着。
　　他一边跑去九寨，安慰九寨里的群众，承诺他们一定会让杀人犯得以伏法。
　　一边则是跑去各大华人媒体，为他们提供这次案件的信息。
　　同时，还要着手去处理怎么接手那一家冶铁厂。
　　在雷诺电话打进来，将他面临的压力说出来后，江凡没有感到意外。
　　“江凡兄，我在这件事上帮不了你太多了。”
　　“明天一早，那几个人就会被释放，希望你能理解。”
　　江凡顿了顿道：“能理解。”
　　“你放心，我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明天，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一下，演一场戏。”
　　“演戏？”雷诺耸了耸肩问道。
　　“……”
　　随后，江凡挂断了电话，拿起材料，往下一家华人媒体公司跑去。
　　他清楚，雷诺是关不了这几人太久的。
　　为了日国人的利益，同时也为了保持颜面，铃本三郎一定会对这件事插手。
　　这一切，尽在江凡的意料之内。
　　他酝酿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实施了。
　　沈夜，跑了一天媒体公司的江凡，回到了华凡集团。
　　坐在办公桌上，他长出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就在此时，顾灵珊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忙了一天，肯定累了吧？”
　　“来，喝了吧。”
　　她贴心的吹了吹这碗汤，然后端到江凡面前。
　　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美人，对自己伺候的无比周到。
　　谁有能想到，在几个月以前，她还是一个跟自己争抢的头破血流的商业女强人？
　　江凡道了声谢，随后便喝起了汤。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现在整个香城都知道了这件事，所有的华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
　　“如果说这几个日国人没有得到对应的惩罚，恐怕整个香城的华人都会……”
　　江凡摆了摆手：“明天那几个日国人就会被无罪释放。”
　　顾灵珊眉头一皱：“什么？”
　　“难道就真的没有机会定他们的罪了？！”
　　顾灵珊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可是真真切切杀了人啊！”
　　江凡微微一笑：“你觉得很愤怒，是不是？”
　　顾灵珊脱口而出：“当然愤怒啊！”
　　“死的可是我的同胞！”


第450章 愤怒
　　“如果这几个人连应有的惩罚都得不到，那我们华人的待遇真的连狗都不如！”
　　说这话的时候，顾灵珊一个弱女子，拳头都攥得通红起来。
　　“好！”江凡大声的笑了笑道。
　　“好？！”顾灵珊诧异的说道：“我们的同胞被人杀害了，你居然还说好？”
　　江凡站在窗外，凝视着夜晚的香城。
　　“跟你一样感到愤怒的，同样也有其他人。”
　　“我所要做的，就是要勾起他们的怒！”
　　顾灵珊似懂非懂，砸吧着嘴巴：“你这话到底咩意思嘛。”
　　江凡摸了摸她的头：“明天你就知道了。”
　　“对了，这几天跟吴语凝说一下，如无必要，不要出去，因为外面可能会很乱！”
　　…………
　　次日，警察局内。
　　雷诺看了看时钟，又看了看手表。
　　“到时间了，放他们走。”
　　几个手下咬牙切齿，脸色憋得涨红：“探长，真的要放他们走吗？！”
　　“为什么要放走他们！”
　　差馆里的人，一个个义愤填膺，敲着手中的警棍，满脸的不答应。
　　“不能放人！”
　　“不能放人！”
　　呼声四起，雷诺也感到惊讶。
　　“谁敢说不能放人？！”
　　此时，蔡春阳带着一大支荷枪实弹的白队前来。
　　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维克兰议员，以及约翰爵士。
　　“John，我都说了，你不用亲自过来的。”维克兰笑着对约翰爵士道。
　　约翰爵士摆了摆手：“no,no,no,有些事，我必须亲自处理。”
　　蔡春阳走到雷诺面前，呵斥他道：“雷诺，你做反啊？”
　　“约翰爵士说的话你都不听？”
　　蔡春阳气焰嚣张，咧着嘴吧盯着雷诺，气势凌人。
　　雷诺冷眼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给我滚去放人！”蔡春阳大喝道。
　　蔡春阳和雷诺私下本就不对付。
　　雷诺是最有希望与蔡春阳竞争总探长这个位置的。
　　这个位置，谁坐上了，谁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华人总探长。
　　足以载入史册！
　　这样的诱惑，谁能说不大？
　　而现在，蔡春阳显然是仗着维克兰议员和约翰爵士两人的身后，给雷诺脸色。
　　雷诺没有说话，淡淡道：“这人，不是我说能放就能放的。”
　　“是啊！这人不能放！”现场跟随雷诺的警察也举起了手。
　　“不能放！不能放！”
　　雷诺微微一笑：“你看，不是我不想放。”
　　蔡春阳气急败坏，拿起手枪往天上就放了一枪。
　　“扑街仔，一个个真的想做反？”
　　“上司的oder，你们敢不听了？”
　　约翰爵士见状，微微皱眉，随后对身边的白人差佬下令道。
　　“You,releasethem!”
　　“yessir!”几个白人差佬敬了个礼，随后便走向关押龟田一夫的牢房。
　　其中，有几个华人差佬想上去阻止，被白人差佬直接一顿暴打。
　　“FuckingChineseman！”
　　雷诺连忙阻止手下的人，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别抗命，听从约翰爵士的命令！”
　　本来还群情汹涌的华人警察，在听到这声命令后，顿时也是焉了下去。
　　约翰爵士神情严肃的看着雷诺，道：“你居然控制不住你手下的兵，太可耻了！”
　　随后他摇了摇头。
　　维克兰也趁机笑道：“John爵士，我就说了，这个雷诺办事一向不靠谱。”
　　约翰爵士接着道：“我回去，会好好跟女皇反应这件事。”
　　这句话被蔡春阳听到后，幸灾乐祸起来。
　　他轻蔑的瞥了一眼雷诺，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旁耳语道：“伶仔，做人要学会站对位置。”
　　“不然，一失足成千古恨！”
　　说完，他又笑了笑。
　　此时，龟田一夫等人已经被几个白人差佬带了出来。
　　龟田一夫见到雷诺等人，往地上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八嘎，支那猪，以后在街上不要让我看到你！”
　　“不然有你好受！”
　　剩余几名日国人也使劲的瞪了雷诺一眼，满眼不忿。
　　“放人，收队！”蔡春阳大声喊道。
　　龟田一夫手上的手铐被解开，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差馆大门。
　　一边走，他们还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对着里面的雷诺等人竖着中指。
　　“fuck支那猪！杀支那猪还要负责？哈哈哈……”
　　“哈哈哈哈……”
　　约翰爵士摇了摇头，随后让蔡春阳带人离开。
　　半晌，一个华人警员使劲在墙上锤了锤：“太侮辱人了！”
　　“太过分了！”
　　此时雷诺也是拳头攥紧，但他此时要忍！
　　而在警局一个角落。几个乔装打扮的华人记者互相对视。
　　“都拍好了吗？”一人问道。
　　“拍好了！”几人点头道。
　　“好，回报社！”
　　仅仅在两个小时后，香城的报刊上，收音机都传出了龟田一夫和几名日国人被无罪释放的警方公示消息。
　　一时之间，整个香城都轰动了！
　　特别是华人，上至政商界大佬，下至一个饭店里的服务员，无一不咬牙切齿。
　　这是对华人赤裸裸的侮辱和歧视！
　　“叼距老母，这份公示肯定有水分的！”饭店里，一个华人指着报纸上警方公示大骂道。
　　“证据都确凿到这种程度了，居然还无罪释放！”
　　“这些警察，食碗面反碗底，真的是英属人和日国人的狗！”
　　与此同时，铃本三郎看了看这则公示，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郎桑，您真是神通广大！”
　　熊谷隼嘿嘿笑道。
　　铃本三郎冷冷道：“什么神通广大，花了我足足一千万！”
　　“这个约翰，真的是狮子大开口！”
　　“两千万？！”熊谷隼擦了擦汗，论流氓，终究还是英属人这种老牌流氓厉害啊！
　　啥都不用做两千万就到手了。
　　正当铃本三郎以为这件事会就此淡下，并且准备进军下一步计划的时候。
　　一则重磅消息放出！
　　几则华人媒体发出联合通告和公示，将警局里拍下的照片和录到的录音，放了出来！
　　画面和录音里，清晰的拍出了龟田一夫的嚣张嘴脸。
　　同时也录到了他说的那句无比侮辱性的话语！
　　报社还爆料出，许家和日国人利益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这几个日国人，正是许家旗下的员工！
　　这一下，整个香城都炸了！
　　如果说无罪释放是一个炸弹，那么这则消息就是一颗核弹！
　　同时，华凡集团发出声明，要让凶手伏法，严惩凶手，并且给家属提供一切需要的援助！


第451章 群情汹涌
　　瞬间，香城华人怨气四起，与英人日国人的冲突不断升级。
　　甚至在街头上，有些底层华人专门挑日国饭店打砸，并且还冲击英属皇家警察驻地。
　　而华凡集团也因为这一则声明，让底层华人纷纷站在华凡集团这一边。
　　“以后我就只买华凡公司的东西！”
　　“是啊，支持华凡公司！”
　　香城硝烟四起，街道上，四处都是打杂过后的碎片残渣。
　　崽湾，九凤，新区，卡门，几大区的人都跑出来闹事。
　　更有甚者，借着混乱的阵势趁火打劫，抢劫商店和饭店。
　　面对这种情况，蔡春阳下了死令，严惩一切闹事者。
　　日派聚集地，某处豪华别墅里。
　　熊谷隼急急忙忙，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铃本三郎面前。
　　“三郎桑，大事不好了！”
　　“现在外面的华人都在暴动，满城风雨，都要声讨我们！”
　　铃本三郎淡淡道：“不要紧，他们都是一些底层。”
　　“这个江凡，就这点本事了，煽动底层来闹事。”
　　“不过，我相信约翰爵士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熊谷隼擦了擦汗，略显担忧道：“可是三郎桑。”
　　“许多华商对此也颇有意见……”
　　铃本三郎哈哈大笑起来：“就这些支那商人，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
　　与此同时，在华凡集团办公室内。
　　江凡站在一百多层楼高的大厦，向下俯视。
　　下面的街道凌乱不已，还时不时传来打砸声。
　　“难道这样闹下去就有用了吗？”一旁的顾灵珊问道。
　　“这样闹，要闹多久啊？”
　　江凡淡淡道：“好戏还在后面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打进了江凡办公室。
　　是维克兰议员。
　　“你为什么要发出那样的声明？”
　　维克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
　　或许是因为江凡之前向他们纳了投名状，他下意识的就将江凡当成了自己的小弟。
　　“我为什么不能发出那样的声明？”江凡反问道。
　　维克兰顿了顿，紧接着语气一沉：“你不要忘了，你有今天，都是我们给的。”
　　“不要让底层的华人闹事，日国人的利益受损了，你也不会好到哪去。”
　　“哦。”江凡淡淡的回了一句。
　　维克兰又恐吓了江凡几句，让他不要插手这件事，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面对维克兰的威胁，江凡丝毫不上心。
　　他早已有所准备。
　　这次，他一定要让日国人出局！
　　哪怕自损四百，也要伤其一千！
　　而与此同时，江凡在香城商界发出通告，昭告全体华人团结起来，帮助华人维权。
　　并且还让他们为底层华人捐钱，将那些因游行示威被逮捕的华人保释出来。
　　由于是江凡牵头，加上这次事件的性质太过于恶劣。
　　许多的华商都纷纷同意。
　　在大是大非面前，无论是老板，又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工人，都有着最基本的共识。
　　一致对外！
　　见事情妥当后，江凡来到了九寨。
　　此时的九寨，早已民怨沸腾。
　　他们对日国人积累了多日的仇恨，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
　　见到江凡，他们大声的呼喊道。
　　“江凡！江凡！”
　　“快带领我们去打死这些日国佬！”
　　“叼距老母，日国仔真的是太激人了！反正都烂命一条，死过啦！”
　　面对情绪无比激动的群众，江凡摆了摆手，手拿着扩音器。
　　“同胞们，我知道你们的情绪很激动！很气愤！”
　　“我跟你们一样，也很气愤！”
　　“日国人英属人无视我们华人的利益，将我们华人的命视如草芥！我们华人要懂得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我已经集结了商界很多华人的援助，但是接下来，我需要大家帮我做一件事！”
　　江凡将自己想要将冶铁厂纳入华凡集团，并且让雇佣九寨工人去上班的事顺带说了出来。
　　此时正值情绪激动的群众，哪还考虑的这么多？全部都点头同意。
　　由于冶铁厂的管辖范围还在九寨里，而冶铁厂的实际控制权曾经在九爷手里。
　　九爷被逐出了九寨后，九寨权力出现真空状态，江凡便借此机会，顺便将九寨和冶铁厂一并纳入过来。
　　现在，九寨和冶铁厂，都是江凡的了！
　　拿下冶铁厂后，江凡迅速将冶铁厂的管理层替换成自己的人。
　　同时还嘱咐媒体，全程跟踪那件杀人案的进程，将热度进一步发酵。
　　现在，就连海对岸的深城都知道香城这边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
　　雷诺也是没有闲着。
　　在江凡拿下冶铁厂之际，他在警局里处理着事务。
　　对于闹事的华人，他们抓进来后只是走了个过场，不到十分钟便又放了出去。
　　办公室内，雷诺抽着烟，对下属使了个眼神。
　　“给我拿一张纸来。”
　　“是！”
　　随后，雷诺拿着这张纸，对他说道。
　　“你觉得这几个日国人，该不该被惩罚？”
　　手下想都没想，大声喊了声：“该！”
　　雷诺笑了笑，道：“我想很多弟兄也跟你们持有一样的想法。”
　　“日国人，太惹人厌，必须除掉！”
　　“但是，我作为你们上头，不能纵容底下的人无理由闹事。”
　　“更不能让你们越级写联名信。”
　　说着，雷诺没有继续下去，将纸放在桌子上，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养神。
　　手下也不是猪脑子，一下子就明白了雷诺的用意。
　　“Yessir!”
　　“我们一定按照您的吩咐，不做这些事！”
　　说完，便走了出去。
　　皇家法院内，立法局，司法局，行政局三大局所的议员聚集于此，正在为香城最近发生的这幢事情商量着。
　　“我觉得，没有必要对这些闹事的华人手软，来多少，抓多少!”
　　维克兰的声音很大，充斥着整个法院。
　　此时，头带金色假发的法官约瑟华敲了敲桌子：“Mr维克兰，现在局势已经很紧张了。”
　　“整个华人阶层，连带着商界，都对这件抱有强烈的不满。”
　　“再这么下去，整个香城的经济都会瘫痪！”
　　“大英属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行政局局长也是气愤的说道：“现在全部的华人警官都联合起来上书给我，要求逮捕嫌犯！”
　　“不然，他们就罢工！”
　　见状，维克兰的底气稍稍弱了些，但仍旧不肯退步。


第452章 决战开始
　　最终，司法局给出的意见是，安抚受害者家属，逮捕闹事群众，将所有消息封锁。
　　一时间，整个香城的华人媒体报社都被英属高层打压。
　　白人差佬更是当街打死闹事的华人底层。
　　面对这种恐怖的行径，华人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是越战越勇。
　　由于之前香城对枪械的管理十分松懈，导致许多黑帮流氓都能搞到枪。
　　底层华人三五成群，对抗这来袭的白人差佬。
　　看着这场闹剧愈演愈烈，江凡身处华凡高楼，半闭着眼睛。
　　“差不多是时候了。”
　　顾灵珊担忧的看着江凡：“这事还要持续多久啊？”
　　“再这么下去，没有人是赢家。”
　　江凡冷冷道：“哪怕没有赢家，也不能让日国人或者是英属人胜出！”
　　“这次若是让步，以后英属人和日国人只会骑在我们华人头上，而且会变本加厉！”
　　很快，江凡通过华凡高层，向社会各界发出了一封公示书。
　　书上，江凡极力避免着与英属人产生矛盾冲突，着重写了日国人这次的暴行。
　　并且还就此事联想起了四十多年前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同时，江凡还致电英属政府高层，表明只是想捉拿真凶，并非针对英属高层。
　　在书发出之后不到半天，雷诺手下的警局的华人差佬也是纷纷穿上警服，走上了街头！
　　而且在江凡的联合下，大小档口，商城，店铺，只要是华人开设的企业和餐馆，都进行了罢工罢市！
　　如果说只有底层人闹事，那兴许还可以通过暴力机构去镇压。
　　但是现在，就连商界，文化界的人都出来表明立场了！
　　连警察这种暴力机构都有人下场示威。
　　怎么镇压？如何镇压？
　　远在大洋彼岸的英属政府也是知道了香城这边出现了大动静。
　　英属女皇亲自下令，让香城英属政府处理好这次事件。
　　司法局的几个议员看到这事居然惊动了女皇，当夜就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上，维克兰也不敢再有半分异议了。
　　这事闹的这么大，再加上女皇亲自部署，亲自下令，论谁也不敢再偏袒日国了！
　　大英属国虽然已日落西山，但是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不快点平定下去，怎么维护大英属国的颜面？
　　铃本三郎在看到情况失控之后，焦虑的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
　　现在的情况对他极为不利，整个香城的华人都在讨伐日国集团。
　　再这么下去，要是还选择保住那几个人，恐怕帝国在香城的利益就保不住了……
　　就在此时，熊谷隼大步跑到铃本三郎面前，推开门，大声道：“三郎桑，不好了！”
　　“政界传出消息，英女皇亲自下令，要彻查此事！”
　　“立法局多数投票通过了重查此案的申请，就连维克兰议员都投了赞成票！”
　　“现在那些底层支那猪都聚在我们日派地方门口，说要讨要说法！”
　　铃本三郎听到后，脸色一边，立刻拿出手机拨打给约翰爵士。
　　然而此时约翰爵士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怎么打都没人接通。
　　“八嘎！这些见利忘义的英属人！”铃本三郎愤怒的将电话摔在桌子上。
　　看到如此气愤的铃本三郎，熊谷隼战战兢兢的问道：“三……三郎桑。”
　　“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铃本三郎坐了下来，长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
　　他摇了摇头，随后吩咐手下发出声明通告，交出了龟田一夫等人。
　　这次出手逮捕龟田一夫的，是雷诺。
　　雷诺之所以能出手这次逮捕行动，全赖周爵士的推荐。
　　由于之前雷诺站在华人这边，这次又亲手逮捕龟田一夫归案，他在华人界的威望升到了最高！
　　同时升高威望的，还有江凡。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所有人都清楚，华凡集团真的站在华人这边。
　　并且是真的为华人老百姓谋福利的。
　　所有的华人都开始自发的将使用的电器换成华凡集团旗下的电器。
　　就连中小规模的华商，都开始指定购买华凡集团的电器。
　　华凡集团高层，几名经理正在汇报着最近的市场。
　　“江总，现在我们市场的总份额节节高升，势如破竹！”
　　“就在刚刚，几家华人公司一起打电话过来，说未来的电器都会在我们华凡集团订购！”
　　江凡坐在下面，半闭着眼睛思考着问题，点了点头道：“唔，很好。”
　　接连几个人的汇报，都是在报告好事情。
　　而另一边坐着的顾灵珊和吴语凝脸上也都是露出喜悦之情。
　　“太好了！”顾灵珊兴奋道。
　　“这么下去，我们迟早能够打破日国人在香城的电器垄断！”
　　此时，江凡忽然起身，对一众股东说道：“现在，我们华凡集团来到了十字路口了。”
　　“能不能打赢这场仗，就靠大家了！”
　　顾灵珊满脸疑问，这不是刚刚打完一场硬仗吗？
　　现在市场份额已经逐渐被华凡公司夺回来了。
　　难道说，江凡还有下一步计划？
　　紧接着，江凡将自己收编了九寨冶铁厂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各个高层都为之一震。
　　九龙冶铁厂，可是整个香城最大的冶铁厂！
　　能把这个收编进华凡集团，犹如如虎添翼！
　　日国人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优势丧失的。
　　摆在华凡集团面前的，恐怕还是一场硬战。
　　在江凡的命令下，九寨冶铁厂当即宣布，供货全部给予华凡集团，将许家电器城的原材料供应生生切断！
　　这则消息传入铃本三郎的耳朵后，他头上顿时一炸。
　　他连忙打开地图查看起来。
　　过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砸向桌面，木制的桌面让他生生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凹槽。
　　“完了，一切都完了！”
　　江凡用的这种手段，跟暴力垄断无疑！
　　原本在之前，铃本三郎手上还有英属政府这一张牌可打。
　　但是在出了员工丑闻之后，这张牌宣布报废了。
　　再加上江凡之前与英属人制定的三分天下的计划。
　　现在江凡的利益就是英属人的利益，英属人又怎么可能去动自己的利益？！


第453章 她是卧底？
　　此时铃本三郎面临的，几乎就等于是一个死局了。
　　交出三个日国人，尽管算是让了一大步，但至少保住了核心的利益。
　　现在冶铁厂落入了江凡手里，原材料都没了，那些电器城以及加工厂，等于全部成了一堆摆设！
　　铃本三郎气的直咬牙，满脸涨红。
　　一旁的熊谷隼的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在他的印象里，三郎先生从未气氛的如此失礼过。
　　“八嘎！！”
　　半晌，铃本三郎憋出了一句日国国骂。
　　他握了握拳头，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眼睁睁看着帝国在香城的市场就此丢失，是绝无可能的。
　　这样哪怕自己再回日国，位置和名声绝对要不保。
　　他坐在椅子上，双眼半闭，聚神冥想。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这样做了！”铃本三郎冷冷道。
　　随即，他将熊谷隼招到身边，在他身旁耳语几句。
　　听完铃本三郎的计划后，熊谷隼大惊：“三郎桑，您当真要这么做？”
　　“可是一旦被英属政府发现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顾不了这么多！”铃本三郎咬牙切齿道。
　　“如果英属政府真的要和我撕破脸破，那帝国集团，也不是好惹的！”
　　说罢，铃本三郎脸上露出一丝寒意，令熊谷隼不寒而栗。
　　熊谷隼当即挺了挺身子，道：“hei！”
　　过后，他连忙跑了出去。
　　而此时的江凡在收归了九寨后，斥巨资将整个九寨的地皮都买了下来！
　　现在，九寨就是他江凡合法拥有的地方了。
　　在进一步改编了九龙冶铁厂的管理班子后，江凡亲自物色了几个公司管理层入驻九寨。
　　他们分别是公司人事部的孙江，赵玲以及市场运营部的黄光。
　　这几人刚来到九寨，看到这里脏乱差的环境之后，不由得纷纷作呕起来。
　　“江总，不是吧？你就让我们来这个地方？”
　　孙江面露厌恶神情。
　　几人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但好歹也是公司里的高级职工。
　　平时出入的都是一些上档次的饭店以及会场。
　　跟这里，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江凡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们目光要长远一点。”
　　“这里地方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主要胜在人多！”
　　“而且这些人的心肠都不坏，在示威呐喊人群中，他们出的力气可是最多的。”
　　“只要有了人，一切都不成问题。”
　　黄江等人虽然不情愿，但碍于江凡的命令，也只能照做。
　　江凡对九寨进行了一番工程颇大的整改。
　　九寨整个地方建筑错落无比，巷子错综复杂，刚进来的人，能在一个小时内走出去都算强悍了。
　　而江凡也知道，在二十年后，也就是1993年，九寨也会面临拆除。
　　当时英属政府还承诺这里的穷人，会给他们一个稳定的住所，可惜最后直到香城回归，都没有落实。
　　数以十万的人流离到街头，给香城的治安造成极度不稳定的因素。
　　说是会有公屋，但是后来由于英属人依然把控着香城的司法机构，公屋推动无门。
　　加上原香城首付李建成提出了所谓的公摊面积，更是让香城人望房兴叹。
　　现在，江凡就要进行拨乱反正，率先带头改造九寨这个地方！
　　江凡内心还萌生出了一个很大的想法，那便是将九寨打造成未来科技先锋城！
　　由于改造九寨是一个大工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江凡只能是慢慢来。
　　握住了九寨冶铁厂这个关键制胜点，加上无数华人的倾囊相助以及鼎力支持。
　　华凡集团在香城的电器城占比，只用了短短的一个星期，便于许家电器，也就是背后的日国集团扯平了！
　　看着这喜人的财报以及令人震惊的扩展速度，华凡公司上下无一不感到兴奋鼓舞。
　　然而，在一切安好的表象，江凡却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因素。
　　一种不安的感觉，始终埋在他的心理。
　　独自坐在公司办公室，他一手揉着太阳穴，闭目冥思。
　　顾灵珊悄悄的走了进来，在他身边萌的大喊：“起床啦！”
　　江凡被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
　　见是顾灵珊，他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人吓人，吓死人的啊姐姐仔！”
　　顾灵珊嘿嘿一笑，道：“我看你怎么一日都拿口拿面？”
　　“最近公司业绩上升了这么多，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江凡脸色沉了下去，淡淡道：“话是这么说没错。”
　　“但是你不觉得，我们漏了点什么吗？”
　　顾灵珊眨了眨那双大眼睛，问道：“漏了什么？”
　　“内鬼还没找到！”
　　被江凡这么一提醒，顾灵珊宛如从睡梦中惊醒：“是啊，我都忘了有内鬼这件事了！”
　　“可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那个内鬼似乎一点行动都没有啊，我们所有的工作不都是非常顺利吗？”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他恐怕是已经察觉到我们在查他了。”
　　“我吩咐了大龙和宋辉下去查，半点痕迹都没有查到。”
　　“显然，他已经有所警觉了。”
　　顾灵珊点了点头，忽然推了推江凡道：“对了，你最近有没有看到吴语凝？”
　　“我最近有好几天都没看到她了，她不知道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
　　“并且去她家找她也没人，会不会出事了啊？”
　　“吴语凝？”忽然，江凡猛地想起了什么。
　　“吴语凝……饭店……救人……”
　　刹那间，之前所有发生的事情宛如过场动画一样在他脑海浮现。
　　“难道，是她……？！”
　　顾灵珊诧异的问道：“是谁啊？”
　　“难道你该不会想说，她就是卧底吧？”
　　“她怎么可能是卧底！我看她平时都很友善的，而且什么都愿意和我说。”顾灵珊说道。
　　“你就别怀疑她了，我相信我看人的直觉！”
　　江凡摸了摸鼻子，随后便道：“没事，我不是怀疑她。”
　　忽然，一个声音传进了江凡的耳边。
　　“江老板，事业蒸蒸日上啊！”
　　只见雷诺在门口站着，笑了笑。
　　见状，江凡连忙将雷诺请了进来：“雷探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
　　“快坐快坐。”


第454章 大胆的举动
　　雷诺一边笑着，一边坐了下来。
　　顾灵珊见状，也很识趣的走到了一边。
　　毕竟男人们谈论事情，总是不喜欢隔壁有人在的。
　　特别是一些关于事业上的事情。
　　江凡笑着给雷诺倒了杯茶：“雷探长，你这次上来应该不止是单纯的来看我这么简单的吧？”
　　“果然还是瞒不住江老板啊。”
　　“真是厉害，一眼就被你看穿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江凡问道
　　雷诺抿了口茶，点头问道：“你最近是不是把九寨冶铁厂收到手了？”
　　江凡点点头：“是，怎么了？”
　　雷诺接着道：“你这个举动，相当于要逼死日国人啊。”
　　“他现在为了拿到原材料，不惜花费更高的价格，从越内将制作加工的原材料运进来！”
　　“哦？”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江凡有些诧异。
　　的确，此时越内刚经历完几场大战争，国内处于百废待兴的时候。
　　而越内工人的工资以及成本，要显著低于香城的工资。
　　在越内开设工厂，再将所需的材料运回香城，相比于直接在香城造甚至还要更省钱。
　　但是这么做，会剥夺掉香城大部分的工厂的利润以及工人的职位。
　　这么做，相当于变相影响到了英属人的利益！
　　而且要是失业的人越来越多，对香城政府的压力也会变大。
　　加上英属人现在跟自己有股东分配关系。
　　在这件事上英属人说什么也不可能和日国人站在一起。
　　雷诺显然也清楚这一道理，便对江凡说道：“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直接将军吗？”
　　江凡听了之后，微微耸肩。
　　“看来雷探长对此事也有自己的看法？”
　　雷诺说道：“我这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有人从越内偷渡原材料过来。”
　　“随时可以将其拿掉。”
　　江凡顿了顿，随后摆了摆手：“那就拿掉吧。”
　　“你不怕日国人狗急跳墙，报复你吗？”雷诺问道。
　　听到这句话后，江凡轻蔑的笑了笑：“我对此有所准备。”
　　“日国人现在已不成气候，不是主要考虑对象。”
　　“比起日国人，我更加关心英属人的动作。”
　　“这样，你按照我说的去做……”
　　说着，江凡在雷诺耳边口语起来。
　　雷诺听到了江凡的建议，瞳孔猛地一缩：“你确定？”
　　江凡回了个坚定的眼神道：“你信我就行了。”
　　对于这个大胆的举动，雷诺没说什么。
　　毕竟做到这个位置，胆量还是有的。
　　傍晚，雷诺回到警局，喊了一支队伍，往海关方向出发。
　　香城海岸边，海风阵阵，大浪扑打在浅滩上。
　　今天的风比较大，稍微有点水性的渔民都不会选择今天出海。
　　因此海岸边停靠了不少的渔船。
　　而就在此时，一艘船迎着海浪，从远处出现。
　　这首游轮体积不小，停靠在这种渔港边显得机器笨重。
　　不过也正因为其笨重巨大，才能抵挡得住海浪的侵袭。
　　几艘小艇驶向船边，船上的人一边将一些货物扔下去。
　　“小心点！”
　　“动作轻点！”
　　仔细一看，和货物一起被扔下来的，居然有人！
　　他们的动作很轻，想尽量动静小一点。
　　但他们不知道，此时雷诺已经带着队伍来到船只的周围埋伏了起来。
　　“1team，听我的order，各单位standby！”
　　“1,2,go！”
　　随着雷诺一声令下，差佬们打起了巨大的闪光灯，直照船上的人。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这里是香城皇家警察！”
　　警笛声响起，那些原本还在搬货的人收到惊吓，当即跳下海仓皇逃窜。
　　有一些人则是跳上小船，打算驾船离开。
　　但此时，香城警察的海上队伍已经赶到现场，十几艘警轮包围了这片海域。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很快，这些人便被全数缉拿归案。
　　雷诺看了看被抓住的这些人，有一些看起来不像是华人，更像是越内那边过来的。
　　长相像极了猴子。
　　走上那艘游轮，雷诺打起了电筒，查看起周围。
　　一堆堆练好的钢铁以及电器原材料堆放在各个角落。
　　整个船走了一遍，这里货物的价值加起来少说都值个几百万了。
　　看着这些货物，雷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正准备收队，忽然雷诺听到了一丝异响。
　　循着异响，他走到了游轮的尾部，只见尾部有一个存放鱼的巨大仓罐。
　　“打开他！”
　　在这个仓储被打开的瞬间，雷诺瞬间一惊。
　　只见里面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间，塞了足足好几十个人！
　　有些人已经因为缺氧窒息而死。
　　有的是年龄很小的儿童，蹲在里面抱头哭泣。
　　雷诺当即让差佬将那些人一个个带了出来。
　　“这下捞到大案了！”
　　显然，这些人是从越内偷渡过来的。
　　回到警局后，雷诺将这次行动的结果做成报告，递交了上去。
　　70年代，此时正值冷战时期，英属人战队美丽国，而越内则是和毛熊是一块的。
　　要是让越内人无限制的偷渡过来，势必会引起治安动荡。
　　加上考虑到国际影响，英属政府当即决定，严控海关。
　　这一下，铃本三郎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算是被掐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铃本三郎连夜打了电话给维克兰和约翰爵士。
　　“约翰爵士，你说个数，你要多少钱？”
　　“只要你说，我都能满足！”
　　“这些货源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不能丢掉！”
　　然而铃本三郎迎来的，是一阵臭骂，然后便被挂了电话。
　　铃本三郎猛地将手上的电话往地上摔去，气的气喘吁吁。
　　最后的希望都被掐灭了，香城的电器市场，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丢掉吗！
　　一股怒火直窜铃本三郎的内心，他的眼睛闪过一丝寒光。
　　“英属人，江凡，你们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随后，他便拨通了电话，让熊谷隼召集了一大批的杀手。
　　熊谷隼在听到这个指令后，当即感觉事情不妙起来。
　　但他也不敢违抗铃本三郎的命令，只能照做。
　　而与此同时，铃本三郎拨通了吴语凝的电话。
　　“是时候下手了。”


第455章 当场身亡
　　电话另一头的吴语凝，正在香城海岸处，眺望着广袤无垠的大海。
　　她只潦草的说了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看到这片广阔的海洋，她又想起之前江凡救人的事迹。
　　又回忆起了自己曾经救过人的事。
　　“值得么？”她轻轻一笑，嘲笑着自己半生以来的所作所为。
　　她原本只是一个没有感情，只懂得接受指令和任务的人。
　　但是在和江凡和顾灵珊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居然感觉到了做人的感觉。
　　以及，她对江凡也产生了颇为不错的好感。
　　她一直在海边发了很久的呆，才缓缓离去。
　　当天晚上，江凡刚处理完公司的事务，正准备下班，却收到了吴语凝的邀约。
　　“你……有空吗？”
　　江凡看了看她：“有啊，对了话说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怎么都不见你？”
　　吴语凝稍稍低头：“我有些事情去处理了一下。”
　　“对了，我今晚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有些事想和你说。”
　　江凡当即应允：“没问题，我收拾完东西就和你一起去。”
　　此时，恰逢顾灵珊也来到了公司。
　　她看到吴语凝，瞬间眉开眼笑的冲了上去：“啊凝，你去哪了啊！”
　　“我刚刚听到你们两个想去吃饭？我也去！”
　　“不行，你不能去！”吴语凝严肃道。
　　顾灵珊被这严肃的态度吓到了，她愣了愣。
　　“啊？我不能去？”
　　吴语凝连忙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
　　此时江凡摆了摆手：“有些工作上的事我想和她商量一下，你就别去了，工作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顾灵珊只能是转了转眼珠子，点头道：“好吧那，你们也别工作的太晚！”
　　“对了，啊凝，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那家很好看的花店吗？”
　　“明天下班之后一起去啊！他那里的花又开了！”
　　吴语凝十分勉强的笑了笑：“好……”
　　江凡从其表情上察觉出了一丝不详，但并没说出来。
　　收拾好了工作上的事后，两人来到了就近的一家饭店。
　　“你想吃什么？”江凡拿起菜单问道。
　　“随，随便。”
　　江凡随便点了几个菜，随后便把菜单放在一边。
　　正当吴语凝想说什么的时候，江凡却做了“嘘”的手势。
　　“等吃完饭了再说。”
　　吴语凝点头，随后看起了窗外的风景。
　　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此时吴语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拿起自己的包包。
　　里面藏有一个消音器的手枪。
　　只要任务完成了，自己就可以走了。
　　但是一旦猛地想起之前的那些回忆，包括顾灵珊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吴语凝脑海里就一阵混乱。
　　她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下手。
　　她对帝国的利益看到很重，但同时也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产生了极度的质疑。
　　就在此时，她瞳孔猛地一缩，心一狠，拿起包里的手枪，对着眼前的江凡，扣动了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凡猛地闪身躲到一旁。
　　然而，他却没想到，吴语凝冲着开枪的人，并不是自己。
　　而是他身后的一个人！
　　就在此时，吴语凝拿着手枪，对着现场其余几人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几个埋伏在现场的日国人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枪，就被吴语凝一枪毙命。
　　江凡震惊的看着她：“你……？”
　　吴语凝抓紧时间换上了子弹，道：“没时间了，快跑！”
　　江凡也是反应过来，和吴语凝同时赶往出口。
　　然而此时，几名日国人已经从门口涌了过来!
　　吴语凝的又将手枪的子弹一下打光，杀了好几个日国人！
　　然而来者的人数比子弹要多得多，吴语凝的子弹已经耗尽了。
　　见状，她只得抽出腰间的匕首，将江凡挡在身后，对着眼前的人怒道。
　　“不要伤害他！”
　　一个日国人见吴语凝居然叛变，愤怒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八嘎！千岛美雪，你竟敢叛变帝国！”
　　“去死吧！”
　　说着，几个日国大汉同时涌了上来。
　　然而他们几人压根就不是千岛美雪的对手，很快便被打倒在地。
　　但现场的日国人依然源源不断的涌入！
　　为了截杀江凡，铃本三郎起码派出了好几十人！
　　江凡身手也不差，对面没带枪，肉搏上阵，他并不输任何一人。
　　然而此时，一个日国人走了进来，手上还抬着一把重机枪！
　　“shit！”千岛美雪刚喊完，重机枪便开始对餐厅里进行了扫射！
　　机枪的子弹比起手枪，杀伤力要恐怖的多。
　　轻轻挨一下，整个人都得残废！
　　千岛美雪和江凡被逼到了墙角，寻找着掩体。
　　然而机枪穿透这些铁质的掩体，也只是时间问题。
　　“对，对不起……”千岛美雪流下了眼泪。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留下泪水。
　　或许是出于愧疚心里。
　　江凡没有说话，拿起一个对讲机道：“赶紧进来啊！我差不多死得啦！”
　　就在瞬间，雷诺带着一整支全副武装的警察，杀了进来。
　　那个拿着重机枪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远方的狙击手一枪爆头。
　　宋辉和大龙也冲了进来，手持双枪，对剩余的日国人全部灭口！
　　待现场的人全被清掉后，江凡从掩体出走了出来。
　　现场尸横遍野，几十具日国人的尸体横七竖八，仿佛地狱。
　　江凡也是头一次目睹这种场景，不由得捂着嘴巴走出。
　　跟他一起走出来的千岛美雪，瞬间就被差佬戴上了手铐。
　　被带上手铐的瞬间，千岛美雪往天上看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觉得像是解脱了一般。
　　雷诺吩咐了现场的人清场之后，便收队回警局。
　　警局里，雷诺再次接到了通知。
　　在英属政府局附近，有人遭到了刺杀！
　　而这人，正是维克兰议员！
　　与其一起被刺杀的，还有约翰爵士以及司法局一众官员。
　　维克兰身中三枪，当场身亡！


第456章 孤注一掷
　　而约翰爵士由于身边的保镖替他挡了一枪，侥幸逃过了这次刺杀。
　　其余司法局的官员也分别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而这些杀手在执行任务后，无一例外全部自杀！
　　当晚香城全城戒严！
　　司法局当局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上，一众议员激烈讨论着这件事。
　　“我认为，这是有人有预谋，有目的的针对我们英属政府做出的刺杀！”
　　“我也赞同！”
　　“彻查此事！”
　　“但是根据调查，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信息，而且全部都在执行完任务后相继服毒身亡。”
　　看着这个议员所提供的消息，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显然，他们对于这次袭击的来者，暂时毫无头绪。
　　就在此时，警局里，
　　雷诺点燃一根香烟，不由得哗然：“这个日国佬，真的疯了吗？”
　　“这样袭击英属高层，他们真的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江凡笑道：“这倒也很符合日国人的性格，当年二战期间，日国人也是为了恐吓美丽国。直接轰炸了他们的海军基地，妄想吓退他们。”
　　“但是他们太过于自大，同时也对自己的实力太过于自信了！”
　　江凡此时还关注着一个人，那便是千岛美雪。
　　他走到千岛美雪面前，坐了下来，淡淡道。
　　“吴语凝，或者说，我应该叫你，千岛美雪？”
　　千岛美雪缓缓笑了起来：“看来，终究还是被你识穿了”
　　江凡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好奇你有那么多次下手的机会，为什么不动手？”
　　千岛美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或许，我已经厌倦杀戮了吧。”
　　“对了，你应该也一早就察觉到我是卧底了吧？”
　　江凡摇了摇头：“刚知道不久。”
　　“那你为什么还肯答应我和我去吃饭？”千岛美雪不解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卧底，那肯定也清楚……”
　　“你觉得现场那些警察是接到报案才来的吗？”江凡回道。
　　千岛美雪也反应过来，原来江凡是早已有所准备了。
　　难怪他会躲的这么快。
　　“尽管你是日国派来的间谍，但你还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我可以放过你。”
　　千岛美雪惊讶道：“放过我？”
　　“我可是让你在商业上亏了不少钱，收购的事情你忘了？”
　　“那件事只是小事，况且后来我也利用了你。”
　　的确，如果没有千岛美雪从中作梗，扳倒铃本三郎也不会这么轻松。
　　而现在，江凡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让千岛美雪帮他完成。
　　那便是出来指证铃本三郎！
　　只要她肯出来指证铃本三郎，那英属高层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不等江凡说，英属高层自己都会清理门户。
　　千岛美雪摇了摇头：“落在你手里，我认栽，但是要我出卖帝国集团，绝无可能！”
　　尽管千岛美雪对于之前做的事情有所怀疑。
　　但让她去背叛自己曾经效忠的帝国，她无法做到。
　　江凡没有说话。
　　此时，顾灵珊来到了警局。
　　她急匆匆走到千岛美雪面前，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充满了质问：“为什么是你！”
　　千岛美雪没法直视顾灵珊，或许是觉得顾灵珊曾经对她这么好，辜负了她。
　　“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要去尝试理解我做的事！”
　　顾灵珊也没继续说话了，反而是叹了口气，对江凡道：“走吧。”
　　忽然，雷诺走了进来，对江凡道：“事情有变化，出来一下。”
　　走到门外，雷诺和江凡说，英属高层已经查清此事了。
　　有一个人还没完全咽气，被救了回来，一阵刑讯逼供后，那个杀手承认了自己是日国人。
　　现在英属高层打算对日国人所在的地方展开大规模清扫！
　　江凡听到后，肆意的大笑起来：“看来事情顺利的超乎我的想象！”
　　……
　　日国，帝国集团高层。
　　“尊敬的天皇陛下，铃本三郎已经疯了，在香城挑起了战争。”
　　“现在英属人已经查到我们头上，帝国在香城的电器市场利益全被葬送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随后便是低沉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香城的电器市场是保不住了。”
　　“高层一致决定，将铃本三郎逐出帝国集团，现在香城最大决策人是你。”
　　“能挽救多少损失，就挽救多少损失吧。”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熊谷隼放下电话，脸色冷然。
　　随后，他走进了铃本三郎的住处。
　　此时铃本三郎神经紧绷，等候着杀手传来的消息。
　　他这次孤注一掷，要是能将维克兰以及江凡等人一并铲除，那么香城必然大乱。
　　到时候，就可以浑水摸鱼，重新霸占香城的电器市场！
　　可惜，他的思想太过军国化。
　　毕竟是从二战里生存下来的人，骨子里依然刻着那一亿玉碎的记忆。
　　“熊谷隼，有消息了吗？”
　　“没有。”
　　铃本三郎紧握着拳头：“没有消息就出去打听消息啊！”
　　“还愣着干什么！去打听消息啊！”
　　此时，熊谷隼一改往日那阿谀奉承的嘴脸，冷冷道：“不好意思，铃本先生，你没资格这么称呼我。”
　　铃本三郎惊讶的看着熊谷隼，怒道：“你……！”
　　还没等铃本三郎反应过来，熊谷隼率先一步将他一棒打晕。
　　随后，他便吩咐众人，将铃本三郎送到英属政府高层门口。
　　并且还将他策划的这期刺杀事件的证据交了出去。
　　此时，香城日派地方，数百名白人警察进行着扫荡行动。
　　他们将每一个日国人抓回了警局，并且严刑逼供，将有涉及这次案件的人，全部判刑！
　　这次行动，直接将日国人在香城的根据地连根拔起。
　　尽管在熊谷隼的努力下，日国在香城的势力得以保存一小部分。
　　但比起之前，可以说是九牛一毛。
　　日国在香城的电器市场，更是轰然倒塌！
　　连带着一起倒台的，还有许家。
　　许万亭倒是精明，他当晚在听说日国人策划了刺杀后，买了船票带着家人连夜就飞往了美丽国。
　　资金，也转移了一大半。


第457章 新的目标
　　但许家也因此遭受了不少的损失。
　　原本许万亭在香城的利益不止电器，之前做人蛇的时候就捞了不少钱，同时也结识到了不少的关系。
　　一旦逃亡了美丽国，这些关系便都全部宣布作废。
　　而熊谷隼等日国残党，交出了铃本三郎后，更是被迫放弃了帝国在香城所有的电器商业。
　　日国方如此轻易便交出了铃本三郎，让江凡颇为意外。
　　他原本还以为日国集团会殊死反抗，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现在看来，是他自己多虑了。
　　“今晚，香城的商界可以说是翻云覆雨。”江凡和顾灵珊站在警局内，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顾灵珊回道：“是啊，现在日国集团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患了。”
　　“从此，华凡集团就是香城第一的电气公司了！”
　　顾灵珊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兴奋。
　　见过太多家族之间的内斗，以及华商们互相坑蒙拐骗，顾灵珊对于这次胜利，格外的兴奋。
　　这是她第一次见证华人能在商界上扳倒日国人。
　　有史以来！
　　江凡哈哈一笑：“眼光要放长远点！”
　　“我的目标，不止于此！”
　　看着夜晚灯光通明的香城，江凡内心暗想，香城这片土地，还有很多地方值得开发！
　　而且在不久的未来，接着改革的春风，深城也会一跃而起。
　　江凡见证过未来几十年的金融以及科技走向的，又怎么可能只满足于一座香城的电器市场？
　　这一次胜利，给江凡带来了极大的信心。
　　他内心翻云覆雨，胸有破竹之势！
　　看着他如此胸怀大志的模样，顾灵珊抿嘴笑了笑：“那你的目标是什么？”
　　江凡不言，指了指脚下这片土地。
　　“整个香城啊？你胃口这么大？”顾灵珊惊讶道。
　　在她印象里，还从未有人能将整个香城的商界收入囊中。
　　哪怕是目前公司规模最大，市值最高，手底下员工数量最多的周福也不敢这么说！
　　江凡微微一笑：“不，是整个世界！”
　　顾灵珊瞥了他一眼，觉得江凡在开玩笑。
　　“整个世界？吹水不抹嘴啊！”
　　江凡没有反驳她，只静静的看着窗外。
　　此时，雷诺走了过来。
　　“那个女人，你想怎么处置？”
　　雷诺口中的那个女人，显然就是指千岛美雪了。
　　“把她遣送回国吧。”
　　“也不要太为难她，她没对我做出什么。”
　　顾灵珊听到后，微微低了低头。
　　她一开始可真的是将千岛美雪当成了姐妹一般。
　　可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间谍。
　　雷诺点了点头，正准备想回去吩咐手下，一个差佬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探，探长，不好了，那个千岛美雪跑了！”
　　“跑了？！”雷诺咆哮了一声。
　　“怎么可能！这里是警局！周围都是差佬，她还带着手铐！难道就没一个人发现吗！”
　　汇报的那个差佬颤颤巍巍，低着头道：“我，我们的弟兄刚刚巡逻了一下，发现关押千岛美雪的房间空了，便连忙进去查看。”
　　“然后她就不见踪影了，手铐也被解锁了。”
　　“赶紧给我下令去找！”雷诺骂道。
　　江凡却是摆了摆手：“不用找了，你们找不到她的。”
　　“我打听过，千岛美雪是日国著名的间谍杀手，身手了得，且精通伪装。”
　　“你们是找不到她的。”
　　雷诺无言，有些不是很相信。
　　“可是她要真的那么有本事，为什么当时又不跑呢……”
　　江凡继续说道：“我想她之所以会过来，主要是我说一些事。”
　　“不然，以她的身手，你觉得你们可能活捉的了她吗？”
　　说完，江凡看了看手表：“现在也不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一下。”
　　“明天公司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说完便带着顾灵珊离开了警局。
　　次日上午，江凡来到了华凡公司。
　　一踏入公司，一众员工们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欢迎江总回来！”
　　“江总英明神武！”
　　看到这阵势，江凡有些惊讶了：“哎，你们这是做什么？”
　　“今天过节吗？”
　　几个经理走了上来，毕恭毕敬道：“江总，多亏了你眼光独到，自从你收购了冶铁厂之后，我们公司的股价一路高升！”
　　“现在日国集团被肢解了，我们公司更是从中捞到了肥到流油的资源。”
　　“现在我们华凡集团的市值，已经成功比之前翻了几乎一倍了！”
　　看着经理们做出的财报，江凡没有太过于惊讶。
　　“很好，这的确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
　　“虽然日国人走了，但是市场竞争还在，不要骄傲，不然下一个扑街的，说不定就是我们了。”
　　几位经理连忙点头示意：“是是是，江总说的有道理！”
　　来到办公室，江凡将衣服放在椅子上，习惯性的喊了声：“语凝，给我倒杯……”
　　忽然，他停下了。
　　“还真是挺不习惯的。”江凡自嘲的说了几句。
　　吴语凝在的时候，她总能将一切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每当晚上加班的时候，她总会为江凡冲一杯她最喜欢喝的咖啡。
　　不过，她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与自己是两条路的人。
　　查看起香城的商业地图，此时95％的电器城都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而在维克兰死后，那些原本属于英属人的企业，也经过江凡一系列的操作，名正言顺的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而新闻报纸上，更是写满了有关于昨天发生的大事情。
　　忽然，江凡被一则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美丽国第一家互联网公司成立，即将在纽城上市！”
　　“互联网迈出了第一步，极大的拉进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看看到这则消息，江凡从座椅上惊起。
　　对啊！七十年代，刚好是互联网诞生的年代。
　　在这个年代，谁也无法想象几十年后，互联网以及电脑手机的普及，会给人们生活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凡又想起，华国因为科技落后的原因，在互联网以及芯片上被美丽国制裁。
　　而后世著名的华厂，也因为这个原因被人掐住了喉咙。
　　江凡当即决定了下一个目标。
　　通讯行业！


第458章 通讯行业
　　江凡通过打听，了解到了现如今香城的通讯行业主要被两个巨头垄断。
　　一是英列通讯公司，这是英属国旗下的公司，总部设在英属国本土，在其他大小国家都设有分部。
　　香城分部也是其中之一。
　　另一个，则是由华人陈华宇创立的华艺通讯集团。
　　虽说是两家公司，但现在主要还是英列通讯公司一家独大，占据了70％的市场。
　　尽管英属国实力大不如从前，但科技还是很先进的。
　　在略微了解了这两家公司之后，江凡决定，先去找陈华宇聊一聊。
　　同为华人，江凡自然是觉得能拉拢是最好的。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此时的江凡在香城已颇有名气，很轻易得到了见陈华宇的机会。
　　华艺通讯集团坐落在中环。
　　彼时的中环，虽无多少高楼大厦，但也已是香城第一大经济区域。
　　大大小小金融公司坐落于此，来往逛街的人也很多。
　　刚步入华谊通讯集团，江凡便被这里的装潢吸引住了。
　　整栋大厦没有花哨的装扮，反而十分简约，四周铺满了白色瓷砖，充满了未来的气息。
　　来到陈华宇办公室，江凡敲了敲门。
　　“进来。”
　　江凡坐在陈华宇的对面，笑着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陈老板你好，我是……”
　　陈华宇立马笑了起来：“不用介绍啦，江老板！”
　　“你在我们香城，已经很出名了！”
　　江凡笑了笑，随即将名片收了起来，开门见山道。
　　“陈老板，我这次之所以来呢，是因为在生意上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这么说吧，我很看好通讯行业的前景，想要投资。”
　　陈华宇默默的拿起一根烟，点燃了起来。
　　“我没记错的话，江老板你是主营电器行业的吧？”
　　“做咩会想着来通讯行业掺一脚？”
　　江凡继续道：“我说了，我很看好通讯行业的前景”
　　陈华宇笑而不语，只默默的抽了两口烟。
　　随后，他缓缓道：“江老板，你不要以为通讯行业跟你们电器行业是一样的。”
　　“通讯行业的水，很深！”
　　“而且，通讯行业的规模不大，来来去去都是一些老面孔。”
　　“主要是因为现在能付得起通讯费用的人，都是些有钱人。”
　　“那些贫民百姓，怎么可能付得起这么贵的钱呢？”
　　江凡笑了笑，道：“我当然知道。”
　　“我过来，就是为了想和陈老板你商讨这件事。”
　　“我想过了，我投资你公司，第一步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通讯资费降下来。”
　　“最起码要降低到比现在少50％！”
　　江凡这个提议立即让陈华宇拍案而起。
　　“江老板，你开玩笑的吧？”
　　“降低通讯资费？难道你还真的想让那群穷人也打的起电话？”
　　七十年代能用得起电话的人，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
　　在当时，电话跟奢侈品无异，是富豪们身份的象征。
　　江凡的这个提议，无异于是等于砸通讯行业的锅。
　　江凡见他这么大反应，连忙道：“陈老板，你先别急。”
　　“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现在通讯行业还处于襁褓时候，未来再过个十多年，互联网也会进入人们的视野。”
　　“互联网的兴起，会让通讯行业涨一波大潮。”
　　“而到时候，谁占有了市场，谁就能当通讯行业的龙头老大！”
　　“况且现在英属人的势力已经日渐式微了。”
　　“到时候香城回归华夏后，更是可以打通整个华夏的通讯行业。”
　　“用不了多久，人人都会有电话用，通讯行业的市场也会因此扩大数十上百倍。”
　　“能不能把握这个时机，就看你了，陈老板。”
　　江凡的这番话很激动人心。
　　不过，陈华宇可不是那种具有强烈家国情怀的人。
　　相反，他只是一个商人，一个单纯追逐利益的商人。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了江凡一番，呵呵一笑道：“江老板，我不否认，你这个年纪能当上老板这个职位，很了不起。”
　　“但是通讯行业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他是一个奢侈品行业！”
　　“他们服务的对象，从来就不是平头老百姓。”
　　“而且你说的这些什么回归华夏，太不实际。”
　　“现在香城，还是英属人的天下。”
　　“我劝你不要做这些春秋大梦，脚踏实地一点！”
　　说完，还没等江凡想说什么，陈华宇就直接让人进来请他出去了。
　　出去之前，陈华宇还肆意的嘲笑了江凡一嘴：“江老板，不要以为做了点成绩出来，就可以当华人的老大了。”
　　“你还远远不够资格！”
　　江凡没有回复，走出了华艺通讯集团。
　　“看来，这个陈华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江凡默默道。
　　他原本还盘算着要是能拉拢到陈华宇，那起步阶段就可以省下不少功夫了。
　　现在看来，还是得自己一步一步来。
　　正在街上走着，他忽然看到几个人正举着牌，宣传着什么。
　　“大家快来看，电话平价清仓！”
　　“拓新公司成立，回馈大众，电话售卖只需要不到一百块！”
　　看着这几人宣传，江凡忽然来了兴趣，走了上前。
　　“几位兄台，你们是在卖电话机吗？”
　　其中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瘦弱青年见有客人上门，连忙笑着说道：“是是是！”
　　“你有兴趣吗？来，买一个，很便宜的！”
　　“而且我们公司背靠华谊通讯集团，一年下来的通讯资费只需要一千块！”
　　“一千块……”江凡皱了皱眉。
　　虽然比起华谊通讯集团的资费是要便宜不少。
　　现在的香城平均工资一个月也才不到一千。
　　而且还没算上电话价格，这电话看样子也得卖不少钱。
　　一套下来，两千肯定是打不住了。
　　对于一些底层老百姓来说，付这么多的钱就为了买一个电话，着实没有什么性价比。
　　见江凡犹豫，黄毛青年走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老细，唔使考虑啦！”
　　“真的超值的！如果你想买，我还可以更便宜一点给你！”
　　忽然，江凡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公司卖的通讯套餐，真的只需要一千块？”


第459章 打听打听
　　“珍珠都没这么真啊！”黄毛青年笑着道。
　　这番话引起了江凡的兴趣。
　　这个年代想要通讯，必须经过通讯局的批准，才可以搭设线路。
　　而且每台电话都有其独立的编码，相当于未来世界的手机序列号一样。
　　每个编码打出去的电话，还必须要经过所谓的“call台”然后才能接驳到另外一个电话上。
　　香城两家通讯集团对于通讯行业可以说是完全垄断性的存在。
　　而陈华宇能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后台也绝对不简单。
　　建立在此基础上，眼前这个黄毛小子居然能搞到比华谊通讯还要便宜的通讯资费，莫非是有什么门路？
　　他试探性的问黄毛道：“这里的电话我全包了，我想要更多的，还有没有？”
　　听到对方想买更多的电话，黄毛非但没有兴奋的申请，反而用一种十分敌对的眼神看着他。
　　“你是来搞事的吗！”
　　说着，黄毛的同伙也是用一种非常敌对的眼神看向江凡。
　　江凡有些不解，问道：“我想买多一点，难道不行吗？”
　　“没有，没有，不做你的生意，过主吧！”
　　说着，黄毛开始驱赶江凡。
　　见他这种反应，江凡断定其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在隐瞒。
　　他见状道：“我说了我想买，你居然这个态度，信不信我报警！”
　　听到“报警”二字，黄毛的眼神瞬间从凶狠变成了害怕。
　　他们拿起现场的家伙，就准备跑路。
　　江凡立即拦住了那个黄毛，随后递了张名片上去。
　　“我叫江凡，是华凡集团公司的老总。”
　　看到他是老总后，黄毛放下了几分顾忌。
　　“老总啊？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差佬呢！”
　　说着，他让同伙们放下了手中的物品。
　　“我看你们好像挺怕差佬的啊，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实不相瞒吧，我想投资通讯行业，但是又缺了点门道，想和你请教一下。”
　　听到这话后，黄毛愣了愣：“我没听错吧？你想投资通讯行业？”
　　江凡点了点头：“是，我有钱。”
　　黄毛不由得摸了摸下巴：“不是我看衰你，通讯行业不是普通人能玩得起的。”
　　“整个香城的通讯业，都被两家大公司霸占走了。”
　　“而且这两家公司，一家是英属人开的，另外一家的老板背景深不可测！”
　　“你想从中分一杯羹，难！”
　　江凡摆了摆手：“我看也不难啊，你们不是就能从这两家公司中捞到了些油水？”
　　说着，江凡看了看他们摆摊的电话。
　　黄毛咳了一声，道：“我们这些都是小打小闹！”
　　“要是真的做大了，我明天就得横尸街头了。”
　　“算了，不和你说这么多了，和你说这么多，我都已经冒着很大的风险了！”
　　正当黄毛想走，江凡拉住了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
　　“里面有两万，跟我一起干，以后还有更多的钱。”
　　听到两万这个数字，黄毛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卖一百台电话都赚不到的钱啊！
　　他吞了口唾沫：“真的是大老板啊？出手这么阔？”
　　江凡转身做出要走的模样：“你爱信不信，如果你们不做的话，那我就另外找其他人做。”
　　“我就不信，整个香城就只有你们有门路。”
　　黄毛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哎，老板，先别急。”
　　“既然有钱，那什么都好说。”
　　“跟我来。”
　　说着，黄毛和他一起摆摊的人收起了摊位上的物品，随后便带着江凡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房间。
　　“走，进去再说。”
　　刚一进去，江凡就看到，这个房间空间不大，约莫四五十平的样子。
　　里面布满了各种线缆，还有两个人守在电话前。
　　这两人都是女生，样貌颇为漂亮，还说着一口流利的粤语。
　　显然，这里是一个小型的“call”台。
　　黄毛一回到去，两人便放下了手中的电话，立马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今天卖的怎么样？”
　　黄毛叹了口气：“生意难做啊，这两天业绩都不行！”
　　说着，两个女的也是叹了口气。
　　忽然，她们注意到了江凡，问黄毛道：“这人是谁？”
　　黄毛笑了笑：“这是我的一个朋，不，是老板。”
　　“他过来想和我商量一些事情，你们先回去做自己的事。”
　　两个女生很快变回到了自己的电话岗位上。
　　黄毛带着江凡进入了房间里一间更狭窄的房间，里面昏暗无比，且都布满了线材。
　　黄毛让江凡坐下，随后去冲了两杯茶。
　　“老板，怎么称呼？”黄毛问道。
　　“江凡。”
　　听到这个名字，黄毛立即惊讶起来：“你就是华凡集团公司的老总？”
　　江凡默默的点了点头。
　　黄毛拍了拍桌子：“哎呀，真的是你啊！”
　　“我刚刚态度不好，真的是sorry了！”
　　“我叫吴志超，你叫我小超就行了。”
　　知道对方是江凡后，吴志超的态度立即恭敬了不少。
　　江凡摆了摆手：“说正事吧。”
　　“我看你们这里，像是一个小型的call台？”
　　吴志超道：“算是吧，我这里的线路接驳了华谊通讯集团的线路。”
　　江凡瞬间明白过来，这个吴志超相当于是从华谊集团那里偷取了一条线路过来，自己再将线路拆分成多条，从而达到能够让多台电话同时接入。
　　而他卖出去的那些所谓的套餐，运作的原理恐怕也是一样的道理。
　　“对了，江总，我听你说，你想投资通讯行业，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陈老板？”
　　“以你的身份，找他应该完全不是问题啊。”
　　江凡笑了笑：“找过了。”
　　吴志超也明白过来：“也难怪，这个陈华宇平日里就一股莫名的傲气。”
　　“对手下也是无比刻薄。”
　　“但是对英属人呢，就巴不得跪下来舔他们的脚！”
　　“本来是竞争关系，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发展的意向。”
　　“我之前给他打工的时候，我就见识过了。”
　　“哦？你还给他打过工？”江凡问道。
　　吴志超点燃一根烟，道：“是啊，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弄到这些线路的？”


第460章 属于自己的通讯公司
　　江凡笑了笑，道：“可是光有这几根线，又怎么能做大呢？”
　　吴志超不由得露出几分嗤笑：“做大？”
　　“做一家属于自己的通讯公司！”江凡淡淡道。
　　听到这个计划，吴志超差点没坐稳，扶了一下凳子。
　　“大佬，你来真的？”
　　“还真的想自己做一家通讯公司？”
　　江凡目光十分坚定：“不然呢？”
　　“我有钱，可以给你投资。”
　　“你说个数。”
　　吴志超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淡淡一笑：“江老板，你知不知道，这些不是钱能搞定的东西？”
　　“我早就说了，两家公司已经垄断了整个香城的通讯业，他们背靠的都是英属国！”
　　“哪怕你真的有通天的本领，能搞定这些关系要害，还有一点你别忘了，那就是技术！”
　　“他们都是有英属国过来的技术精英帮他们搞定所有的事！”
　　“而且这样的精英，不止一个！”
　　“是一整个团队！”
　　“你说，怎么和他们斗？”
　　江凡顿了顿，思索起来。
　　的确，吴志超说的不无道理，虽然此时的通讯业正处于襁褓阶段，技术难关不难攻破。
　　但毕竟是欧美地区发家起来的技术，别人起步阶段比华人要早个几十年。
　　这其中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忽然，外面一个客服小妹闯了进来。
　　“超哥，不好了，出事了！”
　　“所有的电台都断线了，没法呼入了！”
　　“什么！”吴志超一拍桌子，随即立马冲了出去。
　　江凡也跟了出去。
　　此时几个客服小妹忙前忙后，不断的拨打着桌面上的电话。
　　但是话筒里传来的只有莎莎的噪音。
　　“力仔呢？快让他出来！”吴志超大喊。
　　一个客服小妹连忙跑到外面，敲了敲另外一个房间的门。
　　“力哥！电话断线了！快过来！”
　　房门徐徐打开，徐力嘴里叼着根烟，头发长的披肩，充满了油光，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已，一看就是好几天没洗澡的模样。
　　客服小妹顾不上他这副模样，指了指电话台：“力哥，快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徐力一听电话台出事了，穿着人字拖就走了过来。
　　他先是拔插了一下电话线，而后对着电话胡乱拨打了一串数字。
　　“怎么样？是不是华讯那帮老东西发现我们偷线了？”
　　几位客服小妹惊慌起来，花容失色。
　　在这个年代，私自盗用电话线可是一项大罪名啊！
　　要是让发现了，最起码也得坐个十年八年！
　　吴志超也有点慌张了，见徐力半天没反应，又问了句：“怎么样了啊？”
　　徐力眉头微皱，将电话筒拿起来，又拨打了一串数字。
　　随后，他缓缓放下电话筒，道：“放心，没被发现。”
　　听到这话，吴志超才松了一口大气：“吓死我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线路被封了？”
　　“我再看看。”徐力说完，又埋头捣鼓起电话。
　　此时江凡问道：“你们这些线路不通，要是客户发现，去查，你们不也会被发现吗？”
　　吴志超摆了摆手：“嘿，这个我反倒不担心。”
　　“我能比那两家公司的电话费便宜那么多，来办理的人心中肯定也有数。”
　　“使用未经批准的私自电话显露，他们去举报，他们也得遭殃。”
　　徐力捣鼓了半天，嘴上叼着的那根烟烟灰都燃一半去了。
　　十来秒后，他抹了抹汗。
　　“我们这边的线路没被封，打过去华讯集团是能连通的。”
　　“没被封？也没出故障？”吴志超顿时疑惑了。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停电啊。”吴志超缓缓道。
　　徐力将半管烟灰掸了掸，随后猛抽一口道“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华讯集团被黑了！”
　　“华讯集团被黑了？！”这个消息对吴志超的冲击更大。
　　徐力缓缓道：“错不了的，连华讯能连通，说明我们这边的线路没问题，打出去就打不了，那肯定是华讯那边出了问题。”
　　“华讯那边停电了？”吴志超说完，往窗外看了看，但是华讯集团周边小店的电力是正常的，说明华讯集团是没有停电的。
　　“难道说……有人直接黑了华讯集团的通讯？！”吴志超难以置信的说道。
　　徐力缓缓露出一个笑容，随后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事到如今，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走，去华讯集团看看不就清楚了！”
　　吴志超让客服小妹在此守住，随后和江凡徐力出门。
　　还没走到华讯集团大门，江凡便看到几个身穿工作服的人正在门口忙前忙后。
　　“快d！每一秒钟我们都损失好十几万啊！”
　　一旁的陈华宇猛地催促那些人。
　　只见那几个人将摆放在大门口的铁箱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红绿蓝的线路。
　　一个工作人员将其中的线路理顺，随后来回拔插，手上还拿着一个仪器检测着。
　　“老板，我们的线路没出问题啊！”
　　“怎么可能！给我仔细检测！”陈华宇咆哮道。
　　华讯集团旗下客户也有好几万了，而且都是有钱的主。
　　要是万一通讯阶段出点什么岔子，耽误了别人谈生意啥的，光赔钱都要赔死！
　　然而几个工作人员检测了半天，依然没检测出什么问题。
　　他们抹了抹汗，脸色蜡黄：“老板，真的没检测出什么问题。”
　　“有可能是别人黑了我们的通讯服务！”
　　看到这，徐力优哉游哉的又点燃了一根烟：“看来华讯集团的确被黑了。”
　　吴志超不仅大跌眼镜：“不是吧？居然有人能够黑华讯集团？”
　　“华讯集团这么多精英干将，还都解决不了？”
　　徐力呵呵一笑：“对面肯定是个团队。”
　　“如果说能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华讯集团黑了，我还没见识过这样的技术。”
　　“不过怎样都好，既然我们的线路没出问题，那就行了。”
　　“等华讯集团的人抢修完，照常接客就行了。”
　　说完，徐力便朝住所走了回去。
　　就在此时，江凡喊住了他。
　　“你能不能追踪到这个他们？”


第461章 精准找人
　　此时江凡内心想道能黑掉有专业团队把持的华讯集团，足以说明对方团队绝对有真材实料。
　　假如能拉拢这批队伍过来，那说不定……
　　江凡内心打定主意，要去打听一下这个团队究竟何许人也。
　　徐力一听，差点没晕倒过去。
　　“我顶，你当我是神仙咩。”
　　“我要是有这个能力，我还待在这里？”
　　徐力吐槽着，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显然此人是个老烟鬼了。
　　“你想要多少钱，说个数。”江凡说道。
　　徐力抽了口烟，呵呵笑道：“老板，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你哪怕给我一百万，这事我也干不来，因为我没这个能力。”
　　“最起码，我手头上的工具和资源不行。”
　　“人家华讯集团都能黑掉，肯定是全副武装，做好了充分准备的。”
　　“我手头上连把砍刀都没有，怎么上去和他们打啊？”
　　江凡接着道：“那如果我给你提供资源，怎么样？”
　　徐力一听，笑声更大了。
　　“你给我提供资源？”
　　“开什么国际玩笑啊，你能给我提供多少资源？”
　　“人家华讯集团规模这么大的公司，他们手头上的资源都不足以让他们防御这次袭击。”
　　“除非能挪用到警局里相关的设备以及人手，否则光凭我手头上现有的装备，绝无可能追踪到他们。”
　　“难道，你还能把警局买下来不成？”徐力淡淡吐了口烟圈。
　　江凡微微一笑：“我是不能将警局买下来。”
　　“但我能让你暂时去警局里借用一下这些设备。”
　　徐力听到后，原本漫无目的的双眼猛地一睁。
　　“你来真的？”
　　“你真的能搞到警局里面的设备？”
　　对于徐力这样的技术狂来说，给他资源，比给他钱的诱惑力要更多，也更大。
　　江凡摆了摆手：“不是搞，而是去借用，我有个朋友在警局里说得上话，有他同意，没问题。”
　　徐力越发兴奋起来，两眼放光，手上的烟立马扔在地上猛踩了一脚。
　　“你如果真的能给我提供这些资源，那我有把握能追踪到！”
　　一旁的吴志超也跟着惊讶起来。
　　“江老板，你别开玩笑了。”
　　“我们这些人，要是真的进了警局，那就是自投罗网。”
　　“我虽然想挣钱，但我也想有命花钱啊。”
　　“你放心，既然我让你们去了，就肯定有办法保证你们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徐力此时已经非常激动的想要尝试了，他对吴志超说：“你不愿意去也没事，我去！”
　　“真的能让我摸一摸警局里的好东西，我坐牢也认了！”
　　说着，他嘿嘿的笑了起来。
　　江凡挥了挥手：“那跟我上车吧！”
　　说着，江凡让徐力上了自己的车。
　　一路驱车来到差馆，徐力脸上充斥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老板，你可别水我啊，别到时候一去到警局就被差佬拉了。”
　　“监狱的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
　　“哦？”江凡摸了摸鼻子。
　　“你还蹲过监狱？”
　　徐力露出那黄色的牙齿，嘿嘿一笑：“当初因为私自盗用别人的电话线被发现了，蹲了两年。”
　　江凡白了白眼，看来这家伙还真的有点东西，技术应该也很不错的。
　　来到警局，下了车后，江凡给徐力随手扔了一套西服。
　　“把这玩意穿上，不然里面的人还以为你是流浪汉。”
　　徐力摸了摸这衣服，发现是上等材质制作而成，便立马穿了起来。
　　别说，穿上了西装后，再搭配这放荡不羁长发，徐力还真的挺想印象中未来二三十年后的程序员大牛一般。
　　来到警局，江凡刚一进去，里面的差佬都对他恭敬有加，一声凡哥凡哥的喊。
　　徐力见状不由诧异，看来这个江凡还真的是有点背景。
　　“雷诺呢？”江凡询问其中一人道。
　　“哦，糯哥啊，他就在办公室里呢，你直接进去就行了。”
　　江凡带着徐力来到雷诺办公室。
　　此时雷诺正聊着电话。
　　“好，是，没问题。”
　　“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将他逮捕归案。”
　　放下电话后，看到来访的江凡，雷诺瞬间笑着迎了上去。
　　“江老板，怎么这么有空来啊？”
　　江凡直接坐下，对雷诺道：“我这次来有件事想让你帮帮忙。”
　　“你看你能不能借用一下警局里的通讯查询设备给我用一下？”
　　如此唐突的要求，雷诺摸了摸鼻子：“通讯设备？”
　　“你要来做什么？”
　　徐力立即说道：“用来查人！”
　　雷诺看了眼徐力，又问江凡道：“他是……？”
　　江凡连忙说道：“额，他是技术员，你听说了华讯集团通讯被黑的事了吗？”
　　“我想查一查是谁黑的。”
　　雷诺满脸疑惑：“怎么你也和我提这个要求？”
　　“也？”江凡问道。
　　雷诺点了点头：“是啊，刚刚我接到上级来的order，说是华讯集团被人黑了电话线路，要求我们警方立即查出此人是谁。”
　　“我的人也在用这个设备，借给你倒是可以，但这个技术工真的会用？”
　　徐力满脸自信道：“你把它拿过来，我可以将他拆成十块再重新拼接起来都没问题！”
　　“那行吧，跟我过来。”
　　说着，雷诺带着两人来到了差馆里的通讯处。
　　平时这里除了有一个专门维护电话线路的工作人员以外，是没有什么人的，。
　　但是现在这里充满了人，而且每个人都在疯狂的拨弄电话转盘找寻着什么。
　　想必，这些人也是为了要找到黑华讯集团的那个团队。
　　雷诺拍了拍手，对他们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事情要在这里谈一下。”
　　一众差佬听到这个order，立即从座位上起身离开。
　　而徐力随便找了一台总机，便开始捣鼓起来，不断转动着话筒。
　　看他做的有模有样，雷诺不仅称奇，还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能有这种熟练度的，绝对是整天搞这个的。
　　但是光看徐力的样貌，还以为是哪个发廊走出来的。
　　很快，徐力捣鼓了一阵，只见电话里传来滴滴滴的声音。
　　“很好，搞定！”徐力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满脸得意。
　　“搞定？”雷诺有些困惑的看了看这些电话。


第462章 木马
　　雷诺对于这些电子类东西一窍不通，毕竟四十年代生人，不懂也很正常。
　　江凡听了一阵之后，立马反应过来。
　　“这是莫斯密码！”
　　徐力嘿嘿一笑：“看来你还是懂点东西的啊。”
　　“我利用警局的通讯工具，不断利用附近的电话线路给他造成干扰。”
　　“他要是一旦反击，就会暴露位置。”
　　“现在，他的位置消息正在传输过来，再有个一分钟，他就无所遁形了！”
　　正说着，只见这滴滴滴的声音忽然变成了噪音。
　　徐力眉头一皱，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其中一根点燃了起来。
　　“妈的，和我斗？”
　　说着，又在电话上不断拨打了起来，同时还把弄着警局里的其他仪器。
　　这个阵势，江凡看了不由想起后世的黑客。
　　徐力又鼓捣了一阵，紧接着坐在椅子上，抹了抹汗。
　　“对面实力真的太厉害了。”
　　“无限拨号攻击，居然还能缓过来！”
　　此时江凡忽然说道：“你试试看这样，将一次攻击佯装起来，打入其内部，然后再利用这次追踪这个攻击的号码。”
　　“这样在获取对方的信息之余，还可以隐藏自己。”
　　徐力猛地一拍大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老板，没想到你对这行也挺懂啊！”
　　江凡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其实这些是让他在念大学的时候学来的网络知识，巧学活用起来吧了。
　　在2020年，网络可谓是发展蓬勃，一日千里。
　　一边是已经接触过成体系的技术培训，另一边则是还处于襁褓当中，说是降维打击不为过。
　　再次鼓捣了十来分钟，徐力长出了一口气。
　　“有了！”
　　“位置是……”
　　他刚想说什么，却被江凡摆了摆手，阻止住了。
　　江凡转身对雷诺道：“这个人先不要抓。”
　　“对我有用。”
　　雷诺点了点头，明白了一切。
　　他抄起警棍，转身一棍子敲在徐力用的设备上。
　　只见设备电火花闪过，直冒青烟。
　　随后雷诺淡淡对属下道：“设备仪器摔落损坏，快去报备！”
　　属下敬了一个礼：“yessir!”
　　徐力不由得擦了擦汗，这江凡到底什么来头？竟能让一个警长如此听他的话。
　　虽说商人多多少少都跟政治有点关系。
　　但是这样的举动，已经远超一般商人的存在了。
　　难道说，这个江凡……真的拥有常人不可得的滔天本事？
　　想到这，徐力内心开始盘算起来……
　　过后，江凡带着徐力走出了警局，上了车。
　　载徐力回程的路上，徐力忽然说道：“江老总，我听阿超说，你打算建立一个通讯公司？”
　　江凡回道：“是啊。”
　　“通讯市场一直处于垄断，而且主要被英属人垄断，这势必会限制未来的香城发展。”
　　“我们华人想要彻底摆脱英属人对香城的控制，必须在各个地方都完全独立自主。”
　　“通讯很重要，但只是一个方面。”
　　听着江凡的讲话，徐力忽然感到莫名的莫名的振奋。
　　他觉得江凡身上散发着一种气质，是天生的领袖！
　　“好，既然江老板的话说到这份上了，我支持你！”
　　“那个吴志超，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钱，其他大大小小的华商也是跟他一样。”
　　“金钱至上，骨头发软！”
　　“而且挣得那些钱，就是点小钱。”
　　“我也想为华人做点什么，我可以跟你一起打拼吗？”
　　江凡微微笑道：“当然可以，非常欢迎。”
　　“对了，对于今天追踪的这个团队，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拉拢这个团队。”
　　说到这，徐力忽然思索起来。
　　“不过说起来也怪……我今天在追踪的时候，发现他的隐藏技巧无比巧妙，技术性肯定是拉满的了。”
　　“非但如此，我还发现他的灵敏度和协调性高的恐怖。”
　　“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一个团队……更像是一个人！”
　　“一个人？”江凡略微有点惊讶。
　　尽管黑掉华讯集团所需要的技术并不是特别高深。
　　可以说在后世随便找一个计算机系的大学生穿越回来也能轻松做到。
　　但现在可是七十年代。
　　能在七十年代做到这样的个人，除非是天才！
　　正更加打定了江凡想要找到这个人的想法。
　　是天才，更要招募进来！
　　“更离奇的是，我查到的那个地址，在新界北！”徐力补充道。
　　江凡震惊了。
　　新界北，哪怕在后世，新界北也是农村的代名词，出了名的荒凉。
　　更别提此时的香城了。
　　这个人，究竟何许人也？
　　得到了徐力提供的地址后，江凡当即掉转车头，直接前往新界北。
　　来到距离目的位置还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江凡发现这里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偏僻
　　四面环山，路也崎岖不平，修也没修完整。
　　附近时不时坐落几座农房，门外边晾晒着衣服，还有一两头牛在田里犁地。
　　这种地方，用穷乡僻壤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徐力观望了一下周围，不禁说道：“这个人也是厉害，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不过我就好奇了，他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是怎么黑进华讯集团的？”
　　“且不说这里环境如何，恐怕是电话线路都没接通吧？”
　　江凡摇了摇头：“不要低估这些搞技术的人，你也是搞技术的，你应该知道。”
　　徐力缓缓点头。
　　很快，两人就驶到了目的地。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这附近十里八荒的，别说村庄了，连个房子都没有。
　　放眼望去，肉眼可及的范围内全是草木纵深。
　　“这地方我觉得有老虎比有人的可能性还要更大。”徐力吐槽道。
　　“你确定位置就在这里吗？”江凡问道。
　　徐力从身上摸出了一张地图，而后下车，走在一棵树下摊了开来。
　　“不会有错的，绝对是这里。”
　　说着，他指着自己画出的一个点。
　　忽然，江凡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喊道。
　　“小心！！”
　　徐力回过头，只见后方几块石头飞速的朝自己这边砸来！
　　江凡猛地一推徐力，两人躲过了这几颗石头。
　　石头砸在他们后方的树木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凹槽。
　　“叼，哪个扑街！”徐力大骂道。


第463章 惊险时刻
　　以这个石头的冲击力，若是砸在人的要害处，怕是要当场毙命了。
　　徐力正想站起来，江凡大喝一声：“别乱动！”
　　江凡蹑手蹑脚，环绕着树底下走了一圈，发现了一根线头。
　　顺着线头望去，只见树顶上一堆的石头正悬挂着，随时可能坠落！
　　徐力一看，腿都软了。
　　“含家产……如果这些石头砸下来，个脑都要开花啊！”
　　“慢慢退出来。”江凡说道。
　　两人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地面上是否还有其他陷阱，一边朝着树外走出。
　　当确认走出了陷阱范围后，江凡才松了一口气。
　　“妈的，这人怕是起了杀心啊！”徐力拍了拍胸口道。
　　“那些陷阱，别说人来了，就算是牛来了也扛不住啊！”
　　江凡摇摇头：“看来我们是被算计了。”
　　“本以为能找到这人的位置，却被下了个套。”
　　正当江凡想要回去再另想他法的时候，他看到地上有一个浅浅的脚印。
　　前两天因为刚下了雨，这里的泥土都有点粘稠，很容易就留下脚印。
　　看来这人虽然心细，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
　　为了确保这个不是对方设下的另一个陷阱，江凡和徐力两人走的十分小心。
　　一直走到一处水泥路旁，脚印才消失。
　　水泥路直通的不远处，就是一家村庄。
　　“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这里。”江凡指了指那个村庄。
　　“走，我倒想看看能算计我的人究竟长啥样！”徐力捏了捏拳头。
　　江凡回头将车开了过来，朝着村庄一路深入。
　　这个村名叫桥头村，规模不打，占地不到几十亩，而且人数也不多，只有寥寥不到数十人。
　　然而就是这么个荒凉的村庄，随着江凡的车逐渐深入，却看到在一处民宅区聚拢了一大批人。
　　同时还传来一阵机器的嘈杂声。
　　江凡将车停好，随后下车前去查看。
　　只见前方十几个村民聚集在村头，手拿锄头，神情愤怒。
　　而站在他们对面则是一群彪形大汉，手臂上布满了纹身，嘴里还都叼着一根烟。
　　在这群大汉的后面，还停了一辆轰隆发响，似乎随时待发的铲车。
　　“我已经给了你们三天的时间，再不搬，就别怪我们铲车不认人了！”
　　几个村民手拿锄头往前不断怼着：“这是我们的家，你把他拆了，我们住哪？！”
　　“说了会补贴钱给你们了！又不是白要你们的地！”一个大汉不屑说道。
　　“我呸！”一个中年大叔往地上狠狠的吐了口痰，怒道：“我们每户人家就补贴个几千元，几千元去城里连买个四十平米的房都买不到！”
　　“而且我们年纪都这么大了，种了一辈子的地，你想让我们去哪？！”
　　“不给拆！”
　　“不给拆！”
　　村民们的怨气瞬间沸腾了，一个个举着锄头怒吼着。
　　“看来这群人是打算强拆民房啊。”
　　“这群村民一直这样闹，开发商肯定没办法，最后应该是只能作罢了。”江凡说道。
　　徐力看了一眼江凡，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板，你想东西也太天真了吧？”
　　“就这么山卡拉地方，讲句难听点的，就算随便杀几个人又能怎样？”
　　“而且，强拆村民房子的新闻也不是第一次看见。”
　　“之前就有条村，因为不给拆房子，挡在铲车面前，被铲车活活碾死了！”
　　“村民们再闹，都只能拿锄头，对面可是开铲车，铁包肉啊，怎么打！”
　　江凡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的是七十年代的香城。
　　的确，在这个年代，随便死个人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在英属人的统治之下，香城黑暗无比，暗无天日。
　　但既然看到了这样的事情，江凡就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正当江凡想上去的时候，一个扎着长发的男青年手拿着锄头，猛地冲了上去。
　　“别过来！谁过来我打死谁！”男青年脸色凶狠无比，挥舞着锄头，一时间让对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死靓仔，别妨碍地球转！”
　　“不死开，就把你碾死！”
　　男青年无所畏惧，依然在怒吼着。
　　忽然，江凡透过人群，发现了他的十指的关节处有些肥大。
　　很明显，这是茧子！
　　按理来说，如果是日夜耕地的村民，双手哪怕有茧，也是应该主要集中在手掌。
　　像他那种关节处肥大的，只有像徐力那样经常鼓捣电子产品的人！
　　看来，这人应该就是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了。
　　现阶段也只有他看起来比较像了。
　　毕竟江凡也不是很相信一群六七十岁的老头能在通讯业翻出这么大的浪花。
　　此时壮汉身边的铲车开动，一铲子过去，瞬间就将眼前房子的一个角落推倒。
　　一个农夫哭着跑了上去：“这是我的家，你们不能这样啊！！”
　　其他村民气愤无比，但铲车发出的声浪给人极强的压迫感，所有人都不敢贸然冲上去。
　　“扑街，报警拉晒你地班含家产！”一个男村民跑了去村公所，打了附近分局的警察电话。
　　“呵呵，叫差佬就有用了吗？”一个纹着过肩龙，脸上肥肉横生，顶着个满是赘肉的大肚子的混混头子冷笑道。
　　“在这个地方，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在我深哥面前也不好使！”
　　随后，那个自称深哥的人便让人抄着家伙开始对着村民动武。
　　而此时，所有手握锄头的男村民都蓄势待发。
　　“整死你们这群狗东西！”那个开车铲车的人就准备开动铲车，往人群中冲去！
　　眼看车辆就要碾压到众人，江凡拿起地上的一个铁块碎片，往前猛地一甩！
　　碎片朝着铲车轮胎长驱直入。
　　“砰！”
　　“砰！”
　　铲车司机猛地踩下一脚急刹车，现场扬满了尘土。
　　两声巨大的声响，让现场的人瞬间就被吓到了。
　　随后，江凡缓缓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拿棍子捅鸟窝，鸟还得叫两下子呢。”
　　“你们就这么强拆别人的房子，换作是你们的房子被拆，你们会作何感想？”


第464章 我说不可以
　　几个大汉瞪了瞪江凡，怒吼一句：“你扑街边个啊？”
　　“够胆在这里跟我们顶嘴？”
　　江凡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淡淡道：“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们不可以这么做！”
　　其中一个混混头子当场就咧开嘴巴笑了。
　　“你他吗的知道我是谁吗？”
　　“在这里，我指哪拆哪，想拆谁的房就拆谁的房。”
　　“耶稣都拦不住我！”
　　“给我动手！”说着，他让周围的人立马抄起砍刀，就要往村民们挥舞起来。
　　同时，又有好几辆铲车跟了过来。
　　村民们虽然手上也拿着锄头，但止不住的一直往后退。
　　毕竟对面可是拿砍刀的啊！一个大半个是木头做的和一个全是铁做的，打起来肯定是要吃亏的。
　　更别说村民们这边都是老弱病妇。
　　“他吗的，统统给劳资滚蛋！”
　　排头那个混混头大喊着，气势极为凶狠。
　　江凡皱了皱眉，不巧这次过来没带上大龙他们，不然现场这些人估计都不够他打的。
　　现在这种情况，要是真的惹火了这帮混混，指不定下手多重。
　　加上这荒山野岭的，最近的差馆都不知道要跑多远。
　　徐力拾起了地上的一根木棍，也是加入了村民们的队伍。
　　他身体较为健壮，但在对面的铲车以及砍刀的威胁，气势上就弱了几分。
　　正当村民们退无可退，打算咬牙拼死一搏的时候，刚刚一马当先的男的又冲了过来！
　　此时他的手上多了两个白色大水桶，抬起手一桶就往那群混混身上泼去。
　　泼完一桶，另一桶也扔了过去。
　　那些混混以为对面泼水，连忙抹了抹脸。
　　忽然，排头的混混闻了一下衣服上的味道，脸色骤然巨变！
　　“妈的，泼的水火！”
　　一众混混也是急忙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闻到了火水的味道后，一个个也是立刻就焉了。
　　此时那个男的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缓缓举起。
　　“再往前走多一步，我就直接送你们上路！”
　　说着，他点燃了打火机，做出要向混混们丢去的动作。
　　这个动作立即把那些混混吓得不轻，纷纷往后倒退了好几米远。
　　村民们见势，乘胜追击，拿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滚！滚出我们村！”
　　“再不滚，烧死你们这群发瘟！”
　　由于身上被淋了火水，这群混混压根就不敢再往前哪怕一步了。
　　排头那个混混满脸发狠，撂下了一句狠话：“扑街仔，算你地好耶！”
　　“走！”
　　他大手一挥，让现场的混混顿时撤了。
　　待混混们走远后，村民们才放下了手中的锄头。
　　一个大爷上去握住那男的双手：“多亏了小敬啊，要不然那群扑街仔肯定就把我们家拆了！”
　　名叫小敬的男的笑了笑：“不用谢我，阿伯，都是一条村的，有难同当啊！”
　　大爷叹了口气：“他们这样没完没了的骚扰我们，这样下去的日子哪里是个头啊！”
　　小敬安慰了一句大伯道：“没事的大伯，相信我，很快就会过去的！”
　　大伯缓缓的叹了口气：“小敬啊，你阿嫲最近还好吗？”
　　“要是不够钱了和大伯说，大伯这里还有一点钱，你先拿去用。”
　　小敬连忙推诿：“不用了大伯，我有，放心！”
　　“等我哪天种地存够钱了，就带我奶奶出城看病！”
　　就在他们两个交流的时候，江凡走了过来，对小敬笑了笑，伸出一只手：“你好”
　　小敬看了看江凡的穿着，活脱一城里人，跟农村人一点都不像。
　　这让小敬顿时起了警惕心。
　　但很快，他认出了徐力是站在他们那边帮他们出过力的人，便放松了几分。
　　“你好，之前从来没见过你？”
　　“我叫江凡，是城里偶然路过的。”
　　“对了，我看你们这里强拆，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敬叹了一口气，随即招呼两人进自己房子做客。
　　他的房子坐落在村头，也就距离被强拆的房子不过一百米的距离。
　　他的房子很破，是一所平房，占地不过五十平方米，里面还堆放着一些柴火和草垛。
　　家里面也是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就连桌椅一看都是用了好几十年的木制，边边角角已经破的不像样子了。
　　“家里面比较穷，不好意思啊。”小敬摸了摸头。
　　江凡摆了摆手：“没事，我们不介意的。”
　　随后，徐力轻轻推了推江凡，靠近他耳边耳语道：“你看一下这张桌子。”
　　循着徐力的眼神望去，只见原本破旧不堪的桌子上，竟然摆放着一个收音机！
　　而且看样子已经被多次改造过了，看起来十分破，但应该还是能用的。
　　顺着桌子往上看去，江凡还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有几本书！
　　而且看名字，应该是和通讯有关的专业书籍！
　　这下直接坐实了江凡内心的想法，断定此人就是那个神秘黑客。
　　此时，小敬捧着两杯茶走了出来。
　　“我叫潘敬，你们叫我小敬就可以了，村里的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江凡微微一笑：“好。”
　　“对了，看你应该是挺喜欢捣鼓电子产品？”
　　潘敬一听，脸色稍稍一变，但很快便镇定起来。
　　“哦，你说的是那个收音机啊？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当时觉得好玩，也没想到还能用。”
　　此时，徐力走了上前，将收音机拿了起来。
　　“唔……焊接的工艺不错，而且里面的跳线接的都还可以。”
　　“看样子，你就是那个黑进了华讯集团的人吧？”
　　潘敬脸色一下子铁青起来：“你们到底是谁？！”
　　江凡摆了摆手，示意让潘敬冷静。
　　“放心，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我直接开门见山吧，我叫江凡，是香城的一个商人。”
　　“我看中你的技术，想让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只要你答应，钱不是问题。”
　　没想到这番话对潘敬毫无用处，反而招惹他满脸厌恶。
　　“滚！我们家不招待你们这样的人！赶紧滚！”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任凭江凡怎么解释，他就是不听。
　　两人被潘敬赶了出来，随后把房门锁死。
　　见状，徐力问道：“看来他不稀罕钱啊。”
　　“那怎么办？”
　　江凡微微一笑：“方法我已经想好了。”


第465章 证明
　　“想要让人跟你，必须要证明你真的能带他好才行！”
　　江凡走到村公所借用了一下电话，打给了雷诺。
　　随后，和徐力在外面等了一宿。
　　一直到次日早晨，江凡从睡梦中醒来。
　　没有出乎江凡的意料，那一伙混混再次来到了村庄。
　　这群人准备的更加充足了。
　　除了铲车，居然还开了一辆推土车过来！
　　推土机开动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庄。
　　村民们听到异响，纷纷又拿起了锄头集结去到村尾。
　　那群人将一幢楼房围起了警戒线，凶狠的推着那些村民。
　　“滚！不要妨碍办事！”
　　那间民房里还有一对老夫妇，农妇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不断骂着他们。
　　农夫手拿着锄头，想冲出去，但无奈对面人多势众，加上都是健壮的男人，压根不是对手。
　　一众村民见状怒不可遏，一边骂着一边涌上去。
　　但无奈和对方的武器和人数压根不在一个等级上。
　　先前那个带头的混混头子拿着一桶汽油就猛地浇在了房子的周边，随后掏出一个打火机。
　　“谁敢再上前一步，老子当场烧死他们！”
　　这下村民被吓住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潘敬此时也察觉到了异样，出来一看，回头就想拿火水出来，但已经被几人冲了上来控制住。
　　“老实点！”抓着潘敬的几人对着他来了几拳，让潘敬顿时无法反抗。
　　那个混混头子呵呵一笑：“我都说了，和我斗，你们还年轻的很！”
　　此时一个村民大叫：“我刚刚已经报警了，差佬一来，你们就死定了！”
　　头目大声的笑了起来：“差佬？在哪啊？我好怕啊！”
　　不过这次差佬们的出警速度快了很多，不到五分钟，几辆警车鸣笛而来。
　　村民们见状，纷纷欢呼起来。
　　“差佬终于来了！”
　　“啊sir，他们强拆我们的房子啊！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几个村民跑到警车旁就跪了下去，不断的磕头。
　　警车上下来几个差佬，同时还有一个身披警服外套的人。
　　江凡认了出来，那人叫李长英，是负责新界以北的华人探长。
　　他厌恶的看了一下跪在自己车旁的农民，径直朝着头目走去。
　　头目见到差佬，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啊sir，做咩啊？”
　　李长英冷冷道：“我不是叫你们不要搞这么大吗？”
　　“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个头目嘿嘿一笑，道：“啊sir，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里的村民难缠。”
　　“本来我上头公司就准备在附近建个服务站了，这些村民非要不知好歹，强行做钉子户！”
　　“服务站推迟建设一分钟，我老板就多亏一分钟的钱。”
　　“你让我怎么做嘛！”
　　此时房子里的农夫看到警察来了，立马冲了出去。
　　“啊sir，你要为我做主啊！”
　　“你看看他们，把我打成这样，还想烧掉我家的房子！”
　　“喂喂喂，你说什么胡话！”头目怒斥道。
　　“我当时就已经和你们说的清清楚楚，早点搬走，对大家都有好处！”
　　“你们迟迟不肯配合工作，让我怎么做？”
　　“好话都说过了，是你们不听而已！”
　　李长英看了看房子里哭喊的农妇，又看了看被打的满脸是伤的农民，冷冷道。
　　“我看了，他们的征收的确是合法合规的，而且也会给予你们补偿。”
　　“你们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
　　农夫哭喊着：“啊sir啊，不是我不想配合啊！”
　　“我们世代都是农民，离开了这里，进成立嫩做什么？”
　　“就给那几千块补贴款，连房子都买不起啊！”
　　“难道让我们去城里当乞丐，让我们去死？”
　　李长英接着道：“商人们给你们多少钱那是他们的事情。”
　　“征收这里的老板的确是有合法的手续，你们这里本来就是一个破村庄。”
　　“拆了又怎样？”
　　听到李长英的一番话后，村民们顿时醒悟过来。
　　这个警察，非但不站在他们那边，还要反帮那群缺德的混混！
　　此举惹的一众村民们大怒，不断吆喝着：“你是不是收了陈氏集团的钱啊！”
　　“帮他们，不帮我们？！”
　　李长英也懒得再管这事，对头目道：“最近上头盯得有点严，哪怕闹出人命，动静也小一点！
　　“不然真的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别怪我保不了你们！”
　　看到前来的差佬不做任何事，居然还帮着这群匪徒说话，江凡感到异常气愤。
　　“你是差佬对吧？”江凡走了上去。
　　“这里的村民世代都是以耕田务农为生，进了城是一点技能都没有。”
　　“让他们放弃自家的农田，拿着几千块就跑出市区，你有良心吗？”
　　李长英看到江凡，脸色一沉：“不好意思，你哪位？”
　　“我怎么想，关你鸟事啊？”
　　“难道我说的是错的？商人合法征收，政府都签字了，还轮得到你反对？”
　　看着这个李长英丝毫不作为的模样，江凡顿时内心气不打一处来。
　　他又用十分激烈的言辞抨击李长英。
　　李长英满脸不悦，抽出了腰间的警棍，恐吓江凡道：“死靓仔，我劝你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
　　“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农民，怎么？你想为他们出头？”
　　“说话之前，最好先撒泡尿照一下自己是什么货色！”
　　“我现在就以侮辱警务人员罪逮捕你！”
　　“给我滚进监狱里好好反省一下吧！”
　　说着，就让人上去铐起江凡。
　　看到这种场面，村民们纷纷想要暴起暴动。
　　但现场的差佬拿着警棍不断恐吓村民，让他们老实点。
　　显然，这些差佬和这群强拆的流氓是一伙的！
　　江凡呵呵一笑：“你真的想拉我进监狱？”
　　李长英气的眼神都变了：“就拉你！在这个地方，我说你有罪，你就是有罪！”
　　“神仙都救不了你！”
　　说着，一个差佬上来给江凡上了手铐。
　　突然，周边响起一阵剧烈的警笛声。
　　李长英见状，转过头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开笛？给老子关了！”
　　此时一个差佬挠了挠头道：“探长，我们的人全都下车了，就没人在车上啊。”
　　此时近十辆警车轰隆隆的围了过来。


第466章 成功拉拢
　　李长英微微惊讶，心想自己也没叫增援啊。
　　警车上下来一连串的差佬。
　　通过制服可以看出，这些人都属市区分队的。
　　而且，这些警察的手上都带有冲锋枪！
　　一个个的，都是荷枪实弹，气势极为强大！
　　其中一身穿便衣的男人带领着二三十个差佬，走了过来。
　　江凡认出，他是雷诺的手下熊仔。
　　他是雷诺身边的得力干将，同时也是雷诺身边的红人。
　　其他分区的探长看到他都要敬三分面子。
　　见到熊仔来到，李长英立马迎了上去，笑着问熊仔道：“师兄，不知道你们上来有何贵干？”
　　忽然，熊仔见到被上了手铐的江凡，脸色一变。
　　“为什么铐他？”
　　李长英堆砌起满脸的笑容：“此人涉嫌袭击警察，师兄放心，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的。”
　　“你扑街！”熊仔兜头就是一拳打在李长英的脸上。
　　李长英被这一拳打的晕头转向，直接后退了好几米远。
　　见自己被打，李长英满脸不解，他扶了扶帽子，眼神里有几分愤怒。
　　虽说熊仔是雷诺身边的红人，但论等级，跟自己是平级的。
　　李长英站了起来，抹了抹嘴角：“你上来就打人，究竟想怎么样？”
　　“给我放人！”熊仔怒道。
　　李长英回道：“他是我这里的犯人，凭什么放走？”
　　“师兄，做人要讲道理，做事更要讲道理！”
　　此时李长英身边的队员见队长被打，也是纷纷意见四起。
　　“就是啊，这里是新界北，不是你们市区！”
　　“上来就打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熊仔呵呵一笑，他拿出一张雷诺亲自签名的纸，摆在李长英面前。
　　“雷探长亲自签名的，自己看！”
　　李长英瞪了瞪眼，仔细看了一眼这份文件。
　　只看一眼，李长英只感到一股凉气从背后直冲天灵盖！
　　原来这个江凡居然是雷诺的至交，同时还是英政府有合作关系的商人！
　　这下李长英彻底焉了。
　　如果说是熊仔，那他也不至于害怕。
　　可如果是雷诺亲自出马，背后还站了英政府的人……
　　天知道这个江凡背后的能量到底有多大！
　　他连忙低下头连连道歉：“对不起师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错了！”
　　“赶紧给江老板解开手铐！别发呆！”李长英吼了一声下属。
　　江凡的手铐被解开，熊仔来到江凡面前：“江老板，雷探长让我过来的。”
　　“这个探长有眼不识泰山，没必要和他一般计较。”
　　“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呢？”
　　江凡淡淡道：“你自己看一下吧。”
　　“这些人强拆民房，而这个支队的差佬非但没有任何作为，还联合当地恶霸一起欺负村民。”
　　李长英额头上冷汗直冒。
　　这可是坐实自己勾结当地黑恶势力的罪名了啊！
　　他连忙换了一副嘴脸：“不不不，江老板你误会了！”
　　“他们真的是手续和证件都十分齐全的。”
　　他勒令手下拿来了一份文件。
　　上面确实写明了这块地皮被人购买下来了。
　　而购买者，正是陈华宇！
　　江凡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潘敬要黑掉华讯集团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啊！
　　这份文件上写着是每平方米补贴三千元的。
　　按照这份文件，村民们理应每个人都能拿到不下十万的费用。
　　如果有十万，那村民们进城也不至于没有活路。
　　而倒了村民的手里，却成了总共才几千元。
　　黑，真的太黑了！
　　江凡指着文件上的字质问李长英。
　　李长英屁都不敢放一个，他收了钱，也不敢说实话。
　　此时，那些强拆的头目还以为势头站在自己这里，走上来笑嘻嘻的给熊仔发了根烟。
　　“不是吧？这么多人来，这里的事情我们搞定就行了。”
　　熊仔看了他一眼，冷冷对手下道：“捉起来。”
　　“是！”
　　数十名差佬同时出动，将现场强拆的人拷了起来。
　　这些警察手上都拿着枪，混混们别说反抗了，连不服的表情都不敢出现。
　　熊仔命令将这些人全部带回市局调查，还顺便警告了一下李长英。
　　李长英也只敢连连点头，大气不敢出。
　　熊仔走后，李长英很快也带队走了。
　　见状，江凡站在村民面前，大声道：“各位村民们放心。”
　　“以后不会再有人强拆你们的房子了！”
　　众村民欢呼起来，纷纷围住了江凡，为他喝彩。
　　徐力在一旁看到人都傻了。
　　他没想到江凡的实力竟恐怖到如此程度！
　　差佬见了都得弯腰！
　　这些事，潘敬全都看在眼里。
　　江凡带着徐力，走出了村民们包围，重新来到潘敬面前。
　　“现在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潘敬虽然脸上没有了厌恶之情，但依然不愿意答应跟随江凡工作。
　　他叹了口气，道：“我有个奶奶，常年卧病卧床，而且还一直恶化，估计是没多久日子了，我想尽孝。”
　　潘敬带着江凡他们看了自己的奶奶，证明自己没说谎。
　　潘敬的奶奶躺在床上，说话有气无力，并且气息也十分虚弱。
　　江凡见状，说道：“这个不是问题，我可以把你奶奶也一起接出去，并且给你奶奶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
　　潘敬眼前一亮：“你说真的？”
　　江凡微微一笑：“我对于人才都是很珍惜的。”
　　得到了这个承诺，潘敬喜出望外，当场答应跟随江凡一起工作。
　　在安排好了相关事宜之后，江凡便将潘敬和她的奶奶一同接到了市区。
　　与此同时，另一边华讯集团。
　　“老板，新界北那块地皮收购失败了……英属政府重新收回了我们的竞拍权。”
　　陈华宇听到手下汇报的消息，当场暴起。
　　“你们怎么干活的！”
　　“一点小事都能让你们给搞砸！”
　　“给我去查，到底是谁从中作梗！”
　　陈华宇怎么也想不到，原本的发展计划会因为这件事而忽然暂停。
　　先是自家通讯集团被黑，短暂宕机一段时间，再到现在的收购地皮失败。
　　他断定，背后绝对有人想搞自己！
　　忽然，他想到最近上来拜访的江凡。
　　“死靓仔，唔通系你！”


第467章 突发事件
　　平静下心情过后，陈华宇闭目沉思。
　　明明这块地皮已经是十拿九稳，而且也和英属人那边打好了招呼。
　　怎么可能中途出现这种事情？
　　陈华宇越想越不对劲，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他找来两个下属，吩咐他们。
　　“给我抓紧时间调查，到底是谁敢黑进我们公司。”
　　“还有这次地皮收购事件为什么会失败，我要一个详细经过”
　　“是！老板。”
　　尽管现在江凡的嫌疑最大，但陈华宇依然想确认，是否就是他从中作梗。
　　而江凡在洽谈好相关事宜后，将潘敬接到了华凡集团。
　　初次出场的潘敬对一切都很好奇，特别是踏入华帆集团那一刻。华丽的装饰，加上人来人往的人打扮的都光鲜亮丽。
　　看着刚出省城没多久。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的潘敬，徐力不禁心生疑惑，这个人真的是那个单枪匹马黑进了华讯集团的人？
　　几人来到通讯室，江凡将几个电话和一个打线器摆在潘敬面前。
　　“你应该会用这些东西吧？”江凡问道。
　　“会。”潘敬稍微点了点头，而后开始操作起几部电话。
　　几个电话便被潘敬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型的call台。
　　徐力见状不禁皱眉：“你这是在干什么？”
　　潘敬回道：“这是我自己制作的一个小型call台。”
　　徐力笑了：“你这个call台未免也太简陋了吧？只有几个电话，连一个中转地都没有，怎么当call台？”
　　潘敬淡淡吐道：“我设计的call台，不需要中转台。”
　　他拎起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旋即，现场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而后，他将电话挂掉，又拨去了另外一个电话。
　　另外一个电话也响了起来。
　　“这……”徐力见状不禁咋舌。
　　“我设置了自动转接功能，不用人工的方式就可以自动转接。”
　　这下算是让徐力彻底震惊了，这样的技术他从前闻所未闻。
　　现在主流的通讯技术都是顾客手上的电话先拨打到总台，再由总台进行挂线，转接。
　　过程耗费的时间近乎一分钟。
　　而电话费的耗费量不菲，一分钟也是不少的钱。
　　潘敬设计的这个通讯，竟然能够点对点进行精准通讯，按照这个技术，以后要是一旦做大起来，连call台都不用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徐力惊讶的问道。
　　潘敬微微一笑：“只需要在每一台电话面前加一个特殊的识别码就行了。”
　　江凡也是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功能并不陌生，在后世这样的识别码叫做电话号码。
　　虽然潘敬提出的东西对江凡来说并不算稀奇，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超前的技术。
　　要知道，这个年代通讯可是刚起步！
　　徐力这下变得无比兴奋起来。
　　他大力的拍了一下潘敬的肩膀。
　　“老表，你真系厉害啊！”
　　“随便捣鼓一下，就能发明出这么天才的设计！！”
　　“这项技术要是一旦成熟起来，绝对会在通讯行业引发一场技术革命！”
　　潘敬挠了挠头：“你过奖了，我只不过做了一些微小的改动而已。”
　　“而且，我的这个设计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在小型的区域内实施没问题。”
　　“可要是铺开了去做，还有不少的缺点需要完善。”
　　江凡点头道：“这个不着急，你有这个想法和能力，成功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徐力又拍了一下潘敬的肩膀。
　　“老表，能和我说一下你是怎么黑进华讯集团的通讯线路的吗？”
　　“我之前去了你住的那个村庄，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附近方圆百里都没有电话。”
　　“怎么做到的？”
　　徐力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好奇心。
　　潘敬则是歪了歪头：“谁说没有的？”
　　“村公所那个就是。”
　　徐力这下才想起来，村公所的确有一部电话。
　　但是光凭一部电话就能黑进华讯集团，徐力依然不是很相信。
　　潘敬解释起来：“我查阅书籍的时候，发现美丽国佬的卫星会在前一段时间横扫到我们村庄上空。”
　　“我就趁着这个几乎做了个信号放大器以及多线分布器。”
　　“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将一台电话分割成无数小的网络，同时对华讯集团进入拨入。”
　　“他们的服务器顶天了也就只能承受个几千台设备同时拨入，我这样一放大，相当于数万台设备同时拨打他们公司的线路。”
　　“相当于硬生生将他们公司的线路挤爆了。”
　　听到这个举动，徐力差点倒下。
　　“也就是说……你为了黑掉华讯集团，居然首先黑掉了美丽国佬的卫星？”
　　“嗯。”潘敬点了点头，还一脸正经的给他科普起来自己是怎么通过线路黑上去的。
　　这一下别说是徐力了，就连江凡都变得无比震惊起来。
　　这可是黑入了美丽国佬的卫星啊！
　　仅凭借着这几座电话，几条破电话线。
　　别说是江凡了，哪怕是找来最顶尖的美丽国专家，恐怕也是绝对不会相信！
　　江凡半信半疑道：“你真的只用了这几个电话就黑了进去？”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潘敬不紧不慢的诉说着整个过程。
　　按照他说的，他是利用村公所里的电话线，顺着线找到了就近的一个电话线总成处。
　　然后再利用这个地方，将自己的信号接入大的电话网络，寻找机会黑了进美丽国的NASA服务站，再通过NASA黑入美丽国卫星。
　　听着这传奇般的操作，徐力差点当场给他跪下了。
　　“这……已经不能用牛嘿来形容了！”
　　“这他妈就是神啊！”
　　徐力当即激动的拍着手掌：“哥，我之前多有冒犯，居然想查到你，实在是对不起！”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哥！”
　　徐力和潘敬称兄道弟起来，一阵热情的举动让潘敬受宠若惊。
　　江凡在一旁摆了摆手：“行了行。”
　　“潘先生，考虑到你在城里还没有住所，这样吧，我已经托下属帮你租了个房子。”
　　“钥匙回头给你，你奶奶的病我也安排了医生亲自来接。”
　　“谢谢，谢谢你！”潘敬激动的感谢道。


第468章 周星星
　　江凡摆了摆手：“区区小事。”
　　将潘敬安顿好之后，江凡内心暗自庆幸。
　　这是真的招了个大神过来啊！
　　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没怎么接触过通讯行业，光是凭借着几本书，一些简单至极的工具，居然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哪怕是放在江凡那个时代，这样的人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有了潘敬的加入，此时江凡内心已经十拿九稳了。
　　下一步，就是该想怎样进军通讯行业了！
　　而同一时刻，华讯集团办公室。
　　“报告老板！我们查到，新界北那块地皮之所以收购失败，是因为那里的村民不肯配合！”
　　“什么？”陈华宇摸了摸下巴。
　　“不可能！我给他们的补贴已经是高于市场价很多了！他们难道是对钱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老板……是这样的，通过调查，我们公司的确是按照每平方米拨款4000元的补贴给村民们。”
　　“但是根据村民们的反馈，补偿款到他们手上，就只有四五千元……”
　　听到这个消息，陈华宇差点暴起，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叼距老母，一定是那些差佬中饱私囊！”
　　“不仅如此，本来那些村民都快被逼走了，但是中途忽然跳出来一个叫做江凡的人，帮助他们维权。”
　　“还把雷诺的手下也喊了过来，将当地的差佬压得抬不起头，建筑队的人也因此收到牵连被捕。”
　　听到幕后主使是江凡，陈华宇反倒没那么惊讶。
　　毕竟，一切尽在意料当中。
　　“老板，英属人那边的技术人员通过反追踪技术，锁定了之前黑进我们公司的人，也在那条村子附近！”
　　陈华宇眼睛微微一瞪。
　　这一系列的巧合，绝非偶然！
　　“老板，我们通过自查，同时还发现了有一个地方一直在偷用我们的线路。”
　　“谁？！敢偷用我们的线路？”陈华宇怒吼道。
　　这些天接连发生的事情本就让陈华宇满肚子怒火没地方宣泄。
　　这下正好，能出一出火，势必要把这人弄残！
　　“是我们公司之前的一个员工。”
　　“给我报警，带队去清缴！”
　　“是！”
　　…………
　　小房间内，吴志超正优哉游哉的哼着歌。
　　“躺着就把钱赚了哎~”
　　由于华讯集团的突然宕机，许多用户都纷纷放弃继续选择华讯，转而投向其他通讯公司。
　　一大部分流去了英属人的公司，还有一小部分则是流入了市场。
　　吴志超坐享其成，趁机收获了不少的客户，赚了一笔。
　　他看着眼前摆着的这些钱，笑的见牙不见眼。
　　“算上之前那个傻老板给我的钱，我现在都有五六万了！”
　　“成立个屁公司成立，这样赚钱更实在一点！”
　　想到之前江凡和自己说的，吴志超权当笑话看待。
　　对他来说，赚得到钱，比什么都要真。
　　就在此时，call台小妹忽然喊道：“超哥，电话又断线了！”
　　“力哥呢？”
　　一听到断线，吴志超瞬间喜上眉头。
　　“不是吧？又来了？”
　　“这一下真的是要折腾死华讯集团啊。”
　　吴志超搓了搓手，这下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他内心想道。
　　忽然，门口被人一脚踹开。
　　七八名差佬蜂拥而入，他们手持防爆盾和武器，一冲进来就将里面的人三两下制服。
　　吴志超还一脸的懵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他看到一个人从差佬身边走过。
　　那人，正是自己曾在华讯集团工作时候的顶头上司，康经理！
　　“康……康经理？”吴志超颤抖的问道。
　　康盛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呵呵一笑：“出息了啊，啊超。”
　　“懂得利用公司的资源帮自己挣钱了啊。”
　　“不是这样的，康经理，你听我解释……”
　　还没等吴志超解释，旁边的差佬给了他一棍子，让他瞬间失去意识。
　　“带走！”康盛冷冷的说了句。
　　等吴志超再次醒来，他已身处差馆，双手被牢牢拷住。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神情肃穆的差佬。
　　他的身旁还站着两个身形健硕的人，气势压的吴志超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差佬将一堆文件丢给吴志超。
　　“就你犯的这些事情，足够你坐一辈子的牢了！”
　　吴志超强作镇定，说道：“我只不过是偷用了一下线路，按照法规，我最多坐三年牢。”
　　“我是懂法的，我要请律师！”
　　那个差佬呵呵一笑，随手翻出一份文件，指着道：“看看上面的条例！”
　　“由于你偷用了线路，华讯公司最近又碰巧遇上了被攻击事件，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和理由怀疑是你干的！”
　　“你造成了华讯集团上百万的损失，除非你拿的出这些钱，不然你就洗净八月十五，等着牢底坐穿吧！”
　　听到这，吴志超瞬间就焉了。
　　这敢情华讯集团是找不到凶手，就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推啊！
　　而且自己的确是偷了对方的线路，加上还在华讯集团工作过。
　　这下，真的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个罪名一旦坐实，不仅要面临巨额赔款，真的就如这个差佬所说的那样，直接牢底坐穿！
　　“说吧，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差佬这番话，将吴志超吓了个激灵。
　　人一恐惧，什么实话就都被吓出来了。
　　“差人大哥...不要拉我，我是无辜的，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我只是偷了他们公司的线用，真的没有这个能耐去黑进华讯集团！”
　　“我……我，我要是有这个能耐，我用得着偷线吗！”
　　“那你有没有见到过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吴志超大脑快速运转，内心瞬间想起了江凡这个人。
　　为了活命，吴志超哪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徐力和江凡两个人都抖了出来。
　　录完口供后，差佬将这份口供递给了负责该区域的莫凡探长。
　　随后，探长召见了陈华宇。
　　得知了消息后的陈华宇当即猛拍桌子。
　　“好啊！真是送上门来了！”
　　“要逮捕他们吗？”莫凡问道。
　　陈华宇摆了摆手：“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已有妙计！”


第469章 颁奖典礼
　　在见识了潘敬的实力后，江凡当即开始谋算在华凡集团成立通讯分公司的事情。
　　江凡坐在办公室内，顾灵珊忽然敲了敲门。
　　“进来。”
　　顾灵珊走入，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晚礼服，雪白的双臂还带着两个黑丝手袖套。
　　同时，头上也盘着一个精致的发型，脸上也化了淡淡的妆容。
　　平常看习惯了顾灵珊素颜，江凡都忘了，她本身就是一个大美女，身材也很好。
　　这么一打扮，让江凡不禁看的入神。
　　见江凡注视着自己，顾灵珊脸颊一红，随后笑了起来：“这套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江凡光顾着看她，半晌才反应过来：“好看，好看。”
　　“穿的这么隆重，是要去哪里？”
　　顾灵珊摆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道：“你忘了？”
　　“最近香城演艺圈召开了第五届演员奖颁奖典礼，政商界有名的人都会出席。”
　　“知名演员歌星明星都会出席！包括谭咏麟！”
　　经顾灵珊这么一说，江凡才想起来自己也受到了邀请，还是大龙和自己说的。
　　不过那时候他还正在村里筹备着要怎么搞定潘敬，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点样啊，你去不去？”顾灵珊问道。
　　“去去去，当然去。”江凡回道。
　　在这么一个大佬云集的晚会，江凡当然不能缺席。
　　最重要的就是，此时的江凡，还想再娱乐圈掺一脚！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还没有流量以及直播带货这个概念。
　　大部分影视歌星们赚钱的方法，要么是拍电影唱歌，要么拍广告。
　　江凡想到，只要打通了通讯行业，再投资手机行业，引领通讯行业的革命，到时候再将直播以及流量这块紧紧的攥在手里。
　　整个香城，就在他的把握之下！
　　而且，在这个年代，流量还可以用来做一些更为重要的事情！
　　让香城脱离英属人的精神控制，早日回归华夏的怀抱！
　　颁奖典礼，就设置在次日晚上。
　　江凡也是将手头上的工作放了放，让徐力带着潘敬好好的熟悉一下香城。
　　回到住所，江凡特意挑选了一身合身的燕尾服。
　　一穿上身，江凡整个人的气质尽显。
　　他本就长得高，一米八的身材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庞，虽不是男影星，胜似男明星。
　　次日，香城第一豪华酒店，华谊豪华酒楼，这里布满了来往之人。
　　数十名保安围成了一道人肉警戒线，阻挡着围观的众人和记者。
　　由于今晚会有不少的明星出场，因此也吸引了不少的粉丝来到现场应援。
　　“校长！校长！”
　　粉丝极为疯狂，尽管被阻拦在门外，但依旧无法减弱他们的热情。
　　为此，警方也不得不加派了人手维持现场的安保秩序。
　　江凡的车缓缓驶入会场。
　　当江凡的车进入会场后，现场的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这人是谁啊，居然开得起这么豪的车？”
　　“好像是那个什么江凡吧，看样子好像挺厉害的。”
　　“切，今晚是明星颁奖典礼，不是什么商人聚会。”
　　“他来这里干什么？”
　　而就在江凡牵着顾灵珊的手走下车后，顿时惊艳了现场各人！
　　“这……好漂亮啊！！”现场有男的顿时被顾灵珊吸去了目光。
　　所有的男人都注视着貌若天仙的顾灵珊，一个个都看的呆滞入神。
　　所谓一眼万年，也不过如此。
　　当他们把目光移到江凡身上后，更加惊讶了！
　　他们一直以为江凡是个商人，因此对个人形象方面会不怎么注重。
　　毕竟商人自古以来给人的印象就是肥肠大耳，大腹便便。
　　但是江凡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跟明星压根没有区别！
　　走在那些男明星身边，江凡丝毫不逊色于他们。
　　现场的女粉丝见到江凡，都露出了星星眼。
　　“哇塞！那个人好帅啊！”
　　“他身边的女生也好好看！”
　　“好像是一个企业家，又帅又多金，我看了都想嫁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宴会，但顾灵珊内心依然有些紧张。
　　进入酒店里面，装潢富丽堂皇，里面的人皆是盛装出席。
　　一走进去，江凡便认出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肥妈，郑少秋，赵雅芝，这些人在江凡那个年代，已是日暮西山，人老珠黄。
　　但在此时，他们都才30出头，正是事业和容貌的巅峰期。
　　“真不愧是香城四大花旦，百闻不如一见。”江凡感叹道。
　　他只在照片上见过这些人年轻的模样，见到真人，果然是比照片上漂亮数百倍！
　　一个服务生走到江凡身边，不小心撞到了江凡。
　　“对捂住先生，真系唔好意思。”那个服务生感到十分抱歉，不断道歉。
　　“没事。”江凡转头一看，一张异常熟悉的面孔映入他的面前。
　　“这是……”
　　服务生以为江凡要怪罪他，急忙又弯腰道起了歉。
　　江凡连忙扶起了他。
　　“没事没事。”
　　眼前这个服务生，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周星星！
　　然而他现在还不是那个日后开创了无厘头喜剧的周星星。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服务生。
　　江凡从小就喜欢看他的电影，因此一眼就认出了他。
　　此时，会上的经理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立马走了过来，指着周星星的脸就骂了起来。
　　“真系食也唔做嘢，做嘢打烂嘢！”
　　周星星的神情更加尴尬了。
　　“先生，真系对捂住，我帮你抹一下。”
　　说着就拿起抹布，被江凡制止了。
　　经理又骂道：“拿开你那死烂抹布，人家客人的衣服这么贵，好几万的！别弄脏了！”
　　江凡摆了摆手，制止了经理继续骂他，并笑了笑：“没事，这是小事。”
　　“这样吧，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请我吃一顿饭就行了”
　　周星星此时已经非常尴尬了，想到江凡的衣服要好几万，肯定是赔不起。
　　江凡这么一说，他连忙给江凡道谢：“谢谢，谢谢。”
　　随后便走开了。
　　过后，顾灵珊有些疑惑的问道：“他就是一个服务员，你怎么还为难他呢？”
　　江凡哈哈一笑：“我这是在替他解围，哪是为难他。”
　　“况且，他可不是一般的人！”


第470章 颁奖典礼
　　“不是一般的人？”
　　顾灵珊充满了疑惑。
　　在她看来，此人不过是一个平常的服务生罢了。
　　江凡也没和她说太多，跟她手挽手在典礼里走动着。
　　期间有不少商人以及不大不小的政治官员都上来给江凡敬酒。
　　现在江凡的企业已经有做大的势头了。
　　加上身旁有雷诺以及英属政府这两条大腿，绝对是未来的红人。
　　“江老板，祝你生意节节高升啊！”一个小老板朝江凡敬了杯酒，而后笑道。
　　江凡微笑回应，随后轻抿了口红酒。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后生仔，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
　　江凡转过头一看，是陈华宇！
　　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到他。
　　但想到他是通讯公司老总的身份，能出席这样的典礼，不足为奇。
　　“呵呵，你最近做了不少‘大事’啊！”
　　“把我的企业可谓是搞得鸡犬不宁！”
　　江凡微笑道：“陈老板言重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只不过是做着自己的这些小生意罢了。”
　　“对于你那个通讯行业，我是个外行，什么都不懂。”
　　“当然也没有什么发言权了，更别说做什么事了。”
　　陈华宇冷冷一笑，摸了摸下巴：“诈傻扮懵就有用了吗？”
　　“后生仔，你不要以为我是好惹的，现在你这么做，是在玩火！”
　　“现在收手，还不晚。”
　　很明显，陈华宇此行前来就是来警告他的。
　　江凡倒是没有担心什么。
　　毕竟，他进军通讯行业，是准备对刚英列通讯集团这个英属企业的。
　　若是连陈华宇都忌惮，那他也可以不用做了。
　　“陈老板，我不是很明白你想说什么。”
　　见江凡矢口否认，陈华宇亦是没有恼怒。
　　“呵，机会我给过你了，至于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其实一开始陈华宇本想直接和江凡开战。
　　但碍于江凡本身的实力，加上与英属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投鼠忌器。
　　只能是先警告一下，日后找好机会再动手。
　　陈华宇离开了典礼。
　　而江凡则是继续在典礼上逛着。
　　他想寻找一个人，但是绕着整个场地走了一圈，依然是没有见到那人。
　　“应该还没出来吧。”江凡喃喃道。
　　“你想找谁？”顾灵珊问道。
　　“杨飞成。”
　　“杨飞城？你找他干嘛。”顾灵珊说道。
　　杨飞城此时已是香城排名前几的电影投资人，旗下拍出了不少经典的影片。
　　但是现在还远未到他巅峰的时候。
　　江凡依稀记得，在890年代杨飞城影业顶峰的时候，和邵氏影业两分天下，香城半个影片都出自他手。
　　而且几乎每一部都堪称时代经典，辐射到了整个东亚地区。
　　在当时，就连日本国内许多人都追香城的明星。
　　加上香城的经济开始繁荣，列入亚洲四小龙的名单。
　　也正因如此，江凡才想要搭上杨飞城这条线，顺便掺一脚娱乐圈。
　　就在此时，一个女孩的尖叫声和玻璃破碎声传入江凡耳边。
　　循声望去，一个端着果盘的女生，掩面抽泣。
　　而她的身旁，值班经理正大声的呵斥着这个女孩。
　　“叫你做小小事情都做不好，你有什么用！”
　　“废物！垃圾！”
　　女生满脸委屈，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从后面撞了我一下，还摸了一下我的……”
　　“收声啦你！”值班经理又大声的斥了一句。
　　“哎哎哎，别这么大声！吓亲人家小姑娘就不好了啊~”值班经理旁一个身穿西装，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咧着嘴笑着。
　　江凡认得此人，他便是当下洪昌影业的老板，赵洪昌。
　　此时的洪昌影业占据了香城影业几乎80％的市场。
　　也正因为如此，赵洪昌在娱乐圈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整个娱乐圈的人都得看他脸色。
　　他一句话，就可以捧红一个人，同时也可以让一个当红明星直接跌入谷底！
　　他一只大手搭在小女生的肩膀上，淫笑起来。
　　“小妹妹，看你也是刚出来社会，怎么样，想不想做明星？”
　　“明星？”小女孩揉了揉眼睛，表情变得天真起来。
　　“当然想！”
　　这个小女孩的年龄一看就不大，充其量也就是十七八岁出头。
　　扎着一个两个马尾辫，脸颊嫩的几乎能挤出水，五官也很端正，眼睛更是泪水汪汪，让人一看就不禁心生怜惜。
　　论长相，这女生不输一众明星！
　　赵洪昌又笑了笑，道：“我看你长得不错，要不这样，今晚来我房间详细聊一下~”
　　说着，赵洪昌的手已经游走在那女生的肩膀上了。
　　女生受到了惊吓，连忙倒退了好几步：“你……你在做什么！”
　　“我不去，我不去了！”
　　纵然天真，但这女孩也知道赵洪昌嘴里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去他房间，不就是摆明了要陪他睡觉么！
　　赵洪昌见她不情愿，脸色顿时一沉：“呵！给脸不要脸！”
　　“那好！你刚刚不小心弄脏了我的衣服。”
　　“我这件衣服是阿玛尼品牌，一万块一件，去洗衣店洗一次至少也得一千块！”
　　“你赔我一千就行了！”
　　“一千？！”女生听了几乎晕厥过去。
　　她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两百出头，一千块，可是要走她整整五个月的工资！
　　况且，她现在手头上哪有这么多的钱！
　　“我……我没钱……”
　　赵洪昌一听，笑道“哦？没钱？没钱那你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小女孩又倒退了好几步，急的都快哭了。
　　她看向值班经理，还期望着经理能救她。
　　但经理压根看都懒得看她，只对赵洪昌阿谀奉承着。
　　顾灵珊见状十分气愤。
　　“那人就是在讹诈！”
　　“我都看到了，明明就是赵洪昌故意装上去的！”
　　“他那个人，出了名的浪，还经常用利益诱惑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说着，顾灵珊几步冲上前，将女生挡在身后。
　　“不就是钱么，我有！我代她赔你！”
　　赵洪昌被突如其来的顾灵珊惊到了。
　　但他很快便打量了顾灵珊一番，露出了让人厌恶的淫笑。


第471章 进军娱乐圈
　　顾灵珊今晚打扮本就十分亮眼，一身贴身的衣服更是将其惹火的身材完美的衬托了出来。
　　赵洪昌看到后，更是差点口水都流出来了。
　　“代替她陪我？”
　　“行！”
　　“我看你也有几分姿色，来我公司吧，我保证你就是下一个最红的明星！”
　　顾灵珊被他的这番嘴脸恶心的一阵干呕。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谁稀罕做你公司旗下的那些破明星！”
　　“有钱大晒啊？”
　　赵洪昌没想到顾灵珊居然敢以这种语气回怼他。
　　在这个地方，他还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他脸色一沉，随即两眼一瞪：“美女，你挺狂啊！”
　　“说话之前好好想一想，你说话的对象是谁！”
　　顾灵珊丝毫没有让步，理直气壮道：“你是谁，不关我事。”
　　“我见不惯你欺负这些小女孩！”
　　这个女生蜷在顾灵珊后面，双眼充满了感激之情。
　　此时虽然颁奖典礼还未开始。
　　但明星以及政商界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现场不少人都投来目光。
　　他们看到顾灵珊硬怼赵洪昌，纷纷笑了起来。
　　“赵老板，不是吧？连个女生都搞不定了？”
　　“哎呀，赵老板，你真是不行了啊，女生都把你吓到了。”
　　现场嘲笑赵洪昌的话语络绎不绝。
　　赵洪昌此时觉得脸挂不住了。
　　好歹他也是洪昌影业的老板，在一众明星面前说话，没人敢反驳的。
　　现在被眼前这个自己并不认识的女人怼，怎么能忍？
　　赵洪昌喝了一声，一招手，身边瞬间来了好几个西装墨镜保安。
　　“赶她出去！”
　　几个保安围住了顾灵珊，正要动手之际。
　　“嗖！”
　　江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了上来，将几个保安一一放倒。
　　他站在赵洪昌面前，笑了笑：“赵老板，对女人下手，可不太好吧。”
　　赵洪昌抬了抬眼皮。
　　他知道江凡，是一个名气不小的企业主。
　　“江凡？”
　　江凡笑了笑：“抱歉，她是我的朋友，多有得罪，真系唔好意思。”
　　说着，她将顾灵珊拉到自己的身边。
　　随后江凡继续道：“她也只是想为这个小女生出头罢了。”
　　“这样，这个女生不小心撞到了你，她不对。”
　　“你说你的衣服一万块，这样，我这里有三万现金。”
　　说着，江凡将一叠现金拿了出来。
　　“就当是赔给你的。”
　　“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这一番举动，立即让赵洪昌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明摆着用钱反过来羞辱他么！
　　但是既然对方都赔钱了，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现场这么多人都看着，加上江凡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不可能当众对她们做出点什么。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算了！”
　　说完，钱也没要走开了。
　　小女生见状，不断对江凡和顾灵珊弯腰感谢。
　　“谢谢哥，谢谢姐！”
　　“要不是你们……今晚我恐怕……”
　　顾灵珊拍了拍那女生的头：“没事，你还年轻，这个社会很多地方都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美好。”
　　“好好保护自己。”
　　江凡也笑了笑。
　　忽然，他看了一眼这个女生，总觉得十分眼熟，急忙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羞涩点头：“我叫邱书贞，你叫我小贞就可以了。”
　　“真的是她！”
　　江凡不禁感叹，难怪自己初见她就觉得莫名的熟悉感。
　　此时的邱书贞跟周星星一样，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或许现在的他们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在十年后火爆整个东南亚。
　　江凡也是像上次一样，留下了邱书贞的联系方式。
　　过后，颁奖典礼开始了。
　　台上，70年代的红人明星都上了场。
　　李思琪，郑少秋，肥姐
　　不仅如此，江凡还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徐小凤和邓丽君！
　　典礼完了过后，回程的车上，江凡意犹未尽，嘴里依然哼唱着徐小凤唱的那首《顺流逆流》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徐小凤啊。”顾灵珊抿嘴笑道。
　　“那当然啦，我妈年轻时候很喜欢听她的歌，我也很喜欢！”
　　顾灵珊顿时满脸狐疑。
　　“你妈小时候？”
　　“她好像出道也没多久吧……”
　　江凡连忙改口：“啊，我的意思是，在我还小几岁的时候。”
　　顾灵珊半信半疑的扭过头。
　　随后，她又问道：“最近你有什么商业计划吗？”
　　“现在电器行业，我们已经算是站稳脚跟了，大市场已经被我们把握住。”
　　“剩下的市场也都是一些虾兵蟹将，没必要去掺和了。”
　　江凡回道：“当然有。”
　　“下一步我打算进军通讯行业，同时也要在娱乐行业插足。”
　　“通讯行业？娱乐行业？”听到江凡这么说，顾灵珊差点晕倒。
　　她对这两个行业略知一二，深知其中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随便挑一个，其中的难度都比电器行业要高上几倍。
　　“这两个行业可都是硬茬，没那么容易啃下来的。”
　　“你也是，我们才刚刚站稳脚跟，你就去撬这两座大山？”
　　江凡看着窗外的风景，露出了十分自信的笑容。
　　“我就是冲着硬骨头去啃的。”
　　“而且，这两个行业也不算什么。”
　　“胆子大一点，我们的未来，是整个世界！”
　　顾灵珊也只是笑了笑“行了行了，知道了，整个世界！”
　　此时的她，也只是觉得江凡在开玩笑。
　　次日，江凡回到华凡集团。
　　潘敬和徐力正在江凡为他们新设立的办公室里讨论着事情。
　　见到江凡走进来，徐力连忙凑了过去。
　　“不好了江老板，出事了！”
　　“吴志超被抓了！”
　　“我今天本来想去和超哥打声招呼，问问他要不要一起过来的。”
　　“但是我一过去，发现那个地方已经没人了，而且整个地方都被清空了。”
　　“要是在往常，哪怕是转移阵地，也不会这样，最起码也会知会我一声，这些设备只有我懂得怎么用。”
　　“八成是华讯公司发现了吴志超偷线用，把他给弄了。”
　　“怎么办？超哥那个家伙嘴巴肯定不紧的，说不定已经把我们两个供出来了！”


第472章 真正的天才
　　江凡倒是没有过于惊讶。
　　在昨天的典礼上，陈华宇对他说出的那番话，很明显就是知道自己做的事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吴志超这边出事了。
　　江凡摆了摆手：“不用紧张，一切照常进行。”
　　徐力十分紧张：“大哥，这都快火烧眉毛了，你是一点都不紧张？”
　　“要是超哥把我们供出去了，我们铁定得坐牢！”
　　江凡笑了笑：“有什么事我都会看着的，你放心。”
　　看到江凡如此泰安自若，徐力的也长出了一口气。
　　他见过江凡的本事，有他这么说，放心多了。
　　“对了，你们对通讯的研究怎么样了？”
　　一提到这个，徐力一拍脑袋：“那个潘敬，真的是天才啊！”
　　“他接触通讯技术之前，只研究过一些电器方面的焊接知识。”
　　“我给了几本通讯行业的书，他几乎是一看就懂，一做就成！”
　　“我用三年才啃下来的书，他只用了几天就啃了一大半了……”
　　说这话的时候，徐力眼里满是羡慕。
　　同为搞技术的，他深知潘敬的天赋有多厉害！
　　同样的技术，他需要学三年，潘敬说不定只需要三个星期。
　　这差距，真是太大了！
　　江凡走到潘敬面前，问道：“有什么新发现吗？”
　　潘敬此时换了身行头，还剪了个新发型，跟以前在村里相比简直两个模样。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图，然后用几根线链接了起来。
　　“简单的来说，我觉得现在的电话线路搭建的太繁琐了。”
　　“依我看来，其中有好几个环节完全可以省去。”
　　“call台的线与线只间单端链接，传输太过死板，这样做每次都要拨打到call台，再经由CALL台二次转接，其中耗费时间，也耗费人力物力。”
　　“我这两天设计了一个方案，比我之前设计的要更加完善，你看一下。”
　　随后，潘敬又开始展示起自己的成果。
　　在潘敬的模型下，所有的电话都能实现点对点的多端链接，跟后世的座机已经是一样了。
　　不仅如此，潘敬设计出的这个方案，用的传输线还是更为先进的铜纤维线！
　　看到这，江凡不禁大为夸赞。
　　“好！好！”
　　徐力自然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是不断的感叹道：“他设计的这个模型，绝对领先了十年不止！”
　　江凡呵呵一笑，心想道这哪止十年，起码二十年！
　　随后，潘敬摸了摸鼻子：“方案是设计出来了，不过目前我们还面临另外一个难题。”
　　“那就是现如今的传输协议太过落后，并不支持我所设计的这个模型。”
　　“还有，由于这个模型需要给每台电话都打上特定的标签，因此电话必须在出厂的时候就自带标签。”
　　“那也就意味着，我们要连带着电话一起生产。”
　　“这个倒是不用。”江凡笑了起来。
　　“按照你这个模型，只需要生产一张芯片，上面刻录号码，然后在将电话与其链接，就行了。”
　　潘敬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还是江老板你厉害！”
　　潘敬毕恭毕敬的作了个揖。
　　江凡摆了摆手，他清楚，他这只不过是借鉴了后世的SIM卡罢了。
　　“好了，方案有了，接下来就是生产的问题了。”
　　“我会将潘敬做的这个计划铺开，并且会在华凡集团旗下多成立一个分公司，名字就叫……华威吧！”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江凡想到了后世也是同样有一家华威公司，为了华夏的独立自主而战。
　　但过程并不顺利，被美丽国连番打击，不断打压。
　　这一世，江凡决心要冲出洋人的封锁，攻克这些难题，以后就是华威去制裁美丽国！
　　潘敬点了点头：“好。”
　　说完这些事后，江凡便开始着手办理。
　　他让徐力作为潘敬的副手，并且给两人开出了三万元一个月的薪资。
　　这个薪资在现在可以说是天文数字了，哪怕是一般的小企业的老板一个月盈利也没有这个数目。
　　另一边，陈华宇让人严刑逼供了一番吴志超，得到了他知道的全部消息。
　　“这么说，那个黑进我们公司的人，应该就在那个村里面了！”
　　“给我派人去找那个人，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是！”陈华宇的手下鞠了一躬，随后便出去办事了。
　　两天后，他们便传回了消息。
　　“报告陈老板，经我们寻找，那个村落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年人，剩下的一些要么是妇女，要么是小孩。”
　　“没有找到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但是我们询问当地人，得知了有一家人就在前一段时间搬了出城里。”
　　“而且帮助那家人搬出城里的，就是江凡！”
　　陈华宇顿时明白过来。
　　“呵呵，好啊，真的是想和我作对！”
　　他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发出震耳的响声。
　　“给我调查被他们带出去的那家人，找机会，带他过来！”
　　…………
　　江凡吩咐着手下做事。
　　按照他的计划，华凡集团的高管拆分一小部分出去，成立华威集团，并抽调了部分精英员工和高管过去。
　　吩咐好所有的事情后，他的电话忽然响了。
　　“谁？”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熟悉的腔调：“啊你好啊，我是周星星，还记得我吗？”
　　“那个服务员啊！”
　　听到是周星星，江凡连忙笑道：“原来是你啊。”
　　“是打算请我吃饭吗？”
　　周星星回道：“像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请江总你吃饭啊！”
　　“我只是想上门和你道个歉，那天我做的事……”
　　江凡回道：“我说了，不用道歉，请我吃顿饭就行了，我不讲究的。”
　　“你说个地址吧。”
　　周星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江凡居然真的让自己请吃饭。
　　可是自己吃饭的哪些地方都是穷人聚居地，他一个大老板真的不嫌弃么？
　　尽管心有疑惑，但他还是说了一个地址。
　　很快，江凡便独自开车前来。
　　同时，江凡的车上还坐着一个女生。
　　不是别人，正是他在宴会上无意中认识的邱书贞。
　　当然，是江凡约她出来的。


第473章 一顿饭
　　看到江凡，周星星挥了挥手：“这里！”
　　江凡带着邱书贞走了过来，周星星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座普通的饭店。
　　“江老板还带着女朋友啊？真是麻烦你了。”
　　“来来来，你们先去找个位置坐，我让人过来斟茶。”
　　说着，周星星起身去倒茶。
　　江凡看了看菜单。
　　“干炒牛河，10元”
　　“辣椒炒肉，7元”
　　“公仔面，3元”
　　看菜市，这家餐馆还算不少。
　　显然，周星星为了这一顿，是特地挑了这附近最好的一家餐馆了。
　　三个人吃一顿，不多不少也要好几十元了。
　　在去斟茶的时候，周星星还特意翻了翻自己的钱包，叹了口气。
　　“够不够用啊？”
　　再次回到座位上，周星星笑道：“江老板你这人真的是，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和我吃顿饭。”
　　“你看，我们这些穷人吃饭的地方，都是这么简陋的，还请不要见怪。”
　　江凡摆了摆手：“我就是从这些地方出来的，没有什么见不见怪。”
　　事实上，江凡前世穷困潦倒的时候，就连五元的沙县小吃都吃不起，硬生生的饿了三天，最后还是昏倒在路边，被人救济才勉强活了过来。
　　而邱书贞也差不多，虽说不至于居无定所，但是她也是底层人，这类的饭馆她也是经常来。
　　吃着饭的时候，周星星虽然有些腼腆，但说起段子和自嘲起来十分得心应手，让江凡和邱书贞都不断发笑。
　　吃过饭后，江凡抿了口茶，淡淡道：“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让你请我吃饭？”
　　“大概因为我是靓仔吧。”
　　周星星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江凡擦了擦嘴巴：“我找你来，是想投资你，给钱你拍电影，让你和她做主角。”
　　邱书贞和周星星同时都发出了疑问：“什么？”
　　江凡说道：“怎么样，考不考虑？”
　　周星星和邱书贞此时不过二十左右，一个还是少年正茂，一个少女翩翩，涉世未深。
　　对江凡说的事，肯定是有些不相信的。
　　“你说真的？你投资我们拍电影？还让我们当主角？！”
　　江凡点了点头道：“难道你们还真的觉得，我就只想和你们吃饭？”
　　“我看好你们的能力，你们有才华，也有样子，更有实力。”
　　“未来的香城，绝对有你们的一番地位！”
　　周星星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后情绪激动起来：“如果，如果你真的愿意投资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邱书贞也连忙补充道：“我也是，我也一定会努力的！”
　　“谢谢江老板这么看得起我们！”
　　看着这两个自己往日里的偶像给自己道谢，江凡不禁心花怒放。
　　“不用道谢，是你们的才华让我决定投资你们。”
　　“钱，我有，至于剧本和剧情，就又周星星去想，我不会过多的干涉。”
　　“具体的事情，还是等你们去我公司之后再详细聊聊。”
　　周星星连忙道：“那江老板，择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得闲吗？”
　　江凡看了看手表：“当然可以，我一天都很闲。”
　　“那就现在吧！”
　　说走就走，结了账后江凡载着两人离开了饭馆，来到了华凡集团。
　　就在公司门口，江凡忽然看到一队人在街上巡逻。
　　“这是怎么了？”邱书贞问道。
　　此时，一位高管下来，见到了江凡。
　　他连忙跟江凡说道：“江总，别站在这里了，赶紧进来！”
　　“他们正在举行活动。”
　　江凡纳闷道：“今天也不是什么重要日子啊。”
　　忽然，江凡猛地反应过来他们举行的是什么活动。
　　一股悲愤感忽然从心中升起。
　　不过江凡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内心清楚，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江凡甚至还想是否能够用一些方法，促进香城早日回归华夏。
　　待江凡反应过来，已过了五分多钟。
　　他笑了起来：“抱歉，走神了。”
　　“来，上去谈。”
　　来到办公室，周星星和邱书贞坐在一起，江凡坐在他们对面。
　　江凡拟定了一份合同，摆到他们面前：“我会投资你们拍电影。”
　　“但目前由于我这边的公司在电影圈尚未涉足过多，也没有属于自己的班子。”
　　“这些需要你们自己去摸索，去找人，可以？”
　　周星星立马拍着胸口答应：“没问题！”
　　事实上此时的周星星已经在演艺圈跑过几次龙套，不说熟悉，但最起码知道那一套是怎么运转的。
　　邱书贞也有一个明星梦，她也清楚自己的特长是什么，便全权让周星星负责。
　　此时，顾灵珊进来了。
　　邱书贞看到顾灵珊，连忙跑了过去：“你不就是当天帮助我的那个姐姐吗！”
　　顾灵珊也十分意外：“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老板让我来的！”
　　“他还说要投资我们拍电影！”
　　顾灵珊带着疑问看向江凡，江凡耸了耸肩：“早和你说过了。”
　　顾灵珊又看了一眼邱书贞和周星星，随后走到江凡身边：“你就打算投资这两个人？”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顾灵珊觉得有些无语，便道：“你真的打算投资他们，就算进军了影视圈？”
　　“不是吧，他们连龙套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有人卖座？”
　　江凡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早就已经派人去邀请了李思琪，作为我们的特邀嘉宾。”
　　“等电影出炉后，李思琪便会帮我们打广告，利用她的知名度来帮我们增加曝光率！”
　　顾灵珊虽然对此依然抱有疑问，但她也不清楚江凡下一步究竟打算怎么走。
　　况且，江凡之前做的事她一直都猜不透。
　　但每次都奇迹般的做成了。
　　“好吧。”顾灵珊喃喃道。
　　“对了，如果拍新的电影，我可以也参演吗！”
　　顾灵珊睁大了眼睛看着江凡。
　　“怎么？你也想当明星？”
　　顾灵珊扭了扭头：“我只是想当一下演员啦。”


第474章 闭门羹
　　江凡点了点头：“这没问题。”
　　随后，江凡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周星星，随后让一个身穿西装的人走了进来。
　　“他叫黄达，会在事业上协助你，有关于任何金钱或者是投资的问题，找他就行了。”
　　随后江凡对黄达交代了一下周星星的情况。
　　周星星和邱书贞非常感激地对江凡鞠了一躬，随后便离开了。
　　待几人走后，顾灵珊走了过来，将一份文件拿了出来。
　　“有件事还没和你说。”
　　“还记得熊谷隼吗？”
　　江凡揉了揉眼睛，冥想了一阵：“知道，铃本三郎的下属。”
　　“怎么了？”
　　顾灵珊回道：“他最近在香城成立了一家汽车公司，挂名日国的公司，做的有声有色。”
　　“尽管和我们的领域互不干涉，但我觉得应该和你提一嘴。”
　　“什么公司？”
　　“丰天汽车公司。”
　　听到这个品牌，江凡一个激灵，顿时站了起来。
　　顾灵珊被吓到了：“你干嘛？”
　　江凡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摆了摆手：“没，没什么。”
　　这个大名鼎鼎的公司，江凡当然有所耳闻，是制造汽车出身的。
　　事实上在这个时候，丰天公司已经是一家很大的汽车制造公司了。
　　将来在华夏，也会占有不少的市场。
　　但此时江凡并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对付他。
　　这件事，可以先稍稍放一下。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搞定通讯行业以及进军娱乐圈。
　　几天后，江凡再次来到潘敬的办公室。
　　此时潘敬已经将整个新的通讯架构设计的差不多了。
　　由于缺乏人手，江凡还去香城大学招收了几个高材生进来协助他。
　　同时，江凡也腾出了一些生产电器的工厂，打算专门用来生产新式电话。
　　“江总，我重新设计了通讯协议，这个协议能够完美支持我的那套蓝图。”
　　“但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可能跟现有的电话通讯兼容的不是很好。”
　　“用了我设计的这个通讯协议，就无法再用之前的那些通讯协议了。”
　　江凡摆了摆手：“这个不算是问题。”
　　徐力张大了嘴巴：“不是问题？江总，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那些之前就买了电话的人，怎么可能会看得上我们这个新出的电话！”
　　江凡呵呵一笑：“我压根就没想过他们能够看得上！”
　　现在能打得起电话的，基本都是达官贵人。
　　江凡要让香城每一个人都用得上电话！
　　在得知潘敬这边进度差不多之后，江凡便盘算着，是时候找一条属于自己的通讯电缆了。
　　此时的通讯不像后世，电缆都是受到管控的。
　　而现在的英属政府管控之下，电缆的使用尤其严格，能拿到电缆使用权的，要经过英属政府的同意。
　　江凡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自己现在与英属政府高层关系处理的还不错。
　　而且华凡集团也算是一家大公司了，也有权限申请电缆使用权。
　　江凡来到通讯局，刚想申请，对方一听到他是华凡集团，接待员便满脸厌恶的说道。
　　“没有没有没有！华人不得私自申请电缆使用权！”
　　江凡满脸疑惑，道：“好像并没有法律规定说华人不允许申请使用电缆吧？”
　　接待员直接甩出一张臭脸。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你如果不服，自己找政府说去，别来烦我！”
　　随后，他便埋头看报，丝毫不理会江凡。
　　江凡眉头皱了皱，但也没和他纠缠，退了出来。
　　“怎么可能呢……”
　　江凡内心满是疑惑。
　　而就在此时，那个接待员见江凡走了，连忙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史密斯先生，您说的没错，他果然来了！”
　　电话另一头的史密斯满意的笑了笑：“嗯，你打发他他走了没？”
　　“打发了！我直接告诉他不给他办理！”
　　“很好，他要是再来，你就继续做，就说是英属政府高层的授意！”
　　史密斯挂掉电话后，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陈华宇。
　　“华宇兄，你让我做的，我做了。”
　　陈华宇堆积起满脸的笑容：“谢谢史密斯先生，谢谢！”
　　“这个江凡妄想分走英列公司和华讯集团的利益，真是可恶！”
　　史密斯摸了摸下巴，笑了起来：“痴人说梦！”
　　“我英列通讯集团坐拥这么多资源，他想掺进来？搞笑！”
　　“对了，最近你们华讯集团的市场扩张的不错，但是要注意，不要过界！”
　　陈华宇将腰弯成了九十度，连忙道歉道：“是的！我一定注意！”
　　陈华宇对史密斯有的只是尊敬和畏惧。
　　他清楚，华讯集团能有今天，全靠英列集团的扶持。
　　而史密斯也并非情愿的扶植华讯集团。
　　若不是因为世界贸易组织前几年通过的反垄断法限制了英列集团在香城的垄断。
　　哪轮得到华讯集团！
　　华讯集团连自己的通讯专利都没有，说白了一切都是向英列集团买的。
　　而这一切，每年都要交上巨额的专利使用费。
　　实际上，英列通讯集团是最大的赢家！
　　而江凡在吃了闭门羹之后，百思不得其解。
　　他随后忽然想到，难道是陈华宇从中作梗？
　　十有八九是这个可能。
　　但即便是这样，陈华宇的能量应该也绝对不足以大到能覆盖通讯局！
　　忽然，江凡想到雷洛，说不定他能帮到自己。
　　但找到雷诺后，他却皱着眉头和江凡道：“通讯这个事情，和我管辖的事情不是很想干。”
　　“而且我和通讯局那边的议员也不是很对付，这件事，算兄弟我帮不了你。”
　　江凡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没事，那这事我自己解决。”
　　离开差馆，回华凡集团的路上，江凡偶然遇到了一队英军正在集训。
　　和想象的不一样，这一队英军气势挺足，而且没有歧视华人，有华人向他们招手，带领他们的军官也会报以笑意回复他们。
　　忽然，路边的一个浑身湿透的大妈哭喊着：“救命啊！我的儿子掉进海里了！快救救他！”
　　听罢，江凡正准备赶去救人。
　　但一个比自己快很多倍的身影嗖的一声窜了过去。


第475章 英军形象
　　只见那个英军军官，连衣服都还没有脱掉，拿起海岸边的救生圈，往海里纵身一跃。
　　他以最快的速度游到那个小男孩的身边，一手抱住他，不断往岸边游去。
　　附近的群众见状，纷纷拍手叫好。
　　“好！”
　　“军官威武！”
　　见状，江凡不由得眨了眨眼。
　　“看来英军里面也不全都是残暴之人。”
　　但是这并不能改变江凡对英军的整体形象。
　　他们之中或许有像这位军官一样的好人，但总体来讲还是坏的。
　　军官将小孩救到了岸边。
　　他正要踏上岸，江凡双眼一瞪，敏锐的看出了军官即将上岸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条裸露的电线！
　　是刚刚那名军官拿救生圈无意中碰到的。
　　要是这个军官一旦上岸，四周的水都是良好的导体！
　　来不及多想，江凡一个纵身跑了过去，先是大声挥手示意让他不要上来，而后一脚踢开了电线。
　　随后江凡抓紧时机，将那根电线源头处的电闸使劲一拉，这才解除了危险。
　　军官见到江凡的所作所为，看出他这是在救自己，便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上岸后，小男孩妈妈哭着跑了过来，不断对军官感谢。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这名军官不断摆手示意：“没什么，没什么，举手之劳！”
　　他的华夏语说的很标准，看来是刻苦去学过。
　　江凡对此颇为惊讶。
　　在他认识的英属人当中，这个军官的华夏语说的是最标准的。
　　军官走到江凡面前，笑了笑道：“Thankyou，帮了我一个大忙。”
　　江凡摆了摆手说道：“客气，也谢谢你救了这个小男孩。”
　　军官咧着嘴吧笑了笑：“没什么可感谢的。”
　　“对比我的同胞在这里犯下的恶行，我这一点赎罪，微不足道。”
　　这番话惊讶了江凡。
　　他断定，这名军官跟其他英属人不一样。
　　就江凡接触过的英属人来说，他们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特别是在华人面前，哪怕地位再低的白人，面对高阶层的华人依然是满脸鄙夷。
　　江凡邀请这名军官去到附近的饭馆吃饭，军官并没有拒绝。
　　饭菜上好后，只见这名军官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并且嘴里念念有词。
　　江凡认出来，这名军官是在做饭前祷告。
　　看来是一名基督徒。
　　做完祷告后，军官双手张开，而后用颇为大声的语气道：“感谢主赐予我们食物！”
　　“愿这个世间上的人再不用忍饥挨饿！”
　　说完，他笑着对江凡道：“抱歉，这是我们信徒每顿饭前都会做的祷告。”
　　“你要一起吗？”
　　江凡点了点头：“未尝不可尝试一下。”
　　他跟着军官的样子做起了祷告。
　　昨晚祷告后，军官十分兴奋。
　　“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肯跟着我一起做祷告的华夏人。”
　　江凡笑了笑，内心想到其实这些东西不过就是一些形式表面上的东西。
　　对他来说，不足轻重。
　　交谈间，江凡得知这名军官的名字叫克里斯，是一名上士，所属驻香城海边支队。
　　谈到香城海边的日子，史密斯不断抱怨道。
　　“现在的通讯真是越来越差了！”
　　“我偶尔想给在英属国的家里人打个电话，都要等候上好久，并且还时不时会断线。”
　　史密斯便说便喝着酒。
　　江凡诧异，道：“你们军人不应该是享用最高权限的吗？”
　　“香城海边的电缆都是处于管制状态，权限也不开放，英属人才有权限拨打海外电话。”
　　史密斯继续喝了口酒：“说是这么说！”
　　“但是大头的通讯权限都被那些政府高层拿去了，说是什么联络国家要事，bullshit！”
　　“他们就是利用自己的职权来方便他们自己而已！”
　　“大头的权限都被他们占用了，我这种小地方的，通讯环境肯定是很恶劣了！”
　　说着，江凡互相想到既然史密斯是管辖海边的，说不定也有权限管辖海边的通讯电缆？
　　在江凡的一阵套话，史密斯果然说出了自己具有管辖海边电缆权限的事情。
　　这下江凡乐了。
　　既然如此，如果能够说服史密斯的话……
　　“史密斯先生。”江凡一本正经的说道。
　　“实不相瞒，我最近在研究通讯方面的技术。”
　　“而我成立了一家公司，里面很多人才，我们发明出了能够有效降低通讯延迟时间，并且极大提升通话效率的技术。”
　　“可惜就是无法借用电缆。”
　　“如果史密斯先生你能帮我搞定这个的话，我能保证，借用新技术，你和你家人的通讯条件会被改善很多！”
　　听到了这个，史密斯眼神里闪过一抹精光：“你说的是真的？”
　　“这么好的技术，你为什么不直接推广开来？”
　　江凡叹了口气：“我是想推广，但是我去申请电缆的使用，说是华人没有任何权限。”
　　史密斯摸了摸脑袋：“不应该啊，虽然电缆的使用条件限制的很严格。”
　　“但是以你商人的身份，多多少少都是能够借用到一点的。”
　　“现在又不是战时，对电缆的限制没有严格到这种程度。”
　　听到史密斯说这话，江凡更加笃定，自己无法借用电缆，势必是背后有人在捣鬼。
　　这个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陈华宇！
　　史密斯继续道：“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能够改善我和我家人的通讯环境。”
　　“那我可以破例给你申请电缆使用权。”
　　“真的？”江凡正愁着要怎么说出这些话呢，没想到史密斯自己就先说了。
　　史密斯呵呵一笑：“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军官，但是这点权限还是不用担心的。”
　　“问题是，你真的有你说的那种技术？”
　　江凡拍了拍胸口：“绝对有！”
　　史密斯道：“好，那就明天，你来我军营，现场展示给我看看。”
　　“如果真的是新技术，那么电缆的使用权，你无需担心！”
　　史密斯还是很精的，为了防止江凡忽悠他，提出要先看看江凡口中的新技术。
　　但真金不怕火炼，江凡的确有这样的技术，拿出来秀一番又何妨？


第476章 江老板逗我？
　　次日，江凡带着潘敬以及徐力以及几个手下来到了军营处。
　　由于是出入军营这种特殊地方，江凡带上了大龙。
　　门口有守卫，一个个的检查每个人随身携带的物品，严禁携带武器。
　　就连大龙身上带着的折叠刀都被没收了。
　　“这些洋人可真的是严格啊。”大龙暗暗道。
　　江凡呵呵一笑：“这里是军营重地，肯定严格。”
　　史密斯见到几人，带着他们来到了自己的通讯房。
　　房内几个通讯兵正在一个收音机上鼓捣着，似乎在接受着什么信号。
　　潘敬瞅了一眼那个收音机，看出了那个士兵正在修理收音机。
　　他上去正想帮忙，却被按个那个士兵狠狠一瞪，随后按着枪指着他。
　　“Whatareyoudoing！”士兵恶狠狠的骂着。
　　潘敬瞬间就被吓尿了，连忙挥了挥手：“哎哎哎，我只是想帮你们修一下这个收音机！”
　　大龙见状想出手帮助，却被江凡按住了。
　　“你想他死啊？”
　　此时史密斯也看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他连忙摆了摆手。
　　“NoNoNo！”
　　“快住手！他们不是敌人！”
　　得到了史密斯命令后的士兵才放下了手中的枪，眼神却依然凌厉。
　　徐力将潘敬拉了过来：“你真是的，作死啊？”
　　“这些都是英军，对自己的装备看的比命还重要，你上去贸然动他们的东西，他们当场枪毙你都不过分！”
　　潘敬抹了抹汗，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着实是吓到了。
　　在江凡的翻译下，史密斯也听懂了潘敬其实是想帮他修理收音机。
　　史密斯点了点头：“那你尝试一下。”
　　这次得到了允许，士兵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上，还把收音机摆在他面前。
　　潘敬拿出工具，将收音机捣鼓了几下，随后还将里面的线焊接起来。
　　几分钟过后，潘敬转动了一下收音机的按钮。
　　只听里面的声音从杂乱无章的沙沙声，变成了歌声。
　　他修好了！
　　此时那个士兵的眼神从凌厉变成了佩服。
　　他对潘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Great！Gteat！”
　　“我修理了两三天的东西都没修好，刚打算扔了。”
　　“你是怎么修好的？”
　　潘敬笑了笑道：“里面的线路老化，并且由于天线损坏，造成的无法使用。”
　　“我把天线加长了一点，同时还在里面焊了一个信号放大器。”
　　“你的收音机现在的功率是以前的好几倍，并且收听的信号也会强很多！”
　　那个士兵听到后，更加兴奋了，不断称赞着潘敬。
　　徐力也推了一把潘敬：“小子没想到你对硬件方面还挺懂的啊。”
　　潘敬淡淡道：“这些东西我在村里的时候经常折腾。”
　　“我们村后山时不时有城里的人扔垃圾过来，里面就有一些报废的收音机。”
　　“我老家里的那台就是东拼西凑出来的。”
　　江凡不禁点了点头，看来潘敬的天赋真的是爆表，自己折腾都可以折腾出这么多名堂。
　　史密斯在见识了潘敬的技术过后，也是称赞了一番。
　　“不错，不错！”
　　“小伙子的技术的确很厉害！”
　　“但是别忘了，你们今天要展示给我看你们口中能够改善通讯环境的新技术！”
　　潘敬听罢，没有迟疑，从工具箱里拿出了几个电话和发报机。
　　这些电话和发报机，都是华凡集团生产出来的，带有识别码。
　　同时他还借用了一下几根缆线。
　　他对着史密斯的电话鼓捣了一番，随后将一根电缆连接到自己带来的电话。
　　潘敬拨通了电话，确认两头通话能够畅通链接后，再次鼓捣了起来。
　　约莫半刻钟，他对史密斯说道：“来，打电话给你远方的家人试一下。”
　　史密斯半信半疑的用潘敬给的电话打了过去。
　　“hello！”
　　史密斯听到了自己妻子那熟悉的声音，顿时兴奋起来。
　　在电话里，史密斯不断和妻子聊着家里的事情，同时还询问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江凡在一旁聆听着，在史密斯与他妻子的交谈中，江凡无意中得知，最近英属国本土爆发了强烈的罢工活动。
　　因为英属国的工人待遇太低，工人们为了争取权益，纷纷罢工上街示威。
　　现在英属国的治安环境非常糟糕，街头上充满了打砸抢烧，人人自危。
　　因此英属国不得不派出巨大的警力维持秩序。
　　短暂的聊了这些事后，史密斯还当众向妻子吐起了苦水，说最近自己的生活也不好。
　　江凡摇了摇头，看来英属人自己半身也未必喜欢四处扩张。
　　战争给人带来的惨痛记忆实在是太大了，现在距离二战结束，也不过才三十余年。
　　而此时，东西方两个大国，还在博弈中。
　　聊完了家常，史密斯的妻子还惊讶道为什么史密斯现在的通讯这么顺畅了。
　　之前史密斯给她打电话，要么卡顿，要么声音沙沙声，从来没试过听到这么清晰的声音。
　　史密斯只是笑着说改善了军队通讯环境，随后便挂掉了电话。
　　过后，他长出一口气。
　　“你们的技术，的确很厉害。”
　　“我可以给你们使用电缆的权限。”
　　听到这个回应，江凡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了。
　　电缆的使用权，不成问题了！
　　随后史密斯还对江凡道：“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能不能让我的军队的人也用上这个通讯技术？”
　　“我军队里有不少人也想给家里人打电话，但无奈通讯电缆传输的容量实在太少，僧多粥少，没办法在满足。”
　　江凡点了点头：“没问题，这个技术我们未来打算商用，你做我们第一批用户，我们当然欢迎。”
　　就这样，通讯电缆的事情算是谈妥了。
　　回程路上，徐力止不住的不断问江凡道：“江老板，你也真是太厉害了！”
　　“你到底是怎么和军队上的人扯上关系的？”
　　江凡哈哈一笑：“吃饭认识的。”
　　江凡还真没说谎，毕竟这个想法也是在和史密斯吃饭的时候无意提及的。
　　徐力挠了挠头：“江老板，你不要逗我了。”
　　“这么牛逼的大人物，还能是吃顿饭认识的？”


第477章 借一步说话
　　但随后徐力很快就打消了自己这个想法。
　　毕竟以江凡这样的人，认识军队的人，也不算太过稀奇的事情。
　　回到华凡集团，江凡谋划起下一步策划。
　　现在搞定了电缆的问题，下一步，就是开拓市场了！
　　不过很快，下一个问题便接踵而至。
　　怎么让别人买自己的电话？
　　尽管通过潘敬的技术能够将成本控制的很低，但电话以及通讯费用对平头老百姓来说，依然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而普通的老百姓，对电话通讯的需求也几乎是没有。
　　正当江凡思索之际，周星星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他已经物色好了人选，就差剧本了。
　　江凡对周星星道：“这样吧，这次剧本让我来操刀。”
　　两天时间，江凡便把剧本写出来了。
　　写的是一个名叫至尊宝的人与白骨精谈恋爱的故事，取名为大闹西游。
　　看着剧本，熟悉的一幕显现在江凡的眼前。
　　这个剧本，其实就是江凡上一世看过的《大话西游》
　　在简单过了一遍剧本过后，江凡对其做出了一些修改。
　　改的都是一些与前世不尽相同的地方。
　　周星星在接收到剧本后，也是惊呼江凡的编剧能力强。
　　江凡在改剧本的时候，忽然想起前世与周星星一直是金牌搭档的吴满达。
　　可是现在自己并未见过吴满达，派人去打探，也还没打探到其人。
　　看来，吴满达在这个时代，还每当明星吧。
　　江凡不禁怀疑，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改写历史的缘故，导致周星星和吴满达再也不会相见，从而也不会有他们合作的事情？
　　江凡想着，觉得一阵可惜。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或许吴满达后来也会继续参加演员行业。
　　到时候在拉拢他过来，不就成了？
　　正当江凡想事情的时候，顾灵珊从外面敲了敲门。
　　她手捧热汤，走了过来。
　　“来来来，快品尝一下，我亲自煮的汤！”
　　江凡笑了笑：“辛苦你了，天天当我的外卖员。”
　　“什么是外卖？”顾灵珊问道。
　　江凡喝着汤，正想解释：“就是……”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了江凡的脑海。
　　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没有叫外卖的习惯，大多都是以在家煮饭以及出街为主。
　　假若能够以外卖作为切入点宣传的话……
　　江凡立即打电话让周星星在剧本里插入了一个简单的广告，就是一个人打了个电话，饭菜立即送货上门。
　　这个小广告对成片整体影响不大，但是却能实实在在的宣传到外卖这个概念。
　　看着江凡这么急忙工作的样子，顾灵珊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我是一个工作狂，没想到你工作起来比我还不要命！
　　“对了，你现在应该也二十多了吧。”
　　“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什么时候成一个家？”
　　“成家？”江凡被这个问题忽然问到了。
　　从重生到现在，他遇到过不少女人。
　　其中称为冰山美女的不在少数，哪怕是眼前的顾灵珊，也是屈指可数的大美女。
　　但他一直没有成一个家的想法。
　　“这个，还是等等吧。”江凡说道。
　　听到江凡这个回答，顾灵珊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失望。
　　“这样啊……”
　　无论从样貌，或者是现如今事业的成就，放眼整个香城，江凡这样的人都是称得上珍品。
　　之前一直觉得自己会终身不嫁的顾灵珊，此时也是懂了想法。
　　但看江凡的回答，似乎并无任何意思，也只能是将这个想法暂时埋入了心底。
　　一个月后，周星星的成片拍出来了。
　　由于现在这个时代，特效行业还未完善，制作所用到的特效也十分粗糙。
　　但放在现在，已经足够了。
　　顾灵珊还顺便进去客串了一下蜘蛛精这个角色。
　　在前世，这个角色本是应该由蓝瑛出演。
　　但顾灵珊演的丝毫不比她逊色，并且从样貌上要远胜于她。
　　而周星星在这部影片里，也是首创了“无厘头”搞笑风格。
　　周星星和江凡都满怀信心，这一部影片能够卖出不错的成绩。
　　正当他们两人都觉得会成功的同时，这部影片首三日里，票房却无比惨淡！
　　观影人次不足一万，现在的香城影视行业发展的劲头这么足，稍微好一点的电影，首日观影人数就能突破十万次！
　　看着这惨淡的数据，周星星不仅长叹了一口气。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凡也十分不解。
　　他是按照前世的记忆，将这部电影完完整整的复刻了一遍。
　　除了演员不一致外，其他的地方都一样。
　　他记得这部影片的评分可是相当高的！
　　随后的几天，观影人数虽然有所上升，并且观影的人都会赞叹一声里面的女演员很好看。
　　邱书贞的知名度也因此打开了一点。
　　但也仅限于此，而且这些人都是冲着李思琪的名声去看的，对电影的讨论几乎没有。
　　江凡忽然猛地想起，这部电影虽然评分高，但是在当时也是不卖座的。
　　前世这部电影拍出来的时候，周星星的知名度已经很大了。
　　但依然不卖座。
　　也是直到千禧年过后，人们重新审视一番这部作品，才发现这部作品是一部精品。
　　“看来，还是不能过多的去干涉剧本。”
　　江凡对周星星道：“万事开头难，不要紧。”
　　“下一次的剧本，你自己来操刀，我不过问。”
　　周星星虽然气馁，但也点头道：“好。”
　　而就在江凡忙于电影事业的时候。
　　潘敬那边的技术难题也一个个被攻破。
　　看着自己做的蓝图，潘敬非常自信。
　　只要能推广自己的新技术，他有信心，绝对能够拿下香城的通讯市场！
　　而且说不定能够一举打入海外市场！
　　一天，潘敬完成了工作后，下班往医院赶去。
　　江凡按照承诺，将他的奶奶安置进了香城第一医院，接受着最好的治疗。
　　得到了好的医疗，潘敬奶奶的身体也是一天比已天好。
　　刚走到医院门口，几个身穿西装带着墨镜的人忽然挡住了潘敬的去路。
　　“潘先生，借一步说话。”


第478章 蹦跶不了多久
　　潘敬警觉的看着这几人：“我认识你们吗？”
　　“我还有事，抱歉。”
　　说着就想走开，但几人依旧挡住他的去路。
　　“潘先生，希望你识趣一点。”
　　“华讯集团陈先生要见你。”
　　听到这个名字，潘敬眼睛一睁，顿感不妙。
　　他本能地想走开，但几人已经堵住了他的去路和退路。
　　无奈之下，潘敬只得选择跟他们走。
　　这几人带着潘敬上了一辆车。
　　潘敬被这几人带到了华讯集团顶层办公室。
　　走进华讯顶层办公室内，这里地方十分宽敞，足有一百平方。
　　而且眺望海景，屹立于一众大厦之间，不可谓不繁华。
　　看到潘敬来到，陈华宇笑了笑，示意让他坐下。
　　“潘景先生，久仰大名。”
　　陈华宇伸出了一只手，想要与潘敬握手。
　　潘敬并未领情。
　　他对华讯集团本就恨之入骨。
　　之前华讯集团强拆的事情，一直在潘敬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现在潘敬依然记得村里的乡亲们被殴打的场景。
　　想到这，潘敬不禁握了握拳头。
　　“我很忙，有什么事快说。”潘敬冷然道。
　　陈华宇见他不给面子，也不恼怒，而是淡淡笑道。
　　“久闻潘先生对于通讯技术方面造诣很深，特地想请潘先生过来畅谈。”
　　“这么说吧，我想让你为我工作，要多少钱，你说个数。”
　　“我都给得起！”
　　潘敬冷哼一声：“看来在你的眼里，只有钱了？”
　　“不好意思，我不稀罕你那几个臭钱！”
　　潘敬的言语极为尖锐，丝毫没有给陈华宇留面子。
　　陈华宇脸色一沉，道：“是个倔脾气的人哦。”
　　“哈哈哈，好！好！”
　　“不气盛，哪能叫年轻人呢！”
　　“不过作为长辈，我可是劝你一句，站队要选好，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现在在为华凡集团工作，但是你可想好了，就通讯领域，华凡集团跟我华讯集团相比，屁都不是！”
　　“来我这里，你可以更好的发挥出你自己的本领，而且待遇也不会差。”
　　“加上，我跟英属高层的关系还算可以，我可以安排将你那病重的奶奶送去国外，受到最好的治疗。”
　　“怎么样？不考虑一下？”
　　当陈华宇说道能送他奶奶去国外治疗的时候，潘敬忽然一愣。
　　不可否认，这个条件对此时的潘敬，十分具有诱惑力。
　　但是潘敬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压根不相信陈华宇口中说出的一个字。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没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潘敬便往后走去。
　　几个人想拦住他，却被陈华宇叫住了。
　　“让他走。”
　　待潘敬走后，一个手下过来问道：“老板，就这么让他走了？”
　　陈华宇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险。
　　“我有的是方法让他服从！”
　　潘敬离开华讯集团后，去到了医院探望自己的奶奶。
　　然而正当他正想探望奶奶的时候，却发现病床上空空如也！
　　护士走了过来道：“你是234号病人的家属吗？”
　　潘敬点了点头：“我是她孙子，我奶奶人呢？”
　　“病人现在病重，进了ICU，你快去看看把。”
　　听闻此事，潘敬手上刚买好的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奶奶！”
　　他连忙朝着ICU病房奔去。
　　ICU的红色招牌亮着，此时潘敬奶奶在里面抢救着。
　　透过病房的窗，潘敬看着自己的奶奶被抢救。
　　他坐在门外，彻夜等候着。
　　三小时后，医生从病房走出来。
　　潘敬连忙走了上去：“医生，我奶奶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拿过一份文件签着字道：“病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了。”
　　“但是不排除会留下后遗症，这一摔太重了。”
　　经过医生的口，潘敬才得知自己的奶奶不小心在病房里摔倒了，刚好磕碰到脑袋。
　　潘敬听到后，也顾不得其他，赶紧进去看望了自己的奶奶。
　　此时她带着氧气面罩，依然在昏迷中。
　　忽然，他发现奶奶的衣服里好像塞着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淡淡写着：“潘先生，考虑考虑？”
　　一道闷雷在潘敬头上炸开。
　　是陈华宇下的手！
　　潘敬气愤的几乎当场暴走，猛地踢了一脚墙边。
　　隔壁的医生连忙提醒他，这里是医院，要安静。
　　冷静下来后的潘敬，坐在椅子上，抹了把脸，陷入了不断的自责当中
　　是他连累了自己的奶奶。
　　他清楚，如果不答应陈华宇，遭殃的只会是自己的奶奶……
　　想了半天，他毅然做了一个决定。
　　…………
　　而江凡此时决定，投入一部分电话免费投放到市场，同时通讯资费压缩到最低，让底层人民也能随意付得起的程度。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底层建普及电话。
　　只有让别人认识到电话的好用之处，才能推广。
　　这个方法也有奇效，许多人觉得电话可以免费拿，而且通讯费还变得破天荒这么便宜，于是很多人都抢着排队去领取。
　　尽管与英列公司和华讯公司的电话不通用，但这些老百姓也和用得起这些电话的人没有交集，自然也是没有任何顾虑。
　　这则消息自然也传入了陈华宇的耳中。
　　他惊讶为何江凡有权限使用电缆，本想打电话询问，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呵，也你也蹦跶不了多久！”陈华宇内心十分自信，他能在短时间内将华凡集团打垮！
　　陈华宇内心还不断嘲笑着江凡，这么做对他的市场一点都打击不了。
　　而另一边尽管拍出的电影收获不尽人意，但江凡决定插入的那一则广告却是起了奇效。
　　有一个手下开有连锁饭店的老板被这个噱头吸引到了，也想照葫芦画猫做起外卖业务。
　　可随后他很快便发现，外卖所需的电话费实在是太贵了。
　　但此时偏偏遇上了江凡搞免费电话的活动。
　　他立即选择购入了一批电话。
　　并且作为第一人率先在香城做起了外卖业务。
　　过了一两个星期后，这家饭馆的外卖电话络绎不绝。


第479章 外卖火爆
　　很快，外卖系统也开始火了起来。
　　得益于江凡推广的免费通讯，很多底层老百姓都拥有了自己的电话和通讯线路。
　　一些寻常的店铺也纷纷开始效仿，做起了外卖。
　　外卖这个行业，开始在香城兴起！
　　而这个举动，很快也引起了香城其他商人的注意。
　　一些上层人士见状，对江凡的行为觉得不齿。
　　“呸！居然让这些底层人也用上了电话！”
　　“就是，让那些穷鬼也能用上电话，真是奇耻大辱！”
　　在这个年代，通讯就像钻石一样，是奢侈品，同时也是身份的象征。
　　但江凡这么一搞，通讯几乎变得烂大街了。
　　任何东西，一旦泛滥起来，就会变得不值钱。
　　特别是那些刚赚到了小钱，花了大价钱从英列通讯公司买来电话和办理通讯套餐的人来说，这无疑在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但唯一让他们觉得欣慰的是，英烈通讯公司和华讯通讯公司并未加入江凡的价格战。
　　同时，英列通讯公司还发文表明，自己线路稳定，有专人服务，不像是某种廉价产品。
　　一些上流人士也将华凡集团旗下的电话戏称为穷鬼的玩具。
　　若是哪个上流人士去开通了华凡集团的通讯套餐，势必会引起其他人的嘲笑。
　　现在，整个香城的通讯行业，分成了两个阶层。
　　一个是以上流人士为主的贵族派，他们用的都是英列通讯公司的电话和套餐，价格是最高昂的，服务当然也是最好的，每台电话都配备了专门的通讯员二十四小时待命。
　　而华讯集团其次，虽说价格不如英列通讯集团，但也很贵。
　　而另外一个，则是华凡集团所属的底层人，这一部分江凡可以说是垄断了整个市场。
　　虽说如此，但江凡此时实行的策略依然是免费为主，付费为辅。
　　当然也有不少的人为了得到更好的体验而选择付一点不高的费用。
　　但是相对于生产和维护成本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
　　江凡清楚，想要在通讯行业站稳脚跟，就势必要将上流人士的阶层也占据过来。
　　而见到华凡集团做的如火如荼，陈华宇内心生出几分顾虑。
　　他抽空去了一趟英列通讯公司，见到了史密斯。
　　“史密斯先生，你不是说你的人一定能够限制住江凡不让他使用电缆吗？”
　　“可是你看现在……”
　　史密斯当然也知道了市场上发生什么变化。
　　他挠了挠头：“这个，我也派人出去查了。”
　　“但是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查，就是没查到与其相关的信息。”
　　“哪怕是一丝蛛丝马迹也没查到，这也太奇怪了。”
　　或许史密斯想破头也想不到，江凡居然会与军队的人攀上了关系。
　　军队设计的事情，一切都是机密。
　　除了克里斯以外，谁也不会知道江凡的电缆使用权究竟从何而来。
　　陈华宇则是说道：“史密斯先生，我虽然担心，但你也可以放心，我看过了。”
　　“这个华凡集团的套餐价格非常便宜，甚至很多都是免费，他这是在拉拢底层人。”
　　“而我们服务的对象都是些有钱人，他影响不到我们。”
　　史密斯依然担心，从商这么多年，他的商业敏锐度可以说是非常高。
　　要不然，他也不会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要提防他。”
　　“他现在虽然搞的是免费，但保不准未来会弄出什么名堂。”
　　“我派人调查过了，现在使用华凡集团通讯套餐的人数，已经逼近我英列公司了。”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超过我和你，也只是时间问题。”
　　陈华宇笑着摆了摆手：“如果说他的通讯设备出现了故障，而且他的通讯套餐有重大的漏洞。”
　　“你说，他还能做得起来么？”
　　“我在他身边安插了一个人，那个人只听我的话。”
　　“我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跨一步。”
　　“所以史密斯先生，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他做不大的！”
　　听到陈华宇这么说，史密斯也笑了笑：“没想到你这人，计谋还挺多！”
　　“行，那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如果有机会能够掐死他，尽早行动！”
　　“你需要什么资源都可以向我开口。”
　　史密斯不想夜长梦多，如果能在襁褓中就弄死这个未来有可能的威胁，那他就会做。
　　“好！史密斯先生您放心！”
　　…………
　　潘敬在华凡集团里，设计着通讯计划。
　　此时江凡走了进来，拍了拍手：“兄弟们，说一个好事情！”
　　“我们通讯分公司旗下开通套餐的人数，即将突破十万！”
　　这个消息一出，办公室内的人立即欢呼了起来。
　　“这么快就即将突破十万了，看来超越华讯集团，指日可待！”
　　“是啊，华讯集团现在的开通套餐人数也不过十二万！”
　　江凡笑道：“大家要把目光放常远一点！”
　　“我们的目标，不止是区区的华讯集团。”
　　“以后，我们要将英列集团和华讯集团同时拿下！”
　　英列集团！
　　大家听到这个名字后都为之一颤。
　　这可是香城第一大通讯集团！
　　不仅如此，英烈通讯集团在英属国本土也是排的上号的大公司。
　　对方拥有无数的技术精英和资源，赶超他们，所有人都不敢设想。
　　但江凡非常乐观。
　　他笃定，按照现在这种发展势头下去，不出一个月，他们旗下的人数就能超过英列和华讯集团人数的总和。
　　看到周围的人都如此兴奋，潘敬却是一反常态，一言不发的坐在原地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电话。
　　“怎么了？”江凡看到潘敬如此模样，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潘敬被吓了一跳，连忙挥手道：“没什么，没什么。”
　　“对了，你奶奶最近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吧？”
　　潘敬勉强撑起一个笑容，道：“没事，没事。”
　　江凡见状，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稍纵即逝。
　　“那就行，公司以后还会扩张，要多麻烦你了。”
　　潘敬忙回道：“好，我知道的。”


第480章 市场习惯
　　而此时徐力走了上来对江凡道。
　　“江老板，虽然我们现在的人数扩张的不错，但来办理套餐的人大多数冲着免费的噱头去的。”
　　“我们现在做的事……不仅没赚到钱，而且每分每秒都在亏钱。”
　　江凡回道：“这点你放心，我也考虑到了。”
　　“目前首要做的，是占领市场，并且将整个市场开发出来。”
　　“钱的事，暂时不用去想，华凡集团也不是什么小公司，这点小钱不至于说拿不出来。”
　　听到江凡这么说，徐力点了点头：“行吧，但是江老板，我还是多嘴说一句。”
　　“这些冲着免费来办理套餐的人，一旦我们以后收费了，恐怕就会流失不少了。”
　　江凡摆了摆手：“定啦，我有方法。”
　　通讯这边发展势头正茂，市场不断在扩张，香城许多的老百姓都闻讯办理了业务。
　　小中型的饭店餐厅，以及一些杂货铺老板也闻讯赶来办理套餐。
　　而与此同时，周星星的第二部 戏，也筹备的差不多了。 
　　上一部戏虽然并未成功，但却意外的让顾灵珊和邱书贞在香城娱乐圈红了起来。
　　特别是顾灵珊，原本只是一个女商业强人，现在一跃变成了当红女郎之一。
　　就连平时出门，都会有不少狗仔在后边跟拍。
　　为此，顾灵珊非常烦恼。
　　她一路来到华凡集团，找到江凡诉苦。
　　“早知道如此，我当场就不拍什么电影了……！”
　　顾灵珊娇躯微颤，嘟了嘟嘴，脸上的多了几分可爱。
　　江凡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哎呀，这不也是好事吗？”
　　“你看，今天的报纸上都登了你的照片，还在头版里呢！”
　　顾灵珊把头扭到一边：“切，谁稀罕登上这些二流杂质的头版嘛！”
　　“而且，他们写的东西，不是我的私生活就是说我和谁谁谁传出了绯闻。”
　　“现在我身边的家人和朋友都拿这件事不断调侃我！”
　　“气死我了！”
　　说着，顾灵珊跺了跺脚。
　　江凡摸了摸顾灵珊的头，安慰道：“你放心啦。”
　　“只要你一段时间不去拍电影，也不出席一些公众场合，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人淡忘了。”
　　“真的吗？”顾灵珊眨了眨那水灵的眼珠，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江凡呵呵一笑。
　　在前世，他见证过太多明星从爆火到寂寞无名，无数网红一夜爆红，仅仅过了不到一年却又沉寂了下去。
　　现如今香城的娱乐圈也是新人辈出，最近几家企业更是联合在一起举办了香城小姐选美比赛。
　　到时候，无数的娇女佳人轮番上杂志头条，顾灵珊自然而然就会被人淡忘。
　　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周星星。
　　“江总，我的剧本写好了，电影也开始杀青了。”
　　“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江凡一想今天也正好没什么事，便拿起衣服准备出发。
　　出发前，他还问顾灵珊要不要去观摩一下。
　　顾灵珊对拍电影这件事着实有了阴影，又害怕被狗仔跟踪，摆了摆手。
　　“算了，相对于拍电影，我还是更喜欢在公司研究一下公司上的事情。”
　　出发来到周星星的剧场，此时众人正在一个租来的场地拍摄着电影。
　　“卡！”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场记牌，大声喊了句。
　　“这个镜头不错，继续拍下去！”
　　周星星在这部电影了饰演的是一个穷小子，和一个妓女之间的爱情故事。
　　只见邱书贞转过头，点燃了一根烟：“干嘛啊？”
　　周星星握了握拳，鼓足了勇气，喊了一句：“我养你啊！”
　　邱书贞只是淡然一笑，抽了口烟，淡淡道：“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随后，邱书贞转头走进了一辆出租车，拿出了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掩面哭泣。
　　“卡！”场务喊了一声。
　　“成片很好！”
　　“最后一个镜头完成度不错！”
　　江凡见此状况，便也认出，周星星写的这个剧本，正是《喜剧之王》
　　虽然有些细节不尽相同，但大体情节是一致的。
　　周星星看到江凡，笑着迎了上来；“江老板。”
　　“我带你去看一下电影细节吧。”
　　江凡摆了摆手：“不用。”
　　这部电影，江凡前世看过数次，剧本和剧情都烂熟于心了。
　　他自然也无需去看。
　　周星星十分讶异：“江老板不打算去看一下成品吗？”
　　江凡笑着拍了拍周星星的肩膀：“我相信你的能力。”
　　就在此时，另一边也在拍摄电影，拍的是动作电影，爆炸，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武打小子吸引了江凡的注意力。
　　他的身手极为敏捷，并且动作也很流畅。
　　但是他的戏份貌似不多，被人打了几下后便倒在地上，领了盒饭。
　　透过人群，江凡敏锐的认了出来。
　　那个武打小子不是别人，正是后世红透了整个世界的陈龙！
　　然而此时的他也不过是一个龙套而已。
　　能在这个地方偶遇陈龙，江凡自然觉得十分惊讶。
　　他走去那个拍摄动作片的，剧组。
　　此时陈龙手拿盒饭，正不断地往嘴里一大口一大口的送饭。
　　江凡走到他面前，笑着伸出了一只手：“你好。”
　　陈龙十分惊讶，他也笑着对江凡回了句：“你好。”
　　江凡问道：“你在这里拍电影，多少钱一个月？”
　　陈龙听到后，笑着摆了摆手：“我们这些龙套哪里论月的，都是一次一次的。”
　　“你是不是有电影却武打助手？如果是的话，那我可以去试一下，刚好我也正愁着这部电影拍完没工开了。”
　　江凡听到后，立马说道：“有，有，有。”
　　“这样吧，这是我的名片，你拍完了这部戏，来找我。”
　　江凡递了张名片给陈龙。
　　陈龙恭敬的接了过去，揣在裤兜里。
　　“谢谢老板。”
　　回到周星星的剧组，江凡问这部电影什么时候能够杀青，周星星则是说道：“大体的拍摄已经完结的差不多了。”
　　“还剩下一些地方需要删改，一个月吧。”
　　江凡点了点头：“没问题。”
　　“你要是需要钱了，开口就行。”


第481章 新的电影
　　周星星点了点头：“好，谢谢江老板这么信任我。”
　　对于这个如此赏识且不断资助自己的老板，周星星当然十分感激。
　　和现场拍摄的人合了个照后，江凡便离开了拍摄地点。
　　而通讯这边，布局已经差不多。
　　江凡回到华凡集团，查看接下来布局。
　　徐力将一张图缓缓展开，指着上面一点道。
　　“我们的通讯已经成功在香城铺开，许多老百姓已经学会了如何打电话。”
　　“而由于电话的兴起，带来了外卖这个行业的振兴，很多小中型企业也都接入了我们的通讯。”
　　“但是截至目前，我们连一个大型企业都没有接入。”
　　“特别是一些奢侈品牌和一些大酒店，都拒绝我们接入他们的通讯。”
　　“华讯集团和英列集团，牢牢地掌控住了这些大型企业。”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现在尚未营业，一旦开始大规模收费，用户必定会流失不少。”
　　江凡看着这张图，陷入了沉思。
　　“嗯，说的不错。”
　　“免费这个策略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还不能停，市场习惯还没形成。”
　　“等待市场习惯形成之后，我们就可以进行铺开收费了。”
　　“市场习惯？”徐力不解的说道。
　　这时候，一个高管举起手站了起来：“我知道，所谓市场习惯，就是大家都习惯用你的产品了。”
　　“哪怕是有第二个替代品，也会因为用熟悉了一个产品，很难转移到别的地方上去。”
　　“很好。”江凡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想到的这一点，正是日后华夏深城迅腾企业所用的招数。
　　迅腾的起家，跟这个路径大肆一致。
　　一开始都是打着免费的旗号，先将产品推广开来。
　　而后，等用户的市场习惯养成后，再暗中进行收费。
　　但江凡跟迅腾集团有一点很大的不同，那就是他华凡集团的东西，全是原创，没有抄袭！
　　更没有暗箱氪金。
　　哪怕以后铺开收费，江凡也打算只收取成本费用就行，并不打算在上面赚到什么大钱。
　　因为通讯行业是民生大计，他不希望这个事情变得商业化。
　　他考虑的，不仅仅是公司的利润，更是香城未来的发展，民生的发展！
　　就在此时，潘敬说话了：“江总，我设计的算法虽然足够小，能够尽可能的压缩电缆的使用率。”
　　“但是现在人数已经很多，而且每日的用户量都在激增。”
　　“这样下去，电缆的使用情况不容乐观，而克里斯给我们的电缆使用率，不过5％。”
　　“恐怕不是很够。”
　　江凡摸了摸下巴，说道：“唔，这一点我会和克里斯那边沟通，你不用顾虑这个，放手去做就是了。”
　　潘敬点了点头：“好。”
　　随后，徐力接着道：“那么江总，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江凡思索一番，随后道：“继续现在这个策略。”
　　“但是，有一点需要改变一下。”
　　“之前我们的策略都是放弃大型企业，转战中小型企业和底层百姓。”
　　“但是现在这些地方已经近乎饱和了，大型企业不能不考虑。”
　　“这样，这么做吧……”
　　江凡让华凡集团的高管去拉拢各大型茶楼酒店，让他们也做起外卖服务。
　　其实这些酒店也有送货上门服务，但比较死板，想要送货上门，还需要点单人亲自下去点单，再指定派送地点。
　　这样的方式，太落后了。
　　江凡让高管们给这些茶楼想了个招，那就是印刷出一张张菜单，放在门口，让有需要的人拿去。
　　起初效果并不好，很多企业听到是华凡公司的人上门推销，都是直接赶客。
　　但其中一家名叫香城美食的茶楼，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便也跟着做了。
　　这一推出外卖服务，香城美食的接单量便不断增长！
　　香城美食的饭菜做的十分美味，很多人晚上下班或者是节假日，都会选择来这里吃饭。
　　每次都会排长龙。
　　这些人见到香城美食开始做起了外卖服务，便纷纷用电话叫起了外卖。
　　哪怕是有钱人，也会有惰性，也会懒的出街。
　　外卖行业，就是瞧准了这些人！
　　这一叫不要紧，香城美食订单量直接翻了一番！
　　但随之而来，电话费的费用也增长了数倍！
　　原本香城美食的电话平时只是一些客人来订台预约才用的。
　　现在开通了外卖服务，原本一天只会响铃几次的电话，每时每刻都响着！
　　为此香城美食的老板还不得不专门腾出一个人专门接线。
　　订单量增加，老板自然开心，但电话费用的哗哗直流。
　　而且，许多客户开始抱怨为什么香城美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无他，因为太火爆了！
　　香城美食的老板看着这个月度电话费居然高达好几万！不由得心疼的挠了挠头。
　　此时的通讯费用无论是接听或者是拨打都要收费，而且费用是一样的，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尽管用户量增多了不少，营业额也随之上去。
　　但是这电话费，都快赶上营业额的一半了！
　　而且，很多客户还投诉电话打不通。
　　他一开始还想着增加一台电话，但看着这吓人的电话费用，再增加一台，怕不是连底裤都要亏掉！
　　忽然，香城美食的老板想起了华凡集团的通讯套餐。
　　他内心一合计，反正都是免费的，不用白不用。
　　虽说用了华凡集团的通讯套餐是为上流人士不齿。
　　但能赚到钱，谁还管这么多！
　　很快，香城美食便宣布，使用华凡集团的通讯套餐和电话！
　　这则消息在大型企业和上层人士之间炸开了锅。
　　他们听到后纷纷表示要放弃香城美食，不再叫外卖。
　　但是头都开了，享受过了方便，又怎么可能回去呢？
　　不少所谓的“上流人士”为了图方便，索性直接去偷偷办理了华凡集团的通讯套餐！
　　不仅如此，不少大型企业亦是如此！
　　仅仅是因为香城美食的饭菜好吃，加上方便！
　　而各大大型茶楼酒店看到香城美食的成功，也是纷纷蠢蠢欲动……


第482章 进军高层
　　有钱挣，谁会嫌多！
　　各大茶楼酒店纷纷也是加入了队伍，选择了华凡集团的通讯套餐和电话。
　　这一下，不少的名流贵族都开始用起了华凡集团的电话。
　　一开始几个人用，还要偷偷摸摸，生怕被别人发现，不体面。
　　但后来，所有人都开始用了，也就没人顾忌这所谓的颜面了。
　　人人都用，有什么好丢脸的？
　　而这个风向，陈华宇很快也是嗅到了。
　　他一看，居然这么多大型企业的人都用了华凡集团的电话！
　　不仅如此，有些企业在用了华凡集团的套餐过后，觉得华凡集团的费用比起华讯和英列，要便宜上不少。
　　每个月度季度都能省下不少的钱，他们也都直接弃用了华讯和英列。
　　见状，史密斯连夜找到了陈华宇。
　　“砸了！你看看现在的市场！”
　　史密斯气的双手发抖，猛地拍桌子。
　　陈华宇也是抹了抹汗：“没想到这个江凡有点本事！”
　　“居然能够把我们的市场也给占去！”
　　史密斯看着陈华宇，冷冷道：“你不是说有万全计划吗？”
　　“你的计划呢？”
　　陈华宇没有丝毫紧张，笑了笑：“放心，史密斯先生。”
　　“就在后天，华凡集团的通讯就会覆灭，请你相信我。”
　　“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你的帮忙。”
　　“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史密斯大手一挥。
　　他此时已经感受到了来自华凡集团的严重威胁。
　　能铲除他，什么招式他都会用！
　　而次日，江凡来军营找到了克里斯。
　　克里斯见到江凡，笑着迎了上去：“江老板！”
　　“你的电话实在是太好用了！”
　　“我们军队的人都在用你的电话联系家人，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而且每个人都能有自己的专属电话了！”
　　江凡抱了抱拳：“还是得先谢谢克里斯队长你的帮助。”
　　“要不然，华凡集团也不会做起来。”
　　克里斯也笑了笑：“我听说了，你们华凡集团的通讯业务做的有声有色！”
　　“而且据说都快把华讯集团和英列集团的份额抢走了吧？”
　　江凡道：“哈哈哈，还没有，我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
　　克里斯闻言，点了点头：“有什么事，不妨说。”
　　“是这样的，由于我们华凡集团的市场拓张的比较大了，对电缆的需求也是日益增大。”
　　“5％的使用权，有点不够了。”
　　江凡说的话非常明确了，那就是需要克里斯给他放开更多的电缆使用权限。
　　对此，克里斯摆了摆手：“没问题！”
　　“其他队伍的人见到我们和家人的通讯这么顺畅，都说要用你们的电话。”
　　“我已经向上级申请了，上级对你们这个电缆占用率小，并且还通讯清晰的新技术很青睐！”
　　“他希望你们可以给英属军队提供全方位的服务支持。”
　　听到这话后，江凡却是摇了摇头：“克里斯队长，我想你太高估我们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不是很想掺和进入军队的事情里面。”
　　“但是说给军队提供简单的通讯服务，是没问题的。”
　　克里斯这样的要求，其实就是在给江凡抛出橄榄枝，想让他给英军提供技术支持。
　　但是这样，无异于背刺华夏！
　　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
　　见江凡拒绝，克里斯也没有进一步邀请。
　　他也知道，这样的邀请其实是不符合常情的。
　　而且，江凡也给足了他面子，答应可以给其他队伍提供打回家的电话。
　　“好，既然江老板你这样，那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电缆的话，我会申请，给你35％的使用权限！”
　　这个权限已经超过了华讯集团，直逼英列集团了。
　　但江凡依然觉得不够。
　　他是冲着取代这两所通讯公司取得，电缆的使用权自然是越多越好。
　　在屡次商量过后，克里斯答应能够给到江凡45％的电缆使用权。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后，江凡离开了军营。
　　同时也让公司的人过来，给其他军队提供了一定的技术支持。
　　尽管江凡没有点头，克里斯请示了上级后，英军高层觉得江凡这种技术实在是太过超前，并且通讯损失率小，便在军队里小幅度推广。
　　而与此同时，陈华宇派人将潘敬偷偷地接到了自己的公司。
　　“我让你设置的后门，你设置了吗？”陈华宇淡淡问道。
　　潘敬脸上满是不服，咬着牙说到：“设置了。”
　　陈华宇笑了笑，摸着下巴到：“嗯，很好！”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你的奶奶就不会有事！”
　　潘敬恶狠的呸了一声，骂道：“无耻小人！”
　　“那我奶奶要挟我，算什么本事！”
　　陈华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这就怪你为什么家里有个拖油瓶了。”
　　“这事可不能怪我，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
　　潘敬虽然心里恨，但是为了奶奶，他只能这么做。
　　陈华宇让手下的技术人员根据潘敬提供的漏洞，很快便找到了华凡集团通讯协议的致命弱点。
　　“陈老板，漏洞找到了！”
　　“现在只需要集合上我们手头的力量，全力去攻破这个漏洞，华凡集团的通讯便会立即瘫痪！”
　　陈华宇摆了摆手，随后对潘敬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潘敬猛地甩了一下手，转头就走。
　　临走的时候，陈华宇还对他说道：“你可别想着回去就告密。”
　　“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你那个奶奶！”
　　待潘敬走后，手下的人请示陈华宇道：“陈老板，攻击什么时候展开？”
　　“就在明天下午吧！”
　　“联系史密斯先生，让他务必把一切需要的话物品和资源都准备好！”
　　“万事俱备，我不想在某个节骨眼掉链子！”
　　“好！”手下们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随后便离开。
　　次日下午，华凡集团通讯部门依然照常运行。
　　潘敬此时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的电话。
　　见他看的入神，徐力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怎么了？最近看你好像经常走神。”
　　“是有什么心事吗？”


第483章 潘敬的心事
　　潘敬强颜欢笑道：“没，没有。”
　　“只是有点想念我那个小村子了。”
　　徐力笑了起来：“哈哈，果然是村里的生活更让你怀念吗？”
　　“不过你放心，跟着江总混，绝对没错的！”
　　“他势力滔天，而且个人还很有能力！”
　　“在这个年纪就坐到了这个位置，算得上是万里无一了！”
　　潘敬担忧的问了一句：“那你知不知道，背叛他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徐力愣了一下，道：“这我倒是不清楚。”
　　就在此时，江凡忽然来到了通讯部门。
　　他将潘敬叫了出去。
　　之前发生的事让潘敬本就心慌，这么一叫，他更加紧张了。
　　“江，江总，有什么事吗？”
　　江凡笑了笑，示意让他坐下：“先坐。”
　　潘敬坐下了，但整个人显得十分不安，手脚一直在动来动去。
　　“江总，到底是有什么事？”
　　潘敬此时只想尽快结束话题，好离开。
　　江凡不紧不慢的点燃了一根烟，道：“阿敬，最近你奶奶的身体怎么样了？”
　　“很，很好。”
　　江凡点了点头：“真的吗？但是据我了解，你奶奶最近才抢救了一次，似乎是因为不小心摔倒的。”
　　“你奶奶的手脚已经这么不利索了吗？”
　　潘敬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她的眼神不好，不小心踩空了。”
　　江凡道：“这样啊。”
　　“这么吧，你在我们公司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准备将你奶奶送去美丽国治疗，那里有最先进的治疗技术，能够彻底根治你奶奶的病。”
　　“怎么样？”
　　潘敬听闻此事，双眼都睁大了：“江总，你，你说的是真的？”
　　江凡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当初我就承诺过你这件事。”
　　“香城知名的专家我都请了一遍，他们都说香城的医疗条件不足以根治你奶奶的病。”
　　“本来考虑到老人家岁数大了，我不想让她颠簸路途，大老远去美丽国。”
　　“但是现在看来，没其他办法了。”
　　潘敬咬了咬嘴唇，脸一下子赤红起来。
　　如果是之前，他听到这则消息，高兴都来不及。
　　但是现在，他做了这样的事情，相当于是背叛了江凡……
　　而江凡还为他着想，自己真不是个人！
　　潘敬陷入了不断地自责。
　　江凡见他情绪有些不对劲，问道：“阿敬，其实你是不是有些心里话没对我说出来？”
　　“有什么事都是可以说的，没事的。”
　　“你之前没出过城，不知道城里的人心险恶。”
　　“表面看上去，好像一切都和谐，运转的有条不紊。”
　　“但实则背地里暗流涌动，处处是危机！”
　　潘敬十分惊讶，尽管江凡的岁数只有二十出头。
　　但无论是从说话，又或者是神态上来看，一点都不像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反倒是更像经历了社会历练，从社会中摸爬滚打上来的人一般。
　　见状，潘敬深深叹了一口气。
　　“还是说吧。”
　　之前潘敬内心还在挣扎，下一步该怎么做。
　　但是现在，他还是决定将事情说出来。
　　他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对他好的人！
　　听到潘敬坦白的事情后，江凡没有惊讶，而是静静的看着他。
　　“很高兴你可以亲口对我说这些事。”
　　潘敬非常惊讶，说道：“你，江总，难道说你一早就……”
　　江凡呵呵一笑，随后摆了摆手：“从你被陈华宇接走的第一次，我就知道了。”
　　“也怪我，没有及时加派人手去保护你奶奶，从而让你奶奶遭此横祸。”
　　“但是你放心，我已经让我的私人保镖大龙去暗中保护你的奶奶。”
　　“她现在很安全，已经坐上了去美丽国治疗的飞机了。”
　　潘敬先是一震，随后立即站了起来，对江凡道：“江……江老板！”
　　“谢谢，谢谢你做这么多！”
　　说着，潘敬当即给江凡下跪了。
　　江凡连忙扶起他：“哎哎哎，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这样！”
　　“我不值得你跪！”
　　“你为华凡集团做了这么多，我要是不帮你做点事，我也不算个人。”
　　潘敬抹了把脸，声音都颤抖起来：“江总，他们明天下午就打算偷袭华凡集团的通讯服务了。”
　　“到时候整个华凡通讯都会陷入瘫痪！”
　　江凡眯了眯眼，道：“你有没有破解的办法？”
　　潘敬猛地一拍脑袋：“对啊！”
　　“这个漏洞是我想出来的，后台也是我自己做的……”
　　说着，潘敬飞奔到自己的工位上，快速的研究了起来。
　　不到一个小时，潘敬抹了抹汗：“江总，我已经把漏洞和后台都封上了。”
　　江凡摇了摇头：“等一下，先不要完全封上。”
　　“你是说，这个漏洞和后台能够让通讯系统瘫痪。”
　　“那么，能不能只让某个特定的系统瘫痪，并且追踪到发起攻击的根源？”
　　潘敬点了点头：“这个不难实现。”
　　“江总，你想做什么？”
　　江凡冷冷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着，他便吩咐潘敬做起了事。
　　…………
　　次日下午，陈华宇带着一众技术人员来到英列通讯公司。
　　“终于来了？”史密斯看到陈华宇，内心也是松了一口气。
　　陈华宇摆了摆手：“史密斯先生，我说了，你可以放心。”
　　“我已经把华凡集团的漏洞找出来了。”
　　“现在我们只需要集中精力，将全部的资源倾倒在这个漏洞上，那就可以短时间内彻底堵死华凡集团的电话流量。”
　　“并且还让他所有的电话当场报废！”
　　史密斯满意的摸了摸胡须：“嗯，很好！”
　　“那就开始吧！”
　　在陈华宇的号令下，一众技术人员很快就在现场操作了起来。
　　二十分钟过后，一个技术员举起了手：“报告，我这里准备好了！”
　　“我这里也好了！”
　　“好了！”
　　看到所有的员工都已经准备就绪后。
　　陈华宇看了看时间。
　　此时正值中午十二点，正是叫外卖的旺季。
　　“好，给我开始攻击！”
　　技术员们听到号令后，纷纷开始了忙碌的操作起来。


第484章 难道这是……
　　现场电话按键响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为了能够对华凡集团的通讯造成致命打击，史密斯甚至还花大价钱从美丽国购买了一台电脑！
　　七十年代的电脑不同于后世的电脑，体积十分巨大且笨重。
　　光是主机就差不多有一个人这么高，而显示器更是厚达几乎十厘米。
　　一个戴着眼镜的白人技术员在电脑面前，噼里啪啦的敲着键盘。
　　史密斯在一旁围观着，心情此起彼伏。
　　“怎么样了？”他走到电脑技术员面前问道。
　　技术员扶了扶眼睛，说道：“史密斯先生，你大可以放心。”
　　“我现在用的是最新的电脑技术，攻破一个小小的通讯网络，易如反掌。”
　　“现在的通讯架构设计的都非常简单，而且运算能力十分有限。”
　　“一台电脑的运算能力，能够顶的上一千台电话。”
　　“只需要不到三十分钟，他们的通讯便会陷入瘫痪。”
　　听着这些回答，史密斯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
　　“速战速决，我不想留后患。”
　　“是！”
　　……
　　与此同时，华凡集团内部。
　　潘敬拿着一个话筒，聚精会神的听着上面传输过来的信号噪音。
　　忽然，他察觉到了传来的信号噪音有一丝的不对劲。
　　“他们开始了。”潘敬说道。
　　随后，他吩咐徐力，将华凡集团内部所有的电话总机链接在一起，并且将其里面的芯片统统抽出，插上了一根线。
　　所有的线，都汇聚到了一台电话上。
　　这样的目的，是为了增强防御能力，以抵挡接下来对面大规模的通讯攻击。
　　潘敬看着这些连在一起的电话，眉头紧皱。
　　徐力在一旁问道：“你觉得这样做，真的能够阻挡他们的进攻吗？”
　　潘敬点了点头：“我预计对面会聚集手头上的资源来攻击我们。”
　　“但我估计了一下对方可以挪用的资源和电话数量，我设计的这个防御网，是可以抵挡的。”
　　“接下来，就只能是随机应变了。”
　　“可是你将这些电话都接了起来，有什么意义吗？”
　　面对徐力的提问，潘敬只是微微一笑：“你可以理解一台电话就是一根筷子。”
　　“如果想要折断一根筷子，那么所需要的力气并不大。”
　　“但是如果想要折断十根，二十根，那人的力气就不足以将其折断了。”
　　徐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你是想将这些电话都链接起来，做成一个防御阵？”
　　潘敬点头道：“没错。”
　　很快，第一波攻击来袭。
　　电话总机响了起来，徐力还以为有人打过来，走上前接听。
　　只见电话一接通，话筒里传来了嘀嘀嘀的声音。
　　不到两秒的时间内，电话的嘀嘀声变得嘶哑起来，逐渐尖锐，直到最后完全听不见声音。
　　“这是……”徐力看了看电话，使劲摇了摇。
　　“没用的，这台电话已经报废了。”潘敬摇了摇头。
　　“什么？”徐力不敢相信，连忙鼓捣了一下那台电话。
　　果然，无论徐力怎么拨打其中的号码，并且数次按下复位键，电话依然毫无声响。
　　“他们利用大规模的通讯攻击，将电话本身的通讯协议改写，并且还将通讯芯片过载，从而烧毁。”
　　“竟有这样的攻击方法！”徐力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岂不是可以隔着很远的距离，直接远程把电话搞烂掉！”
　　潘敬点了点头：“对，他们让我设计的漏洞就是如此。”
　　“如果我没有及时堵上漏洞，恐怕现在华凡集团接入通讯网络的所有电话，都已经报废了。”
　　就在此时，另外一台电话也响了起来。
　　潘敬脸色稍稍一变：“他们居然能够这么快攻破第二个？”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电话也都跟着响了起来！
　　而且一个比一个响的间隔时间要短！
　　这下潘敬有些慌了，他连忙查看其自己做出的计划图。
　　“不可能啊！不可能！”潘敬嘴里连连吐道。
　　“我设计出来的这套防御方案，是绝对能够大幅度抵挡过载通讯攻击！”
　　“但是他们这种进攻强度……也太强了！”
　　防御阵势溃败的这么迅速，大大的出乎了潘敬的预料。
　　“妈的，他们绝对是用了其他的技术！”潘敬锤了一下桌子骂道。
　　“以电话的通讯和运算能力，哪怕是一万台电话同时对我们做出过载通讯攻击，也是绝无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接连攻破的！”
　　“除非……！”
　　“除非什么？”徐力问道。
　　“除非他们用了电脑！”一股凉气从潘敬背脊直冲大脑。
　　如果他的这个设想是真的，那么自己今天哪怕组再大，再多的防御网，也是无法防御的！
　　电脑的运算能力和攻击能力对于电话来说，可以说是降维打击！
　　徐力也听说过电脑这个玩意，他一听对方居然用了电脑，也是瞬间瞳孔一瞪。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潘敬此时也是毫无头绪。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实力太过于悬殊了！
　　“对了，江老板呢？”此时徐力忽然问道。
　　“他对现在发生的事情难道不知情吗？”
　　“一旦等一下防御网被突破，我们华凡集团之前做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而且还要亏掉一大笔钱！”
　　想到这些生产出来的电话还没营业就要被毁，其中亏损掉的人力物力成本，一千万绝对是有了！
　　而且，这同时也意味着，之前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通讯市场，要丢掉了。
　　正当徐力愁着要怎么向江凡解释的时候，他出现在了部门门口。
　　“来，就是这里，快点！”他似乎这指挥着一群人担抬什么大物件。
　　“江老板！”徐力喊了一声。
　　江凡看到他们，笑道：“你们在这啊？”
　　“来，阿敬，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只见好几个人将一个大型的黑色方块抬了进来。
　　“难道这是……”潘敬愣了一下，觉得这东西看起来十分眼熟，随后脸色一变。
　　“电脑？！”


第485章 让他进来
　　一旁的江凡补充道：“没错，就是电脑。”
　　江凡在听到潘敬说出一切之后，他便打定主意，高价向美丽国的人进口了一台电脑。
　　这可不是个便宜货，光是买就耗费了江凡上百万香元。
　　但江凡觉得这钱花得值，他买电脑过来，不单单是为了这次的事情。
　　更是为了未来进军一定会出现的互联网做准备！
　　潘敬像看到宝贝一样走了上去，摸了一下这个跟他一般高的黑色铁块。
　　“这真的是电脑吗？”
　　“我只在书上看到过他的描述，没想到看起来却是另一番感受。”
　　江凡敲了敲这台电脑，道：“他们开始了吗？”
　　这句话一下子将潘敬拉回了现实，他意识到现在已经没时间了。
　　原本他还为要怎么防御接下里的进攻而焦头烂额。
　　现在有了这台电脑的强势助阵，潘敬势在必得！
　　“徐力，没时间了，你快帮我将剩下的那些电话线汇聚起来，接入电脑！”
　　徐力愣了一下，摸了摸头：“啊？我还没用过什么电脑呢……”
　　潘敬叹了口气，将他拉到了身旁：“看好了！”
　　他现场演示起怎么操作，将一根电话线插入电脑的接线孔里。
　　“就是这样！”
　　徐力也不蠢，看了一遍便明白了怎么做。
　　江凡也号召起其他的员工，一同前来帮忙。
　　很快，电话线便全都插上了这台电脑里。
　　“搞定！”潘敬拍了拍手，随后拿着一台电话走到电脑屏幕面前。
　　“A……B……”潘敬第一次使用电脑，所以显得无比生疏。
　　但是关于电脑的知识，他早已在书本上看到过，并且还做过深入的研究。
　　虽然没有实操，可他有充足的的理论！
　　看着潘敬在电脑面前操作着，眼前的屏幕闪过一串串英文字母，并且还快速的流动下去。
　　徐立人都傻了：“不是吧，你居然懂得怎么用？”
　　潘敬摆了摆手：“我早就在书上看过关于电脑的详细介绍了。”
　　“有很多理论知识我都记住了。”
　　“现在，就靠它了！”
　　潘敬继续在键盘面前敲打着。
　　江凡见状，也是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真的没看错人。
　　这个潘敬，真的是万中无一的技术天才！
　　哪怕是自己上一世，刚开始学电脑的时候也觉得无比吃力。
　　……
　　英烈通讯集团。
　　“怎么样了？他们的通讯系统瘫痪了吗？”
　　史密斯着急的问道。
　　技术员不紧不慢的在电脑面前敲打着键盘：“如果我没猜错，已经瘫痪了。”
　　他十分自信的敲下了回车键，等待着屏幕上的显示。
　　但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却让他眉头随之一皱。
　　“这……”
　　他没想到，华凡集团的通讯网络居然还没瘫痪！扛下了自己第一波攻击！
　　“好啊，看来事情有趣起来了……”
　　他飞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屏幕上的英文字母不断滚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华凡集团的通讯网络，依旧良好。
　　技术员脸上原先的傲慢早已消失不见，额头上也出现了几颗汗水。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胜券在握的攻击，居然能被对方扛下来！
　　“给我将所有的电话线接过来，我要求占用最多资源！”技术员吼了一句。
　　底下众人也不敢怠慢，连忙按照他说的操作起来。
　　所有的电话线被他汇聚到电脑上。
　　“我就不信，这你都能扛得住！”
　　技术员狠狠敲下了回车键。
　　而另一边，潘敬将对方的通讯攻击一一化解掉。
　　他敲了几下键盘，便怡然自得的在椅子上坐了下去，拿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徐力见他这么悠闲，忙问道：“搞定了？”
　　潘敬点了点头：“我做了一个循环系统，将他的攻击绕进了那个系统。”
　　“这样，无论他再怎么攻击，也只能是对着空气输出，毫无作用。”
　　徐力点了点头，这他是真的完全不懂了。
　　关于电话，他还有发言权，但是关于电脑，他目前依然是一窍不通。
　　江凡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字母，心生一计。
　　“阿敬，你说你将它的攻击饶进了循环系统。”
　　“那能不能将他的攻击全部倾斜到一个地方？”
　　潘敬听到此话，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有什么地方可以倾泻？”
　　“我们华凡集团的通讯现在已经满载，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打电话。”
　　江凡嘴角微微上扬，随后道：“将他们的攻击倾泻到英属军队的身上。”
　　潘敬听到后，先是一愣，最后一把站了起来：“可以！”
　　他走到电脑面前，敲打了几下键盘……
　　待潘敬完成后，江凡挥了挥手。
　　“走，去英列通讯公司！”
　　海边，英属军队军营里，一个白人士兵正在往家里打着电话。
　　“最近家里情况还好吧？”
　　还没等电话传来声音，士兵便听到了一阵嘀嘀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沙沙声。
　　几秒过后，电话彻底没了声响。
　　不仅这个士兵，其他士兵的电话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不一会儿，克里斯从军营里走了出来。
　　“Whathappen?”
　　底下的士兵告诉他，电话全线瘫痪了。
　　克里斯倒吸了一口气，连忙跑回军营里，拿起了紧急通讯电台，联络了英属总部。
　　而此时，英列通讯集团，那名技术员在看到显示屏上显示的内容后，淡淡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不行了吧？”
　　他肆意的笑着，加大了攻击力度。
　　五分钟后，他结束了攻击，走到史密斯面前，笑着道：“史密斯先生，攻击完成了！”
　　“他们的通讯系统，彻底瘫痪了！”
　　听罢此言，史密斯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放下。
　　“goodjob！”
　　他称赞了一下那名技术员。
　　陈华宇也是哈哈大笑起来：“史密斯先生，你看，我就说了这个江凡不足为虑。”
　　正当他们庆祝的时候，门外一个员工跑了进来。
　　“史密斯先生……江凡他们过来了！”
　　陈华宇一听，乐开了花：“八成上门求饶来了吧！”
　　“哈哈哈，让他进来！”
　　江凡和潘敬等人进入了英列通讯集团。


第486章 大反转
　　见到江凡，陈华宇顿时嗤笑了一番：“哟，这不是江大老板吗？”
　　“怎么这么有空过来啊？”
　　江凡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哦？陈先生？你怎么也在这？”
　　“我记得，这好像是英列通讯公司吧？”
　　陈华宇不屑道：“我和英列公司一向建立有良好的合作关系。”
　　“我过来和合作伙伴商量事情，你管得着吗？”
　　“倒是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保不准，这会儿你的通讯市场都已经乱套了！”
　　江凡微微一笑：“陈老板这么关心我们华凡通讯，真是有心了。”
　　“我们华凡通讯最近运转的还很好，并且来办理套餐的人越来越多。”
　　“谢谢你的关心。”
　　史密斯冷冷一笑：“没想到你们华人还真是大气！”
　　“亏掉了整个通讯公司，都还有闲情上来我们这里叫嚣。”
　　陈华宇哈哈大笑起来，旋即附和史密斯道：“史密斯先生，你就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了！”
　　“江凡！我劝你最好还是认清形势，不要抱有幻想了。”
　　“通讯行业，不是你能染指的！”
　　“你要是乖乖的认个错，那么说不定史密斯先生还会大发慈悲，让你做他的代理，给你赚点小钱。”
　　就在此时，潘敬走了上来：“我呸，你的钱，狗都不稀罕！”
　　见到潘敬，陈华宇微微诧异，随后很快便恢复平静，笑道：“潘敬，谢谢你帮我做的事啊！”
　　“江老板，你也是的，你也不多关心一下你的手下，他奶奶都出事住院了，你也不了解了解。”
　　“也别怪你手下做出一些对不起你的事，你这个老板，啧啧啧，太混蛋！”
　　江凡双手抱胸：“哦，你是说他奶奶啊。”
　　“我已经让人包专机送她去美丽国看病了。”
　　就在此时，一个手下急匆匆的跑过陈华宇身边，低语道。
　　“不好了陈老板！”
　　“我们的人刚刚才发现，我们一直看守的那个老人是假冒的，她压根就不是潘敬的奶奶！”
　　陈华宇脸色一沉，骂了一句：“妈的，让你们做点事都做不好！”
　　他正想打手下，手却停留在了半空中，随即他笑了笑。
　　现在目的已经达成，那潘敬就算是个废棋子了，能不能抓到他奶奶也不重要了。
　　就在此时，另一个手下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陈，陈老板！”
　　“他们华凡集团的通讯依然照常进行！”
　　“各大饭店和企业的电话，依然能够打的通！”
　　此时陈华宇也是挂不住了，大喝道：“你确定？！”
　　手下点了点头：“我以我的性命保证！”
　　这下史密斯以及那个技术员的脸也是瞬间一变。
　　技术员连忙跑到电脑面前，敲了敲键盘。
　　“不可能！我攻击的那个系统明明已经崩溃了！”
　　江凡内心不由得偷笑起来。
　　那个技术员说的没错，他攻击的通讯系统是崩溃了没错。
　　但是他攻击的，并不是华凡集团的通讯系统，而是英属国的通讯系统！”
　　此时此刻，英属军队高层正在紧急召开会议。
　　由于海岸边不少的基地的电话线都链到了英属国本土，而这种攻击又具有连带性。
　　导致整个英属国的通讯系统，整个都一起崩掉了！
　　为此，英军的通讯系统也是受到了不小心的影响。
　　这个事情立即引起了英军高层的极度重视。
　　要知道，这种行为可不算是小事！
　　一开始英军还以为是有人对他们不宣而战，想要偷偷拿下他们的舰队和领土。
　　所有的海军瞬间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第一舰队更是已经使出了海湾。
　　很快，英军通讯总部便查到了发起攻击的人。
　　源头，直接指向了英列通讯集团总部！
　　而克里斯也当即收到指示，去英列公司抓人！
　　克里斯当即带队前往英列通讯公司。
　　几十名手持冲锋枪的英军特种部队闯入了英列通讯公司，直捣黄龙，朝楼顶办公室走去。
　　待英军们来到了英利集团办公室，他们见到了还在原地的技术员和电脑电话。
　　带队的克里斯眉头紧皱，看了一眼史密斯，又看了一眼陈华宇，当即对手下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是！”
　　十多名荷枪实弹的英军顿时涌了上去。
　　英列集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已经被冲上来的英军制服。
　　直到被铐住的那一刻，史密斯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看了一眼克里斯，大声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克里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们涉嫌攻击军事通讯网络！”
　　史密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技术员。
　　那名技术员双手抱头，眼神里也是满是惊讶。
　　“不可能！不可能！”
　　“我攻击的是华讯集团，目标不可能错的！”
　　潘敬瞥了一眼技术员，神情满是嘲讽：“哦，是吗？”
　　“可是现在华讯集团的通讯依然正常运行哦。”
　　技术员依然不相信，他拿起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华讯集团分公司座机上。
　　电话很快就通了，对面传来华讯集团前台小姐的声音。
　　技术员瞳孔颤动，大声喊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攻击明明就……”
　　技术员发了疯的跑到电脑面前，敲着键盘。
　　忽然，屏幕上出现的连串字母，让他镇住了。
　　他的攻击，全被对方化解，并且倾斜到了英军身上！
　　而自己真的成了攻击英军通讯的罪魁祸首了！
　　看到这技术员现在才反应过来，潘敬嗤笑了一下。
　　“你的技术，不过如此。”
　　技术员眼睛一红，就想冲上去扑倒潘敬
　　然而他还没走两步，一名英军就上前用枪托一下把他砸晕。
　　“都带走！”
　　“这些人要为英属国的损失负责任！”
　　史密斯和陈华宇等人被带上手铐，押着离开了现场。
　　陈华宇到这一刻依然还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逮捕！
　　去到军队后，两人被直接带到了司令部。
　　此时整个英属国的通讯网络处于瘫痪状态！
　　而且还接连影响到了英军的通讯！
　　这可是关乎英属国的大事！


第467章 意料之外
　　克里斯将两人带到驻香城英军总司令邓守仁面前。
　　“邓司令，人带来了。”
　　邓守仁冷冷的瞥了他们一眼，脸上尽是冷酷。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犯了什么罪？”
　　此时史密斯还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双手抱胸。
　　“我不知道江凡给了你们多少钱，但是我告诉你，我上面也不是没人！”
　　“英属议员，我比你们熟的多！”
　　邓守仁面色冷然，淡淡吐了一句：“现在整个英属国的通讯网络都处于瘫痪状态！”
　　“不仅如此，英军的通讯也被切断，正在抢救中。”
　　“如果此时在战时，我已经可以就地枪毙你们了！”
　　邓守仁说话的语气极为阴冷霸气，陈华宇不禁一哆嗦。
　　“这，他说的是真的？”
　　史密斯依然不相信，他仍然觉得这是江凡让人过来吓唬自己的。
　　他微微一笑：“放心，比这个大的场面，我见得多了。”
　　“想吓我？下辈……”
　　话音还没说完，一艘战舰出现在港口远方。
　　跟随那艘战舰而来的，还有其他几艘护卫舰！
　　战舰以极快的速度驶入香城港口。
　　从战舰上下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白人军官，眼神如锋，脸色凝重！
　　邓守仁见状，恭敬的走了过去。
　　“约瑟上校，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约瑟不屑的吐了口气，道：“现在整个英属国都乱了，军方怀疑有人想趁着这个时候攻击我们大英属国。”
　　“我被派来保护你们。”
　　“敌情如何？”
　　邓守仁双手作揖：“报告约瑟上校，攻击我们通讯的人已经找到。”
　　随后，他眼神瞥向史密斯等人。
　　见到约瑟的那一刻，一道闷雷在史密斯头上猛地一炸！
　　他认出了这是英属国的海军上校约瑟，战功赫赫，曾经帮英属国赢下数场大战役。
　　如果说邓守仁还有可能是江凡请过来的，那约瑟是绝无可能！
　　哪怕连现如今的香城元首，都无可能请的动这般人物！
　　约瑟走到史密斯面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是他们两个？”
　　史密斯大气不敢出，冷汗已经布满了整个脸颊。
　　“约，约瑟上校。”
　　他轻轻刚说一句，约瑟上校一个巴掌便甩了过来：“youfucker!”
　　“给我拉下去，等候军事法庭审判！”
　　史密斯双腿顿时一软，瘫倒在地上。
　　他现在也顿时清楚，邓守仁说的不是假的。
　　英属国的通讯网络，真的瘫痪了！
　　但是他依然想不明白，他请来的技术员明明是去攻击江凡的华凡集团通讯部。
　　怎么可能会攻击到英军那边？
　　而且又怎么可能波及到英属本土？！
　　他跪下来，想求约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约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宛如像看一个死人一样，没有理会他。
　　陈华宇和史密斯身上的罪名，足够判处三次绞刑了！
　　在拖走了史密斯两人后，约瑟依然眉头紧皱。
　　“现在英属本土的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军队的通讯勉强恢复了，但此时英属本土的通讯依然抢救中。”
　　“每分每秒英属国都在遭受巨大的损失。”
　　说着，约瑟叹了口气。
　　此时，一旁的克里斯忽然提议道：“约瑟上校，恕我冒昧一句。”
　　“我认识一个人，他的团队对通讯方面的技术很厉害，我相信以他的技术说不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约瑟不以为然到：“哼，区区华人，能有什么技术？”
　　“英属国的精英都解决不了的事，他能解决？”
　　克里斯见状，头低了下去，但依然坚持：“约瑟上校，我见识过他的通讯团队的厉害，请您给他们一次机会！”
　　“我也想为英属国出一份力！”
　　见克里斯如此坚决，邓守仁抬了抬眼皮，摸了摸下巴。
　　“约瑟上校，既然克里斯如此坚持，我觉得不妨可以一试。”
　　“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尝试一下未必是坏事。”
　　听见邓守仁也这么说，约瑟上校勉强的点了点头：“唔……可以。”
　　“但是我事先警告，此时涉及到英属国已经英属军队，如果有任何差错，你不仅要丢掉官职，并且还会面临军事法庭的制裁！”
　　听到军事法庭几个字，克里斯微微颤抖了几下，但随即便坚定的说：“没问题！”
　　很快，克里斯便找到了江凡，跟他说了这个事。
　　江凡看了看潘敬，问道：“难度大不大？”
　　潘敬摇了摇头：“难度不大。”
　　“但也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江凡对着克里斯笑了笑道“克里斯队长，你帮了我们一次，我这次也会帮你。”
　　“但，我有个要求，这个要求我想直接跟约瑟上校提。”
　　“没问题。”克里斯回道。
　　如果江凡真的能够将这个问题解决，那哪怕他的要求是在香城政府里捞个一官半职，那也绝对不成问题。
　　来到英属军营，此时约瑟上校正在等候着江凡。
　　“上校，这就是我说的江凡先生。”
　　约瑟上校瞥了一眼江凡，随后说道：“你确定你能够搞定吗？”
　　江凡呵呵一笑：“没问题上校，小事一桩。”
　　“但是我有个很小的要求。”
　　“帮你们解决完这个问题后，我要求能够拥有香城通讯电缆百分百的使用权。”
　　约瑟上校听罢，皱了皱眉：“你这个要求，口气不小啊。”
　　但若是能够解决英属国的通讯故障，这点要求相比的确不算什么。
　　约瑟点了点头。
　　随后，江凡便让潘敬和徐力开始现场修复起通讯电缆。
　　过程用了一天的时间，潘敬以快的速度将整个英军通讯系统重置了一边，并且还顺带将英属国的通讯系统也连带着重置。
　　此时通讯系统的紊乱在经过数次有准备的重置，排查之后，终于是修复了故障。
　　潘敬擦了擦汗，对站在隔壁帮自己忙的江凡道：“江老板，你这一招，真的是高！”
　　在转移攻击的时候，江凡让潘敬放大了攻击效率，加上之前曾经帮克里斯的军营搭线，因此才能够将军营和万里之外的英属国的通讯系统捣乱。
　　英列集团的攻击幅度虽然大，但并不至于让整个英属国的通讯都陷入瘫痪状态。
　　关键，是潘敬往里面添了一把火！


第488章 成功夺下
　　而这一把火，正是成了烧死史密斯的关键因素！
　　待潘敬将全部的通讯修复完成后，江凡等人来到约瑟面前。
　　“约瑟上校，通讯故障已全部被解决。”
　　看到潘敬他们如此迅速的就解决了这个故障，约瑟十分惊讶。
　　他走了下来，当即拨打了一个电话到英属当局询问。
　　在确认故障的确已经解决后，约瑟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我低估了你们。”
　　“这么多英属国技术精英没能解决的问题，你们居然真的解决了。”
　　“厉害！”
　　江凡摆了摆手：“不过是一些小问题。”
　　“对了，约瑟上校，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要求……”
　　“没问题，既然你真的做到了，那我也会信守我的承诺。”
　　见状，江凡眺望了一下远方，吐了口气。
　　“成功了”
　　当天，由于陈华宇和史密斯被逮捕，加上英属国的媒体爆出新闻，英列集团联合华讯集团，企图攻击英军通讯网络！
　　这则新闻一出，顿时炸裂了整个通讯界。
　　几乎是一夜之间，华讯集团和英列集团的股票跌至最低点。
　　而此时趁机抄底，注资了这两家公司。
　　见江凡居然会注资这两家公司，顾灵珊有些不解。
　　如果说收购的话，顾灵珊还能理解，但如果只是单纯的注资，有何好处？
　　“为什么要注资这两家公司？”
　　“直接收购不是更省事吗？”
　　江凡微微一笑，脸上尽是自信。
　　“最近英属国新颁布了一条法律，你知不知道？”
　　顾灵珊摇了摇头，自从她不再作为老板的事情后，对这些事情的敏感度降低了很多。
　　江凡继续说道“最近英属国颁布了新的法律，专门针对垄断的，对垄断的定义更加仔细，也更加严格了。”
　　“如果我将这两家公司购入的话，那用不了今天，我旗下的这几家公司就会被拆分成为好几家公司。”
　　“而且就算我不购买，以华凡通讯现在增长的步伐，被反垄断法针对，也是迟早的事情。”
　　顾灵珊懂了，点了点头：“所以你就注资，暗中掌握这两家公司，从而避开反垄断法，是吗？”
　　“终于聪明了！”江凡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
　　顾灵珊脸色顿时黑了几条线：“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就不聪明吗！”
　　江凡乐呵的笑了一下，摸了一下她的头：“以前也聪明，现在更聪明！”
　　两人打情骂俏着，忽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周星星打来的，在电话里，他告知江凡新拍摄的《喜剧皇帝》就要上映了，宣发期间资金缺少，让江凡打一点过来。
　　江凡没有犹豫，直接让手下打了五百万资金过去。
　　五百万资金的宣发，足以吊打同时期所有电影的存在。
　　为了给这部电影造势，江凡还特地花重金请了时下最红的明星谭校长以及邓丽君来为其宣传。
　　一时间，整个香城知晓了这部电影。
　　赵洪昌也知道了这部影片。
　　他看了看宣发报纸上的周星星和邱书贞，嘴里叼着一根烟，脸上尽是不屑。
　　“之前没能玩到这条妞，真是可惜了！”
　　赵洪昌看着报纸上邱书贞那稚嫩的脸颊以及火辣的身材，内心色意不断涌起。
　　一个手下走过来，弯下腰讨好道：“赵老板，您身为赵氏影业的老板，这样的女生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何必跟一个小女孩计较！”
　　“哼！”赵洪昌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说是这么说，但老子就是不爽！”
　　“这个妞，迟早是我的！”
　　说着，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阴险。
　　五天后《喜剧皇帝》上映前一天举行上映礼。
　　谭校长以及邓丽君等人也来了。
　　现场记者云集，前来凑热闹的群众更是将现场围的水泄不通。
　　周星星和邱书贞站在C位，接受着记者的采访。
　　江凡和顾灵珊则是在台下看着。
　　“怎么样？要不要上去跟他们来个合影？”江凡问身边的顾灵珊道。
　　顾灵珊连忙摇了摇头：“虽然我是很喜欢邓丽君，但是我一上去，又要被那群狗仔记者问三问四了。”
　　“哈哈哈。”江凡哈哈笑了一声。
　　“你不上去，那我就自己去了。”
　　作为投资老板，江凡自然是要上去的。
　　他站在周星星隔壁，看着台下传来的阵阵闪光灯。
　　他也是头一次感受到了明星视角。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赵氏影业的老板赵洪昌也来了！”
　　“他也是来参加首映礼的吗？”
　　“这部电影真是众星云集啊，连大老板都来了！”
　　江凡往门口一看，顿时眉头紧皱：“他来做什么？”
　　赵洪昌在保镖的保护下，走到了前台。
　　邱书贞见到他，下意识的躲在了江凡背后。
　　赵洪昌笑了笑：“小女孩这么怕羞干什么？”
　　“我这次是过来祝贺你们的。”
　　“《喜剧皇帝》的宣发这么厉害，又有这么多明星给你助理，我相信票房一定能够大卖！”
　　周星星也是赔着笑脸：“谢谢赵老板的支持。”
　　赵洪昌挥了挥手：“有什么好感谢的。”
　　“对了，我看你虽然还没什么经验，但是演技和导演能力都不错，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公司发展？”
　　“我公司有更好的资源和人力，能让你发挥出更好的才能。”
　　听到这话，一众记者不禁哗然。
　　本片的投资人江凡都还在台上呢。
　　赵洪昌这就直接挖人了，还当着江凡的面挖，摆明了就是不给面子！
　　周星星有些尴尬，回道：“谢谢赵老板的赏识，但我已经有公司和经纪人了，不需要了。”
　　“哦，这样啊。”赵洪昌摇了摇头。
　　“真可惜，我最近有一部喜剧片电影，正愁没男主角呢。”
　　“片名就叫做《摩登大厦》，谭校长和李思琪都会参演，并且都是主角。”
　　“可惜了，可惜了。”
　　听到这话，周星星瞳孔微微一缩。
　　摩登系列电影本就出名，每一部都是爆款，能收获不少的票房和知名度。
　　其主演许冠杰更是接着这部电影成功拿下了影帝这个称号。
　　对于刚出道的周星星来说，这个诱惑着实有点大。


第489章 陈龙
　　但是周星星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在自己一穷二白的时候，是江凡投资了自己，给了自己机会。
　　要是在这个时候转而投向其他人，那就是狼心狗肺了。
　　江凡没有恼怒，对赵洪昌笑了笑。
　　“怎么，没想到香城第一大影业的赵老板也面临无人可用了吗？”
　　“如果是这样，我这里的演员你拿去便是，怎么样，需要么？”
　　“我很大方的，你看上的人，随便要。”
　　随后，他看了周星星一眼，周星星非常识趣的摇了摇头。
　　邱书贞更是满脸抗拒，她本来就对赵洪昌极度反感。
　　“那看来我的员工们不是特别乐意啊，那真的是对不起了赵老板。”
　　“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他们实在是舍不得我这个老板，我可不像你，旗下这么多人，随便找个人都可以用，用完了就可以扔！”
　　此话一出，周边的记者再次哗然。
　　这就是明摆着当众落赵洪昌的面子。
　　赵洪昌愠怒的哼了一声，随后又笑了笑：“哈哈哈，好！有种！”
　　“我看你能红多久！”
　　说完，他一甩袖子，带着保镖离开了现场。
　　江凡知道，他和赵洪昌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
　　不过江凡也并不畏惧与他。
　　映前典礼照常进行着，赵洪昌本来是想过来打压一下江凡，挫一挫他的锐气，随便找机会对邱书贞下手。
　　可现在不仅没成功，还因为自己的前去和挑衅，给《喜剧皇帝》这部电影再次增添了不少热度。
　　上映前夕，不少人都在影院门口排满了队，要看凌晨的点映。
　　果不其然，江凡完全放手让周星星亲自操刀的《喜剧皇帝》大获成功！
　　由于现在的香城影片大多都是武打片和黑帮片，喜剧片可谓少之又少。
　　加上周星星首创的无厘头喜剧，让这个时代的观众们看了之后直呼过瘾。
　　原来喜剧还可以这么拍！
　　上映仅仅三天，票房就破了五百万！
　　而且由于电影半身质量过关，口碑也在坊间传开，每一场放映几乎都爆满！
　　票房更是节节高攀！
　　上映一个星期后，《喜剧皇帝》便打破了《摩登系列》创造的香城当地最高票房纪录一千万！
　　而《喜剧皇帝》本身的投资加上宣发，也不过才三百万！
　　赚了三倍有余！
　　尽管这些利润相比于华凡集团旗下电器行业只是九牛一毛。
　　但是这象征着江凡投资的第一个文娱产品成功打入了市场，为以后插足歌坛以及娱乐圈做好了准备。
　　《喜剧皇帝》的爆火，让周星星一夜成名！同时还让本就打响了一点名气的邱书贞直接挤线成为二线女星！
　　许多电影制作人和投资商看到周星星的电影如此成功，都想给他投资。
　　邱书贞更是上了各大杂志的头版头条，每时每刻都有狗仔队跟在身后。
　　看到《喜剧皇帝》大获成功，江凡打算趁热打铁，让周星星继续攥写第二个剧本。
　　现在趁着这个热度，让周星星再拍几部无厘头喜剧，形成自己的风格。
　　周星星也照做了，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设计出了另一部喜剧。
　　该喜剧取名为《乞丐武状元》
　　江凡一看，便清楚这是前世的《武状元苏乞儿》剧情上也大相径庭。
　　但这部电影涉及到动作戏份，而周星星的团队里面并没有特别擅长动作戏的人。
　　江凡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陈龙！
　　此时的陈龙还是一个跑龙套的武打小子。
　　但江凡知道，他在未来是会成为红遍整个世界的华夏武打明星！
　　江凡虽然给对方留了联系方式，但江凡并没有对方联系方式的。
　　好在的是现在香城的武打行业并不算是特别发达，圈子很小。
　　想找一个武打小子，并不算什么难事。
　　在七十年代的香城，出名的武打班只有两个，一个是罗天佑成立的罗家班，另一个则是陈川的陈家班。
　　通过简单的打听，江凡便得知了陈龙现在出于陈川的陈家班里工作。
　　江凡带着大龙便驱车出发了.
　　陈家班所处的地方比较偏僻，位于香城新界以南，乡村交界不远处。
　　这里四面环山，附近还有一条溪流，陈家武馆就坐落于此。
　　来到陈氏武馆，大门口赫然摆着一个大大的“陈”字。
　　里面布满了各种沙包和竹人。
　　不少的青少年正在里面刻苦的训练着。
　　“用力！没吃饭吗！”
　　“给我出力！”
　　一个年过半百，两鬓发白的老师傅正在一旁呵斥着面前的青年。
　　那老师父便是陈川。
　　几个青年正在压腿，其中一个人已经是满脸汗水，表情十分痛苦。
　　但他咬了咬嘴唇，依然选择坚持下去，将腿不断往下压。
　　就在此时，几个身穿破烂的乞丐走到武馆门口。
　　这几人蓬头垢面，身上臭不可闻，隔着十几米就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但陈川并没有驱赶他们，而是从桌上拿了几个馒头和干菜，走到他们面前，递给了他们。
　　“谢谢，谢谢！”几名乞丐得到了食物后，如狼似虎的边吃边走。
　　陈川微微叹了一口气：“众生皆苦。”
　　“还是一个心悯天下的人。”江凡内心不禁对陈川起了几分敬意。
　　江凡走进武馆参观了起来。
　　见有客人到，陈川走了上去：“你们是过来做什么的？”
　　他的语气和脸色十分凝重，并没有欢迎的意思。
　　江凡笑了笑，作了个揖：“想必你就是陈川陈老师傅了。”
　　陈川眼皮抬了一下，语气依旧冷漠：“找我有事？”
　　“陈师傅，我这次过来是想来找一个叫陈龙的人。”
　　“他是你们武馆的学徒。”
　　陈川半听罢，摆了摆手：“武馆不招待生人，过主吧！”
　　江凡见状，从兜里拿出了一叠纸钞，放在了桌面上。
　　“老师傅，我们有事想找他谈一下。”
　　见到这一叠厚厚的钱，陈川非但没有动容，脸色反而更加厌恶起来，不断挥手。
　　“滚滚滚！”
　　“这里不欢迎你们这样的人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哎，江老板！”
　　江凡看了一眼那年轻人，正是陈龙！


第490章 有兴趣
　　陈川呵斥了一声：“陈龙！谁让你私自去外面认识这些九五搭八的人的！”
　　“不知道我们武馆的规矩吗！”
　　陈龙有点委屈，道：“师父，我都已经好久没开工了，昨天才开了一次工。”
　　“再不开工，我就得饿死了。”
　　“混账东西！”陈川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江凡见状立马解释道：“老师傅，你不要误会，我是江凡，华凡集团的负责人。”
　　“我找他，只是想让他去我新拍的武打片里面当一下动作指导。”
　　“哦，江凡？”陈川眼神闪烁了一下。
　　听到江凡这个名字后，陈川的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他听说过江凡这个名字，之前那一次大游行，就是江凡组织起来。
　　“原来是你。”
　　陈川淡淡吐了口气：“抱歉，老夫刚才多有失礼。”
　　江凡笑了笑：“没事，老师傅有误会很正常。”
　　“对了，我看你们这里训练还是很刻苦的。”
　　“都是为了训练武打班子吗？”
　　听罢，陈川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本来我是想让他们好好练武，强身健体的。”
　　“我们陈家世代都是练武出身，陈家班这个名号，在明清时期就已经打响了。”
　　“在满清时期，陈家班的规模就已经超数千人，”
　　“但是随着清国日益腐朽，丢失大片土逼，香城也随之沦陷，洋人入侵，我们武术世家的好男儿一大半跑去了当兵抗洋。”
　　“和我一辈的师兄弟，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听到陈川的自我介绍，江凡内心肃然起敬起来。
　　“老师傅，你是一个英雄！”
　　江凡微微弯腰，以示敬意。
　　大龙更是深深的鞠了一躬，他对这种保家卫国的人抱有崇高的敬意。
　　陈川挥了挥手，自嘲的笑了笑：“我不是什么英雄。”
　　“真正的英雄，都埋在土里！”
　　江凡道：“老师傅，我相信你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的。”
　　“用不了多久，香城便会回归华夏的拥抱当中！”
　　陈川听到这番话，眼神顿时闪起了精光，却又转瞬即逝。
　　“咳，希望有这一天，但就老朽这身体，怕是见不到咯！”
　　陈龙连忙在一旁安慰起来：“师父你长命百岁，平日里行善积德，一定能够看到的！”
　　陈川笑了笑，把江凡邀请到了武馆的茶室里面坐下畅聊。
　　聊天中，江凡得知了陈氏武馆现在早已不复往日之兴，现在的人数只有聊聊二三十，并且日益减少。
　　洋人带来的洋枪洋炮硬生生的撬开了华夏的国门，同时也带来了金钱和诱惑。
　　无数年轻人抛弃了老祖宗所崇尚的武德和心怀天下的胸怀，转而投入到花花世界，资本的海洋。
　　陈川长叹一气：“再过个几十年，陈家班恐怕就不存在了。”
　　“延绵了数百年的传承，到我这代断了，真的是大不敬！”
　　说着，陈川脸上满是悲伤。
　　此时江凡提议道：“陈老先生，你不必如此悲观。”
　　“我这次过来，除了想让陈龙加入我们电影团队外，还想着招一批武打技术人员！”
　　“我看你们陈家班就很适合！”
　　陈川呵呵一笑：“电影？”
　　“我是个老人了，练武练了几十年，我的这些徒子徒孙也都是从小跟着我一起练武。”
　　“让他们打武术，或许是最好的，但是你让他们演电影，他们狗屁不通！”
　　“而且，我也不想让他们沦落于此！”
　　江凡有些惊讶，看来陈川对于拍电影比较排斥。
　　不过也不意外，陈川年纪估计也有六七十岁了。
　　上了年纪得人下意识的排斥新鲜事物，很正常。
　　江凡耐心的给他解释起是什么是电影，什么事武打工作人员，以及什么特技人员。
　　陈川好多地方都听不懂，一直皱着眉头。
　　但是一旁的陈龙对此却有极大的兴趣。
　　“师傅，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在城里帮别人当替身的时候，就见过不少拍电影的武术工作者！”
　　陈川呵斥道：“那是罗家班才做的事！”
　　“他们自甘堕落是他们的事！”
　　“拍这些男男女女的电影，成何体统！”
　　“男男女女？”江凡一下子明白了陈川的意思，忙解释起来。
　　“老先生，你真是误会了。”
　　“我们拍的那些都是正经的武术电影，不是什么男欢女爱的电影。”
　　“是以武术为精髓，设计一套美观的动作特技，来让电影更加好看！”
　　听着江凡的说明，陈川紧皱的眉头有些放松。
　　在他的讲述之下，江凡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对拍电影这么排斥了。
　　原来罗天佑成立的罗家班也有拍电影，而且他是专门为了训练武打生去拍电影。
　　罗家班的人武术虽然没有陈家班精湛，但是罗天佑肯放开手脚去打拼，为了挣钱，什么电影都会去让武打生拍。
　　而罗家班拍的最多的就是那些三--级电影，不少男演员趁着年轻力壮身材好，为了有钱赚抢破头。
　　不少的武打生转到了一点钱，在这个花绿的世界的世界被迷了魂，犯了习武者的大忌，心浮气躁，加上本身又容易冲动，经常搭帮结派，打架是家常便饭，打死人更是不时发生。
　　而陈川也是见到这种情况，才百般阻拦旗下的弟子去拍电影，当武打生。
　　但是现在如今这个社会，不去当武打生，这些习得一身武术的人压根无用武之地，只能沦落到去当苦力工，有几个混得不错的，都基本上是去一些拳击馆打拳谋生。
　　对于罗家班的情况，江凡反倒不是特别了解。
　　他只是粗略的打听过这个武打班子，据说罗天佑非常能打，曾经已一人敌过三四个人，而且
　　还将他们
　　“陈川师父，要不这样吧。”
　　“我请你们拍电影，是请，每个人都会有相对应的片酬，最低一个月也不会低于一万。”
　　“并且这笔钱我会先给你，让你帮他们代为保管。”
　　陈川听到后，猛地一抬头：“真的？”
　　江凡笑着点了点头：“我是诚心诚意想邀请你们一起拍电影的。”


第491章 彻底火了
　　陈川很快便点头答应了，他给了江凡陈龙以及几个陈家班的人，先尝试一下。
　　招募到陈龙后，武打戏份不成问题了，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二部 电影开拍的事宜了。 
　　回到华凡集团，江凡给周星星打了个电话，告知他武术指导已经请到。
　　江凡打算在陈龙拍完这部《乞丐武状元》后，便让他跟周星星一样，给他资源和金钱，让他拍摄属于自己的电影。
　　此时的陈龙虽然还很年轻，但对电影行业的天赋已经斩头露角。
　　上一世的《武状元苏乞儿》中，江凡记得其中的武打戏份并不是特别的出彩，主要还是以喜剧为主。
　　但江凡在看完陈龙设计的武打戏后，都不由自主的沉浸在了里面。
　　本来陈龙出名的就是动作喜剧片，而周星星擅长也是正巧是喜剧，两者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江凡有预感，这部电影的票房绝对要比上一部的《喜剧皇帝》要高！
　　而与此同时，通讯市场这边，江凡通过注资进入华讯和英列公司，明面上虽然只是一个投资者身份，但实际已经是大股东，拥有完全决策权。
　　不过江凡所能影响到的英列公司，也只仅限在于香城分部。
　　英列公司的香城分部和英属国分部其实算得上是两家独立的公司了，香城这家只不过是挂了名的而已。
　　在出了通讯瘫痪这件事之后，英属国本土的英列公司巴不得赶紧和香城分部撇清关系，连夜宣布香城分部并不属于自己。
　　尽管如此，英属国本土的英列公司依然遭受了不少的损失，也被英政府和英军严峻警告。
　　在囊获了这两家公司之后，整个香城的通讯集团可以说已经完全在江凡的掌握下面了。
　　他提拔了潘敬，让他成为华凡集团首席技术官，并且还让他在华讯和英列公司都挂了名。
　　徐力也顺势成为了华凡集团通讯分部的总裁。
　　正当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喂，江凡，是我，有空的话出来谈谈，有重要的事。”
　　电话那头是雷诺，他的语气十分凝重，似乎有什么坏消息。
　　说起来，江凡也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和雷诺联系了。
　　这些日子一直忙于通讯行业以及电影行业的事情。
　　在接到了这个电话之后，江凡也没有犹豫，当即和雷诺约定了在一个咖啡厅见面。
　　来到咖啡厅，雷诺已早早的在这里等候着。
　　他今天身穿便服，并没有穿制服。
　　江凡走到面前坐了下来：“雷探长，好久不见。”
　　雷诺也是笑了笑：“听说江老板最近很忙啊。”
　　“又是拍电影，又是投资通讯。”
　　“好像都挺成功的啊。”
　　江凡摆了摆手：“运气比较好罢了。”
　　“对了，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
　　雷诺警惕性的往四周环视了一圈，随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今天早上我上班的时候，忽然发现我的办公桌上有一张这样的纸条。”
　　江凡看了看，只见这张白纸上写着一个名字，江凡！
　　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圈，并且下面还用红色的笔深深的写了一个“死”字！
　　江凡不禁一震：“这张纸条是谁写的？”
　　雷诺将纸条收了起来，说道：“我已经让我的人去调查了，但目前还没有什么结果。”
　　“无论是谁，他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
　　江凡快速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基本上基本在监狱里。
　　其他的一些，都是不入眼的鱼毛虾米。
　　而且如果这个人真的想威胁江凡，为什么不直接将纸条寄到自己办公室，而是选择将纸条寄去差馆？
　　冒着被抓的风险，他求得是什么？
　　江凡眉头紧皱，此刻的他并没有什么头绪。
　　雷诺抿了口咖啡，淡淡道：“有可能也只是一些人的恶作剧，毕竟你现在也算是比较出名了。”
　　“但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加强一下身边的安保。”
　　“有任何事，都可以联系我。”
　　江凡点了点头：“我会的。”
　　这一路摸爬滚打过来，江凡也是领教过不少的危险，安全这方面自然是做的很充足。
　　江凡倒是好奇，到底是谁会写这么一张纸条，通过雷诺给自己。
　　告别了雷诺后，江凡返回了华凡集团。
　　回去后的第一件事，他先让大龙二十四小时保护顾灵珊。
　　同时也让宋辉跟随在自己身边。
　　过了一两个星期，江凡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危险，或者是有什么人故意冲着自己来。
　　“或许，只是某个人的恶作剧吧。”
　　江凡想道，虽然这个理由有点不靠谱，但也是现阶段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了。
　　而周星星拍摄的《乞丐武状元》也杀青了，这是第三部 影片。 
　　由于有前一部爆火的影片流量支持，这部影片的宣发根本就不用请大牌明星。
　　许多人都无比关注着这部新电影。
　　没有意外，《乞丐武状元》这部电影一上映就大卖！
　　首映场几乎座无虚席，香城头次出现了所有的电影院首映场都爆满！
　　而且有人为了第一时间看到这部新片，还不惜从别人手里高价买电影票。
　　一些黄牛瞅准了这个额时机，疯狂抢电影票，再高价卖出去。
　　这个现象在香城，还是首次出现！
　　而周星星也凭借着这部电影顺利的拿下来了香城最年轻，最有才华的导演和演员的名号。
　　周星星的电影甚至还火到了宝岛那边！
　　此时的周星星已经跟之前那个服务生判若两人，出入的都是一些上流社会场所，穿的也都是一些名贵的衣服。
　　不少记者还在他身后跟拍，哪怕他今天走路的时候打了个喷嚏，都能够上杂志的头版头条。
　　邱书贞也是凭借着这部电影，一跃成为了香城国民女神。
　　彻底的火了！
　　华凡集团内，江凡看着电影大卖的消息，露出了笑容。
　　“果然天才总是藏不住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门，是陈龙。
　　陈龙走到江凡面前，坐下后对江凡道：“江老板，我这次的镜头拍摄的还不错吧？”
　　江凡拍了拍手掌：“何止是不错，简直是天才！”
　　“我说了，只要你完成了这次拍摄任务，我就会单独提拔一些资源给你。”


第492章 下一步计划
　　“让你单独拍摄属于你自己的电影。”
　　陈龙眼前一亮，自从他接触过电影行业后，便深深的被吸引了，一直想要自己拍一部电影。
　　现在有这个机会，当然要把握住了！
　　“好！谢谢江老板！”
　　陈龙深深鞠了一躬，随后便出去了。
　　江凡坐在椅子上，忽然想到了什么，觉得有些事和脑海记忆里似乎不匹配。
　　半晌，他才猛地一拍手掌。
　　现在是七十年代啊！
　　虽然周星星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服务生，但陈龙按道理来说已经开始火了。
　　七十年代末期，陈龙已经是红遍大江南北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陈龙受到了什么影响，并没有火起来。
　　江凡想到可能是自己穿越过来做的一些事，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走向。
　　不过既然能让他发掘到还没出名的陈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江凡坐在椅子上，思索着关于下一步的计划。
　　…………
　　鸿昌影业总公司，顶部办公室。
　　“老总，这个周星星真的有料啊，连续拍了两部电影都这么火爆。”
　　“而且他当初似乎还来过我们这里试镜，我们的人居然没录用他！”
　　赵洪昌冷哼一声：“不就是两部火爆的电影么？算什么！”
　　“可是赵老板，他连续两部电影都打破了香城有史以来最高的票房成绩……”
　　“而我们这边的演员，能打的基本上都已经步入电费后期了，一些年轻演员也青黄不接。”
　　“再这么下去，恐怕……”
　　赵洪昌半闭着眼，思索了一阵。
　　随后，他微微一笑，吩咐手下道：“帮我联系一下美丽国那边的导演。”
　　现在的周星星刚刚去了一家知名企业家家里吃饭。
　　离开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半年前，他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服务小子，谁又能想到半年后竟会是这般情景？
　　回到家后，他忽然发现门前有一封信。
　　打开那封信，周星星瞳孔猛地一缩。
　　居然是美丽国的马丁斯科塞斯导演的邀请函！
　　信中写着他来到了香城，并且观看了周星星的影片，对他的影片很感兴趣，想要和他见面吃个饭。
　　看到这个邀请函，周星星顿时激动地跳了起来。
　　他最喜欢的就是马丁斯科塞斯的作品，在当服务生的时候他每天下班回去之后就是看他的电影。
　　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得到他的注意，这可是偶像啊！
　　必须要去！
　　次日晚上，周星星推掉了所有的约，特地来到了香城大酒店顶层。
　　进入房间前，周星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深呼吸了一口气。
　　推门而入，马丁斯科塞斯就坐在他对面。
　　“H……hello”
　　周星星鼓足勇气和他招了招手。
　　马丁斯科塞斯笑了笑，对他说道：“周先生，请坐。”
　　周星星入座后，却猛地发现赵洪昌居然也来到了现场！
　　看到他，周星星内心咯噔了一下。
　　“他怎么在这里？”
　　赵洪昌笑道：“周导演，怎么好像见到我很惊讶？”
　　“你放心，我这次是和马丁导演吃个饭，并不聊商业上的事情。”
　　听到这，周星星才勉强放下了一点戒备心，笑了笑。
　　饭桌开始上菜。
　　吃饭期间，马丁斯科塞斯对周星星的电影不断夸赞，还说他有天分。
　　得到偶像的夸奖，周星星自然是十分兴奋。
　　没聊几句后，马丁忽然问他道：“你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美丽国拍电影吗？”
　　“我身边就是缺少你这样的助理！”
　　得到这个邀请，周星星受宠若惊。
　　能当偶像身边的助理，自己是想都不敢想！
　　他当即点头道：“没问题，没问题！”
　　周星星勉强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嘴角漏出了笑容。
　　见状，赵洪昌也笑了起来：“马丁导演真是爱才，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赵洪昌敬了马丁一杯。
　　马丁也敬了周星星一杯。
　　几杯酒下肚后，马丁继续说道：“你能这么快同意，我非常意外。”
　　“不过这样，由于我的公司和赵洪昌，也就是赵先生的公司有合作关系。”
　　“如果你要跟随我去美丽国拍摄电影，你就要先和赵洪昌签一个合约。”
　　“你放心，合约上只是写着你跟我去拍摄一部电影。”
　　听到这话，周星星忽然皱了皱眉：“啊？”
　　如果签下了这个合约，那就代表着自己投到赵洪昌那边了。
　　尽管内心十分挣扎，但偶像就在眼前，周星星很难不心动。
　　赵洪昌此时添了一把火，说道：“哎呀，周导演，像你这样的人才，肯定是要去好莱坞创造一番大事业的！”
　　“不要让一些人成为了你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未来，是属于你自己的！”
　　周星星低下了头，沉思起来。
　　尽管江凡是对他有恩，赏识他。
　　但自己也拍出了两部现象级电影，让他赚到了不少钱。
　　于情于理上，也相当于是扯平了。
　　况且，自己和江凡也没正式签订过什么合约，唯一签的还是《喜剧皇帝》电影的合约。
　　这部电影一上映，自己就相当于是个自由人了。
　　马丁导演又夸赞起周星星的才华，并说如果他表现得好，能够在好莱坞给他推荐一些资源。
　　重重诱惑之下，周星星内心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半晌，他点了点头：“好，我同意。”
　　偶像的肯定，加上好莱坞资源的许诺，无一不让周星星心动。
　　如果自己真的能够闯入好莱坞，未来可就真的是世界巨星了！
　　赵洪昌见周星星同意，不经意间漏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随后又向马丁使了个眼色。
　　马丁也点了点头，站起来笑着跟周星星握起了手。
　　“周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周导演，那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派人到你府上，跟你细说一些条件和规则。”
　　“你只需要签个字就行了。”
　　周星星点了点头，吃完饭后和马丁合了个影后，便离开了。
　　待周星星离开，马丁脸上原本的笑容逐渐消失。
　　“说好了，一千万香元，让他跟我拍一个广告。”
　　赵洪昌咧起嘴吧：“没问题，现在就给你！”
　　说着，他当场掏出一张支票，写了起来。


第493章 解约
　　次日，周星星来到了华凡集团，找到江凡。
　　江凡见到周星星，还以为他是过来准备商量下一部电影的事宜。
　　“来，坐。”江凡笑道。
　　“最近你拍的电影大获成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如果有任何资金上的需求，随时和我说。”
　　周星星勉强的笑了笑。
　　虽说他想要逐梦好莱坞，但是面对自己这个昔日的伯乐，提出解约，内心依然是五味杂陈。
　　“那个，江老板，有件事我想说一下。”
　　周星星的语气有点凝重。
　　“嗯？怎么了？”看到他脸色有些沉重，江凡也是意识到他似乎有心事。
　　“江老板，我谢谢你对我的赏识和栽培，更感谢你对我的投资和支持。”
　　“但我也没有亏欠你，我帮你拍了两部电影，都很赚钱。”
　　听到这番话，江凡明显意识到不对劲：“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星星咬了咬牙，道：“我未来想去好莱坞发展，已经搭好线了，我想和贵公司解约。”
　　听到这话，江凡先是一震，随后道：“去好莱坞发展？”
　　“你搭好线了？搭谁的线？”
　　周星星也非常坦诚，将之前和马丁吃饭时他承诺的话都和江凡说了出来。
　　江凡一听，脸色默然，他一下子就看穿这个赵洪昌心怀不轨。
　　什么进军好莱坞，更是屁话一堆！
　　“你还真信了他的话？什么进军好莱坞！”
　　“啊星，你好好想想，你擅长的是喜剧！而你是一个华夏人，喜剧不挪窝，这个道理你还不懂么？”
　　“你在香城大获成功，是因为你拍的这一切都是你熟悉的事情，但是去到了好莱坞，人家肯定不买账的！”
　　“再说了，你怎么确定马丁就真的是想带你？”
　　“那些白人，英属人，美丽国人对华夏人的态度你也不是不知道！”
　　“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的帮你！”
　　江凡说了一大堆，都是在劝说周星星，让他好好想想其中的道理。
　　但周星星似乎十分倔强。
　　“江老板，我谢谢你对我说这么多，但我的想法已定，而且你现在也已经拥有了不少的资源。”
　　“我希望你可以成人之美。”
　　江凡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周星星是认定要去好莱坞发展了。
　　他摆了摆手：“也罢，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江凡没有拖泥带水也没有刁难周星星。
　　这反倒是出乎了周星星的意料。
　　临走之前，周星星对着江凡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江老板。”
　　说完，他便离开了华凡集团。
　　江凡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也不知道我提早发掘他，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按照原本的时间线，此时的周星星还只是一个服务生。
　　但现在他已经是香城喜剧电影top3的存在了。
　　从一个服务生到大获成功，其中所用的时间不到半年。
　　此时，顾灵珊走了进来。
　　“江大老板，接下来你打算拍什么电影啊。”她笑着跟江凡说道。
　　江凡摆了摆手：“拍什么电影啊。”
　　“人都走了！”
　　他将周星星的事情跟顾灵珊说了。
　　顾灵珊听到后，十分惊讶的问道：“你不挽留他吗？”
　　“他这么有才华，还这么年轻，未来肯定还有大把前途的啊！”
　　“去好莱坞？我听说过那个地方，对华人非常不友好！那里全是白人的天下。”
　　“怎么可能有他容身之处！”
　　江凡淡淡的笑了笑：“这个道理我也懂。”
　　“但既然他做出了选择，那我也只能是尊重，都是成年人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说着，江凡看了看窗外。
　　虽说丢失了周星星，但最起码收获了陈龙。
　　只要对陈龙好好发掘，他将来就是火爆全球的动作明星！
　　此时陈龙也在鼓捣着自己的电影。
　　他将陈家班里的人都喊了过来，打算拍一部动作喜剧片，名字就叫做《C计划》
　　而周星星在离开了华凡集团后，立即来到了鸿昌影业公司。
　　赵洪昌办公室内，赵洪昌嘴上叼着根香烟，面带微笑看向周星星。
　　“周先生，很高兴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周星星脸上没有过多的兴奋，只是平静道：“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马丁导演在哪？”
　　“他现在在香城国际机场，就等着你了。”
　　“好，那我现在就过去。”
　　说完，周星星便启程往香城国际机场。
　　来到国际机场，此时马丁的确在机场等候着周星星。
　　见到周星星前来，马丁十分高兴的伸出一只手和他握手：“周先生，congratulation！”
　　“相关的事宜等到了美丽国再详谈，现在先等飞机起飞吧！”
　　随后周星星便被安排到上了飞机。
　　来到经济舱坐下，周星星环视了一下周围。
　　他还是头一次坐飞机，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对了，马丁先生呢？”他好奇的问起了机上的乘务人员。
　　空姐不禁抿嘴笑了笑，道：“他肯定是在头等舱啊。”
　　“他这种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来经济舱坐。”
　　周星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不过他也没多想，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他松了口气。
　　他坚信，自己能够在好莱坞闯出一番天地！
　　飞机很快便起飞了。
　　一路颠簸，加上路途疲惫，周星星很快便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飞机已经落地在了美丽国。
　　一下飞机，工业大国的样貌映在周星星眼前。
　　一眼望去，尽是高楼大厦，尽管已经是夜晚，但依然灯火通明。
　　周星星被这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尽管这里只是机场的一角，但也比香城最为繁华的地段要繁华上千倍！
　　他提着行李，想去寻找马丁。
　　但一个乘务员却告知他，马丁导演已经乘坐专车回了住所，他为周星星安排了一个旅馆为其落脚。
　　上了计程车，周星星满是兴奋，内心已经开始设想未来如何在好莱坞打下一片天。
　　当他来到落脚处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是一幢十分破旧的大楼。
　　路边的路灯闪烁不听，墙上是不是还会掉下几块漆皮。
　　而前台的白人小妹看到周星星后，则是满脸的厌恶和嫌弃，将一串钥匙扔给了他，让他自己上楼。


第494章 突发意外
　　之前在香城的周星星已经算是住上了豪宅，出入都有专车司机接送的。
　　忽然来到了美丽国住这样的地方，身份转变之快，让他有点感觉到无可适从。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之前体验过了好的生活，再让他回到以前那贫困的日子，怎么可能？
　　但周星星也没有很悲观，他觉得暂时的低落，只是为了未来的辉煌而铺路。
　　“没事，未来一定会更好！”周星星给自己漏出了个微笑。
　　…………
　　一个星期后，香城。
　　陈龙的新电影《C计划》正大张旗鼓的策划着。
　　由于刚刚涉足电影行业，陈龙对一切都很陌生，这部电影也仅仅是试水阶段。
　　但他过人的天赋很快便展现了出来，整部电影的武打风格和镜头的运用已经超越了现有武打片的存在。
　　看着即将完成的影片，陈龙非常兴奋。
　　陈川在看了陈龙拍的电影过后，也才终于正视起了电影这个行业。
　　“不错，不错！”陈家班的人做出的动作镜头极具观赏性。
　　电影里传播出的价值观也是非常正面，跟罗家班拍摄的电影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陈川原本就发愁要怎么将武术行业和理念发扬出去。
　　没想到他此前一直排斥的电影正好能助他一臂之力，弘扬武术精神！
　　而江凡在失去了周星星后，痛定思痛，将所有发掘出来的电影新人都新签订了合约。
　　随着在电影行业涉足的加深，江凡决定创立华凡影业，属于华凡集团旗下分支。
　　华凡影视传媒的名头很快便传遍了香城，由于其名下已经拥有三部名声和票房都大卖的电影，因此一经创立，就引得不少的投资人为其注资。
　　而通讯行业那边也逐渐尘埃落定，潘敬所研发的新技术让通讯资费压到了极致，通讯再也不是上流人士的专属权利。
　　华凡集团的市值更是迈向了新的高度，一跃成为香城top3公司，仅在数家大型跨国公司之下。
　　此时的华凡集团可以说是香城新星，江凡更是跻身了香城十大富豪之列。
　　而这一切，自然也引得不少人眼红以及嫉妒……
　　鸿昌影业办公室，赵洪昌坐在办公室内听着下属的汇报。
　　“我们公司投放出去的电影在市场的占比越来越小，从之前的70％下降到了50％”
　　“整整下降了二十个百分点，这样下去，我们鸿昌影业势必会面临低谷。”
　　听着下属的汇报，赵洪昌脸上没有丝毫的顾虑和不悦。
　　他将一个本子丢了出来：“这是我托人新写的剧本，你们赶紧给我动用最好的资源以及演员，将这个剧本给我拍好！”
　　下属有些不解，问道：“可是赵总，我们公司现在不是正应该收紧策略，将现有的……”
　　没等下属说完，赵洪昌狠狠瞪了他一眼：“公司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下属瞬间焉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能按照赵洪昌说的去做。
　　……
　　一个星期后，陈龙拍摄的《C计划》出炉了，电影也开始了杀青。
　　看着电影的成片，江凡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部电影的质量还没有陈龙中后期拍摄的电影要好，但比起现有的武打动作片，观赏性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
　　而就在这部电影准备发行的时候，江凡却意外得知到了一个事情。
　　赵洪昌的鸿昌影业上映了一部喜剧，名为《足球武术》
　　乍一看这名字的时候，江凡还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一部新上映的电影。
　　但当江凡无意中瞥到了这部电影的剧情之后，他猛地发现，这不就是前世周星星拍的《功夫足球》吗！
　　剧情上高度相似，并且就连笑点都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就是，这部电影的整体风格就是偏向无厘头！
　　再看编剧和导演一栏，却并不是周星星的作品。
　　然而江凡一看这部电影的风格便知，这绝对出自周星星的手笔！
　　看着这部电影，江凡陷入了沉思。
　　周星星不是说他去好莱坞发展了吗？
　　难道他暗中为赵洪昌等人写剧本办事？
　　江凡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以周星星此时的知名度和人气，完全不需要借助赵洪昌或者是哪个明星了。
　　难道说……
　　种种猜想跳上江凡的脑海里，但现在一时之间也没方法去证实。
　　这部电影赵洪昌可谓是下了血本去宣传，将自家的大明星全部塞了进去。
　　哪怕只是一个跑龙套的司机，用的演员都是知名演员！
　　江凡隐隐感觉到，这是赵洪昌准备反击自己的一步棋。
　　陈龙拍摄的《C计划》也很快在院线上映。
　　由于陈龙本身并没有什么人气，加上这又是他的第一部 作品。 
　　首映并不是很多人。
　　江凡起初是打算让他借着周星星的名气打好第一步。
　　可如今周星星不在了，只有邱书贞一人也难以扛起人气大旗。
　　不过《C计划》就凭着其优秀的质量很快就在众多影院上获得了不少的好评。
　　正当江凡觉得陈龙将是下一个电影之星的时候，一众院线忽然告知江凡，由于影院最近档期冲突较多，鸿昌影业发行了多部电影，《C计划》被迫下架。
　　当江凡听到这则消息后，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肯定是冲着我来的！”
　　院线这么多电影，怎么可能就因为多上映了几部电影就要下架《C计划》？
　　背后绝对是赵洪昌搞的鬼！
　　一时半会儿，江凡也想不出什么反制的招数。
　　赵洪昌毕竟也是电影界内的资深人士，其人脉和资源还是很能打的。
　　这一个操作下来，《C计划》上映时候的票房仅有不到一千万！
　　要知道，这部电影的投资规模已经高达六七百万！
　　尽管算是勉强回了本，可对于江凡的目标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当江凡想要谋划下一步计划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
　　陈龙快马加鞭的跑到了华凡集团，猛地闯入了江凡的办公室。
　　“江，江老板，救命！出事了！”
　　“快救救陈师傅！”


第495章 比武
　　见到陈龙如此激动，他连忙安抚道：“怎么了？先坐下。”
　　陈龙急忙的摆着手：“江老板，出大事了！”
　　“罗家班的人上来我们陈家班踩场，并且还放言说要将我们陈家班踏平！”
　　“陈川老师傅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他带着弟子就想上去应战，但罗家班的那些人心狠手辣，将我几个师兄师弟都打成了重伤！”
　　江凡听罢，眉头一紧，带上宋辉等人就出发前往陈家班。
　　一路驱车赶去，陈龙在路上不断的说道：“罗家班虽然和陈家班向来不对付，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啊！”
　　“更何况我们跟罗家班的人并没有利害冲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的陈龙才二十出头，心智尚未成熟，遇到突发的事情自然也是比较慌张。
　　江凡让他先不要着急，先去看看现场是什么情况。
　　来到陈家班现场，只见现场架起了擂台，双方的人都在下面围观。
　　台上，只见陈川脱了上衣，站在擂台死命的盯着站在他眼前的人。
　　“我陈川就算是战死在擂台上，也不允许你们玷污我陈家班的名声！”
　　而站在他对面的，就是罗家班的创立人兼老大，罗天佑。
　　罗天佑此时才五十出头，比陈川要年轻上十几岁，虽然身体也已经步入中老年，但整体身体素质看起来比陈川要好不少。
　　而陈川虽然自幼习武，但由于在战场上受过伤，身体落下了不少的后遗症，后背也是伤痕累累，腹部还有中弹手术后的痕迹。
　　陈龙来到，连忙跑到擂台旁喊道：“师父，别打了，快下来！！”
　　“你不是罗天佑的对手！”
　　陈川狠狠的瞪了陈龙一眼：“逆徒！这是我陈家的事情，你不要干涉！”
　　随后，陈川看向罗天佑，眼神坚定的说道：“罗天佑，这件事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我的徒儿。”
　　“他们都才十几岁的出头，什么都不知道，要冲就冲我这把老骨头！”
　　陈川的语气里分明透露出一丝的哀求。
　　江凡环视一周，只见陈家班的擂台下已经躺下了好几个伤员，伤势严重，有的手脚俱断，有的则是身受重伤，只吊着一口气。
　　罗天佑看了一眼陈川，狂笑起来：“老东西，你也有这么一天！”
　　“当初你陈家班如日中天，我只不过是上了一个妇女，你就将我逐出陈家大门，让我永远不要回来。”
　　“我当初就发誓，一定要创立一个超越你存在的武术班子。”
　　“现在我做到了！”
　　“你当初对我这么无情，也别怪我对你无义！”
　　陈川死死的瞪着罗天佑。
　　他并不害怕战死在擂台上，人固有一死，自己也活了七十好几，不枉此生了。
　　但台下这些自己的弟子，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出头，他们还有大好人生要过。
　　怎么能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拼命！
　　此时宋辉推了一把江凡，低声道：“江老板，你看看罗天佑那边的人。”
　　“他们的眼神和神色都很不对劲。”
　　“手臂青筋暴起，额头旁也布满了青筋，眼白处还有不少红血丝。”
　　“整个人的颜色呈现一股血红色，绝对是打了针！”
　　被宋辉这么一提醒，江凡也才反应过来，看了一下罗天佑身旁的人。
　　不出宋辉所言，江凡断定罗家班的这些人绝对是打了兴奋剂。
　　打了兴奋剂的人，无论在体力上或者是反应速度上，都远超一般人！
　　这也是为什么罗家班的人能够将陈家班的人呈压倒性优势！
　　并不是技不如人，而是对方使用了科技！
　　江凡再看罗天佑，他身上的特征很明显也是打了药！
　　刚想劝说陈川不要与其对战，只见锣鼓一响，对战开始！
　　陈川极为老练，对战一开始便闪身几步，一只手呈鹰爪状，直冲罗天佑喉咙掐去。
　　这一招若是中了，罗天佑就得当场丧失行动能力了。
　　但罗天佑缓缓一笑，以极快的速度侧身一躲！
　　陈川扑了个空，旋即罗天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陈川的手臂，另一只手攥拳一挥而下！
　　“咔哒！”
　　陈川的一只手臂，当场脱臼。
　　剧痛让陈川倒退了好几步，他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他没想到，罗天佑的反应速度竟如此灵敏，且力度还这么大！
　　此时罗天佑乘胜追击，上前对着陈川胸口又是一掌！
　　“噗！”
　　陈川口吐鲜血，倒坐在地上。
　　“师父！”
　　陈家班的弟子蜂拥而上，想上去帮忙。
　　陈川挥了挥手：“别上来！”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对决！”
　　江凡眉头紧皱，再这么下去，陈川恐怕是真的要死在擂台上了。
　　他推了一把宋辉，问道：“对阵这些人，你有几分把握？”
　　宋辉呵呵一笑：“不难”
　　“以传统习武之人看待这些人，招数和力度自然是很难躲避。”
　　“但我当特种兵的时候，曾经特别训练过怎么对付这些人。”
　　“这些人的中枢神经十分脆弱，一旦触及，便可使其立即丧失行动能力。”
　　得到宋辉肯定的回答后，江凡点了点头。
　　此时，罗天佑狞笑着，看着眼前倒坐在地上的陈川。
　　“老东西，怎么样？”
　　“以后香城，只有我罗家班，陈家班在香城从此不复存在！”
　　话落，罗天佑攥紧一拳，猛地挥向陈川的头颅。
　　握拳带风，陈川闭上了眼睛，自知死期已到。
　　“砰！”
　　只见宋辉跳上擂台，一手接住了罗天佑的一拳，猛地用力回了一击。
　　罗天佑连连倒退，眼神暴怒，看着宋辉：“你是什么东西？！”
　　“竟敢上来打断我的对决？”
　　擂台下的罗家班见状，也是纷纷撸起了袖子。
　　“喂！你们不讲武德！”
　　“说好一个人打一个人的，怎么又上来一人了！”
　　“陈家班的垃圾就这点本事了？”
　　陈川也是猛地喊道：“下去！不要上来！”
　　江凡走到擂台旁，对陈川道：“陈老先生，不要上当了。”
　　随后，他让陈龙和一众的陈家班弟子，上去将陈川抬了下来。


第496章 陈川之死
　　陈川被抬下台的时候，接着浑身的力气，猛地扇了跟前陈龙一巴掌。
　　“逆徒！陈家班的颜面都让你丢光了！”
　　陈龙哀求道：“师父，陈家班不能没有你！”
　　陈川咳嗽了几声，几口血喷出胸膛，周边的陈家班子弟哀声四迭。
　　“师父，你不能有事啊！”
　　“师父撑着点！”
　　吐出几口鲜血后，陈川缓缓递起一根手指头。
　　“龙儿，你是这么多弟子中最有潜力，也是为师最看好的一个。”
　　“为师平日里对你打骂，希望你不要介怀。”
　　陈龙眼含泪水，不断帮陈川止着血道：“我知道，我知道，师父你先别说话，会加重伤势。”
　　陈川缓缓一笑，道：“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这把老骨头算是气数已尽。”
　　“以后陈家班，就要靠你扛起大旗了。”
　　“记住！一定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如果你为了给为师复仇而将陈家班带入绝路，为师做鬼也不放过你！”
　　说罢，陈川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气绝身亡。
　　“师父！！！”
　　陈龙以及陈家班的弟子哀嚎起来，声音响彻陈家武馆。
　　陈川的死，大大的出乎了江凡的意料！
　　按理来说，陈川一生习武，且生活习性健康正常注意保养，虽说受了重伤，但绝无可能这么快死去！
　　罗天佑瞄了一眼已经断气的陈川，轻蔑的一笑。
　　“老东西，便宜你了。”
　　随后他又看向淡淡道：“哪里的无名小子前来送死？”
　　宋辉冷眼一视，口中缓缓吐道：“借着自己吃了药，就在此叫嚣。”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罗天佑哈哈大笑：“兵不厌诈，这点道理那个老东西不懂，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你也想跟那个随那个老东西一起走？”
　　宋辉看了一眼已经仙去的陈川，拳头攥的死紧。
　　“他是一个上过战场的老兵，你还曾是他的徒弟，怎么下得去手？”
　　罗天佑仰天大笑：“下不去手？当年那个老东西逐我出师门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下部下得去手？！”
　　“别废话了，想死就直说！”
　　话落，罗天佑一脚蹬地握紧一拳猛地朝着宋辉冲了过来。
　　他这一拳来势凶猛，若是中了，少说筋骨俱断。
　　不过宋辉十分敏捷的就躲过了第一下冲击。
　　扑了个空后，罗天佑猛地揉了一把脸：“身手还挺好！”
　　随后，他蓄足力气，对着宋辉又重重的挥出一拳！
　　但这次宋辉并未躲闪，转守为攻，一个侧身躲过，随后对着他脖子下公分三处的地方猛地一掌劈下！
　　这一掌结实的劈在了罗天佑的脖子上，只听见罗天佑一声惨叫，随后踉跄往后倒退几步，瘫坐在地上。
　　宋辉瞥了一眼他，冷冷道：“吃了药之后，你的脖子下公分处的血管比原先肿胀数倍，只需要轻轻一击，便会爆裂。”
　　“我留了一手，现在你脖子处的血管已经非常脆弱，稍有不慎就会爆裂，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
　　“否则，接下来你整个身体的血液都会冲至大脑，溢血而亡！”
　　“就当这是我对你仁慈。”
　　罗天佑不服，大叫一声，但忽然他猛地觉得脖子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死死的看着宋辉，眼里满是不忿。
　　“你……！”
　　台下的罗家弟子见状，也是疯了一般扑上前去想要帮助罗天佑。
　　但罗天佑制止了他们，喊了一声：“别上来！”
　　随后，他缓缓的看向宋辉，咬牙切齿：“你……有种！”
　　“我们走！”
　　在罗家班弟子的搀扶下，罗天佑离开了现场。
　　陈川等陈家班的人本想冲上去跟他们开战，但被江凡拦住了。
　　“你现在要是鲁莽，你的师父就白死了！”
　　陈川眼神爆出几根红血丝：“他杀了我师父！”
　　“我要他血债血偿！”
　　“你先别激动！”江凡猛地拉住陈川。
　　“现在人已死，最重要的是处理你师父的身后事！”
　　“别忘了你师父对你的嘱咐！”
　　“陈家班，不能散！”
　　听到这话，陈川一下子松了力气，坐在地上，对着陈川的尸体跪了下去，连磕几个响头。
　　“师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将现场清理干净后，江凡叫了人过来将陈川的尸体收拾好，在陈家班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葬礼上，电影界以及武术界的知名人士都到场哀悼。
　　陈川生前在武术界也算是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因此很受人尊重。
　　现场还有很多他生前曾经帮助过的贫困人士。
　　葬礼上，陈家班一众弟子万念俱灰，跪在陈川的遗体面前大哭着。
　　陈龙虽未哭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十分沉重，一下子沧桑了好几岁。
　　顾灵珊也来到了现场。
　　她看着陈川，不禁叹息：“老先生的名声我听说过，他一生济贫扶弱，年轻时还上过战场保家卫国。”
　　“居然落得这番下场，真是可悲！”
　　江凡看着陈川的遗体，思绪入神。
　　整件事情发生的时间点，都太过于巧合了。
　　先是周星星被撬走，再是市场上出现周星星风格的电影，再到罗家班上来挑衅。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在针对他江凡一样。
　　就在他思考的入神之际，邱书贞上来拍了一下江凡的肩膀。
　　“江老板，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江凡点了点头，随后跟随邱书贞来到一处角落。
　　“江老板，我有件事一定要和你说。”
　　“其实……罗天佑之所以上门来挑衅，很大程度上可能是背后有人鼓舞！”
　　“我和其他姐妹们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鸿昌影业最近要搞一个大动作。”
　　“他们将旗下所有的知名演员都召了回去，专心拍摄电影，非但如此，鸿昌影业最近还收购了一个技术高深的武打班子。”
　　听到这话，江凡虎躯一震。
　　“难道说，这背后都是他的手笔？！”
　　“赵洪昌！”
　　周星星的离开是赵洪昌暗中捣鬼没错。
　　但江凡也只是以为他是让周星星离开香城去往好莱坞，没往其他方面想过。


第497章 背后的势力
　　可结合现在陈川老先生身死的情况看来，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想到这，江凡重重的在墙上砸了一个凹痕。
　　“要冲就冲着我来，冲着一个曾经上过战场保家卫国的老战士算什么本事！”
　　江凡怒的吼了一句，吓了邱书贞一跳。
　　江凡连忙笑了笑道：“抱歉，刚才失态了。”
　　“对了，有关于这方面的事，你还知道多少？”
　　邱书贞摇了摇头：“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我也只是在认识到的一些姐妹里听到的。”
　　“对了江老板，周星星他……真的去了好莱坞？”
　　江凡摇了摇头：“恐怕未必。”
　　邱书贞有些惊讶，问道：“不是吗？我记得他走之前还很兴奋的对我说终于可以去追梦了。”
　　“而且他还给我看了去好莱坞的机票。”
　　江凡道：“他八成是被骗了，最近上映的电影你没看吗？”
　　“风格很像是他写的剧本！”
　　邱书贞点头道：“对啊，我也说那几部电影的风格很像周星星。”
　　“对了江老板，我还听到一个消息，这些喜剧电影的剧本是赵洪昌委托海外知名导演马丁写的。”
　　江凡摇了摇头：“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对了，你最近的档期如何？”
　　“拍的满吗？”
　　“满是挺满的，对了江老板，我想去参加香城小姐选美。”
　　江凡眨了眨眼，道：“去吧，像你这样的身材和脸蛋，不去浪费了。”
　　邱书贞小脸一红，随后对江凡说了声谢谢，便离开了。
　　江凡来到陈川的遗体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先生，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枉死的，我一定会让背后的人付出代价！”
　　说完，他便带上黑色帽子，离开了葬礼现场。
　　由于失去了陈川这个主心骨，陈家班的弟子来去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江凡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但是又不能直接给钱给他们。
　　都是十几岁的青年，难免行差踏错，一旦有了大钱在身，是福是祸还得两说。
　　因此，江凡选择将陈家班纳入了华凡集团旗下，还派了一支团队来到陈家班，将陈家班重新装潢了一遍。
　　并且还有专人会负责陈家班的起居饮食以及出行服装，保证了他们能够生活下去，并且不会被财所迷惑。
　　而陈龙也是在陈川面前发誓，一定要将陈家班搞得有声有色，他担起了陈家班的教练。
　　陈川之前对待他怎么严格，他也对待这些弟子怎么严格。
　　陈家班的弟子也将陈龙视为老大，让他扛起了陈家班的大旗。
　　看着陈家班，江凡不禁想起，前世的陈龙也是有个陈家班，不过那个陈家班是他一手缔造出来的。
　　而这个陈家班则是继承过来的。
　　但其目的和意义都是差不多的。
　　而与此同时，江凡也并未放弃电影市场，他让陈龙歇息一阵子再去拍戏。
　　同时自己则是转战电影市场的另一角--导演。
　　七十年代的香城知名导演不少，但大多数年龄都已经六七十岁，拍出来的电影风格也过于的死板，严肃。
　　并不符合未来年轻人对电影的需求。
　　江凡知道，就在不久的八十年代，一部部香式影片诞生，以风格幽默。节奏快速并且剧情简洁为至上。
　　像是《古惑仔》《赌神》系列也是在八十年代开始出现。
　　而这时候，一个人就恰好的出现在了江凡的视线里。
　　王金！
　　后世的人普遍叫他胖子金，他拍摄的电影多为风格显著的枪战片，警匪片。
　　但很少人知道，在他发家以前，他主要拍摄的是一些风月片，而且还十分出名。
　　之所以能想起这个人，主要还是因为江凡派人去探了探罗家班的底。
　　罗家班的人主要拍摄的也是风月片，而他们最常打交道的导演，自然就是王金了。
　　此时的王金在风月片里的知名度已经很高，也赚到了不少的钱。
　　但是比起他后来赚的钱，那就不值一提了。
　　在打听到了王金现在的住址之后，江凡便出发了。
　　来到王金的住址，此时的他已经住进了高档住宅小区里，并且还有保镖把守着。
　　来到门口，几个保镖拦住了江凡的去路：“干什么的！”
　　江凡微微一笑：“我是来找王导演，打算和他商量一下拍电影的事宜。”
　　“有预约吗？”
　　江凡眼珠子转了转，没想到想要见他还要预约。
　　“没有。”
　　“没有预约就过主吧！王先生不见不预约的人！”
　　正想着要怎么进去，忽然江凡想到了一个人。
　　邱书贞！
　　前世邱书贞就是他的女朋友，而且王金这个人拍风月片，本人也非常好色，用美人计肯定能行。
　　江凡打了通电话，让邱书贞连忙过来。
　　门口的保镖在见到邱书贞后，立马被她迷住了。
　　江凡咳嗽了几声，对保镖道：“现在你相信我是来找他拍电影的了？”
　　“要是耽误了事情，王金先生损失了钱，是不是你们来赔？”
　　几个保镖连忙开门，再也不敢拦住江凡。
　　就这样，江凡带着邱书贞走了进去。
　　房子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王金的“知名作品”
　　都是一些风月片的宣传海报，画面十分香艳。
　　邱书贞下意识的有些抗拒，捂了捂眼睛。
　　“江老板，你带我来这些地方是……”
　　江凡笑了笑：“放心，我只是让你来帮我开个门，其他不要多想。”
　　邱书贞也松了口气。
　　来到王金的客厅，此时王金还在鼓捣着新拍好的影片。
　　“王导演。”
　　江凡淡淡喊了声。
　　王金向后一看，看到一个十分陌生的面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你是？”
　　但随后他一眼就看到了江凡身边的邱书贞。
　　他瞬间被邱书贞那绝美的容貌和傲人的身材迷住了，手中握着的遥控器也摔落在了地上。
　　“这美人……要是能当我电影里的下一个主角……”
　　王金开始YY起来。
　　看到王金这幅模样，江凡不禁笑了笑，这胖子还真的就是老样子。
　　他走到王金面前，挥了挥手：“王大导演！”
　　被江凡一喊，王金瞬间被拉回到了现实。
　　“哎，你们是……？”


第498章 王金
　　此时的王金也才意识到，两个陌生人来到了他家里。
　　“你们怎么进来的？保安呢？”
　　“保安！”
　　江凡摆了摆手：“哎，王大导演，先别着急。”
　　“我是过来和你商量一些事情的。”
　　“商量事情？什么事情？”
　　“我想找你拍电影，并且投资钱给你，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江凡将自己的名片放在桌子上。
　　王金半信半疑的将名片拿了起来。
　　此时保安也走了过来：“老板，喊我们什么事？”
　　王金看到了华凡集团几个大字，瞬间就知道眼前这人来头不小，连忙笑了起来。
　　“原来是华凡集团的人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随后他对几个保安厌恶的挥了挥手：“一群吃白饭的东西，滚吧，没事了！”
　　几个保安有些莫名其妙，扶了扶额头上的帽子，便走了出去。
　　“我先给你们倒杯茶！”
　　说着，王金便起身去倒茶，然而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邱书贞的身上。
　　邱书贞被他这么盯着，感到浑身不适。
　　江凡安慰了一下她道：“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王金倒了两杯茶过来，在递茶给邱书贞的时候，还顺带摸了一下她的手。
　　“哇，小姐，你的手好滑啊！”
　　邱书贞一脸高冷，没有回复。
　　江凡抿了口茶，随后直入正题：“这么说吧，王金导演。”
　　“我这次过来，是想投资你拍戏。”
　　一听到这件事，王金瞬间来劲了，他站了起来，笑的十分奸。
　　“原来是要拍电影啊！早点说嘛！”
　　“男女主角都选好了吗？”
　　“我看你身边这个小姐就很适合做女主角！天生丽质，并且身材傲人！”
　　邱书贞连忙打断她道：“我呸！我才不拍你这些三级片！”
　　王金换了副申请，纠正道：“哎，小姐，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能侮辱我的电影！”
　　“我拍出来的这些电影虽然是限制级的电影，但情而不色，是艺术品！”
　　江凡不禁一倒，拍这种电影也说自己是艺术品，看来这王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脸皮厚。
　　“好了，王导演，我来找你，不是想找你拍这些电影的。”
　　“我是想让你拍摄一些风格完全不同的电影，不是三级片。”
　　“不是三级片？”王金摸了摸下巴。
　　“那是什么片？四级？”
　　江凡无奈的看了他一眼，道：“是正经的枪战片，警匪片！”
　　听到这两个题材，王金不由得噗嗤一笑：“老板，你跟我开玩笑吧？”
　　“拍这些电影？”
　　江凡稍稍正座，认真的对王金道：“王导演，难道你就只想将自己局限于拍这些三级片中吗？”
　　“我记得，你在早年的时候曾经拍过好几个枪战警匪片，而且成绩和名声都还不错。”
　　“为什么就堕落到只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片呢？”
　　听到这些话，王金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
　　随后他又很快便正常起来。
　　“切，拍那些电影，哪有拍三级片赚钱赚得多啊。”
　　“更何况，我觉得拍三级片也没什么不好，我都已经赚到这么多钱了，拍什么警匪片呢？”
　　江凡站了起来，走到王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导演，你真的想自己只局限于拍这些电影吗？”
　　“你哪怕这些电影拍的再出色，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吗？”
　　“换句话说，能得到电影业内人士的认可吗？”
　　“其实对于这些风月片，我也略看过一二。”
　　“排除其青色的部分，其实剧情上也是颇有造诣的。”
　　“只可惜，披着风月片的名头，谁有这个耐心去欣赏你拍摄出来的剧情呢？”
　　这番话似乎正中了王金的心头，他连忙说道：“就是啊！”
　　“我说了，我拍的这些电影不仅是三级，还是艺术品！”
　　“他们都不懂得欣赏！”
　　看到王金的情绪兴奋起来，江凡知道，这招奏效了。
　　紧接着，江凡又和他说了一番大道理，就是让王金改行转拍其他类型的电影。
　　让他拍出来的电影受众面更广，同时也可以冲击一下电影奖项。
　　真正意义上的做一个电影人。
　　这番话让王金十分动心。
　　他坐了下去，手扶下巴沉思着。
　　半晌，他缓缓叹了口气：“唉，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些。”
　　“但是拍摄警匪片，投资之大，我清楚。”
　　“更何况，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风月片的导演，我真的要转行拍那些电影，谁又肯来当我的演员呢？”
　　的确，王金刚开始转行拍摄警匪片的时候，由于其之前曾经拍摄过不少的风月片，以至于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演员肯接他的戏。
　　怕的就是败坏自己的名声。
　　若不是他后来遇到了正处青涩时期的刘德发等人，他的导演能力恰好与刘德发等人气质契合，拍了《赌神》系列，一举在香城大获成功。
　　恐怕后世的他，一辈子都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风月片导演。
　　此时江凡道：“这个你可以放心。”
　　“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一切资源，演员或者是投资，我都能给你。”
　　王金眼神猛地一闪，旋即立马站了起来：“你说真的？”
　　江凡呵呵一笑：“要不然我为什么过来找你呢？”
　　“我就是看中了你身上的导演潜力。”
　　王金见状，顿时有些为难了。
　　虽然他是很想转行拍其他类型的电影，但此时风月片的档期已经接了不少，都排到了年后。
　　如果全都推掉，损失就不少。
　　而且如果转行不成功，那自己面临的损失也是巨大的。
　　不过，他很快便打定了主意。
　　“好！”
　　“既然江先生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也不妨试一试！”
　　“反正，大不了失败了我再回来！”
　　王金心想反正有人肯投资自己，加上如果失败了，大不了就是回来继续当自己的老本行。
　　而其中损失掉的钱，他自然是会让江凡来买单。
　　这样一来，能免费试错，还能为自己铺好退路。
　　江凡也知道他内心打得什么算盘。
　　不过，能让他出山，足够了。


第499章 幡然醒悟
　　在和王金商量了接下来的事情，约定好了去华凡集团的日期后，江凡便离开了王金的住所。
　　驱车路上，江凡让邱书贞做好准备，未来让她当王金电影的主演。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邱书贞吓得花容失色。
　　“江老板！你不是说过不会让我去……让我去拍这样的电影吗？”
　　江凡哈哈一笑：“想什么呢！”
　　“能让你当他电影的主角，拍的电影肯定是正经的！”
　　“如果他敢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和我说就行了，我帮你出头！”
　　说完，江凡便送邱书贞回到了她的住所。
　　再次回到华凡集团，此时的顾灵珊正在坐着华凡集团这个月的财报。
　　看到江凡，她走了过来，手持一份文件，在上面写着东西。
　　“江凡，你赶紧过来看一下。”
　　“你看看，这是丰天公司这个季度的财报，这家公司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超出了我的想象！而且丰天公司最近好像还联合了涵国的三菱重工企业，要在香城开拓轻工业产业链。”
　　“势头明显是冲着我们华凡旗下的电器城来的！”
　　江凡眉头一皱，接过文件看了起来。
　　大致的扫了一眼这份文件后，江凡将其放在桌上。
　　“没事，这个不要紧。”
　　“华凡电器现在掌管了整个香城的95％的电器市场，加上不少工行也在我们名下。”
　　“他们若是真的想做大，是绕不过我们的。”
　　顾灵珊的商业嗅觉十分灵敏，她深知有些东西，最好在襁褓里就将其掐死。
　　但江凡对此似乎一点都不上心，也只能是暂时将其放在了一边。
　　当她得知江凡让王金过来当电影导演拍摄新电影的时候，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是吧？你居然让一个风月片导演来拍新片子？”
　　“你疯了？虽然说周星星走了是损失了很多，但也不至于什么都用吧！”
　　江凡摆了摆手：“他是一个有实力的导演，只不过被他身边的事情限制住了。”
　　“更何况，现在陈龙还在闭关，要等他闭关完毕出来，要两三个月。”
　　“鸿昌影业的势头很猛，我不想让鸿昌影业一直压着我们。”
　　其实江凡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拉拢王金，除了让他发挥他独特的导演才能，更重要的事情就是。
　　王金拍摄的风月片，很大一部分都是给罗家班拍摄的！
　　只要王金不再导演这些片，罗家班自然就没电影拍了。
　　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就被江凡掐死了！
　　…………
　　美丽国，洛杉矶一处贫民窟聚集地。
　　周星星看着桌面上的时钟，一分一秒的度过。
　　他来到美丽国，已经是第二个月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里度过这么漫长的一个月。
　　他攥紧了拳头，这一个月里由于自己带的钱不多，也只能供自己住得起贫民窟。
　　自己虽然钱多，但由于香城现在的汇率管制很严格，特别是对于华人，能换来的美元很有限
　　原本他想去拜访马丁导演，却被告知最近档期很忙，让他等待。
　　并且马丁导演还留言给他，让他先写好一系列的电影剧本，准备要用。
　　周星星也十分的勤奋，一个月就憋出了好几个剧本。
　　但讲这些剧本寄出去之后，一个多星期了，依然还没有任何回信。
　　周星星虽然涉世未深，但人也不蠢，他开始怀疑这个马丁导演是否真的想栽培自己。
　　住在这些贫民窟的日子，他也实在是受够了，这里脏乱差不说，附近还有很多黑人犯罪，毒品抢劫横行。
　　一天，他收拾好了自己，亲自去好莱坞一趟找马丁当面对质。
　　当他来到好莱坞，瞬间被这里的电影重工业产业链震慑到了。
　　在这里，每一个角色，每一个场景都有专门的人负责设计。
　　小到道具服装，大到剧本音乐，都有专门的专家来量身设计。
　　这在香城是远不可想象的。
　　但当周星星想深入了解这些的时候，因为他是华人面孔，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待见他。
　　甚至还有人当着他的面做出一些侮辱性的动作和谩骂。
　　他打听到，马丁导演每天都会来好莱坞影剧场里面视察，发掘演员。
　　他便在这里等候着。
　　忽然，当他看到墙上来自其他国家海报的时候，一则电影海报吸引住了他。
　　这部电影名叫《审判官人》无论是风格，又或者是取名，都像极了他之前写出的一个剧本。
　　周星星走近看了起来。
　　这一看，一道闷雷在他脑袋上炸开！
　　这就是他之前写过的，寄给了马丁导演的其中一个剧本！
　　只见上面的署名“鸿昌影业”出品。
　　周星星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寄出去的剧本，都被赵洪昌给拦了下去！
　　一股极端愤怒的情绪从他脑海中炸开。
　　正巧马丁导演也来到了影剧场，他看到马丁导演，顿时拿着那副电影的海报上去质问马丁道。
　　“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寄给你的剧本会出现在赵洪昌的电影上！”
　　“还有，你说给我拍电影的机会，我等了足足一个月，电影呢？！”
　　马丁导演不屑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你激动什么？我是说过给你拍摄的机会，刚想找你，你就过来了。”
　　“这是一则广告的剧本，你看一下吧，没问题就开拍！”
　　周星星接过剧本一看，这哪是什么电影！
　　就是一个扮演小丑的广告！而且里面的内容还是极端侮辱华人的！
　　他顿时明白了，这马丁哪是栽培他，简直就是侮辱他！
　　同时他也顿悟过来，江凡所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
　　好莱坞虽然厉害，但容不下华人！
　　周星星愤怒的将这个剧本扔在地上，来回踩了几脚，还吐了口唾沫。
　　“fuckyou！”他对马丁比了一个中指，旋即离开了。
　　马丁对他破口大骂：“臭华猪！给你机会还不赏脸？”
　　“滚吧！”
　　周星星回到住所，抹了把脸，不由得自嘲了起来。
　　“周星星啊周星星，这就是你所谓的闯荡好莱坞吗？”
　　“其他人的，就真的好？”
　　说着，周星星不禁流下了眼泪。


第500章 狗咬狗
　　华凡集团办公室，王金坐在江凡的对面。
　　“江老板，事先可说好了，要是这部电影赔钱了，我可不负责的啊。”
　　江凡笑着挥了挥手：“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专心拍就行了。”
　　“好！江老板果然豪气！有你这番话就足够了！”
　　说完，王金整理了面前的文件，离开了。
　　而就在同一时刻，陈龙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见他到来，江凡连忙让其坐下。
　　“最近陈家班还好把？”
　　陈龙点了点头：“多亏了江老板你的支持，要不然我们陈家班的兄弟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江凡摇了摇头：“不用多谢我，应该的。”
　　“我很敬重陈川老师傅，我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陈龙眼神闪烁，随后激动的说道：“江老板，我也没忘记师父对我的教诲。”
　　“但我肯定，师父的死肯定另有蹊跷，我想查！”
　　江凡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已经发散了我的人力和物力去查，一旦时机成熟，我会让你亲自报仇！”
　　“现在，还是先想一想未来陈家班的路，你的路要怎么走！”
　　“不要让这件事成为你成功的拦路石！”
　　得到了江凡的保证，陈龙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好！”
　　“江老板，我之前就策划了好几部电影，现在我想是时候可以拿出来拍了。”
　　“很好，拍吧，我会尽全力支持你。”
　　陈龙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便离开了。
　　陈龙离开后，江凡打了个电话给雷诺。
　　一是询问查询寄件信的人查的怎么样，二是他想让雷诺帮助自己做一件事。
　　打击风月片！
　　这些片本就不受香城普通民众的待见，很多人都呼吁禁掉这些影片，以免荼毒年轻一代。
　　差佬出手，正好可以用祸害风序良俗的名义将这些拍摄风月片的人全部端掉。
　　电话里，雷洛对于江凡这个要求一口气就答应了下来，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问到查询寄件人信息的时候，雷诺却叹了口气。
　　“暂时还没查到。”
　　“如果只是查不到还好，我怀疑其中可能是警队里的人做的鬼。”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的严重性可能就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切记一定要做好自己的人身安全防护，千万不要大意！”
　　江凡回道：“好，我知道。”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对于这则消息，江凡内心开始出现了一丝顾虑。
　　但江凡现在还觉得，应该还是赵洪昌背后搞的鬼，只要搞定了他，那一切事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而在王金宣布不再拍摄风月片的时候，果然罗家班那边炸开了锅。
　　罗家班的人本来就以拍摄风月片为主要收入。
　　能得到钱不说，还能顺带睡到好看的女演员，一群二十多岁出头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谁不愿意？
　　当王金宣布不拍这类型的片子之后，由于在风月片出名且技术精湛的导演也就王金一人。
　　加上最近差佬扫风月片的力度加大，导致了风月片这个行业损失惨重。
　　而罗家班的一种年轻旺盛的小伙子也就失了业。
　　这些人本来就没有存钱的习惯，一旦有了钱就是去花天酒地，根本没有理财的观念。
　　断了收入来源，他们很快就耗光了自己的积蓄。
　　之前的肥差没有了，这些人自然是一百个不满意。
　　罗家班里的人怨言四起，不断抱怨着，有些人还问罗天佑为什么不给他们找新的风月片拍。
　　本来罗天佑也不想让他们继续沉迷在风月片里，想让他们往正统的武术片靠拢。
　　这一来一去，也正好合了他的心意，他便没有多管。
　　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享受习惯了那种无需多费力气就能睡到妞，还有不少钱赚的日子。
　　再让他们去拍摄那种辛苦且钱又赚不了多少的武打片，他们哪个肯愿意？
　　一个个的都开始在罗家班里闹事，并且还有一些人为了报复差佬扫风月片，成群的去攻击差佬。
　　但雷诺又岂是软柿子？
　　对于前来攻击围攻的人，他都是下了死命令，一律打，有过分的进攻者更是可以直接开枪！
　　被打伤了好几个人后，罗家班的人也开始老实了，知道差佬不是好惹的。
　　见无法通过殴打差佬出气，罗家班里的那群人开始将不满发泄在罗天佑身上。
　　本来罗天佑打死了自己师父这种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香城。
　　他身边的弟子也觉得他这种人肯定不会为弟子着想，有几个领头的人甚至还想密谋搞策划，让罗天佑下台！
　　罗天佑也是人精，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些不对劲的地方。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到了赵洪昌。
　　鸿昌影业，办公室里。
　　赵洪昌看着最近一个月的财务报表，脸上写满了兴奋。
　　“赵老板，鸿昌影业在这个月度的市场占有份额再次回到了75％！”
　　“而且还呈现出比之前更猛的势头！”
　　“再这样下去，整个香城的电影业，非我们鸿昌影业莫属！”
　　赵红杭心满意足的摸了摸下巴：“嗯……很好！”
　　“跟我斗？呵呵……”
　　“还嫩了点！”
　　就在此时，罗天佑找了上来。
　　“赵老板。”
　　罗天佑也丝毫不客气，直接坐在了他对面，翘起二郎腿。
　　赵洪昌微微眯眼，道：“罗帮主，这么有空啊？”
　　“不用训练你的徒弟？”
　　罗天佑冷哼一声：“赵老板，你之前拜托我做的事我都做了。”
　　“现在那些差佬扫风月片扫的很厉害，我旗下的手足快没饭吃了。”
　　“我帮了你，这次轮到你帮我了吧。”
　　“给我的手足们介绍一些电影来拍，片酬也不要多，几百万就行了！”
　　赵洪昌饶有深意的看着罗天佑，道：“罗帮主，你开玩笑啊？”
　　“几百万？就你班里的那些废柴，我说的难听点，几十万都没人肯要！”
　　“我是给钱你去打掉陈家班，可我没让你杀人啊，你把陈川都弄死了，害得我计划都乱了！”
　　“你还好意思上来问我要报酬？”


第501章 罗家班的没落
　　看到赵洪昌这幅嘴脸，罗天佑冷哼一声。
　　“你的意思是，不帮我们了？”
　　赵洪昌冷然道：“不帮又如何？”
　　罗天佑瞪了瞪眼：“我罗家班平时也帮了你不少！”
　　“你们电影里缺少武打指导，我们罗家班给你顶上。”
　　“现在我们遇到事了，你不帮？”
　　赵洪昌哈哈一笑，随后拍了拍罗天佑的肩膀。
　　“小子，我承认你们罗家班在某些时候是挺好用的。”
　　“但是我不妨直说，你们能打得过陈家班那群人，还不是我给你们提供兴奋剂？”
　　“不是打了针，你们够他们打吗？”
　　“更何况，老子平日里也待你们不薄了，给你们赚的钱多多少少加起来也有好几百万了。”
　　“这样吧，我也不是一个不讲人情的人，我给你们打五十万，就当是这次事情的辛苦费。”
　　“滚吧！”
　　“五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一阵怒火窜上罗天佑心头。
　　这跟打发叫花子的有什么区别！
　　罗天佑的拳头攥的死紧，恨不得当场将赵洪昌头打爆。
　　但此时，他身旁两个健硕的保镖走了上来，以极为凌厉的眼神盯着罗天佑。
　　赵洪昌也不傻，知道罗天佑是个练家子，能让他上来，肯定是做足了准备。
　　赵洪昌摊了摊双手，淡淡道：“怎么？想动手？”
　　“你可以试试。”
　　罗天佑咬了咬牙，如果只是两个壮汉，他还是有把握能够打掉。
　　但这两个壮汉手上还拿着一把匕首！
　　哪怕他武术技术滔天，也是无法跟两个持有兵器的人近身肉搏。
　　这样无异于送死！
　　罗天佑稍稍放松了拳头，狠狠的瞪了赵洪昌一眼：“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事情！”
　　说完，猛地一甩手，回头离开。
　　赵洪昌叼着烟，眼神微眯。
　　此时他身边的手下问道：“赵老板，此人要除掉吗？”
　　“他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赵洪昌猛吸一口香烟，随后狠狠的掐灭手中的香烟，嘴角微微上扬：“不着急，留着他还有一点用处。”
　　赵洪昌嘴上虽然说着并不想让他杀死陈川，但陈川之死，正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一个星期后，罗家班因为没有价钱合适的工可以开，价钱低的又看不上。
　　不少人的家底已经被掏空了。
　　之前有多挥霍，现在就有多落魄。
　　甚至还有几个人因为想搞快钱，联合起来去抢劫路上的行人。
　　由于之前和差佬起过冲突，罗家班的这些人被“重点照顾”了
　　差佬一抓到罗家班的人，就往死里招呼。
　　尽管罗天佑也不断发动自己的人脉，找了很多关系想让罗家班的人混口饭吃。
　　不过由于他亲手杀死了陈川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香城。
　　没有人会选择和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人进行合作，生怕哪一天会将自己也害的万劫不复。
　　很快，罗家班便被逼上了绝路。
　　江凡对于罗家班的这些遭遇也是有所耳闻。
　　但他没有想到，只是简单的打击了一下风月片的拍摄，就会让罗家班如此不堪。
　　这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样的罗家班太弱了。
　　弱的有点不对劲。
　　而陈龙也是时时刻刻伺机想要报复，有好几次他都想去亲手手刃了罗天佑给陈川报仇。
　　但当他每次一想到陈川的教诲，以及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只能是如泄气作罢。
　　日子一天天过去，罗家班的处境越发艰难。
　　不少原先在罗家班的人因为实在是赚不到钱，从而退出了罗家班。
　　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钱而进来的，捞不到钱，自然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性了。
　　而有些则是被差佬打死，或者是被拉去蹲大牢。
　　才一个星期的时间，整个罗家班就从原本的上千人规模减员成了一百二十余人。
　　罗氏会馆大厅内。
　　罗天佑坐在正中央，他召集了罗家班剩余的所有人。
　　他看了看众人，站了起来。
　　“各位兄弟，各位手足。”
　　“我知道我们罗家班最近正在经历一次低谷期，我承诺你们，一定不会让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众人点了点头，但只有少数人回应，更多的人都是貌合神离，心不在焉。
　　他们尽管并未选择离开罗家班，但也仅仅是因为还未选择好适合的下家。
　　一旦挑到了合适的下家，他们也绝不会再次久留。
　　看到如今这种情况，罗天佑深深叹了口气，只是简单的继续说了几句话，便不再出声。
　　过后，他驱散了现场的人，只留下了几个心腹在身边。
　　这几个心腹从他创立罗家班始就跟随他身边，一直对他忠心耿耿，绝无背叛的可能。
　　罗天佑看了看他们，道：“说吧，你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出来。”
　　“如今罗家班陷入这种情况，是我一己之力造成的，我犯错了。”
　　一个心腹将腰弯了下来，双手作揖，道：“罗教主，恕我以下犯上说一句。”
　　“其实你不应该杀掉陈川。”
　　“这样会让你身边的人人心涣散，并且传了出去，对我们罗家班的名声也不好。”
　　罗天佑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的确如此。”
　　“当时的我，还是太过于冲动了，以至于下了重手。”
　　“但我记得我当时只用了八成的力，以陈川的身体是绝对足以抗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死了。”
　　几名心腹听到这话，纷纷大惊：“罗教主，难道你并不想杀死陈川？”
　　罗天佑呵呵一笑：“我虽然恨他，但不至于如此之恨，我只想教训一下他。”
　　“可当时的我打了针，一时也没把控好自己的力气，酿成了大祸！”
　　尽管杀掉陈川是一个意外，也并非罗天佑本人想要的结果。
　　但当时已经下了手，并且人也死了，无论自己再怎么说，也都是无济于事的。
　　现在再反口，还会落得一个杀了师父还不敢承认的笑柄！
　　就在此时，罗天佑猛地想到一件事，大力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你们谁还记不记得，当时台下有谁？”


第502章 周星星回来
　　几名心腹相互看了几眼，随后道。
　　“教主，当时我们很多弟子都在下面，记不得很清楚了。”
　　“那离我最近的那个呢！”罗天佑继续问道。
　　“好像是一个刚来的新人，教主，你问这个做什么？”
　　罗天佑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我记得当时陈川中了我一拳后，眼神瞳孔即可出现了涣散的迹象。”
　　“如果是因为打断身体内器官或者是骨头，瞳孔是绝不会立刻涣散的，除非有人对他暗中下毒！”
　　“而且我回想起来，当时我还看到了几个银光一闪而过，那时候我还以为是水光反射，便没在意！”
　　“那个新人现在在哪？”
　　“教主，他已经离开我们罗家班了。”
　　“给我把他找出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罗天佑狠狠的握着拳头，他现在才顿悟过来，自己似乎被人利用了！
　　与此同时，陈龙也在为新电影筹划着，并且陈家班的训练也在如期的进行着。
　　不仅如此，因为陈龙上映的电影火爆，吸引了不少想学习武术的人前来投奔陈家班。
　　陈家班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几十人，到了接近突破两百人。
　　看着陈家班日益兴旺，陈龙心里也算是有了一丝慰藉。
　　而身在华凡集团的江凡看到电影行业的财务报表，也是感到非常满意。
　　对于周星星的离去，他也逐渐开始淡忘。
　　但意外很快又来了。
　　一天江凡正在处理着日常事务，邱书贞匆忙的推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江老板！有大事！”
　　看到她如此匆忙的样子，江凡连忙先让他坐下，问道：“快先坐下休息一下，有事慢慢说。”
　　邱书贞摆了摆手：“周星星……”
　　“周星星？”听到这个名字，江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周星星他回来了，回来香城了！”
　　这则消息让江凡颇为惊讶，这么快就回来了？
　　但接下来，他很快便平静下来。
　　这更加侧面印证了江凡的想法，那就是周星星或许一直没离开香城，暗中为赵洪昌做事。
　　“跟我说做什么？他已经不是我们这里的员工了。”
　　邱书贞急忙的摆着手：“不是这样的，江老板，你先听我说。”
　　“他回到了他以前住的贫民窟，穿的还很破烂，而且整个人显得非常憔悴，我都是在街上偶然看到他才知道的。”
　　江凡内心一震，旋即问道：“他现在在哪？”
　　邱书贞带着江凡来到和周星星偶遇的地方。
　　但此时这里已是空无人烟，附近都是平民住的地方，且平日里很少人路过，只有几个阿伯阿婶坐在路边乘凉。
　　“奇怪了，她刚刚还在这里的……”
　　江凡看了看周围，都是贫民窟居住的地方，显然周星星应该不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毕竟现在周星星也算是有了较为殷实的家底，身价少说也有上千万，哪怕不再拍电影，也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忽然，一个及其熟悉的面孔映入了他的眼帘。
　　不是周星星，而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他身穿一件白色马甲，一条花色短裤，脚下还踏着一对人字拖，显得十分随意。
　　他正坐在路边抽着烟，冥想着什么。
　　“不会错的，绝对是他！”江凡内心肯定道。
　　眼前这个人，正式吴达，达叔！
　　江凡已经数不清上一世看过多少他的电影了，以至于他的面孔一进入自己的视野，便可以百分百的确定他就是达叔。
　　江凡走了过去，礼貌的问了声：“达叔你好。”
　　此时的吴达还是个名不见经传演着龙套的小演员，见江凡如此客气，他颇为惊讶，笑了起来。
　　“哎呀，后生仔，这么客气做什么？”
　　“找我有事吗？”
　　待吴达看清楚江凡后，惊讶了一番。
　　江凡的穿着极为正式，而且身上的西装品牌一看也是极为名贵的。
　　“大老板？”吴达内心不禁想到。
　　江凡笑了笑：“达叔，我想问一下，你认识周星星吗？”
　　吴达愣了一下，随后咧着嘴笑了笑：“哦，阿星啊，肯定认得啊！”
　　“他之前去做了大明星，风光的很了，但最近好像都没看到他在公众场合现身了。”
　　“他成名以前就住在这，我和他关系还很好咧，经常一起食宵夜！”
　　“不过说来也怪，我最近好像见到他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现在这么多钱，按道理来说也不应该再回来住这些地方了。”
　　江凡立即问道：“达叔，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他曾经住的房子看一下？”
　　吴达也非常爽快：“没问题！”
　　“他虽然没住在这里，但一直没出租给别人，房子还在，不过里面应该很多灰尘了。”
　　“你去这个地方做什么？”
　　江凡礼貌笑道：“找个人。”
　　吴达带着江凡两人走进楼里，这里是一间握手楼，一条长长的过道，两边都是住房。
　　房间之间相隔的很近，门与门之间的间隔也不到一米。
　　吴达走到一间房间门口，娴熟的将裤兜里的钥匙掏出来，将门打开。
　　看来，吴达还有周星星房间的钥匙，可见两人的关系没有改变，还是很好。
　　一开门，只见一个人睡在床上，穿着非常凌乱。
　　吴达被吓了一跳，随后揉了揉眼睛。
　　“咦？阿星？你回来了？”
　　周星星没有回应，只是睡在床上，默默地看着自己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
　　吴达见状，笑了笑道：“哎呀阿星，你回来就早说啊，吓死人了真是的。”
　　“有两个人来找你，你看一下。”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此时周星星却忽然说话了：“这里是我开始的地方，我要回来看一眼。”
　　江凡看到他脸上长满了胡茬，并且头发也是好几天没洗，凌乱的像个乞丐。
　　再次见到江凡，周星星惭愧的低下了头。
　　“江，江总。”
　　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酒味，床边还摆着一箱的酒瓶子。
　　忽然，周星星忍不住，跑到厕所里狂吐起来。
　　吴达见状，不由得啧了一声，摇了摇头：“看来是事业不顺啊。”
　　“唉，所以说人，太年轻成功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驾驭不住哟！”


第503章 重新开始
　　江凡忽然被这句话震住了。
　　他忽然想到，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周星星还要摸爬滚打一段时间才会成名。
　　自己的出现虽然加速了他的成功，但同时现在的周星星心智极度不成熟，江凡完全没考虑过他现在的年龄如果成功，会对他带来多大的冲击。
　　周星星吐完之后，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邱书贞赶了上去，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见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周星星摆了摆手：“好很多了，谢谢。”
　　随后他坐在床上，默默地凝视着前方。
　　江凡也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间隔了约莫十分钟，江凡才缓缓开口：“这些日子你应该过的不怎么样吧？”
　　“说吧，你经历了什么。”
　　周星星自嘲性的笑了笑：“呵，一个失败的经历，没什么好说的。”
　　江凡回道：“光是觉得失败，并没有什么用。”
　　“更重要的，是反思。”
　　这番话让周星星陷入了沉思。
　　他缓缓开口，将自己经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
　　此时的江凡才得知，原来赵洪昌之所以能拍出那样的电影，还是靠周星星写出的剧本！
　　如果没有周星星写出的剧本，他根本不可能成事！
　　同时江凡也发现，自己误会周星星了，他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去逐梦而已。
　　一个失败的逐梦者，并不可笑，也不可恨。
　　江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能认识到这一点，已经很好了。”
　　“你还有大把的时间，才二十不到，前途还有很多！”
　　周星星回道：“我现在什么都不剩了。”
　　“当初签订的协议上，我在香城的一切财产都交给赵洪昌打理。”
　　“我回来了后看了一下自己的账户，里面的钱已经被清空了！”
　　如此狠毒！江凡咬了咬牙。
　　这个赵洪昌不禁剽窃周星星的剧本，居然还将他的钱占为己有。
　　此人真是恶毒至极！
　　此时吴达却是笑了起来，走到周星星身旁坐下，拿出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阿星，人呢总有三衰六旺，有些事是自己不够眼，踩了坑就踩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看看你，才二十不到，就已经出了大名，挣过大钱。”
　　“再看看阿叔我，三十几张啦，手里摸过最大的钱都不过一万，有几口小酒喝有宵夜吃就满足了。”
　　“你比我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再讲了，大不了你就像以前一样，跟着阿叔一起去跑龙套，时不时喝个小酒吃个宵夜，不是挺满足的吗！”
　　周星星笑了起来，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日子，过的虽然不富贵，但也的确舒坦。
　　此时江凡继续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愿意继续拍电影，我可以继续给你投资。”
　　这句话让周星星始料未及，他惊讶的看着江凡。
　　“江老板，这……”
　　“我之前……”
　　江凡摆了摆手：“我不是那种以一件事就宣判一个人死刑的人。”
　　“你之前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这些只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给你投资，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个人才，不是因为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周星星听到后，眼眶湿润了。
　　跟赵洪昌以及马丁的钻钱里的势利眼相比，江凡跟他们完全就不在一个高度上！
　　江凡继续拍了拍周星星的肩膀：“人呢，不能因为摔倒一次就站不起来。”
　　周星星感激的看了江凡一眼，站了起来重重的鞠了一躬：“谢谢江老板！”
　　邱书贞见状，也是笑了笑：“江老板你真是宰相肚里能开飞机！”
　　江凡听到后不禁白了白眼：“是能撑船吧？”
　　邱书贞捂了捂嘴：“额，抱歉抱歉，说错了。”
　　就在此时，江凡对吴达也说道：“达叔，你也跟周星星一样，来我公司吧。”
　　见到吴达，江凡内心特别兴奋，最重要的就是，现在周星星和吴达凑到了一块，两人将会是喜剧上的最佳拍档！
　　周星星听到后也是对吴达说：“对啊阿叔，你也跟我一起来拍电影吧，当主角！不当跑龙套！”
　　吴达听到后感到非常震惊，他挠了挠头：“啊？这样啊。”
　　“我没什么名气，演技应该也不是很好。”
　　江凡摇了摇头：“没关系，这不要紧！”
　　“你和周星星，将会是两个好搭档！”
　　“既然这样的话……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
　　吴达自己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被大公司看中。
　　而就在发生这些事情的同时，香城的另一角。
　　罗天佑带上几个心腹，找到了和陈川决战当天，站的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新人家里。
　　“说！你当时有没有用什么暗器！”罗天佑一拳狠狠的打在那新人的脸上，新人哀嚎了几声。
　　“佑……佑哥，真的没有，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还敢嘴硬！”罗天佑又是一脚揣在他的大腿上。
　　“哦！！”那新人大叫一声，脚踝已经被罗天佑硬生生踹脱臼了。
　　罗天佑的几个心腹在他的房子里不断翻箱倒柜着。
　　忽然，一个心腹在一个箱子里面翻出了几根银针，同时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黑色的液体！
　　心腹将这些东西带到罗天佑跟前。
　　罗天佑将这些东西拿到那新人面前，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还敢说没有？这些是什么！”
　　“睁眼说瞎话是吧！”又是一拳下去，新人苦不堪言。
　　但那个新人依然坚称自己没做过任何事，只是在围观。
　　至于要退出罗家班，则是因为赚不到钱。
　　一个心腹冷冷的说道：“我看了你的入会记录，你入会时间才不到三个月！”
　　“拍电影你更是一次都没有去过，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因为拍不到电影赚不到钱不能爽才退出的？！”
　　罗天佑此时也失去了耐心，他将这几根银针混合那些黑色液体。
　　“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那这些东西就肯定是五毒的。”
　　“给我按着他，我要现场给他来针灸！”
　　新人见状，惊恐的神情扭曲：“不要啊！不要啊佑哥！”
　　“我说！我说！”


第504章 不要
　　罗天佑拿着其中一根银针，将其浸入黑色液体中，泡了几分钟，然后拿了出来。
　　几人按着那个新人，新人不断挣扎，嘴里发出阵阵哀嚎。
　　“不要，饶了我，佑哥，饶了我！”
　　罗天佑猛地一跳，一脚踏在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不……要！！”那人近乎绝望的嚎叫着。
　　就在那根银针即将接触到脖子的时候，那人身子浑身一软，裤裆里也湿了一大片。
　　“我说……我说！！”
　　见状，罗天佑的脚移开，猛地一踹他，将他踹出几乎一米，随后收起那根银针。
　　几人来到他面前，罗天佑将他的头拎了起来。
　　“说，我的耐心很有限的。”
　　那人被吓得近乎瘫软，结结巴巴道：“佑，佑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阵交代下，罗天佑得知，原来当天自己打陈川的那一掌并没有致他于死地！
　　是这人在一旁暗中对陈川吹了根银针，银针里带有剧毒，会放大他的伤势，导致他内脏出血过多而亡！
　　而指示这个人做这些事的，正是赵洪昌！
　　得知了这个事情后，罗天佑的头脑猛地一下炸开！
　　原来这一切真的就是赵洪昌在后边布的局！
　　利用他和陈川的矛盾，借他之手杀死陈川，并且还让自己背锅！
　　一股怒火直冲罗天佑脑海，拳头攥的死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但是有一点，罗天佑还没有想明白，这么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但事已至此，反击是必须的。
　　一个计划隐约在罗天佑脑海里酝酿着。
　　…………
　　另一边，华凡集团，周星星强势归来！
　　周星星再次出现在了公众视线里，距离他上一次出现，已经过了快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关于他的传闻一直没有断过，有人说他去了外国进修，有人说他低调隐退。
　　在鸿昌影业放出的两部电影后，所有人都以为周星星投身去鸿昌影业了。
　　再度出现在华凡集团，属实让所有人感到意外。
　　为此，江凡专门为周星星筹办了一个记者招待会，专门宣传他准备拍摄的下一部电影。
　　记者招待会的规模很大，各家知名报社都来了不少的记者。
　　在招待会上，周星星宣布了自己下一部准备开拍的电影。
　　一个记者拿着话筒，走到周星星面前，询问道。
　　“周星星先生，鸿昌影业拍摄了几部电影，风格跟你的很像哎，但是署名上却没有你。”
　　“你是不是暗中在为鸿昌影业公司工作？”
　　这个问题让周星星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
　　鸿昌影业，正是他坑害了自己一把，才让自己之前如此狼狈。
　　他本想将这些事全都说出来，但江凡在一旁摇了摇头，制止了他。
　　周星星也明白，光凭一张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无法让众人相信他的说辞。
　　周星星笑着说道：“只是一些人想要拙劣的模仿我的风格罢了。”
　　“他们或许能够仿制出我的影片风格，但他们没办法仿出我这个人！”
　　周星星回道。
　　其他记者继续追问了周星星关于此事的态度，周星星的回应一概不重视。
　　他将话题岔开，引到了自己接下来即将开拍的影片。
　　赵洪昌看到了这场发布会，有些意外。
　　他本想借着这个机会挑拨江凡和周星星之间的关系，打压完周星星，再对其抛出橄榄枝，将他直接揽到自己公司。
　　但现在看来，这个计划应该是失败了。
　　“呵，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赵洪昌不屑的将电视关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手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赵老板！不好了！”
　　“我们影业的人正在场地拍电影的时候被一群人进来打砸抢，现场伤到不少人！”
　　“好几个知名演员都被打成了骨折！”
　　听到这个消息，赵洪昌脸色一沉，当即站了起来：“什么？”
　　“谁干的！”
　　“目前还不清楚，但是这些人身手极好，现场维护秩序的保安都被他们打的不省人事！”
　　听到这，赵洪昌摸了摸下巴，眼神一闪：“莫非是你！”
　　而另一边，罗天佑带着几个心腹，回到了罗家班。
　　他们脱去脸上的黑色面罩，互相看了几眼。
　　“怎么样？都没受伤吧！”罗天佑开口道。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笑道：“教主，你放心吧，他们那些喽啰，还伤不了我们。”
　　罗天佑也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做好准备，这样的事我们未来还会做很多次！”
　　说话的时候，罗天佑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一拳猛地砸在了隔壁的柱子上，留下了深深地拳印。
　　“赵洪昌！你对我不仁，就别怪我对你不义！”
　　赵洪昌来到事发地点，现场十分杂乱，地上布满了被撕烂的道具以及各种衣服。
　　几个人正在清理现场。
　　一个助手走了过来：“赵老板，当时我们的人正在拍摄新电影《摩登日记3》”
　　“现场有几个都是我们这里的老牌演员，无一例外都是手脚被打折了。”
　　“据医院的说法，他们的伤势最起码要三个月才能好转，而且说不定会落下终身残疾，无法再拍戏！”
　　赵洪昌冷哼了一声，旋即让手下的人将演员都安顿好，并且给他们提供最好的医疗。
　　他知道，背后的人绝对是罗天佑！
　　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报复自己，让自己旗下的电影无法开拍，导致亏本！
　　现在摩登系列这么火爆，摩登3上映在即，票房肯定能够大卖。
　　不过现在摩登3已经拍摄完了最重要的部分，接下去的一些镜头都只是收尾，请一些替身演员也可以解决。
　　赵洪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和我作对是吧。”
　　“等着死吧！”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鸿昌影业旗下的演员都纷纷遭遇到了死亡威胁以及拍摄时候遇到各种袭击。
　　不少演员都害怕被报复，从而选择离开鸿昌影业，去到了此时正在起步的邵氏影业。
　　一时间，香城的电影行业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纷纷猜测鸿昌影业是不是得罪了哪一路的大神，导致出现这样的局面。


第505章 出乎意料
　　而这些事情，江凡也在一旁暗中观察着。
　　这些发生的事情，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本意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击罗家班，再找机会打击鸿昌影业。
　　却没想到鸿昌影业和罗家班同时遭了殃。
　　他并不清楚鸿昌影业遭遇袭击是罗家班做的事。
　　因此，他也好奇，鸿昌影业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而此时陈龙拍摄的另一部电影已经完成，王金的电影也已准备杀青。
　　周星星的电影虽然距离完成还有点时间，但大致的框架也已基本理顺理清。
　　同时，江凡也宣布，华凡集团成立影业集团，并且在香城上市！
　　成立了华凡影业后，王金，周星星，邱书贞，已经陈龙都签约在了旗下。
　　可以说是刚成立就云集了一众大神。
　　江凡看着这一月度的财务报表，现阶段已经是支出和收益持平。
　　在下一个月度，就可以盈利了！
　　就在这个时候，周星星忽然接到了雷诺的电话。
　　“急事，咖啡馆见。”
　　雷诺只简单潦草的说了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但从他的语气里，江凡知道，肯定又有事情发生了。
　　他将手头上的事情丢给顾灵珊，随后便只身一人赶去了咖啡厅。
　　湾仔咖啡厅，雷诺早已坐在这里等候着江凡。
　　江凡来到坐下后，咖啡也没点，直接就问道。
　　“发生什么了？”
　　雷诺不言，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江凡面前。
　　“这个人，你可认识？”
　　江凡看着这张黑白照片，里面的人他十分熟悉，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直到他看到了此人脸上有一道淡淡的刀疤，他想猛地想起来。
　　此人是九爷！
　　就是之前被江凡赶出了九寨的九爷！
　　照片里的他穿着一身西装，跟着一个白人，似乎是这白人的保镖。
　　“据我调查，这封信，就是他让人送过来的。”
　　听到这，江凡有些诧异：“怎么可能是他？”
　　“他之前在九寨做土皇帝，被我赶走了。”
　　“难道说他在别的地方还有势力？”
　　雷诺摇了摇头：“他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他隔壁的那个白人！”
　　“他名叫威廉姆斯是香城司法局局长，分量举足轻重！”
　　“这个威廉姆斯是从英属国调过来，专管司法体系的，而且为人出了名的雷厉风行。”
　　“他刚刚空降过来，就将保安局的局长给换了，换成了自己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将司法局里四分之一的人都替换掉了！”
　　听到这，江凡十分震惊。
　　按道理来说，他空降过来，在扎根不深，且完全陌生的环境，还能换掉这么多人，且局势还能保持稳定。
　　这就足以说明，此人要么能力通天，要么背后的势力极其强大！
　　这一点就让江凡头疼了。
　　九龙跟在他身边，似乎还是他的保镖。
　　按照之前江凡对他做的事，他会报复，不足为奇。
　　“看来未来的一段日子，要不太平了。”江凡淡淡道。
　　雷诺轻叹了一口气：“江老兄，算我多嘴一句。”
　　“有些事，有些人，能不多事就尽量还是不要多事了。”
　　“别忘了，现在香城还是英属人的天！”
　　“我们华人就算翻天了，也翻不出英属人的五指山啊！”
　　江凡没有回应，他知道，现在英属国军队还驻扎在香城。
　　英属国的军队一天不走，香城就都是英属人的天下！
　　江凡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对了，我听说你最近要竞选总华探长了，顺利吗？”
　　雷诺笑了笑：“还行吧，那个原本最有可能成为我竞争对手的人已经倒台了。”
　　“现在剩下的都是一些鱼毛虾蟹，不足为虑。”
　　江凡拿起一杯咖啡，当做酒敬了雷诺一杯：“那我就提前祝你这个总华探长，节节高升了！”
　　雷诺也回了一杯，以示敬意，随后淡淡道：“哪还有什么节节高升啊。”
　　“现在香城的警队贪污腐败横行，我现在跟一个清洁工没什么两样，今天打掉这个节点，后续打掉另一个团队。”
　　“但做的都是皮毛，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触及到他们的根。”
　　江凡微微惊讶，没想到雷诺居然还有这样的抱负。
　　他依稀记得，在上一世自己的世界，雷诺可是一个贪污到极致的探长。
　　曾经有一部电影《五亿探长》说的就是雷诺。
　　而现如今的雷诺却选择做一个清廉的人？
　　不过，这也和江凡的出现有莫大的关系，也正是江凡，改变了他。
　　江凡微微一笑，看来自己穿越回来，已经足够影响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走动了。
　　和雷诺继续聊了几句，江凡便动身回到了华凡集团。
　　现在首要目标，还是先将华凡影业搞好，至于九龙那边，还要看他下一步动作如何。
　　如果他只是仅仅想报复自己的话，那倒是不怕。
　　关键是，他身边的威廉姆斯……
　　就在这个时候，顾灵珊跑了进来。
　　“江凡！你快看今天的报纸！”
　　见她如此着急，江凡拿起今天的报纸，看了几眼。
　　只见标题上写着：“周星星新拍电影《香城凌凌漆》正式上映！”
　　“陈龙新电影《A计划》成为月度爆款！”
　　江凡说道：“不就是我们先拍的电影上映了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顾灵珊一把将他手中的报纸夺了过来，随后翻了一页，指着上面的新闻给他看。
　　“看这个！”
　　“爆！一众新电影片源泄露！刚上映的电影第二天就有录像带，并且是高清！”
　　“以前看电影的方式，恐一去不复返！”
　　看到这则新闻，江凡皱了皱眉：“我们新拍的电影，片源被泄露了？”
　　顾灵珊点了点头：“不仅如此！”
　　“而且泄露的片源，除了我们华凡影业旗下的电影，还有邵氏影业！”
　　“邵氏影业也在其中？”江凡摸了摸下巴。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立即问道：“那鸿昌影业呢？”
　　“他们的电影片源有没有被泄露出去？”
　　“重点就是这个！”顾灵珊回答道。
　　“鸿昌影业的电影，反而一点都没有被泄露！”


第506章 片源泄露
　　江凡眉头一缩，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一部也没受到影响？”
　　顾灵珊顿了顿，随后看了一下手中的一份文件。
　　“是有几部，但都是一些上映了几乎一个月的电影，已经不怎么看中票房表现了！”
　　“我们泄露的这些片源，都是近几天才上映的，正是卖票房的最佳时期！”
　　“如果现在高清片源被泄露了，那对我们的票房打击将是巨大的。”
　　此时，陈龙，王金，以及周星星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办公室。
　　他们也是得知了此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想跟江凡汇报的。
　　江凡先安抚住了他们：“你们先不要急。”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王金点燃了一根烟，猛地抽了一口：“掉距老母啊！我辛辛苦苦拍出来的电影，居然被泄露了！”
　　这部电影是他上岸后拍摄的第一部 ，因为打算拓宽市场，因此王金非常用心。 
　　这一个多月，他几乎天天都早出晚归，就差睡在片场上了。
　　倾注了这么多的心血，如今片源被泄露了，肯定是心疼的。
　　陈龙也一样，这部电影他还打算捧陈家班的一个师弟，现在发生这档子事，可如何是好！
　　江凡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是已经猜到了谁在背后捣鬼了。
　　除了赵洪昌，他想不到别人了！
　　但有一点他没想明白，那就是赵洪昌竟然有如此的势力，能打通整个香城的电影院，让他们泄露掉自己的片源！
　　影业公司和电影院公司虽算是相互依附的存在，但实际上并无多少交集，两者之间也谈不上有多大关系。
　　大多数的电影院都是跟随着大型商超，以及大型歌剧院一起开放的，其老板大多也是搞地产的。
　　搞地产赚钱之多，压根就看不上搞影业的。
　　如果说赵洪昌的手笔能够影响到电影院的话，那江凡就要重新审视一下他的势力了……
　　而在鸿昌影业公司顶层，赵洪昌办公室内。
　　他看着报纸，眼光扫过一个角落，眼睛猛地一睁。
　　随即他快速拿起电话：“快把老刘给我喊进来！”
　　刘希是鸿昌影业公司的总经理，在鸿昌影业职位仅次于赵洪昌。
　　待刘希走进来，赵洪昌指着报纸上的一片新闻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刘希摘下眼镜擦了一下，随后重新戴了回去，仔细看了起来。
　　一看，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老板，还有这事？”
　　“谁干的？！”
　　赵洪昌将报纸收了回去，说道：“我也好奇是谁做的！”
　　“居然能够泄露电影院这么多的片源！”
　　或许连江凡也没想到，这件事并非出自赵洪昌的手笔。
　　他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件事的。
　　刘希又仔细看了几遍那个新闻，随后笑了起来：“老板，这是件好事啊！”
　　“你看，泄露的那些都是其他影业的作品，我们影业只有少数基本准备下映的作品受到了影响。”
　　“可以说，这次事情我们公司算是赚大发了！”
　　“食懵你啊！”赵洪昌猛地拍了一下刘希的脑袋。
　　“还对我们公司有好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惹众怒的！”
　　“现在就连啥的都能够一眼看出，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们鸿昌影业！”
　　“我们受到的损失最小！”
　　“虽然说的确是能够打击到其他的影业，但这样对我们的声誉只有损坏！”
　　说罢，赵洪昌坐了下去，默默地点了根雪茄，揉了揉太阳穴，双眼微闭。
　　“到底是谁？”
　　赵洪昌是个非常警惕且慎重的人，他清楚无论这次事情是谁做的，其目的都绝对不是在帮他。
　　相反，这是在将鸿昌影业放在火架上烤！
　　而且他能够这么对其他人，自然也是绝对能够这么对自己！
　　赵洪昌的脑子飞速的运转着，在脑海里思索着究竟有谁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任凭他怎么想，他都想不出他的竞争对手里能有谁有如此大的能量，说服一众地产商老板，让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
　　电影院泄露片源，对电影院的品牌和地产商也绝对算是打击。
　　有了这个先例，恐怕以后很多影业公司的人都不敢再找这家电影院合作了。
　　其中损失的钱，高达数千万！
　　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人，就赵洪昌所知，在香城里屈指可数！
　　“给我好好调查这件事，我要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干的！”
　　“好！”
　　泄露片源这个新闻很快就在香城里面传的沸沸扬扬。
　　很多香城市民们发现，他们昨天才付钱看完的电影，第二天就有高清版影碟可以卖了！
　　价格还低的可怕，比他们一张电影票的价格都要低！
　　人也不是傻子，七十年代的香城电影业还远不是很发达，去电影院观影的人数也不算多数。
　　这么一下，去电影院观影的人更少了。
　　头几天还有几十万人次观影的《A计划》在仅仅四天后，观影人数就变成了不到二十万！
　　这个数据，足足腰斩了近乎一大半！
　　这下华凡集团新拍摄的几部电影别说赚钱了，回本怕都是一件难事！
　　其他影业也没好到哪去，刚刚起步的邵氏影业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他们还刚在这个行业崭露头角，资金和预算都掐的很紧。
　　片源一泄露，票房后续乏力，对他们的资金回笼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投资了华凡影业和邵氏影业电影的人，接二连三的连本钱都要亏掉了。
　　在一周之内，邵氏影业原本还大张锣鼓准备拍摄的下一部作品，就要宣布搁置了。
　　华凡集团这边也没好到哪去。
　　由于盗版的传播，使得王金等人辛辛苦苦拍摄出来的电影成了白费心血。
　　“砸了！都砸了！”华凡集团办公室内，王金不断的敲着桌子，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陈龙则是坐在椅子上，双手不断缕着头发，眼神发愁。
　　周星星也是面容憔悴，显然他也没有休息好。
　　江凡看了看现在的局势。
　　由于现在片源被泄露，各大影业公司都紧急宣布电影暂停开拍，直到查清楚此事。


第507章 布局
　　然而江凡已经询问过雷诺，此时有人暗箱操作，是绝无可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的。
　　再过几天，影院就会宣布是员工的监守自盗，出于贪财将片源卖给了一些街边小贩，造成了泄露。
　　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没有了下文，不会再调查下去了。
　　江凡揉了揉山根，站了起来。
　　“你们放心，我华凡集团的资金链还十分充足。”
　　“不会让你们拍电影赔钱的。”
　　一旁坐着的周星星说道：“江总，这不是钱的事情。”
　　“我们是创作者，对每一个自己创作出来的作品都很珍惜。”
　　“这些作品都是倾注了心血在里面的，现在片源被泄露了，电影院没人去看。”
　　“我们的作品，就跟废品没什么区别了。”
　　王金也跟着说道：“是啊江总！”
　　“你知道我为这部电影花费了多少心血吗！”
　　“我这一个月就差睡在片场了！”
　　“还想着这部电影能够成为我打入市场的关键点。”
　　“现在好了，没了！一切都没了！”
　　王金原本想着不成就继续回去拍摄风月片。
　　但现在罗家班没落，加上差佬扫场，风月片被打压到了极点。
　　再回去重操旧业，就变得不现实起来了。
　　江凡轻微叹了口气。
　　这次，的确是他大意了，没想到赵洪昌竟然会使出这一招。
　　但是电影不可能不继续拍摄。
　　他鼓舞起众人，让他们不要对此灰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罗天佑也听闻此事。
　　他不屑的嗤笑一番：“果然赵洪昌这条老狗，什么阴险狡诈的事情都做得出！”
　　这个月罗天佑自然也是没有闲着，他对着鸿昌影业的演员不断出击，并且还兵分四路，让他们去打砸鸿昌影业的场子。
　　同时自己也在酝酿着对赵洪昌最终的复仇计划。
　　这些日子赵洪昌也对罗天佑的武馆进行了反击，这里大多数的物品和家具都被毁坏。
　　曾经辉煌的罗家武馆，此时也都不复往日，变得破败不堪。
　　原本罗天佑还以为他能够带出一个流芳百世的团队。
　　却不曾想自己失足一步，却让自己堕入这般深渊。
　　看着这破败的武馆，罗天佑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对不起你们。”
　　对待这些一直忠心与自己的手足心腹，平日里高傲的罗天佑第一次流露出了惭愧的神情。
　　几个手足纷纷站了起来。
　　“我们跟随罗帮主做事，永不后悔！”
　　“若不是当年罗帮主捡了我回来，我如今恐怕早已成了荒野里的一个鬼魂了！”
　　“曾经的大富大贵，是罗帮主给我们的！如今你有难，我们也定当陪在身边！”
　　正当此时，一个人忽然走进了罗家武馆。
　　“曾经多辉煌的一个武馆，如今却是空无一人。”
　　“可惜，可惜！”
　　罗天佑警惕的看了那人一眼，随后便站了出来，瞪了一下他。
　　“你是谁？！”
　　此人面带黑色面罩，身穿一身黑色西装，而且身材十分魁梧，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罗天佑此时还以为对方是赵洪昌派来的人，因此十分警惕。
　　几个手足心腹也是警惕的抄起了身边的木棍，准备还击。
　　那人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放心，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相反，我是想来帮助你的。”
　　“帮助我？”罗天佑冷哼一声。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滚吧，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罗天佑的语气极为凌厉，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那人也不恼怒，反而轻笑一声：“你会需要我帮助的。”
　　“这封信，算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再见！”
　　刚说完，此人扔下一封信，便迅速的离开了。
　　一个手足将那封信捡了起来，拆了开来，只看了几眼，他便立即将这封信交给了罗天佑。
　　“罗帮主，你看！”
　　罗天佑本来心不在焉，但在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后，也是大为震惊。
　　信封上清晰的写着赵洪昌接下来的行程，以及身边的保镖人数！
　　也就是说，如果罗天佑能够带人提前埋伏在那里，那绝对能够将赵洪昌一举拿下！
　　这是罗天佑筹备了这么久都想做的事情！
　　如今罗家班已破败，自己身边也再无什么可失去的。
　　支撑着自己做这些事的动力，就是将赵洪昌亲手拿下！
　　只要能够抓到他，并且让他承认是他派人杀害的陈川，那自己身上的罪名就可以一举洗刷干净了！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不可谓不心动！
　　几个心腹也是非常兴奋，他们按捺不住激动的神情，道：“帮主，这下我们总算是有机会将赵洪昌那个狗贼拿下了！”
　　“是啊，只要把他弄到手，那我多得是方法让他开口！”
　　罗天佑虽然也激动，但同时也无比的警惕。
　　他不得不怀疑，这很有可能是赵洪昌设下的陷阱，等着自己去踩。
　　如果那是真的，别说是将他拿下了，自己这最后的一伙人，都恐怕要被他一网打尽！
　　他让几个手下先别那么兴奋，先暗中观察事情的走向。
　　接下来的几天，他和几个手下乔装打扮到信上的地点。
　　无一例外，赵洪昌都出现了在会场，而且身边带着的保镖数量都对上了。
　　罗天佑经过反复确认现场没有埋伏后，也相信了信封上写的是真的。
　　或许是赵洪昌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了，以至于他的对手找到自己，想让自己弄他也说不定。
　　这个想法很快就占据了罗天佑的脑海。
　　再次埋伏完第三个地点后，罗天佑当即决定，在第四个地点动手！
　　信上写着赵洪昌第四次出现的地点，是星光天地影业，时间是晚上。
　　当天晚上，正是香城一年一度的“电影节”
　　由于当天出席的人数较多，现场人多混杂，正是下手的好地方！
　　………………
　　华凡集团，江凡办公室。
　　“你觉得我穿着身去怎么样？”顾灵珊拿着一件衣服，在江凡面前摆来摆去。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电影节么？用得着这么在意吗？”
　　“对了，你不是说不想当明星吗？怎么还这么在意自己的穿着？”
　　顾灵珊嘟了嘟嘴：“什么啊，我是和你一起去出席的哎！不得穿的漂亮点！”


第508章 电影节
　　江凡哈哈一笑：“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最迷人！”
　　顾灵珊反应过来后，脸一下子红透了，不断敲打着江凡的脑袋，江凡被打的直喊投降。
　　“对了。”顾灵珊对江凡道：“你确定要去这个电影节么？”
　　“据说赵洪昌也会出席这个电影节，要是碰到他的话……”
　　“有什么不可去的？”江凡说道。
　　“不敢去的人，恐怕是他吧！”
　　“现在电影业的人都以为是他暗中搞的鬼，现在各大影业股票跳水板下跌，都少不了他的份！”
　　“到时候他才是全场的瞩目焦点，众矢之的！”
　　顾灵珊点了点头：“也是，他都做出这样的事，想必他也是打算撕破脸皮了吧。”
　　“电影节，恐怕也是不会来了。”
　　江凡冷哼一声：“不一定，既然他不要脸皮，说不定还真的回来。”
　　而另一边的赵洪昌，自然是为今晚的电影节准备着。
　　他准备了一副演讲稿子，准备今晚在电影节里澄清这一切的事情，与他无关。
　　“老板，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你真的打算将我们上映的新片片源都公布出去？”
　　“这么做，我们公司的损失恐怕是以百万算！”
　　赵洪昌呵了一声，随后道：“你就只看中眼前的利益？”
　　“难道你没发现，我们鸿昌影业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了吗？”
　　“你是做财报的，这次片源泄露事件对我们鸿昌影业看似是增加了不少财报。”
　　“但你清不清楚，我们现在在业界的名声已经十分狼藉了！”
　　“我要是再不站出来澄清这件事，那到时候损失的就不止百万了！”
　　为了这件事，赵洪昌两天两夜没合眼。
　　他当然知道这么做损失的钱会很多，但如果不这么做，未来损失的，就是整个电影市场！
　　而至于罗天佑那边，由于出了这档子事，赵洪昌暂时也是没精力去管了。
　　此时的罗天佑已经被自己派出去的人追杀，罗家班，已不成气候。
　　三家人都在为今晚的电影节准备着。
　　另一边，在香城议政大厅，威廉姆斯坐在圆桌中间，看着最近的报纸。
　　身边站着的，正是去给罗天佑信息的那个西装男子。
　　那个男子摘下墨镜，同时将口罩去掉，露出了他原本的模样。
　　他就是九爷！
　　“威廉姆斯先生，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你的指令了。”
　　威廉姆斯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
　　“阿九，你做的事很不错，干净利落，是一个得力的助手。”
　　“告诉我，这个江凡是跟你有什么仇怨吗？”
　　听到这，九爷不禁攥紧了拳头。
　　“威廉先生，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概括清楚的。”
　　“他，将我原本拥有的东西夺走，还将我从高位上扯下来！”
　　“若不是威廉先生您高抬贵手，能让我在您身边工作，我现在恐怕早已饿死街头！”
　　威廉姆斯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九爷。
　　在他刚来香城的时候，他缺少一个华人随从。
　　香城英属政府给他推荐的人选，他都不满意。
　　唯独自己在街头散步的时候，看到了穷困潦倒的九爷，当时的他已经饿了三天，为了求一顿饭吃。
　　威廉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怒火，同时也发现这个人身上带着勇猛且阴险的气息。
　　从政治万人堆里爬出头的威廉姆斯，自然是知道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便收留了他。
　　威廉姆斯之所以能够短时间内铲除这么多人，同时稳固自己的权力。
　　其中就是九爷帮他干了不少的脏活！
　　他利用九爷在香城中还仅存的亲信，实施暗杀活动，将不服于自己的人，一一铲除。
　　而得到贵人相助的九爷，涌入他脑海的第一件事，便是向江凡复仇！
　　对于江凡，威廉姆斯看出他是一个商业奇才，对商业有着特别灵敏的嗅觉。
　　并且旗下还拥有不少的产业，如果能将他拉拢过来，那香城的局势就全在自己的把握之下了。
　　但在此之前，他要给江凡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
　　电影节如期召开，所有电影明星以及当红演员歌星都来到了现场。
　　江凡也带着顾灵珊进入了会场。
　　现场记者满群，台上的俊男俏女载歌载舞，主持人在念着稿子。
　　电影节上评选获得最佳电影奖的电影。
　　陈龙的《A计划》以及周星星的《喜剧之王》还有邵氏影业的《古惑仔》以及鸿昌影业的《摩登日记》纷纷上榜。
　　华凡影业上了两部电影，今晚获奖的几率很大。
　　看到自己拍的电影上了榜单，陈龙自然是异常兴奋。
　　而一旁的王金也被这一幕震撼到了。
　　以前的他，哪怕将风月片拍出花，又或者是赚再多的钱，这样的舞台也是绝不可能登上的……
　　就在此时，赵洪昌入厂了。
　　对于他的到来，不少人都十分惊讶。
　　坊间传闻他和电影行业其他公司都撕破了脸皮，似乎不会再出席今晚的宴会。
　　但他还是来了。
　　意料之中，他的到来，让现场很多电影人都对他起了敌意。
　　他们都觉得，是他一手将电影原片泄露出去，让电影行业遭受重创！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全电影行业的公敌！
　　自然是不受待见的。
　　赵洪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候着。
　　看到赵洪昌来到现场，顾灵珊十分意外：“他居然也来了。”
　　江凡微微一笑：“不出意外。”
　　“我倒挺想看看他来这里有何目的。”
　　赵洪昌一直在位置上坐着，似乎并没有动作。
　　但等到台上的明星都演出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起身，走到了台上。
　　台下观众对他的态度十分恶劣，纷纷“嘘”了起来。
　　赵洪昌拍了拍话筒，笑着道：“大家好！”
　　“我知道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大家辛苦了。”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澄清一些关于我身上的不必要的谣言！”
　　“我们鸿昌影业，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有黑幕交易！”
　　“为了证明鸿昌影业的清白，我宣布将…………”
　　就在此时，现场的音响忽然起了烟雾，并且周围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火花声。
　　“要爆炸啦！大家快跑！”


第509章 变挂
　　此话一出，现场的观众都大惊失色，台上的几个莺莺燕燕也是吓得花容失色，连跑带跳的跑下了舞台。
　　而此时，周围几个音响同时开始冒出浓烟，发出响声。
　　江凡眉头一皱，拉着隔壁顾灵珊的手正准备往外跑。
　　忽然，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罗天佑！”
　　在这里看到他，江凡无比诧异。
　　罗天佑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江凡，而后便从其身边略过，丝毫不在乎。
　　尽管江凡在背后打击了风月片，对罗家班造成了打击。
　　但冤有头，债有主，他的目标是赵洪昌！
　　在众人都纷纷往外逃离的时候，罗天佑带着几人，朝着赵洪昌冲了过去！
　　赵洪昌还懵逼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工作人员的掩护下迅速的走下了舞台。
　　“砰！”罗天佑一个肘击，将隔壁的工作人员一把打晕过去。
　　身边几个心腹也迅速制服了赵洪昌身边的保镖。
　　此时现场漫起浓烟，人的视线不足两米。
　　是罗天佑为了制造混乱和机会做出来的，为此他们还特地在此地提前埋伏了一个晚上，并且还摸透了附近的小路。
　　现场人都撤离的差不多了，由于人群太过混乱，顾灵珊和江凡走失了。
　　江凡还在现场不断寻找着顾灵珊的踪影，但任凭他怎么呼喊，顾灵珊都没有回应。
　　随着时间的过去，浓烟也渐渐的散去，此时罗天佑已经制服了赵洪昌，将他五花大绑。
　　赵洪昌嘴里被塞着毛巾，身体不断蠕动着，想要挣扎。
　　待他看清楚罗天佑的面庞后，神情满是惊恐，挣扎的更厉害了。
　　“动什么动！狗东西！”
　　罗天佑猛地踹了赵洪昌腹部一脚，赵洪昌瞬间脸色涨红，痛的无法呼吸。
　　几个心腹也是上去添了几脚。
　　“都是因为你，罗家班才这样的！”
　　“打死你个含家产！”
　　“扑街仔！”
　　三拳两脚，很快赵洪昌便被打的失去了意识，不再挣扎。
　　“行了，停停停。”罗天佑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停下。
　　要是再打下去，以赵洪昌这身板子，估计就得当场交代在这里了。
　　现场的浓烟都已经褪去，江凡也终于看到顾灵珊并不在现场，看来已经从和人群撤离出去了，也放下了心。
　　他一回头，便和罗天佑几人打了个照面。
　　看到赵洪昌被五花大绑，而罗天佑等人则是将他踩在脚下，江凡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江凡警惕起来，由于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怎么样，加上自己曾经打击过罗家班，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现场连一个人都没有，差佬赶来最早也要十分钟，在这期间，罗天佑几人要是上来对江凡做些什么，自己单枪匹马也难以抵挡。
　　罗天佑看到江凡还没走，轻蔑的哼了一声：“江老板。”
　　江凡十分镇定，淡淡道：“罗帮主，看来你对赵老板很大意见啊。”
　　罗天佑猛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你说他？”
　　“都是因为他，我罗家班才没落至此！”
　　说着，罗天佑额头上青筋暴起，恨不得当场就将他杀掉。
　　随后，一个心腹走了过来：“帮主，要不顺便把他也给……”
　　“是啊，他也曾经打击过我们罗家班！”
　　“据说那些风月片被封，背后就是他搞的鬼！”
　　说着，几个心腹拧了拧手指关节，对江凡抱有敌意起来。
　　江凡也察觉到了气氛起了微妙的变化，眼神快速扫向周围。
　　一根碎掉了的铁管掉落在地上，江凡迅速的将他捡起来。
　　虽说是拿到了一个防身刀具，但面对几个练过的人，江凡内心也没有底。
　　罗天佑摆了摆手：“罢了！”
　　“他只是商人，更何况他是陈家班的金主，做这些事很正常！”
　　“光明正大的和我竞争，输了就输了，没什么！”
　　“我最恨的就是那些暗地里放箭的小人！”
　　几个心腹见状，也是将眼神收敛了一点。
　　就在此时，陈龙带着几个人从门口跑了进来。
　　“江老板！”
　　看到陈龙等人来到，江凡内心悬着的石头也算是稍稍放下。
　　陈龙一眼看到了罗天佑，两人互相对视。
　　昔日师父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陈龙恨得双手握紧了拳头，脸上更是青筋暴起。
　　罗天佑见他如此，将赵洪昌拎了起来，走到陈龙面前。
　　“我承认，我是打伤了陈川那个老家伙。”
　　“但我并没有杀他！”
　　“是他背后指示别人对陈川下的毒手！”
　　陈龙冷哼了一声：“现场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当我是瞎子？！”
　　若不是顾忌到江凡，陈龙现在就冲上去将罗天佑开打了。
　　罗天佑叹了口气：“你不信不要紧，我有方法能够证明！”
　　“是我做的，我觉不否认，但泼在我身上的脏水，我绝对不能接受！”
　　说完，罗天佑拎起赵洪昌，几人就准备离开。
　　正当此时，一声枪响响起！
　　“嗖！”
　　一颗子弹从一端射出，直接穿透了罗天佑的腹部！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罗天佑已经顺势倒在了地上。
　　几个心腹大惊，连忙跑到罗天佑面前。
　　然而，枪响再次响起！
　　“砰！砰！”
　　枪响过后，罗天佑身边的心腹胸间中弹，尽数死亡！
　　罗天佑大惊，连忙看向周围。
　　江凡也被这一幕惊呆了：“这是……？”
　　只见一队身穿特警制服的人端着步枪，从门口闯了进来。
　　“目标射杀完成！请求指示！”
　　特警中走出一个人，他披着黑面罩，将头上的头盔拿了下去。
　　只见那人笑了笑，拿起一把手枪走了过来。
　　他先是对着赵洪昌心脏开了一枪！
　　只见赵洪昌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便失去了动静。
　　他死了。
　　罗天佑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向那人，但那人旋即又把枪头对准了罗天佑，扣动了扳机！
　　罗天佑也顺势倒在了地上，双眼还没合上，便停止了呼吸。
　　几个特警围住了江凡等人，将陈龙等人一一打晕！
　　陈龙本想着抵抗，但无奈装备差距过大，对方带着专业的工具，肉搏根本打不过！


第510章 报复开始
　　他们将陈龙等人制服，随后对着江凡的脑袋猛地一敲！
　　江凡瞬间失去了意识，双眼一合，倒在了地上。
　　几个特警问九爷道：“这几人怎么处理？”
　　那人将面罩褪去，露出了他真实的面容。
　　九爷！
　　九爷微微一笑，指了指陈龙以及他带来的这些人。
　　“将这些人扔出去。”
　　“清理现场！”
　　特警们的速度很快便将现场清理了个干净，将现场的尸体位置全部重新摆放了一遍。
　　随后又将现场的东西全部按照他们的想法重新摆正。
　　九爷看了看现场，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
　　随后，他转头看去已经晕死过去的江凡，漏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
　　“九爷，为什么不现在把他干掉？”一个小弟来到九爷身边问道。
　　九爷冷哼了一声：“就这么让他去死？”
　　“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将我受过得罪，原原本本的遭受一遍！”
　　“我要让他比我痛苦百倍，千倍！！”
　　说着，九爷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吓得身边的人畏缩起来。
　　“对了，他的女人呢？”
　　“九爷，那个女的应该是趁着人群走出去了，要我把她抓过来吗？”
　　“先不用！”九爷淡淡道。
　　“她身边有个高手，不能这样轻举妄动。”
　　而外边热闹的人群里，顾灵珊不断的四处观望，焦急的寻找着江凡的身影。
　　“江凡！江凡！”
　　她喊了很多遍，但由于现场的人太多了，又十分吵闹，她的声音在人群里没有泛起一丝水花。
　　宋辉守在顾灵珊身旁，将她从混乱的人群中护了出来。
　　“你快进去找江凡！”顾灵珊当即对宋辉道。
　　宋辉摇了摇头：“江先生之前曾经吩咐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离开顾小姐您的身边。”
　　“哪怕是他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也不能。”
　　顾灵珊焦急的打了他一拳：“他现在需要你，你快给我去！”
　　宋辉脸色沉重，道：“抱歉，顾小姐，我承诺了江先生，不能食言！”
　　“而且他跟我说过，有人想要对他不利，而且他那些人会找到你。”
　　“希望你理解。”
　　顾灵珊气的跺了跺脚，无可奈何。
　　很快，真正的差佬接到报警，来到了现场。
　　他们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将人群驱散，随后便组队进了去。
　　此时的顾灵珊还没找到江凡的身影，内心越发焦急，觉得他肯定是在里面遇到什么事情了。
　　差佬在现场，她也无法进去，只能在一旁等着。
　　期间她打了几个电话，都是联系警局那边的人，想尽快得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打过去的电话无一例外都告知自己这件事不属于他们管辖，并且还说这件大事上面派人直属管理，权力很大。
　　焦急中，她想到了一个人。
　　雷诺！
　　来不及多想，顾灵珊赶紧跑去附近的电话亭拨打给了雷诺。
　　但直接打雷诺的座机却一直显示忙线中，没办法，顾灵珊只能直接拨打警局热线，亮明身份，说要找雷诺。
　　警局里的人自然是知道顾灵珊，也知道江凡，便把电话转到了雷诺的座机上。
　　一听到雷诺的声音，顾灵珊如释重负，焦急道：“江凡他出事了！”
　　“电影节上发生了爆炸事件，差佬已经将这里围起来了，但江凡好像还在里面啊！”
　　“你快托人看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番话，雷诺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稍稍叹了口气：“顾小姐，这件事，恐怕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你方便过来一趟警局吗？”
　　顾灵珊听到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可以，但江凡……”
　　“我就是想跟你说关于江凡的事。”
　　听到这番话，顾灵珊还以为雷诺已经找到了江凡，什么也没想便连忙跑了过去找雷诺。
　　宋辉驱车，送顾灵珊前往警局。
　　路上，顾灵珊握紧了拳头，内心思绪万千，不断祈祷着。
　　忽然，车辆在驶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被一辆私家车迎面撞上！
　　巨大的惯性让车上的两人往前猛地一扑。
　　所幸两人都系了安全带，只是有点轻微擦伤。
　　宋辉眼神猛地警惕起来，摸了摸身边随身携带的手枪。
　　“顾小姐，不要下车，趴下！”
　　被他这么一说，顾灵珊忽然紧张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
　　宋辉不言，死死的盯着撞上自己车的人。
　　突然，车的一旁跑过来一人，将车门猛地扯开，而后拉起顾灵珊的手就往外跑。
　　宋辉连忙解掉安全带，一个反身对着那人猛地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身手十分敏捷，一下子就躲过了。
　　他带着面罩，穿着却是非常平常普通。
　　那人喊了一声：“你们不能去警局！”
　　“那是一个局！顾小姐，你去了就上当了！”
　　宋辉跑了上来，将那人的手一把抓住，并且一扭。
　　那人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但依然不断说道：“你们不能去警局！”
　　宋辉见那人居然不抵抗，有点惊讶，按理说那人的身手应该也能和自己打的有来有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灵珊问道。
　　那人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他们已经抓到江凡了，要是再让他们把你抓到，那你们就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相信我，跟我走，不要去警局！”
　　“再晚一点，他们的人就要来了！”
　　就在此时，现场响起一阵枪声！
　　那人的胳膊中了一枪，整个手不断飙血。
　　宋辉眼疾手快，将顾灵珊一把抬了起来，随后一手拉起那人，往隔壁的巷子夺取。
　　“砰！砰！砰！”
　　几声枪声再次响起，此时宋辉已经跑入了巷子。
　　那人摸了摸自己那受伤的手臂，神情十分痛苦。
　　但他也只是潦草的给自己包扎了一下，随后对着宋辉道：“跟我走，这附近的巷子我熟！”
　　“他们绕不过我的！”
　　随后，那人便单手撑在墙边，朝另一个巷子返了过去。
　　见状，宋辉也是带着顾灵珊翻过了巷子。
　　几人不断逃跑着，为了躲避后面来的追兵。
　　而与此同时，香城审判所内……


第511章 做局
　　待江凡再度恢复意识，他也忘了自己究竟晕过去多久。
　　刚醒来的时候，他觉得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后脑勺还传来一阵剧痛。
　　“我这是……”
　　就在这个时候，大腿处猛地传来了一阵剧痛，让他清醒过来。
　　只见他的小腿处，被划出了一条巨大的伤痕！并且还简单的包扎了起来。
　　手上，也多了一副手铐。
　　放眼望去，自己居然身处在一座牢房里！
　　他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但小腿处传来的剧烈痛感在提醒着他，这不是在做梦。
　　“嫌疑人江凡！”一个身穿蓝色预警制服的壮汉走了过来。
　　那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并且身上全是腱子肉，光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我怎么会在这里？！”江凡问他道。
　　这番话立即引来周围囚犯的一阵哄笑。
　　“江大老板，别开玩笑了，你杀了人，不在这里，难道应该在港督总府饮茶啊！”
　　“哈哈哈，我看他八成是有钱有过头，傻嗨左！”
　　那狱警也是非常冷漠的扫了一眼江凡，淡淡道：“你现在是一幢特大杀人案的头号嫌疑犯！”
　　“根据香城法律，你不能被保释或者假释，只能在牢里蹲着！”
　　周围的哄笑声让和狱警冷漠声江凡感到一阵压抑。
　　这里是比牢房还要不堪的拘留所！
　　他此时极力想回忆起晕倒前的景象。
　　他依稀记得，他看到罗天佑还有赵洪昌，都被人杀了……
　　而之后又闯进来了一伙蒙面人……
　　无论自己再怎么回忆，也只能是回忆到这里了。
　　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就在此时，一个人身穿西装，头带黑色帽子的人缓缓走了过来。
　　他将头上帽子拿走，面罩褪去，微微一笑；“江凡，还记得我吗？”
　　江凡看了一下，瞳孔猛地一缩。
　　九爷！
　　看到他，江凡内心微微一震。
　　此时，周围的囚犯还在不断起哄，狱警用手里那碗口粗细大小的警棍使劲敲着铁门。
　　“给我安静！”
　　“谁要是想试一下铁棍的滋味，或者是去黑房的，就继续吵！”
　　狱警的一番警告，四周围的犯人连屁都不敢再放。
　　九爷走到江凡面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凡，你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多久么？”
　　“你当初将我像条狗一样赶出了九寨，让我生不如死。”
　　“没想到吧？我不仅没死，还得到了贵人相助！”
　　江凡此时也想起，之前和雷诺在咖啡厅的谈话。
　　“呵，你想怎么样？”
　　“把我杀了？”
　　“啧啧啧。”九爷摇了摇头
　　“这么快就把你杀了，一点都不好玩。”
　　“我记得，你是有个女朋友，叫顾灵珊对不对？”
　　听到顾灵珊三个字，江凡眼睛猛地一瞪，随后一把抓住牢房的边缘。
　　“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别去伤害其他无辜的人！”
　　九爷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还真是天真。”
　　“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暂时！”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她被我弄死！”
　　“我要让你知道，是你害死了你身边所有的人！”
　　说完，九爷重新带上帽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宋辉和顾灵珊以及那个带他们逃跑的人，逃到了罗家武馆。
　　这里破败不堪，建筑被打砸的破破烂烂，且附近也没有几个人路过。
　　“就是这里了，先在这里休息一下。”
　　那人连忙跑进一个房间，拿出了一个急救箱，给自己中了枪的手治疗起来。
　　由于自己一个人处理，他蹑手蹑脚，根本处理不好。
　　宋辉见状，走上前帮他处理了伤口。
　　处理完伤口后，那人先是在一个柜子里拿了几瓶水出来，放在桌子上，自己打开一瓶喝了下去。
　　看他如此熟练的模样，应该是曾经罗家班的成员。
　　由于一路奔波，几人也累了，便稍作休息了一下。
　　只见那人简单包扎了一下手臂后，便起身对后面的宋辉和顾灵珊道。
　　“我先出去打探一下消息，你们就在这里别动。”
　　说完，便走了。
　　顾灵珊小心的问宋辉道：“这人说的话可信么？”
　　宋辉点了点头：“刚刚在外面的确有人冲着我们来。”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和我们作对，否则他早就下手了。”
　　“先观察一下。”
　　宋辉让顾灵珊在原地休息，随后自己则是去附近找来了一些干粮和水，让顾灵珊补充一下体力。
　　一直到傍晚时分，那人才回到来。
　　见到他回来，顾灵珊连忙迎了上去：“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是谁？”
　　那人将一瓶水打开，猛灌了几口水，随后开口道：“我叫罗嘉豪。”
　　而后，他将一张报纸拍在了桌面上。
　　“自己看吧。”
　　“华凡集团老总江凡深陷杀人案！案情重大，死伤无数！”
　　“鸿昌影业老总被杀，凶手竟然是他！”
　　看着这些新闻，顾灵珊头皮都快炸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嘉豪抹了抹嘴，淡淡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江凡已经入局了！”
　　“入局？”宋辉问道。
　　听到这，顾灵珊更加着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罗嘉豪叹了口气，将整件事说了出来。
　　罗天佑在出发之前，为了谨慎起见，他去现场勘察的同时，还让其中一个心腹出去打听关于前来送纸条这个人的消息。
　　出去打探消息的这个人在香城里耳目也比较多，在各大中高层圈子也混的比较开，因此也搜集到了一点信息，但仍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但收集到的信息全部都指向这个人在英属政府高层里工作，因此起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当此人想要回去汇报这件事的时候，罗天佑已经带着人出发去抓赵洪昌了。
　　而这个人，正是罗嘉豪。
　　待罗嘉豪将整件事讲完，顾灵珊依然觉得十分不解。
　　“那他们为什么要陷害江凡？”
　　罗嘉豪摇了摇头：“这个恐怕还要问你了。”
　　“这人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给江凡做一个局。”


第512章 重返华凡
　　“你最好仔细想一下，江凡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而且我看现场是动用了军队的。”
　　“能动用到军队的人，恐怕在英属政府高层扎根极深！”
　　听闻动用了军队，顾灵珊也是眉头紧皱。
　　的确，如果仅仅是差佬到场的话，那事情还好处理。
　　无非就是商业上的恶性竞争，处理也不是很复杂。
　　但涉及到军队……事情就大条了。
　　三人都沉默着，显然是都没有好的对策。
　　半晌，罗家豪缓缓开口：“这几天先在这里安顿下来吧。”
　　“暂时还是不要出去了。”
　　“外面说不定还有人在追杀你们。”
　　此时顾灵珊却毅然的站了起来，淡淡道：“不。”
　　“我要回去华凡集团，集合自己的力量，做出反击。”
　　这个举动立即遭到了宋辉的反对：“顾小姐，你现在出现在公众场合无异于送死！”
　　“你不能出事！”
　　顾灵珊眼神十分坚决。
　　“别把我当成一个弱女子来看待！”
　　“处理危机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说着，顾灵珊的语气都飒了起来。
　　宋辉微微一愣。
　　对啊，顾灵珊可是曾经掌控过一个家族！
　　论商业，论能力，她不比任何人差。
　　只不过待在了江凡身边，江凡将一切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她可以安心的当着一个小公主，什么都不用想。
　　现在出事了，她绝对能够扛起大梁。
　　在顾灵珊的安排下，几人一路十分小心的返回了华凡集团。
　　此时华凡集团群龙无首，军心大乱。
　　这两天江凡被捕，顾灵珊失踪，整个高级董事层也是因为缺乏决策层，什么动作都没做。
　　许多人都以为华凡集团即将倒闭。
　　电话市场，电器市场，全部竞争对手都一窝蜂的涌现了出来，开始对华凡集团的市场进行疯狂掠夺！
　　就连跟华凡集团业务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丰天汽车都过来踩了一脚！
　　整个市场可以说都在对华凡集团虎视眈眈！巴不得华凡集团早日倒下，他们好将其身上的肉分而食之！
　　而华凡集团内部也面临着严重的危机。
　　由于江凡被捕，许多高层都觉得江凡大势已去，已经无法再出来。
　　华凡集团，也必然会跟随江凡的步伐而灭亡。
　　很多高层，纷纷离职，更有甚者直接跳反，将华凡集团的机密出卖给了其他家公司，以获得其他公司的高职位高薪。
　　底下的员工，也大多数跟随着高层的步伐而离开。
　　刚刚处于起步行业的华凡影业，也因为遭受了这种巨大的打击而一蹶不振。
　　档期的电影，全部都被撤下！
　　仿佛所有人都害怕跟江凡这号人物扯上关系，唯恐跟其有一丁点儿的联系。
　　短短两天的时间，华凡集团的股票就蒸发了好几个亿！
　　股价，也是如同跳水般，直接腰斩了一半！
　　看到华凡集团如此乱象，顾灵珊不禁眉头紧皱。
　　她我了握拳，并没有退缩的意思。
　　“走，回办公室！”
　　在宋辉的保护之下，顾灵珊重新回到了华凡集团高层。
　　当她一踏入华凡集团高层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顾小姐！！”
　　“姗姐！”
　　所有依然坚守的高层见到顾灵珊，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全都扑了上去。
　　他们当中有的人甚至激动地留下了眼泪。
　　“我就说，顾小姐绝对不可能放弃华凡集团的！”
　　“顾小姐，这些天华凡集团遭受重创！”
　　面对众人激动的神情，顾灵珊将其一一安抚了下来。
　　“请大家放心，我顾灵珊一定不会抛下华凡集团，独自逃跑的！”
　　“华凡集团，一定要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随后，顾灵珊便让众人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整理成了一个文档，并且将盈亏都做成了一笔账。
　　顾灵珊很快便将华凡集团的大小事情亲自都过了一遍，将该加强的加强，该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就批准资金。
　　面对人员流失问题，他便将所有的人都整合在了一起，分部划回总部，总部派人去分部，化整为零，暂时算是解决了人员危机。
　　由于担心会继续遭到暗杀，顾灵珊这次回来并没有向华凡集团宣布自己回来。
　　她做的这些事，都是用一个下属经理的身份。
　　而与此同时，江凡那边，她也不断派人去打听一切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现在她连江凡在哪里都不清楚，谈何救他！
　　目前这一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华凡集团维持好，等待机会。
　　可要是再这样下去，华凡集团迟早会崩溃的！
　　虽然说顾灵珊回来了，暂时稳定了军心。
　　但华凡集团的灵魂是江凡！单凭顾灵珊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把握这么庞大的一个集团。
　　她坐在以往江凡坐着的位置上，揉了揉太阳穴。
　　“江凡啊江凡……”
　　“如果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做……？”
　　忽然，顾灵珊看到抽屉里放着一个本子，便将其拿了出来。
　　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各式各样的电话号码，而且上面都署好了名字！
　　恍然间，顾灵珊看到了一个名字，克里斯！
　　这个人是英属军队的里的一个小队长。
　　虽然职位不高，但毕竟算是军队里的人，对这些事，多多少少肯定都是听说过的！
　　事不宜迟，顾灵珊当即带上宋辉就出发。
　　而罗家豪也是没闲着，他修养好了伤势后，便独自一人出去继续打听消息。
　　而另一边，香城南边拘留所内。
　　“犯罪嫌疑人江凡，被告犯杀人罪，影响恶劣，即日起收归湾仔监狱！”
　　江凡被两三个武警同时架着，送了出去。
　　“哟，大老板走啦！”
　　“老板走好啊！”
　　拘留所内的囚犯个个都在蠢蠢欲动，幸灾乐祸。
　　“哎，我听说湾仔监狱里面可是很多狠人的！”
　　“是啊，那里面的人不是杀人就是放火，而且每个新来的都会被先打的半死！”
　　“何止啊，我还听说里面的那些人，很多都是一些变态！”
　　“就连男的他们都不放过……！”
　　说到这，就连这群囚犯都开始胆寒起来。


第513章 湾仔监狱
　　连这群囚犯都如此胆寒，可见湾仔监狱之恐怖！
　　而江凡内心则是不断思索着。
　　他在思考着，要怎么跳出眼前这个困境。
　　而且，现在顾灵珊生死未卜，他最担心的，还是顾灵珊。
　　华凡集团，不用多想肯定是保不住了，江凡为此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而至于要去湾仔监狱，他此刻已经想不了那么多。
　　坐上警车，一路来到湾仔监狱。
　　江凡被撵下车，从人群中走出来。
　　典狱长在路边，看着站成一旁的囚犯。
　　江凡，也在其中。
　　典狱长走到江凡面前的时候，看了看他，笑了起来。
　　“这人挺眼熟啊。”
　　一个狱警走了过来在典狱长身边耳语了一番。
　　典狱长笑得更大声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大老板，江凡啊！”
　　江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随后，车上的一个穿着军服的人走了下来，拍了拍典狱长的肩膀。
　　“一个月后，我不想看到他再站在这里。”
　　“懂吗？”
　　典狱长似乎非常忌惮这个士兵，对他说的话言听计从，甚至还微微弯腰。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随后，典狱长看向江凡的眼神，明显增添了几分杀气！
　　“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所有的囚犯都被持枪特警带了进去。
　　一路走到领取自己的衣服，江凡脑袋依然在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走到了这一步，可以说差不多等于死局了。
　　但他是江凡！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如果就这么认输了，那他就真的白活这辈子了！
　　回到自己的牢房，此时已经是晚上。
　　监狱里灯火依然通明，还没到关灯的时候。
　　江凡所在的牢房，是整个湾仔监狱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
　　这里五步一个岗哨，并且每一层楼，都会有一个手持冲锋枪荷枪实弹的人守候着。
　　从戒备这么森严就能猜得到，这里关押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江凡被押送进一间牢房，进去的时候狱警还使劲推了他一把。
　　“好好享受今晚吧，江老板！Goodnight！”
　　说罢，狱警还冲着江凡阴险的笑了起来，而后站在了隔壁。
　　江凡并不畏惧，面无表情的看了那狱警一眼，而后拿着自己的被褥，在床上扑了起来。
　　忽然，一个人从上铺跳了下来，双脚落地的声音很大，地上都震动了一下子。
　　江凡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足有一米九，体重两百多斤的健壮男子死死的盯着自己。
　　江凡瞬间将警惕拉到最高，同时手里握住了自己刚刚在拘留所制作好的“武器”
　　那是一把牙刷，他将头磨尖了，就是为了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这个牢房是一个四人间，空间非常狭窄，两个人站在过道，几乎挨在了一起。
　　同时，牢房里的几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一个脸上带有伤疤的人还蔑视的看了江凡一眼，准备随时想要上去打他。
　　另外一个更是直接对着胖子发问：“老大，谁先上？”
　　毫无疑问，这个健硕的人就是这个牢房里的老大。
　　既然如此，擒贼先擒王，待会儿率先制服这个胖哥，就能让对面就范。
　　江凡内心开始盘算起下一步。
　　而与此同时，周围的犯人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动静，连忙起床站在牢房门口，不断吹着口哨。
　　“胖哥，揍死他！”
　　“胖哥，弄他！”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不断有人吹着口哨，他们都希望看到江凡出事。
　　而狱警们见状，也没有劝说的意思，脸上反而带着看热闹的笑容。
　　哪怕他们就只距离江凡的牢房不到三米，也不会挪动哪怕一个脚步去看一下。
　　一个狱警走了过来，幸灾乐祸道：“那个胖子一个星期里弄残了两个室友。”
　　“这个江凡怕是熬不过今晚！”
　　另一个狱警也是轻蔑的笑道：“正好，我也懒得去折腾他。”
　　牢房里，江凡死死的瞪着他，握紧了手中的牙刷，时刻准备往前刺出。
　　就在此时，一个人忍不住了，就准备动手，却被胖哥一手拦着。
　　就在此时，那个胖子忽然一只大手拍了拍江凡的肩膀。
　　他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江老板，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你对我家有恩，我在这里和你说声谢谢！”
　　说着，那个胖子忽然对着江凡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个举动顿时惊呆了牢房里的其他三人。
　　“老大，这……”
　　胖哥狠狠的瞪了他们几人一眼：“给我向江老板鞠躬！”
　　几人也不敢懈怠，对着江凡就鞠了一躬。
　　随后，胖哥将江凡的被褥拿了起来，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监狱里总共三张床，都是上下铺，胖哥是老大，他的位置最大。
　　但是他却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江凡！
　　随后，胖哥还摆着笑脸对江凡道：“凡哥，你今晚就睡上面吧！”
　　江凡被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惊讶到了。
　　他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壮汉，更被谈对他有恩了。
　　但既然不用起冲突，那自然是最好的。
　　江凡也礼貌性的笑了笑，随后对胖哥说：“不用，我就睡下面就行了。”
　　胖哥却十分着急：“江先生，您一定要睡我那里。”
　　“这下铺常年渗风，并且还渗水，你要是在这里睡，晚上肯定不得安生。”
　　“我习惯了，让我来！”
　　然而就在这时，几个小弟争先恐后的将自己的被褥拿到那件床上。
　　“老大，让我来，我睡！”
　　“我睡，我睡！”
　　胖哥看到几个手下这么懂事，也是欣慰的笑了起来。
　　这几个手下当然不傻，最基本的时务还是知道的，不然在这家监狱就不可能混下去。
　　见无法推搪，江凡只得答应下来。
　　他睡了整个监狱最宽敞的地方，同时也得到了胖哥的照顾。
　　尽管第一晚在监狱没有打斗。
　　但江凡仍然彻夜未眠，他还在盘算着要怎么进行反攻。
　　现在的形势对他极为不利。
　　九爷在外面，得到了贵人相助，自己被弄进了监狱，外面的关系也联系不上。
　　“也不知道顾灵珊她们怎么样了……”江凡不由得叹了口气。
　　“江老板，我看你一定是被冤枉的吧。”下床的胖哥说道。


第514章 拉拢
　　江凡好奇的问道：“你这都猜得出来？”
　　胖哥也跟着笑了起来：“江老板，你什么人我清楚！”
　　“就你肯为我们这些啥也不是的底层人说话，我就认定你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好人！”
　　“我们可不像外面那些傻逼一样，英属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心中有数的呢我们！”
　　“你这么正直的人，在现在这个社会，肯定会被人陷害！”
　　江凡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居然会影响到一个囚犯。
　　好奇中，他问胖哥为啥关进来。
　　胖哥狠狠的呸了一声，道：“我是从农村出来的，跟着一伙兄弟进了城。”
　　“我那几个兄弟，个个都说城里好挣钱，容易发财致富，就跟着来了。”
　　“进了城里，打了几年工，是存了点钱，生活也算过得去。”
　　“但是狗娘养的英国人恶心了，我住宿那个地方天天有几个英属佬喝大了就跑过来闹事。”
　　“我一上头没注意，就将其中一个打进医院了。”
　　“就来到这了。”
　　胖哥还说了在香城里的许多经历，都是打工以及遇到各式各样的人。
　　江凡一听，心想这人也不算是坏人，八成也是被冤进来的。
　　说到这，牢房里其他几个人也开始分享了自己的生活经历。
　　江凡发现，这牢房里的人基本都是一些老实人，顶多也就是油了一点，但是并不至于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一开始江凡还以为他们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就在此时，牢房关灯了。
　　牢房里的犯人也因为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大声嘘了一声，便都回去睡觉了。
　　狱警也好奇的走了过来往里面瞧了瞧，惊讶的发现几人居然正在寒暄。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原本他还以为今晚胖哥会将江凡打成重伤，甚至直接打死。
　　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感情居然还不错？
　　他使劲用棍子敲了敲牢房：“睡觉了，别说话！”
　　“再让我听到谁说话，明天给我滚去紧闭房蹲三天！”
　　见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起来。
　　狱警扶了扶帽子，脸上有些气愤。
　　他还想着今晚看大戏呢。
　　正当牢房关灯的时候，江凡忽然被黑暗中的一个红点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
　　江凡死死的看着这种红点，半天才发现这是一个摄像头！
　　刚进入这家监狱的时候，江凡到处观望了一下，都没发现过监控。
　　毕竟现在是七十年代，虽然录像机早已被发明出来，但距离应用到监控上，还是有些距离。
　　但唯独自己这个房间发现了，显然是有人想二十四小时监视着自己，不让自己做出过格的事情。
　　江凡本来也没当回事，忽然他思索了一下，脑袋猛地闪过一阵灵光！
　　他拍了一下脑袋，差点喊了出来。
　　是啊！有摄像机啊！
　　当时是电影节，现场的记者几十个，而现在的摄像机不想后世，一个个笨重的要死，只能架在原地，无法移动。
　　要是九爷没有发现这些摄像机，那么这些东西就将成为江凡翻身最强有力的证据！
　　但是江凡看了看现在的自己，别说是让人去查了，怎么保住自己都是个问题。
　　毫无疑问，接下来的日子里，九爷一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他现在最首要的目标，就是往外传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监狱就吹响了早起哨。
　　江凡跟随着胖哥一同走了出来报道。
　　隔壁牢房的人看到江凡安然无恙，似乎睡的还很不错，有些意外的嘲讽胖哥道。
　　“哟，胖哥，转死性了？”
　　“上一个人被你打的差不多死掉，这个人你就一点都不舍得下手？”
　　“你看上他了？”
　　胖哥猛地一瞪后面那个人，回呛了一句：“老子怎么做事，关你什么事？”
　　“还是说你想尝尝我的拳头？”
　　那人瞬间焉了，不敢在说话。
　　显然，胖哥是这附近的老大，没有人敢惹他。
　　也是，凭他一米九的高大身材，加上那两百斤重的体重。
　　光是压在人身上，就足以将人活活压死，跟这样的人打架，无异于自寻死路。
　　吃早饭的间隙，江凡趁机观察了一下整个监狱的布局。
　　这里的确是戒备森严，每条道路上都有持枪差佬把守着，二十四小时站岗。
　　并且每个转角处都设有门禁，想要通过，必须要刷卡。
　　看来，贸然越狱是绝对行不通的，而且这样做会正中下怀，到时候对方就有足够的理由将自己打死。
　　吃完早饭后，便是外出放风。
　　外出放风的时候，有好几队人都想上来找江凡的麻烦，但是都被胖哥呛走了。
　　胖哥站在江凡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凡哥，你放心吧！”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江凡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有这么个保安在身边，的确省事不少。
　　“对了，你能想到办法联系外面的人吗？”
　　“联系外面的人？”胖哥挠了挠头。
　　“每个人都可以见家里人的，难道凡哥你没有家人吗？”
　　江凡沉默了一下，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肯定没有商业上的人愿意来找自己。他们肯定巴不得从来就不认识自己，以免惹祸上身。
　　而顾灵珊她们又……
　　忽然，江凡想到了雷诺。
　　这件事，他肯定知道了，凭自己与他的交情，他不可能对这件事坐视不管。
　　要么，就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也深陷其中。
　　要么就是，他已经死了。
　　见江凡这个模样，胖哥还以为江凡家里人都去世了，连忙掌了掌嘴。
　　“对不起对不起，凡哥我说错话了。”
　　江凡摆了摆手：“没事。”
　　到了午饭时间，一切都相安无事。
　　就是狱警会时不时的走到江凡身边，故意找他的茬，但也没有过格的举动。
　　就在一个狱警找江凡不痛快的时候，江凡忽然发现他口袋里有一本马经！
　　是个赌鬼！
　　江凡内心瞬间乐了起来。
　　没有什么能比赌鬼更好拉拢的了。
　　于是江凡就瞧准了这个狱警，准备找机会拉拢他。


第515章 找死？
　　正当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一个身材矮小，一米六出头且留了个短发的小个子，身后跟着十几个人，朝着江凡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坐在江凡的前面，放餐盘的声音很大，引得周围的人一阵观望。
　　坐在他们附近的犯人见他们过来，惊恐的将餐盘拿起就跑，生怕得罪了他们。
　　见到这些人，胖哥也是皱了皱眉，脸上升起一股不详的表情。
　　见状，江凡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靠近隔壁的人，低声问道。
　　“对面那群人什么来头？”
　　坐在江凡隔壁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疤的瘦子，牢房里其他人喊他疤仔强。
　　疤仔强埋低了头，将声音压得很低。
　　“对面的人来历可大了！”
　　“那个矮矮的人叫邓聪，就是他们的头！家里面啊是做生意的，超有钱！”
　　“而且似乎还有政治界的人，他家里跟英属政府高层很熟的！”
　　“典狱长他都可以不给面子！”
　　“本事那么大？”江凡有些惊讶。
　　“那他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坐牢？”
　　疤仔强摆了摆手：“他在外面得罪了不少人，仇家又多，又无所事事，他家里人干脆就将他扔在这里，希望他反省反省。”
　　“别看他坐牢，他在这里有独立的包间，甚至每天晚上都会有不同的舞女过来伺候他！”
　　“每个狱警见到他，都得鞠躬！”
　　就在此时，一个狱警将一个大饭碗拿到邓聪面前，将其放下。
　　只见这个饭碗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美食，龙虾，鲍鱼应有尽有。
　　同时还有几个狱卒将几瓶酒拿到了他桌面上。
　　邓聪轻轻瞥了一眼那几个狱警，兜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币，随便抽出一叠，撒花似的洒在他们地上。
　　那狱警弯了弯腰，忙说了声：“谢谢聪哥。”
　　捡起钱后便连忙走开了。
　　看到这，江凡不禁咋舌。
　　这个邓聪，可以说是这个监狱里面的土皇帝了啊。
　　忽然，江凡想起来，这个邓聪，自己之前似乎听说过，也见到过。
　　毕竟香城就那么大，有如此背景和财力的人，一只手也都能数得过来
　　但江凡对他并不怎么感兴趣，自己默默的低下头吃着自己的饭。
　　那个邓聪吃了几口饭，随后拿着一瓶酒就朝着江凡走了过来。
　　他带着几个小弟，站在江凡面前，指了指他：“你就是江凡？”
　　江凡没有畏惧，默默的点了点头：“怎么？”
　　邓聪留着长发，头发将眉毛和眼睛都盖住了，表情看起来十分可怕。
　　他对身旁的疤仔强说道：“死开。”
　　疤仔强虽然不服，但也忌惮他在监狱里的地位，只能默默的移开了一个位置。
　　见状，胖哥连忙站了起来：“聪哥，这么有空来我这里啊。”
　　“这个新人是我兄弟，他刚来，应该没做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吧？”
　　邓聪狠狠的回瞪了一眼他，道：“管你咩事啊，死肥佬！”
　　“不想死的，就给我死开！”
　　说着，手下的几个弟兄围了上来，手里都拿着不知从哪来的刀具和叉子。
　　要知道，整个监狱可都是戒严状态的，铁质的东西是严管。
　　这些人手上能拿到这些武器，很显然是狱警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胖哥想为江凡出头，但碍于邓聪的势力大，也不敢贸然上前。
　　他只得对江凡说了句：“聪哥很好说话的，你是个新人，跟聪哥问声好就行了！”
　　说罢，胖哥也走到了一边。
　　邓聪拿着一瓶酒，猛地在桌上敲了几下。
　　“伶仔，大老细窝！”
　　“做咩沦落到宜家感噶死样啊？”
　　“我听过你，江大老板，旗下有间大公司，一年稳几千万。”
　　“一年稳几千万的人都跑来这里体验生活了，你们说奇不奇怪？”
　　周围的人哄笑起来，都在捧邓聪的场。
　　江凡此时也停下了手中的碗筷，淡淡的看着邓聪。
　　“邓先生，我好像和你没有过节吧？”
　　“既然没有仇，又何必来招惹我呢？”
　　听到这话，邓聪眼神里闪过一阵怒火，一把抓着江凡的衣领。
　　“你说什么！？”
　　“招惹你？你算老几啊！”
　　说着，他将手上的刀抵住了江凡的喉咙。
　　“有人开价让我杀你，你知道你的命值多少钱吗？两千万！”
　　“我还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的命能够值两千万。”
　　江凡此时也是将自己手中准备好的武器握在手上。
　　要是邓聪敢再往前一步，他就立马先下手为强！
　　就在此时，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狱警带着警棍冲了过来。
　　“停手！不要再打了！”
　　“给我停手！”
　　跟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年长的中年狱警，中年狱警拉扯着那个年轻狱警道：“别管了。”
　　“这事我们管不来！”
　　但那个年轻的狱警没有听劝，依然拿着警棍走到了邓聪面前。
　　“我让你放下匕首，听到没有！”
　　此时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有狱警敢对着邓聪这么说话。
　　邓聪将匕首拿来，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那个狱警。
　　“哟，新来的？”
　　“不知道我是谁？”
　　狱警摆了摆帽子，义正言辞道：“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我在管辖这个区域。”
　　“你要是敢再拿着这些违禁品在这里动手动脚，老子将你关禁闭！”
　　此时邓聪的手下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冲上去弄他，但是却被邓聪挡住了。
　　“别动！”
　　“我们走！”
　　邓聪虽然不服这个狱警，但也不能怂恿手下对他动手。
　　真的打了起来，监狱里的狱警肯定是都是互相帮忙的，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同事被打。
　　到时候，自己距离出监那天又是遥遥无期了。
　　在邓聪等人走后，胖哥才松了口气，连忙走了上来。
　　“凡哥，你没事吧？”
　　江凡摇了摇头：“没事。”
　　那个年长的狱警冲了上来，一把推了一下那个年轻的狱警：“你真的是找死啊！”
　　“那个邓聪什么来头你不知道啊？”
　　“你得罪了他，以后不用在这里混了！”
　　那个年轻的狱警却不以为然；“我当差当了三四年，从来没怕过一个犯人。”
　　“他们在打架斗殴，违反管理准则，应当制止！”


第516章 两手准备
　　年长的狱警叹了口气，也无可奈何。
　　江凡好奇的打量起了这个狱警，他身高一米七出头，脸上还留着淡淡的络腮胡。
　　身材健硕，面貌凶狠，但看起来有股傲然正气，不像是那种贪污作奸犯科之人。
　　看来，这个人跟那些狱警不一样。
　　邓聪等人走了，但江凡知道，他们以后还会来找自己的麻烦。
　　尽管江凡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但他也没想到，九爷居然出了这么大一笔钱要整自己。
　　他本有机会一下子了解自己的，但却选择将自己扔进这个监狱，想必是想让自己受到更多的苦头吧。
　　江凡冷笑了一声。
　　他并不害怕，因为他已经想到了要怎么反击了！
　　晚饭过后，便是回到自己的牢房。
　　经过了安检，确认身上没有违禁品之后，几人便朝着自己牢房走去。
　　路上，江凡见到了今天上午兜里揣着马经的那个警察，心想机会来了。
　　他加快脚步走到那个狱警身旁，随后低声道：“啊sir，炒马啊？”
　　那个狱警满脸凶相，大喝道：“滚回你的牢房去！”
　　“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江凡继续说道：“啊sir，我推荐几个靓马给你，包你赢！”
　　那个狱警依然不听江凡的话，抽出了腰间的警棍，抓着江凡的衣领就要往前摔。
　　说时迟那时快，江凡快速说道：“我可以推荐几个马给你买，买了包你赢！”
　　“而且是绝对大赢！”
　　听到这，那个狱警将手微微放松，带着质问性的问江凡道：“你说真的？”
　　江凡继续道：“当然是真的，我之前是商人，我知道这些内幕消息！”
　　“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性呢？”
　　狱警听到后，将江凡扶了起来，但眼神依旧警惕。
　　“你最好不要骗我！”
　　“要不然，我要让你这座监狱里生不如死！”
　　江凡随后看了一下他买的马，是六合彩，最大众的买马。
　　江凡看了一下日期，随后又瞧了几眼他那本马经，双眼微闭。
　　一分钟后，他对狱警说出了今天会开出的马。
　　“如果明天你不中，你就来找我。”
　　“任你怎么样都行！”
　　狱警半信半疑，但看在江凡曾经是个商人的份上，便也没有多虑，只是缓缓的将马经抽了回来。
　　“明天再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狱警走开了，胖哥连忙走了过来：“凡哥，你可别胡来了啊！”
　　“你已经得罪邓聪了，再得罪这些狱警，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只见江凡摆了摆手：“放心，我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回到牢房，关了灯，下铺的胖哥非常好奇为什么邓聪要对江凡这般态度。
　　江凡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摆了摆手：“私事。”
　　胖哥见状，也不再过问。
　　忽然，江凡好奇的问胖哥道：“你说我救了你的家人，为什么这么说？”
　　胖哥一把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事我还真的要多谢谢你啊凡哥！”
　　“我老家在农村，我爸妈住在农村里，天天就靠着两亩地过日子。”
　　“后来他们家被征收了，无良开发商将他们的地强行贱买了过来，还要赶他们走。”
　　“当时我还在城里打工，不知道这事，不然准得回去讲那些贱人皮都削了！”
　　江凡忽然想起，之前找潘敬的时候，的确是出面调和了一个村的强拆。
　　莫非，胖哥的家人也在哪个村？
　　在胖哥继续述说之下，江凡也确认，他说的那个村子，就是潘敬所在的那个村子。
　　或许也是机缘巧合，自己之前做过的事，居然会在现在帮到了自己。
　　就连江凡也没想到。
　　两人又聊了两句，很快便睡去。
　　而第二天，那个被江凡指点了买什么马的狱警急匆匆的暗自找到了江凡，表示他真的说对了！
　　由于他昨晚还是怀疑江凡说的真实性，只是很小的投注了一把，但是全中了！
　　五百的投注，瞬间翻了一倍，变成一千！
　　狱警算是知道江凡是真的有料，便继续过来找他。
　　江凡不禁笑了笑，自己当商人当了这么久，这些所谓的买马，他自然也是接触过。
　　就连马场的老板，他也非常熟悉，他知道马场老板在每周五都会让某匹马跑赢。
　　忽悠一下这个小狱警，还是很简单的。
　　江凡说自己可以再给他提供明天开什么马。
　　但是作为回报，狱警要帮江凡做一件事。
　　狱警当即拍横了胸口道：“放心！想要做什么，尽管找我！”
　　江凡当即说道：“帮我联系一个人！”
　　…………
　　此时，华凡集团高层。
　　在顾灵珊的运作之下，华凡集团算是喘过了口气，不至于倒闭。
　　但相比于之前，无论是资金还是实力以及规模，都大不如前。
　　顾灵珊已经托人发散了人马，查找关押江凡的监狱。
　　但是消息封锁的非常死，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
　　这些天她食不安寝不眠，就是担心江凡会不会出事。
　　而另一边，罗嘉豪也没有打听到什么好消息。
　　整个香城的商界似乎都要跟江凡划清界限，似乎江凡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一样。
　　顾灵珊不死心，她决定去找雷诺！
　　江凡和他算是一路走来都互相帮了对方的大忙。
　　江凡帮雷诺提供资金以及一切他所需要的在商业上的帮助。
　　而雷诺则是提供在政治上以及警力上的支援。
　　两人算是互惠互生，一旦江凡倒了，雷诺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在宋辉的保护之下，顾灵珊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出了门。
　　得益于江凡在办公室里留有了雷诺的私人电话，顾灵珊很轻而易举的就联系上了他家里人。
　　顾灵珊假装是雷诺商业上的朋友，今晚要上去他家吃饭，让他家里人准备好饭菜。
　　来都雷诺楼下，这里不少的差佬在巡逻，顾灵珊将其一一躲过，进入了雷诺的房子。
　　由于不清楚雷诺是否已经站在江凡的对立面，她做了两手准备。
　　让宋辉拿出武器，威胁雷诺的家里人！
　　就在进入房门的一瞬间，宋辉就控制住了雷诺的家人。
　　他家里只有他老婆和他的孩子，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第517章 被枪指着
　　雷诺家中。
　　雷诺的老婆，赵雪儿被宋辉用枪抵着后背。
　　“夫人，冒犯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确保我们的安全。”
　　赵雪儿虽出身贵族，但对于这些事情还是第一次经历。
　　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婴儿床，上面躺着一个不足三岁的婴儿，正熟睡中。
　　她非常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别，别伤害我的儿子！”
　　“求求你们了，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灵珊走了过来，淡淡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过来，只是想处理一些事。”
　　看到顾灵珊，赵雪儿十分意外。
　　她认得对方，顾灵珊曾经和江凡出入各大场合，而且曾经还做过明星。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江凡之间的关系十分暧昧。
　　而雷诺和江凡的关系很好，她也是知道的。
　　“灵珊，你……你为什么……”赵雪儿十分不解。
　　顾灵珊淡淡道：“江凡出事了。”
　　“我这么做，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理解。”
　　“我记得啊诺和他关系很好的，要不我让阿诺帮你们……”、
　　“不用了。”顾灵珊摆了摆手，看来这个赵雪儿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此时，雷诺回到了家。
　　“老婆！”
　　他喊了一声，赵雪儿本能的想求救，但是被宋辉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夫人，注意一下。”
　　就在此时，雷诺走了进来，看到了顾灵珊他们。
　　雷诺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
　　他是探长，平时处理过不少案子，现场气氛的微妙他不可能感觉不出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雷诺低声道。
　　顾灵珊回到：“雷警长，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雷诺摘下警帽，悄悄的摸了摸腰间的那把手枪，随后对顾灵珊道：“有什么事要，好好说。”
　　“关于江凡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也在想对策。”
　　“呵，想对策？”顾灵珊淡淡道。
　　“据我所知，雷警长你最近是很忙，忙着去查一些无关要紧的案子！”
　　“我的要求不高，把江凡所在的位置给我就行了！其他的事，让我来做！”
　　雷诺叹了口气：“不好意思，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在让我的手下去打听。”
　　“你们现在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不然……”
　　就在此时，宋辉忽然警惕的望向窗外。
　　“不好，有人来了！”
　　窗外闪烁起红蓝色的灯光，并且伴随着一阵警笛的声音！
　　顾灵珊眼睛一瞪，对着雷诺怒道：“你算计我！”
　　雷诺有些无奈：“顾女士，希望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
　　宋辉此时抽出枪，抵着赵雪儿的背部，威胁道：“别乱动！”
　　“不然我开枪了！”
　　赵雪儿身体发颤，放声尖叫起来。
　　顾灵珊拍了一下他的手：“不要冲动!”
　　“雷诺，江凡也曾经待你不薄，帮了你这么多。”
　　“你现在这么对他，就是因为他没有了价值，你良心何在！”
　　雷诺沉默了一下，说道：“如果你们要走，最好趁现在。”
　　“不然等会儿，你们就走不了了。”
　　宋辉观察了一下窗外，也是急忙对顾灵珊道：“顾小姐，快走！”
　　“他们的人已经快将这里包围了，再不走，没机会了！”
　　顾灵珊这次过来本想打探到江凡的下落。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问到，她不甘心！
　　“没时间了，顾小姐！”宋辉着急的说了句。
　　顾灵珊握了握拳，从嘴角间挤出一句：“走！”
　　两人随后立马从窗外翻了出去。
　　此时雷诺的房间周围已经被身穿黑衣的特警包围了。
　　见窗外有人翻出，一个人迅速朝着宋辉开了一枪。
　　“砰！”
　　枪声响起，宋辉连忙带着顾灵珊躲进了附近的草丛。
　　墙壁上的一个枪口还冒着青烟。
　　宋辉看了一下那个枪洞，不禁骂了一句：“这些人哪是抓人，他们就是想弄死我们！”
　　来不及多想，两人按着原先的路线返回了。
　　幸好宋辉来的时候还顺带标记了一条暗道，顺着暗道走，很快便离开了现场。
　　回到华凡集团，一走进去，顾灵珊发现现场很多人都晕倒在现场！
　　而且不少东西都被打砸过，显然是有人上来过！
　　顾灵珊连忙上去摇醒了一个员工。
　　“醒醒，醒醒！”
　　那个员工恍惚中醒来。
　　“顾小姐？”
　　“顾小姐！你没事吧！”
　　“刚才有一群人上来，指名道姓就要找你，而且还在现场打砸，我们很多存放重要资料的地方都被她们砸了！”
　　顾灵珊看了看周围，此时宋辉已经将周围晕倒的人救醒。
　　她无奈的叹了句：“人没事就好，你赶紧带着他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医药费我来出。”
　　待现场的人走后，顾灵珊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不行，再这么下去，整个公司都会垮掉。”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了顾灵珊脑海。
　　“我知道该找谁了。”
　　而香城监狱内，江凡牢房里。
　　胖哥坐在床上，对上铺的江凡道：“凡哥，你究竟因为什么事进来啊。”
　　“邓聪好像是非要弄你不可了。”
　　“我听其他牢房的人说，他集合了很多人，就打算在明晚的饭堂上弄你。”
　　江凡毫不在意，笑道：“让他来吧。”
　　此时，一个狱警用警棍敲了敲门。
　　“江凡，出来！”
　　江凡走了出去，那个狱警正是被江凡拉拢的那个。
　　“怎么样？今晚开什么？”
　　刚见到江凡，他便迫不及待的询问今晚会开的马。
　　江凡也非常痛快，说出了今晚会中的马给他。
　　得到了信息，狱警喜出望外，就想走掉。
　　“哎，你答应我的事呢？”江凡问道。
　　那个狱警有些不耐烦，道：“你让我打的那个电话号码，没人接！”
　　听罢，江凡有些气愤：“不可能没人接！”
　　“你到底有没有打？！”
　　狱警看着江凡，眼神变得凶狠起来，随即抽出了腰间的警棍。
　　“狗东西，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你只是一个囚犯，说话注意点！”
　　江凡冷哼一声：“你如果不想获得明天的开马，那就算了！”


第518章 暴乱
　　赌鬼果然是赌鬼，在听到这句话后，那个狱警只能是灰溜溜的走了回来。
　　现在江凡算是他的米饭班主，瞬间就连语气都变好了不少。
　　他将江凡铐上手铐，随后带着他走出了牢房。
　　路上，不少牢房里的人看到江凡后，纷纷都对他露出敌视的眼神。
　　“死伶仔，厅日你就死！”
　　“死扑街，你最好别让我逮到你，不然当场打死你！”
　　狱警不断用警棍敲击着狱警房门。
　　“给老子安静点！”
　　“安静！不然我将你们一个个扔进禁闭室！”
　　在狱警的吼叫之下，这些囚犯才收起了声音。
　　狱警带着江凡来到了通讯室，跟门口的狱警聊了几句，随后塞了两包烟给对方，看守通讯室的狱警便非常识趣的走开了。
　　狱警将江凡塞了进去。
　　“给你三十分钟，速战速决！”
　　随后，狱警便将门口关紧。
　　终于得到了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江凡连忙拨打起了电话。
　　他第一个打电话的地方，便是华凡集团！
　　此时，华凡集团高层。
　　顾灵珊正准备拨打电话，忽然一个电话响了。
　　看了看号码，十分陌生。
　　顾灵珊还以为打电话过来的那个人就是来袭击的那个人，便接了起来，正想质问。
　　“喂？”
　　听到这个声音，顾灵珊立即下意识的反应过来，是江凡！
　　“江凡？？”
　　“是你吗？你在哪？？”
　　听到顾灵珊的声音，江凡也松了口气。
　　看来顾灵珊没事，他最担心的事情算是放下了
　　“你没事吧？怎么样了？”顾灵珊连忙问道。
　　“我没事，对了，公司最近怎么样了？”
　　一直在别人面前表现的非常强势的顾灵珊，此时听到了江凡的声音，内心的软肋终于是释放了出来，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公司最近发生太多事了，你到底在哪啊，我找人去救你！”
　　“不，你不用找人来救我，我在的地方是监狱，我被人陷害了。”
　　“事情我相信你也知道了，你要好好记着我跟你说的话。”
　　“在当时的现场，有好几家摄影机正在开着！”
　　“那些人应该还没有毁掉那些录像带，只要找到那些录像带，就能证明我的清白！”
　　“可是你...你现在在哪个监狱？我可以去叫人.....”
　　“按照我说的去做！”江凡说道：“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你要是想救我出去，这是唯一的办法，我在里面，没有办法去做这件事。”
　　“对了，宋辉呢？他在吗？”
　　“在，你要找他吗？”
　　顾灵珊将电话递给了宋辉。
　　宋辉接过电话，随后“嗯”了几声
　　“凡哥，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聊了约莫十分钟，宋辉便挂断了电话。
　　“凡哥已经做好了计划，我们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宋辉道
　　“好，在此之前，我先找一个人。”
　　监狱里，狱警将门打开，用警棍使劲敲了敲门口。
　　“时间到了，快出来！”
　　江凡放下电话，走了出来。
　　“讲个电话都这么婆妈。”
　　狱警不耐烦的帮江凡带上手铐，随后便押送着他回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接近关灯的时候了，所有的犯人都回到了牢房。
　　每逢这个时候，牢房里总是会发出各种吵闹声，有人被打的哭声惨叫声，也有各种犯人起哄的声音。
　　但是在今晚，牢房里却出奇的安静。
　　“这些人，难道转死性了？”
　　“一个个的，这么安静？”
　　但江凡却隐约的察觉到，这死寂般的空气里，存在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古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罪犯忽然将门猛的打开，一把抱住狱警。
　　狱警被打了一个突然，完全没有防备，被他按在了栏杆上。
　　牢房里再度冲出几个犯人，将他的手脚都抓住，警棍也抽了出来，随后一棍子敲晕了这个狱警。
　　旋即，那几个人转过头凶狠的看着江凡。
　　“把他扔下去！”
　　江凡立即意识到，这几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个犯人拿着警棍对着江凡的脑袋用尽全力就挥了下去。
　　江凡一个侧身，闪过了这一击，但随后便被另一个犯人冲上来扑到在地。
　　此时江凡双手被手铐铐着，纵然是他懂一点武功，但也双拳难敌四手。
　　后面几个犯人也冲了过来，就要对江凡拳打脚踢。
　　挨了几下拳头，情急之下，江凡将双手合拢，利用手铐上的铁环对着眼前的犯人头上猛地一敲！
　　那个犯人脑袋瞬间就凹了下去，血液如同水柱般流淌出来。
　　没来得及多想，江凡立即抓紧机会，他用同样的方法对其他几个犯人猛地打了回去。
　　拿着警棍的犯人对着他又来了一棍，被江凡用手铐格挡住，随后抢了过来，双手握棍，打了过去！
　　几个犯人不是江凡的对手，他们很快便都被江凡打倒在地。
　　虽然江凡平日里几乎没有出手，但他的力度和格斗技巧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就在此时，警报声响起。
　　更多的牢房被打开，警铃大作！
　　出来的犯人都以一种极为凶狠的目光盯着江凡。
　　江凡看了看前后，此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这么多人，一人一拳都能把自己打死了，跑为上策！
　　他立即朝着反方向跑了回去。
　　后面的犯人不断追上来，二十几个人追在江凡身后。
　　就在此时，江凡跑回到了自己的牢房。
　　这个时候，监狱里所有的牢房都被打开了。
　　胖哥他们也走了出来。
　　“凡哥，怎么回事？”
　　江凡无瑕解释，看了看身后。
　　十几个犯人追着过来，胖哥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兄弟们，抄家伙，上！”
　　胖哥的手下也是从床里掏出了武器，冲了过来。
　　几个狱警也赶了过来，拿着防爆盾和棍子，想制止现场的罪犯。
　　但由于现场的犯人都被放了出来，暴动已经升级到最高级别，几个狱警根本不是这些犯人们的对手。
　　平时狱警们趾高气昂，让这些囚犯本就心生厌恶，这下得到了释放的机会，他们找准机会不断冲击着狱警！
　　整个监狱，乱作一团！


第519章 不能逃
　　一片混乱之中，最初袭击江凡的那二十几个‘囚犯’依旧目标明确。
　　倚仗着手里的警棍，但凡有其他犯人无意中拦在了他们面前，立刻就是一棍子甩了上去，并且完全是的照着脑袋打，下手极其狠毒。
　　江凡看得出来，由于此前他的反击让对方失手了，事情没有按照预订的计划发展，这些人现在格外的恼怒。
　　纵然是身边有胖哥他们这七八个狱友的帮忙，可是在武器上，彼此差距太大了。
　　吃饭的叉子、半片剪刀、马桶塞……
　　这些玩意儿平时用来监狱里打架斗殴吓唬吓唬人还行，用来应对这些拿着警棍的对手，那就捉襟见肘了。
　　眼看着对方目标明确，江凡不敢耽搁，第一时间让胖哥他们往后退：“他们不是监狱里的犯人呀，有人从外面专门安排进来对付我嘅，胖哥，莫跟他们硬拼啊，找趁手的东西，椅子板凳都行，边打边退！
　　我哋只要拖住，等外面的狱警都冲进来就安全了！”
　　敞着肚皮的胖哥点点头，用手里的马桶塞狠狠地砸倒了一个敌人后，回头对身边的兄弟说：“我来顶住，你们几个，照凡哥讲的做！”
　　正常来说，监狱里为了防止犯人打架动狠手，都是没有安置椅子或者板凳这些容易被犯人利用的家具。
　　不过由于那些来路不明的‘囚犯’事先打开了许多监牢的大门，导致整座监狱都混乱了起来，那些狱警都拎着防爆盾去阻拦那些妄图逃出监狱的犯人了。
　　这就导致了平日里狱警们执勤休息的办公室和警卫室都大门敞开，里面不仅有凳子椅子，还有人顺手拿回来了几条橡胶棍。
　　有了这些武器，江凡和胖哥他们这一伙人面对那十几个来路不明的囚犯时，终于是不用再节节败退了，勉强把局势僵持了下来。
　　别看胖哥他们总共只有七八个人，可是监狱里的过道本身也就不宽。
　　五个人并肩站都嫌挤，前面的人打不开局面的话，人再多也只能堵在后面加油呐喊当看客，根本无法发挥人数的优势。
　　眼看着想要干掉江凡的目标已然是无法达成，领头来对付江凡的那个‘囚犯’恶狠狠地与江凡隔空对视，大喊道：“算你命大，不过你唔要得意，我哋还会再来嘅！”
　　“撤！”
　　那壮汉说完，大手一挥，领着手下那帮人转身就走，行动非常果断，不仅是自己撤了，还把被胖哥他们打倒在地的同伴都一并带走了。
　　由于监狱里的局势实在是太混乱了，许多早就不满那些狱警们嚣张跋扈的犯人都在抓住这个机会向外冲击，妄图逃出监狱，所以他们这十几号人撤退得也很顺利，几乎没受到多少阻拦就消失在了监狱走廊的尽头。
　　望着对手混在人群中逃离后，胖哥一伙人终于是长松了一口气。
　　兄弟几人全都倚靠在监狱栏杆和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大伙儿身上几乎都挂了彩，尤其是顶在最前面的胖哥，脸上、肩膀、肚子上都是青一条紫一条的，很是狼狈。
　　所幸对手用的是警棍，不是刀子。
　　在身上落下这些印记，痛归痛，倒也不算致命，也不怎么影响行动。
　　“凡哥，你手上点有血？冇事吖？”
　　这时候，胖哥才瞧见林阳的双手还有身上都染了血迹，赶忙问了一句。
　　林阳低头看了看，摇摇头说：“冇啊，是那几个倒霉蛋的血，我能逃过来找你们帮忙，全靠它了！”
　　他举了举自己的双手，朝着大家示意了下手腕上染满了猩红的手铐，苦中作乐的笑了笑。
　　“犀利！”
　　胖哥竖了个大拇指，感慨道：“呢些仆街不是善茬，刚才的交手我都感觉到了，他们是想杀人嘅，也唔知边个如此大胆，敢他们放进监狱来杀人。”
　　“凡哥，胖哥，我们接下来点做？”
　　一个兄弟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龇牙咧嘴地问。
　　“是呀，我看其他犯人都在往外面逃，要不我们也跑好了，法不责众嘛，只要逃了出去，再想把我们抓回来就冇那么容易咗！”
　　另一个兄弟望着监狱另一边打闹翻天场景，眼看着有人从狱警防范的死角溜了出去，他心里颇为意动。
　　“我听凡哥嘅，凡哥你怎么讲，我们就怎么做！”胖哥望着江凡说道。
　　江凡环视了众人一圈，见胖哥说完后，其他人也都看着自己，便知道了大家的心意。
　　他微微颔首，“既然大家都信我，那就请大家对我保持一百二十分的信任。相信我，这个时候，我们非但不能跑，反而要协助那些狱警，帮他们尽快把这场暴动压下来。”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懵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不仅不能跑，还要反过来去帮那群讨人嫌的狱警，这不是‘为虎作伥’吗？
　　要知道，胖哥他们这伙人虽然在监狱里也算是嚣张跋扈，可对象都是监狱里的其他犯人。
　　他们再嚣张，也嚣张不过那些狱警。
　　哪怕他们在监狱里把其他犯人都打服了，碰上那些狱警，一旦他们不听话，该怎么折磨他们还是怎么折磨。
　　他们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狠那些狱警狗仗人势目中无人的，可不仅仅是其他那些犯人，胖哥他们也一样厌恨。
　　“很疑惑我的决定？”
　　林阳笑吟吟地望着大家。
　　见众人都点头，胖哥更是问了出来后，他才解释道：“你们都知道，我是被陷害进来的，如果这时候我逃了，那么就算我是清白的，也变得不清白了。
　　而对于你们来说，这是一个立功减刑的机会！
　　我知道，大家对那些狱警都不爽，很想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地扁他们一顿，但听我的，只要他们身上还穿着那身皮，我们就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们动手。
　　想报仇嘛，有的是机会，没必要为此徒劳给自己多添一个罪名。
　　说起来，其实也是我拖累了你们。
　　如果你们没有跟我住在同一个监狱里，可能这真的是你们逃出去的绝好机会，毕竟只要逃出去的人够多，就不会有人过多的关注你们。
　　可现在不一样了，你们跟我在一个监狱，还帮我打了那些人，一旦你们逃了，幕后主使必然会动用警署最强的力量来缉捕你们。”


第520章 无从选择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一环扣一环的。
　　有一才有二。
　　江凡的话，让胖哥他们一伙人神情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说起来，整个事件里面，真正的无辜者，就是胖哥他们这些人了。
　　只是因为他们在监狱里好勇斗狠，所以就被幕后主使给利用了起来，想让他们在监狱里狠狠的教训一下江凡，如果把江凡给打死了就更好。
　　可阴差阳错的是，胖哥却认识江凡，还很感激江凡曾经做过的那些好事。
　　虽然也不算什么好事，只不过是保持了作为一个商人最基本的底线，没有像别的资本家那样无底线的压榨底层百姓而已。
　　就因为这么一点点的‘恩惠’，胖哥便没按照狱警的吩咐办事。
　　这就导致了江凡进了监狱后，活得安安稳稳，甚至都不用担心受到其他犯人的袭扰。
　　事实上，从胖哥他们被选中的那一刻，他们就被牵连进来了。
　　作为最底层的罪犯，他们连选择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换做动手的目标不是江凡，而是另外一个人，此刻要么就是在监狱里被胖哥他们打得奄奄一息，吃尽苦头；要么就是干脆被打死了。
　　而无论是哪一种，事后他们都将面临江凡身后的那些人，比如顾家，比如宋辉他们的报复。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他们会被幕后主使丢出来，当做平息顾家怒火的筹码。
　　毕竟，能够轻轻松松安排一伙人进入监狱里行凶的人物，其身份必然不可忽视。
　　一旦江凡真的死了，难道顾家还能因此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吗？
　　人死不能复生。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即便顾灵珊想这么做，顾永安也不会允许。
　　这不是老头子冷血无情，而是坐在了那个位置上，每一个决定都需要为身边更多的人负责。
　　面对江凡给出的意见，胖哥一伙人相互看了看，最终，其他几个兄弟还是看向了胖哥，让他拿主意。
　　胖哥还能说什么？
　　江凡给出的理由已经足够充足了。
　　“按凡哥的意思做吧，我们今天也来扮一回遵纪守法的好人！”胖哥拎着手里的马桶塞，用力在墙上拍了拍，提起一口气道：“走，既然逃出去了也要被重点通缉、朝不保夕，还不如搏一搏！兄弟们，跟我上！”
　　“好！”
　　众人齐齐一喏，顶着身上的伤痛，各自拎着武器大踏步的朝着还在冲突的区域走了过去。
　　那些正在冲击狱警防守的犯人们背对着胖哥他们，群情激昂，斗志满满，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疯狂，嘴里骂街的话层出不穷。
　　一边给自己鼓气，一边推着其他犯人往前挤。
　　监狱外面的狱警已经全部围了过来，堵在门口用防爆盾组成人墙，可惜他们人手实在太少，防爆盾组成的掩体被犯人们推攘着节节后退，时不时就有一个凡人挤开防爆盾之间的空隙，如同滑溜的泥鳅一样钻了出去，防不胜防。
　　监狱的大门外一处碉楼上，负责现场临时指挥的警卫队长望着这一幕，急得质问起了身边的典狱长：“长官，动枪吧，不能再这样任由他们逃出去咗，否则上面的鬼头追究起来，我可没法交代。”
　　“你怂什么？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典狱长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瞪了眼这个警卫队长，随即目光又落在了下方那些冲击着狱警防线的犯人，眉头紧皱。
　　事实上，他比身边这个警卫队长更心急。
　　可是他也不知道放进去执行任务的那些家伙到底有没有全部跑出去，万一要是遗漏了一两个，等下清理现场时，要怎么处理？
　　尤其是现在外面已经有了记者在徘徊和拍照。
　　想到这些，典狱长就愈发的头疼，早知道，就不这么快通知那些记者过来了。
　　原本是打算借此机会直接按照上司的嘱咐把事情一步办到位，谁知道进去执行任务的那些家伙这么不中用，竟然让那个江凡仔给活了下来。
　　所以他必须拖着，确保那些被他悄悄放进监狱里的‘囚犯’全都逃出去了，才能下令狱警们动用热武器来平息这场暴乱。
　　也不知道这一回闹下来，自己要面临香江各界多少的指责和谩骂。
　　下一次想要升职调动，离开这个没什么油水的地方，恐怕还得再熬上几年了。
　　事实上，这位典狱长的心里还是有所期盼的，他故意制止手下人动用热武器，除了想放那些行凶者逃离现场外，也希望江凡能够趁机逃出去。
　　这样一来，虽然没能杀死江凡，但也算变相完成了上面的交代了。
　　只要江凡逃走，畏罪潜逃、发动监狱凡人暴动、打伤狱警等等一系列罪名都可以安置在呢仆街的头上，到时，上面那位大佬再想动江凡仔，自然就轻松许多了。
　　甚至下一次抓他时，直接现场击毙，都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
　　反正又没记者看到，说他是拒捕反抗才被击杀的，谁又敢说不是呢？
　　就在这位典狱长做着美梦的时候，旁边的警卫队长忽然‘咦’了一声。
　　“情况好像不对。”
　　典狱长闻言，立时收回心思，目光聚集起来，定睛朝着下方的冲突区望去。
　　只见那些原本齐心协力在冲击狱警防御线的罪犯们，竟然被一伙人从后面挨个给拉开，然后赶回了监狱。
　　“喂，你眼神好，认出那几个家伙系边度吖？”典狱长皱眉问道。
　　“陈长官，是胖头高他们呢帮人。奇怪，呢帮刺头点会帮我们？”警卫队长满是疑惑地挠着头，不过脸上还是有些喜悦。
　　且不管人家为什么帮忙，但这样一来，结果是对他有利的，越早平息暴乱，减少犯人的逃逸，对于他这个警卫队长而言，犯下的过错也就越小了。
　　这监狱里油水少归少，但好歹是个铁饭碗，一家人不愁吃穿，要是丢了这份差事，以后靠什么养活一家子人？
　　可惜，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警卫队长很高兴胖哥他们出手帮忙，典狱长却一眼看穿了真相，脸色骤然又阴沉了几分。


第521章 镇压
　　作为这个事情的半个知情者，典狱长比谁都清楚胖哥他们这帮人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助狱警，而不是趁机逃跑。
　　他敢肯定，这背后一定少不了江凡的影子。
　　这也就意味着，他所希望看到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再发生了。
　　同样的，胖哥他们开始冲出来帮着差人一起对付那些企图越狱的罪犯，也就意味着进入监狱里行凶的人已经早就逃走了。
　　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这样冲过来，而不去保护江凡。
　　想到这些，典狱长目光阴鸷的盯着下方那混乱的场面，咬牙切齿地下令：“去，通知你手下嘅人，鸣枪示警，够胆继续暴动的，格杀勿论！”
　　警卫队长闻言，脸上喜色更胜，连忙立正敬了个礼：“yes，sir！”
　　嘭！嘭！
　　很快，监狱大门外便传来了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是震慑力十足的霰弹枪。
　　这种枪械在近距离的接战中，威力十足，只要打中人，非死即残。
　　穿着防弹衣都不保险，更不用说这些全身上下就几件单薄囚衣的罪犯了，这么近的贴身搏斗，一旦挨上一枪，当场就会被打成筛子。
　　枪声一响，原本哄闹冲天的区域里，声音骤然一窒。
　　所有打算越狱的罪犯在这一刻都下意识的停下了动作，而那些举着防爆盾牌的狱警们，则是立刻调整位置，把原本被挤得歪歪扭扭的阵线重新布置了起来。
　　监狱的警卫队长叉着腰走到这些狱警们的身后，他身边各自站着一个拿着霰弹枪的军装警。
　　此人趾高气昂，满脸冷酷地喝骂道：“边个够胆再往前一步，我让他当场去见阎王！来啊？”
　　那两名军装警配合着这番话，喀嚓两声将子弹重新上膛，然后把粗大的枪管子对准了眼前的罪犯们，同样是满脸的凶狠。
　　首当其冲的几名罪犯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顿时吓得脸色有些发白，也不管背后有几个人挡着，只一个劲的往后退，生怕那两个狱警不管不顾的来个杀鸡儆猴。
　　剩下的罪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各自都露出了怯意。
　　原本这帮人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起哄，能逃出去就逃，逃不出去也无所谓。
　　如今对面的花腰搂了火，那自然不可能再傻乎乎的赤手空拳去拼命了。
　　于是，一场原本看起来声势浩大的监狱暴动，就这样被两发霰弹枪给镇压了下来，不得不说，多少有些讽刺的味道。
　　不过现实永远比小说更加魔幻。
　　随着狱警开始动真格的，不敢玩命的罪犯们，自然只能乖乖的退回监狱里了，这时候，此前帮着狱警们阻拦那些罪犯们越狱的胖哥一伙人，在人群中就显得有些刺眼。
　　除了不知道他们做过什么事情的犯人外，其他那些被他们拉回来的罪犯，还有看到了他们做这些事的罪犯，都对胖哥一伙人投去了鄙夷的目光。
　　好几个家伙还明目张胆地朝着胖哥与疤仔强他们吐口水，骂他们是差佬走狗。
　　“胖头高，你高兴咗，仆街！”
　　“顶你个肺，你说咩？”疤仔强怒目而视。
　　“我说叼你老母啊！听唔听得懂？”
　　说话那纹身仔冷哼了声，朝着疤仔强比划了个小手指：“不帮自己人，帮差佬，你们是不是以为帮了差佬，晚上就能吃大鱼大肉了？白日做梦！”
　　“你……”
　　“我什么我？有种你来扁我呀？食屎啦你！”那男子骂完，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自己住的那间牢房里，并且继续用一种挑衅的目光望着疤仔强。
　　疤仔强气得当场就想走上前去按住这个家伙狠扁一顿，不过身边的胖哥却拉住了他。
　　“行了，咱们动手之前就该有这个心理准备的，骂就骂吧，又不会少块肉。”胖哥无奈安抚道。
　　这时，监狱的警卫队长带着几名手下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年轻的狱警指着胖哥和江凡他们介绍道：“队长，刚才就是他们帮我们的。”
　　“我知道，用你讲啊？”警卫队长白了那小狱警一眼。
　　随即扶着腰间的枪套走到胖头高与疤仔强面前，目光一一扫过几人，最终落在了几人身后的江凡身上。
　　只见这位队长抬手扒拉开胖头高他们，走到江凡面前盯着他说：“喂，靓仔，我知你系聪明人，胖头高呢几个仆街没呢般头脑，今天你也算帮了我的忙，今后在监狱里有咩事，尽管让他们来找我吖，能帮的我都会尽量帮你！”
　　“多谢，不过我的事情，长官你可能帮不上忙呀。”江凡轻轻点了点头，却是婉拒了警卫队长的好意。
　　旁边那个年轻小狱警见此，立刻上前来拍了拍江凡的肩头，提醒道：“喂，衰仔，好好讲话，这可是我们监狱的警卫队长！”
　　江凡当然知道这个人的身份。
　　不过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敢相信这个人。
　　毕竟，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往监狱里送进来那些‘囚犯’，可不是一般身份的人能做到的，眼前这位警卫队长就是嫌疑人之一。
　　没有辩清敌我，岂能随意相信？
　　不过对这位小狱警江凡的观感倒是很不错，最他刚刚被关进来的时候，这个小差佬就替他讲过话，应该是一个刚刚当差，还没有被大染缸污染的正义青年。
　　想了想，江凡对他微笑了下，说：“这位阿sir，我也多谢你的好意啊，不过我的事情真的很大，你还年轻，把握不住，不想被牵连的话，还是不要随便插手的好，我认真的，这是为你好。”
　　“你这人……”
　　“做咩？！都挤在这里做咩？还不赶紧去把这些仆街都关回牢房，想让他们逃第二次啊？”
　　那个小狱警正打算说江凡不知好歹，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怒骂。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浑身威严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瞪着这帮狱警们骂道：“没事做吗？立刻去清查每一个牢房里的人员，信不信少一个人，我扣你们半个月薪水！”
　　在典狱长的喝骂下，即便是那位警卫队长，也只能赶紧命令手下人去做事，同时还驱使江凡和胖哥他们也一块回了监狱里。


第522章 夜长梦多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动，让监狱的戒严等级直接提升了数倍。
　　原本整夜都不一定有一次内部巡逻的狱警，立刻就改成了一个钟头一次，有犯人打算像往常那样随便找狱警答话聊聊天，结果回应他们的就是橡胶棍。
　　虽然没有直接打人，但重重敲在牢房铁栏上，冷不丁的一声刺耳的巨响也足够令人难受了。
　　很显然，这场暴动，让这些狱警们心情很不爽。
　　主动朝狱警打招呼的罪犯见此，只能摊了摊手，微微后退两步，无奈地说：“阿Sir，我就打个招呼而已，不用大火气吧？”
　　“少啰嗦，滚回去！”
　　“好好好，我滚。”
　　那罪犯不敢多试探，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听话了，等那狱警转身继续往别的地方巡逻时，他立刻放下了双手，冲着狱警的背影唾了一口，用嘴型无声地说：“死差佬，我恭喜你一辈子仆街呀！”
　　斜对面监狱里的江凡侧身倚靠在护栏上，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等那巡逻的狱警走远后，才对胖哥他们说道：“胖哥，疤仔强，你们边个有表？”
　　“冇啊。”
　　疤仔强耸了耸肩，骂道：“进来的时候，身上那些值钱东西都让条子给没收了。”
　　“凡哥，你想知道时间啊？按推算的话，应该距离天亮还要好几个钟头呢。”
　　胖头高边说话，边用药水自己身上的淤青处涂抹，由于他挨打最多，身上也被药水给抹得发红。
　　药水是之前那个替江凡他们说话的年轻小狱警送来的。
　　不过他也是背着领导偷偷送来的，主要也是看在江凡他们之前没有跟着一起暴动，反而在帮监狱这边制止其他犯人。
　　听到还要好几个钟头才会天亮，林阳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无他，夜长梦多啊。
　　今晚上发生了有人进监狱来刺杀他这种事情，虽然因为对手大意了，导致刺杀失败，可是谁知道人家会不会来第二次呢？
　　这漫漫长夜，再加上狱警提升了管控力度，导致整个监狱里都安静了许多。
　　就算是躺在床上，林阳也不敢闭上眼睛。
　　两个小时前如果不是他及时察觉到情况不对，提前反应过来躲开了对手的偷袭，恐怕现在他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在了监狱里。
　　倚靠在监牢门口铁栏杆上的江凡轻轻换了个姿势，双手抱在胸口，目光朝着斜上方的天窗幽幽望着。
　　但愿天亮以后，宋辉能把他之前安排的事情布置妥当。
　　这危机四伏、安全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的地方，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下去了。
　　就在江凡担忧着对手会不会二二三四再来一次时，另一边，监狱的典狱长刚刚接受完记者的采访，骂骂咧咧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仆你个街，呢班记者真是狗皮膏药，我真想直接掏枪给他们身上开两个窟窿呀，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问那么尖锐的问题。”
　　身后跟着进门的警卫队长闻言，也跟着点头：“是啊，也唔知他们从哪里搞来的消息，我们这边刚刚发生情况，他们就过来了，狗鼻子好灵。”
　　典狱长眼神微微一凝，悄悄打量了这警卫队长一眼。
　　不是在试探我吧？
　　下一秒，他便放下心来，因为这警卫队长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长官，我觉得今晚的事情很蹊跷，搞不好是我们监狱内部出了二五仔啊。”
　　“嗯？说说看。”典狱长故作不解。
　　“您看，监狱里那么多房间，钥匙都在咱们自己人身上挂着，边个呢般大本领，能同时把所有人都放出来？
　　还有啊，我刚才拎了几个犯人审了审，他们说最开始有狱警去挨个监狱里开门检查过，但是那个狱警他们之前都没见过。
　　呢个狱警离开后没多久，外面就闹起来了，随后他们便发现自己牢房的门锁没有锁上，只是虚扣着。
　　长官，这说明有人想把我们监狱当棋子啊，而且肯定有内部人员在配合这个人，不然的话，那些牢房的钥匙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他们拿到？”
　　典狱长不动声色地听完警卫队长的分析，扮作若有所思的样子，说：“有冇可能，我话假如，假如是有个身手好犀利的人潜入了监狱里，悄悄偷走了钥匙呢？”
　　“不合理呀大佬。”
　　警卫队长摇了摇头，“香城地界上，边个能有这样的身手？对方真有这样的手段，那又何必放出那些犯人？
　　等到后半夜大家都睡觉咗，偷偷进来放点迷香，然后偷了钥匙进牢房里把人杀了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不是更好吖？”
　　典狱长一窒，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干笑了两声，勉强竖了个大拇指，道：“不错，刀仔最近本领见长，好好干，等后面有空了，我找个机会把你推荐到一线警署，你还年轻，说不定能借此立几个功，给自己多积攒一点履历。”
　　“多谢长官。”警卫队长立刻露出喜色，丝毫没察觉话题已经被面前的上官转移。
　　“嗯，这样吧，今天太晚了，早点回去休息，监狱这边的事情，等明天再慢慢调查也不迟。至于这次出现事故的责任，我会向上面解释的，告诉下面的兄弟，都不要多担心。”
　　典狱长两句话说完，画了个大饼后，便把警卫队长打发走了。
　　目送着这位下属离开后，他才快速走过去把办公室大门反锁，同时关上窗户，然后拨通了一个神秘电话。
　　“我说威廉先生，你们到底是怎么找的人？这么好的机会，我都避开了监狱所有人的眼线，你们竟然失手了！”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典狱长就同对面抱怨了起来。
　　要知道，在监狱里策划这么大的事情，他得冒着多大的风险啊。
　　尤其是事先为了在事情成功后迅速扩大影响，还专门通知了记者，结果闹了半天，在关键的环节掉了链子。
　　也就幸亏手底下的人比较笨，没人察觉出不对劲，就连那个警卫队长分析半天，也没将问题怀疑到他身上来，不然的话，这典狱长都要考虑怎么杀人灭口了。


第523章 关心则乱
　　千万不用以为身为典狱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随便让一个犯人死在监狱里。
　　哪怕这是70年代中后期的香城也不行。
　　如果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虾米，略施手段随便遮掩一下倒还能敷衍过去。
　　可是像江凡这样的人物，在清楚的知道他背后有顾家，还有那么大一家公司，与港英政府高层的某些鬼佬也有人脉关系的情况下，谁敢随便弄死他？
　　所以当典狱长接受威廉姆斯的要求，废了老大力气，避开监狱里其他人的耳目，把那么大一波人弄进监狱里，结果事情却没弄好，闹了个鸡飞狗跳的时候，这位典狱长心中的火气，可想而知了。
　　他可是冒着掉乌纱帽的风险在做这件事。
　　一旦事情曝光，不，准确的说，事情可能已经曝光了。
　　别人不知道真相，被他们针对追杀的江凡还能不知道真相吗？
　　现在江凡还活着，保不齐哪天他就翻盘跑了出去，到时候，回过头来再报仇，他一个小小的监狱典狱长，如何跟这种豪商斗争？
　　这可是资本世界，有钱能使鬼推磨。
　　官不官的，在那些有钱人面前，都是浮云。
　　然而可惜的是，任凭这位典狱长再大的火气，在抱怨之后，面对电话另一边威廉姆斯轻飘飘的一句质问下，当场也哑火了——
　　“well，丁茂典狱长，你是在责备我识人不明、用人不善吗？”
　　一肚子火的丁茂，在听到威廉姆斯这句话之后，顿时就怔在了原地，原本都到了嘴边的不满，也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消退，甚至，额头上还隐隐冒出了冷汗。
　　对方是谁？
　　从英伦本土新调任过来的香城司法主官！
　　高贵的白人！
　　而他丁茂呢？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马前卒而已。
　　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责怪的威廉姆斯。
　　对方只要愿意，一句话就能换掉他，让他卷铺盖走人。
　　想到刚才自己竟然气急败坏地抱怨对方办事不力，丁茂一时间后背都在发凉，他吞了吞唾沫，立刻堆起满脸笑容，一边把自己脸打得啪啪响，一边谄媚道歉：“威廉先生，您误会了，我……我怎么敢责怪您呢？
　　都是那帮替您办事的人不尽职啊。
　　不过我刚才也是在气头上，说话没把住门，您大人大量，我……”
　　“好了！”
　　威廉姆斯没心思听丁茂在电话里说这些没用的话。
　　他沉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五天之内，不能让江凡离开监狱！”
　　“这……”
　　“怎么，有问题？丁，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话，那我就有理由怀疑你能不能胜任典狱长这个职务了。”威廉姆斯恻隐隐地威胁了起来。
　　“没没……没问题！”
　　丁茂急了，赶紧拍着胸口保证：“您放心，我一定办到啊！跟着这五天，我就住在监狱里了，谁来都唔要想带走呢个江凡仔！”
　　“嗯，那就好，对了，五天是最少时间，如果可以的话，时间越长越好。当然了，如果你能有办法让他正常死在监狱里，那么我会很高兴。”
　　“啊？不是，这……”
　　丁茂懵逼，怎么又加码了？
　　还没等他问出来，电话另一边已经挂断了，断断续续的忙音传来，气得丁茂一把摔了电话。
　　“食屎啦你，白皮猪！”
　　只觉得一阵火气从天灵盖不断往上冲的丁茂，砸完电话后，感觉还没撒气，顺手又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都给扫落在了地上。
　　一阵跳脚怒骂，足足问候了威廉姆斯的祖宗十八代才算罢休。
　　可惜，骂归骂。
　　骂完后，丁茂终究还是冷静了下来。
　　他摸了摸裤兜，从里面掏出一支香烟叼在了嘴上，点燃后，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上那橘黄色的吊灯，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仆街，想让我替你卖命，又不给好处，白日大梦吖！呸！”
　　丁茂思前想后，他决定了，最多就五天，五天之内，只要来提江凡的人不是背景很强，他都尽力挡下来。
　　如果对方背景很叼，那威廉就不要怪他当墙头草了。
　　“去你.妈的鬼佬！”
　　又骂了一句后，丁茂狠抽了一口香烟，然后把剩下的半截丢在地板上抬脚碾灭。
　　起身拿着自己的大衣和帽子，再摸摸腰间的枪套和钥匙，确认没遗漏什么后，便关了办公室的电灯，到楼下开车回家睡觉了。
　　什么？
　　住在监狱？
　　仆你个街，呢个鬼佬半分好处不拿，让他打白工，边个脑子有病才住在监狱！
　　……
　　夜尽天明。
　　第二天一早，香城不少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刊登了昨夜崽湾监狱发生的暴动。
　　街头书报亭的收音机里，早间新闻的播音员如此报道：“据悉，昨天深夜10点，崽湾监狱发生了犯人暴动的突发性事件。
　　整个暴动只持续了半小时左右，很快就被狱警和警卫镇压了下来。
　　除了少量人员受伤之外，并无犯人或者狱警在事件中死亡。
　　典狱长表示，具体的暴动原因还在排查，并表示监狱的戒备力量和警卫力量反应很迅速，以最短的时间堵住了所有的出入口，只有少数几个身手迅速的盗窃犯逃了出去，其余犯人都在控制之中。
　　目前正在联络各区域警署进行联合追捕逃走的犯人。”
　　同样的报道，顾灵珊也在家里电视上看到了。
　　原本就因为江凡被捕入狱而没什么胃口的顾灵珊，在看到出事的监狱正好就是江凡所在的崽湾监狱时，顿时关心则乱，急得立刻放下筷子，起身打算出门。
　　“坐下！”
　　顾永安见状，重重地喊了声。
　　“爸，你没看到吗？是江凡被关的监狱出事了，我要去看看！”顾灵珊满脸焦急。
　　“姐，你冷静点。”
　　一旁的顾灵丰拉了拉自家阿姐的衣袖，“你仔细听听，人家说了，没有人员伤亡，姐夫肯定好好的，不然的话，报道里不可能隐瞒。”
　　“边个晓得是不是监狱隐瞒了真相？”
　　顾灵丰有些无奈，叹气道：“阿姐，你唔相信监狱那边，总该相信我哋顾家的影响力？仲有，霍家也好关注姐夫的事情，就凭这些，边个够胆捏造假消息？”


第524章 不速之客
　　顾灵丰的话，到底还是让顾灵珊冷静了下来。
　　可是，冷静归冷静，心里对江凡的担忧还是不可避免。
　　而且顾灵丰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顾灵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很明显，这个时候监狱发生暴动，一定有内情，说不定就是有人想借此机会除掉姐夫，只不过失败了，所以这场暴动才能这么快镇压下去，甚至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与顾灵珊争夺继承权失败后，顾灵丰变得游戏人生了起来，整日里纵.情声色，几乎不问正事。
　　可这不代表他没有了脑子。
　　后来江凡拉着他，一起创建了摇光传媒公司，随着江凡诸事缠身，这家传媒公司几乎都是交由顾灵丰在打理。
　　除了那几次电影和唱片制作江凡亲自插手了一下，其他时候，公司里的决策，都是顾灵丰在做主。
　　此时顾灵丰的分析，可以说是一针见血。
　　老头子顾永安坐在餐桌主位上，一边浏览着报纸，一边慢悠悠地喝着牛奶。
　　听到儿子的话后，抬眼瞟了瞟，继而就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现在重要的是，知道对手下一步要怎么走。”
　　说完，他又看了眼满脸担忧的女儿，心底不由幽幽一叹。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你也不要太担心，想必凡仔早就有戒备，所以不会有太大危险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认真照看好永安银行和华凡集团两家公司的业务，稳住咱们自己的基本盘，这比什么都重要。”顾永安语重心长地说道。
　　顾灵珊坐在椅子上，见老豆都这样讲了，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这种时候，她也知道，不是自己可以耍小性子的时候。
　　只是重新拿起筷子后，心里担忧着江凡，面前餐桌上的早餐，怎么看都没胃口。
　　……
　　与此同时，崽湾监狱里。
　　一大早上，监狱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皇家警察崽湾区警察总署华探长，任老九。
　　当然，这是对于典狱长丁茂而言。
　　对江凡来说，这却是巨大的福音。
　　因为这意味着他此前通过电话安排宋辉去办的事情已经办到位了。
　　不过，在这之前，任老九还得要顺利见到他才行，如果连面都见不到，或者任老九连监狱大门都进不了的话，那就难说了。
　　好在，这次任老九并不是一个人来的。
　　知道江凡这次遇到的对手非比寻常，他来之前就预料到了很可能会有人不让他进入监狱见江凡，或者说不让给他亮出手里证据的机会。
　　所以他把红十字会的那位理事长也叫上了。
　　在办公室等待的时候，汤姆.汉克斯对任老九说道：“任，你知道吗？我今天同你一起出现在这里，就等于是与那个幕后主使宣战了，我希望你们能打赢这场战斗，你明白吗？”
　　“汉克斯先生，你应该相信江先生的手段，大家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江先生几时让你失望过？”任老九笑呵呵地说道。
　　“但愿如此吧。”
　　汉克斯微微耸肩，表情有些无奈。
　　如果不是江凡意外被抓进了监狱，危在旦夕，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亲自出面来这种地方的。
　　这不是什么贵族骄傲或者上等人不屑于踏足监狱这种污秽之地，而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过于主动的插足香城的司法部门。
　　他只是红十字会的理事长，纵然得益于英伦本土那边家族提供的身份便利，却也因此要受到诸多的限制。
　　作为自由世界的国家，司法公正性被视为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他作为家族核心成员，在身上不担任司法职务的情况下插手司法系统内的事情，一旦被政敌知晓，事后必然会遭受到猛烈的攻击。
　　不仅仅是他，而是他的家族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当然，如果受到攻讦之后，在随后的斗争中能够赢下来，那么这些攻讦也就无所谓了。
　　说白了，这位理事长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来，就是想替他自己揽一揽功劳而已。
　　他真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家族带来负面影响？
　　未必。
　　……
　　就在两人闲聊时，典狱长丁茂紧赶慢赶，终于是来到了监狱办公室这边，见到了任老九和汉克斯。
　　他还没从家里出发的时候，下属就打电话到了家里，通知他有人来监狱要见他。
　　那时候，还在床上搂着自己婆娘香喷喷的身子，睡眼惺忪的丁茂，听到下属在电话里说监狱这边有人找他时，眼皮就开始狂跳。
　　尤其是听说其中还有个白人，是红十字会理事长的时候，丁茂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在电话里嘱咐手下好好招待来的人之后，就立刻挂了电话，连滚带爬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随便洗了把脸，就赶紧开车往监狱这边赶。
　　然而，让丁茂想骂娘的是，眼看着都到了监狱门口，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
　　怎么就忘了给威廉姆斯先打个电话呢？
　　光顾着着急了啊！
　　上楼前往办公室之前，丁茂都在拍自己的脑门懊恼。
　　不过，在抬手推开办公室大门之前，丁茂终于是想起来亡羊补牢了。
　　他招手叫来一个下属，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一番，随即才推开办公室大门。
　　“哈哈哈，边度风把两位贵客吹到我呢犄角旮旯来咗？”
　　丁茂故作洒脱的模样，大踏步地走进了办公室里，一边脱下外套和帽子挂在衣架上，一边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遇到点事情，耽搁了，让两位久等了。”
　　“丁长官客气了，我们也才刚到不久。”
　　任老九起身，主动伸手与丁茂握了握。
　　汤姆.汉克斯则是坐在椅子上并未站起来，不过同样还是与丁茂握了手。
　　对于他这样坐着握手的姿态，丁茂心里虽然不快，却也不敢说什么。
　　“任探长，汉克斯先生，唔知两位一大早光临鄙处，有咩重要任务吖？”
　　丁茂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似乎完全猜不到两人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


第525章 第三条路
　　通常来讲，官面上的人相互见面，说话做事都会含蓄一些，不会像一个二楞子那样直来直去。
　　越是吏治腐败的时候，越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只有一种时候他们会办事迅速。
　　那就是当某件事情关系到他们自己的切身利益时。
　　毫无疑问，任老九与汤姆.汉克斯的出现，对丁茂这个监狱的典狱长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又没有能力阻挡这两个人。
　　于是，他就只能打官腔，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他相信，只要自己的手下把消息通知给了威廉姆斯，这件事情就不用他再操心了，而且威廉姆斯也就没有理由再责怪他办事不力了。
　　毕竟来的人身份太特殊，他一个小小的典狱长拿什么去拦？
　　丁茂的想法很好，也很合理。
　　可惜他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鬼佬的下限。
　　并不是所有像人这样直立行走、会说话、会穿衣服、会使用各种工具的生物就都是人。
　　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
　　海盗起家的盎格鲁人，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人文进化，当他们打算无耻无下限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
　　在办公室里努力应付任老九和汉克斯，艰难拖着时间的丁茂，到最后都没能等到威廉姆斯的出现，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眼看着丁茂一直和稀泥，满嘴只说这件事情他做不了主，却又死挺着不看任老九提供的证据，说自己只是一个监狱典狱长，没有资格插手具体的案件。
　　这种摆明了就是在拖延时间的举措，令汤姆.汉克斯忍不住了，他非常严厉地说：“丁典狱长，我需要非常严肃的提醒你一句，我们手里所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江凡先生是被冤枉的，无论是根据香城地区的法律还是依托英伦本土的法律条文，你们都没有理由再继续关押他。
　　哪怕贵方对我们提供的证据持有怀疑，那按照保释条款，我们也有充足的理由将江凡先生保释出来。
　　如果你继续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拒不配合，我们有理由怀疑贵方是在蓄意报复，公器私用，请典狱长三思而行。”
　　听到这番话，丁茂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了。
　　这可是明晃晃的威胁啊！
　　“两位，我已经说过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典狱长，什么人要被关进来，什么人要被放出去，那都不是我能做主的，说难听点儿，我不过就是一个看门的罢了。
　　哪怕你们把这件事情闹到港督白理臣那里去，我也是这样回答。”丁茂沉声说道。
　　汤姆.汉克斯与任老九对视了一眼，这鬼佬颇为无奈的一摊手，用眼神示意：“死猪不怕开水烫，还是你自己来吧。”
　　任老九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渣，翘着的二郎腿交换了一下方向，继而淡淡笑道：“丁长官，我非常理解你的苦衷，不过我想话你的是，人一辈子，千万唔要认死理，一条道走到黑。”
　　“任探长，你在讲咩？我听不明白。”
　　“呵，我猜你现在肯定在等你背后的大佬call你对吧？”
　　任老九抬起手腕看了看，意味深长地问：“从你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钟头，难道你们监狱要联系某个人，还需要临时拉一条电话线过去吖？”
　　丁茂心里一沉。
　　他当然知道任老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问题是，对方是怎么猜到他在等什么的？
　　而且他现在的处境，正如任老九所言，如果一直得不到威廉姆斯那边的回复，那他应该怎么办？
　　是硬顶着汤姆.汉克斯的不满，将这两个人给赶走？
　　还是选择从心而为？
　　前者，万一事后威廉姆斯不帮着丁茂站台，迎接他的必然是非常凄惨的报复。
　　而后者，万一事后威廉姆斯追究起来，他也同样不会好受。
　　不论是哪一种选择，都让丁茂感到无比棘手。
　　因为两条路都需要他用自己未来的人生去赌，赌赢了收获微不足道，赌输了却要付出全部身家。
　　没有人愿意做这样的选择，可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他必须做出选择。
　　“不如这样，丁先生，我们退让一步。”
　　就在丁茂左右为难，几乎快要顶不住的时候，任老九开口，给了他第三条路：“你背后是边度大佬，你把他的电话告诉我们，由汉克斯先生来打这个电话，这样的话，结果如何，也就跟你没关系了，点样？”
　　丁茂心动了。
　　这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既可以完美将他自己摘出这件事情，又避免了同时得罪两边这些他都惹不起的人物。
　　丁茂抬头看了看办公室门口的方向，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手下都没有过来通知他，很显然是打给威廉姆斯的那个电话，已经石沉大海了。
　　那么……
　　“我只能自救了。”
　　丁茂心底默念，暗暗给威廉姆斯道了声‘对唔住’后，便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任老九和汤姆.汉克斯说道：“两位，告诉你们联系方式可以，但你们需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呢位大佬，是我泄露了他的联络方式。”
　　“冇问题呀！”
　　任老九嘴角轻轻一勾，笑道：“只要丁先生你话一个名字，我们就能查到他的联系方式，这种事情，你完全不用担心会暴露，我哋都系专业的。”
　　但愿如此！
　　丁茂心中腹诽了一句，旋即就在拿过了桌子上的纸笔，在上面写了个人名后，轻轻从桌子上推给了任老九。
　　汤姆.汉克斯与任老九同时低下眼睑，朝着纸条上瞟了一眼，待看清那个人名后，两人的眼神里都浮现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不解释我借用一下你这里的电话吧？丁先生。”
　　嘴上这么问，任老九手上却没半分客气，直接就把摆在桌子上的座机电话给抱到了面前，然后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个电话本，在上面翻了翻后，飞快拨出了电话。
　　等到电话开始响铃后，任老九便把听筒交给了汤姆.汉克斯：“汉克斯先生，麻烦你了。”
　　“OK！”


第526章 诈
　　“Hello？I`m-Tom.Hancks，The……”
　　电话接通后，汤姆.汉克斯直接自报家门，指名道姓的要求对面接电话的秘书去把威廉姆斯叫来接电话。
　　由于他不仅仅只是香城红十字会理事长，身后还站着英伦本土一个庞大的政治世家，身份特殊，威廉姆斯的秘书也不敢耽搁，立刻就把电话转接到了威廉姆斯办公桌的那部电话上。
　　“汤姆，恕我直言，我想过很多人会给我打这个电话，但我没想到会是你亲自打过来。”
　　威廉姆斯接起电话后，第一句话就有些意味深长，谈不上多么友好。
　　他说道：“我知道你今天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你父亲和你祖父知道你在帝国的海外属土上，帮助华人抢占本该属于帝国的利益。
　　甚至你所帮助的人，还在暗中谋划华人自治，妄图干涉帝国针对海外属土公民制定的教育法案，他们会支持你，还是支持我？”
　　汤姆.汉克斯被这番话给打得有些措不及防。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威廉姆斯的问题。
　　想当初，两人同时作为英伦本土年轻一代的政坛新秀，所走的路线却完全不一样。
　　威廉姆斯走的是政法路线，从本土法院的实习法官、警务司法处助理开始，慢慢步入英伦帝国的司法系统，从而登上高位。
　　而汤姆.汉克斯则是走议员，最终升入众议院或者参议院的路线。
　　比起前者单纯依靠政绩来说，汤姆.汉克斯选择的这条路使得他需要足够多的声望与名气。
　　他必须要拥有足够多的民众支持，才能使得他拥有竞选众议院或者参议院议员的资格。
　　所以他才会利用家族的资源，跑到香城来当一个红十字会的理事长。
　　因为七十年代的世界主流就是和平与民生。
　　两次世界大战再加上朝战和越战的结束，全世界的人民都在渴望和平，渴望生活能变得越来越好。
　　尤其是英伦帝国还是自由世界的主力国家。
　　面对北方那头巨大的红色毛熊所带来的强大压迫力，哪怕他们是以剥削和掠夺为主旨的资本主义国家，也不得不调整战略方针，大力宣扬和平、自由，努力把自己包装成在全球范围内伸张正义、救苦救难的形象。
　　这种情况下，频繁出现在各种灾区、贫困地区，在全世界范围内提供多方面人道主义援助的红十字会，无疑是最契合这个主题的，自然也是最容易镀金、快速获取名声的地方。
　　可是，镀金归镀金。
　　汤姆.汉克斯很清楚，如果自己为了所谓的名气和声望，就不择手段，甚至以牺牲帝国本身的利益来作为代价的话，那无疑是会被否认的。
　　威廉姆斯的话，几乎是直接敲在了他的软肋上。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威廉姆斯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自己与江凡的合作，并没有任何地方对帝国利益有所损害，相反的，不论是赈济公会对香城难民的安置，还是以工代赈的政策，从长远来看，都是有利于帝国在香城的统治的。
　　这么明显的道理，汉克斯相信威廉姆斯不至于看不出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什么地方，让威廉姆斯认为，江凡的存在对帝国是一种危害呢？
　　他说江凡试图推动香城华人自治，更是妄图打破帝国针对海外属土公民制定的教育垄断计划……
　　汤姆.汉克斯很懵。
　　江凡有做过这些事吗？
　　还是他真的背着自己做了这些事情？
　　这一刻，汉克斯不敢打着包票替江凡说话了，他很想挂了电话，仔细同江凡聊一聊，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再来打这个电话。
　　好在，汤姆.汉克斯不是一个人。
　　他的身边，还有任景堂。
　　这位外号老九的华探长，宦海沉浮近十年，察言观色那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电话交给汉克斯后，他就已经竖起耳朵开始倾听两人的谈话内容。
　　当他听到对面威廉姆斯的话，再瞥见汉克斯脸上的犹疑，心中立马明白了汉克斯在想什么。
　　任老九当即拍了拍汉克斯的手臂，等对方看过来后，才小声提醒：“证据！让他拿出证据来，如果拿不出证据的话，那就是污蔑。
　　而我们不同，我们打电话过来让他放人，我们是有能够站得住脚的证据的。”
　　要不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其实破局的方法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愣是在那一瞬间把汤姆.汉克斯给问住了。
　　而且得到了任老九提醒的他，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诈了。
　　原因很简单，如果威廉姆斯真有相关方面的事实证据的话，哪里还会在这里接他的电话，早就动用本土那边的资源，展开对他和他身后家族的攻讦了。
　　还好，任老九的提醒足够及时。
　　没有让汉克斯沉默太久的时间，整个过程分析起来很多，实际上，也就不过两三秒的停顿罢了。
　　很快，汤姆.汉克斯就按照任老九的提示，利用证据这个点来对威廉姆斯进行了反驳，并且说道：“威廉，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意见，但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始终都是女皇的子民。
　　我，还有我的那些华人朋友，他们不仅不会损害英伦帝国的利益，相反的，从目前来看，他们为帝国所带来的好处，已经远远超过你这个第一等的英伦公民了。”
　　“你就这么自信？”
　　“为什么不？”
　　汉克斯冷笑了声，“闲话少说，我们现在手上有足够多的证据，可以佐证江凡先生并不是袭击案件的主犯或者从犯，他仅仅只是一个受害者。
　　监狱这边的典狱长摄于你的权势，他无法擅自做主，所以我们查了查，就只能把电话打给你了。
　　希望你能像你在司法大学的入学宣誓时说的那样，公平公正的处理任何一件案子。”
　　电话另一端，威廉姆斯的脸色，随着汉克斯这几句话，顿时变得阴沉如墨。


第527章 脱困
　　最终，这通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的电话，在并不算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威廉姆斯甚至连汤姆.汉克斯手里的证据具体是什么都没有问，就直接同意了让监狱放人要求。
　　当然，他不是无条件同意的。
　　他要求在未来三个月内，江凡不得离开香城，每日出行都必须向司法处报备。
　　这个条件，差不多是给江凡戴上了一个电子脚镣。
　　关押的区域，由监狱那小小的牢房，换成整个香城地界。
　　总之，条件很苛刻，不过在任老九和汤姆.汉克斯看来，这都能接受。
　　江凡也一样，同样对这个条件没什么反对意见。
　　只要离开了监狱，到了外面，起码安全能够把握在自己手里，总好过在监狱里随时面临被人刺杀的局面。
　　至于每日出行都需要向司法处报备的事情，报就报呗。
　　江凡又不打算去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
　　何况在香城这地界上，也没什么地方是江凡需要保密的。
　　他真正的秘密和底牌，都在北美呢。
　　监狱门口，典狱长丁茂亲自送着三人出来，一路上，丁茂不停的同江凡道歉，表示他只是听命行事，上面有命令，他也没办法，希望江凡能够大人大量。
　　由于不清楚自己在监狱里被刺杀这件事情就是面前这个丁茂经手负责的，江凡望着如此‘低声下气’的典狱长，也不好板着脸不给面子。
　　只能笑笑道：“无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丁长官唔用呢般客气。”
　　“多谢江先生高抬贵手！”丁茂再次感谢。
　　他是真心的。
　　从这次江凡能够活着离开监狱，他就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能量太大，连鬼佬都亲自出面替他讲话，还亲自过来接他出狱。
　　在这种人物面前，他这个小小的典狱长，真的就像是一条虫子那样。
　　只要对方愿意，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
　　哪怕江凡不知道当初把那些杀手安排进监狱，还有把他安排到胖哥那些刺头的牢房里想让他非死即残这些事都是自己负责的，丁茂也很感谢江凡。
　　因为，江凡原本大可以借机发挥一波，让他这个典狱长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江凡并没有。
　　这说明什么？
　　格局啊！
　　这样的人物，压根就不屑于搞这些不入流的无耻行为，人家要的就是光明正大的击败对手，而不是在脱困后借机发难，管他有仇没仇先发泄一场再说。
　　相比之下，威廉姆斯安排他做的那些事，丁茂现在回想起来，越想越丢人。
　　当然，也越想越害怕。
　　害怕事情曝光。
　　一路送到大门外，目送着江凡坐上车，再加上前后两辆车的护卫，五辆车组成的车队缓缓驶离时，丁茂的心情才勉强安定几分。
　　……
　　离开监狱返回宝石山别墅的车上，江凡坐在后排，一边吃着宋辉提前准备好的便当，一边同任老九吩咐道：“老九，有空了从差馆里把胖头高他们几个人的资料找出来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把人弄到我手底下来。”
　　“全都保释吗？”
　　“都保释，不过只挑合适的才弄过来，我记得牢房里有两个家伙好赌，这种人就不要了，救他们出来，是看他们帮了我的份，剩下的，得看他们自己了。”
　　江凡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便当，将餐盒递给宋辉收拾后，拿过纸巾擦完嘴，又继续道：“阿辉，公司那边情况怎么样？我不在的日子，没出咩大事吧？”
　　“冇啊，有顾小姐照看，虽然有些人心浮动，但总体还好。”宋辉回答道。
　　“那就好，对了，阿龙和小八呢？他们俩今天怎么没来？”
　　“他们原本是要来的，但是我觉得如果都来的话，公司那边只靠顾小姐一个人，担心出意外，就让他们留在顾小姐身边了。”
　　“做很好，有你办事，我好放心的！”
　　江凡轻轻放下车窗，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后，从车窗扔了出去。
　　车队一路疾驰，安全回到宝石山后，江凡先去洗了个澡。
　　等他从浴室出来，便看见顾灵珊坐在沙发上，还没等江凡打招呼，对方就已经扑了上来，香喷喷的身子紧紧地抱住他。
　　江凡能够感觉到顾灵珊的双手很用力，似乎是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连日的精神紧绷，此刻回到家里，江凡也在这一刻充满了激动，头发也懒得擦了，丢下毛巾，拦腰将顾灵珊一个公主抱，两人直接就滚到了床上。
　　随着一阵春雷滚滚，细雨声霏，充满了旖旎味道的卧室才慢慢平静下来。
　　“你知不知道，你消失的那几天，简直吓死我了，以后要是再这样，你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脸蛋上带着余韵的顾灵珊趴在江凡的胸口上，仰头气呼呼地瞪着江凡说道。
　　江凡抱着怀里这具光溜溜的娇.躯，低头在女人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微笑道：“放心，没有第二次了。”
　　顾灵珊心中稍稍安定。
　　她不再说话，而是侧脸贴在江凡的胸口，静静的休息了一会儿后，才幽幽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有仇报仇！”
　　“你知道谁是凶手？”
　　“不确定，但我相信，一定与那个新调来香城的司法官员威廉姆斯脱不了关系。”林阳淡淡道。
　　虽然宋辉按照江凡的吩咐，去联络任老九，让任老九动用警署的力量，拿到了当天事发现场时，那些记者们架设在现场的摄像机里拍摄到的胶卷证据。
　　可是那些胶卷里，所有的画面都只有凶手的身形和声音，没有正脸。
　　其中一名凶手摘下过面具，却因为他背对着摄像机，同样也没有被拍到正脸。
　　所以这些证据虽然能帮助江凡洗清嫌疑，证明江凡是被陷害和污蔑的之外，其他的，并无太大的用处。
　　毕竟以当前的手段，很难通过身体外形和声音来抓捕犯罪分子。
　　哪怕是后世，也很难办到。
　　不过对于江凡来说，当天在会场行凶的凶手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要知道，动手的人，背后一定有威廉姆斯的指使，这就够了。


第528章 忌惮什么
　　得知江凡脱困，当天晚上，大家都来到了宝石山这边，给他接风洗尘。
　　在老爷子顾永安的主持下，江凡先是跨火盆，接着又用柚子叶泡的水洗手，最后再戴上顾灵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道平安符。
　　这一套程序下来，才算是祛除了身上的晦气。
　　随后，便是一大帮人坐下来，开开心心的吃大餐。
　　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不仅仅是顾家一家人过来了，任老九一家、申裕华一家，还有韩连成、赵润河、陈新建、林籽祥、苏瑞等人都到了场。
　　有些不适合亲自出面的，比如劳工局局长保罗.史密斯，还有他的夫人玛丽.史密斯、财政司商务经济局的局长蒂姆.伯顿等，这些人也都打来了电话，表示慰问。
　　江凡的存在，与他们自身的利益息息相关。
　　虽然在江凡失踪后，他们在寻找搜查这方面没办法拿出很多的精力和动作，但却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
　　可以说，也算是比较靠谱的盟友了。
　　甚至连廉政公署的廉政专员祖达爵士，也亲自打了个慰问电话。
　　至于汤姆.汉克斯这位与江凡最先结交的红十字会理事长，自然是亲自到场并且赠送了礼物，不过他并没有留下来吃饭。
　　总之，自从江凡在宝石山买下这栋半山别墅后，家里还从来没有聚集过这么多人，以至于大家只能在前院的空地上摆上三桌才勉强够众人一起坐下来。
　　席末，大家吃饱喝足之后，苏瑞、林籽祥以及赵润河这些相对边缘的人物，就结伴起身，给江凡打了个招呼后，一起回去了。
　　待到最后留下来的都是最可靠的自己人时，宋辉忽然问道：“凡哥，那佛山九怎么办？”
　　“点做？当然是斩咗！”任老九当场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满脸杀气腾腾，“够胆对凡哥下手，一定要斩草除根呀！”
　　“凡哥，让我带几个兄弟，保证今晚就能让他人头落地。”阿龙站出来请命。
　　“你冷静点。”
　　江凡瞟了他一眼，心里既感动又无语。
　　“我刚刚从大牢里出来，你现在跑去把人做了，人家背后的靠山，正发愁没理由再把我捉进去呢！仆街，我跟你们讲过几多次啦，江湖唔系打打杀杀，江湖系人情世故喇！”
　　“凡哥，那老小子现在靠上了司法厅的鬼头，想慢慢整死他恐怕不容易啊。”任老九沉声道。
　　“鬼头又怎样？这里是香城，不是英伦本土！仲有，对付一个丧家之犬，哪里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
　　江凡微微摇了摇头，两口啃完手里的烤排骨，拿过纸巾擦干净手和嘴角上的油脂后，才慢悠悠地问道：“如果我冇记错，佛山九是号码帮的人？”
　　“对。”
　　宋辉点头，说道：“佛山九，全名叫谭久山，因为拜入号码帮的时候，同代排行第九，又是来自粤省佛山的人，这才得了佛山九的花名。
　　拜入号码帮之后，他在水马冯的手下混得并不算多好。
　　水马冯把九龙城寨那一带属于号码帮的地盘划给佛山九来管理之后，每年的花红贡品都只能勉强维持，不过那地方都是穷人，冇多少油水呀。
　　水房在那一带的地盘，也没刮到几分好处。”
　　“佛山九被我们打走后，水马冯那边是咩反应？”江凡问道。
　　“冇啊。”
　　宋辉耸了耸肩，笑道：“本就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方，何况我们只是赶走了佛山九，并没有抢下那块地盘，水马冯后面重新派了人去接手，除此之外，就冇其他动作了。”
　　江凡当初带人前往九龙城寨，为的是城寨里那些廉价的劳动力。
　　如果佛山九不带人阻拦的话，大家原本都可以很好的进行合作的，可惜……
　　“阿虎，明天替我联系一下大佬冯。”
　　任老九闻言，往前探了探身子，小声问道：“大佬，你是打算……”
　　“很简单，既然人是号码帮的，那就让号码帮替我们去处理好了，最多我们花点钱。”
　　江凡端起果汁尝了口，砸吧着嘴说道：“底下人出了汉奸，号码帮总要清理门户的嘛，名正言顺，边个敢阻拦？”
　　众人恍然，纷纷对江凡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阳谋。
　　就算事后威廉姆斯得知佛山九被杀了，也没理由来找麻烦。
　　“凡仔，你有冇想过，大佬冯可能会不配合？”
　　顾永安突然丢出了这么个问题，让大家都不禁愣了愣。
　　是啊，江凡凭什么笃定水马冯就一定会按照要求办事呢？
　　万一那个号码帮的大佬直接扭头投靠鬼佬威廉姆斯了怎么办？
　　只见江凡嘴角轻轻一勾，微笑道：“他会照办的，我相信他是认得清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到底谁更重要的。”
　　“倒向威廉姆斯，保得了他一时，保护不了他一世。”
　　“听我的话，他可以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得到更多的好处，威廉姆斯就算找到他的头上，也可以将这件事情推给我，他没道理不这样做。”
　　顾永安对这番话不置可否，只微微颔首说：“你有把握就好。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对付威廉姆斯呢个鬼佬？”
　　“用佛山九。”
　　“嗯？”
　　“老爷子，你觉得，在香城这里，什么事情才是最让鬼佬忌惮的？”江凡意味深长地问道。
　　顾永安似乎是不太能跟得上江凡的思路，迟疑了片刻后，才试探着说：“有人挑战鬼佬的统治地位？”
　　“是，但不全是。”
　　江凡望着众人，缓缓开口：“香城的特殊地理位置，决定了这里将是未来百年甚至两百年里世界各方势力角逐的地方。
　　鬼佬不能忍受他们失去这里的代价。
　　虽然从现在看来，他们对这里似乎都有着很稳定的控制，我们想要回归，脱离殖民统治也遥遥无期。
　　但我决定，从英伦帝国的不断衰弱来看，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在这个时候，尤其是他们内部，有人在这个时候勾结某些不可名状的对象。
　　比如……
　　北边！”
　　江凡用手往天上指了指，寓意非常明显。


第529章 部门
　　提起内部清查这几个字，全世界的人们似乎都只能想起发生在毛熊与内地的那些事情。
　　好像所有的人都选择性的忘记了，其实鬼佬在肃清自己内部‘叛徒’的时候，也同样是雷霆手段，甚至可以说不择手段。
　　宁杀错不放过。
　　这句话可不是闽南岛上那个秃子最先说出来的话。
　　很早以前，日内瓦公约签订时，在界定战俘的分界线上，就刻意将‘间谍’这个类别划分了出来，即间谍被抓后，不算做俘虏范畴。
　　如今全球范围内的大规模战争几乎都画上了句号，可是关于各种间谍活动，却从未停止过。
　　作为全世界最负盛名的自由港口，X城这片在世界地图上连指甲壳都算不上的小小地方，一跃成为了各大情报机构在远东地区相互角逐的战场。
　　准确的说，或许不能叫做角逐，而是无数特工部门利用这块土地所带来的便利性，在这里大肆收集有关内地的情报。
　　然而，任何事情都是具有两面性的。
　　鬼佬能够利用X城收集内地的资料、情报，也就意味着内地也能利用这里获取许多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情报与各种被西方世界所限制出口的‘货物’。
　　上百年的殖民统治，使得X城对于外来的人或事物都具有很大的包容性，非常容易接纳它们。
　　这在一定程度上方便了鬼佬对X城统治和对文化教育方面的把持。
　　但同时也造成了某些漏洞是他们根本堵不上的。
　　比如防不胜防的偷渡和走私。
　　事实上，如果是西方国家的公民，他们在X城只要不杀人放火，随便做什么，鬼佬都不会去理会。
　　就像日国在X城通过不正当手段压制X城本土的电器产业，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英伦本土，是绝对会被第一时间揪出来绳之以法的。
　　但在X城，只要属于鬼佬的那一份钱他们拿到手了，其他的事……
　　who-care？
　　唯一让鬼佬对X城不放心的，就是华人群体。
　　独特的东方文化，导致了他们对于华人的殖民统治迟迟看不到成效，比起他们在南亚次大陆以及非洲、澳洲的殖民统治，X城这里可以说是最差的。
　　因为这里的华人群体哪怕已经被他们统治了上百年，人们依旧说的是粤语和各种方言，习俗也依旧是华人自己的习俗，甚至于，许多鬼佬的官员在X城任职一段时间后，还反而被华人文化给同化了。
　　被他们统治的华人没有多少人学会英文，反而他们自己一个个对X城本土语言能听会道了。
　　突出一个离谱。
　　于是，一个很特殊的部门就在X城出现了——皇家X城警察政治部（Special-Branch）。
　　简称：SB。
　　名义上，这个部门是英伦帝国反间谍机关设立在X城的分支机构，主要负责执行收集外国间谍、恐怖组织和极端组织的情报资料。
　　但实际上，这个部门在X城设立以来，从来没有执行过任何一向与上述相关的任务。
　　相反的，他们所做的，几乎都是纠察X城警队内部的内鬼，甚至每一次警队内部的人员升迁，都必须得到政治部的审查，确认没有问题后，才能获得升迁。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X城警队和其他公职部门如果有人不站在英伦帝国的立场上讲话的话，那么第二天就会接到政治部的传唤。
　　所以很多时候，X城警队的警员，最怕的不是顶头上司，而是这个政治部。
　　一旦有人被SB传唤，那就意味着这个人要倒霉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SB部门监控的都是华人官员与警员，可并不代表他们就完全相信其余那些鬼佬同仁，这一点，是我们可以利用的。”
　　江凡简单说了下自己的打算，“威廉姆斯的身份不简单，想靠常规手段来慢慢扳倒他是不可能的，必须走非常之路。”
　　听完他的想法，一桌子的人都不禁面面相觑。
　　尤其是身在警队的任老九。
　　在警队摸爬滚打近十年了，没有比他更清楚警队内部对于SB部门的忌惮。
　　用这种办法来对付威廉姆斯……
　　他承认这个想法是天马行空，很具创造力。
　　可同时，也是踩钢丝的行为。
　　一旦某个环节没处理好，导致事情败露，恶意陷害鬼佬、利用SB部门当枪的罪名，也绝对没人能扛得住。
　　“凡仔，你要知道，威廉姆斯本人是绝无可能犯下这种会被SB部门调查的错误的。”顾永安提醒道。
　　江凡轻轻一笑，点头道：“没错，所以我打算把这些事情，推到佛山九的身上。”
　　说到这里，他望向了宋辉和任老九：“阿辉，老九，我记得你们说过，监狱里那位典狱长为了避嫌，并没有去查看你们带过去录像带对吧？”
　　“是，他大概是怕牵连太深，所以知道我们带了证据后，推脱半天，没办法了才让我们打电话跟威廉姆斯沟通，结果汉克斯当时把电话打过去后，威廉呢个鬼佬也没问证据的事情。
　　目前这份录像带里的内容，只有我们自己看过。
　　那天会场发生暴乱后，现场记者架设的那些摄像机不少都被子弹打烂了，仅有一架因为倒在了地上，没有坏掉，一直在录制。
　　或许是当时现场太混乱，或者就是负责清理现场的警员不太懂摄像机，所以并没有发现这台机器还在运转，电源线一拔，就将其作为现场证物收回了警署。
　　事后有记者想过来认领的，但由于事情的真相还没查明，所以现场所有的东西都暂时被扣押了，并没有给记者重新领走。
　　说实话，在底下那些警员没有发现现场有摄像机一直在录制的情况下，我也没想到现场会留下这么重要的证据。
　　如果不是大佬你打电话出来，让阿辉过来找我，去查查这些录像机的话，恐怕我们也拿不到这份证据。”
　　任老九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现在就连警署那边，也不知道我们从摄像机里拿到了这份证据。”
　　“那就好，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非常丰富的操作空间了。”
　　江凡打了个响指，把目光投向了一旁揉着肚子消食，满脸懒洋洋的顾灵丰，说道：“丰仔，有冇兴趣跟我拍一部电影呀？”


第530章 制式武器
　　此后的两天，江凡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公司里。
　　由于他的突然失踪，公司内部人心惶惶，就算有顾灵珊坐镇，很多事情也暂时搁置了下来，如今他回来了，才重新启动。
　　总的来说，公司整体的运作都还比较正常。
　　诸如地铁项目的工程、还有摇光传媒筹备的新电影，重新开工后，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花了两天时间把香城本土的工作处理完后，林阳又通过跨洋电话和传真文件，把北美那边几个分部的重要事务都做了批复。
　　不过，原本打算吃下柳家的电器工厂后，就在香城以此为基础逐步打造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的计划，还是暂时搁置了下来。
　　电子厂内部的员工很多，还有不少原来柳家签订下的订单在持续生产，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转型。
　　同时，江凡也不想就这样放弃香城的电器市场。
　　放弃这块市场的话，等于是把它拱手相让给了日国人，这不符合江凡的利益。
　　有一点倒是让江凡很满意，那就是日国人见风使舵的性子还是没变过。
　　在他失踪后，日国第一时间开始买通当地的一些青皮混混去干扰电子厂的生产，但随着他平安归来，日国人就立刻收起了这些手段。
　　夷狄畏威而不怀德，故人诚不我欺。
　　柳氏的电子厂被林阳收购后，重新更名为华夏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作为华凡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存在。
　　江凡又花了两天时间来清理公司里那些尸位素餐的柳氏关系户，同时选拔了一批有能力有技术，老实本分的人做技术管理层。
　　至于运营方面的管理，他交给了集团总务办的主任韩连成，由他负责重新招聘相关的管理人才。
　　当然了，新招聘进来的这些人，身份背景都会被调查一番，确保不会是鬼佬或者其他诸如日国安插进来的二五仔之后，才能正式上任。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随着公司方面的事情处理完毕，江凡询问了一下顾灵丰那边对于‘特殊电影’的筹备情况，得到的答复是还没准备好。
　　“五天咗，大佬，又唔需要你拍好莱坞大片，仲冇筹备好吖？”江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质问。
　　“大佬，我都想一天就搞定啊，可是冇办法呀，其他的都好讲，可是你要的武器，系内地那边嘅制式武器呀，我上边度去搞啊？”
　　顾灵丰一脸无辜地说。
　　江凡知道，这确实是个困难点。
　　想了想，他干脆道：“算了，你把人员和其他道具还有场地都布置好，其他的交给我，记得啊，随叫随到！”
　　“OK！”
　　挂断电话，江凡重新拨号，打给了任老九。
　　“老九，查得怎么样了？”
　　“凡哥，差不多了，近三个月的走私记录我都调阅了一遍，正好在半个月之前有一起从内地走私到香城的走私记录。
　　案发时，那些人员当场就被抓捕了，根据当时的记录，查获的走私品主要是古玩字画，但也包含了一批军火物资，这批物资就存放在警队的赃物库里，要月底才整理验收。
　　如果凡哥你弄到武器了，我就可以把这批军火掉包。
　　水警那边没有登记这批军火的型号，只标记了是制式军火，应该是打算从香城往内地走私的英伦帝国制式军火，所以才会这样标记，所以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糊弄过去。”
　　按照惯例，水警查获的走私品，军火类别的东西，都会进行分类标记。
　　但如果查获的军火属于英伦帝国的制式装备，那么就不会进行详细的标记，只会简便的登记为制式军火。
　　甚至连数量都不会进行标记。
　　原因很简单，在香城这里，走私英伦帝国的制式军火，除了那批鬼佬之外，谁还有这个能力？
　　登记得太详细的话，追查起来就太容易了。
　　这不是给领导找麻烦么？
　　所以对于水警来说，这不是什么渎职或者懒惰，只能说是整个殖民地统治阶层从上到下的松弛、贪污腐败所导致的漏洞。
　　“那些走私罪犯，能确保他们管住自己嘴巴吗？”江凡问道。
　　“凡哥放心，呢帮仆街，见钱眼开，只要钱给够，让他们讲咩，他们就会讲咩，除非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
　　“这就好，记得让他们自己开价，然后在他们开价的基础上，再翻一倍给钱。”江凡嘱咐道。
　　“仲翻一倍？”
　　任老九有些吃惊，“好多啦！”
　　“唔在意呢些坛坛罐罐啦，扳倒了威廉那个鬼头，花更多我们都能赚回来，钱嘛，赚来就是花的。”江凡认真提醒任老九，让他一定不要吝啬钱财。
　　这种事情，舍不得孩子，就套不着狼，容不得马虎。
　　来回叮嘱两遍后，江凡才挂掉电话。
　　旋即，他又拿起外套，叫上宋辉和阿龙、小八，一起离开了公司。
　　当然，出门前，按照威廉姆斯的要求，给司法厅打了个电话报备，说他们打算去哪里喝茶。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去喝茶的。
　　只不过是在喝茶的过程中，顺便见了个人——黑森仔。
　　“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已经办好，都在这里了。”
　　一副茶馆小二打扮的黑森仔借着送茶水的时机，把一张纸条递给了江凡，随即问道：“大佬，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相信已经有人查到你的身上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不联系你的话，你尽量不要主动找我。”
　　“明白！”
　　黑森仔低着头，转身离开了包房。
　　江凡打开纸条扫了几眼，把上面写的信息背下来后，才拿出打火机把纸条烧掉。
　　这时，一旁的宋辉说道：“凡哥，他还可靠吗？阿虎哥说过，这个人野心不小，万一……”
　　江凡摇了摇头：“暂时还是可靠的，他没坐上和字号龙头大哥的位置之前，都离不开我的支持。”
　　“那威廉姆斯会不会已经知道了你跟他的关系？”
　　“知道是肯定的，只不过，他应该猜不到我会用黑森仔来做什么。”江凡沉声道。


第531章 抓捕
　　屯门，大东村。
　　一间外面看起来破败不堪的小平房里，门窗都紧紧关着，除了轻微的呼噜声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声响传出。
　　不过，这样在大白天里睡觉的场景，与村子里其他那些忙碌的穷人还是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当黑森仔指派的小弟领着任老九以及宋辉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附近时，村子里那些衣着简陋的孩子们纷纷站在路边，用充满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些“外来者”。
　　“确定他是藏在这里吗？”宋辉询问黑森仔派来的那个小弟。
　　大家都喊他‘鸭头细’。
　　根据花名来推测，多半是在黑森仔手下，负责给那些小有资产的富婆们找男人的活儿。
　　听到宋辉在问自己，尖头尖脑的鸭头细非常肯定地说道：“就是这间屋子，森哥把手底下兄弟全都撒了出来，差了三四天才找到他的。
　　呢王八蛋成天躲在屋子里睡大觉，如果不是他昨天晚上没忍住，从妓寨里叫了个女人，我们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他。”
　　“呵，温柔乡，英雄冢！”任老九叉着腰，冷笑了声，抬手一挥，就让手底下的人开始悄无声息的把那间小房子给包围了起来。
　　旁边的鸭头细闻言，咧着嘴拍马屁道：“阿Sir，他几时算英雄咗？狗熊差不多啦，像阿Sir你哋呢般，手一挥，下面兄弟立刻办事，才算真英雄嘅！”
　　任老九却没理他，只是招手把那个租给目标人物房子的村民给叫了过来。
　　“老豆，唔怕呀，我哋问你点事。”
　　那村民穿着很单薄的短打衫，青色的裤子已经洗得发白，脸上风霜痕迹非常明显，充满了沧桑。
　　被任老九叫过来，他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贪图钱财，收留那个来路不明的壮汉，很可能是惹了不该惹的人才跑到这乡下来躲藏的。
　　如今事情败露，他非常担心这些差人不分青红皂白，连他也一起抓走。
　　“长官，我什么都唔知啊，那个人拿着钱来找我租房子，我看他给的钱多，就答应了他，真的唔知他到底做过咩事呀！”
　　老实巴交的村民一边说话，一边求饶。
　　甚至还表示，如果不追究他的行为，他愿意把对方租房的钱也交出来，只要不抓他就行。
　　任老九又解释了一遍，表示自己只是想问几个问题，没打算抓他，这才勉强把此人给安抚了下来。
　　接着，便问了问这村民，主要是房子里的人是几时来租房的，打算租多久，平时租房后都有做过什么事，吃食是怎么安排的等等。
　　大概都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后，任老九才把这村民打发走。
　　当然，临了的时候，免不了叮嘱一番，让他们以后做事都多想想。
　　毕竟，就这破地方，眼前这破房子，除了勉强能遮风避雨之外，有什么值得人家花大价钱来租房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多想想，总好过为了点小钱，就搭上一家人的性命。
　　也就是任老九现在跟着江凡在混，这几年钱也挣了不少，不然的话，换做底下那些差人自己过来抓人，必然是要捉住这村民，把租房的那些钱都搵过来的。
　　搞不好还会吓唬一番村民，不仅让他拿出那些租房的钱，还要额外交一笔罚款。
　　没办法，这世道就是这样。
　　……
　　村民离开后，任老九望着手底下的人已经完成了包围的布置，便对宋辉说道：“阿辉，动手吧，记得啊，凡哥说好了，要活的。”
　　宋辉点点头，从腰间抽出自己那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在手指上玩了一个漂亮的刀花后，大踏步往那小平房的门口走去。
　　“嘭！”
　　随着宋辉一脚将房门踹倒，房间里正呼呼大睡的壮汉立刻惊醒。
　　抬眼一看，就是宋辉站在门口的身影。
　　由于逆光的影响，刚刚睁眼的壮汉只能勉强看到是一个人影，却无法看清来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毕竟不是普通人，知道这情况不对劲时，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也没什么犹豫的，转身一跃就破开窗户，蹦出了房间。
　　很显然，此人故意租住这样简陋的平房，就是看中了这种房间的劣质属性。
　　那雕花的木窗，在他用力一撞的情况下，瞬间就四分五裂。
　　这壮汉不费吹灰之力就跳出了房间。
　　然而，他终究是低估了来抓他的这些人的决心。
　　从跳出窗户的那一刻开始，落地还没站稳的壮汉，就当场僵住了。
　　只听齐刷刷的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传来，眼前是一排黑洞洞的枪口，直勾勾的对着他的身体。
　　哪怕都是手枪，并没有冲锋枪或者霰弹枪这种近战神器，可七八支已经上膛的手枪对着自身，那种冷冰冰的杀机，依旧让壮汉浑身冰冷，动也不敢动一下。
　　“佛山九，束手就擒吧，凡哥讲咗，只要你唔反抗，就不会伤害你呀！”
　　背后那简陋的小房间里，宋辉站在佛山九破开的窗户口，面无表情地望着此人，传达了江凡的意思。
　　没错，被盯上的这个壮汉，就是花名佛山九的谭久山。
　　那个带队把江凡陷害入狱的号码帮坐馆，九龙城寨的九爷。
　　前有狼，后有虎，自己还手无寸铁。
　　佛山九不想死，所以他除了投降之外，没有任何的选择。
　　“双手抱头，趴到地上！”
　　一名军装警冲着佛山九大喊。
　　佛山九照办。
　　下一秒，四五个差人便一拥而上，为了不出意外，其中两人直接扑上去，趴在了佛山九的身上，把他死死的压在地上，剩余的差人，则是用手铐和脚镣将佛山九给彻底控制起来。
　　紧跟着，他们把佛山九从地上拉起来，仔仔细细的搜了身，连裤裆都拉开仔细检查了一遍。
　　宋辉从窗口一跃而出，翻手间就把蝶衣小刀收了起来，随后对正在搜身的那两名年轻军装警说道：“唔漏了嘴呀，以前有仆街在舌头下藏刀片，还有藏毒牙的，检查仔细点。”
　　“yes，sir！”


第532章 谁比谁愤怒
　　“佛山九，我们又见面了！”
　　华凡集团的地下车库里，映衬着昏暗的灯光，佛山九努力睁大了眼睛，才看清了刚刚从车上下来的人是江凡。
　　“是你！”
　　“唔错，是我，冇想到我呢般快就能从监狱里出来把？”
　　江凡上下审视着被手铐和脚镣锁着的佛山九，或许是报仇心切，又或者是自认为得到了鬼佬的赏识，这位九爷比起当初在九龙城寨里第一次见面时，精神头似乎要好上许多。
　　“拜你所赐，我现在不论去边度，都要先给威廉那个鬼头打报告。不过冇关系呀，很多事情无须我亲自出面，就像抓你一样。”
　　“哼，你不用在我面前炫耀，落到你手里，我认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佛山九非常傲慢的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服。
　　“杀你？点会呢般轻松吖？”
　　江凡冷笑了声，“呢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就是让人死，所以我唔打算斩你，我仲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江凡双手插在裤兜里，在佛山九面前缓缓踱步，像是自言自语：“如果我没记错，你在赌城，还有一双儿女和一个情.人吧？”
　　“你想做咩？”
　　谭久山脸色微变，怒目望着江凡：“祸不及家人，姓江的，你不要乱来啊！”
　　“祸不及家人，冇错啊，但呢是我哋华人嘅规矩呀。”
　　江凡嘴角一勾，哂笑道：“从你答应替鬼头办事，陷害我进监狱的时候开始，你都是汉奸，我想，对付汉奸，唔需要再讲呢般规矩吧？”
　　“那也是你先夺走我地盘嘅！我只是想报复你，我有咩错？”
　　谭久山情绪激动，用力挣扎着，双眼里怒火喷涌。
　　他在香城用命打拼这么久，费尽心思从那些穷人身上搜刮油水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他偷偷养在赌城那边的一双儿女么？
　　他本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哪怕是号码帮的龙头大哥水马冯也不知道他在隔壁的赌城有一双儿女，道上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孤家寡人。
　　谁知道，这件事情竟然被江凡知道了。
　　“江凡仔，你不要动我家人，有咩火气，你冲我来呀！”谭久山大声吼道，“仲有，我唔系汉奸，我只是利用了那个鬼佬，他想对付你，我想报仇，仅此而已，我唔系汉奸！”
　　“叼你老母啊！”
　　江凡也突然暴起，厉声道：“你都唔系汉奸，边个是？
　　华人嘅恩怨，我哋华人自己解决！
　　你勾结鬼佬，是你先坏规矩嘅！
　　你知唔知？
　　我做嘅呢些事，任何一件只要被鬼佬察觉，我哋全家都要被斩！”
　　佛山九被江凡这一通咆哮给吼愣住了。
　　他本以为自己才是最委屈的那个，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已经赢了的人，表现得比他更加愤怒。
　　这时，江凡继续说道：“我正在筹备一所科技大学，我都已经联络好了人。
　　这所大学将会为我们华人培养高新技术人才，确保将来我们华人不会被鬼佬像当年利用坚船利炮那样，利用科技上的领先来欺凌我们；
　　我创立的赈济公会，我提出的以工代赈计划，表面上是替鬼佬在化解难民危机，可实际上，我通过这些东西，挽救了成千上万的华人难民！
　　我在北美投资了数亿的资金，抢夺那些高科技人才，我想把他们收为己用，为了这件事，我不惜花费重金，不惜与日国倭奴对抗，收购柳氏的电子厂，因为我需要在香城本土成立生产基地。
　　我创立摇光传媒，拍电影，是为了将来能够在关键时候利用我旗下那些明星的影响力，来帮我进行宣传和造势。
　　因为我知道，我这些谋划，总有一天会被鬼佬察觉而被阻拦。
　　可是只要它们晚一天发现，我就能多一天胜利的机会。
　　我本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按照我的计划在进行，可是你，就是你，你突袭会场，打晕我，把我陷害入狱，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
　　你自己讲，你是不是汉奸！
　　仆你个街！
　　冚家铲啊你！”
　　带着怒气的一番话讲完，佛山九更懵了。
　　恍惚间，他有种感觉，自己似乎真的错得很离谱。
　　可是很快，他便摇了摇头，说道：“边个知道你讲的真假？退一万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又点样？香城一天是鬼佬的殖民地，华人就一天翻不了身。
　　再强，能强过鬼佬的枪炮吗？
　　能强过当年的霍家吗？
　　所以，姓江的，你少拿这些大道理来唬我，我系个粗人，我不懂！”
　　江凡揉了揉自己的脸，解开了外套的扣子，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我冇指望你能理解，我告诉你呢些，只是想让你明白，你，佛山九，系汉奸呀！
　　你系汉奸，我斩了你那一双儿女，也是斩草除根，不算坏规矩嘅！”
　　谭久山那故作不在乎的脸色顿时一僵。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他的‘命.根子’。
　　“你……”
　　谭久山张了张嘴，很想说，你既然把自己标榜得同救世主一样，难道救世主竟然要对无辜的孩子下手吗？
　　可是这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做他自己，被坏了这么大的计划，恐怕已经不是斩草除根了，是要夷三族吧？
　　偌大的地下车库里，一时间变得安静无比。
　　昏暗的灯光下，几道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显得无比的诡异和压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凡才缓缓开口：“我讲过，只要你不反抗，我不会杀你，但你知道了这么多秘密，我也不可能再放你离开了。”
　　谭久山嘴角一抽。
　　差点儿就脱口而出：我tm没让你告诉我这些秘密啊。
　　这时，江凡又说道：“不过，如果你想要后半生活得舒心一点，那你就替我办一件事，办成了，你不仅不会死，也许有机会，还能见见你那一双儿女。”
　　谭久山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他不傻，都到这种地步了，江凡竟然还愿意给这么宽松的条件，那么要他办的事，就一定困难无比……


第533章 三七分账
　　谭久山没有拒绝的余地。
　　哪怕他知道江凡让他去办的事情可能会无比的艰难、甚至可能会赔上他自己的性命，也只能点头答应。
　　因为不答应，那就得死。
　　拼一把，也许还能活。
　　不过，纵然是抱着如此‘雄心壮志’，谭久山还是被江凡说出来的话给惊呆了。
　　眼前这个比他儿子大不了多少岁的后生仔，竟然妄图……
　　他怎么敢？！
　　边个给他的勇气啊？
　　然而转念一想，回忆起此前江凡在他面前‘自述’的那些话，似乎也不奇怪了。
　　……
　　“九哥，回来咗！”
　　“嗯。”
　　“九哥好！”
　　“你也好咯！”
　　“九哥，笑容呢般靓，呢次出去又发大财喇？”
　　“你九哥我几时会空手而归呀？呐，等下下工了大家都唔要走啊，今晚我请客，前德门下馆子。”
　　“谢九哥！”
　　“多谢九哥！”
　　……
　　按照江凡的指示，任老九安排好了谭久山以后，就带人回到了警署。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任老九关上房门后，脸上的笑容便很快消失了。
　　事实上，他现在心里的压力，远远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作为江凡的心腹，他比谁都清楚，一旦他们这帮人的谋划失败，等待他们的，最差也是一辈子的牢狱之灾。
　　严重一点的话，可能就直接吃花生米了。
　　只不过这些忧虑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
　　在警署许多同僚的眼中，他就如同往日那样，只是出了一次很寻常的任务，然后带着‘战利品’回来，警署里所有警察都有份。
　　不管多少，从不漏掉任何一个警员，哪怕只是刚刚入职的军装警。
　　当然，这样体恤下属、仗义疏财的形象，是最近一两年里任老九才树立起来的形象。
　　以往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便衣探目时，即便他想这么做，也没那个财力和能力。
　　那时的他，托同乡才勉强拜了水房大佬贵利雄的码头，在贵利雄的运作下，才脱下军装，当上了崽湾警署的便衣探员。
　　为了养家糊口，多赚点钱，还得兼职当黑警。
　　一边利用职权庇护辖区内水房帮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一边‘卖身’给陈永恒，保护江凡与监视江凡。
　　不过后来，这一切都变了。
　　如果要算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应该是从那次江凡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枪，让他用枪杀了陈永恒的住手陈志豪开始。
　　那一刻，子弹出膛时，任老九就知道，这一辈子，要么跟着江凡一起荣华富贵，要么跟着江凡一起被扔进海里喂鱼。
　　背叛过一次的人，想要背叛第二次的话，会很难，也很难重新获得新主子的信任。
　　所以任老九很早以前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只要江凡不负他，他就坚定的为江凡效力。
　　目前看来，他的选择没有错。
　　叮铃铃……
　　当任老九脱下自己外套挂上衣架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任老九动作一顿，回头瞟了眼不断鸣响的电话，眼神微微一眯。
　　他大概猜到了是谁来的电话。
　　刻意等到电话多响几声后，任老九才上前接通：“你好，崽湾警署华探长任景堂，咩事？”
　　“任，我接到了司法厅特罗斯厅长的电话，他想知道，你刚刚带队外出，是去处理什么事情？”电话里传来了崽湾警署总警司皮克迈尔的问话。
　　他口中的特罗斯，就是新调任到香城司法系统，任司法厅厅长的威廉姆斯.特罗斯。
　　任老九一听到鬼头问这个问题，就知道警署里没那么‘干净’。
　　不然的话，不会在他刚回到警署，电话就立刻打过来了。
　　“长官，恕我直言，我哋警署出去执行任务，司法厅几时能插手嘅？”任老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装作不太理解的样子，反问起了鬼头上司。
　　“OK，任，我知道，特罗斯的确没道理来质问我们警员去执行了什么任务，不过，你也要理解我，他的家族在英伦帝国有很大的影响力，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我必须卖他这个面子，你明白吗？”
　　电话另一端的皮克迈尔挠了挠头上那金色的卷发，语气诚恳地说：“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也希望你能跟特罗斯交好，如果得到了他的认可，你日后的升迁会变得非常容易，相信我，任，我没有骗你。”
　　“好吧，原来是这样，长官，你放心，作为朋友，我不会让你为难。”
　　任老九随即就把之前出勤前往屯门大东村的事情讲了讲。
　　大意就是疑似发现了之前袭击电影节会场的凶手，他带队过去查看，只不过扑了个空，嫌疑人已经提前得知消息逃走了。
　　“只是这样？”
　　“仲有啊，回来的路上，我还去了趟华凡集团，见了江凡先生一面。”
　　“你去见了他？”
　　“当然系赚钱啦！”
　　任老九笑呵呵地说：“长官，你都清楚，是我帮忙，呢个江凡仔才能从监狱里头出来嘅，他当然要给我好处咯。呐，还是按照老规矩，我过两天把钱打入长官你的账户，大家和气生财嘛！”
　　皮克迈尔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OK，任，你放心的干，有什么事情，我这边会尽量帮你说话！”
　　“No-problem！Thank-you，sir！”
　　“嗯哼，拜！”
　　皮克迈尔心满意足地轻哼着挂了电话。
　　在香城地界上，像他这样年龄的区级警察总署的总警司，可以说已经做到了头，往后没有什么可以晋升的空间了。
　　所以在这段剩余的任期内，他唯一钟意的事，就是如同其他90%的英籍同僚那样，怎么能多捞钱就怎么来。
　　至于下面的那些差人为了捞钱会不会闹出什么大麻烦，那不重要。
　　反正就算出了事，随时都可以交出几个替罪羊。
　　甚至于，别看他说得好听，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连任老九他也能毫不犹豫的交出去。
　　这一点，他清楚，任老九心里也门清。
　　说到底，双方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皮克迈尔利用任老九捞钱，任老九利用鬼佬的权势扯虎皮做大旗，一边捞钱，一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谁都不欠谁。


第534章 摔跟头
　　皮克.迈尔左手与任老九打完电话，右手便立刻又拿起另一部电话，拨通了威廉姆斯.特罗斯的号码。
　　“嗨，特罗斯，我问过了，任探长今天出去执行任务，是因为发现了袭击电影节现场的恐怖分子的踪迹，不过可惜的是，他扑了个空。”
　　“可据我所知，他还去了一趟华凡集团。”威廉姆斯皱着眉头说。
　　“year，他是去了华凡集团，不过，是因为一点……嗯，私人方面的事情。”
　　皮克.迈尔摸了摸鼻子，略微干笑了声，继续道：“你懂的，特罗斯，香城这边的风俗人情很浓，华人之间的人情来往是必不可缺的。你也知道，那位华凡集团的总裁能够从监狱里出来，也是得益于任探长帮助寻找的证据。”
　　“这么说，他是去接受江凡的‘道谢’？”
　　“可以这样说吧。总之，在意这些做什么呢？特罗斯，我们英伦帝国虽然是香城实际的统治者，可是时至今日，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
　　只要那些华人没有触犯法律，我想我们也没有那么宽的权限去阻止他们之间的私人往来，你说对吧？”皮克.迈尔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到他这番话，威廉姆斯不由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沉声道：“迈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
　　面对皮克迈尔的反问，威廉姆斯沉默了片刻。
　　的确，他没说错什么。
　　可关键是，这样的话，对于一个从骨子里带着高傲和强烈占有欲的盎格鲁人而言，实在是太刺耳了。
　　什么叫‘时至今日，很多东西都变了’？
　　什么叫‘他们没那么宽的权限’？
　　从130年前开始，香城就已经是英伦帝国的属土了，这里的一切都是英伦帝国的，就算是那些华人，也都是英伦帝国的资源。
　　那么，英伦帝国对于这些资源就享有所有的权利。
　　这就是威廉姆斯心中的想法。
　　但偏偏这样的想法，无法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因为如今这个世界两极分化，两大阵营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增加自身对敌对阵营里那些摇摆不定的人士的吸引力，他们必须把自己包装起来。
　　还要包装得非常好才行。
　　默然许久之后，威廉姆斯面色阴沉地说：“迈尔警司，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不管在你们眼里我是来镀金的，还是来旅游的，总之，既然我从本土空降到了这边，那么，我在这个位置上，就必须为了大英伦帝国的利益尽职尽责。
　　25年前，那场让自由世界黯然失色的战争发生时，我正在上高中。
　　那时，我从家族内部渠道知道了香城有一个姓霍的华人，从各种走私渠道运送物资支援敌人，可是偌大的英伦帝国，那么多官员，那么多精英，却无一站出来指责。
　　就连我的父亲，也告诫我要守口如瓶，不得对外泄露此事。
　　就因为那个华人用金钱喂饱了香城所有的官员！
　　他让所有人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资敌，让他们运送那些物资到内地，然后再变成战场上射向自由世界的战士们的夺命子弹！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如果有一天，如果我坐到了这样的位置上，我就决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起码，在香城，决不能再出现第二个霍家！”
　　冗长的话语，听起来充满了愤怒和斗志，甚至还带着几分热血。
　　可惜的是，威廉姆斯所倾诉的对象，却是一个早就没有了什么上进心与家国利益，满心只有捞钱养老的老头子。
　　于是乎，这样近乎于明志的一番话，落在皮克迈尔的耳中，就变成了食之无味、不听又不行的‘垃圾话’。
　　耐着性子听完的皮克迈尔听完后，长长的吐了口气，耸肩摇头：“好吧，特罗斯先生，请允许我向你送上我的崇高敬意，女皇陛下会因为她拥有像你这样的子民而高兴的。”
　　夸你赞你都可以，但要我断了自己的财路，不行！
　　这就是皮克迈尔的态度。
　　一如当年的大清。
　　列强皆怀念大清，甚至不惜变成大清。
　　威廉姆斯如何听不出皮克迈尔嘴里的敷衍之意，恼恨无比的他，气得直接挂了电话，连一句再见的基础礼节都不想多说。
　　而对于自己被更高阶的长官在愤怒之下挂了电话这件事，皮克迈尔毫不在意。
　　他甚至轻轻哼起了家乡的小曲儿。
　　论职衔，威廉姆斯的确是比他官更大，但是双方不是一个系统的，就好比消防系统的总长，发再大的火，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吓不到警务处的见习督察。
　　在皮克迈尔的看来，哪怕威廉姆斯再不满，在没有切实证据可以证明江凡有背叛英伦帝国的情况下，他是拿自己这种态度没有任何办法的。
　　至于威廉姆斯这种希望维护英伦帝国利益的思想，平心而论，皮克迈尔是支持的。
　　毕竟，如果英伦帝国倒下了，那他还怎么能如此轻松的赚钱养老呢？
　　年轻人嘛，就该有这样的热血。
　　只不过呢，热血归热血，摔几个跟头也是必然的。
　　谁让他们这些年轻人看不清现状，不明白老大帝国的座椅早就不稳了呢？
　　遥想二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争，美丽国一声令下，自由世界十五六个国家都得响应配合，难不成所有人都是自愿的？
　　也许是自愿的，但同样的，利用这场战争，尽可能为自己捞取好处，才是最真实的原因。
　　能赢最好。
　　赢不了，那也无所谓，反正在停战协议上签字的，又不是英伦帝国。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何当年华人通过香城往内地走私那么多的物资，英伦人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了。
　　难不成你以为这些物资是华人花钱从美丽国买的吗？
　　显然不可能，能让他买到那些禁运物资的，只有香城和东南亚，而这些地方，都处于谁的控制之下，一目了然。
　　打完电话后，皮克迈尔一边联想着威廉姆斯在这件事情上会摔多大的跟头，一边取下自己的眼镜，用柔软细腻的眼镜布擦拭着。
　　人老了，头屑也多，眼镜带不了多久，镜片上就会沾满头屑碎末。
　　他不知道的是，这次威廉姆斯摔的跟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535章 K格勃
　　没能从皮克.迈尔这里获得支持，威廉姆斯虽然早有预料，可是事到临头，还是感觉异常气愤。
　　气愤，却又无能为力。
　　因为他知道，在香城，像皮克.迈尔这样的英籍官员，数不胜数。
　　坦白讲，空降到香城的时候，他心里怀着要做一番大事而来，也有着要‘收拾’香城官僚场上那些尸位素餐之辈的想法。
　　那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到江凡的存在。
　　直到他来到香城生活了大半个月，发现这个经常出现在报纸和媒体视线里的华商富豪，实在是年轻得过分。
　　最关键的是，此人的名声异常优秀。
　　虽然华人圈子里有不少人都说此人乃是牧羊犬，是抱了英伦人的大.腿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可这样的言论，在威廉姆斯的眼中，是属于加分项的。
　　于是，威廉姆斯便动了招揽的念头。
　　如此优秀的年轻人，有钱又有实力，还与英伦帝国如此亲近，那不是天然的助力吗？
　　可随着这个想法诞生，带着这个念头去深入了解江凡时，威廉姆斯发现不对劲了。
　　这年轻华商过往的所作所为，怎么每一件事都透露着不同寻常？
　　看似每件事情里都是英伦帝国占了便宜，利益丰厚，可仔细一分析，其实华人那边获得的利益反而更大。
　　更可怕的是，经过他的暗中调查，他惊骇的发现，江凡在许多只有华人的场合上，说过不少‘大逆不道’的言论。
　　而他名下的公司、企业，所聘用的员工，不论中层、高层还是底层，全都是华人。
　　没有一个外籍人员能进入他的企业。
　　按理来说，那么亲近英伦帝国的人，公司里怎么能不聘用英伦帝国的高级人才呢？
　　论企业管理、论资本运作，总之，不论是哪一方面，只要是涉及公司经营方面的事情，华人岂能比得过资本主义发家的英伦帝国？
　　可江凡的公司里却偏偏一个外籍人士都没有。
　　他不用，但他却从来不吝啬，无论是给予汤姆.汉克斯还是给予蒂姆.伯顿、保罗.史密斯这些人的好处，从来只多不少，绝不偷工减料。
　　就像刚才通过电话的皮克.迈尔那样。
　　威廉姆斯不确定江凡有没有直接送给他好处，但能肯定的是，一定有间接的利益输送到了皮克.迈尔的手上。
　　而输送的渠道，很可能就是通过那个名叫任景堂的华人探长。
　　种种痕迹，都让威廉姆斯从中嗅出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于是，威廉姆斯心里的想法，就从最开始的招揽，变成了镇压。
　　可惜的是，暗中算计许久，眼看着都已经成功一半了，却在关键时候出现了纰漏。
　　发布会现场那些记者们慌乱逃走后遗留的录像机，竟然被手底下的人漏掉，成为了江凡逃出生天的钥匙。
　　如今再想重新把江凡打压下去，短时间内已经很难做到了，起码凭借他的一己之力是不可能做到的。
　　威廉姆斯不是没想过联合其他英伦帝国的官员，但可惜的是，大多数官员都如皮克.迈尔那样，对此不以为然。
　　又或者是，愿意帮忙，却需要他先拿出更多的好处来。
　　也就是有代价的帮忙。
　　这让威廉姆斯有种一股无力感。
　　至于曾经在他脑海里灵光一现的S.B部门，威廉姆斯很果断的否定了这个选项。
　　在他看来，江凡或许是第二个霍振东，会窃取一些原本属于帝国的利益来装进他自己的腰包，也会像当年的霍振东那样，通过走私一些违禁品来支援内地，顺带着赚钱，但也仅此而已了。
　　以江凡的身份，还远远够不上间谍这个词语。
　　在香城这样的地方，他就算成为港督的朋友，也窃取不到什么有关英伦帝国最机密的消息。
　　所以威廉姆斯觉得没必要大张旗鼓的策动S.B部门。
　　同时他手上也没有具备足够说服力的证据。
　　只不过，让威廉姆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认为不需要大张旗鼓的时候，对手却没这样认为。
　　一个礼拜后，崽湾警署对外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宣称已经抓到了策划恐袭电影节现场的主谋，并且经过审讯后得知，这次恐袭的背后，有K格勃活动的身影。
　　这则消息一出，不仅仅是香城，全世界的媒体都惊动了。
　　“警官先生，可否允许我们对凶手进行采访？”
　　“警官先生，我想知道，如何能确认是K格勃暗中支持了这次恐怖袭击？据我所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电影节活动，会场也只有香城本地的影视艺人与歌手，并没有欧美国家的艺人。”
　　“警官先生，我是CNC北美联合新闻社的记者，我希望能够采访一下当事人！”
　　……
　　随着消息的扩散，如同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儿一样，来自全球各大知名媒体的记者便蜂拥而至。
　　他们首先是堵在了崽湾警察署的门外，守着任老九出来后，便一拥而上，将镜头与话筒都递到了任老九的面前，七嘴八舌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面对这样的情况，任老九故作无奈与苦恼，让部下拦住记者，一边又‘苦口婆心’的劝说这些记者们：“诸位，诸位静一静！”
　　“我都讲过好多次咗，关于呢度问题，差馆有明确规定嘅，罪犯唔同于嫌疑人，无法接受记者采访！但我哋可以话知各位，凶手已经亲口.交代咗，我哋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呢度案子与K格勃有关系嘅！”
　　任老九说完，随行的警署翻译立刻将这番话用英文翻译了出来。
　　那些记者听完后，立刻问道：“请问这位警官，你口中的这些证据，多久能公布出来呢？民众需要知道真相。”
　　见鬼的民众需要知道真相！
　　任老九心中腹诽不已。
　　他耐着性子说道：“唔要急啦，我哋差馆正在整理案情相关嘅证据与资料，礼拜五就会将凶手送去法院，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释放出这么一个消息，任老九便在下属的掩护下，从记者的层层包围中坐进了自己的车子，在这些记者们热情的‘欢送’中扬长而去。


第536章 意外发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任老九告诉记者，礼拜五就会把凶手送到法院提审判刑，无疑是用潜台词告诉了记者们，那就是证据确凿。
　　至于是怎么个确凿法，那就需要等到礼拜五的时候，大家亲自去庭审现场观摩了。
　　就在这些记者们满怀激动与热情的离开，疾步赶回家里开始埋头撰稿时，另一边，在司法厅的办公大楼里，却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身穿黑色西装，表情严肃，全身上下打理得一丝不苟，亮明身份后，就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司法厅的大楼，直奔新任厅长威廉姆斯.特罗斯的办公室。
　　此刻，在威廉姆斯的办公室里，这位来自英伦本土的贵族子弟，已经预感到了某些事情的不对劲。
　　他的秘书刚刚把任老九对记者们说的那些话传达给了他。
　　同时也查明了被任老九抓住的凶手的身份——谭久山。
　　那个被他精心搜寻到的、与江凡有生死大仇的华人帮派头目，如今竟然被抓住了。
　　这一点，其实威廉姆斯不意外，可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谭久山为什么会在警署里招供，说袭击会场这件事情的背后有K格勃的支持？
　　明明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哪里就有K格勃的支持了？
　　从听到这个消息时，威廉姆斯就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天大的阴谋里。
　　可偏偏他还不敢站出来辩驳。
　　总不能告诉外面那些人，说袭击电影节现场的事情，是他策划与主谋的吧？
　　那舆论恐怕会直接炸裂。
　　“伊恩，你说，会不会是那些华人警员在警署里对谭久山屈打成招？”威廉姆斯看向自己的秘书，如此问道。
　　思前想后，他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只有屈打成招，才能让谭久山‘招供’出这么离谱的内容。
　　听到他的询问，秘书伊恩.洛凯尔轻轻皱着两条精致的柳叶眉，迟疑了片刻，说道：“厅长，应该不至于这样吧？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用了屈打成招的手段，那么到了法庭上，一定会翻案的。
　　我……我想不出他们这样做有什么用，除非他们能掌控法庭，或者说，他们可以保证此人到了法庭上，也不会翻供。”
　　“不，我不信他们可以买通法庭上的法官！”
　　威廉姆斯坚定的摇头。
　　“伊恩，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威廉姆斯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份资料打算交给秘书，就在这时，办公室大门却被人推开。
　　“嘿，你们做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是什么人？”
　　威廉姆斯眉头紧皱，下意识把手上的那份资料重新放回了抽屉里，望着来人呵斥道。
　　领着五六名黑衣人进门的白人男子大踏步走到了威廉姆斯的面前，从胸口取出了自己的证件摆在威廉姆斯的面前，随即手一挥，就手底下的人开始清查办公室里的物件。
　　“政治部……嘿，你们这是做什么？不要乱动我柜子里的东西！”
　　威廉姆斯接过那份证件，低头刚看清楚对方的身份，余光就瞥见有人去打开了他的书柜，顿时恼怒无比，打算绕过办公桌，去阻止那个人。
　　但才刚刚抬脚，就被面前那个领头的白人男子给拦住了。
　　“Sorry，Mr.Telosi，他们只是在执行公务，而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配合我们的调查，最好站在这里不要有任何的动作。”
　　对方虽然口吻平静，但语气和神色上却透露出非常严肃的警告之意。
　　“你……”
　　威廉姆斯张了张嘴，想到闯入自己办公室这些人的身份，他脸色难看无比地问：“克林顿警官，我想知道，是谁让你们来调查我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我可是英伦本土特罗斯家族的核心子弟！
　　我父亲是国务大臣的首席秘书官，你们就不怕这件事情传回本土，落入国务大臣的耳中，他会怎么斥责你们吗？”
　　安格斯.克林顿怡然不惧。
　　自顾自走到威廉姆斯的身旁，像是在自己家里那样，拉开了威廉姆斯刚才放回文件的那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份刚刚被威廉姆斯放回去的文件。
　　一边拆开，一边淡淡道：“特罗斯先生，我们既然来了你这里，当然知道你的身份，更知道你背后的特罗斯家族有多么的庞大。
　　但这些，都不能成为阻止我们正常执行公务的理由。
　　你知道吗？
　　我们接到了非常明确的举报，说你利用职权便利，联络了K格勃的潜伏人员，策动他们一起买通了华人谭久山，让他去执行了袭击电影节会场的任务。”
　　“Fuck！”
　　威廉姆斯直接气得爆了粗口，大骂道：“这是污蔑！这是陷害！”
　　“嗯，其实我们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为了还你清白，就只能过来查一查了，只要查完，确认你没有以私人身份联络K格勃，那就……
　　哦，呵呵，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克林顿举起手里那份被他拆开的资料，意味深长地展示给威廉姆斯：“特罗斯先生，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你这里会有那位凶手的详细资料？”
　　威廉姆斯脸色微变。
　　刚才他拿出这份资料，就是打算交给秘书，让把这些东西拿去销毁的，可是天不遂人愿，他还没来得及吩咐，皇家警察政治部的人就已经闯了进来。
　　只不过刚才见到这些人进来就开始翻箱倒柜，他一气之下，没想起这份资料，此刻被克林顿亲手翻出来，他才发现，事情好像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威廉姆斯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沉声道：“怎么？我身为香城的司法厅厅长，难道在得知了恐怖袭击的凶手被捕后，都没有资格去查一查这个凶手的背景来历吗？”
　　“嗯，理由非常充分。”
　　安格斯.克林顿点点头，但下一秒便话锋一转，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指着文件上用原子笔签写的日期说道：“那么特罗斯先生，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日期，比警署那边抓住凶手的日期更早呢？”


第537章 多说多错
　　这份资料，是威廉姆斯通过正规渠道调查到的，资料上会留下相关的日期是必然的事情。
　　可惜，当政治部这些人进门后，威廉姆斯许多思绪都已经被打断，情急之下的辩解，不仅没有替他自己洗清嫌疑，反而又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破绽。
　　只见克林顿指着那个日期似笑非笑地问：“难不成，警署那边抓到凶手的最大功臣，竟然是特罗斯先生你？你竟然预料到了会有凶手袭击电影节？”
　　给特罗斯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接这番话。
　　事实上，也没等他回答，克林顿便将手里这份资料重新装回了文件袋里，递给了身边的下属，继续说道：“对了，我忘了提醒你，来之前，我们已经查过了你最近一个月里的行程安排和所有动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份资料是你在恐怖袭击发生之前的一个礼拜，托人从水警那边收集到的资料。
　　在我们调查你这一个月内的行踪时，有一个很疑惑的地方，为什么其他时候你都会带着秘书，唯有恐怖袭击发生前的第三天。
　　那天你回家后，深夜又悄悄出了一次门，你家里的仆人看到了你开车出门，却一个人都没带，连警卫人员都没带，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能告诉我们一下，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吗？”
　　听到这番话，威廉姆斯.特罗斯的瞳孔猛地一缩，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帮政治部的人，竟然已经悄悄查了他这么久？
　　连他家里的仆人都被他们问过话了，那这岂不是意味着……
　　威廉姆斯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秘书，伊恩.洛凯尔。
　　“No，no，特罗斯，你不用看她，这位美丽的小姐是无辜的，我们还没来得及对她进行问询，所以她暂时而言，对你还是忠心的。”
　　到底是职业搞特殊工作的人，只是凭借特罗斯看了秘书一眼，就猜到了此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克林顿的澄清，让伊恩和威廉姆斯齐齐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令两人心中不安的消息：“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能坐在专门的审讯室里，对你们二人进行正式的询问。
　　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将你这间办公室里一切可疑的物品都查封起来，哦，还有你家里，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虽然我没必要通知你，但处于礼貌与人道主义，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知会你一声。
　　不用谢我！”
　　威廉姆斯满脸铁青，尤其是望着克林顿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他恨不得当场就给这人两拳头。
　　他保证，凭借自己跆拳道黑带的身手，不说两拳就把这家伙打趴下，起码能打掉他几颗牙齿。
　　奈何，如今局势压迫，一切都对他自己不利，如果在这个时候暴力反抗，等待他的结果，一定不会很好，即便最后查明了他是清白的，那也很难交差。
　　原因很简单，眼前这些人，身份太特殊。
　　名义上是警署政治部的，可实际上，却是直属本土特情局的人。
　　他们拥有许多常人没有的权利，只要他们对谁产生了怀疑，都可以直接进行调查。
　　如果说这帮政治部的人与本土特情局的人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们没有执法权和审判权。
　　只负责调查取证。
　　当然，威廉姆斯没打算用这个借口来阻止对方。
　　因为像眼前这种局面，对方不可能傻到只带着政治部的人过来，门外肯定还有警署的人，在等着他们把办公室里的各种资料、可疑物品都查封后，就进来把他抓走。
　　不过，威廉姆斯还是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
　　他沉声道：“克林顿警官，我是英伦帝国的贵族，我父亲更是身居高位，你肯定很清楚，我没道理会背叛英伦帝国。”
　　“谁知道呢？我的职业素养告诉我，我不能这样主观臆断。”克林顿淡淡道。
　　“……”
　　威廉姆斯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噎了半响后，他压着心底的怒火，低吼道：“是不是那个叫谭久山的华人向你们举报的我？”
　　“你猜得不错，他的确是供出了你。”
　　“那是攀咬，是诬陷！你们愿意相信一个血脉低贱的黄皮猴子，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拥有着最纯正盎格鲁血统的帝国子民吗？！”
　　“不不不，尊敬的特罗斯先生，他并没有直接供出你的名字啊？他只是给我们提供了一段线索，经过排查，我们才最终怀疑到你的身上的。”
　　克林顿颇为诧异的看了威廉姆斯一眼，继而神色变得玩味，“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他在攀咬你呢？以你们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异，就算他想要胡乱攀咬，应该也攀咬不到你身上吧？
　　难不成一个小小的帮会小头目，竟然也能知道堂堂司法厅厅长的名字吗？”
　　威廉姆斯当场一僵。
　　望着克林顿那深意满满的神情，一颗心缓缓沉到了谷底。
　　什么叫多说多错？
　　这就是了。
　　焦急的威廉姆斯还没在脑海里想清楚要怎么把这番话圆回来时，克林顿便继续追问了起来：“Sir，你好像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案发前第三天的那个深夜，你独自驾车离开家门，到底去做什么了？”
　　威廉姆斯张了张嘴，再度被问住了。
　　那天晚上，他去寻找谭久山了，按照水警那边提供信息，他去了谭久山落魄街头时勉强度日的乞丐桥洞。
　　当时，他把车子停在了附近街头，独自步行过去，忍受着那些拾荒者和乞丐们身上的污臭气味，找到了刚刚养好伤，正饥寒交迫的谭久山。
　　当他说出自己的要求后，谭久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头。
　　一个想借此机会镇压江凡，一个想报仇，一拍即合。
　　甚至从头到尾，他们也就只见了那一面。
　　可直到最后突袭会场，把江凡打晕后，再到把江凡陷害入狱，一系列的合作，都水到渠成，非常顺利。
　　两人就像是多年合作的老朋友那样，心有灵犀，非常愉快。
　　直到后来……


第538章 沉默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直到后来，安排江凡住进特殊的监狱，想让江凡在监狱里发生意外时，偏偏监狱里那些刺头却忽然转了性，不仅不欺负江凡，还把他保护了起来。
　　接着，又安排杀手进监狱去行刺，甚至不惜弄出监狱暴动，依旧没能成功。
　　从那时候开始，接连的失败，就已经让威廉姆斯预感到事情不可为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任老九与汤姆.汉克斯带着证据去监狱提人时，威廉姆斯连证据是什么都不问，就答应放人的原因。
　　敢去要人，就证明他们手里的证据很充足。
　　后来威廉姆斯通过警署内部的眼线探听到的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过，他料到了事不可为，却没料到对手的反击会来得这么快。
　　来得如此猛烈。
　　可惜，这些话，他心知肚明，却没办法开口讲出来。
　　一旦讲出来的话，他就有更多的事情解释不清了。
　　面对克林顿的质问，威廉姆斯只能沉默以对，这样的回应，显然不能令人满意，甚至，让克林顿的脸色都凝重了许多。
　　“威廉姆斯.特罗斯，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现在你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如果等下坐在审讯室里进行正式问询的时候，你依旧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那么事情就会变得非常严重了。”
　　“……”
　　威廉姆斯依旧沉默。
　　一旁的伊恩见此，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着急与担忧。
　　作为威廉姆斯的秘书，威廉姆斯的许多事情她都知道，包括联络谭久山对付江凡这件事，但这些事情，她也同样无法开口说出来。
　　她不想背叛自己的上司。
　　可问题是，她也不想因此背负上某些不该有的罪名，遭受牢狱之灾。
　　此刻，她的心里，正在经历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是患难与共的艰难抉择。
　　很快，克林顿带来的人就已经查封好了办公室里的所有东西，随着克林顿轻轻一拍手，早就在门外候着的警察便走了进来，领头的还是威廉姆斯的熟人——皮克.迈尔。
　　“对不住了，特罗斯，职责所在。”
　　皮克朝着威廉姆斯轻轻点头打了招呼后，便示意手下人上前，用手铐拷上了威廉姆斯。
　　同时，他还继续解释道：“虽然以我们之间的了解，我相信你不会逃跑，不过这件案子毕竟特殊，又有政治部的插手，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按照正规的流程走吧，希望你可以见谅。”
　　威廉姆斯当然不会挣扎。
　　他非常配合的伸出双手，戴上了那冰凉的手铐，其中一个军装警从门口衣架上取下了威廉姆斯自己的外套，将其盖在威廉姆斯的双手上，免得等下下楼出去时，这位司法厅厅长的形象太过难看。
　　不过，这也仅仅是表面的遮掩了。
　　谁都知道，这样双手放在身前抱着外套，同时身边跟着警察，还有其他一大群黑衣人抱着资料一起离开的阵容，不会是小事。
　　所幸的是此刻大楼里几乎所有员工都已经下班离开了。
　　只剩下保洁大妈和警卫人员在站岗。
　　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被太多司法厅的下属看见这一幕。
　　……
　　当威廉姆斯与他的秘书被带回警察总部时，在宝石山别墅里的江凡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
　　他对着电话里的任老九说道：“老九，干得不错，告诉下面那些参与了这件事的兄弟，接下来三个月内，就不要待在香城了，送他们去北美，就去夏威夷吧，去那边好好吃喝玩乐，钱从我的私人账户里出。
　　三个月后，再回来！”
　　“凡哥，阿辉和阿龙他们手底下的那些弟兄倒是好安排，但警署这边也有两个兄弟参与了一些，不过他们不知道具体的安排，只是那天晚上把他们调过去赶走了几个混混，这个怎么安排？”任老九迟疑道。
　　“这样么？”
　　江凡沉吟了片刻，差佬的话，倒是不好直接莫名其妙跑到北美去。
　　杀人灭口又不是江凡的性格，何况这个节骨眼上有不好闹出差佬失踪的案子。
　　思索半响后，江凡说道：“这样，我让灵珊以出差的名义，去一趟北美，聘请那两个差佬做随行保镖，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办法倒是好办法，不过，大佬，你都不怕后院失火呀？”任老九笑呵呵地调侃道。
　　“迟早要见面的嘛，难不成还能一辈子躲着呀？”
　　江凡耸了耸肩，他其实很早就想找个机会，让顾灵珊与陈琳见个面了。
　　重生而来，他确实没打算像某些龙傲天一样，尝遍人间绚烂，但也不至于这么没有担当，连仅有的两个女人都守不住。
　　至于两女见面后，会不会打起来……
　　江凡觉得，应该不至于。
　　以这两个女人的教养和素质，就算是要发火，那也是冲着他来，绝不可能像街头大妈那样直接相互扯头发干架，那样太丢份了。
　　事实上，两女也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见个面而已，应该没那么大的反应。
　　安排好那些涉及这件事的手下，江凡又同任老九聊了聊，随即就挂了电话。
　　这个时期，两人也不适合长时间的打电话。
　　随后，江凡把一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的阿虎喊了过来，问道：“我之前让你联络的新闻媒体都找好了吗？关键时候我要用的。”
　　“放心吧表哥，都安排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提前撰写好的稿子刊登发表。”阿虎拍着胸口保证。
　　“钱要给足，不要吝啬，这次的事情，只要做好了，未来起码十年，香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不会再有不开眼的敢来招惹我们。”江凡瞟了眼正在嗑瓜子的阿虎，提醒道。
　　“清楚嘅，我找的都是老熟人，价钱翻了三倍，呢帮家伙不知多高兴呢。我话知他们了，要是敢不照办，我亲自带刀片去砍爆他们的脑袋！”
　　“那就好。”
　　江凡不再多问，重新拿起面前的报纸，轻轻抖了抖，开始接着之前看到的内容继续阅览起来。
　　静静等待着最后的时机。


第539章 大结局 上
　　当天下午。
　　被带回警察总部的威廉姆斯，在政治部专用的问询室里接受了第一次的提审问询。
　　不过他对于很多尖锐的问题都保持了沉默。
　　并且表示希望能够打一个电话，同时要等待自己的律师到来后才会开口。
　　由于身份特殊，政治部的负责人考虑后，答应了他这个请求。
　　威廉姆斯一个电话，打回了英伦本土，可惜的是，由于时差原因，当时在英伦本土是深夜，以至于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听。
　　威廉姆斯无奈之下，打算打第二个电话，可是却被叫停了。
　　碍于他的身份，政治部已经破格允许他打一个电话，至于没打通，是他自己的问题，不能用这个理由，来再打第二个电话。
　　威廉姆斯对此气恼无比。
　　他后悔直接拨打家里的电话了，那帮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迷魂药，竟然连电话都接不到。
　　他就应该直接打国务大臣官邸的电话。
　　可惜，人生没有后悔的机会。
　　他失去了最佳的求救时机。
　　翌日，天刚亮，香城的佳艺电视台、TVB等相关电视节目上，开始铺天盖地的报道有关司法厅厅长疑似勾结K格勃的新闻。
　　与此同时，香城本土的各类早报也纷纷刊登了类似的消息。
　　一时间，香城大街小巷里，都开始发酵这一则舆论。
　　这些报道里，采用了非常明显春秋笔法，对于勾结K格勃的事情只是一笔带过，并不详细描述。
　　反而是利用这个噱头，顺势揭露了这位司法厅厅长陷害江凡的事情。
　　许多人怀疑这位英伦帝国的贵族子弟是有意陷害华商，目的就是想勾结日国商人，利用职务之便大肆捞金。
　　“江凡先生自成立华凡集团以来，联合其他华商，一起为香城的建设添砖加瓦，是他解决了困扰香城许多年的难民问题，是他以一己之力提高了香城民工们的薪资待遇，也是他在港英政府最困难的时候，利用以工代赈的办法，缓解了港英政府的财政危机。
　　为此，他甚至不惜抵押上全部的身家，背负巨额的债务，从银行里贷款承接地铁改造的工程。
　　在香城，他的名声虽然有所瑕疵，却从未对不起英伦帝国。
　　可是来自英伦帝国的贵族少爷，却为了一己私利，不惜买通凶手，构陷江凡先生入狱，甚至还派遣杀手进入监狱里刺杀江凡先生。
　　如此寒心之举，香城的数千万华人民众，一定要一起站出来，港英政府需要给我们一个公道！”
　　诸如此类的报道，一经发布，立刻就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不少华人都对此感到义愤填膺。
　　在江凡的刻意安排下，这些报道不仅仅是在香城见报了，在英伦本土以及北美，也都有知名的媒体对此进行报道。
　　在欧美集体标榜自由、提倡平等的大环境下，这样的报道，几乎可以说是一瞬间就引起了无数人的同情心。
　　尤其是在英伦本土。
　　汤姆.汉克斯的家族没有放过这个攻击政敌的机会，几乎是倾尽全力在推动手底下的媒体对此进行大肆报道。
　　短短两天，英伦本土的大街小巷里，但凡是了解一点时事的人，都知道了在远东那颗女皇最璀璨的明珠上，有一个对英伦帝国忠心耿耿的华人，遭到了他们本国贵族公子的欺凌，蒙受了不白之冤。
　　此外，还有小道消息宣称，这位贵族公子似乎大逆不道的勾结了那个‘臭名昭著’的特工组织K格勃！
　　这如何能忍？
　　哪怕只是传闻也不行。
　　捕风捉影，那也得先有风才行。
　　空穴不来风啊。
　　在自由世界的国度里，任何一个‘自尊自爱’的英伦帝国公民，都应该与那个杀人如麻的特工组织划清关系，绝对不能掺和。
　　于是，民众的舆论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江凡这边一面倒。
　　这时候，英伦本土的那些官员们，哪怕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没办法了。
　　当这个世界上他们还有对手，还不能完完全全掌控话语权时，他们就必须最大限度的考虑民众的意见。
　　香城这边，已经有华人市民开始上街游行，要求港英政府给出解释。
　　尤其是对谭久山的开庭审判那一天，许多市民举着牌子站在法院外，希望港英政府能够秉公处置这件事情。
　　庭审期间，许多国际报刊的记者都来到了现场，他们不仅记录到了这一幕，还全程记录了谭久山在法庭上对各种事实供认不讳的情况。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位特罗斯先生指使的我，我接受那个神秘人的指使，策划针对电影节会场的恐怖袭击，目的就是为了报复江凡。
　　因为他要给那些民工高福利待遇，他从我手下抢走了那些民工，他让我一无所有，我必须要报复他。
　　袭击会场的武器，是神秘人提供的，我并不知道那些武器来自哪里，是谁给我准备的，他只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那个地址拿这些武器就行。”谭久山面无表情，仿佛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缓缓称述。
　　“什么地址？”
　　“中环3路137号，也就是后来你们告诉我的，那里是特罗斯厅长半年前购买的房产，只不过一直没人居住。”
　　“你怎么知道那神秘人是K格勃的特工？”
　　“我听到过他与同伴说话，说的是毛熊国的语言。”
　　……
　　法官问一句，谭久山便答一句，声音无比清晰。
　　随着庭审结束，整个现场一片哗然。


第540章 大结局 下
　　同样的，这一幕，也通过电波，在第一时间传向了世界许多地方。
　　各种‘铁一般’的证据，让处于旁听席的威廉姆斯，几乎是数次忍不住想要站起来破口大骂，但都被现场的法警给止住了。
　　第二天，伴随着无数新闻对这件事情进行的报道，港督白理臣出现在香城市政厅，对外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解除威廉姆斯的职务，并且会将其扭送回本土，继续进行深入调查。
　　同时也表示了对江凡的慰问。
　　底层的民众们，对此感到很满意。
　　稍微有点见识的，却知道，这不过是鬼佬大事化小的手段。
　　毕竟威廉姆斯的身份摆在那里，哪怕这件事情坐实了是他做的，也不可能就此对他怎么样，解职，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而真正处于高层的那些华商、名流权贵们，目光却是早就从这件事情上收了回来。
　　“后生可畏啊！”褚家家主褚顺义感慨道。
　　“告诉那些不安分的家伙，以后对此人，敬而远之！”蔡家的家主第一时间嘱咐家族里那些小辈。
　　“这步棋，倒是意外走对了。”
　　卢家家主卢北浮笑呵呵的望着二房卢文辉，“以后要多多与此人来往，他是顾家的女婿，顾家那小子又是我们家的女婿，不要浪费了这段关系。”
　　……
　　香城的捷报，北美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到。
　　刚刚见面不久的顾灵珊与陈琳，在经过了不冷不热的初识后，听到这个消息时，便一起打了个电话过来。
　　“恭喜你了，成功扳倒洋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当然有了，我想知道，你们没打架吧？”江凡微笑着问。
　　“你猜呢？”
　　江凡心里一突，他看了看座机上显示的号码，这是陈琳的号码，但是打电话过来的却是顾灵珊……
　　见他沉默不语，顾灵珊噗嗤一笑，半似自嘲，半似开玩笑地说：“算了，不吓你了！看来还是家花更香，什么家花不如野花，都是哄人的。”
　　她把电话递给了陈琳，“呐，是你让我先说话的，不要告状说我欺负你呀！”
　　陈琳抿嘴轻笑，也不点头，拿过电话后，先跟江凡道了声恭喜，接着说道：“你给我找了个好妹妹呢，我好钟意灵珊的，以后我跟灵珊妹妹一起睡觉好不好？”
　　“……”
　　江凡：那我走？
　　一番玩笑之后，电话又回到了顾灵珊的手中，毕竟三人打这么个越洋电话，不能只是亲亲密密，还有许多正事要说呢。
　　给江凡汇报完北美这边的产业情况后，顾灵珊就问道：“老公，后面你打算怎么办？几时把这边的产业搬回香城呀？”
　　“再等等吧，这次的事情给我提了个醒，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就算要搬回来，也要再等几年。”
　　江凡心里盘算着，再过两年，应该就是内地与美丽国的蜜月期了。
　　那时候，自己在北美的投资，应该能够得到很好的发展，等到蜜月期要结束时，再搬迁回来，那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那时，香城这边自己的布局也正好完成，而且鬼佬通过谈判，明确了香城必须要回归的结果后，对于这边的管理，也就会变得更加宽松起来。
　　到时候把产业搬迁回来，也就不用担心随时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巧取豪夺了。
　　想了想，江凡对顾灵珊说道：“灵珊，有有兴趣，回来以后，一起去内地玩玩？”
　　“去内地？”
　　“去做咩？”
　　“当然是带你去……游山玩水咯，不然你以为我带你去拜见伟人嘅？”
　　“吹牛，你当你是边个？还拜见伟人！”
　　“呵呵……”
　　江凡只笑笑，并未接话。
　　他心里想着，也许，真说不定能见到呢？
　　他现在啊，在名头上，已经算是香城‘一哥’了，如果自己带着足够多的投资回去的话……
　　重活一世，岂能错过如此机会？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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