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帝少不知娇妻情深   作者: 木木尔   简介:   家族联姻,她被迫嫁给了自己不爱的男人。   他宠他上天入地,她却另有所爱。   青梅竹马转眼成为了仇敌,当他放手时,她却动摇了……   某日,记者问:“帝太太,众所周知,您跟帝先生的关系不和,请问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回心转意?”   “生孩子……”男人拥满脸羞涩的女人入怀,“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无人可知,她是他甘愿服饮的毒药,一经入骨,蚀骨腐心。 第1章 她的丈夫   “你要是想留住这个孩子,要么让我离开,要么让它死在这。”   “顾念,别再让我看到你。”   医院办公室内,突然响起一道急促的敲门声,顾念猛地从梦中惊醒。   下一秒,门被大力推开,一位女护士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顾医生,快快快,送来了一位中枪的孕妇,情况危急,现在必须得把孩子生出来才做取弹手术,否则对胎儿有影响,崔医生那边忙不过来,您快点过去看看。”   顾念眉头微皱,纤细的手迅速扣好纽扣,焦虑地跟着她往外走,“怎么回事?”   女护士匆忙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那个女人是帝家的人,这次手术院长非常注重,已经赶过来了……”   帝家?   顾念心口一紧,刚刚走到手术室外,阴冷似来自地狱深渊的嗓音就响了起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大人要活,小孩也必须得活,否则,我会让你们整个医院跟着陪葬。”   顾念呼吸滞了一下,抬眼看过去,走廊的灯光下,一位身穿意大利手工定制西装的矜贵男人在众多保镖拥护下,冷冷地站在手术室门口。   当看清那张完美的俊脸,轰隆地一声,顾念脑海中紧绷的弦彻底的塌了。   帝长川?怎么会是他?他怎么回国了?   “是是是,帝少,您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救那位小姐,我们的这位主治医生虽然年轻,可是经验非常丰富。”旁边的人点头哈腰,接着看到了她,厉声道,“顾念,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男人身躯几不可觉地僵了一下,眼眸冷漠地往旁一扫,当看到快步走过来,,一直低着头的女人,深邃难测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很快就被不动声色地掠了过去。   顾念不敢多待,推开门就进了手术室。   洗手消毒,顾念走到手术台前,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抓住她的臂弯,哭着,“我求求你,救我孩子……一定要救我孩子……”   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顾念皱了眉头,对着旁边的护士催促,“不行,这血流的太快了,再这样下去,孕妇肯定承受不住,快,快输血进去。”   “她的枪伤已经不能再等了。”旁边医生急忙道,“以孕妇目前的体质肯定不适合多打麻醉药,到时候麻醉药一过,她肯定挨不过,顾医生,我必须得同时跟你操刀,把她的子弹给取出来。”   那子弹正中孕妇的胸口左侧靠肩膀的位置,虽然没有伤到重要部位,但是这样操作的危险性相当的大。   可是不这样做,以孕妇现在失血的份量,同样会一尸两命。   额头浮现一些薄汗,顾念没有过多犹豫,点了一下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哇!”手术室里出现清亮脆耳的哭声,一个鲜血淋漓的小男孩从腹中取了出来。   顾念看着掌心中捧着的小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心里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敢耽误,把婴儿交给身边的护士,接着再度开始和其他的医生,一起为产妇做起了手术。   又是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后,手术终于顺利结束了。   顾念走出去,就看见坐在长廊上的矜贵男人站起身,眸光不经意相触,男人冷漠地移开视线,走到推床旁,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抬起头,却是对着她旁边跟出来的医生问,“怎么样?”   男医生温和道,“恭喜帝先生,大小平安,都已经没事了。”   帝长川松了口气,轻声道,“多谢。”便跟着护士推动的病床离开了。   男医生看着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的顾念道,“顾医生,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顾念颔了颔首,抬步离开。   开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走到大厅,张嫂紧跟着从厨房走出来,“太太,您回来了,吃饭了吗?需不需要我帮您……”   顾念略有些倦意地摆了一下手,“不用。”   她抬步上了二楼主卧室,去浴室冲了个凉,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睡得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到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恍惚地坐起身,就看见一抹熟悉的欣长身影,从浴室走了出来。   男人似乎注意到有人看他,轻扫了视线,四目相对,各自一怔。   是帝长川。   是的,帝长川,是她的丈夫。 第2章 是我对我先生不好   三年没见了,除了今天医院的匆忙两眼,两人还是头一次碰见。   空气有些冷沉,顾念率先打破平静,“她们……还好吧?”   男人冷笑,“你自己操刀的手术你不知道?”   他走到衣柜旁,伸手从里面拿出衣服往箱子里丢,动作粗暴,顾念掀开被子起身,走到他跟前,试探性地问道,“我帮你整理吧?”   男人冷冷开口,“不用。”   顾念抿着唇,弯下腰帮他整理,“衣服这样塞进箱子不太好,容易皱了不说,还放不下多少,我帮你对折一下,它……”   “我说了不用。”男人薄唇冷冷一掀,攥住她的手腕,猛地一甩,怒喝一声,“滚!”   “砰!”顾念被甩在地上,撞在了旁边的玻璃茶几上,上面的花瓶砸在地上,碎片割入了她的手,鲜血直涌。   男人眉头一皱,手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可是在下一秒,又生生地放了下来。他冷漠地移开眼,弯腰拿了衣服又去了浴室。   顾念看着扎进掌心的碎玻璃片,眉心微拢,没等她有下一步的动作,男人已经穿好衣服从浴室走了出来。   顾念停了一下,想说什么,可是终于没开口,沉默了几秒钟,又默默低下头找到医药箱,给自己处理伤口。   男人拉好行李箱上的拉链,拉着行李箱往门外走。顾念扬起脸,轻声道,“帝长川,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理离婚手续?”   门口,男人脚步停了一下,冷笑了一声,“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你一辈子都得挂着这个帝太太的头衔。顾念,别说上天堂了,你连下地狱都不配。”   顾念手抖了一下,砰地一声巨响,男人摔门离开。   卧室又陷入一片死静,她垂下眼帘,细密纤长的眼睫遮住了脸上所有的面部情绪,安静地沉默半响,这才抬起脸,把纱布往掌心上包。   第二天早上有个手术,顾念很早就去了医院,路上,她的车照例在一家路边摊停下,中年妇女扬起脸看着她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煎饼果子吗?”   顾念微笑,“对。”   妇女笑着打趣,“三年每天雷打不动吃同一份早餐,你是我见过最执着的一个人了。”   顾念神色恍惚了一下,再度微笑,“主要是您的手艺好。”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吩咐道,“嗯,麻烦您再帮我做一个。”   买好早餐,顾念开车去到医院,途经VIP病房的时候,果然看见那熟悉英俊的矜贵男人正陪伴在病床上的女人身边。   顾念移开脸,看着小护士推着早餐桌过来,把其中一份煎饼果子放在餐桌上,说道,“把这个也当成早餐送进去吧。”   小护士看了她一眼,终究没问什么,敲响了门走了进去。   帝长川看着小护士摆在桌上的煎饼果子,迟疑了数秒,伸手拿了起来,咬了一口,神色有些细微的变化。   坐在病床上虚弱的女人打趣,“看不出来,你喜欢吃煎饼果子。”   帝长川状似无意地问了句,“营养早餐有这种东西吗?”   “这是顾医生刚才拿过来的。”怕他们不知道,小护士又补了一句,“就是昨天给你剖腹产的那个女医生。”   帝长川俊脸猛地一沉,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用力一攥,煎饼果子被捏碎,接着,他直接将煎饼果子丢进了垃圾桶。   门外靠着墙的顾念脸色有些难堪。   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抬步离开,回到办公室,换上大白褂,顾念直奔手术室,三个小时后,手术很成功的结束。   出了手术室,病人的家属迎上前,“顾医生,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顾念保持职业的微笑,“应该的。”   换掉衣服,顾念从办公室出来准备回家,走廊上,医院的张医生叫住她,“顾医生,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顾念顿住脚步,回首,淡笑,礼貌而疏离,“不用。”   顾念不管对任何人,都经常挂着温和的微笑,虽然看似亲切,可是却让人感觉到从骨子里泛出的疏离跟冰冷。   张医生很早就注意到她了,顾念算不上是漂亮的美女,可是身上散发的那种安静冷凉的气质,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了解她……   “顾医生,明天你排休是吧?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去看电影。”   顾念微楞,很快回过神,“很抱歉,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张医生急忙走到她面前,“可是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你先生对你不好,你们要是关系好,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你戴过婚戒?我记得前年,你做手术连续不眠不休三天三夜,累倒在医院,差点心绞至死,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他也没有出现过,顾医生,放掉错误的,给我个机会,我……”   “我先生他对我很好。”顾念打断他的话,平静又冷漠地看着他的眼睛,“是我,是我对我先生不好。” 第3章 我的女人也是你配染指的?   “很抱歉。”顾念朝他说完,转身离开。   张医生年轻有为,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他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对于女人,他从来没有失手过。   他不甘心对着她背影大喊,“顾医生,我不会放弃的!”   顾念没理他,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转角。   张医生转身就走,突然看见旁边洗手间,男人慢慢走了出来,他一怔,恭敬地叫了一句,“帝先生。”   转身正打算走,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钳住了他的手腕。   他转过头,灯光照映下,身侧男人辨不出情绪,却让人觉得冷到发凉,他目光看向虚空的前方,冰唇缝隙间,冷冷吐出一句,“你知道,刚才的女人是谁吗?”   “不就是顾念,顾医生吗?”张医生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面上阴霾之色一闪而过,毫不留情地发狠踹了他一脚。   “砰!”张医生疼得忍不住倒在地上。   男人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高昂地下颚,“她是我太太。”   骨节分明漫不经心地滑动了一下腕口的手表,他掠过他,迈着大步离开。   张医生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心说道,“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又不放过她?”   男人眼眸冷如寒冰,“我是不喜欢她。”   他薄唇冷冷一掀,脚步未停,声音有些慵懒有些冷酷无情,“但我睡过的女人,也是你配妄想的吗?”   深夜,顾念开车回帝家公馆,车开到半路,她肚子饿得厉害,从下午一点做手术做到凌晨两点,她是滴水未进。   顾念沿路找了家火锅店,靠边停车下车,在火锅店的旁边还有一家粤菜餐厅,她脚步微顿,迟疑了几秒钟,走进了那家粤菜餐厅。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边停了下来,开车的司机疑惑出声,“奇怪,我记得太太从来不吃这么清淡的食物的……”   男人目光深邃,没出声,透过车窗望出去,顾念正坐在靠近玻璃门的位置。   记忆中,尘封很久的声音响了起来,“帝长川,我尝试了,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已经努力过了……”   他眼底逐渐浮现一层渗人的寒意,只是很短暂的时间,车又启动了,顾念已经从粤菜餐厅出来。   回到帝家公馆,她停好车,下车走了进去。   铁栅门外,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随后就到,车内的男人再度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车内气氛低沉的压抑,司机林凛看向坐在后座位上冷着脸辨不出情绪的男人,犹豫了几秒钟,才试探性地开口,“先生,您要上去跟太太打个招呼吗?”   男人欣长的身躯往后一仰,略有些倦意地闭上眼,“走吧,回柒旗。”   林凛低声应了声好,调转了方向,便又驱车离开了。   主卧室内,顾念洗完澡,正打算关灯睡觉,突然看到还没有关好的第一个抽屉里面露出了一个红色破旧的小本子,她神色微微恍惚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红色小本子拿了出来,是她跟帝长川的结婚证。   不像是其它的夫妻,结婚证上的两人几乎都冷着张脸没有笑。   顾念想到前天帝长川带到医院来的,她接生的那个女人,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冷。   她放下结婚证,面色平静地关灯睡觉。   因为休假,第二天,顾念醒的比较晚,中午的时候,她正坐在餐厅喝汤,赵敏之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声音一如既往的端庄优雅,“长川回来了,你知道吗?”   她是帝长川的妈妈,一向不喜欢她,这是三年来为数不多的一通电话,顾念声音很平静,“知道。”   “那你知道现在外面的八卦媒体,都在传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下了一个私生子吗?”向来端庄的赵敏之声音有些愤怒,“还是在你医院,由你接生的吧?顾念,你可真够大度啊!亲自给小三接生!”   “你看看你,还有一点身为人妻的样子吗?”   “很抱歉,妈。”顾念停顿了一下,淡淡开口,“长川已经是成年人了。他的想法我没办法左右。”   “呵。”赵敏之冷笑,“是你没办法左右,还是你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走进他的心里?顾念,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我不知道,你既然嫁进了帝家,在长川一天没有跟你离婚之前,你就给我安分地遵守帝家的规矩!”   “奶奶想见你跟长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长川带回家吃晚饭,不然,医院的工作你别做下去了,还是搬回来,让我好好教教你为人妻的本份!” 第4章 你没有资格求我   电话被挂断,顾念将手机放在餐桌上。   张嫂看着她不喝,走过来,轻声询问道,“太太,这汤是不是不合胃口?我再重新给您做一份……”   “哦,不用。”顾念回了神,捧着碗一口喝了下去,然后拿起手机跟车钥匙站起身,嘱咐了一句,“张嫂,晚饭不用准备我的了,今晚我回帝豪苑吃饭。”   顾念出了门,上车后,先是打了个电话,在确定帝长川不在医院后,她开车去了帝氏集团。   顾念到的时候,帝长川正在会议室开会。   办公室内,女秘书端了杯咖啡进来,“太太,请。”   顾念微笑,“谢谢。”   她喝了口咖啡,咖啡一如既往的苦涩。   几个小时很快过去,顾念皱了下眉头,走到会议室,帝长川还在开会,她顺势去了趟洗手间。   洗手间内,有两个女职员推门而出,抱怨着,“今天帝总是怎么了?两个小时能解决的会议开到了现在。”   “可不是吗?累死我了,我猜啊,他这是不想见到他太太。”   顾念脚步一顿,两个女职员看到她,脸色遽然一变,纷纷低着头,疾步离开了。   顾念垂下眼帘,推门进入洗手间,她走到洗手台上,拧开水龙头清洗了一下双手,抬眸,镜子里,她的脸有些苍白。唇色也褪去了一些。   她很平静的走出去,去了会议室,会议室里还在开会,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男人冷漠地往她所在扫了一眼过来。   四目相对,下一秒,他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   顾念也跟着移开了视线,她走到办公室,拿出手提包,然后去了秘书室,“林秘书,麻烦你告诉帝先生一句,我有事先离开了。”   林秘书应了句好,顾念转身离开,随后,林秘书起身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很安静,气氛压抑的让人窒息,她稳了一下情绪,开口,“帝总,夫人说,她有事先离开了。”   帝长川讥讽地冷勾了唇,啪地一声,他将笔记本电脑用力一关,在场的众人脑部神经一麻,上方男人冰唇缝间冷冷吐出两个字,“散会。”   帝长川往办公室走,林秘书又连忙帮他拉开门。   走进办公室,当看到坐在沙发上那熟悉纤细的女人时,男人脚步猛地一滞。   林秘书也简直呆住了,夫人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生怕帝长川误会她骗她,她连忙道,“夫人,您……”   “突然想起还有些什么没有跟帝先生说,所以又回来了。”顾念礼貌的微笑,“麻烦你帮我拿些牛奶跟方糖过来,我不喜欢喝苦的咖啡。”   林秘书应了声好,正准备退下。   “不用管她。”帝长川恢复冰凉的情绪,迈步往里面走,声无起伏道,“去做你自己的事就行。”   林秘书犹豫地看了眼顾念,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帝长川迈步走到顾念对面坐下,身躯慵懒地往沙发一仰,双腿交叠在一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说吧,什么事?”   顾念也不拐弯抹角,“奶奶想我们俩个今晚一起回家吃一顿饭。”   帝长川冷笑,“我想,这并不是你亲自过来找我的理由。”   顾念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淡声开口,“妈说,我今晚要是不带你回去,就会让医院开除我。”   “呵。”帝长川冷嗤一声,眼底轻嘲之色毫不掩饰,“你也说是让医院开除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被开除。”顾念仰起头看向他,“帝长川,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我欠你的。但是,工作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兴趣了,我希望你不要将它剥夺。”   帝长川眼底戾气闪过,他冷冷地讥笑了一声,“是啊,我的太太恐怕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人了,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为自己丈夫外面的女人剖腹接生,这世界上像你这样优秀的又有几个?”   “不过,你刚才那些话是在求我?”帝长川眼眸冷了几分,“顾念,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第5章 同处一室   顾念抿住唇,站起身,对着他深深鞠了个躬,“帝长川,我求你帮我。”   “那我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帝长川眼底暗涌汹腾,眼眸痛恨地看着她,薄唇冷冷一掀,“顾念,任何人都有资格求我,唯独你,没有。”   离开帝国集团的时候,外面下着毛毛细雨。   顾念仰头看了一下灰暗的天空,沉默半响之后,才缓慢地上了车,开车前往帝豪苑。   帝豪苑在郊外,顾念到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她一进入大厅,就看着赵敏之正抱着一只雪白通透的波斯猫坐在沙发上。   顾念浓密细长的眼睫细颤了一下,走上前,叫了一句,“妈。”   赵敏之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淡淡的询问,“长川呢?”   顾念抿住唇,“我去找过他,他有事来不了。”   赵敏之抚摸波斯猫雪白绒毛的手微微一顿,她抬起头冷冷地看向她,正打算发怒。   “呀!念儿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啊!”慈祥和蔼的声音响起,顾念抬头,就看见二楼阶梯上,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杖在佣人地搀扶下走下来,她脸上有些失落,“长川呢?我的乖孙子呢?我听说他回国了,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奶奶。”顾念微笑迎上去,奶奶岁数已高,又很疼他们,在奶奶的面前,她跟帝长川一直都维持着夫妻表面恩爱的模样。   她扶着她的臂弯,“你也说他刚回国,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呢,他一时间走不开,难道奶奶只想着他,就不想我吗?”   “傻丫头,自己老公的醋都吃?”潘秀玉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还不是为了给你跟他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他这一走就是三年,只知道自己逍遥快活,还知不知道家里有个老婆在等着他啊!”   “在门口就听见奶奶抱怨,看来我是不该回来。”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顾念身子微僵,转过头,就看见帝长川从容优雅地迈步走了进来。   潘秀玉楞了一下,“你不是不来吗?”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掷了一下拐杖,看向顾念,佯装生气,“好呀!你们夫妻俩个敢一起合伙骗我,奶奶生气了,今晚你们一个也不能走,必须得在这陪我一晚上才行。”   顾念微怔,下意识地看向帝长川,帝长川正好看向她,眸光不经意相触,他薄唇抿成直线,移开目光,低沉的嗓音略有些冷,“今晚恐怕不行,我公司还有会议要开。”   “推了。”潘秀玉没有迟疑地开口,“就说是奶奶下的命令,股东们要是有意见,叫他们来找我。”   “好了,妈,长川跟顾念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他们会留下的。”赵敏之走上前,扶着她,“咱们先吃饭吧。”   潘秀玉点点头,“嗯,好,吃饭,先吃饭。”   餐厅内,菜已经摆好。   顾念坐在帝长川旁边,手顺势去拿旁边的餐巾布,手无意触碰到一只冰凉修长的大手,顾念心一惊,立刻缩回了手。   帝长川危险地敛了敛眸,拿起那张餐巾布,擦了一下被顾念无意触碰到的手,然后厌恶地丢在了垃圾桶,面无表情地对着旁边的女佣吩咐,“再拿一张餐巾布过来。”   在跟赵敏之聊天的潘秀玉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帝长川冷冷道,“脏了。”   顾念脸上血色苍白。   潘秀玉笑道,“长川,念念,快尝尝奶奶特地叫人给你们俩个准备的汤,看看好不好喝。”   顾念扬起脸,微笑道,“味道真不错。”   潘秀玉很满意地笑了笑,“这是百子千孙汤。”   顾念笑容一僵,帝长川手中动作一滞。他放下手中的汤匙,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开始夹菜,潘秀玉又道,“这叫龙凤生珠。”   帝长川筷子转向另一个。   “这是莲蓬多子。”   帝长川再度移向旁边的菜心。   “这叫开枝散叶。”   帝长川又提起筷子,往另外一个方向夹去。   潘秀玉忙不迭道,“这叫子孙饽饽……”   “啪!”帝长川将筷子重重拍在餐桌上,他皱着眉头看向坐在中央上方一脸无辜的老人,薄唇微启,“奶奶,您到底想说什么?”   “这……也没什么啦。”潘秀玉眼睛有些闪躲,“隔壁的老太太,都抱曾孙了,你们什么时候也给我生个曾孙来玩玩啊?”   “咳,咳咳。”正在喝饮料的顾念猛地呛了一下。   帝长川重新拿起筷子,不疾不缓道,“刚回国,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这些琐事,我暂时不考虑。”   吃完晚饭,将潘秀玉哄睡着,回到卧室的时候已是深夜。   气氛有些窒息跟压抑,顾念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传出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白皙姣好的脸庞有些细微的变化。   水声停了,男人推开浴室门走出来。顾念站起身,看向他,“今晚,谢谢你。”   男人没理她,目光落在那唯一的一张床上,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顾念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连忙道,“你不用担心,你睡床,我睡沙发。”   男人转头看她,目光有些冷,沉默片刻,他往床的方向走,声音冷如寒冰,“你不用刻意讨好我,这样只会让我更厌恶你。”   顾念身子微僵,男人掀开被子躺下,直接熄了灯。   四周顷刻陷入一片黑暗,顾念在原地站了会,然后又默默地坐在沙发旁躺了下去……   窗外大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顾念有些睡不着,她在沙发上翻了下身,然后又坐了起来。   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顾念背转过头,夜色下,柔软的大床上,盖在男人身上的被子全都掉在了地上。   她站起身,走到床旁,捡起来又重新盖在了他的身上。   弄好这一切,顾念正打算走,手腕突然被人一攥,她猝不及防摔在了床上,黑暗中,男人睁开眼睛,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6章 她给他离婚协议书   四周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凝滞。   男人眼眸深暗,对着她的唇吻下来。   顾念心一紧,伸手抵住他,急急道,“帝长川!”   男人眼底戾气闪过,猛地钳住她的下颚,阴狠道,“你以为我要对你怎么样吗?顾念,你特么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脏?”他倾直身,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往地下一甩,“滚!”   砰地一声,顾念被他甩在地毯上,前几天被花瓶碎片割碎的掌心好像又裂开了,她拢了拢眉心,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身后脚步声响,随后,哐当一声,卧室门被人重重一甩,帝长川满脸戾气地离开了。   顾念垂下眼帘,在原地站了一会,走到床旁,身子略有些倦意地往背后一靠,又闭上了眼。   翌日,清晨,餐桌上。   潘秀玉忍不住抱怨,“长川有什么工作这么急?非得半夜离开?”她又对着旁边的顾念道,“念念,我叫人给他准备了早餐,等会你帮我送到他公司去,知道了吗?”   顾念低着头喝了口粥,应了句,“好。”   离开帝豪苑,顾念去了趟帝氏集团,将早餐交给了前台,这才又回到了医院。   今天没有手术,顾念去查房,遇到一位失去孩子的年轻女孩,看起来非常伤心,她有些不忍,安慰了几句。   “你们做大夫的,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女孩愤怒地看着她,“你没有孩子,你又怎么会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   顾念手抖了一下,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她又恢复了情绪。   查完房,回到办公室,她坐在椅子上,略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头。   闭上眼,满目的琳琅碎片跟殷红的鲜血。   耳畔,男人阴狠到极致的嗓音轻轻地笑了起来,“呵,顾念,你特么可真够有种的,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弄死你是吗?五个月大的孩子,你是怎么心安理得下的手?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怕她半夜起来找你来索命吗!”   顾念猛地睁眼,她颤抖地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茶,头疼得厉害,她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向院长请假。   医院外面艳阳高照,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是帝长川的车。   担心被他发现,顾念连忙移开了眼睛,迅速往自己车的方向走去。   面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走出没几步,顾念眼前一黑,无力地跌倒在地上。   黑色劳斯莱斯车上,男人正从车上迈步而下。   见到那熟悉纤瘦的身子倒在地上,脸色倏变,大步上前,一把将顾念打横抱起,往医院里面疾步走去。   “不用去医院。”顾念脸色苍白,拉住他的衣袖,虚弱地开口,“我休息一下就好。”   帝长川顿住脚步,深邃的眸子看了眼她,随后,他唇瓣一抿,将顾念带上车,对着司机吩咐,“回帝家公馆。”   司机应了句好,立刻发动引擎,车很快就到了,帝长川抱着顾念踏入大厅,张嫂迎了上来,欣喜道,“先生你回来了?呀!”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顾念尖叫了一声,“太太这是怎么了?”   帝长川抱着顾念上了二楼,沉声吩咐道,“打电话叫林医生过来!”   顾念醒过来的时候,帝长川正站在落地窗旁抽着烟,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见她醒来,帝长川抽烟的动作一滞,面无波澜地转过身。   顾念双手撑扶着床面从床上坐起,看向他,她抿了下红唇道,“今天,谢谢你。”   帝长川没理她,又冷漠地转过身继续抽烟。   气氛有些尴尬。顾念眼睫细颤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再度开口,“孩子很可爱。”   帝长川抽烟的动作一顿,声无起伏道,“是很可爱。”   顾念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资料走到他的跟前,递给他,“既然已经出生了,那么他的身份就需要得到承认。”   帝长川面色冷漠地低下头,资料上面赫然写了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第7章 生个孩子,我让你滚   呵。他眯了眯眼,唇瓣勾起了一抹讥讽的轻嘲。   顾念继续道,“就算那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你也不希望,你的儿子将来背负一个私生子的名声过一辈子吧?”   “他自然不会背负一个私生子的名声过一辈子。”男人眼眸冷意凝聚,他冷冷地看着她,“不过,我并不认为,这跟我们两人之间离婚有什么关系。”   帝长川摁灭指尖的烟,接过离婚协议书,当着顾念的脸毫不留情地撕碎,全砸到她的脸上。   白色碎片在半空中飞扬,然后掉落在地,顾念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帝长川挑起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厌恶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片,恨不得把她给千刀万剐了。   他嗤笑一声,“离婚,好让你跟别的野男人双宿双飞?顾念,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不是觉得我们的婚姻就像是个牢笼吗?我偏偏要把你困在这里,一辈子!”   顾念垂下眼帘,声音有些哽咽,“孩子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   帝长川脸色阴霾,突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攥住顾念的手臂发狠地一甩,砰地一声,顾念被摔倒在地上,帝长川面无表情地睨向她,“收起你这副伪善的嘴脸,我看着恶心。”   顾念眼圈泛红,下一秒,那双修长的长腿掠过她,迈步往门口走去,顾念爬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嘶哑着声音道,“天已经很晚了,你留在这明天再走吧,我睡客房。”   帝长川顿住脚步,顾念低下头,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走出了主卧,离开的那一刹那,还顺带为他关好了房门。   卧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帝长川目光幽邃难测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转身往浴室走去。   冲完凉出来,他走到床旁,打算关灯休息,床头柜上,那张红色破烂被胶水黏合起来的结婚证落入他眼帘。   他动作一顿,记忆有些飘远。   那天晚上,外面下着狂风暴雨。   卧室内,纤细的女人握住他的臂弯,撕心裂肺的哭着,“为什么不离?帝长川,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毁了我所有一切,你还让我怀上了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就恨不得杀了这个孩子……”   哗啦地一声,她手中的结婚证被彻底撕碎,男人面色戾气闪过,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死死地将她按在墙壁上,额头上青筋暴跳,“离婚可是要结婚证,你不是想跟我离婚吗?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你特么最好给我把它一点一点原封不动给粘起来,我心情好,没准,就跟你把这婚给离了。但,它要是缺了一角,这辈子,你都别想踏出我帝家的大门!”   呵。低低地嗤笑从唇瓣溢出,帝长川眼底寒意凝聚,哐当地一声,将那抽屉重重合上。   “叩叩叩,”敲门声响,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而复返的顾念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碗面,一瘸一拐地往沙发的玻璃茶几上走,“听张嫂说,你从中午到现在都还没有吃饭,我给你做了一碗面。”   顾念将热腾腾的面放在玻璃茶几上,正打算离开,巨大的阴影笼罩而下,男人长臂抓住她的手腕猛地用力一甩,顾念猝不及防跌在沙发上。   顾念哽咽了声音,“帝长川。”   男人动作一停,看向她的脸,“再怀我一个孩子,生下来,我让你滚。”   顾念闭上眼睛,声音晦涩,“面凉了,就不好吃了。”   男人眼眸的寒意却如狂风暴雨遽然掀起,他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那碗面重重一砸,怒吼,“滚!”   哐当地一声,碗碎得四分五裂,面溅得到处都是。   顾念睁开眼,站起身,看着那地上那被摔碎的碗,沉默了一小会,开口,“你有很严重的胃病,不吃东西容易引发胃痛,等会我叫张嫂再给你送一碗上来。”   出了卧室,顾念对外面候着的张嫂吩咐了一句,然后进入了旁边的客房。   第二天,顾念很早便醒了过来,男人正坐在餐桌上姿态优雅地吃着早餐。   顾念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出乎意料的,帝长川还在。   以前,就算是他留在这里过夜,他也从来不会待在家吃早餐,因为他厌恶她,不想看到她。   顾念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再恶化,她提着包包往门外走,张嫂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她,“太太,您不吃早餐了吗?”   顾念脚步一顿,微笑道,“不用了,医院早上有安排一台手术,我在外面随便买点吃就好了。”说完,她不再逗留,抬步走了出去。   在她背影消失的那一霎那,男人脸遽然一沉,哐当地一声,丢下了手中的汤匙,张嫂不安地走上前,“先生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做的这粥不合你胃口?”   “没事。”男人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只是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一点事情要办。”他也跟着迈步走了出去。   宝马车从铁栅门内开了出去,随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也跟着开出。   顾念将车开到卖煎饼果子的地摊旁,因为时间还早,她买了一份煎饼果子然后外加一瓶牛奶坐在摊贩旁边的桌子上吃早餐。   不远处,黑色的劳斯莱斯停了下来,男人打开车窗,透出窗户望出去。   顾念双手捧着煎饼果子咬了一口,因为发烫,她烫得吐了吐舌头,动作滑稽又有点让人想笑。 第8章 那个女人   回到医院,顾念才刚进入办公室,小护士匆匆忙忙赶过来,急道,“顾医生,有孕妇提前要生了,现在已经送到了手术室,护士长请你赶快过去。”   “我马上就来。”顾念拿起挂在墙壁的大白褂,急忙跟着她走了出去。   手术室内,产妇叫的撕心裂肺,外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跟医生护士吵翻了天。   顾念眉头一皱,走过去,“怎么回事?”   女医生眼睛有些红,“顾医生,孕妇目前的情况根本就不适合顺产,可是她的家人却强烈要求必须顺产。”   “顺,为什么不顺?”一名男人激动道,“别的女人都能顺,凭什么她就不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医院就是想讹我们的钱!”   顾念眉头紧皱,正准备说什么,小护士满手是血急匆匆地走出来,“顾医生,孕妇大出血,恐怕有生命危险。”   血崩就是产妇踏进鬼门关的关口,顾念再也顾不了这么多,“给我准备麻药,进行剖腹产。”   那产妇的家人愤怒了,“凭什么剖腹产?说了不能刨!”   顾念没有理会他们,带着方媛直接进入了手术室,产妇已经失血到快要晕厥,情况比顾念想象的严重很多。   血袋很快送来,几个小时后,孩子终于平安出生。   因为手术时间过长,踏出手术室,顾念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孕妇的丈夫凶神恶煞地走过来,“你姓顾是吧?你不听病人家属的要求,擅自决定手术,我会告你,你记着,我会告你的!”   顾念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方媛守在她身边,看着她醒过来,急忙道,“顾医生,您醒了?您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顾念摇了一下头,“我没事。”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问道,“那个孕妇怎么样了?”   “她很好,不过因为太累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方媛脸上有些不悦,“倒是她的丈夫一直在院长的办公室闹,还说要找记者曝光你!”   顾念皱了眉,掀开被子,方媛按住她,“顾医生,您劳累过度,再躺一会吧!”   “不用,我有分寸。”顾念站起身,“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顾念出了休息室,在经过VIP病房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笑声从病房内传了出来,顾念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过去,病房内,躺在床上的女人正倚在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怀中。   “顾医生,你来了?”女人看到她,对着那位男人笑着介绍道,“子良,这是为我剖腹产的医生,顾念,当初要不是她,恐怕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母子两个了。”然后,又对着顾念道,“顾医生,这是我丈夫,宋子良。”   顾念诧异。   她略有些迟疑的问,“他……是你先生?那帝长川……”   宋子良看向她,“那几天我在国外有事赶不过来,所以,才特地拜托他替我照顾一下我的太太。”他站起身,略有些兴味地睨了她一眼,“帝太太,长川没有告诉你来龙去脉吗?”   顾念微微一顿,眼睫细颤了一下,“我……没问他。”   她仰起头看向他,温和道,“你们继续忙,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就不打扰你们了。”转身,却看到男人正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冷冷地看着她。 第9章 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门口,清冷的眸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顾念看着他诧异的微愣,随之极快的颔首轻微一笑,也没言语什么,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出了病房。   “让你失望了?”   她未等走远,身后低冷的男声倏然响起,顾念的脚步不禁顿住。   帝长川凛然的长腿大步,不过须臾就绕到了她面前,眸光了无温度,慢慢的俯下身,薄唇轻启,“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可以对婚姻不忠,对感情不贞?”   冷笑入寒风凛冽,顾念不自然的握紧了双手。   耳畔有他缓缓道出的字音,沉冷中透着狠厉,“记住了,朝三暮四,三心二意,这些都是只有你能做出来的!”   顾念愣了半晌,现场的睫毛微微颤动,出口的语调不稳,“对不起。”   话落的同时,她后退一步,对着他恭敬的弯腰鞠躬,以示歉意。   可是简单的动作和字句,燃起男人心底的气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上前抬手捏起了她的下颚,力道大的恍若要将她骨头捏碎,“你不觉得这句道歉,晚了三年吗?”   接着,他忽然收力将她甩向一旁,待顾念稳住身形时,看到的只是男人远走的颀长背影。   她呆愣的站在原地,思绪还不等蔓延,耳畔就传来了声音。   “顾医生,附近路段发生车祸,一位产妇重伤,急需手术,已经送进手术室了!”   迎面急速走来的护士,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的将大致情况向她阐述。   顾念心绪蓦然一紧,嘱咐护士两句,自己先进了更衣室,换了一身手术服后,直奔手术室。   宽大的走廊里,一道突如其来的身影,却倏然截断了她的去路。   顾念皱了下眉,看着眼前的男人,语速极快,“司徒少爷,我现在要手术,您有事等会儿再说。”   司徒其冷然一笑,大手扣住她的细腕,直接将人拉扯着闪进一侧转角,顾念不耐的一把拨开他的手,脸上染了薄怒,“司徒少爷!”   “嘘嘘!”司徒其抬手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故意俯下身将她纤瘦的小身子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注视着她白嫩的容颜,才道,“你是知道我身份的,对吧?”   顾念不耐的抬眸,并未接话,但讳莫的眸色早已将一切回答明了。   司徒其是这所医院院长的独子,以后的继承人,这是几乎人尽皆知的事情。   “顾念,我直说了吧!等下你救治的这个女人,她吧,和我之间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关系,所以……”   司徒其拉长了声音,单手抚着下巴,一脸的无措难解。   刹那间,顾念彻底明了,她点了下头,一边开口一边戴上了口罩,“懂了,放心,我会尽全力让他们母子平安的。”   说着,就要从他身边越过,却被在擦肩的瞬间,手腕又被司徒其一把禁锢,并且顺势往后一带,顾念绵软的小身子,直接被他按在了墙上,“我不是让你救她!”   司徒其突然暴躁,道出口的音调,也提高了几分贝。   “弄死她,懂吗?”司徒其勉强安抚下情绪,俯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随便你医疗事故,还是怎样,我只要一种结果,手术失败,一尸两命,OK?”   顾念瞳孔凛然一怔,轻微的吸了口气,伸手拨开了面前的男人,凉薄的视线从他脸上扫过的一瞬,扔下一句,“办不到!”迈步离开。   “顾念!”司徒其气的咬牙,愤然的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   而不远处的转角,一道高大的身影屹立,西装革履的周身,在窗畔光线的晕染下更显挺拔,俊逸的脸色幽深。   注视着那道走远了的倩影,沉冷的星眸微眯了眯。 第10章 我的人需要你管吗?   手术室里,顾念经过消毒处理,护士刚刚为她戴上手套,一侧的电话就响了。   闹人的铃声尤为突兀,小护士三两步跑过去接听,片刻后转身看向了顾念,“顾医生,是院长的电话,她找您……”   顾念眉心一紧,摘下手套走过去,接起了电话,“院长,我是顾念。”   “顾医生,刚刚阿其找你谈过吧?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吧?”听筒里传出女人柔和的嗓音,循循善诱,却透着那么一丝毛骨悚然的威慑!   平日里一向明辨是非公私分明的院长,在触及到儿子利益时,也一切都变了样,顾念眸中闪过杂乱,简单回了句,“明白。”就挂断了电话。   一场手术长达三个多小时,最终在孩子那声啼哭声中,所有人紧绷的心也跟着松缓。   方媛看了眼对面的顾念,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额上不断渗出的薄汗,被旁边小护士一遍遍不断擦拭,方媛皱了下眉,开口道,“别再撑了,去休息吧,剩下收尾工作交给我吧!”   顾念睇了她一记感谢的目光,却仍不放心的提醒句,“产妇车祸伤及头部,记得联系神经外科重新复诊。”   “好!”   方媛和其他助手医生纷纷应声,顾念也适时的抽身,边往外走边摘口罩,眼前突然一阵泛白,她下意识的伸手扶墙,眩晕的有些头重脚轻。   突然,迎面一道力道袭来,司徒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骨头捏碎,暴怒的字音从牙缝中挤出,“顾念,你故意的是吧?我让你帮我个忙,就这么难么?”   她大脑发胀,视线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挣扎的想要从他手中逃离,却完全无济于事。   司徒其发狠的大手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你认识吗?非要救活她和那孩子,你就这么想和我作对,是不是?”   “不认识,但她是人,而且两条人命,我不可能不救!”顾念话语简洁,干净利落。   说着的同时,奋力挣扎,想要从他手中脱离。   司徒其脸色阴沉,握着她的手臂力道更重,“你他妈是找抽啊!顾……”   他话还没等说完,两人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冷厉的嗓音,“手放开!”   司徒其讶异的微怔,不等反应,一道阴冷的气息就随之袭来,接着,帝长川大步上前,犹如钢铁般的长臂捞上顾念纤细的腰肢,下一秒,随着他手上力气,她整个人就跌进了他怀中。   “帝长川,听说你回来了!”司徒其略显尴尬的抽回手,怒意未消的同时,也为了挽回面子,又道了句,“既然回来了,就管管你媳妇,没事多管什么闲事!端着我们司徒家的饭碗,吃里扒外,算什么东……”   “砰!”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惨叫取代,帝长川面色一沉,出其不意的一脚,疼的司徒其顿时倒地。   他一把放开顾念,清冷的眸中满是戾气,司徒其正欲爬起,难听的话语还未出口,就被帝长川迎面一记飞脚踢倒。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俊颜森寒,“我的女人,需要你管吗?” 第11章 我有话想和你说   “帝长川,你敢打人!”   司徒其被踢的眼冒金星,大脑发懵了几秒,手捂着开裂的嘴角,一股血腥味极浓,发狠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帝长川。   顾念看着这一幕,不住的眉心紧拧,迈步想要上前,奈何猛然的头晕目眩袭上心头。   勉强了很久的身体,终究还是没能撑住,身子突然踉跄,眼前跟着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帝长川余光瞥见,长臂倏然一捞,及时的托住她的腰,将人纳入了怀中,看着昏迷的女人,俊逸的脸上染上了几分薄怒,略微俯身将人打横,直接抱了起来。   旋即,男人清冷的目光再度睨向司徒其,低哑的嗓音似来自地狱,“给我听好了,想欺负她可以,但前提是先看看她的身份,你有这个资格吗?”   帝长川抱着她转身,似又想到了什么,脚步微滞,侧过身沉冷的轻扫视线,“还有,我的女人,不是你能随便威胁的!”   说完,不再理会司徒其的脸色有多难看,抱着怀中的小女人,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北欧风的别墅卧房里,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双手插着裤兜,低眸看着床上的她。   “失血过多,劳累过度,没什么大事,好好休养两天就没事了。”林医生简单扼要,检查完又给顾念挂了一大袋营养液。   “多谢。”一直屹立一旁的帝长川,薄唇轻微翕动,嗓音低哑。   林医生颔首一笑,“帝少客气了!”说完,便跟着张嫂离开了卧房。   静谧的房内,气氛中透着幽沉。   宽大的床畔一沉,帝长川侧身坐下,幽深的视线逡巡着女人苍白的容颜,病态的毫无血色,他皱了下眉,正欲起身,身侧的人却动了动,翻了个身,左手的针头歪去了一旁。   他眸色一沉,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拨正了针头,再想起身,那只小手却倏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别走。”   她细弱蚊咛的一声呓语,让帝长川猛然的身形一震,他低头看着床上的她,紧闭的眼眸,纤长的睫毛轻颤,握着他手上的气力更重了几分。   “别走,城夕……”   顾念胡乱呢喃着,昏沉的脑中一片混沌,迷糊的字音沙哑不清,落入他耳中的一刻,却异常清晰!   帝长川凛然的俊颜阴沉,狠厉的拨开她的手,起身迈步离开了卧房。   顾念再醒来时,已经是翌日的下午了。   午后的阳光明朗,透过窗幔点滴的洒落满室,几缕落在她的脸上,顾念不得不抬手遮挡,看到手背上的针孔,引来思绪的回荡。   她记得昏迷前,帝长川……   视线环顾空寂的房间,猜测着他估计早就走了,深吸口气,掀被起身去了浴室。   洗漱完刚推开门,张嫂就端着饭菜进来,一看见她就说,“太太您醒了,一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   顾念看了眼张嫂托盘上的餐点,都是参汤和鱼肉,有些油腻,她没什么胃口,就摇了摇头,“不了,医院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可是太太,您的身体……”   她的话没等说完,顾念望着她浅然一笑,拿着包包推门出了卧房,直接下楼。   客厅沙发上,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的脚步几不可觉的慢了下来。   帝长川身姿优雅的坐在那里,周身的手裁西装,白色的衬衫衬托的肤色更加白净,袖口的钻石在光线下熠熠,和男人绝美的盛世尊容容嵌,单手拿着一份文件,纤长的手腕上,奢昂的腕表,矜贵又性感。   他的余光似乎注意到她,缓缓的视线上移,沉冷的眸色和她的相撞,四目相对的刹那,顾念的脚步也随之停下。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顾念踌躇的准备措辞,而帝长川不动声色的径直起身,简单的收拾下桌上的几分文件,单手捞起一侧的西装外套,大步向外。   一分一秒的时间都不愿和她独处,那种嫌弃的漠然,显而易见。   顾念呼吸一紧,上前迈了一步,开口道,“等一下,帝长川……”   她出口的声音,似一滴水陨落汪洋,男人走向玄关的步伐极快,挺拔的身影透着一贯的冷漠和决绝。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耳畔女人的声音晕染,他幽深的眸底泛出沉冷,脚步轻微顿住。 第12章 谁闯的祸谁善后!   “关于孩子的事儿,是我不好,误会你了。”顾念看着不远处的高大身影,嗓音清淡。   她轻微垂眸,纤长的睫毛敛去了眼底的复杂,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走到他面前,递向了他,“不过,我好像惹上了点麻烦,可能也会对你造成影响,所以……”   帝长川面色清冷的低眸,看着面前她递送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好看的唇畔泛起讥讽的嘲弄,出口的声音凉薄,“麻烦?”   “嗯。”她点了下头,之前车祸的产妇手术,她无视司徒其和院长的‘要求’一意孤行的救了那对母子。   后果是什么,她大概能想到。   呵。他眯了下眸,修长的大手一把接过那份文件,用它挑起女人的下巴,轻微的力道,迫使她迎上自己的视线,阴鸷的光束冷寒如冰,“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不是的,帝长川,你作为帝氏的总裁,维护自身的声誉是首要的,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而造成对你,或者对帝氏的任何影响。”   她简单解释,抬手拨开抵在下颚的文件,后退了一步又道,“就当是我想防微杜渐,签了它,能避免日后的很多事情。”   宋院长的手段和伎俩,她或多或少的能猜测到一些,估计一场事端,是必不可少了。   帝长川眸底的寒戾扫过,他冷嗤一声,迈步上前,长臂出其不意的抬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指头深深陷入她柔嫩的肌肤,将她整个人往自己面前拽了一些,低哑的嗓音更冷,“你这是在为我考虑?”   顾念皱眉,疼的有种下巴要断裂的感觉。   不等她反应,男人幽深的眸色一闪,低冷的声线接连而至,“顾念,当初你为了和那个野男人私奔,无所不用其极时,怎么不替我考虑?”   “当你顶着帝太太的头衔,躺在别人身边时,怎么不替我考虑?”   声音孤寒,肃杀。   接着,他忽然收力将她用力甩向一旁,顾念身体不稳,踉跄的撞向旁边的桌子,腹部传来的剧痛和心底的镇痛交织。   她狼狈的扶着桌子直起身,面色苍白如纸。   帝长川居高临下的睨向她,眸底的不耐宛若尖刀,恨不得将她彻底刺穿,“少在我面前装伪善,你自己制造出的麻烦,就自己善后!”   “给我记住了,只要你一天还是帝太太,就给我安分守己,否则,后果是什么,你自己知道!”   男人低冷的字音从牙缝中挤出,一字一顿,狠厉的在她心上践踏。   顾念用力咬着下唇,眼圈微微泛红,旋即,帝长川转身,凛然的身形向外,大步流星的径直离开。   她静默的站在原地,心脏似被什么碾压,一种痛楚不断涌来。   黑色的的劳斯莱斯在公路上驰骋,速度快的犹如鬼魅,车窗外的路灯掠过,一排排拉出金晃晃的弧线。   男人凌冽的五官阴沉,黑眸凝视着窗外,些许复杂在眸底涌动,脑中的某处记忆逐渐破茧……   “帝长川,你已经有了一切,根本不差我一个,这些年,我对你而言不过就像圈养的一只宠物,放了我,再重新选个你喜欢的,不是更好吗?”   纤瘦的女人拦阻他的去路,哭泣的满脸泪痕,“城夕他只有我,我爱他,也只爱他,所以离婚吧,求你放过我……”   她支离破碎的声音,随着记忆的尘封戛然。   呵。沉冷的淡笑从唇边缓溢,帝长川俊逸的轮廓早已阴霾,再抬起阴鸷的冷眸,对司机吩咐了句,“去分公司。”   “好,帝少。”   下午,顾念开车去了医院,刚进办公室,衣服都没等换,方媛就急匆匆的推门跑了进来,“顾医生,怎么这么快就来上班?身体恢复好了吗?”   她随手将包包放进了衣柜,看着方媛浅然一笑,“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还要多注意休息,对了,之前院长通知,说你来了以后先去她办公室一趟。”   方媛说完,又上前两步,看着她压低了声音,“我今天看院长脸色不太好,你万事小心!”   顾念点了下头,换上了白大褂,简单将手边的工作处理一下,全部妥当后,才上楼去了院长办公室。   ‘叩叩叩’敲门声后,顾念推门走了进去。   装修精简的办公室里,一位保养极好的中年女人坐在办公桌后,单手拿着手机正在通话,抬眸见到顾念后睇了个眼神,示意让她稍等。   顾念了然,谨慎的站在一旁等候。   女人三言两语挂了电话,顾念适时的开口道,“院长,听说您找我。”   “嗯,顾念啊,听说你之前给一位产妇输血,造成昏迷,现在身体恢复好了吗?”中年女人缓缓抬眸,视线在她身上逡巡扫量。   顾念保持礼貌性的淡笑,轻微的点头,“已经都好了。”   “其实呢,你对工作热忱,兢兢业业,而且又是顾家的孩子,和帝氏那边,又有那种关系……”   院长说话时,缓缓起身,绕过了办公桌,来到了顾念身旁,继续道,“唐顾两家,也算是世交,我和你过世的母亲,关系也是不错的,所以私下里,我也算是你的阿姨了,对吗?”   她轻微一怔,礼貌的颔首,“对。”   “好,既然如此……”院长话音拉长,猝不及防的扬起手腕,朝着顾念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尤为突兀。   顾念被打的半边脸侧过,白皙的肌肤上瞬间泛起了红肿的指印,她略微抬手,擦去了唇角的鲜红,耳畔继而传来院长的斥责。   “不管于公于私,我都是你的长辈,更是你的领导,顾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我的命令,擅自做主!” 第13章 她曾背叛过他   “顾念,你还以为你是当初的顾家大小姐吗?顾家早就没落了,事到如今,若不是看在你和帝家有点关联的份上,就连你现在的这份工作,都是天方夜谭!”   宋院长脸色阴沉,劈头盖脸的对着顾念一通训斥,刺耳的话语,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竟然敢无视我的吩咐,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华仁的一个普通妇产科医生,给我认清你的身份!”   顾念面无表情的听着她的一通数落,轻微的深吸口气,再度抬眸,迎向对方的目光清冷,毫无半点惧色。   “院长,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更不能听从您和司徒少爷的‘吩咐’。”   她话音轻微一顿,凛然的眸色微变,继而又道,“我是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职责,不管您和司徒少爷,与这位产妇之间有怎样的矛盾误会,都应该等她术后身体恢复了再自行解决,而不是用这种方式。”   简单的解释,字字珠玑,又不卑不亢。   从始至终,顾念面容清冷,毫无半点情绪反应。   不同于她的状况外,宋院长却早已气急败坏,暴怒的脸色更显难看,“顾念!你这是什么态度!”   “抱歉,宋院长,若是别的吩咐,力所能及又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一定照办。”   顾念微微颔首,嘴上说着‘抱歉’,可是紧绷的脸上却毫无半点致歉的意味,接着,她又道了句,“若是院长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话落的同时,她礼貌的俯身对着院长鞠了一躬,随之转身向外。   刚离开办公室,房间内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顾念扶着门把的手指轻微一顿,好看的眉心颦蹙,预料之中的麻烦事儿,到底还是发生了。   下楼回办公室,走廊上,之前那位剖腹产的患者丈夫,突然从病房里窜出,三两步截断了顾念的去路,冷然怒道,“就是她!擅自做主,不顾家属意见,擅自给我妻子做了剖腹产!”   “你们医院到底是怎么治病的?丝毫不考虑家属意见的吗?手术单都没让我们签字,就随便给人做手术,什么东西!”   男人脾气暴躁,揪扯着顾念的衣袖不依不饶。   顾念轻微蹙眉,正欲开口,而旁边同样从病房里走出的科室主任,却先她一步开了口,“这位家属,稍安勿躁,您已经投诉了,我们院方会受理的,请给我们点时间,理解一下。”   说完,就眸光示意一侧的方媛,让她尽量安抚几位家属,随之侧过身,脸色难看的对顾念吩咐了句,“你跟我来一下。”   她跟着主任进了办公室,一关上门,主任直接说,“顾念,刚刚的一幕,你也看到了吧?”   “嗯,是我给院方带来了麻烦。”顾念略微垂眸,具体的缘由,她不想过多解释,当时产妇的情况危急,本科内的所有医生护士都很清楚。   不过,手术命令是她下达的,所以出了问题,也理应由她一人承担。   “患者家属已经将你投诉了,不管这件事因何而起,现在已经对我们院方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为了以儆效尤,也为了给家属那边一个交代,所以顾念啊,妇产科这边,你就不能再待了……”   主任的话音微顿,顾念神色一愣,视线诧然的迎上对方的,“那您的意思是……”   “具体的处理结果,等过后院方协商决定,这段时间,你先去急诊那边吧!”主任说完,又深吸了口气,看着她再言,“其实,你一直以来专业都是心外和胸外,让你在这妇产科,也算是委屈你了,去急诊那边,就当锻炼一下吧!”   急诊?   顾念平坦的心境诧然一荡,不过,好在还有工作,不管是急诊还是妇产科,只要能继续工作,也就无所谓了。   她抬眸看向主任,浅然的微微一笑,“是我的原因,给院方和主任添了麻烦,抱歉。”   “好了,收拾下东西,去急诊吧!那边正缺人呢!”主任说。   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再回到办公室,准备整理一下东西,其实她的个人物品并不多,主要的,都是一些患者资料,需要和方媛做下交接。   顾念迈着虚弱的步伐去更衣室换衣服,房门还未等推开,虚掩着的门内,就有他人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我和你们说,院长和齐主任都是故意的,这个顾念啊,在妇产科惹了事儿,让患者家属投诉了,院长念在她和帝家联姻的份上,没办法开她,只能塞咱们急诊了!”李丹一边说一边穿上了白大褂,一脸的淡笑,透着坐等看好戏的架势。   旁边的女同事搭言,“这都是院里的安排,何况,顾念和帝少是夫妻,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啊!”   李丹冷然一笑,“少来了,都知道,她和帝少感情不好,这个女人啊,当年朝三暮四,背叛帝少,迟早有一天被扫地出门!”   偌大的更衣室里谈笑风生,却在顾念推门走进的一刻,忽然安静了下来。   李丹和另外两个女同事看向她,面色上闪过几分尴尬,也没说什么,匆忙的就走了。   只是,李丹在和顾念擦肩的一瞬,眸底闪过怨嫉,愤然的脚步微顿,最终,被其他两位同事拽着走了出去。   顾念太累了,懒得去计较这些,换了衣服回到家时,宅子里一片漆黑。   估摸着张嫂应该是睡下了,她不疾不徐的先去浴室冲了个澡,简单冲刷掉些许疲惫后,她裹着浴巾走去大床。   当她手摸到床沿时,暗处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握上了她的手腕…… 第14章 他喝醉了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顾念来不及反应,下一秒,伴随着她的一声惊呼,天旋地转间,熟悉的味道,接踵而来。   “胆子这么小,还敢回来这么晚?”   低醇好听的男声从头顶晕染,顾念诧然一愣,“你回来了……”   帝长川不答她的话。   顾念思绪晃荡,清晰的嗅到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你喝醉了,应该休息。”   “醉了又怎样?也不耽误我做事!”他低哑的嗓音简洁了当,狼性的一面嗜血疯狂。   顾念恐惧在心底逐渐弥漫,她刚要开口,字音还未等道出,唇瓣就被他修长的大手覆上拦阻。   “别忘了,你还是我女人。”他磁性的嗓音宛若天籁,却阴冷的宛若寒冬。   “不行,我,我来那个了……”带着颤音的声腔落于耳畔,男人的动作不自然的一僵,顾念抓住这个短暂的间隙,快速的抽身。   “对不起,我身体真的不舒服。”   “闭嘴!”男人低冷的字音夹带风雪,直接下床,捞过一侧的西装,大步向外。   顾念愣了下,看着那道背影,哑声说,“别走了,太晚了,你又喝醉了,不安全,你休息吧,我去客房。”   帝长川的脚步停下,顾念快速的从他身边越过,离开时,又顺带手为他关好了房门。   室内再度安静下来,帝长川凝视着那道紧闭的房门,视线幽沉冷寂,暗色的房内色调,和他的轮廓几近融合。   半晌,他点了支烟,转身踱步进了阳台。   一根又一根的香烟,无穷无尽,烟蒂堆满了整个烟缸,卧房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男人脸色瞬间一沉。   顾念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将汤放在桌上,看着阳台内他的背影,开口说,“我做了醒酒汤,喝一点再睡,不然你的胃会难受的。”   “滚!”   他低沉的字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肃杀,阴寒。   她心境一震,临走时还是说,“喝一点,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帝长川转过身,看着那道再次关闭的房门,俊脸上的阴霾骇人,一把摁灭手上的香烟,长腿大步拿着外套,直接出门。   顾念躺在客房的床上,听着楼下汽车发动离去的声音,好看的眉心紧蹙,下意识的垂下了眸,眼底的复杂,涌动难辨。   一夜无眠,翌日,顾念很早就去了医院。   刚进办公室,突然闪过一道人影,直接拉住她的手臂,将人往墙上一甩,旋即,不等顾念反应,司徒其挺拔的周身赫然抵上,完美的一个壁咚直接展现。   她凛然的视线惊诧,毫不犹豫的抬手就要推阻,却被司徒其大手拦下,他坏笑的凑上她的耳边,看似亲密的动作,而道出的字音,却彻骨阴寒,“顾念,你行啊!故意搅坏我的好事,打乱了我的计划,行,你真够可以的!”   “司徒其,你放开我!”她漠然的脸上,神色不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帝长川之间的那点事,既然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司徒其坏笑着,冷冷的脸上透着几分痞气。   俩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关系不是很熟络,但是,因为唐顾两家世交的关系,自小也算认识,所以彼此的脾气秉性,都是了解的。   他看着她,倏然,俯下头朝着顾念唇畔凑去,而另一边,司徒其也拿出了手机,准备将这个精准的错位拍下来……   只是他的手指还未等按下拍照键,顾念这边已然先一步扬手扇了他一记耳光。   突然的一巴掌,司徒其被打的有些发懵。   顾念也趁机从他身旁逃离,避开了这种尴尬的姿势,冷然的深吸口气,才说,“司徒其,你沾花惹草四处留情没人管,但是,涉及到我的专业和工作,原则上的东西,我不可能让步!”   “哦,我搞大了别的女人肚子,你不帮我打胎拦阻也就罢了,你不仅救活了那对母子,还私下里联系了媒体,曝光了整件事,顾念,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至于这么绝情吗?”司徒其不满的脸上堆满了愤然。   顾念闻言诧然一愣,“什么联系媒体曝光?”   她除了救活那对母子外,从未做过任何其他的事儿。   看着她脸上的疑惑,司徒其笑的更冷,“少给我装蒜,不是你还能是谁?你给我记住了,这次的事儿没完,你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他扔下句狠话,转身就夺门而出。   房门被摔的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阵痛了顾念的思绪,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还不等坐下,手机就响了。   接起电话,赵敏之兴师问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长川和‘私生子’那件事是场乌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还没腾出时间……”   她解释的话语没等说完就被拦阻,赵敏之又说,“行了,具体的,等晚上的晚宴过后你在说吧!”   顾念一怔,电话中的声音也又启,“晚上的晚宴是帝氏举办的,你要陪着长川一起出席,别给我们帝家丢脸!” 第15章 她的追求者   顾念用脖颈夹着手机,随手翻开了桌上的排班日志,果然今晚值班,刚要开口和赵敏之解释下,而电话那边的婆婆,却率先替她做了主。   “今天的晚宴非常重要,你作为长川的妻子,务必陪她到场,这也是奶奶的意思,别和我说什么工作不工作的,分不清什么重要吗?”   婆媳关系多年,就算常年的不怎么联系,但赵敏之对于顾念,或多或少也算是了解的。   三言两语后,赵敏之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念将手机放在了桌上,无奈的皱起了眉,还不等思虑什么,办公室门就被人敲响。   ‘叩叩叩’的声响后,张医生推门进来,一脸温和的走到她办公桌前,“顾医生刚来急诊,还适应吗?”   她礼貌性的浅然一笑,“还好。”   “今天顾医生值班吧?我也是,所以晚上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张医生微笑着,眸中的诚恳透出些许的真情实意。   顾念眸色微闪,略带歉意的道,“很抱歉,张医生。”   “顾医生,只是一顿饭而已,何况……”   他的话没等说完,办公室门再度被人敲响,这次推门进来的是个快递小哥,手上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   “请问是顾念医生吗?你的快递,请签收。”快递小哥上前,将那一大捧的鲜花恭敬的放在了她办公桌上。   顾念诧然的视线一怔,顺带着一旁的张医生也愣住了,直接脱口一句,“请问是谁送的?”   “这个不方便透漏,不过鲜花上有卡片,他说您一看便知了。”快递小哥憨然一笑,转身向外。   顾念伸手从玫瑰花中拿出卡片,还未等打开,这边办公室门又被推开,一位接着一位的快递小哥接连而至,每个人的手上,都捧着一束相同的香槟玫瑰。   每一捧差不多都是九十九朵,硕大的花束,不过须臾,就差不多堆满了不大的办公室。   顾念诧然的站起身,错愕的视线在这些鲜花和快递人员匆忙的身影中穿梭……   张医生在旁也早已不淡定了,匆忙的重复一句,“这些到底是谁送的?”   如此大手笔,这么浪漫的举动,莫非是她那位帝国总裁的丈夫?!   快递人员放下鲜花后,其中一人留下句‘顾医生,鲜花已送到,我们先走了。’便纷纷抽身离开了。   徒留下顾念一人,在这遍地的鲜花中凌乱,她快速的打开手中的卡片,赫然的几个字,窜入眼帘。   ‘顾念,知道吗?从小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了,今天我就要向你表白!’   下面无需署名,单从这潦草的字迹,顾念也能判断出自谁人之手。   司徒其。   他这哪里是‘喜欢’,哪里是想要‘表白’分明是故意找茬,给她和帝长川之间滋事捣乱!   “顾医生,看来你和帝少之间,可能并不是我想的这样,抱歉打扰了!”张医生尴尬的一笑,转身向外。   他虽然对顾念有好感,但若帝长川对她还有感情,那么插足他人夫妻之事,他做不出来!   顾念轻微叹息,随手将那张卡片扔进了垃圾桶,司徒其的突然‘捣乱’倒是轻松的让张医生‘知难而退’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举动,以后会不会徒增麻烦……   这些玫瑰花堆在办公室里,实在碍事,顾念看到几个小护士站在她办公室门外偶尔张望,索性就直接送给了她们。   一整天的工作随之展开,一天三台大手术,顾念忙的手忙脚乱,连午餐时间都没有,等彻底从手术室里出来,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她累的几近虚脱,好不容易回了办公室,坐下来喘口气。   外面走廊上的护士站,几个小护士欣赏着桌上花瓶中一束束的玫瑰花,趁着手边没工作,窃窃私语。   一道妖娆的倩影漫步临近,其中一个护士抬眸撞见,急忙笑脸相迎,“李医生。”   李丹轻微点了下头,瞥了眼她们桌上的鲜花,冷嗤一笑,“听说这些花儿,都是送给顾医生的?”   “嗯,不知道是哪位仰慕顾医生的男人,突然送来了这么多香槟玫瑰,差不多几千朵呢!我们留了一些,其他的都分给医生和患者了。”   李丹点了下头,眸中闪过一丝的嫉妒,“像她这种结了婚的女人,还能有追求者?自己不洁身自好,难怪帝少嫌弃她!”   “可不么,李医生今天没见到,顾医生可忙坏了呢!一天三台大手术,多亏有了她,其他医生都可以清闲一些了!”   旁边另个护士又说,“对啊,之前从手术室出来时,听她和主任请假,好像晚上有事的样子,不过,急诊这么多医生,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换班的,这人品……”   李丹闻言,笑的更冷,“都怪她平日里不多搞搞人际关系,现在弄到这般田地,赖谁?”   顿了下,她抬眸一扫几个小护士,又说,“可没怪我提醒你们,顾念是被院方处罚才来的急诊,你们少和她来往,否则引火烧身,后果自负啊!”   李丹说完,一脸笑盈盈的,坐等几个小护士回话,可是时间一秒秒的流逝,几个小护士脸上的表情,纷纷惊诧愣住,目瞪口呆的样子,像被什么吓住了一般。   “你们怎么了?”她轻微疑惑,寻着小护士们的视线转过身,刹那间,也跟着愣住了。   下一秒,讶异残破的声音从她口中轻缓溢出,“帝,帝少……”   随着几个人的视线交集,就在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赫然屹立,周身手裁的西装革履,一贯清冷的俊脸上,毫无表情,沉冷的目光阴鸷,气质与颜值并存的男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让女人心神荡漾。   “帝少,你别误会,我刚刚说顾念,那只是开玩笑的,我们都是同事嘛,偶尔经常这样私下里八卦的……”   李丹担心自己刚刚的言语,给帝长川造成不好的印象,连忙解释,“而且今天顾念,突然收到了追求者的玫瑰花,她朝三暮四,和你结婚,还四处勾搭……”   她话都没等说完,就被男人赫然出口的两字砸断,低冷狠厉,几分不悦,几分愠怒。   “闭嘴!” 第16章 穿好你的衣服!   男人清冷的目光连看都没看李丹一眼,直接转身。   “帝少……”   李丹不甘的声音极低,无力中带着一丝卑怯。   身后轻微的哄笑声霎时而起,随着李丹猛然回首,几个小护士立马屏息噤声,一个个目光交汇,全部心领神会。   这突如其来的‘羞辱’,让李丹愤然的握紧了拳头,不就是个顾念么?凭什么她能嫁给天之骄子的帝少,自己就不能?!   她偏要试试,说不定这跻身上流社会的美梦,很快就能实现了……   冗长的走廊尽头,顾念坐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好不容易感觉舒缓了一些,低眸,看着手术服和鞋子上的血渍,她皱了皱眉,起身去换衣服。   急诊这边的资源有限,办公室也很小,没有独立的更衣室,只有个屏风,简单能遮挡。   忙了一天,顾念脱下身上的手术服,感觉脖子酸痛,轻微的晃动一下,抬手揉了揉,再打开一旁的衣柜,拿出自己的衣服……   偏偏就在这时,她略微垂眸,余光瞥见一双矜贵的男士皮鞋,手工定制全球限量,锃亮的在窗畔余光的映衬下,越发的奢昂。   她诧然一惊,不经意的脱口一句‘谁?’同时下意识的扯出衣柜的外套,遮住了身体。   男士皮鞋由远及近,不过须臾,就来到了屏风外,男人高大的身形将近一米九,完美避开了这一米几的屏风。   顾念诧然的迎上帝长川那张狂魅冷然的脸庞,心下的惊慌敛去了些许,轻微的松了口气,“是你……”   “换衣服不锁门,就用这么一个破东西挡着……”   他低醇的嗓音缓溢,随着最后几个字音的拉长,清隽的大长腿微抬,一脚踢飞了屏风,颀长的身影临至。   顾念脸色慌乱,凛然的眼瞳一紧。   完全不在她的思虑之中,男人上前一步,直接将她逼进了墙角,修长如玉的大手下一秒,禁锢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挑起,女人较好的容颜,尽数收眼底。   “你就是用这种方法,四处勾搭男人?”   粗劣的字句,配上他磁性的嗓音,明明是质问,却带着的魅惑无限。   顾念的心脏仿佛漏了半拍,些许的尴尬,在脸颊上逐渐晕染,轻微的语调有些不稳,“你有事儿?”   男人迎着她的视线微眯,出口的字音漫不经心,“解释一下。”   她诧然一愣,思绪微微骤起,余光瞥见办公室桌上放着的一大束香槟玫瑰,了然的开口道,“这些花儿,是司徒其送来的,只是一场恶作剧,他那个人的性子,你是了解的……”   言犹在耳,帝长川桎梏在她下颚上的手指力道猛然一紧,顾念疼的蹙眉,不等她再言语什么,男人低冷的字音再度砸来,“我指的不是这个!”   唐家虽然没有跻身四大家族,但本身的实力还是有的,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司徒其所作所为,几分真,几分假,谁都清楚。   根本无需解释。   顾念眉心颦起,清澈的眼眸直直的迎上他的冷瞳,“那你指的是什么?”   “呵!”帝长川嗤笑一声,幽深的眸底闪过不屑,修长的大手猛然抽力,放开她的同时,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触及两下,随之将手机旋转,一段新闻的页面就出现在了顾念眼前。   她低眸只扫了一眼,就被其中几个字眼所吸引……   ‘据华仁医院某位顾医生透漏,院董的继承人司少,在前几日携一名产妇来院就诊,现已平安生产,母子平安……’   新闻上面还配了几张图片,都是当日顾念抢救产妇时的画面,虽然只是一个侧颜,但是对于这个圈子内熟识的人来说,一眼就能认出照片上的她。   顾念无力的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难怪之前司徒其找她时,说什么私下里联系媒体曝光整件事之类的话语,原来是这样。   “那位产妇是我抢救的,孩子是我接生的,但这整件事,不是我向曝光媒体的。”她抬起头,之前眸底的杂乱尽数敛去。   子虚乌有的罪名,她没必要承担。   帝长川息屏了手机,长臂随手重新放回裤兜里,而睨向她的视线,却仍旧清冷毫无温度,“这件事到底是谁曝光的,无关紧要,不过……”   他忽然拉长话音,定格在她容颜上的寒眸微眯,些许的威慑,些许的狠厉,顷刻间乍现。   随着他身形前移,挺拔如高山的身影覆上了她,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微的撩拨抚动,配合着他再度出口低醇的音量,磁性的透着魔力,可是一字一顿,却仿佛一把尖刀,狠厉的剜挖着她的心。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不要再做出任何让帝氏蒙羞的事情,背叛这种事,不要让我再看见!”   刹那间话落的同时,也连带着将顾念脸上残存的最后一丝血色,一并带走。   男人豁然抽身,随手从衣柜里拽出一件衣服扔向她,“别再这里丢人现眼!”   一件外套,劈头盖脸的朝着顾念砸来,等她从头上拉拽下衣服,徒留眼前的,只剩下男人向外的背影和‘砰’的摔门声。   顾念轻叹的垂下了头,快速的换好衣服,才注意到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晚上要值班,那么晚宴的事情……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想着怎么向赵敏之解释,办公室门就被人敲响。   齐主任推门进来,一见她就忙说,“顾医生啊,听说你晚上有事,那就不用值班了!”   顾念视线诧然,正要开口道句‘谢谢’,对方又笑呵呵的上前,说,“顾医生,我们虽然是上下级,但私下里也是朋友吧,顾医生和帝少是夫妻,又和司少是这种关系的事儿,没必要遮掩的……”   “什么?”她凛然的思绪一紧,感觉齐主任这话里有话。   丝毫不想让她刨根问底,齐主任佯装憨厚的一笑,改口催促,“好了,你快换衣服下班吧!别让他们久等了!”   他们?!   顾念神色一怔,却不等她言语什么,齐主任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冲着她微笑的摆了摆手,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徒留她一人,略微发懵的皱了皱眉,莫非刚刚主任只是无意的口误? 第17章 后院再起火   晚上七点左右,奢华的安迪尔大酒店,门外喜气洋洋,人山人海。   数之不尽的名车豪车云集,露天停车场上一排排,俨然成了本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酒店大厅内,宾客爆满,华灯礼服,谈笑晏晏。   大厅一侧,顾念一身浅蓝色的长裙,巧妙的设计露出前前襟和如雪的藕臂,长发松松垮垮的简单盘在脑后,几缕碎发散落,乌黑的发丝,和礼服露背的设计相得益彰,更将后颈的纤长与白嫩一览无遗。   因为时间匆忙,顾念从医院出来后,就直接去了最近的专柜随意选购一套,当时太忙了,也没怎么注意,现在穿在身上,她只觉得太单薄了,丝丝的凉意阵阵。   顾念考虑着要不要回前台取回外套,耳畔就传来了赵敏之的声音。   “你怎么才来?长川呢?”   声音由远及近,顾念抬眸,就看到了已经走到自己近前的婆婆。   赵敏之一身雍容的白色礼服,保守的设计和风格,将风韵犹存的身材凸显同时,还不失温婉华贵,她视线在顾念身上逡巡了一周,扯唇冷笑,“我都提前打电话告诉你晚宴的事儿了,你难道还不懂我的意思?”   顾念目光微闪,她明白婆婆话语中的意思,解释了句,“妈,长川比较忙,所以我就先来了。”   “是他忙,还是你根本就没去找他?”赵敏之压低了声音,凛冽的愠怒滋生,“只会给你自己的没用找借口!”   顾念垂下了眼眸,纤长的睫毛极好的遮住了眼底涌上的无奈。   “对了,你和司徒其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敏之似想到了什么,兴师问罪的话语再度砸来。   她一怔,抬眸正欲开口言语,一道男声便先她一步,直接插了进来。   “阿姨,你们在谈我吗?”   司徒其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近前,高大的身形故意靠近顾念,一脸诚挚的看向赵敏之,毕恭毕敬的举止中,透着几分优雅和绅士。   赵敏之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脸色略有些不自然,讪笑了句,“阿其来了……”   “嗯。”司徒其微笑的回应,余光却撇向了一侧的顾念,倏然扬起的唇畔,绽放出一丝坏笑。   顾念看着他,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不等司徒其开口,先道,“司徒少爷,院长来了吗?我找她有点事。”   司徒其的思路被打断,皱了下眉,而赵敏之这边,也有两位年纪相仿的夫人过来找她,几个人便离开了。   看着婆婆走远,顾念微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耳边又传来司徒其戏谑的声音,“听说你在急诊那边人缘不好啊,连个替班的人都没有,还得我亲自打电话和齐主任说……”   他略微拉长了声音,看向她的目光,轻佻中透着痞意。   霎时间,顾念终于明白临下班时齐主任话里的含义了,原来并不是口误,而是司徒其捣的鬼。   她深吸口气,抬眸迎上他的目光,些许的薄怒早已在心底攀升,“司徒其,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帮你了!”他佯装一脸发懵,眼神纯良无害,“不然,你现在能出席这场晚宴吗?”   说话时,他故意俯下身,高大的身影朝着她笼罩而下,靠在顾念耳畔,看似亲昵的动作,却因她的后退一大步,而拉开了距离。   司徒其脸上闪过一丝扫兴的痕迹,不耐的皱眉道,“我喜欢上你了,之前的表白,没收到吗?”   敷衍的话语,潦草的情意。   顾念都不用想,就知道他说的是反话,她脸色冷然,“我已经结婚了,这样有意义吗?”   一句话,正中司徒其的心意,他惬意的拍了下手,“就因为你结婚了,所以,再闹出一次婚内出轨,背叛帝长川的戏码话,应该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儿吧?”   说话时,他眸中涌动的愤懑,恨不得将面前的顾念撕碎咬断!   顾念听着他话音中的‘再’字,心悸凛然一紧,再次看向他,直言道,“我说了,关于你之前被曝光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司徒其,你想报复可以,但请先搞清楚是非缘由!”   扔下一句后,顾念不想再纠缠,转身离开。   司徒其愣了愣,正要追过去,视线余光就触及了一道颀长的身影,当即眸光一闪,似又想到了什么,迈步朝着那道身影走了过去。   “帝少。”司徒其看着面前的男人,随手从侍者的托盘里拿了杯酒,客气的朝着对方举杯,“阔别三年,帝少这番归国,必定让帝氏集团更上一层楼。”   帝长川言犹在耳,略微侧身,端着手中的酒杯和司徒其碰杯,浅然的薄唇翕动,“司徒少爷客气了。”   “客气不敢当,只是说了实话罢了。”司徒其嘻哈的淡笑着,随之又言,“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帝少在工作事业上的能力,有目共睹。”   帝长川露出标志性的笑容,看似谦和随意,实则清寒的眸底和周身如影随形的冷厉,无时无刻不震慑着周遭的一切。   “只是吧……”司徒其突然话音一转,叹了口气,“帝少在处理工作的同时,也应该多花点心思在婚姻问题上吧!不然这后院再起火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呢?”   再起火……   简单的几个字,却携夹着超强的劲爆消息。   周围的众人纷纷屏息凝神,复杂的目光在司徒其身上周旋,无不佩服他这种能当着帝少面旧事重提的勇气!   帝长川看着面前的男人,好看的俊颜上粲然一笑,低哑的嗓音接连而至,“不过啊,司徒少爷似乎多虑了,因为我的后院永远不会起火,知道为什么吗?”   司徒其故意露出一脸好奇的神色,“愿闻其详。”   帝长川轻微迈步上前,和他再度碰杯的刹那,低冷的字音出口,“因为我会提前将想要放火的人,彻底扼杀了!”   话语干净利落,可谓敲山震虎。   说完,他优雅的端起酒杯,微微仰头抿了一口,阴鸷的眸底寒光浸染,周身冷冽的气息更甚。   司徒其看着他,附和的笑容有些牵强,心底莫名的一丝小恐慌。 第18章 你还记得他吗?   宴会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衣香鬓影,推杯换盏间,宾客们谈笑风生。   顾念只身一人,端着一杯红酒,有意无意的小啜了几口,她历来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尤其是这三年,因他不在,这种应酬场合,更仿佛与她彻底绝缘了般。   “哎呦,这不是顾家的小公主嘛!”   她正漫不经心的想着心事,一道尖利的女声忽然穿插而至,将顾念从思绪中惊醒,她抬头,便看见一男一女,两人一脸讽刺的站在不远处瞥着她。   故意挑衅的二世祖,这样的事情,最近几年顾念经历的太多太多,世态炎凉,自从哥哥当年事故失踪,父亲便疾病缠身,顾氏也早不比往昔,踩高捧低,处处针对,早已见惯。   顾念轻微蹙眉。   见她垂眸不言,那女人越发得意起来,“是我记性不好,顾氏长子三年前空难死了,顾老董事长又卧病不起,现在的顾氏啊,不过就是个空壳罢了,她还哪里是什么公主呢!”   “那你呢?”顾念倏然掀起眼皮,扫向女人的眸光清冷,毫无半分惧色,“以前未曾见过,想来应该是某些新晋的小家族……暴发户?”   顾念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别人当面提及她哥哥的事情!   三年前的空难事故,哥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直以来,就像她心里破茧的荆棘,难以提及,不忍碰触。   顾念三言两语戳中女人的痛处,女人脸色猛然一变,扬起胳膊将手里的酒,朝顾念泼去。   刹那间,顾念反应极快,向后一退,却仍有一点酒水洒在了胸口。   周围的人,视线纷纷睇来,女人身边的男人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拉了女人一把,想要她收敛,可女人正在气头上,又怎可能善罢甘休。   “像你这种垃圾货色,就因为有了你,顾家这几年才会出这么多事,先克死了你母亲,再克死你哥哥,剩下一个你父亲也没剩几口气,顾念,你就是一扫把星!”   恶毒难听的话语,像利剑朝着顾念劈头盖脸的砸来,她杏眸微眯,右手一扬,干净利落地赏了面前这位暴发户小姐一巴掌!   女人突然被打,脸上火辣辣的,轻微的有些愣神。   “听好了,我不管你到底是谁,是暴发户也好,是新晋的名媛也罢,但有关我的家事,你没有资格如此谈及!”   顾念话语言简意赅,冷冽的神情早已将内心的波动连带。   女人彻底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朝着顾念扑来,“贱女人,你竟敢打我?是谁给你的勇气敢打我!你……”   她的话音未落,就被袭来的一道男声霍然截断。   “是我给的!”   女人木讷一怔,一转身就迎上了帝长川阴郁的俊脸,他颀长的身影笼罩,如影随形的冷戾萦绕,下一秒,女人就被跟随而来的助理拉扯离开,她挣扎的摔倒了地上,姿态狼狈至极。   男人沉冷的眼眸透着杀人一般的阴鸷,轻扫视线落向女人,仿佛一瞬间要将她生吞活剥。   帝长川高大的身形屹立,抬手解开西装扣子,同时下令,“断了她的手!”   随之,他脱下外套,罩在了顾念身上。   女人吓得面色发白,下意识的爬到帝长川脚边,抓着他的西裤祈求,“帝,帝少,我不是故意的,这都是……误会!”   旁边也有人想要上前劝阻,可是还不等张口,就被帝长川沉冷的话音打断,“她是姓顾没错,顾氏的现状,你们也都清楚,但是,想要欺负她之前,先考虑一下她另外一个身份!”   旋即,男人沉冷的面色临下,冷然的视线睨向地上的女人,俊逸的轮廓戾气满溢,“堂堂帝氏少夫人的身份,是你们可以随便欺辱的?”   三言两语,掷地有声。   女人仿佛全身的气力被抽走,经不起帝长川略微一踢腿,手臂无力垂落,最终被助理拉拽着,离开了大厅。   尴尬的氛围,不过须臾,就被宴会现场的嘈杂所取代,顾念拢了下身上披着的男士西装,抬手还未脱下,手臂就被一旁男人的大手禁锢。   力道略重的重新将西装罩在她身上,帝长川嗓音低冷的扔下句,“少惹事。”   “谢谢。”顾念低眸颔首,客气的语气中透着疏离。   帝长川阴霾的脸上寒霜又染,看着面前的女人,黑色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温度,静默了两秒,便迈步从她身边掠过。   顾念轻微的松了口气,抬手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这个时间离开的话,估计也没什么问题了吧。   思量着正欲离开,而一道倩影的出现,让顾念的脚步蓦然怔住。   眼前的女人一身火红的短款礼服,微卷的长发披肩散落,衬托的妆容更加精致服帖,颇为有种小家碧玉之感,只是眼角眉梢的凌厉和嚣张,隐隐带着来者不善之感。   “顾念,好久不见啊。”洛弯弯望着她,似笑非笑的脸上,透着潜在的不悦。   顾念看着她,思绪回荡,当年那件事后,洛弯弯便出国了,一晃三年过去了,此时的她,又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是啊,好久不见。”顾念浅然的话语冷寂,没有半点熟人重逢之意。   洛弯弯望着她,视线在她身上缓慢逡巡,唇角一掀,笑容戏虐,“我以为当年那件事发生后,虽然长川哥没和你离婚,不过,你也没脸在帝家继续待了,会灰溜溜的离开,没想到,你竟然还大摇大摆的留在这里。”   言犹在耳,顾念清淡的眸色未变,她知道,洛弯弯和她关系一向不好,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所以不管洛弯弯说什么,她都不想计较。   “有关以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和长川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她简单一句略过,迈步从洛弯弯身边错身走过。   “顾念!”   身后洛弯弯的声音骤起,音量不大,却让顾念正欲离去的脚步沉淀,因为她后添加的一句,带了个名字。   “你还记得我哥吗?洛城夕。” 第19章 荒唐合约   洛城夕。   一个名字,简单的字音,却在顾念心底掀起狂风巨浪,悸动的心口紧滞,随着的脚下高跟鞋停住。   洛弯弯看着她站住的背影,略微满意的唇角轻扬,边走向她边说,“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哥,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的人,应该还是你吧?”   话落的同时,洛弯弯也来到了顾念面前,冷然的面容,透出源自深处的怨毒。   顾念迎上她的目光,出口的声音平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洛弯弯故意绕弯子,视线看向顾念,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顾念着实有些听不懂,也不想去猜,只是皱了下眉,刚要脱口一句什么,洛弯弯却在她之前,先开了口。   “顾念,你心里爱着的人,到底是谁?”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顾念一时思绪短路,眉心不自然的颦蹙。   洛弯弯深吸了口气,难以压抑的情绪躁动,“如果你爱的人是帝长川,那么,我哥又算什么?”   “他为你付出的一切,又算什么?”   洛弯弯此时脑海中浮现刚刚顾念和帝长川的一幕,愤然的情绪起伏,越发的替洛城夕感觉不值!   顾念听的一头雾水,“城夕他为我付出?他不是去锦城发展了吗?”   三年前,那件事发生后,洛城夕突然给她发来一条信息,大体的意思是洛氏在锦城的分公司出现了问题,他继续过去处理一下,让她等他。   简短的一条消息,让她整整等了三年。   “锦城?”洛弯弯重复着两字,冷笑连连,“什么锦城啊,是国外,三年前,响螺湾项目你应该还记得吧?”   顾念目光诧然,响螺湾项目,几年前享誉国内的大型跨国开发项目,几大家族合力开发,包括顾氏在内,也都参与过,她自然清楚。   洛弯弯的声音继续,“那个合作项目,帝氏是最大的投资方,长川哥在国外开设了个分公司,经营一度出问题,便让我哥过去管理,谁知道我哥刚到不过一周,那边的分公司就全部破产倒闭了!”   “长川哥过后又重新出资在国外建了多个公司,并任命我哥为执行总裁,同时,他们之间签订了一份契约合同,合约期内,我哥要遵照要求,留在国外管理所有分公司,不能踏足A市半步!”   洛弯弯的一字一句,彻底解开了洛城夕消失三年的缘由,顾念也在这一刻,恍若全身的血液凝冻,每一寸关节都像是生锈了,愣愣的半天没有反应。   “你知道这合同期限是多久吗?”洛弯弯的声音再度响起。   顾念呼吸紧绷,脸色随着洛弯弯再度出口的几个字,而面色煞白。   “一百年!”   倏然,她周身的气力仿佛被人抽光殆尽,心里豁开个大洞,只剩下无尽的荒芜空寂。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你当初能处理好你和长川哥的婚姻,我哥就不会受牵连!当初说爱上我哥的人是你,顾念,如果你现在还爱着他的话,就想办法再为他考虑一次吧!”   洛弯弯说完,毫不犹豫的从她身边错身离开。   徒留下顾念一人,怔怔的僵在原地,脑海中一遍遍的回荡着刚刚洛弯弯说过的每一句话,最终,一个意识在心底逐渐破茧。   原来,这其中,还发生过这些事……   一场宴会乏善可陈,宾客渐渐散去,顾念也敛去了脑中混乱的思绪,随着人潮出了酒店。   回到帝家公馆时,已经将近十一点了,顾念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进玄关就先弯腰换掉了高跟鞋。   张嫂听到玄关开门声,急忙跑出来迎接,一见顾念披着的男士外套,下意识的说了句,“太太,您和先生一起回来的呀!”   “没有。”她轻微出声,忙了一整天,着实太累了,顾念也没再多说,放下包包径直上了楼。   简单的冲了个澡,冲洗掉一天的疲惫,换了身居家服从浴室里出来时,顾念才想起今天急诊接手的一位病人,病例有点特殊,详细情况都在包包里。   她出了卧房,准备下楼时,途径书房,虚掩着的房门,里面灯光明亮,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竟然回来了。   顾念轻微垂眸,敛去了眼底的凌乱,快步下楼。   半个多小时的功夫,再回来时,她的手上端了一碗热面,站在书房门前,‘叩叩叩’敲响了房门。   房内的窗户敞着,窗帘被风吹的蓬起,将他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大半,些许的光线阴影笼着男人英俊的面孔,太过无可挑剔的五官,反而令人生出了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顾念推开门,迈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端着的热面放在了桌上,“一晚上也没见你吃过什么,空胃太久对身体不好,我煮了面,多少吃一点吧!”   她的话音清淡,在静谧的房中更显突兀。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倚着窗畔,轻微掀眸,目光尽数落向她,沉冷的轮廓阴郁,摸不清任何的喜悲。   她转身向外,还未等迈步,身后倏地一道气力袭来,男人力道粗暴的握上她的手臂,随着俩人身形一转,她便被他抵在了墙角。   帝长川两手撑在她脑侧,将她彻底控制在胸膛和墙壁之间,冷然的视线和她交织,出口的嗓音如寒冰,“还记着自己什么身份吗?”   顾念眸色微闪,刹那间脑中起起伏伏,最终想到宴会上的‘小插曲’,轻微垂下了眼睑。   “我有没有说过,不允许给帝家丢人现眼?”他质问的语气更加凉薄。   她深吸口气,“对不起。”   帝长川寒眸锁向她,阴沉的黑眸里有种说不明的意味涌动,“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一切吗?”   “抱歉。”她再度出声,沉下的眸色凌乱。   “呵!”帝长川冷嗤出声,眼底的不屑渐浓,霍然直起身放开了她,转身的同时扔下句,“滚出去!” 第20章 放过他?凭什么!   顾念从他身边越过,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有件事,我想和你确认一下。”   她话音轻顿,男人侧身看向她,眸色一贯的清冷,毫无涟漪。   “三年前的响螺湾项目,帝氏作为最大的投资方,管理着下属几大投资家族,其中就包括洛氏,关于这个项目的运作和展开,在全球多国建立了分公司,而洛城夕就被分派到了国外,是这样吗?”   虽是疑问的语气,但随着话落的刹那,顾念看着帝长川冷眸中泛起的浓戾,一时间,确定了洛弯弯所言非虚。   “继续说下去。”他站在那里,沉冷的脸上阴霾浸染。   顾念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声淡道,“你和他之间,签订了一份契约合同,合约期内,他要遵照要求,留在国外管理所有分公司,不能踏足A市半步,期限是一百年。”   她仰起头,视线撞及到男人眸中的阴鸷,冷声又道,“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真的。”   他低冷的两字瞬间砸来,笃定的同时,也更显凉薄,肃杀。   顾念的心口猛然一颤,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稳,再次开口的语调也有些凌乱,“为什么?一百年,这也太荒唐了!”   帝长川静默的身形屹立不动,清冷的轮廓被逐渐爬满的愠怒早已取代,扶着一侧书柜的大手,骨节分明青筋暴露。   他不是这样善于隐忍的,而顾念,也不善于这样咄咄逼人。   今晚的他与她,都有些反常。   顾念闭上眼睛,脑海中又一次勾画起那个人的轮廓,一双幽深的眼眸,恍若蕴藉了满天星河,看向她时总是粲然一笑,恍若阳光天使……   就是这样一个美好的男人,一段纯粹的爱恋,却彻底毁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手里,顾念睁开眼眸,冷然的视线睇向近在咫尺的帝长川,“如果你和我之间的矛盾与问题,是你迁怒于他人的原因话,那么,帝长川,我希望你能放过他。”   到底,这个名字和这句话,还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了。   刹那之间,这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帝长川面色阴冷的迈步上前,长臂朝着她猛然一捞,顾念整个人便被他掌控其中,天旋地转间,她就被他粗暴的按在了一侧的书柜上。   他顺势抬手捏起她的下颚,手指深陷入她细嫩的肌肤里,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幽深的眸中满载怒意,“看来,老情人果然在你心中还有分量啊!”   帝长川出口的话音低哑,危险的冷眸眯了眯,“你希望我放过他?凭什么?”   他讥诮的冷笑入寒风刺骨,顾念不自然的握紧了双手,“帝长川,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与洛城夕根本无关。”   “无关吗?”他低沉的嗓音更冷,一字一顿仿若从牙缝中挤出。   顾念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非要执念于过去不放呢?”   “过去的事儿?”帝长川从她话语中听到几个刺耳的字音,再度重复的同时,眼底划过冷戾,加重了手上的气力。   顾念疼的眉心紧蹙,强忍着剧痛,出口的话音支离破碎,“是我对不起你,但请你放过他……”   “呵!”帝长川嗤笑一声,眼底的不耐分外明显,“你这是在求我?”   顾念抿着唇,看向他的视线闪烁杂乱,不等她言语什么,男人手腕加力,捏起她的下巴,沉冷的字音溢出,“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她视线微怔,随之垂下了眼眸,淡道,“帝长川,我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   最后一个字音还未道出,男人突然用力将她甩向一旁,‘砰’的一声,顾念踉跄不稳的身子撞到了一旁的桌子。   她勉强稳住身形,却感觉腹部一痛,下意识的用手触,些许的鲜红,透过了绵薄的睡衣,一点点晕染。   顾念疼的深吸了口气,低眸看着被撞破的小腹,眉心紧蹙,没等她有什么反应,下一秒,男人阴冷的嗓音再度响起。   “不可能!”   寒凉的几个字,仿佛瞬间斩杀她心中最后一丝希冀。   顾念心口蓦然一紧,顾不上小腹的疼痛,转身看向他,“我说了,这是你和我之间的问题,与旁人无关!”   “洛城夕不是旁人!”帝长川出口的字音果断而厚重,反应快的几乎碾压着她的尾音。   随之,他高冷的身形向前,再次覆上她的身形,注视着近在咫尺女人倔强的容颜,帝长川忽然怒极反笑,话音一转,冷道,“你真想求我放过他也可以,前提是要拿出诚意!”   顾念眼眸颤动,对着他俯下身就要鞠躬,可身子还未俯下,就被他拦截,修长如玉的大手一扯,‘咔嚓’一声。   顾念惊慌,凛然的视线撞上他,不等开口就被帝长川抢先,“这都做不到,还想救你的老情人?”   他冷蔑的目光微眯,眼底的嘲弄异常清晰。   顾念抓着衣衫的手臂微颤,羞涩的咬住下唇,沉吟半晌,最终手臂无力的落下。   帝长川轻扫的眸光从她身上划过,清冷的眼瞳中没有半分情、yu,幻化的不屑在唇角溢出,冷道了两字,“真贱!”   随后,他侧身一把捞过一侧椅背上的外套,毫不留情的大步径直从她身边迈过,下楼离开。   顾念呆愣的站在原地,慢慢的抬起手抚过眼角,一滴泪珠无声的湮没。 第21章 这个男人你不准动!   书房又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死寂,顾念纤长浓密的睫毛垂落,极好的遮去了脸上的神色。   回了卧房,拿出医药箱,简单的将腹部的伤口处理下,便躺回了床上。   一夜无眠,转天来到医院,清早就有一台大手术,将近六个多小时,顾念从手术室出来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果然,空腹没吃早饭不行。   她抚了抚饿的咕噜噜乱叫的小腹,准备回办公室,可走廊一转弯,络绎往来的人群中,一道鲜明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司徒其一身笔挺的西装革履拦在她面前,白皙的脸上漾着几分暖意,只是那笑容未及眼底,其中的清冷,顾念一目了然。   他手里捧着一大束的满天星,幽深的目光落向她,透着一丝复杂的意味,唇畔的笑容加剧,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顾念,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满心欢喜。”   此话一落,周遭无数路过和围观的人驻足,年轻的女孩忍不住涌现尖叫,羡慕又妒忌的目光,几乎将顾念淹没。   霎时间她成了全走廊的焦点,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更是在耳边缭绕。   司徒其将满天星递送到她手边,冷漠的眼瞳中演绎着还算真诚的戏码。   顾念也不负他的期望,一把接过了那束满天星,司徒其扬了扬眉,笑容透出戏虐,“这就对了,接受我……”   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顾念转手,就将那束满天星,扔进了一侧的垃圾桶,然后清冷的眸色睨向他,声线低缓,“司少,闹够了吗?”   “顾念,你……”   她丝毫不给司徒其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如果闹够了,就请让开,我还有工作,而且这里是医院,还是你们唐氏融资创建的。”   轻微一顿,顾念挑眉,看向他的目光微眯,继续道,“司少也不希望自己的任性胡为,惊扰到了您母亲吧?”   “竟然拿我母亲说事儿,顾念,你可以啊!”司徒其一手扶着自己下巴,低头笑着。   那笑容很冷,脸色也极其不好。   顾念没再理会,静默的从他身边迈过,穿过还在想看好戏的吃瓜群众,直接回了办公室。   换完衣服出来时,方媛端着两份热腾腾的饭菜推门进来,“一定饿坏了吧?我买了两份,一起吃吧!”   顾念轻微一笑,一句‘谢’还不等出口,办公室门再被推开,年轻的女人一脸凶神恶煞的朝着她扑来,“你就是顾念吧?好好的医生你不当,偏偏要做勾人的狐媚子!我和司少好好的,要不是你突然介入,他能不要我们母子吗?”   三言两语,顾念认出了这个女人。   之前车祸送来抢救的孕妇,也是因为她,才导致了司徒其对自己的误会。   女人张牙舞爪,愤怒的恨不得马上将顾念手撕了,方媛一把拦住了女人,冷道,“你冷静一点行不行!要不是顾医生,你和孩子能平安无事吗?她救了你们母子的命啊,你不说感激就算了,还来这里生事,脑子有问题吗?”   “不关你的事,你给我闭嘴!”女人一把推开方媛,顺手又抄起桌上的两份饭菜,朝着顾念砸去。   顾念往后一退,饭菜落了空,稀里哗啦的散落满地。   女人还觉得不满,朝着顾念又扬起了手腕,只是巴掌未落,就被顾念一把拦截攥住了手腕,女人挣了挣,也未撼动,怒火更甚。   “首先,我救你和孩子,是因为我是医生,工作需要,职业操守,你无需感恩戴德,但最起码的素养和尊重,你都没有吗?”   顾念出口的字音低冷,眉心轻蹙的一把松开了女人的手,又道,“其次,你和司徒其之间的事,与我无关,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当事人理论,而不是我。”   “与你无关?呵,这话说出来,谁信啊?”女人冷笑着,脸上透出鄙夷,“我也打听过你了,结婚了还朝三暮四,红杏出墙,人尽可夫的贱货,这种勾三搭四的事,对于你来说,是家常便饭吧?”   刺耳的话语尖锐,又毫不客气。   顾念平坦的心境猛然一紧,女人依旧不依不饶,“我警告你,勾搭别人我不管,但是司少,他是我的!更是我孩子的父亲,这个男人,你不准动!”   “你能不嫩分清是非黑白?都说了,这件事与顾医生无关!”方媛在旁义愤填膺,上前拉拽着女人示意让她出去。   女人依旧不满,临走时还放了狠话,“顾念,记住了,这件事没完!”   办公室门被女人‘砰’的一声摔上,巨大的声响闹人。   “这女的脑子有问题吧!不分青红皂白的……”方媛叹息的吐了口气,看着地上撒满的饭菜,皱了皱眉,“好了,顾医生别生气了,我再去买两份,稍等。”   方媛走后,顾念抬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手机‘叮’的一声收到条消息,点开一看,是司徒其发来的。   ‘顾念,这就是你不帮我的下场!’下面还配了两个愤怒的小表情。   她只扫了一眼,就删除了,司徒其这个人,还真是有够无聊的!   下班开车回家时已经是深夜了,进了玄关,张嫂便从厨房走出,“太太,晚饭吃了吗?想吃什么,我给您做点?”   顾念轻微的摇了下头,“不用了。”   她迈步上了二楼,简单的冲了个澡,吹干了头发便躺到了床上,似睡非睡之际,倏然‘吱嘎’一道声响,她睁开了眼睛。   旋即,大床忽然一沉,一道熟悉的气力接踵而来,顾念皱眉,声音从唇齿间缓溢,“你喝醉了……” 第22章 他会不会和别人这样?   帝长川没理会她的话茬,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略微起身,一把扯开了自己的领结和衬衫,随手扔去床下。   顾念不受控制的身子发颤,她紧闭双眼。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微的力道,顾念皱眉,耳边就传来帝长川冷冽的嗓音,“你说,洛城夕在国外,会不会跟别的女人也在做这事儿?”   再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顾念下意识的眼瞳猛然睁开,死死的咬住了下唇。   果然!   见她这个反应,帝长川冷然一笑,再开腔的声音更加残忍,“听到他找别的女人很伤心?想到他和别的女人做这事儿,很难过?所以,就去找别的男人?比如……司徒其!”   他的话语阴冷,夹枪带棒,字字伤人!   “帝长川!”顾念心底的愤然缭绕,“你够了!”   她不耐的想要推开他,而绵薄的气力却完全无法与之抗衡,抵触的小手被男人大手禁锢,帝长川怒极反笑,修长的手指滑向她的脖颈,猛然施加的气力,令顾念呼吸困难。   他冰冷的眸光紧锁着近在咫尺的她,出口的嗓音似地狱爬出的阿修罗,“给我记住了,只要你一天还是帝太太,就要给我尽一天的义务!”   些许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亮了整个卧房,也照亮了男人满载阴郁的轮廓。   帝长川换了身衣服,衣冠楚楚的,挺拔的周身透着由内而外的矜贵,一边系着袖口一边走向更衣室,余光瞥见床上的身影。   男人眉心一拧,迈步自然的走向床边,但在下一秒,脚步又生生停下,漠然的移开视线,转身拿了外套扬长而去。   几个小时后,‘叮叮叮’闹钟的声音将顾念从困顿的梦中惊醒,她按了下闹钟,本能的坐起身,可浑身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眉。   顾念扶着额头,随手拽过毛毯裹在身上,勉强撑着身子下床。   可她身体刚站稳,一侧下腹突然传来的剧痛,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拿出手机翻看生理期,还有半个多月,所以这种感觉,就是……   她愕然的愣了愣,疼痛的感觉生生不断,顾念去找医药箱,拿出一盒止痛药,倒出几粒吞服下去。   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再回到卧房时,顾念的脸色苍白,整个人的感觉都有些糟糕,她犹豫了下,还是拿出手机,给主任打个电话请假。   帝长川折腾的太狠,顾念窝在床上,昏睡了一整天,张嫂几次推门进来,看着她还在熟睡,又悄悄的走了出去。   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远处闹市灯火璀璨,顾念揉着额头,只有中恍如隔世的错觉。   手机突然响了,是乔珊珊打来的电话,顾念伸手接了起来,“姗姗……”   “阿念,在干嘛?”电话那边传来乔珊珊轻快的嗓音,似是在街上,周遭有些吵闹。   顾念用脖颈夹着电话,歪头伸手又拿过药瓶,倒出了几粒,嘴上说,“在家,怎么了?”   “在家?”乔珊珊有些稀奇的重复着,“真难得啊,我的顾大医生竟然不在医院而在家……”   顾念这种工作狂,已经连续几年,没白天黑夜,没节假日的疯狂工作,几乎一度乔珊珊认为医院手术室,才是她的家!   “你有事?”顾念懒得听她打趣,直接了当,同时将药塞进嘴里,再去端水,才发现水杯空了。   她掀被起身,想要去倒水,可小腹隐隐的疼痛,又打消了她的动作。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片刻,传来乔珊珊的声音,“好久没见你了,出来呀!老地方,请你喝两杯!”   顾念皱了下眉,她今天身体真的不太舒服,下意识的脱口一句,“今天怕是不……”   话都没等说完,余光就瞥见了桌上摆着的小日历,一个红圈正好画在今天的日期上。   刹那间,顾念眼神一怔,想到了什么,马上对着电话回了句,“行,你等我吧,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顾念又拿着药瓶多倒几粒,放进嘴中,也没喝水,胡乱的全部吞下,换了件衣物,拿着包包下楼。   等她开车抵达柒旗会所时,乔珊珊已经独自连喝了数杯,一看到她,抬手朝着她摆了摆,又对酒保来句,“再来两杯血腥玛丽!”   顾念走到她近前,放下包包坐下的同时,也忍不住道了句,“对不起。”   她竟然差点忘了今天是哥哥的忌日。   三年前的今天,哥哥从新西兰飞回本市时,飞机故障发生空难,生死未卜,从此便再无音讯。   搜救队找寻了整整一个月,但仍没有任何消息。   从此,人人都判定了顾涵东已死,却除了一人,那就是乔珊珊。   顾念看向她的目光复杂,却不等言语,反被乔珊珊一把环住了脖颈,她抱着顾念,吧唧亲了一大口,“别和我说这种丧气话,我只是今天没等到他罢了,不代表明天,后天,大后天等不到呀!”   乔珊珊已经有点醉了,她紧紧的搂着顾念的脖子,不肯放手,嘴里含糊不清的又说,“没关系,实在等不到他,我还有你呀!我的好念念,记住了,我是你嫂子,永远都是你大嫂……”   她说着说着,忽然手臂一软,放开了顾念,低头趴在了吧台上,再抬起头时,已经泪如雨下。 第23章 我成全你   “什么嫂子不嫂子的……”   顾念看着乔珊珊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伸手扶着她靠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傻不傻呀,就算没有我哥,你也是我姐妹!”   她沉吟一下,再度开口的语气沙哑,“姗姗,别等了,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们都应该认清现实,我哥他……已经死了……”   最后两个字音没等出声,乔珊珊就捂住了顾念的嘴,“别这么说,他没有!”   “姗姗!”顾念惊叹她的执着,也心疼她这么多年的等待!   乔珊珊吸了吸鼻子,努力摆脱内心糟糕的情绪,再次说,“他肯定还好好地,健健康康的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角落!”   然后,她又直起身,端过酒保早已递送过来的血腥玛丽,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他可是顾涵东啊,我爱上的男人,绝对不一般,怎么可能会屈服一场小小的事故呢?”   乔珊珊顿了下,又将杯中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抬手示意酒保继续添酒,“不会的,他一定不会的!”   顾念看着这样的她,脑海中只浮现了一句,故作坚强。   她深吸了口气,“你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乔珊珊端着酒杯的手,猛然一顿,愣了下一抹苍凉的苦笑从唇边渗出,“说什么呢?他可是你哥啊,你希望他有事啊?”   “我当然不想,但是……”   顾念话又没等说完,乔珊珊再次打断,“那就不要劝我放弃,阿念,你是知道的,我爱他,只爱他,这辈子,不管等他多久,我都心甘情愿!”   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却阵痛了顾念的思绪。   一句‘我爱他,只爱他’驳的她哑口无言。   多么似曾相识啊。   曾经,她也像这般,抓着他的手哭着说过,可是……   顾念衍生的思绪被乔珊珊接下来的话语打断,耳边只听她说了句,“不谈我了,说说你,怎么身体不舒服了?是感冒了?”   话落,酒保过来倒酒,乔珊珊伸手端酒,余光瞥见顾念的脖颈,白皙的肌肤上些许的印痕,衣领根本遮盖不住。   一瞬间,乔珊珊掀唇一笑,“怎么?帝长川碰你了?”   “……”   顾念原本哀伤的情绪,彻底被她打乱。   看她不言语,乔珊珊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了,侧过身一本正经的望着她,“这帝长川刚回来几天啊,就按捺不住了,果然,男人都是这玩意!”   “……”顾念深吸口气,小腹微微的疼痛,她不禁皱起了眉。   乔珊珊注意到她脸上的细微表情,出言询问,“怎么了?身体真不舒服?”   “没事。”顾念勉强挤出笑,有些牵强。   乔珊珊感觉不对劲,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倏然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   看着她一副恍然明了的神情,顾念下意识的拦阻,羞涩的脸颊泛红,连连摇头,“不,不是!”   见状,乔珊珊更确定了,以她们姐妹这么多年的了解,她直接断言,“帝长川弄的!”   “……”   顾念垂眸无语,脸色尴尬。   “我说对了吧!”乔珊珊酒劲上头,出口的音量略大,愤然的一把拍在吧台上,“这个帝长川,什么东西,这种事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说顾念,你也是个医生,能不能抽空提醒一下你家那位,注意力度,注意节制,必要的时候,禁欲一下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顾念随手拿起的一块西瓜,塞住了嘴巴。   看着顾念那一副尬到一定程度的表情,配合着她红彤彤的小脸蛋,乔珊珊适时的闭上了嘴巴,拿出嘴里的西瓜,几口啃掉,瓜皮放去了一边。   “找个机会和他说一下!”她还是没忍住,又补刀了句。   顾念眉心凛然,“别说了!”   乔珊珊嘻哈一笑,伸手又拍了拍她肩膀,“好好好,不提了,我去趟洗手间……”   她一走,顾念就坐在这里等,左等右等,差不多十多分钟了,还不见乔珊珊回来,她心悸一怔,起身去卫生间找寻。   长长的走廊,经过一个包厢时,一道嗲嗲甜糯的媚声忽然从里面传来,“帝少,你可真坏,来嘛,人家再敬你一杯……”   顾念脚步顿住,转眸望了进去。   包厢里面视觉昏暗,可那颀长挺拔的男人正侧身倚着皮质沙发,姿态优雅的双腿交叠,单手随意搭放在扶手上,另只手上夹着一支烟,一明一灭间,淡淡的烟气缭绕。   矜贵的身影,举手投足间,一种成熟男人身上应有的气质展露,丰神俊朗的轮廓沉浸在周遭暗色的光线里,太过无可挑剔的五官,反而令人生出了一种微妙的距离感。   男人轻微抬手,弹了弹烟灰,再度将烟蒂放于唇旁,并未言语。   旁边的女人望着他的目光柔情似水,接下来,绵软的身子直接靠进了他怀中,挽着他的手臂,殷红的朱唇凑上他耳边,一张一翕间,不知在说些什么。   旖旎的一幕,暧昧的宛若热恋的情侣。   顾念站在门外,愣愣的看着,慢慢的低下头,细密的睫毛轻颤,只感觉心脏莫名的像被什么抓挠,有些难受。   包厢里,男人眉心微蹙,不动声色的拨开了女人的手,“你说的,我不感兴趣。”   旋即,男人余光似是察觉到门外有人影,轻扫视线过去,而虚掩的门外却空无一人。   顾念很快扫去了凌乱的情绪,正准备去卫生间,突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住了她,“小美女,一个人?”   浓烈的酒味混杂着烟气扑面而来,顾念本能的皱起眉,漠然的避开他,奈何男人却一只手狠力的抓住了她的细腕,“聋子吗?老子和你说话呢,装什么清高!老子能和你说话,那是抬举你,懂不?”   “先生,你喝醉了。”顾念出声拒绝,同时挣扎的甩开男人的大手,转身要走。   男人怒火突然被挑起,从后方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猛然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都按在了走廊墙壁上。   “真他妈不识抬举!”他说着,蛮力的控制着顾念的双手,动作疯狂的朝着顾念吻去……   ‘砰!’身后突然有人踹了他一脚。   男人猝不及防的身子踉跄,‘啊’的一声摔倒在地,本能的怒意再次涌起,暴怒的吼了句,“谁他妈敢踹老子?不长眼……”   话音都没等道完,男人撇见面前居高临下的身影,注意到帝长川那张狂肆冷漠的俊颜时,男人神情一凛,吓得话音结巴,“帝,帝少,怎么是您?” 第24章 帝长川,够了!   帝长川如高山般的身形屹立,轻然的低眸睨着地上的男人,出口的嗓音低哑透着潜在的魄力,“刚刚哪只手碰她的?”   “什,什么?”男人面色一慌,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乱转。   帝长川寒眸一凛,限量款的黑色皮鞋,下一秒,精准无误的落上了男人的手臂,力道施加。   “啊!”男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说,还是不说?”帝长川清冷的嗓音再临,俊逸的轮廓上已染上了丝微的不耐。   男人愣了愣,随之想都没想就伸手一把抱住了帝长川的大长腿,另只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出口的嗓音带着哭腔,“帝少啊,我错了!真的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的人,是我的错,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拿我当个屁,放了吧……”   三言两语,帝长川眸底划过一丝冷恶,笔挺的长腿抽出,一脚将男人踢开,“刚刚不是还挺厉害的吗?”   他随意的双手插在裤兜,漠然的略微侧身,对站在身后的秘书江远吩咐了句,“带下去,废了他的手!”   废了手?!   男人木讷的神色一紧,诧然的神色更慌,在地上挣扎着还想爬向帝长川,岂料两个保镖直接上前,拖拽着他往外走,男人脸色瞬间惨白,“帝少,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啊,帝少,帝少……”   惨叫哀嚎的声音越来越远,不过须臾就彻底消失。   顾念讶异的情绪还未回神,身侧一道气力却已袭上,男人抓着她的细腕,一用力,就将人轻而易举的拽到了身侧,他高大的身形抵着她,低哑的嗓音晕染,“你来这里做什么?”   俩人的距离很近,他呵气如兰,顾念嗅到他身上的酒精味,混杂着烟草,淡淡的,像添了某种魔力,出奇的好闻。   她皱了下眉,唇瓣翕动,话语未出,就注意到他低头笑了,好看的凤眸轻眯,带出几分别样的疏离,“来找男人的?”   顾念心悸一紧,看向他的目光复杂,“帝长川,你喝醉了。”   她顿了下,顺势抬手覆上男人的手臂,“我扶你回去……”   话都没等说完,帝长川霍地一把抽出手,力道大的拨开她,清冷的轮廓又被风雪覆盖,“怎么?昨晚还不够?”   顾念眼睫一颤,随之手腕就再次被他禁锢,他一只手臂将她圈在身体和墙壁之间,力道微紧,任凭她挣了挣,也未能逃开。   帝长川靠向她,凉薄的唇落向她的,在离她的唇仅有零点几厘米时,突然停下,低冷的嗤笑声再临,“看来是不够了,不过没关系,我成全你!”   随着他话音一出,顾念心境猛然一震,不容她任何思虑,男人粗鲁的大力一把将她拉拽入怀,接着大步流星,三两步就带她回了之前的包厢。   偌大的包厢,因为俩人的突然进入,一时间嘈杂的氛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帝长川迈步凛然,不理会顾念的抗拒,拉着她直接推向了沙发一侧上坐着的男人。   他气力极大,顾念毫无防备,身体踉跄不稳,直接摔进了男人怀中,一瞬间,盛少大惊,反应过来,先绅士的扶着顾念起来,然后脸色愕然的看向帝长川,“长川,你这……”   “给你了!”帝长川沉冷的几字出口,紧绷着脸坐去了另一边,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又道,“正好你也没女人,拿她将就一下,随便玩!”   随意的话语,漫不经心。   可男人周身涌动的戾气,如影随形,外加沉冷阴郁的脸色,分明透着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做兄弟这么多年,盛少还不了解他吗?   盛少无奈的叹了口气,余光和坐在一边的宋子良交接,俩人面面相觑,沉吟着措辞时,顾念已经站起身,清丽的容颜上染了些许的怒意,冷然的扫了帝长川一眼,迈步离开。   刚走两步,她身后就响起了帝长川冰冷似从地狱中传来的嗓音,“你敢走试试!”   顾念回过头,清澈的眸中写满怒意,“帝长川,你够了!”   旁边,宋子良也适时的忙出声打圆场,“长川,别闹了!”   盛少也附和了句,“是啊,你一定喝醉了,快别和嫂子闹了!”   “嫂子?”帝长川薄唇翕动,似听到了什么刺耳的称呼,眸底扫过寒光,“她配么?”   盛少霎时无语的噤了声,为难的目光看向宋子良,俩人有些踌躇,周围其他的朋友更是见状全部沉默,一个个充当空气,不想掺和。   准确来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差不多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在座的也都是从小就认识,彼此非常了解,就因为太了解,才更不敢跟着掺和。   这也包括宋子良和盛少。   尴尬的氛围一分一秒的蔓延,顾念却不想再耗下去了,她不耐的看了帝长川一眼,沉冷的轮廓上神色复杂,微微高涨的额上青筋,看出他之前没少喝酒。   果然是喝醉了。   顾念深吸口气,不想理会,再次迈步要走,可是这一次,她步伐刚起,那边包厢虚掩着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乔珊珊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一脸的绯红,醉态满溢,她扫了眼房内的众人,最终视线在顾念身上落定,冲着她粲然一笑,“念念,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边说边往顾念身边走,没等靠近,乔珊珊突然身子一踉跄,险些摔下去,幸好顾念及时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我找了你好半天呢!你怎么……”乔珊珊胡乱的叨咕着,话语含糊,可余光却瞥见了一侧沙发上稳坐悠然的帝长川,顿时,她脸色起了波澜,再出口的音量提高,“帝长川!”   乔珊珊掷地有声,推开一边搀扶着自己的顾念,用摇摇欲坠的手指向了男人,“你,不许再欺负我们念念了!知道吗?”   “我告诉你啊,不要以为涵东不在这里,你就可以肆意妄为的欺负他妹妹,涵东没回来,可是还有我乔珊珊在,你再敢欺负她,信不信我……”   她话还没说完,原本铿锵有力的气势,顺势一变,随着乔珊珊‘呕’的一声,下一秒,一口污物朝着面前沙发上的几个男人吐出来。 第25章 和洛城夕呢?   一时间,现场画面太过……,顾念完全不敢直视。   她以最快的速度一把拉起乔珊珊的手臂,一边搀扶着她向外走,一边留下句,“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这很有味道的包厢中消失,扬长而去。   而这边包厢里,宋子良抬手抹了一把脸,气结的表情,和紧提着的一口气,脸色尬到了一定限度。   而一侧的盛少也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拿了几张纸巾,自己擦拭的同时,还不忘递给旁边帝长川几张。   男人清冷的俊颜面色无常,只是危险的寒眸眯了眯,一把摁灭手上的香烟,霍然起身,长腿大步的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宋子良饶有兴趣的看向他,问了句,“这是去哪儿?”   “冲澡。”帝长川略微回眸,“一起?”   宋子良,“……”   帝长川迈步离开包厢,直接下楼,出了会所,夜晚的冷风拂面,微凉的感觉,冲刷着微醉的大脑,而耳畔,一道女声也在此时传来。   “别让他总欺负你,顾念,当初是他非要拆散你和城夕的,从始至终,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还要被他欺负?”   乔珊珊喝的酩酊大醉,但大脑意识尚有,只是步伐凌乱的扶着顾念,一遍遍的在她耳边碎碎念。   “当初!”她吐字含糊,努力板着酒精麻痹的舌头,反复纠正字音,“当初,你和城夕感情多好啊,你俩情投意合,恩恩爱爱,凭空出来个帝……”   顾念没让她说下去,出声打断,“别说了,姗姗,你已经醉了,我送你回去……”   “别打断我,让我继续,你不懂,如果涵东他在的话,看见你被人欺负,他肯定第一个站出来……”   乔珊珊没说完,胃里一阵翻滚,控制不住弯腰呕吐。   顾念一边扶着她一边拍着她后背,然后拧开瓶矿泉水让她漱口,这时,泊车小弟将车子开过来,下车帮着顾念一起搀着乔珊珊上车。   注视着她们上车扬长而去,视线随着车影的渐行渐远,越发深沉。   男人站在这里,静默的单手插进裤兜,面色幽深,会所炫彩的霓虹灯映衬,将他颀长的周身宛若镀了层金,也将眼底涌起的几许复杂湮没。   顾念开车送乔珊珊回了公寓,听着她絮叨了一路,几乎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好不容易扶着她躺到了床上,盖好被子,顾念总算松了口气。   随身倚靠着床坐在了地板上,看着床上终于安静下来的乔珊珊,顾念叹了口气,眼底划过一丝无奈的苦笑,伸手为她掖了掖被子。   乔珊珊的酒量向来都是极好的,今天的她,也不过是仗着点酒劲,故意耍酒疯罢了。   耍酒疯是假,借题发挥宣泄内心才是真。   这几年,从哥哥空难失踪以后,每年的今天,乔珊珊都会这样,酗酒耍疯,凭着那点酒精的力道,将平日里不得不隐藏压于心底的思念,彻底发泄……   顾念双手抱着膝盖,发呆了好一会儿,最后随着一声由衷的叹息后,快速的敛去了脑中的凌乱,快速的站起身。   临走时,将房间打扫一番,又弄了些蜂蜜水,放在了乔珊珊的床头柜上,方便她明早醒来后喝。   再回到帝公馆已经是深夜了,张嫂早已睡下,顾念不想惊扰,换了鞋轻手轻脚的直接上楼。   刚推开卧房门,就和刚从浴室走出的帝长川不期而遇,俩人视线相撞,房间没开灯,只有夜灯微弱的光线弥漫,男人颀长的身影健硕,因刚冲过澡的缘故,全身上下只围了条浴巾。   挺拔的身形,笔挺的双腿,昏暗的光线下,壁垒分明的腹部肌肉,若隐若现。   顾念扶着门把的手一僵,快速的敛去眸,淡道了句,“抱歉。”就转身向外,并顺带为他关好了门。   男人俊脸上的神色一沉,转身扯开浴巾,迈步进了更衣室。   等他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冽强势,多了几分难得慵懒闲适。   他随手拿出烟盒,倒出一支放在唇边,火机‘叮’的一声点燃,片刻后些许的烟气从薄唇边缓溢,同时迈步走去大床。   ‘叩叩叩’卧房门突然被敲响,帝长川眉心一皱,掀起了眼皮,顾念推门进来,手中端了一个青花瓷碗。   她几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抢去他手中的香烟,在烟缸里直接摁灭,又将自己手中的瓷碗递给他,“喝一点,能解酒。”   帝长川目光凛然的看向瓷碗,里面黑乎乎的液体呈现,看着他蹙紧的眉心,顾念在旁说,“是醋。”   “……”   男人漠然的脸色透着无语,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拿过她递来的瓷碗,放去一旁,另只手握上她的细腕,用力将人一甩,顾念毫无防备的跌落床上。   她的声音勉强,“帝长川。”   他的动作依旧,只是迎向她的眸子,深邃而迷离,“再怀个孩子,我就放了他……”   顾念抗拒的手臂一顿,出口的声音晦涩,“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男人眸底的冷意瞬间骤起,面无表情的站起来,转身的刹那扔下句,“滚出去!”   她面色苍白的坐起身,低垂下眼帘,抿着唇小声说了句,“是疼……”   帝长川正欲向外的脚步顿住,冷然的回过身,清冷的身形再度靠向她,修长的大手端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轻蔑的嗤笑随之而出,“和我就疼,那么,和洛城夕呢?”   “就不疼了?”他看着她,眸中的嘲弄无需掩饰。   顾念望向他的目光僵滞,时至今天,如果她告诉他,自己从未和洛城夕发生过关系,当年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处心积虑’故意演给他看的,帝长川肯定不信。   是啊,毕竟后来还发生过那么多事……   她快速闪去眼中的氤氲,拨开他钳制的大手,直接起身,漠然的从他身边越过。   “呵。”帝长川清冷一笑,没能让她成功离开。 第26章 怀孕了?   第二天,顾念醒来的时候,枕边早已空无一人。   她强忍着扶着床沿,慢慢的坐起身,小腹的疼痛,又重了些。   撑着身子起床洗漱,换了衣服出来时,注意到时间已经快八点了,顾念皱了下眉,快速的倒了些止痛药,一边放进嘴里一边往外走。   下楼时,张嫂看见她急忙从厨房小步跑出,帮她拿外套和鞋子,“太太,不吃点早饭吗?”   顾念摇了下头,“不了,赶时间。”   急诊那边不比妇产科,昨天请了一天假,今天就绝对不能再耽误了。   她拿了包包往外走,却注意到张嫂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念神色一动,忙说,“有事?”   “太太,是这样的……”张嫂跟上她,“早上先生离开时,我看他拿了行李箱,先生说他要出差去趟国外,好像要去几个月的样子。”   几个月?   顾念向外的脚步轻微一滞,眼底的情绪快速敛去,抬眸淡道,“嗯,我知道了。”   路上,她的车在路边摊位停下,车窗摇下,未等她开口,中年妇女就望着她笑道,“还是一样的煎饼果子,对吧?”   顾念轻微淡笑,“对。”   女人低头开始忙碌,手艺娴熟,不过须臾一份煎饼果子就已做好,递给了她,并说,“这几天怎么没看你过来?是吃腻了?”   顾念一手接过,并将钱递给了女人,“没有,主要这几天太忙了!”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和休息,看你瘦的!”女人看着她轻微叹息。   顾念对着老板礼貌的一笑,便开车离开了。   一份煎饼果子吃完,车子也正好抵达华仁医院,顾念进了医院,途径急诊病房时,里面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拉着张医生纠缠不休。   “行了,别说了,我就问你,这伤会留疤吗?”洛弯弯伸着纤白的脖颈,左边靠近锁骨位置上包了块小纱布。   张医生深吸口气,看着她,“洛小姐,只是轻微的擦伤,应该不会留疤的。”   “应该?”洛弯弯挑剔的冷然一笑,不耐的双手在胸前交叉,傲慢的神情展露,“你知道疤痕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何况我伤的还是这里,你……”   她话没说完,倏然拉长了声音,余光瞥见门口经过的身影,随之对张医生摆了摆手,便快步走出。   洛弯弯三两步便追上了顾念,截在了她面前,脸色漠然,“顾念。”   “嗯,有事?”顾念脚步停下,抬眸看向她。   “上次我和你说我哥的事儿,你怎么考虑的?”洛弯弯也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只是那冷傲的神情,让人越发不喜。   再次提到洛城夕,顾念轻微的眉心微蹙,“没怎么考虑。”   “什么?”洛弯弯一怔,讶异的语气接连而至,“顾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哥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啊,现在被困在国外,你竟然无动于衷?!”   顿了顿,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顾念讥讽一笑,又说,“我知道,你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惯了,当初嫁给了长川哥,劈腿我哥,这几年我哥走了,你肯定又勾搭上了别人,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啊!”   她这边话音刚落,偏偏好巧不巧的,司徒其不知何时正好途径这里,他手上提着一份精致的早点,好像是要送给什么人的一般。   洛弯弯眸色一闪,下意识的快步走到司徒其身边,挽着他的手臂过来,狡黠的目光扫向顾念,“这所谓的新人,就是司少吧?”   司徒其站在一旁,有点一头雾水,诧然的紧了紧眉。   顾念静默的站在这里,听着洛弯弯子虚乌有的胡诌。   “顾念,你也太饥不择食了吧?连司少都要下手?他可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啊,饥渴到这种连唐顾两家世交关系都不顾了?”   “你说够了吗?”顾念隐忍多时,不得不开口出声。   洛弯弯挑了下眉,还想言语,却被顾念抢先截断,“胡乱信口雌黄,也算是诽谤罪的一种,洛弯弯,需要我给律师打电话吗?”   “你……”洛弯弯有些不忿,轻微摇晃着司徒其的手臂,一脸寻求帮助的望着他,嗲嗲的声音接连,“司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对啊,当然对啊!顾念,你……”   “司少。”顾念再次开口打断了他,视线冷然,“诽谤和骚扰,您是希望我通知律师呢?还是院长?”   “……”   顾念便趁机迈步越过两人,而身后洛弯弯不满的声音还在继续,纠缠着司徒其不依不饶。   回了办公室,一整天的工作就此展开。   急诊的工作异常繁忙,华仁又是本市最大的医院,每天就诊的患者极多,顾念每天办公室,手术室,和家,三点一线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不久之前。   他离开的三年多时间里,她差不多也是如此过来的。   这样的生活一晃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月,这天,顾念刚来医院,就有一台心脏急需搭桥的患者手术,她忙了七个多小时,从手术室出来时,整个人感觉都天旋地转。   虚弱的身子踉跄,她不得扶着墙,可仍旧感觉眼前一阵发黑,顾念抬手揉了揉头,胃里又一阵翻涌,她没忍住,快步冲去了洗手池。   吐的昏天黑地,差不多要将整个胃都吐出来了。   好久,顾念才勉强止住,身后李丹走出来,看见这一幕,冷蔑的唇角一掀,“吐的这么厉害,不会是怀孕了吧?”   顾念心蓦然一怔,不自然的眼睫轻颤,只说了句‘没事’便转身回了办公室。   坐下来后,恶心的感觉又再次涌上,顾念起身快速进了卫生间。   吐过后,站在水池边拿杯漱口,哗哗的水声衍带着她的思绪,最近一段时间,不断的出现这种恶心不适,莫不是……   似想到了什么,她又快速的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吧!   但重新回了办公室,这种思绪又再度萦绕,顾念深吸口气,离开了医院,在最近的药店买了根验孕棒。   重新回到办公室,进了洗手间,片刻后,随着一阵焦躁的情绪起伏,顾念重新拿起那根试纸。   看着上面浮现的两道红杠,一瞬间,思绪彻底坍塌。   她,果然怀孕了!   而此时,办公桌上放着的手机突然炸响,闹人的铃声突兀,冲击着她此时凌乱的心境…… 第27章 你不是我的菜!   突兀的手机铃声还在继续,顾念尽快整理下,从洗手间出来,走到桌旁,接起了电话。   “念念啊。”电话那边传来潘秀玉慈爱的声音,“好久没来看奶奶了,奶奶都想你了,今晚下班过来一趟吧!”   顾念正要出声应下,可余光就瞥见了桌上放着的排班日志,下意识的思绪一闪,连忙说,“奶奶,怕是今天不行啊,今晚我要值班,要不明天?”   “值班?”潘秀玉的声音轻迟,随之又说,“妇产科现在都这么忙了吗?”   顾念有些哭笑不得,她调来急诊的事情,估计奶奶还不知道,也不想让她老人家知晓,随口就说,“现在是有点忙,不过明天,明天我一定下班就过去,陪您吃饭聊天!”   “嗯,奶奶等你。”   潘秀玉挂了电话,轻微的叹了口气,再抬眸时,脸上的慈祥早已无踪,取而代之的清冷,贯彻骨髓,她看向一侧站着的金秘书,“怎么回事?”   金秘书急忙垂眸,解释道,“在一个半月前,少夫人因医患纠纷的问题,从妇产科被调到了急诊。”   “一个多月前?”潘秀玉瞬间变了脸,“这么久的事儿,怎么才告诉我!”   急诊每天就诊手术有多忙,潘秀玉又岂能不知!让她的孙媳妇去了急诊,这个司徒家到底是怎么办事的,如果累坏了,还怎么给她生重孙子?!   刹那间,潘秀玉脸上怒意分明,想都没想,直接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随着电话的接通,潘秀玉沉冷的嗓音,先发制人,“宋丫头啊,好久不见,是不是忘了我这个老太婆了?”   电话这边的宋淑兰蓦然一怔,下意识的连忙说,“帝老夫人,您这话言重了啊,我担当不起啊……”   “你担当的起!且不论你们华仁医院有我们帝家多少股份,就说当年,你想要嫁给司徒暄这件事上,所有人都歧视你一个养女的身份时,若不是我帮你,和司徒老爷子说情,你可能成为今天的司徒夫人,宋院长吗?!”   潘秀玉虽然七十多岁了,可身体向来极好,质问的声音宛若洪钟,掷地有声。   这边的宋淑兰被问的哑口无言,尴尬的握着手机,脸色难看,“老夫人,对不起,顾念这件事上吧,我也是没办法的……”   她话没说完,就被潘秀玉打断,“我不管你有没有办法,给我记住一点,顾念,她是我帝家的女人,是我潘秀玉的孙媳妇,是日后要给我帝家生继承人的,你痛快找个理由,把她从急诊调回来!”   话吩咐完,潘秀玉也挂断了电话,残留的怒意还在持续,一室的气氛压低。   “别气了,奶奶,身体重要。”   倏然,一道低醇的男声跃入耳畔,潘秀玉闻声挑眉,冷然的目光落向一侧沙发上满身矜贵,正在优雅吸着香烟的男人身上,“你还有脸劝我,难道这些事儿,不应该是你这个身为丈夫的去做吗?”   骨节分明夹着香烟的手指轻微一顿,帝长川幽冷的眼眸深凝,继而将烟蒂放在烟缸摁灭,“晚饭应该快好了,下去吧!”   看着他起身迈步向外,潘秀玉不耐的皱了下眉,又言,“长川啊,关于你和顾念之间的事儿,我不止一次的说过了,念念不是那种人,她做不出来那种事儿,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你要想办法和她沟通化解,而不是耿耿于怀,并慢待了她啊!”   “好了,奶奶。”帝长川漠然的声音霍然截断,略微侧颜看向金秘书,“金秘书,扶着奶奶下楼吧!”   金秘书颔首上前,却被潘秀玉直接摆手拒绝,她对着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冷道了句,“行了,今晚念念不来,你也别吃了,回去吧!”   “……”   帝长川好看的唇角轻抽,随意的低了下头,径直向外,而身后奶奶叮嘱的话语又再度传来,“记得明天带念念一起来!”   男人深邃的眼瞳微滞,加快了脚下步伐。   —   医院这边,顾念又忙了两个小手术,等换下了手术服出来时,早已饥肠辘辘,她拿出手机,想着叫个餐。   可就在这时,几份外卖突然出现在眼前,抬起头,司徒其一脸淡笑的提着几份餐点,在她面前晃悠。   “是不是饿了?”他笑着,侧过身,将手中的一份份外卖放在了她办公桌上,一边动手打开一边说,“我打听了下,听说你喜欢吃煎饼果子一类的杂粮食物,所以呢,就给你订了这些……”   顾念顺势轻扫了一眼,桌上放着杂粮粥,杂粮饭,各种小馒头花卷可谓一应俱全,却唯独少了点什么。   也不等她开口,司徒其在旁又说,“是不是觉得少了菜?”   他白皙的脸上泛起坏笑,再望向顾念的眸光,宛若星河,却透着诡谲,“那就对了,因为,你不是我的菜!”   “……”   顾念对他也是完全无语的,这一个多月以来,这种类似的事件,司徒其可是没少做,每次都是变着花样,看似对她示好,实则百般刁难,还带着点小侮辱。   “既然知道我不是你的菜,那么,以后这种事儿就不要再做了。”她扔下一句后,便不想再理会,漠然的转身向外。   司徒其站在原地,垂眸低笑,随之迈步,追了出去。   顾念在前面走,司徒其在后面追,三两步就越过,拦住了她的去路,他扬起骄傲的下巴,冷道,“顾念,你还真是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啊!”   司徒其还想再说点什么,可在注意到走廊迎面走来的两道人影时,不自然的噤了声。   男人身影高大颀长,挺拔帅气的周身西装革履,好看的轮廓覆着一贯的冷冽,远远的一路走来,一下挡住了所有的光。   顾念望着那道逆光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他出差回来了?   旋即,她的视线也落向了男人身侧挽着的娇俏佳人,洛弯弯一身淡粉色的小香风连衣裙,婀娜的妆容精致,玲珑的身段紧贴着男人,一脸弥漫的荡漾透着甜蜜。   “哎呦呦,这下可好了!”司徒其在旁小声嘀咕了句,他眸光突然一闪,似想到了什么,歪头看向顾念,“我‘追’了你这么久,都没找到好机会,看来,老天是让我等今天啊!”   顾念一怔,未等反应,司徒其突然长臂猛然一捞,勾住她的后颈,随着俩人身体旋转,他将她一把抵在了旁边墙上,下一秒,他的唇也不期而至。   ‘砰’的一声,帝长川笔直的大长腿出其不意的踹了他一脚。 第28章 我娶你如何?   司徒其毫无防备,被这冷不丁的一脚踹的直接摔在了地上。   “帝长川!”他暴怒的脸色瞬间阴沉,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你又踢我!”   他愤然的眼神喷火,可意加重了这个‘又’字。   不同于他的愤怒,帝长川淡漠的俊颜毫无波澜,只是冷冷的掀了下眼皮,薄唇慢慢翕动,“知道她是谁吗?”   男人眼角一抹余光睨了下顾念,这个‘她’指代的是谁,司徒其心知肚明,帝长川话里的含义,他也分外清楚。   只是,此时此刻,司徒其懒得和他讲这些道理,直接怒意滔天的道了句,“是你的老婆又怎样?我喜欢上了,我就要!”   说着,司徒其长臂倏然朝着顾念一伸,她毫无防备的小身子直接就被他搂入了怀中,他略微俯下头,注视着怀中女人,“跟他离了,我娶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顾念直接回复,同时挣扎着从他怀中逃出。   霎时间,司徒其脸色发黑,感觉自己真是窘到家了,发狠的禁锢着顾念的细腕,不肯放开。   “手放开!”帝长川低沉冷戾的嗓音骤起,同时,骨节分明的大手霍地覆上,直接拨开了司徒其的手,并取而代之。   他动作快的令司徒其完全没防备,再反应过来,感觉心里像窝了一团火,低吼的声音一字一顿,“帝长川!”   “司徒其。”帝长川差不多也同时开口,低醇的嗓音轻缓,可随着周身如影随形的气势,震人心魄。   “刚刚你也听到她的回答了,这段日子,你闹也闹了,想发泄的也发泄了,是不是也该适可而止了?”   帝长川字句平淡,而沉冷的眼眸寒光凛冽,无形中的压迫感,威慑无孔不入。   若不是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么多年,帝长川万万不会如此给他留脸面!   司徒其气的直咬牙,可看着帝长川,莫名的怒火又发泄不出来,发狠的拳头紧攥。   最后,沉吟多时,司徒其迈步离开前,冷冷的留下句,“以后,管好你媳妇!”便转身,扬长而去。   帝长川自没理会他,相反,低冷的眸色睨向近前的小女人,幽幽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耳旁,洛弯弯甜腻的小声音也如期而至。   “长川哥……”   洛弯弯说话时,三两步也走到了帝长川身边,绵软纤细的小手直接挽上了男人的手臂,亲昵的动作,脉脉的眼神,暧昧的一目了然。   刚刚,洛弯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人戏剧性的一幕,自己就那么尴尬的被帝长川晾晒一旁,此时若是再不表现点什么,她岂能甘心!   顾念也适时的拨开帝长川的大手,然后淡漠的道了句,“我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了。”   随后,转身,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帝长川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清冷的眼眸眯了眯,耳旁洛弯弯的声音再度响起,“长川哥,我的手臂划伤了,应该去挂哪个科室?外科?”   “急诊。”他随口一句,便带着洛弯弯迈步进了急诊大厅。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抬头,就注意到了刚走进大厅的帝长川,直接走了过去,“帝少,请问你这是……”   帝长川未言语,直接抬手将身侧的洛弯弯向前一拉,她手臂上的划伤,跃入了护士眼帘。   “啊,这样啊,麻烦请这边……”护士照顾着俩人去了急诊病房,齐主任正好路过,见状也跟了进去。   大致检查了下洛弯弯手臂上的伤,就说,“划伤的不深,缝两针即可。”   然后转身,吩咐护士去准备。   “缝针?”洛弯弯惊诧的出声,氤氲的大眼睛无助的望向了男人,“长川哥,我最怕留疤了,我一个女孩子,这要是留疤了,以后可怎么办呀!”   她轻微的嗓音略带颤音,加上脸上柔弱无骨的样子,将楚楚可怜演绎的淋漓尽致。   万种风情尽展,只要是个男人,都有种想要怜香惜玉一下的冲动!   帝长川眉心一拧,视线看向了齐主任,“把最好的医生找来。”   齐主任眼神一转,马上说,“我们急诊最好的医生,那就非顾医生莫属了!帝少,您稍等,我去找顾医生过来。”   他说着就出了病房,偌大的急诊大厅,齐主任找寻了一圈,最后在一间病房中找到了顾念。   此时的她正在接诊120刚刚送来的车祸患者,是一对夫妻,女人身上多处开放性骨折,满身鲜血,呼吸困难,顾念站在床边,不断的为女人做心脏复苏。   现场氛围紧张,齐主任拨开众人一见,到了嘴边的话也只能暂时咽了下去。   反复的心脏复苏终于起了效,看着女人慢慢恢复的心跳和血压,顾念熟练的检查,并吩咐护士注药。   可病床上略微苏醒过来的女人,却一把紧抓住了顾念的手,虚弱的声音低微,“先救我丈夫……他,他撞了头,比我重……”   撞了头?!   顾念诧然的神色一凛,快速安抚了女人,转身直奔另个病床,男性车祸患者,外部只有轻微擦伤,看似并不严重,言语表达清晰,意识明朗。   他看着顾念过来,还不断催促着,“我暂时没事,但我太太,她怎么样了?”   “她马上需要手术,先生,请躺好,我为你检查一下。”顾念说着,抬手抚上男人的眼皮。   男人摇了下头,刚想说什么,可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昏倒栽倒了床上。   顾念视线一紧,忙上前检查,随之吩咐,“马上给这位患者拍脑部CT,和核磁共振,联系神经外科医生,还有麻醉师,准备一号手术室和二号手术室。”   “好!”   旁边的助理医生和护士纷纷点头,忙的紧锣密鼓。   一直在旁的齐主任此时上前,“顾医生,这边已经处理好了,我那边还有个急诊患者,马上跟我去看一下。”   顾念一怔,跟着齐主任出去。   三两步,便来到了这边病房,踏入房门的一刻,顾念目光就撞见了房内那抹熟悉的颀长身影,男人幽深的轮廓和白炽灯光线晕染,交接的眸底沉沦,更显复杂。   齐主任走到洛弯弯近前,顾念扫了她一眼,“您说的急诊患者就是她?”   “对啊!是这位小姐。”   随着齐主任的声落,顾念转身向外,而身后,男人的声音也如约而至,“站住!” 第29章 这回满意了吗?   顾念急促的脚步微滞,并未停下,只说了句,“洛小姐只是轻微划伤,任何一位外科医生都能处理。”   而她那边,还有一对车祸重伤的夫妻,相比之下,孰轻孰重,顾念很清楚。   她再度向外,可身后一道气力倏然覆上,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略微用力,迫使她停下脚步的同时,也将人猛地拉拽过来。   “我让你站住,没听见?”帝长川俊逸的轮廓,漾起了几分薄怒。   顾念挣扎的推开他的禁锢,冷道,“我也说了,她只是轻微划伤,任何医生都能处理!”   她真的太忙了,没空在这里再陪他照顾这些莺莺燕燕。   顾念的抵触和抗拒,让帝长川的怒意更盛,紧握着她手腕的气力更甚,她用力的试图挣脱,却仍旧撼动不了分毫。   而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小护士急匆匆的从病房外跑过,又快步止住,转身来了病房,一进门就气喘吁吁的道,“顾,顾医生,神外值班的医生都腾不出时间,手术室也都占用了,那位男性患者已经血压骤降,李医生正在抢救……”   顾念诧然的神色一凛,说了句‘我这就过去!’低眸使劲挣开帝长川的束缚,突然气力过大,导致从他手中挣脱的瞬间,她重心不稳,身体踉跄的向后,她快速的扶着门把,稳住了身形,却被尖锐的门把,划伤了手。   一瞬间,鲜血瞬间涌出,顾念疼的皱了下眉。   男人好看的眉心一拧,手自然的朝着她伸去,却在下一秒,又生生的落下,神色回归漠然。   顾念侧身抬眸看向他,“这回,帝少满意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不等他言语,顾念话落的刹那,转身迈步出了病房。   这边车祸夫妻都处于昏迷状态,手术室全部占用,神外医生抽不出时间,顾念看着好不容易血压慢慢稳定的男性患者,当机立断,“把麻醉师叫到这里,清理这间病房,临时改为手术室。”   然后,她又看向了一侧的李丹,“李医生,你负责这位女患者,多处身体开放性骨折,引发心肌炎,先处理这个,用体外膜氧合治疗。”   “体外膜氧合治疗?”李丹讶异的脸色突变,紧盯着顾念,“这要是出了事儿……”   “我全权负责!”顾念截断了她的话。   李丹愣了下,看着忙着做术前准备的顾念,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又说,“就算那位女患者我负责,可是这位男性患者呢?颅内动脉瘤破裂,严重颅内出血,你又不是神外的,直接手术,连家属签字都没有,这要是出了事……”   “我曾在医科大学时,主攻过一段时间的神外,这类手术,我也曾经历过,若是出事,我负全责。”顾念解释时,径直向外,准备洗手消毒。   李丹跟着她到了水池旁,正要开口,却注意到了顾念手心的划伤,诧异道,“你手受伤了,还能手术?”   顾念低眸看了眼手上的伤口,伸在水龙头下,冷水冲去了血渍,她继续搓手消毒,只说,“不碍事。”   这叫不碍事?!   李丹神色惊诧,还想说什么,可眸光一闪,又咽了回去,顾念一向医术精湛,被院内多少老人称赞,业绩向来了得,若是能在这次的手术上出了纰漏,那么,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念及此,李丹眸中划过惬意,随之尽快配合,跟着顾念又回了病房。   这边,护士们早已准备妥当,麻醉师也逐步开始工作,顾念戴好手套后,随着她一句‘开始手术’一场将近四个多小时的手术,就此展开。   手术结束时,顾念直接安排女患者再次进入手术室,接受骨外科医生的治疗。   注视着患者被护士推走,顾念站在病房门口,只觉得视线突然模糊,眼前发黑,大脑一阵眩晕。   病房内其他人络绎走出,看见她惊呼,“顾医生!”   而不远处,身影高大的男人的脚步一顿,抬眸,那道熟悉的倩影踉跄,他脸色蓦然一沉,大步过去,长臂一把捞起顾念,将她打横抱起,转身吩咐,“医生!”   “没事。”顾念脸色苍白,小手攥住他的衣袖,低哑的嗓音虚弱,“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帝长川眉心一紧,幽深的眸色落向她,薄唇轻微抿起,随之,抱着她转身往外。   洛弯弯也正好从病房里走出,看见了这一幕,杏眸一凛,下意识的追过去,“长川哥,你这是去哪里?”   男人大步流星,步子极快,清冷的脸上神色复杂,洛弯弯犹豫了下,又道,“我手上的伤……”   “回家养着。”帝长川沉冷的几字落下,不等洛弯弯再言语,男人早已大步从她身边掠过,径直出了医院。   外面,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边停候,帝长川抱着顾念上车,对司机吩咐了句,“回帝公馆。”   司机应了句,;离开发动车子,不过须臾车子就抵达了帝公馆,他抱着顾念迈步进了玄关,张嫂闻声出来,见状愣了下,“先生,太太这是……”   “去叫林医生。”帝长川道了句,抱着她直接上楼。   —   顾念再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房间一片漆黑,淡淡的烟草味馥郁,顾念轻蹙了下眉,就注意到不远处的一明一灭,还有男人依靠在落地窗边颀长的身形,周身散发的凛然,透着一种生人勿靠的寂寥。   她纤长的睫毛轻颤,正欲起身,却注意到手背上扎着的吊针,顾念神色一紧,下意识的起身,一把拽掉了。   她现在怀了身孕,岂能随便用药!   而目睹这一切的帝长川,夹着香烟的手指一僵,沉冷的脸上阴霾渐染。   顾念打开了床旁的台灯,些许的光亮覆盖,映衬出她此时还有些糟糕的脸色,她抬手拢了下长发,抬眸看向他,“今天谢谢你。”   帝长川默不作声,抬手继续抽烟的动作不停。   气氛似有些尴尬了,她沉默了下,又说,“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没休息吧?”   说着,她便掀被下床,“我去客房,你早点休息吧!”   她径直向外,而身后倏然袭上的气力,也直接覆上了她的手臂,将人往后一拉,顾念直接跌进了他怀中,男人手臂捞着她的纤腰,俯下身,薄唇凑上她,“我让你走了吗?”   轻微一顿,低哑的话音更显诱惑,“而且要休息话,也得是先睡了你吧!”   她感受着他炽热的肌肤,而胃里突然的一阵翻涌,顾念不得不挣扎的从他怀中逃出。   “呕……”她有些没忍住,转身仓惶的冲进了卫生间。   而身后,男人注视着她的举动,好看的面容彻底沉下。 第30章 你只会让我恶心!   ‘哗啦’一声,卫生间门被拉开,顾念透过镜子看见斜身依在门旁的帝长川,也注意到他沉冷的轮廓,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恶心?”他低哑的字音传来,不清不淡,感觉不出任何情感温度。   顾念低了低头,刚刚只是干呕,并没吐出什么,只是经过这么一翻腾,胃更不舒服了。   “抱歉。”她擦去脸上的水渍,视线和他在镜中对接,他就站在门旁,和她距离不远,周身散发的冷然,让她有种莫名的不适。   男人看着她,眸色幽深的似想到了什么,他忽然迈步靠上她,从身后环上了她的腰,突如其来的热度让顾念吓了一跳,轻微的挣扎完全无济于事,他反而加重了手上的气力,猛地将她身子一扳过来,她一怔,下一秒,整个人便被帝长川抱上了洗手台。   “帝……”   她想要出口的声音被他覆上的唇封堵,顾念诧然的眼瞳放大。   顾念完全无法喘息,抗拒的小手抵着他的胸膛,倏然胃里再度翻涌,呕吐的感觉翻天覆地。   她没忍住,慌忙的推开他,转身跳下洗手池,俯身去马桶。   也没吐出什么,只是一阵干呕。   最近的妊娠反应,略微有些严重了,顾念好不容易平复,正欲起身,身后男人沉冷的嗓音也接连而至。   “不吐了?”   她点了下头,慢慢起身,“嗯,好些了。”   “呵。”帝长川冷冽的唇畔漾起冷笑,出其不意的长臂猛地一把抚上她的手腕,用力将人一扯,一把拽过,顺势抵在了旁边墙角,好看的俊颜再度临下,距离她唇边一厘米时停下,更冷的话音再落,“和我亲热,就让你恶心到想吐?”   寥寥字音,阵痛了顾念的耳膜。   她蓦然一惊,本能的想要摇头否定,可解释的话到嘴边,却又不自觉的咽下。   关于怀孕,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他……   “那你和谁亲热不恶心?”帝长川迎着她的冷眸狠眯,俊逸的轮廓早已遍布薄怒,手臂气力倏地一松,放开她的同时,扔出个名字,“洛城夕?”   他怒极反笑,凉薄的唇角逐渐勾起,轻微俯身,大手捏起她的下巴,淡漠的气息喷薄在她脸上,“告诉你实话,你,才让我觉得恶心!”   “一想到以前和你做过,我就恶心的恨不得亲手掐死你!”   顾念的心猛然一沉,恍若碎了一地。   他温热的气息还停留在她鼻息间,却早已是冷漠的味道,男人霍地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外,没有丝毫的逗留。   “帝长川。”她看着他的背影道了句,百转交集却不知如何言语。   他身影微微一顿,却没有停下脚步,随之顾念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摔上。   她不住的身体一颤,慢慢的蹲在了地上,愣愣的看着地上瓷砖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心境沉沦。   怀孕这件事,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   ‘再怀我一个孩子,生下来,我让你滚……’   脑海中一遍遍萦绕着他曾说过的话,一整晚,顾念躺在床上,手不自然的抚着小腹,这里,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   是她和他的。   转天,顾念来了医院,出奇的不太忙,只有一台微创手术,不到一个小时便结束了,然后破天荒的,齐主任还亲自来了她办公室,给了她一份病历,“顾医生啊,最近这段时间,急诊这边你暂时先别管了,这份病历,你好好看下。”   她诧然一愣,接过那份病历翻开。   齐主任在旁说,“这位患者身份很特殊,暂时保密,是更换人工心脏的大手术,你这段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到时候你来主刀。”   说完,齐主任便转身向外,走了两步,似又想到了什么,回身说,“若是这次手术成功,我会力荐院长把你调回胸外的。”   顾念轻微皱眉,又看了看手中的病例,普通程度的大手术,院中能亲自操刀的大夫比比皆是,为什么单单是她?   而且,还能调回胸外,那是她最向往,专业最贴合的科室。   记得当初刚来华仁上班时,她就是胸外科的医生,后来因为那件事,帝长川直接动用关系,将她发落去了妇产科。   永远忘不了,当时他狠厉扼杀着她的脖颈,汹涌的字音在她耳边凛冽如寒冬,“竟敢瞒着我打掉了我的孩子,顾念,你好大的胆子!既然你这么喜欢流产,那从今以后,你就去妇产科,看着无数的女人堕胎流产,孕育生产,而这一切,却终生都与你无关!”   回忆的思潮涌动,顾念慢慢攥起的手指,扣着掌心,帝长川,他又懂什么……   尽快的扫过脑中的思绪,她顺势将病例放去了一旁,想到昨天奶奶打来的电话,碰巧现在有空,顾念直接换掉了白大褂,临走时和护士叮嘱了一声,便离开了医院。   开车去往帝豪苑的路上,顾念脑海中闪过昨晚的一幕,扶着方向盘的手指微紧,沉吟了下,还是在路口调转方向,去了帝氏集团。   既然是回去看望奶奶,如果和他一起话,奶奶应该会更高兴吧?   她的车子刚抵达帝氏集团,正思量着找寻位置停车,而地下停车场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疾驰而出。   两车交错的瞬间,劳斯莱斯驾驶位上,男人好看的侧颜尽显,白色的衬衫配着安全带,单手打着方向盘,修长的大手骨节分明,明媚的光线晕染,将他极好的肤质和轮廓勾画近乎完美。   而他的身边,副驾驶位置上,洛弯弯正坐在上面,微笑的红唇一张一合,似在说着什么。   劳斯莱斯车速很快,于她车子一个擦肩,便消失不见。   顾念坐在车上,猛然一脚刹车停下,眼睫不自然的垂落,好像一颗心,落入了谷底。   而远去的劳斯莱斯车上,洛弯弯撇着后照镜中顾念的车影消失不见,一抹惬意的冷笑抚上唇畔,随之转眸看向驾驶位上矜贵的男人,出口的嗓音妩媚,“长川哥,等下吃完了饭,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没时间。”他低哑的嗓音一贯清冷。   洛弯弯不悦的撅起了小嘴,撒娇的小手刚挽上男人的手臂,而车子,此时也靠路边停下了。   帝长川侧颜看向她,目光冷然,“餐厅到了,下车吧。”   洛弯弯笑着点头,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车门正欲关上,帝长川低冷的嗓音也随之道来,“我还有事,你自己吃吧!”   “可是,长川哥……”   洛弯弯话都没等说完,帝长川这边早已按下了自动关门键,同时发动引擎,车子犹如离玄的箭,汇入车海消失。   徒留下洛弯弯一人,呆愣的站在路边,愤然的手指紧握。 第31章 他是你的男人!   顾念开车抵达帝豪苑时,刚好是中午,炫目的阳光映照,让这座古朴的老宅邸更加气势辉煌。   她一进玄关,青姨就闻声出来,看见是顾念,急忙上前迎接,“少夫人来了,快进来,这几天老夫人正念叨您呢!”   顾念微微一笑,换鞋进了客厅。   沙发上,一只雪白的波斯猫趴在上面,看到顾念过来,起身从沙发上蹦跳下来,走到她脚边,胖乎乎的小身子在她腿边磨蹭,并发出‘喵’的一声。   顾念俯下身,摸了摸它的头,青姨转身去厨房泡茶,而忽然一道凌冽的女声,也在此时穿插进了她耳畔。   “哎呦,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呢。”   赵敏之的声音由远及近,顾念摸着猫咪的手一顿,直起身循声望去,就看到了正从旋转楼梯上走下的婆婆。   她纤长的睫毛轻颤,走过去,道了句,“妈。”   “不敢当。”赵敏之态度不屑,话语中的怒意分明,挑眉看向她,“你走错门了吧?我们帝家何德何能,怎能容你金身大驾呢?你应该去的,不是司徒家么?”   刹那间,顾念明白了赵敏之怒意的缘由,是司徒其。   她轻微垂眸,出言解释,“妈,您误会了……”   “不用和她解释!”   顾念还未道完的话,突然被截断,她和赵敏之几乎同时抬头,就看到潘秀玉拄着手杖从二楼走出,“我们念念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何况,那个司徒其从小和长川,还有念念一起长大,那小子从小就皮,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没必要解释!”   潘秀玉利落的言辞落下,随之和蔼的目光又看向了顾念,冲她招了招手,“来,念念,上楼陪奶奶说说话,奶奶等你好久了……”   顾念应了声好,又对着赵敏之略微颔首,才迈步上楼。   跟着潘秀玉进了书房,顾念搀扶着她老人家在藤椅上坐下,青姨也端着热茶进门,放下茶后,又适时的走了出去。   一室的祥和,只留给她们祖孙俩人。   潘秀玉握起了她的手,放在掌中轻轻的抚摸,柔和的目光落向她,未等开口先叹了口气,“哎,丫头啊,奶奶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奶奶,您快别这么说……”顾念知道,这个家里,最疼她的人,就是奶奶。   潘秀玉望着她,轻微摇头,继续道,“你是奶奶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换言之,你要真是那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年,我也不可能让长川娶你进门!”   帝家是有着百年历史传统的大家族,老人们的思想尘封守旧,最重视一个人的作风问题,只是这些话从潘秀玉口中说出,顾念还是忍不住有些讶异。   “你和长川之间有误会,也有矛盾,但是夫妻两个人,风风雨雨相伴几十年,不可能没有矛盾和误会的,要学会化解,和沟通啊!”   潘秀玉喟然长叹,话语也是语重心长,沉默了下,再开口时,老太太挑眉看向她,“你和长川,还分房睡呢?”   顾念心悸猛然一动,想不到这种事,奶奶竟然也知道了……   老太太看着她的脸色,再度长叹,“奶奶知道,是长川不好,他是个男人,这些事情,不应该女人主动的,但念念啊,你要知道,他除了是帝氏的总裁,帝家的继承人外,他更是你的丈夫。”   “你明白丈夫这两个字的含义吧?”老太太放开了她的手,混沉的眸色泛起复杂。   潘秀玉的话点到为止,其中的含义,顾念很清楚。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奶奶,我懂,您放心。”   “真是乖孩子。”潘秀玉露出的笑容和蔼,“我们念念不仅乖,还聪慧,这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其实都不需要奶奶多说的。”   顾念又低了低头,勉强的唇畔漾出淡笑,“我知道的,奶奶。”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潘秀玉原本凌乱的心也舒缓了很多,脸上泛出笑容,“念念啊,中午奶奶就不留你吃饭了,不过,奶奶亲手做了些酒酿糕,还有桃酥,等下让青姨给你拿上一些,这都是长川喜欢吃的,你送他公司去,和他一起吃!”   顾念蓦然一怔,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可看到潘秀玉满脸喜悦的样子,又不自觉的咽了回去,转而诺诺的低了下头,“好的,奶奶。”   潘秀玉拉着她的手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青姨敲门进来,说,“老夫人,饭菜都做好了,您看是……”   “每样都打包一份,还有我之前做的那些,给念念带着,她去公司和长川一起吃。”老太太吩咐。   青姨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顾念也适时的起身,搀扶着奶奶下楼,潘秀玉看着青姨一样样打包装点,全部妥当后,又让佣人送到了她车上,一直目送顾念车影离去,才慢慢的转回身,进了宅子。   开车回去的路上,顾念脑中一直萦绕着,刚刚奶奶在门口送她的画面,老人的苦心,她又岂能不懂,只是和帝长川……   她皱了下眉,余光瞥了眼副驾驶座位上放着的一份份餐点,无奈的叹了口气,转方向盘,去了帝氏集团。   顾念到的时候,帝长川正好不在。   她将一份份的餐点放在办公桌上,旁边,女秘书端了一杯咖啡进来,“太太,请用。”   “能换一杯水吗?”她笑容浅淡,现在怀孕了,摄入咖啡对胎儿不好。   女秘书点了点头,端着咖啡走出时,和迈步进来的帝长川相遇,秘书颔首,“帝总。”   男人轻抬眼皮扫了她一眼,大步流星的直接去了办公桌,注意到上面放着的一盒盒餐点,轻微的皱了下眉。   “这些是奶奶亲手做的,说你爱吃。”   顾念再旁开了声,女秘书早已识趣的退出办公室,偌大的房内,只剩俩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男人抬手,按了下桌上的内线电话,直接吩咐,“江远,进来一趟,把这些东西送去公馆给张嫂。”   江远应了声,以最快的速度进了办公室,拿过那些餐点后便离开了。   顾念见此,垂下了眼帘,她知道,奶奶的心意,他是不会随意浪费的。   “还有事?”帝长川随身坐在了皮椅上,修长如玉的双腿交叠,优雅的拿出香烟,放在唇边点了一支。   顾念看着他,本想一句‘没事了’就想离开,可偏偏脑中又回荡起奶奶说过的话,她沉吟了下,正要开口,耳边却被男人低沉的嗓音抢先。   “你没事的话,我找你有件事。” 第32章 想我了吗?   顾念眉目微蹙,视线看向他,“什么事?”   “下个月奶奶的生辰就到了,她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绣品,你们顾家有一个苏绣的百花图,对吧?”他嗓音低沉,烟气迷蒙的脸色隐晦不清。   她点了下头,记忆中顾家确实有几分传统手工的苏绣。   “我买了。”帝长川说着,单手夹着半截香烟,另只手打开抽屉,拿出支票夹,提笔落款。   顾念皱了下眉,“奶奶生日礼物,我也应该有所表示的,买就不用了。”   男人握着签字笔的动作一顿,掀起了眼皮,冷漠的视线随之朝她扫来,不过须臾,就又落下,快速的在支票上落下他龙飞凤舞的字迹后,摁灭了手上的香烟,撕下支票起身,绕过来,大步到了她近前。   “收起你的那些把戏吧,想利用此事在我面前卖个人情?”他冷色的唇畔一勾,手上的支票朝着顾念扔了过去。   轻飘飘的一张纸,随之落地。   顾念连看都没看,望着他的目色微紧,“随你怎么想,反正这钱我不要。”   话落,她面无表情的转身向外。   帝长川忽然上前,长臂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住了她,沉冷的眼眸落向她,“捡起来。”   磁性的嗓音,宛若天籁,却也凉薄的刺骨森寒。   顾念深吸口气,扬起了头,“不捡,这钱顾家不要。”   “顾家?”男人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字眼,轻然嗤笑,“你确定这钱,顾家会不要?”   她纤长的睫毛一颤,望着他的视线复杂,“我知道,现在的顾家,早已今非昔比,甚至早已从本市四大家族中除名……”   随着三年前,哥哥空难失踪,母亲亡故父亲病重,顾家可谓彻底天塌地陷,所有的产业全部宣告破产,现如今留下的产业,也所剩无几。   “但是,不管顾家现在怎样,最起码,送奶奶一份礼物,还是送的起!”顾念说着,挣扎的甩开他的大手,转身向外。   帝长川站在原地,幽深的眸色扫到地上的支票,颀长的身影霍地俯身一把拾了起来,三两步越过顾念,孔武的大手再度握上了她的细腕,不理会她的不悦和挣扎,男人低冷的嗓音如期而至,“那我也告诉你,一份礼物的钱,我帝家也出得起!”   他说着,修长的大手将那张支票直接塞进了顾念的衣兜。   顾念挣扎的快速掏出,又一把扔给了他,“不管是帝家,还是顾家,有意义吗?你和我,不是还没离婚吗?”   感觉自己情绪有点不稳,她尽快调整,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晦涩,“你这又是何必?”   说完,可能感觉这些话帝长川不愿意听,下意识的抿了下唇,尽快的越过他,迈步向外。   男人转过身,清淡的眸底漾起幽深,再次迈步上前,出其不意的手臂一把环上她的腰肢,顾念诧然一惊,不等反应,整个人已经被帝长川捞入了怀中,他低头望着他,眸色一片复杂,“何必?”   顾念唇瓣微动,思量的话语未出,下一秒,双腿离地,整个人被他打横,拦腰抱起,径直走向里侧休息室的同时,低哑的嗓音晕染,“你说的没错,那么,履行职责也是应该的吧?”   她心里一慌,“帝长川,我……”   她蹙着眉,现在的身体,好像不适做……   男人同女人力量上差距太大,顾念完全不是对手,顾念不稳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不行,真的不行……”   话一出口,男人动作蓦地一顿,接着霍地起身,刚刚涌现幽沉的眼眸,也瞬间回归乌有,恍若方才的情感,就从未有过一般。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立于床边,居高临下的眸色落向她,薄唇翕动,“别好像我在求着你,我帝长川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滚出去!”他接着呵斥。   顾念一时间脸色苍白了几许,快速的坐起身,整理了下外套,出了办公室。   再回医院的路上,途径药店,顾念又买了几只验孕棒,回了办公室,就去了卫生间。   等待的几分钟时间,她翻开了之前主任送过来的那份病历,详细查看着患者的就诊和治疗记录,时间到了,一一拿出试纸,都是相同的结果。   两条杠杠,是真的怀孕了。   她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抬手抚着平坦的小腹,脑海中再度响起男人的那句‘再怀我一个孩子,生下来,我让你滚。’   孩子生出来,他就会让她离开了,对吗……   顾念沉浮的眸色复杂,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无数次憧憬幻想着从他身边逃离,可现在,心里竟迷茫了。   ‘叩叩叩’突然的敲门声,惊扰了她的思绪,顾念尽快敛去眸中的凌乱,抬起头,说了句‘请进’便又低头投入工作。   办公室门缓缓被推开,一双限量款的男士黑色皮鞋跃入,慢慢的,笔挺的西裤衬着修长的双腿,英气的周身气质彰显,好看的轮廓俊逸,高挺的鼻梁上,戴着薄框眼镜。   一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之感,瞬间身临其境。   顾念等了良久,也不见进来之人出声,诧然的抬眸,却在视线触及到男人轮廓的刹那,整个人当即愣住了。   一时间,感觉心脏恍若停滞,顾念愕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讶异的话语辗转从唇中道出,“洛城夕……”   他竟然回国了……   男人望向她的眸色幽深,宛若大海,深不见底,“对不起,顾念,我回来晚了。”   她轻微一顿,洛城夕已经大步绕过了办公桌,一把将她从座椅上拉起,拥入了怀中,“对不起,顾念,我让你等的时间太长了……”   男人紧紧的抱着她,双臂桎梏的她有些不能喘息,顾念皱眉,好不容易才从他怀中略微得到释放。   洛城夕松了手,低头望着她,“念念,这么长时间,想我了吗?” 第33章 新欢和旧爱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顾念的视线在面前男人脸上驻足,他还如三年前一样,幽深的眸色深沉,泛着她永远都读不懂的光。   沉浸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最终,顾念从他怀中避开,向后退了一大步,和洛城夕之间拉开距离,纤长的睫毛轻颤,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段时间了。”他声音淡淡的,眸色依旧深邃。   “嗯,是公差,还是……”   她询问的话语未落,男人便先一步打断,直接说,“常住,可能以后都不走了。”   洛城夕说着,再度迈步上前,伸出如葱如玉的大手,想要握上她的,却被顾念看穿,直接一个侧身避开了。   他突然悬空的手有些突兀,眸色也跟着一沉,随之侧身看向她,又说,“抱歉,我应该一回来就第一时间来看你的……”   顾念快速的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她望着他,脸上透出淡笑。   洛城夕抬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我这次回来,主要是稳定一下洛氏在国内的情况,然后将重心转移国外。”   他顿了下,望向她的目光一如以前般带着情意,“念念,这次跟我一起走,好吗?”   男人璀璨的眼眸,宛若承载星河,熠熠的光束像漫天霞光,顾念微微一愣,点滴的往昔记忆,逐渐在心底破茧。   一起离开。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这几句话,记录着俩人当初的约定,还有他对她的誓言。   他曾对她许下的诺言,还来不及兑现,就硬生生的被那个人拆散……   往昔的一幕幕在她脑中闪退,顾念模糊的视线中,勉强扯唇对他露出一个清浅又恬淡的笑容,末了,小心翼翼的将手从他掌中抽回,向后退了一步,“抱歉,城夕。”   一句‘抱歉’,简单的两字,让洛城夕心中轻微一沉。   他再度伸手握上她的,幽深的目光落向她,“不用道歉,我知道你现在的难处,念念,不急,我可以等。”   她一愣,看向他,“可是城夕,我……”   面对自己曾最爱的男人,此时此刻,顾念心上若是没有一点情绪反应,那她真就不正常了。   她眼眶泛了红,强忍着夺眶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城夕,别这样,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洛城夕笑,笑里带着决绝和坚定,“这是我的决定,不管你是否接受,我都不会后悔,所以,念念,,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话虽如此,但一瞬间,顾念只觉得,自己亏欠这个男人,太多,太多。   洛城夕纤长的大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揉,“好了,你先工作吧,有事随时联系我。”   他不放心的又深深睇了她一眼,然后才迈步向外。   随着房门关闭,顾念一颗早已紊乱的心,再也控制不住,推开手边的病例,靠坐在了椅子上,清凉的目光无力的看着某处,脑中思绪万千。   后半夜时,急诊这边送来了几位化工厂爆炸受伤的工人,顾念亲自操刀了两台手术,结束时,差不多也到了下班时间。   她进了办公室,脱掉了白大褂,拿着包包正欲离开时,一位中年女人满脸泪痕的走了进来。   一见到她就扑过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你就是顾医生吧?请问,我丈夫的手,如果不做接指手术话,费用是不是能少一些?”   顾念皱了下眉,正要询问患者姓名,女人已经将一些就诊治疗和拍的片子递了过来。   她接过后看了看,简单估算一下,“不做的话,费用是几千块,创面治疗即可。”   女人沉默了下,最终咬了咬牙,“那麻烦您了,我们不做手术了……”   顾念一愣,看着女人离去时,抬手抹着眼泪的动作,莫名的心头有些反酸。   下班途径一楼缴费大厅时,顾念去了一个窗口,和里面的值班人员要了个单子,提笔逐一填写,到最后一个落款处时,犹豫了下,最终还和以前一样,写上了‘帝氏’两字。   交还给里面的值班人员,转身向外,可里面的议论声也接连而起。   “顾医生又给患者垫付医药费?果然嫁了个有钱的老公,就是不一样,出手阔气啊……”   羡慕的话音中透着一丝鄙夷,顾念脚步轻微一滞,握紧了包包肩带,迈步去了停车场。   清早的天有些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顾念上了车,发动了几次都没成功,她下车掀开引擎盖检查了下,看着老旧的车子,看来也需要好好检修一番了。   她刚落下引擎盖,踌躇着打车回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忽然从远处驶来,正好停在了她近前,随着车门推开,洛城夕一身西装革履的迈步下车,高大的身形,异常帅气。   “我送你吧。”他说着,大步绕去一旁,拉开了副驾驶车门,同时绅士的朝着她做了个请上车的动作。   顾念眉心颦蹙,思量了下,还是迈步上了车。   路上的氛围有些尴尬,顾念彻夜值班,也有些疲惫,俩人一路无话,良久,车子在帝公馆门外停下。   顾念说了句‘谢谢’就推门下了车,洛城夕也跟着她下来,“顾念,对不起,让你等了我三年。”   她脚步微停,身后,洛城夕已经一把抱住了她,男人的胸膛宽阔温暖,声音磁性好听,“关于你和帝长川的婚姻,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只要能离婚,我都会……”   没让他再继续说下去,顾念就挣开了他的手,从他怀中避开,然后转身看向了他,“城夕,别说了,我和长川之间的事,我们会处理,你就不要介入了。”   关于她和帝长川的婚姻问题,她真的不能再让他介入了,三年前,他一次又一次的帮她,最终反而害了他。   这次,顾念绝对也不能因自己,而再牵连到他。   她简单言辞,想要彻底解释清楚一切,而洛城夕倏然上前,突如其来的再次将她一把拥入了怀中。   她蓦然一怔,没注意到,洛城夕看似温和的眸,在别墅二楼落地窗旁掠过。   那里,一道颀长的身影屹立,是帝长川正面容沉冷的注视着他们。 第34章 我喜欢你   顾念诧然怔住,完全被他这突然的一抱弄懵了,反应过来挣了挣,他的双臂像混了钢筋,完全无法撼动。   “城夕。”她出了声。   男人浑然不觉,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直至眸光状似无意的扫了眼后方别墅二楼方向,注意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无踪,才收力放开了她。   顾念脸色略微复杂,目光看向了他,“别再这样,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还是他的妻子,所以,你和我现在,是不可能的。”   洛城夕也感觉刚刚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态,轻微的叹了口气,再看向她,目光柔和,“我知道,不过念念,让我帮你吧!不然,我看着你现在不幸福,我也心疼。”   她皱了下眉,“我说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城夕,你真的不能再插手了。”   顾念顿了下,虽然很不远提及,但是此时,也只能事与愿违,“你现在是洛氏集团的总裁,你并不是一个人,还有洛氏,我不想因为我,而再让你为难。”   三年前,因为她,帝氏和洛氏的商战,一幕幕堪称触目惊心。   时至今天,顾念真的不想重蹈覆辙。   因为代价,太大!   她承担不起。   也更不希望洛城夕来承担和面对。   “我知道你是在替我着想,但是念念,一切和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洛城夕的语速较急,望着她的目光幽深且熠熠,“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三年了,我离开了你三年,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错过了,所以不管如何,都让我来帮你吧!”   最后几个字,他咬字极重,低醇的嗓音,配合着脸上笃定的神情,诚挚的让人心动。   若是几年前,估计这一番话后,顾念会毫无顾虑的挽起他的手,回上一句‘好’。   可是现在,岁月荏苒,她经历了太多,知道其中的厉害,就不会再轻易尝试。   她无力的看向他,勉强扯了下唇,淡笑道,“让我自己来处理,好吗?”   洛城夕看着她决绝的眸色,无奈的轻微叹息,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不过也别勉强自己。”   他从来都是这样,永远不会强迫她任何,更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永远温润如玉,又谦谦和煦。   看着他转身上车,顾念注视着那道离去的车影,唇边溢出一抹无力的叹息,也回身进了别墅。   刚进客厅,就看到沙发上身姿凛然正在吸烟的帝长川,她眼底划过一抹讶异,有些出乎意料,这个时间,他竟然在。   而张嫂在厨房听到声音,便急忙走出,“太太,您回来了!”   话音刚落,张嫂余光就触及到男人轮廓上的幽沉,连带着周遭气压一低再低,她心口一怔,脚下的步子随之放缓。   “忙你的活儿去!”帝长川简单的一句话,沉冷的嗓音让张嫂有种浑身汗毛奓起之感,吓得大气没喘匀,转身就闪回了厨房。   随之,帝长川朝着顾念的方向,冷冷的掀了眼皮,随着一口烟气喷薄而出,轻嘲的话语接连而至,“见到他了?”   顾念心下一惊,几乎条件反射的抬眸和他对视。   短暂的诧异后,顾念明白了,正好解释了刚刚在门口洛城夕突然反常的拥抱,原来,他是看到了帝长川。   他看着她复杂的脸色,唇边扬起一道不知是何意蕴的冷笑,优雅交叠的双腿放下,“老情人重逢的感觉,怎么样?”   看似温和的话语,却夹枪带棒。   顾念心境一紧,沉默了半晌,再看向他时,率先俯身鞠了一躬,同时说,“谢谢你,取消了你们之前的合同,让他回国。”   说完,她直起身,脸色漠然的越过沙发,径直上楼。   “呵。”帝长川唇边漾起一丝嗤笑,随之霍地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朝她覆上,握住女人细腕的同时,将人往后一带,她弱小的身子落在他怀中,顺着他坐在沙发上,她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他腿上。   顾念一惊,刚想挣扎,正欲离开的双腿被他大手按住,一把扳正,固定着她的身子,在他怀中侧身坐好,冷然的眸光紧锁着她的,“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不然,你想让我对你说什么?”她知道,刚刚外面拥抱的一幕,他肯定又误会了。   不过,事情和洛城夕有关,她就算现在解释,他也不会信的。   顾念迎上他写满怒意炙热的眼眸,紧了紧眉心,正要起身离开,而男人突然手上气力加大,翻身将她压于身侧,他低下头袭上了她柔软的唇。   刹那间,她有些发懵,脑中仿佛被塞满了什么,又仿佛一切空洞,直到他的吻结束,他肆意的声音从她唇边晕开,“你还喜欢着他?”   疑问的话语,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顾念闭了闭眼睛,直言了句,“不。”   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淡忘了洛城夕,遗忘了当初的那份喜欢。   或许,喜欢和爱,本就不同。   年少无知时,可以喜欢很多人,但爱,却是不同的。   帝长川沉冷的眸底轻微一闪,修长的大手接连钳住了她的下巴,低沉的声线再临,“那你喜欢谁?”   逼迫性的眸光,压迫式的气势,让顾念完全喘不过气。   她皱着眉,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而男人却唇畔邪肆一扬,随着一记冷笑的溢出,再度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可能要说,却没有说出的话。   她顾虑到自己此时的身体情况,下意识的抗拒,挣推着他的胸膛,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唇齿间滑出,“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   男人动作微停,放开了她肿胀的唇,顾念趁机大口喘息,同时道了句,“我喜欢你……”   仓惶的动作,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随意,惹得帝长川唇边的冷笑连连,眼底的戾气涌现,骨节分明的大手下一秒便捏上了她的下颚,“收起你的敷衍,你现在的嘴脸,只会让我觉得厌恶,和恶心!”   接着忽然收力将她往旁边一摔,待她稳住身形,看到的只是他捞起西装外套,径直向玄关走去的背影。   巨大的摔门声骤起,震的顾念心上一颤,她垂下了眸,脸上的血色也连带的褪的一干二净。   偌大的宅邸又恢复了安静。   张嫂试探了多次,确定帝长川真的走了,才慢慢的从厨房走出,看着顾念,“太太,您想吃点什么?”   顾念疲倦的朝她摆了下手,说了句‘不用麻烦了’便上了楼。   彻夜值班未睡,她冲了个澡,躺在床上就睡了。   再度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没等爬起手机就响了,她伸手拿过了电话。   “顾念,柒旗V01包房,长川喝醉了,你来接他一下。”   电话那边宋子良轻快的嗓音利落,收了线,转眸看向一侧醉酒的男人,轻微的叹了口气,做兄弟的,也只能帮到这儿了。 第35章 我们回家!   顾念听完电话,神情僵滞了几秒,反应过来掀被下床,洗漱后换了身衣服便开车去了柒旗。   她到的时候,正好是柒旗最热闹的时间,一楼舞池和卡座满满的都是人,劲歌热舞,强劲的重低音,冲击着人的耳膜。   顾念越过层层的人海,上了楼,抬头轻扫了眼正对着自己的包厢门牌号,V01,抬手敲了敲门。   周遭的音乐震耳,敲门声湮没,她直接推开了门,偌大的包房也在这一刻倏然安静了下来。   房间里的人很多,大体上都是一些熟面孔,顾念无暇顾及众人,只是微微笑着点头以示招呼,同时,宋子良朝她递了个眼色,她转眸,就看到了里侧的沙发上,那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似真的醉了,侧头靠在沙发上,紧闭着双眸,好看的眉宇此时也颦蹙着,而他面前的桌上,一个又一个的空酒瓶,烟缸里的烟蒂也堆得满满的。   顾念皱了下眉,迈步走过去,“长川……”   帝长川似听到声音,略微抬眸,目光迷离的迎向她,“谁让你来的?”   低哑的话音略带薄怒,连带的周遭气压顺势降到了冰点。   众人屏息凝神,一道道视线向顾念交错睇来。   她伸手扶上他的手臂,还未言语,男人倏然攥住她的手腕,用力一甩,呵斥一句,“滚!”   顾念被甩的直接倒在了地上,一旁宋子良见状忙要上前,而她却抬手示意拦阻,随之她略微欠起身,不顾男人难看的脸色,双手托起了他的脸颊,清澈的眼眸望向他,近在咫尺的距离,清晰的嗅到他身上酒精和烟草混杂的味道。   “跟我回家 ,好不好?”她的声音柔柔软软,像久旱的甘露,沁入了心田。   帝长川幽冷的眸色闪过什么,并未说什么,只是忽然,他长臂抚上她的肩膀,用力一掷,便将她拉起纳入了怀中,接着,他顺势俯下身,将头埋进了她的胸前,许久,闷闷的嗓音才回了句,“嗯。”   顾念叹息,看来,他是真的醉了。   不然,又怎会如此。   而周围的众人看着这一幕,不住的咂舌瞠目,两人这旁若无人的亲密姿态,猝不及防的狗粮,也太噎人了吧!   宋子良朝着众人扫了下眼色,抬手示意他们噤声,夫妻俩亲热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所有人心领神会,只是还有不少人默契的视线转向了不远处,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年轻的女人脸色逐渐阴沉。   周围气氛有些怪异,顾念浑然不觉的挽起帝长川的手臂,“我们回家。”   帝长川蹙着眉,酒精在脑中挥发,意识有些涣散,手臂任由她挽着,略微配合的正欲起身,而旁边,一道凌冽的女声,突然穿插进来。   “顾念,你这样不太好吧?”   闻声,顾念搀扶着他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就看到了从不远处起身走来的洛弯弯。   “长川哥今晚替我挡了不少酒,都是为了我,他才喝多的,所以,理应由我照顾他。”洛弯弯走到近前,语气犀利又毫不客气,“你要是着急回家,就先走吧!长川哥,我会亲自照顾的……”   说完,洛弯弯含情脉脉的视线再度落向帝长川,那缱绻的神色,将挑衅演绎的淋漓尽致。   众人坐等看好戏的心情被挑起,跃跃欲试的目光参差不齐。   顾念眨了眨眼睛,密密长长的睫毛轻落,遮住了眸底深处涌现的复杂情绪,笑了笑,“洛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既然我来了,就不麻烦你了。”   说着,她屏蔽掉周遭各色审视的目光,继续搀扶起帝长川,朝着包房门走去。   洛弯弯看着她的背影,不甘的话语再临,“顾念,你是在担心,还是在害怕?”   顾念前进的脚步一滞,轻微的皱了下眉。   “你应该很清楚,在座的所有人也都明白,长川哥有多讨厌你,又何必在这里自取屈辱呢?”洛弯弯绕到她面前,盛气凌人的话语如刀,狠戳着顾念的心。   宋子良神色一凛,下意识的起身过来,拉拽了下洛弯弯,但女人丝毫不理会,反而推开了宋子良。   顾念看着面前的女人,出口的嗓音礼貌又疏离,“洛小姐,感情是两人之间的事,如果从一个人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不该一次又一次的招惹他,你不心疼他,自有别人心疼。”   说到这里,顾念顿了下,再轻微紧眉,又言,“所以,洛小姐,请适可而止。”   没有理会洛弯弯木讷难看的脸色,顾念搀扶着帝长川越过她,离开了包厢。   其实,她刚刚心里也不是没有难过,可死面上还要带着浅浅的笑意,越是难过,越要笑的不动声色。   念及此,顾念歪头看了眼身侧副驾驶上沉醉的男人,无奈的扯唇苦叹。   回到帝公馆,她将帝长川扶到了床上,张嫂焦急的从楼下上来,忙着询问,“用不用叫林医生?”   顾念轻微摇了摇头,“只是醉酒,不用了。”   张嫂诺诺的点了下头,留下句‘若有需要,太太您随时喊我。’便出了卧房。   她顺势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帝长川,不自然的手指在他脸颊上流连,细细描摹着男人美好的轮廓,脑中闪过一幕又一幕,思绪起伏,却被男人倏然的动作惊扰。   他抬手扯开了领带,似是酒后燥热难耐,连带着眉心也跟着紧蹙。   “头疼?”她出声晦涩,伸手覆上他的额头,轻揉着太阳穴。   片刻,男人得到了纾解,紧蹙的眉心渐渐舒缓,顾念的动作却未停,她知道他酒量好,但再好的酒量,也禁不住酒精的浸泡,想了想,起身去了卫生间。   再出来时,她手上拿了条热毛巾,敷在了他头上。   看着他这样穿着西装入睡,感觉不妥,她俯下身,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衣扣,突然,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霍地握上她的手,顾念轻然一惊,仰起头,撞上了男人幽沉的目光。   “你醒了?”她出声,一抹促狭在眸中划过。   帝长川双眸迷幻,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手上气力微重,直接将她掳到身侧,顾念猝不及防的惊呼出声,下一步男人熟悉的重量覆上,修长的手指攫取着她的下巴,低醇的嗓音接连,“留着点嗓子,等下有你叫的!” 第36章 我吻你有感觉吗?   此刻,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孩子!   她怀孕了啊,她的孩子……   顾念来不及思量,眼瞳倏地一紧,注视着近在咫尺男人俊逸的轮廓,她霍地凑上去,吻上了他的唇。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男人蓦然一怔,整个人犹如一张紧绷的弓,而脑中原本固若金汤的理智,也在这刹那,彻底分崩离析。   他大脑轰鸣之际,突来的痛感让他脸色一僵,下一秒,口中的血腥味弥漫,顾念也顺势放开了他。   “顾念,你属狗的!”他疼的抬手抚了下唇,点滴的殷红落在指尖。   顾念不想理会,趁着这个间隙,卯足气力一把推开了身上的重量,逃似的从他身边移开,扯过薄毯裹在身上,下床就走。   帝长川脸上阴霾一沉,直起高大的身形,挪到床边,长臂快速一捞,直接环住女人纤细的腰,把人带了回来。   他冷然的身形再度覆上,修长的大手端起她的下巴,吻席卷而来。   偌大的卧房,灯火通明,一瞬间针落可闻,就在这一片静谧中,他沉哑的嗓音缓缓溢出,“我吻你,有感觉吗?”   顾念看着他,皱起了眉,沉默良久,字音才从唇边轻道,“有。”   帝长川迷离的深眸凝着她,略微眯了下眸,如玉的手指抚着她的轮廓,徘徊在她唇边,一点一点,撩人的魅惑无限。   “别人吻你呢?”他的话语很轻,嘲讽的味道浓烈。   顾念眉心一凛,想到他喝醉了,不想理会,推开他就想起身,奈何手腕还不等用力,就被他看穿拦阻,紧握着她细腕的力道更重,泛着醉意的视线也更沉,“说话!”   她紧咬着下唇,倔强的目光透着复杂。   这样的表情惹得帝长川心底的怒意更甚,捏起她的下巴,手指深陷进她细软的肌肤,低冷的声线降至,“和那个人做的时候,你也这样?”   顾念心脏猛然一震,她很清楚,他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看着她眼中的漠然,男人眸中闪过冷厉,捏着她下巴的力道更重,想要将她的骨头彻底捏碎,“你和他做过几次?”   这句话音未落,顾念猝然抽出手臂,扬手朝着他俊颜狠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帝长川被打的侧过脸去。   顾念心底夹带着怒意,手上的气力很重,打完了她自己都感觉到掌心一阵火辣,落下的手臂微微轻颤。   一巴掌,让帝长川躁动的情绪冷却了几分,僵滞的氛围略显尴尬,顾念正想从他身下逃离,而男人却再度俯下身,清冷的眸中映着几分幽深,全都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随之,男人霍地侧身,全部的重量从她身上移开。   顾念一滞,触上男人的眼眸,仍旧一片幽深,只是似扬的唇畔,像是笑了,又像是没笑。   她不敢再多待,裹着小毛毯起身朝着卧房门口就走,可没走两步,身后男人低醇的嗓音轻启,“留下。”   简单的两个字,顾念脚步顿住,不等反应,身后男人挺身,长臂覆上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她再度跌回了床上。   帝长川拉拽着她拥入怀中,丝毫不理会顾念的讶异和神色,他只是双臂紧紧的,蛮力的搂着她,不给她任何一丝一毫逃脱的可能。   顾念躺在他怀中,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状态,大脑里感觉霎时一片空白,她的小脑袋被他按在怀中,靠着他的胸膛,仿佛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她木讷的身子僵硬,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半晌,仿佛感受到男人均匀的呼吸声,似是睡着了,她略松了口气,纤细的小腿动了动,想要从他怀中钻出脱逃。   “别动。”帝长川沉冷的嗓音袭来,顾念身子一僵,抬起头,便撞上了男人幽沉的眸,黑的惊人,隐隐泛着葳蕤。   顾念抿了下唇,晃动了下身体,声音嗫嚅,“拿下去,太沉了。”   男人轻笑,大腿从她身上挪开,而紧搂着的手臂却未曾松减,依旧那样霸道,只是脑中酒精攒动,他皱了皱眉,闭上了眼睛。   顾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突如其来的这样‘亲密’让她尤为不适应。   长夜漫漫,转瞬消逝,翌日早上,顾念醒来时,身旁早已空无一人,若不是凌乱的大床,和空气中淡淡萦纡酒精混杂着烟草的味道,她真以为昨天是大梦一场。   她轻叹口气,掀被下床,胃里突然翻涌,一阵孕吐势难抵挡,顾念快速冲进卫生间,扶着马桶狂吐了一番。   然后准备洗漱刷牙,满口泡沫时,卧房门突然‘吱嘎’一声,随之,一身西装革履的帝长川便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他挺拔的身子随意的依着门,冷然的视线睨向她。   顾念以为他要用卫生间,连忙含糊的说了句,“稍等……”   可男人却神色缄默,好看的大手伸出,一张银行卡递送到了她身边,顾念一怔,他直接将卡塞进了她睡衣口袋,冷沉的声线响起,“以后想做好事,就用你自己的名字,帝家的口碑,无需你用这种方式维护。”   顾念目光微动,马上想到是自己经常为患者垫付医药费的事儿,她快速的漱了下口,放下杯子,拿出银行卡还给他,“不用你给我卡,我也挣工资,够开销的。”   顿了下,她轻然弯了弯唇,“不过,还是谢谢你。” 第37章 还打?   宽大的卫生间内,气压一低再低。   顾念拿着银行卡,伸手递向他,清澈的眸色毫无杂陈。   帝长川凝着她的目光紧滞,并未接过,只是漠然的道了句,“我给出的东西,从不收回。”便转身向外。   她一怔,想都没想迈步追了上去,将银行卡塞进了他西装口袋,并说,“在垫付医药费落款问题上,我以后可以写别的,但是这卡,我真的不能要。”   礼貌的态度,客气中透着疏离。   帝长川凛然的眸底闪过阴鸷,不耐的一把拿出银行卡,朝着她摔去,低冷的字音也落下,“我让你收着。”   轻薄的卡片在她面前坠落,‘啪嗒’一声坠地,顾念蓦地心口跟着一紧。   下一秒,男人出其不意的大手箍上她的下颚,随着两人身体旋转,他直接将她抵到了旁边门上,将人困在自己胸膛和门板之间,顾念动弹不得。   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眸迎上自己的视线,他俯身凑向她耳边,清淡的声线,看似旖旎,但薄唇翕动,吐出的温热气息却冷如寒冬,“一天没离婚,你就还是帝太太,收着这钱,别弄得好像我帝家薄待了你!”   顾念目光漾起讶异,“你没有薄待我,帝家也没有,这钱,我不要。”   她向来独立,从不喜依靠任何人。   这也是母亲在世时,不止一次教导叮嘱过的,女人,就要处处对立,方可不备任何人诟病。   “呵。”帝长川薄唇略过嗤笑,似是想到了什么般,扼制着她下巴的力道加重,“你不要我的钱,然后,转过身就可以要洛城夕的钱了,对吗?”   三言两语,刺痛了顾念的心,也镇醒了她的回忆。   三年前,哥哥空难之前,顾氏曾出现过经济危机,看着日渐消瘦的父亲,和为了公司犯难的哥哥,向来从不求任何人的她开口求他,求他为顾氏融资,可是他又是怎么回答她的?   滚。   就这么一个字,像荆棘上的钢刺,狠狠戳着她的心,鲜血弥漫。   过后,洛城夕知晓了这件事,毫不犹豫的拿出十个亿为顾氏融资,他直接将钱给了顾涵东,等她知晓时,已经只是个结果了。   就这么一次,唯一的一次,她在金钱问题上,和洛城夕有过纠缠。   短暂的思绪划过,顾念眸底衍生着轻漠,淡淡的一句,“要是没别的事儿了,我先走了。”   她说着,拨开他的手,想要抽身离开,可绵薄的气力被他粗暴的抵住,更大的气力袭上她的下颚,骨节修长的大手上青筋曝露,低凉的话语砸来,“收起你这幅假仁善,你越是这样,越让我感觉你恶心!”   他话音未落,顾念猝然扬起手腕,狠狠的朝着他英气的俊脸扇了下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帝长川颀长的身影随之一顿。   顾念趁着这个间隙从他身边起离,不想理会男人阴沉的脸色,径直进了更衣室,转身再想关门时,帝长川凛然的身形已到,把她牢固的抓住。   “帝长川!”任凭顾念怎么挣扎,都难以逃脱。   男人俯下身,低沉的话音晕染耳廓,“谁给你的胆子?”   一次又一次,这是打他打顺手了?!   顾念不悦的紧咬下唇,迎着他的目光透着不满,些许的倔强,些许的愤然。   帝长川凉薄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随之,握着她的手腕,拖拽着顾念重新来到卫生间,高大的身影霍地俯下身,拾起了地上的那张银行卡,再次塞回了她手中,“拿着!”   低哑的嗓音,透着命令的禁锢。   顾念眉心瞬时一凛,毫不犹豫的将银行卡拿出,想要塞还给他,可动作却被男人看穿,一把捏住她纤细的双臂,打断了动作,“我说的话,听不懂?”   “我有工资,不需要。”她出口还击,冷冷的音调符合心境。   帝长川清冷的唇畔溢出轻笑,眸底也带出几分轻嘲,“就你的那点工资,还不够你每个月填补别人医药费的吧?”   “你……”突然被揭短,顾念脸上泛起晦涩,下意识的咬住了下唇。   “收着它,别让我再重复!”帝长川努力遏制着情绪,窗外绚烂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的光线交叠,却化不开男人阴郁满载的轮廓。   顾念抿着唇,心里一口说不出的火焰蹦跳,勉强敛了敛,从他手中挣出,握着那张银行卡,猛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碎裂两半。   “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不用。”说完,她径直向外,脚步决然,淡漠的背影不露痕迹。   帝长川清冷的眸线注视着她的离去,眯了眯,这个女人,从小性子就固执……   顾念今天放假,下楼也没换衣服,看着张嫂在厨房忙活,便迈步去了餐厅,刚坐下,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玄关门‘哐当’一声,不大的声响,却震着她的心。   听着耳畔传来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紧绷的一根神经才彻底松弛,却不等思绪飞扬,手机‘叮’的一声响起,她顺势拿起,看着上面多出的转款通知,她蓦然愣住。   阿拉伯数字一的后面,九个零。   整整十亿。   这个帝长川……   顾念怔了怔,转瞬拿着手机马上转款,可输入了几次,上面都提示‘对方拒绝收款’,她诧然怔住,这是什么操作?   张嫂端着热汤从厨房出来,看着一脸愁绪的她,上前询问,“太太,怎么了?”   她抬手示意没事,张嫂放下热汤,又去了厨房。   顾念有些发懵,拿起手机致电银行,一阵机械性的女声后,转到了人工台,听着她讲述了发生的情况后,对方女人甜美的声音响起,“小姐,请问您转款的账户姓名是什么呢?”   “帝长川。”她道了句。   那边服务人员一阵操作,片刻后回复,“很抱歉,小姐,帝先生刚刚开通了这项服务,因为他是我们银行顶级VIP顾客,可以享受此项服务的,您有需求话,可以直接联系他本人,请问还有别的需求吗?”   顾念呆愣的视线蹉跎,深吸了口气,无力的回应了句,“没有了。”   十个亿,帝长川,出手还是一贯如此阔绰…… 第38章 你让他怎么办?   难得休息一天,顾念却因为帝长川这突如其来转入的巨款,而郁郁寡欢,就连早饭,都吃的意兴阑珊。   重新回到卧房,趴在床上补眠了几个小时,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张嫂适时的敲门进来,看着一脸惺忪的她,小声道,“太太,到中午了,您想吃点什么?”   她蹙了下眉,思量番还是说,“不用为我准备了,我等下要出去一趟。”   张嫂点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顾念也尽快爬起来,重新洗漱换衣服出门,送去检修的车子还未修好,她徒步走了一段,遇到计程车,拦下上了车。   “福山路……”一个地名刚要报出,顾念似又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送我去付汇街的全香楼吧!”   司机未应声,却发动车子朝着付汇街驶去。   到了全香楼,点了几道菜,又去隔壁的酥雅买了些点心,提着包装精美的礼盒和餐点,重新拦了辆计程车,去了福山路。   长路的尽头,一个颇具复古风格的老式北欧风建筑,很快映入眼帘,她下车时,金银镶嵌的自动门旁,一个复古风域的‘顾’字,秀外慧中,更加将宅邸的古朴反衬出来。   顾念敛了下眉,迈步上前,输入密码,进了宅子。   此时的顾家早已今非昔比,家里没有佣人,她进了玄关,闻声走出的是这里的女主人苏漫。   四十多岁的女人打扮精致,妆容高雅,一见到她就露出了笑容,“念念回来了!”   看着她手中提着的东西,苏漫忙上前接过,并说,“拿什么东西呢,家里什么都不缺。”   “没事,小姨。”顾念换鞋时应了声。   没错,是小姨。   苏漫是她生母的亲妹妹,在母亲亡故后,便搬了过来,照顾她和哥哥的生活起居,时间一晃,差不多也十几年了。   俩人往前走,苏漫将东西先送去了厨房,再出来时手上端着一杯刚榨的果汁,递给了她,“你好久没回来了,今天是有事儿?”   苏漫知道,她虽然是顾念兄妹的亲小姨,但是因为她和顾绍元的关系,两个孩子对她一直颇有成见,随着成人立业,也便不怎么回来了。   每逢回家,不是重要日子,就是有事。   顾念接过那杯果汁,小啜了一口,里面有奇异果,所以酸酸的,很符合她此时的‘胃口’,所以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苏漫坐在她身边,连忙又端过果盘,将各种水果递给她,热情的样子,亦如以前。   “小姨。”顾念出声打断她,望向她的目光浅淡,“确实有事,就是我妈妈在世时,曾经有一些祖辈传下来的苏绣……”   她刚提起,苏漫就连连点头,“对,是有一些,你想要?那我去找。”   说着,苏漫便起身就要上楼,而顾念却拦下了她,“不急的,小姨,我想要其中一幅苏绣百花图。”   “百花图,我有印象,稍后我找到了让人给你送去。”苏漫回应说。   顾念点头,余光瞥到楼上紧闭着的书房门,注意到她眸色微闪,苏漫忙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上楼去看看你爸爸吧!”   她拉着顾念的手,“他很想你。”   顾念心绪一怔,随之应了声好,便起身上楼。   站在书房门外,她需要努力深吸口气,才有勇气抬手敲门,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进’后,推开了房门。   她走进去,偌大的房间里,男人站在窗边俯瞰着外面,背对着房门,单单的背影,就让她心境微动,那个当年冷峻高大,一只手就能抱着她转圈圈的父亲,此时的背影,也出现了苍老,岁月多可怕。   “爸。”她出声道了句。   男人明显身影一顿,随之转过身,清严的脸上晕染着岁月的沧桑,就连看向她的目光,也都浑浊了几分,嗓音低沉道,“你怎么回来了?”   “过来看看您。”她顿了下,有些不习惯的又补充句,“还有小姨。”   顾绍元的脸色沉了下去,坐下后又言,“你最近和长川之间,怎么样了?”   “还好。”她话语简单,站在那里望着父亲。   年老的男人不悦的抬眸,视线冷然,“什么叫还好?他已经回来了,还没有和你离婚,就代表有原谅你的迹象,顾念,你就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   “爸,我和他之间,不是您说的这么简单,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顾绍元突然呵斥打断,“不是这么简单,那又是什么?当初,是你做了对不起长川的事情,当时你和洛城夕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你让他如何受得了!”   “爸,当初是当初,何况那时候我和洛……”   顾念想要解释的话再次被打断,顾绍元怒火瞬间高涨,“你这是什么话,当初你做了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反过来,时到今天你还想和长川离婚,如果不是你小姨打听,你是不是想要瞒着我一辈子?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胆子这么大。   好耳熟啊,差不多三年前,他也是这样训斥着她,生气的摔了杯子,溅起的碎片划伤了她的小腿,落下的疤痕至今还在。   顾念沉了沉气,看着父亲再言,“爸,当初您让我嫁给他,是为了维系关系,保证顾氏不倒,可是时至今天,顾氏早就破产了,不管三年前都发生过什么,不管是真是假,回过头您再想想,我当初的牺牲,还有意义吗?”   一席话后,顾绍元没有像以前那般大声训斥她,反而,这个日渐衰老身体孱弱的男人,沉默了。   良久后,他才望着她,缓缓开口,“顾念啊,你与长川这些年,对你来说,就真的只是牺牲吗?”   顿了顿,顾绍元又说,“你如果现在非要放下一切,那么,你让长川他怎么办!”   顾念轻微一怔,帝长川怎么办?   她不自然的抬手抚了下小腹,心里凉漠,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完全不知如何回答父亲,索性不回答,这还是当年帝长川教她的。   所以,顾念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父亲轻微垂眸颔首,然后转身离开,留给顾绍元的,只是一道淡漠的背影。   他出声叹息,这个女儿,脾气秉性太像她母亲了,外表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内心出奇强大,所以,当年她妈妈做了那种事,狠心的留下他们兄妹,致死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而现如今的顾念,又执念颇深,非要从帝家逃离……   顾绍元执掌顾氏多年,就连亲生儿子顾涵东都看不上,却唯独钦佩帝长川,分外青睐。   他深吸了口气,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敲门进来送茶的苏漫见状,忙上前劝慰,“别这样,你的苦心,总有一天念念会明白的。”   “哎,我只怕她这条路走下去,到最后,受伤的还是她啊!这孩子秉性和我最像,不到最后一秒,永不认输,以后她就自求多福吧!” 第39章 你要信我   从顾家老宅出来,顾念没有叫车,一个人在街上走着,脑中思绪万千,不断的沉浮,再沉浮。   天色阴沉沉的,闷闷的雷声滚滚。   她不想再耽搁,站在路边寻觅计程车,可偏偏这种时候,空车一辆没有,她等了许久,直到淅淅沥沥的下了雨,也没拦到车子。   顾念两手高举着包包,勉强挡雨,顺势快步走向路边的街店避雨,却一抬头,看到一家熟悉的粤菜馆。   正好也到了晚饭时间,肚子饿的厉害,顾念也没多想,抬步进了餐厅。   服务员热情的走过来,询问的话语还未道出口,耳边就被一道鲜明的女声抢了先。   “顾念?”   她闻声一愣,寻声望去,就看到一身妖娆的洛弯弯,就坐在不远处的卡座里,侧着身朝她挥手。   而餐桌对面,帝长川一脸冷然的坐在那里,周身西装革履线条利落,冷峻的轮廓依旧,霸气清冷的五官幽深,视线随着洛弯弯的声音微转,睇向顾念时,几分凉薄,几分漠然。   顾念轻微一怔,服务员见状,认为是认识的熟人,便识趣的避开了,洛弯弯也佯装热情的连忙起身,朝着她走来,“顾念,好巧啊! 你一个人来的吗?”   她眨了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闪,极快的扫去眸中的凌乱,淡道,“嗯,我是来点外卖的。”   “外卖?”洛弯弯轻声重复,余光瞥向一侧卡座内的男人,杏眸转动,上前拉住顾念的手臂,同时说,“别点外卖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吃吧!”   她丝毫不给顾念拒绝的时间,说完就拉着顾念来了卡座这边,还自言自道的解释说,“今天的天气不好,我突然想吃粤菜了,长川哥就陪我来了……”   清淡的话语,其中的暧昧,显而易见。   顾念微微皱了眉,刚要出声拒绝,而身侧只听‘咚’的一声,她低下头,一个椅子被帝长川长腿一踢,直接放在了她腿边。   她心绪随之一紧,接下来直接说,“还是不必……”   顾念的话都没说完,倏然,细腕上覆上一道气力,帝长川长臂一捞,她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因为就在他近旁,男人大手下一秒环上她腰肢,将她整个僵滞的身体,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点菜。”他低冷的嗓音传来,霸道的丝毫不理会顾念的脸色和反应。   她不耐的眉心紧蹙,跟着视线睨向他的,还未言语,帝长川沉冷的寒眸迎上她的,抢先开口,“我说点菜。”   低沉的嗓音,透着不容抗拒的狠绝。   亦如他这个人的行事作风一般。   顾念的心紧了紧,脸上明显染上了几抹不悦,对面洛弯弯看着这一幕,不甘的手指紧握,伪善的笑容表里不一,“好了,顾念,我们点菜吧,你想吃点什么?”   洛弯弯说着,伸手就想去拿菜单,却落了空,菜单先一步被帝长川拿起,扔到了顾念面前。   刹那间,洛弯弯感觉跌下云霄,心里的愤然,慢慢扩散。   顾念尴尬的看着面前的菜单,一侧服务生面带微笑的望着她,还在等待,她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随意点了几个。   刚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身侧男人沉冷的嗓音倏地响起,补充了下,“再加个清蒸鲈鱼。”   “好的,先生女士,请稍后。”服务生微笑的离去,徒留下一桌上尴尬的几个人。   洛弯弯大大的杏眸忽闪,视线狡黠的望着顾念,“你知道吧?我哥他回来了……”   一句话,让本就寂寥的氛围,瞬间凝滞。   顾念目光婉转,略点头道了句,“嗯,知道。”   “所以你们见过面了吧?其实,我哥回来已经很久了,但他是洛氏的总裁,所以很多事情都要处理,他之前还……”   洛弯弯越说声越小,最后在触及到面前男人幽冷阴鸷的眸光后,下意识的戛然而止,噤声的速度太快,尴尬的自己满脸泛了红。   她又想了想,小声嗫喏,“抱歉啊,长川哥。”   男人沉冷的面色如冰,周身凛冽的寒气更为渗人,将周遭空气都携带的降了数度不止。   顾念感觉氛围太尬,凌乱的眸色微垂,服务生及时过来,逐一上菜,色泽鲜美,香气诱人。   几个人开始吃饭,顾念低着头吃着碗里的米饭,踌躇着尽快吃完然后离开,而一块鱼肉,突然落进了她碗中。   她蓦然一怔,抬起头,就撞上了男人那双波澜不惊的沉眸,只听他说,“吃。”   简单的一个字,低哑,寡淡。   顾念心里泛起些许不知名的情绪,皱了皱眉,将鱼肉放入了口中,一根鱼刺都没有,原来,他还记得……   很多年前,发生过一件事。   那是她第一次遇到帝长川,年幼的她,活泼好动,不同于他,虽然年纪小,但却性子低稳,长辈们都夸他,那时候的他在所有人眼中,就是天之骄子。   吃饭的时候,保姆喂了顾念一块鱼,因为鱼刺没有挑净,卡到了她的小嗓子,疼的她手舞足蹈,又眼泪汪汪。   当时上演了好大一处闹剧,后来请了家庭医生后,才恢复如初,可是从那以后,顾念便再也不吃鱼了。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家族聚餐时,她认真扒着碗里的饭菜,突如其来的一块鱼肉放入她碗中,顾念一愣,下意识的拿着筷子就要扔掉,而动作却被旁边的帝长川拦阻。   他语气淡淡,“吃吧,已经没刺了。”   顾念不信,执意还想丢掉,那时候起她的脾气就很倔,但他禁锢着她的小手,最后直接先一步夹起那块鱼肉塞进了她嘴巴里。   她想吐,他又捂住了她的嘴巴。   顾念不得不咀嚼咽下了那块鱼肉,这才发现,果然,一点刺儿都没有。   之后,他看着她,只说了一句,“你要信我。”   那一年,顾念五岁,帝长川八岁。   她及时扼住翻飞的思绪,再看向自己的饭碗,上面又多了好几块鱼肉,一时间心里泛酸,眼睛也瑟瑟的,顾念快速的垂下头,三两口便吃光了碗里的饭菜。   洛弯弯注视着她的目光,透着从未有过的怨怒,思量了下,她看向了帝长川,声音娇滴滴的,“长川哥,我想吃虾,帮我剥一个呗?”   “自己剥。”男人沉冷的声线如旧,同时,修长的大手推着菜盘到了洛弯弯面前。   “……”   洛弯弯有点无语,沉吟了下,还想开口,而面前的男人却已经放下了餐筷,动作优雅的拿着纸巾擦了下唇,放下后,抬手唤来服务生买单。   顾念见状,拿起包包起身,想要离开的动作未起,身侧阴影覆过,男人大手抚上她的腰,将人纳入了怀中。   “我们回家。”帝长川嗓音清淡,轻扫眸线看了洛弯弯一眼,又说,“你慢慢吃,等下林秘书会送你回去。”   说完,便搂着顾念,长腿大步的径直出了餐厅,洛弯弯注视着俩人离去的背影,愤然发狠的咬起了牙。 第40章 长川哥对感情有洁癖   顾念被他箍着出了餐厅,站在路边,林秘书开着一辆红色的兰博基尼到了路边,停车后对着帝长川略微颔首,又转身去了停车场。   一连串的动作让顾念有些发懵,不等思量,只觉得掌心上多了什么,她低眸时,男人也适时的放开了她。   顾念看着手中多出的车钥匙,心下一惊,再抬眸时,正和帝长川沉冷的眸色相撞,听到他说,“给你的,开回去。”   给她的?车子吗?   全球限量限定款的兰博基尼,最少价值也是八位数以上……   “太贵重了,我不要。”   她想都没想,就想将车钥匙还给他,但刚伸出的手就被他大掌握住,禁锢着她的细腕,重新将手臂按回了她身侧,顺势帝长川凛然的身形再度向前,俯下身,凑到她耳边,旖旎的场景,温热的气息,却道出的字句阴冷如刀。   “记住你的身份,别整天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顾念心里凛然一紧,些许的愤然就在心底燃起,“帝长川……”   她话音都未落全,下一秒,脖颈就被男人一把扼住,力道不大,却足以打断她的言辞,他沉冷的字句连带砸来,“别让我再重复,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耐性!”   话落,他直接无视掉她眸中还在萦绕的愠怒,又附加句,“自己开车回去。”   然后,帝长川收力,放开了她,转身走了几步,看着路边驶过的计程车,抬手拦了一辆,上车消失无踪。   顾念满腹凌乱的站在路边,拿着手中的车钥匙,看着近在咫尺的那辆红色跑车,只感觉尤为刺眼,也有些刺痛心扉。   “你应该知道,他给你车的初衷,并不是爱。”   身后,突兀的女声霍地响起,顾念身形微凛,洛弯弯就走到了她面前,一脸的盛气凌人,就连眸中都透着傲气,“长川哥只是看你太可怜了,毕竟,没离婚你还是帝家的人,他不想因为你这种女人,让自己脸上无光而已。”   顾念轻微的眉心蹙起,眼底渗出了不耐。   洛弯弯却不理会这些,只想尽快打压发泄,倾出自己的满腔怨怒,她又说,“还有啊,长川哥可是有洁癖的,尤其是对感情,像你这种,和别人睡过的女人,他还可能再要你吗?”   顾念眸色彻底沉了下来,莫名的心里有些烦躁,随口道了句,“这好像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吧?”   之后迈步越过洛弯弯,走向红色跑车。   林秘书也在此时走了过来,对着洛弯弯颔首道,“洛小姐,帝总让我送你回去。”   洛弯弯没理睬林秘书,迈步追上顾念,尖锐的话语再临,“顾念,我看你就是恬不知耻,难道这点特性,是家族遗传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钢针,很戳进了顾念的心,她正欲上车的动作蓦然一顿。   “听说你妈当初在世时,好像也是勾搭了个野男人,闹得是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所以生了你这么狐媚子,除了魅惑男人之外,你还会做什么?嗯?”   洛弯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刚刚用餐时受了点刺激吧,一时心里的怒火控制不住,全部发泄了出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念此时逐渐阴沉下去的容颜,洛弯弯又说,“我看你只会爬上男人的床,用……”   “闭嘴!”   洛弯弯话没说完,就被顾念猝然出口的一句话封堵了回去。   旋即,顾念脸色清冷的落向她,眸底渗出的冷厉阴骇,一字一顿的话音,仿佛碾压在洛弯弯的心间,“我念在你是城夕的妹妹的份上,这次姑且算了,但若再有下一次,你敢污蔑我母亲,洛弯弯,可别怪我不客气!”   “哎呀,你这是威胁我了?”洛弯弯笑容讥讽,俨然是毫无畏惧。   顾念却不想再理会她,径直拉开车门,侧身迈步上车。   洛弯弯看她要走,岂能善罢甘休,上前伸手拦阻,顾念不耐的拨开她的手,一时间心绪不宁,没控制手上的气力,导致洛弯弯踉跄的身形向后,险些摔倒的刹那,林秘书急忙过来,一把扶住了她。   稳住了身形后,洛弯弯心里的怒意彻底爆发,一把推开身侧的林秘书,朝着顾念走去的同时,也扬起了手,“你竟然敢推我?”   她高举的手臂还未挥下,就被顾念先一步握住,与此同时,顾念另只手臂微扬,狠厉的一巴掌,精准无误的扇到了洛弯弯脸上。   放开她的刹那,洛弯弯身形不稳,直接狼狈的摔倒了地上。   “洛弯弯。”顾念居高临下的睨向她,目光冰冷,“我不仅敢推你,还敢打你,知道为什么吗?”   看着洛弯弯惊恐又愤怒的脸色,顾念在转身上车前,冷冷的留下句,“因为你管不住自己的嘴!”   注视着她疾驰而去的车影,洛弯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恼羞成怒的咬着下唇,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顾念永远都是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管是曾经的顾氏千金,还是现如今的帝氏少夫人,她永远都比自己强,这到底是为什么!   —   夜晚的闹市繁华如常,霓虹炫彩,火树银花,当真无愧不夜城这个称号。   顾念驾驶着跑车一路驰骋,车窗外的路灯飞掠,拉出金灿灿的弧线,手机突然响起,她扫了眼来电显,是乔珊珊打来的。   她随手按了免提,“姗姗。”   “念念,在干嘛?还在做勤奋的小蜜蜂,奋斗在你急诊的第一航线上吗?”乔珊珊嬉笑打趣的声音晕染,“要不要来喝一杯?神清气爽呦!”   顾念轻微一笑,“你喝醉了?”   “才没有呢,我只是想你了,再不见你一面,都要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乔珊珊说着,没忍住还打了个豪放的酒嗝。   顾念皱眉,这是没喝醉?   她叹了口气,“说地方,我去找你。”   这边话音刚落,顾念就注意到前方突然涌现了一道什么,下意识的转方向盘避开,却因车速太快,直接冲向一旁的防护栏。   跑车的速度,完全超乎顾念的想象,撞过防护栏后,又硬生生的撞上了路边的绿化带,最后,才勉强停了下来。   突然猝起的安全气囊和安全带,完美的让顾念避开了一切伤害,只是随着她下车查看,这辆崭新的跑车,却撞坏了保险杠。   不仅如此,那火红色的车身上,也大大小小的出现了无数道划痕。   顾念垂眸叹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车内的电话听筒里,乔珊珊惊诧的声音接连而起,“念念,顾念?你怎么了?那边发生了什么?”   她重新上车,拿出了手机,简单一句‘我没事,等下再说。’挂断了电话,然后无语的看着这‘伤痕累累’的车子,准备处理事故。 第41章 脾气是真不好   柒旗的包厢内,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依靠在纯皮的沙发上,大半个身子隐于周遭暗色中,璀璨的灯线忽明忽暗,在男人冷峻的轮廓上,朦胧的更加讳莫不明。   “长川,给你看看。”一旁,宋子良突然凑过来,将手机递送过来,上面不到百天的小男孩,光露露的躺在毛毯上,可爱的小神情萌萌哒。   帝长川略微瞟了一眼,轻微低了下头,“很可爱。”   “是吧?乳名叫球球,大名还没想好呢!”宋子良炫耀的又滑了几张,一一呈给周围人过目。   旁边盛少琛忽然一笑,来了句,“球球,这不是狗名么?”   宋子良脸色一黑,“滚蛋!”   众人哄笑取闹,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   而此时,林秘书适时的敲门进来,对着在座的所有人微微颔首后,便大步走到了帝长川近前,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帝总,刚刚收到的消息,太太的车子出了车祸。”   帝长川凛然的眸线一滞,喉结明显动了动,还未言语,林秘书就率先看穿了老板的意思,马上补充了句,“不过太太没事,只是车子坏了,已经被拖回4S店了。”   男人轻然的目光微落,出口的嗓音毫无波澜,“再订一辆。”   林秘书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厉害啊!全球首发限量款的跑车,直接干报废了?念念行啊!”盛少琛在旁调侃,交叠着双腿轻晃。   ‘砰’的一声,帝长川猝不及防的长腿猛然踢了他一脚。   盛少琛脸色微变,捂着自己的大腿,不耐的嘀咕了句,“你踢人踢习惯了是吧?之前踢司徒其,现在改踢我了?”   “管住你的嘴,”帝长川冷冽的嗓音如旧,面色无常的拿过香烟,放在唇边点燃,“念念也是你能叫的?”   “……”   盛少琛撇了撇嘴,和宋子良视线相会,不约而同的心声在心底萌发,这人是真的爱惨了顾念,只是……   而此时,帝长川抽了几口,便将烟在烟缸里掐灭,起身向外。   “这是去哪儿?”盛少琛看着他背影问了句。   帝长川大步依旧,随口回了句,“厕所,一起?”   “……”盛少琛直接被噎住,看着他推门向外,连忙凑向宋子良,“他俩从小青梅竹马长大,要是没有那个洛城夕,长川不定把念念宠成什么样呢!”   宋子良一笑,“宠老婆还不正常?”   “也对……”   兄弟们的三言两语跃入耳畔,帝长川向外的身形一凛,皱了下眉,也未理会,大步流星的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走了没几步,途径一个包厢时,微敞着房门,里面的熟悉的女声不绝于耳。   “你们别过来……”   “马勒戈壁的,小妞脾气挺火爆啊!够味!不过,今天你要是想带着朋友踏出这个包厢,就先要让老子们爽爽,否则,直接弄死你们,信不信?”   外面帝长川的脚步停下,转眸看去,顾念努力搀扶着早已醉的一塌糊涂的乔珊珊,另只手上拿着半截破碎的酒瓶,不桀的目光迎向面前的几个男人。   她侧着身,及腰的长发随意散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惊恐,因为侧着身,并未看见任何情绪,但依稀能感觉到,她低微的声音中,透着惊慌。   “我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不过,你们这样强人所难,是犯法的!”   顾念说话时皱眉,侧颜看了眼身侧的乔珊珊,她赶来时,乔珊珊就醉了,被他们几人欺压在身下,上下其手。   不敢想象,她再晚来一会儿,就会发生什么了。   “犯法?老子不管犯法,今儿只要办了你俩,坐牢老子都愿意!”话落,秃顶男直接上前,扑向了顾念。   她来不及反应,身侧的乔珊珊就被其他男人拽开,顾念一惊,自己的腰身就被秃顶男环上,油腻的大手正欲不轨,她下意识为自保,另只手上的酒瓶朝着男人头部砸来。   巨大的响声后,男人惨叫而起,捂着流血的头部,秃顶男看着她的目光猩红,抡起手臂挥向她,顾念猛然一个闪身,出其不意的擒住男人的手臂,完美的一个过肩摔呈现眼前。   其他人见状,纷纷大惊,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曹尼玛的,你竟敢打人!”秃顶男狼狈的摔在地上,捂着流血的头部,面部扭曲,“来人,快!报警,给这两个婊子抓起来!”   “大哥,不能便宜了这俩婊子,先带回去轮了吧!”突然有人道了句。   顾念心下一紧,正要走向乔珊珊,其他男人却先她一步,粗暴的拽起醉的不省人事的乔珊珊,控制在手中,“臭女人,还制不了你了!”   话音未落,就听地上的秃顶男爆发出不同寻常的惨叫声,“啊……”   众人惊诧的寻声望去,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此,一双矜贵的黑色皮鞋,一脚踩在了秃顶男的手腕上,疼的他满地打滚,脸色惨白。   “谁他妈找茬挑事?”秃顶男疼的变了声,“快报警,把他们都抓起来!”   他嚎叫的声音类似杀猪般,而其他几个人却愣愣的,完全被眼前一幕震慑,一动不动。   秃顶男还想发火,倏然,男人挺拔的大长腿猛地一抬,收回时添加气力,一脚就将秃顶男踹出了几米远。   旋即,帝长川冷冽沉哑的嗓音接连溢出,“报吧,我看警方的人来了抓谁。”   秃顶男勉强稳住身形,在旁边两个小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并不认识帝长川,但是男人周身携带的气场,还有那种前所未有的冷戾,无形中,震慑人心。   顾念也被这一幕惊住,还未反应,腰身上一道气力覆上,随之,她整个人就被帝长川拢入了怀中,冷峻的脸色阴霾,阴郁狠厉的目光一扫全场,嗓音沉冷,“刚刚谁碰她了?”   众人一阵沉默,其中一个小弟眼尖,似是想到了什么,快速的拿出手机一阵操作,然后脸色突变,急忙拿着手机跑到秃顶男身边,耳语了几句,秃顶男的脸色瞬时没了血色。   “原来是帝,帝少啊……”秃顶男态度瞬间大变,推开身边搀扶的人,蹒跚的三两步冲到帝长川近前,不顾颜面的‘扑通’跪下,哀求的话音带着哭腔,“帝少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眼瞎,都是我的错,求您高抬贵手啊!”   说着,秃顶男心里慌的更甚,索性抬手‘啪啪’的抽自己嘴巴,“是我该死,是我手欠,都是我的错……”   帝长川漠然的脸色不动声色,长臂紧紧的捞着怀中的女人,将她全部重量依在自己身上,随之淡道了句,“继续。” 第42章 放开她   言犹在耳,秃顶男不敢懈怠,噼里啪啦的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抽打着自己的脸,不过须臾,整张脸红肿异常。   “帝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他边掌嘴边哭嚎,“是我眼瞎,动了您的女人,是我……”   秃顶男哀求忏悔的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帝长川朝着他猛然一记飞腿,男人顺势又被踢出了数米开外。   一时间,不仅仅是秃顶男,其他众人也都懵了。   秃顶男疼的满地打滚,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又跪着挪动到帝长川腿边,连磕头带作揖,“帝少啊,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   男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不知道是真的知道悔悟,还是纯粹在演戏,只是这凌乱的一幕,顾念看的刺眼,眉心连连紧蹙。   帝长川鄙夷的轻扫视线,漠然的脸上神色无常,“林秘书,看着他们继续!”   话音略顿,他略微俯下身,冷然的俊颜居高临下,“怎么样?对于我这个建议,还满意吗?”   秃顶男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话语结巴,“满,满意,多谢帝少宽恕。”   帝长川冷冽的寒眸微微眯起,“那如果下次再见到她……”   “我保证绕着走!”秃顶男连忙回复,似又感觉不妥,忙补充,“不不,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男人冷峻的脸上无波,侧过身,长臂仍旧箍着怀中的顾念,余光睨了眼一侧沙发上摊着昏厥的乔珊珊,凛然的大步向外同时,又道了句,“江远,送乔小姐回去。”   “是的,帝总。”江远应声而道。   看着帝长川搂着顾念离去,秃顶男不禁心里抹了把冷汗,不等反应,林秘书便走到了他面前,一边抬手看着腕表,一边冷道,“现在开始吧,各位。”   秃顶男和其余众人纷纷瞠目,大气不敢出的逐一排队跪好,开始了自行掌嘴。   包厢外面,顾念听着里面隐隐传出的‘啪啪’巴掌声,不安的脸色微紧,而身侧猝然的气力席卷,下一秒,她毫无防备的身子,便被男人按到了一侧墙上。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落下,阴郁的脸色睨向她,“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回家?”   她猛然的心悸一怔,还未言语,旋即,男人再度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低冷的字音再临,“拿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温热的气息喷薄,明明缱绻无限,却因他字句的森寒,而冷气彻骨。   顾念凛然的眸色一闪,出口的话音低淡,“我过来接姗姗的。”   “接朋友让你惹事了?”他的声音沉冷而厚重,语速快的碾压着她的尾音。   她冷然皱眉,刚刚的一幕,也不是她想要发生的吧!   顾念与他厌恶的眸光对视,男人随之嗤笑一声,修长的大手钳住了她的下巴,用力一抬,暗哑的嗓音接连,“记住你现在的身份,少惹事生非!”   接着,忽然收力将她向旁一甩,他漠然转身离去。   顾念踉跄的身形不稳,下意识的伸手扶墙,可身后一道气力环上,抱住她纤腰的同时,帮她稳住了身形。   她诧然一怔,回眸时就和洛城夕眼眸相撞,顾念神色讶异,耳畔传来他关切的询问,“怎么样?还好吗?”   帝长川离去的身形一顿,脚步跟着停了下来。   顾念来不及应答,本能的就想从洛城夕怀中逃离,可男人孔武的手臂禁锢,让她无法撼动。   “城夕,你放……”   话没落地,就被另一道男声取代,低沉暗冷,肃杀中透着无形的愠怒。   “放开她!”   帝长川大步临近的同时,长臂倏地一捞,顾念纤瘦的小身子,轻而易举的被他掌控,并捞入了怀中,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箍着她的腰,强硬霸道,亦如往昔。   顾念皱了皱眉,耳畔男人沉冷的声线晕开,“一别多年,看来洛总的恶习,还是没改啊!”   帝长川话音拉长,随着寒眸微眯,清冷的薄唇也隐隐勾起,“还是这么喜欢捡别人剩下的!”   他话语中的嘲讽明显,听的顾念心上瞬时一沉。   洛城夕看向帝长川,眸底潜在的怒意,随之乍现,“要说恶习不改,帝长川,你算得上是范例了吧?”   他清淡的嗓音中透着嘲讽,“仗着一个婚姻的头衔,任意绑架别人,丝毫不顾他人的感受!”   “哦?”帝长川率然的扯了下唇,似笑非笑的俊脸上,冷厉暗藏,他低眸看向怀中的顾念,薄唇翕动,“就只是一个婚姻的头衔吗?”   顾念纤长的睫毛轻颤,垂下了眸。   倏然,她腰上禁锢的大手力道一紧,顾念疼的皱眉,顺势抬起头,听到他追加的语气,“嗯?”   洛城夕看出顾念的不适,蹙眉开口,“帝长川,她是一个人,不是一件物品,可以任由你肆意妄为!”   话落,洛城夕伸手握上顾念的细腕,并道,“走,念念,我送你回去。”   “放手!”帝长川瞬时眸底阴寒凛冽,一把拂开了洛城夕的手,取而代之他修长的大手紧攥着她的细腕,大力的恍要将她骨头捏断。   顾念疼的脸色微变,洛城夕看在眼中,怒意呼之欲出,“帝长川,有句话叫适可而止!”   话一出,帝长川轻扬的唇角透出轻嘲,狠厉的字句登时砸来,“也有一句话,叫别得寸进尺!”   你一言我一句,旗鼓相当的场面,仿佛周遭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帝长川冷寒如狼的视线又深深睇了洛城夕一眼,几分强硬,几分警告,然后宣示般的大手,强硬的搂着顾念的腰身,硬生生的拉拽着她,转身离开。   洛城夕望着顾念离去的身影,垂在身侧的拳紧握,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那双紧握成拳的大手,猛然砸向了墙壁。   极大的气力,巨大的响声,湮没在了嘈杂的音乐中,手上裂开的肌肤,点滴的殷红,顺着手腕蜿蜒流淌。   不管再付出多少,顾念这个女人,他都一定要从帝长川手中抢过来!   不惜一切! 第43章 真他妈恶心!   帝长川带着顾念没再回包厢,而是直接拉着她,出了柒旗。   夜晚的冷风瑟瑟,尤其是刚下过雨,微微的凉意入骨。   顾念清醒了下脑中混淆的思绪,在他带着她走向街边时,就从他手中挣脱而出,“好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说着避开他,转身走向路边找寻计程车。   正好一辆空车驶来,看着她挥手停下,顾念走上去,伸出的手还未触及到车门,就被后方倏地覆来的长臂拦阻,帝长川拉住她手腕的同时,另只手对着计程车司机摆了下。   司机马上明白,一脚油门,开车驶离。   顾念不耐的皱起眉,“帝长川……”   她话没等说完,下颚就被男人粗暴的擒住,用力抬起,迫使她和自己对视,男人沉冷的嗓音不期而至,“怎么?看到老情人回来了,有底气了?”   顾念思绪一悚,接着抬手拨开了他的大手,“帝长川,我现在很累,不想和你吵。”   更不想因为这种事,和他起争执!   她再次避开他,转身还想继续拦车,可帝长川追在身后,颀长的身影又一次覆上,利用身高优势,从后方伸手将她强制的纳入怀中,扳过她的身体,暗哑的声线炸开,“你要是心里没鬼,你怕什么?”   顾念视线诧然,迎着他的目光,无措的咬住了下唇。   “嗯?”他捏起她的下巴,低醇的嗓音磁性的宛若天籁。   她定定的看着他,呆滞了几秒,随之后退闪开他的同时,也避开了他的纠缠,冷道,“你真是够了!”   帝长川迈步上前,对她这样的语气明显不满,“这是你和我说话时的态度?”   顾念清澈的眼眸顿了顿,快速避开,“你到底还想怎样?”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气力极大的一把将她拢入怀中,“你觉得我想怎样?”   顾念抬眸,迎上男人写满怒意炙热的双眸,忽然觉得思绪异常,“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不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嘴上说着‘对不起’可是清冷漠然的脸上却毫无半点歉意,奋力想要从他怀中挣脱的动作,更让帝长川怒意更盛,禁锢着她手腕的气力更大,“我需要你这样的道歉吗?”   他犹如钢筋的双臂用力捆着怀中之人,随着她不安分的挣扎,下一秒,男人捞起她,直接狠狠的摔在了路边停着的劳斯莱斯车身上。   ‘砰’的一声,顾念纤瘦的小身子撞击车身,霎时有种骨断筋折之感,疼的蹙起了眉。   而身前,男人宛若高山的身形霍地落下,她不等反抗,两个细腕便被他掌控,用力按在手中,囚在她脑侧,接着,他森寒的嗓音如旧,“你以为一句道歉,就能抹去你所做的一切了?”   顾念意识到他话语中指代的是什么,不自然的眼睫轻颤,纤长浓密的睫毛遮盖住眼底深处涌出的情绪。   “关于当年的事,其……”   她话没说完,男人脸色浓郁,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紧攥着她的双臂用力将人往旁边一甩,顾念毫无防备,猛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帝长川长腿大步走上近前,面色清冷的看向她,“收起你这幅假模假样的样子,真他妈恶心!”   顾念眸中泛起了氤氲,不等思量,小腹就传来阵阵的痛楚,她似预感到了什么,下意识的手抚向了小腹。   帝长川转过身,漠然的看都没再多看她一眼,拉开车门,迈步上车。   顾念眸色微滞,脑海中浮现过奶奶叮嘱的话,还有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她连忙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帝长川……”   男人正欲上车的身形微顿,冷寒的眸色不变,直接上了车。   顾念快步上去拦阻了他正要关的车门,直言,“当年的事,是个误会,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长川,我,我也怀……”   ‘孕’字没等道出口,帝长川脸色骤然阴霾,猝然的大手扣住她的手腕,用力扼住她的同时,长腿迈步重新下了车。   “顾念,整整过去了三年多的事情,你现在告诉我是误会,你认为我会相信吗?”他低冷的声音透出不耐,眼底迸溅的厌恶和不屑,像一把把锋锐的尖刀,狠狠将她凌迟。   顾念眸色微颤,出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可是……”   吞吐的话语未完,男人的耐性却早已耗尽,清冷的长臂一把甩开她,“我说了,收起你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来糊弄!”   说完,他直接转身,再度上车,扬长而去。   顾念呆愣的站在原地,一瞬间恍若心脏被什么碾压,疼入骨髓。   她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整个宅子里黑漆漆的,睡梦中的张嫂听到声音,开灯出来,“太太,您回来了。”   顾念木讷的点了下头,倦怠的身心俱疲,一个字都不想出言,只是对张嫂点了下头,便迈步上了楼。   简单的冲了澡,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顾念一早到了医院,还未走到办公室,就注意到路过遇到的护士同事,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她轻诧的皱了下眉,也没多想,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推开门,眼前浮现的一幕,让她不禁愣住了。   同时,也明白了那些复杂的目光缘由。   办公桌和椅子,乃至地板上,摆着一盒又一盒,精美到屏息的口红套装礼盒,涵盖了国内外所有知名大牌。   多少断货断号的色号,这里全部呈现,无一缺少。   她凛然的视线一扫而过,身旁几个调皮的小护士便探头探脑的挤了过来,其中一个人说,“顾医生,这些口红,都是司徒少爷派人送来的!”   “嗯嗯,他说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惊喜?   顾念淡然的唇畔微扯,他这应该是惊吓才对吧!   她深吸口气,只言,“你们把这些口红拿回去,和科内的同事们分了吧!”   小护士们闻言呆愣,还想确定一遍,而身后,一道清淡的男声便抢先一步,“送人可不行。”   顾念回眸,正撞上了司徒其那张邪肆的脸庞,和他唇边一贯上扬的戏谑坏笑,小护士们见状,纷纷撤离闪人,徒留下了他们两人。   司徒其迈步上前,随意的斜身依在一侧的门旁,瞥了眼满室的口红套盒,语气淡淡,“没注意吗?这里面每一支口红都是特别定制的。”   话音拉长,他慢慢的俯身压向她,唇角轻启,“而且,每一支上面还都刻了你顾念的名字。”   早就猜到她会送人,所以司徒其提前做足了准备。   抱着坐等看好戏的架势,司徒其缓缓的唇角勾起,如果这都不能制造绯闻,挑起顾念和帝长川的婚姻危机,那他这么多年的撩妹经验,也算是白费了! 第44章 不愧是他的女人   司徒其低眸望着她,淡淡的字音缓溢,“怎么样?这份礼物,可还满意?”   顾念后退一大步,和他拉开了一定距离,抬起头视线平缓的触向他,笑了笑,“既然如此,那这些口红,我就收下了。”   收下了?!   司徒其心中漾起窃喜,看来,这个顾念也不是很难追啊,这么轻松就搞定了!   “只不过呢,无功不受禄,我花钱买下它们吧。”顾念说着,低头拿出了手机。   司徒其微怔,随之上扬的唇角泛出冷嘲,“你买下来?别逗了,顾念,就你那点工资,还不够你每个月填补患者的呢!”   他一时口无遮拦,话一出口才感知到什么,再想改口也晚了。   顾念诧然的看着他,她经常给困难的患者垫付医药费,这件事好像只有收费大厅的小李知道,因为她每次都用帝氏集团的名义,几乎没人知道她是用自己的工资。   也就最近帝长川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而司徒其他怎么会知道的?   看出她目光中的疑惑,司徒其别扭的抬手摸了摸下巴,清了清嗓子,才说,“那个,好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什么性格秉性我还不知道么?也不是新鲜事儿了,不至于用这种眼神看我吧?”   他实话实说,打消了顾念心底的疑团。   只是,以后再想替患者垫付时,必须考虑一下该用什么名义了……   顾念避开这些不想,低头在手机上一阵操作,只听司徒其手机发出‘叮’的一声后,她抬起头道,“好了,钱已经转给你了。”   言犹在耳,司徒其冷笑接连,也没看去看手机,只说,“你还真是有够能装的啊!顾氏倒了,你就靠工资生活,还有钱转给我?少来了,你知道这些口红多少钱么?”   他持续的冷笑不断,虽然这段时间对顾念‘意见’颇深,但是,凭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他很清楚,虽然嫁给了帝长川,顾念也是经济独立,从不花别人一分钱。   所以,她能有钱么?   顾念不想再理他,转身开始整理这满屋子的口红礼盒,逐一累计放好,打算下班时联系乔珊珊,送她最合适不过了。   司徒其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慢悠悠的在办公室内踱步,好奇的拿出手机,看了眼转款记录,点开页面的瞬间,却愣住了。   下一秒,男人诧异的低吼声爆出,“顾念,你什么意思?竟给我转了一分钱?”   一分钱!   “你知道这些口红多少钱吗?”司徒其惊诧的大步绕过她,拦在顾念面前,接近颤抖的手指着那些口红礼盒,“每一支都是限量款独家定做,而且……不说钱,就说心意吧!你知道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吗?”   他故意夸大其词,略显一丝费解的目光充斥薄怒,“你竟只给了我一分钱,太侮辱人了吧!”   看着他这样表情丰富的滔滔不绝,顾念一时间竟萌生了一丝笑意,看着他说,“因为你这份‘难得’的心意,就值一分钱啊!”   “你……”   一瞬间被她戳穿,司徒其脸色发黑,气结的咬了咬牙,“好!算你狠!”   这招不行,还有其他招数,他就不信了,这个女人他搞不定!总有一天要弄出点绯闻出来,也让顾念尝尝荣登舆论头条的滋味!   司徒其愤然的夺门而出,顾念并未理睬,整理完了这些口红,换上了白大褂,开始准备工作。   刚翻开之前主任给她的‘特殊’患者病历,还未来得及仔细审阅,办公室门再次被推开,她寻声抬起头,洛弯弯一身娇俏明艳的走了进来。   她一进来就注意到办公桌旁那落成高山的口红礼盒,当即冷然一笑,讥讽的话语出口,“行啊,现在勾搭男人,都敢如此明目张胆了?”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把长川哥放在眼里啊!”洛弯弯拉过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脸上透着一贯的讥讽和挖苦。   顾念不桀的眉心轻蹙,“你有事?”   “顾念,你还爱我哥么?”洛弯弯话音一转,突问了句。   顾念拿着病历的手指微顿,看向她的目光泛深。   洛弯弯也不等她言语,又说,“你知道我哥这几年,在国外都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你知道他这次回国以后,都住在哪里吗?”   一连串的疑问句后,洛弯弯停顿了下,看着顾念清冷的面容,忍不住讥诮嗤笑,“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够自私的!”   “当初,是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哥,想要嫁给他,如果不是你主动勾搭他,现如今,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洛弯弯语速极快的说了很多,一时间顾念有些未全理解,但大体意思明朗,所以,看着面前的女人,顾念只说,“洛弯弯,有关我和洛城夕之间的一切,早就结束了。”   她顿了下,看着洛弯弯闪现讶异的目光,又言,“至于当年发生的事情,那也是我与他之间的,与你无关。”   洛弯弯神色一凛,“哦,你现在这是在和我撇清关系了?顾念,你可真够可以的!”   她说着,不悦的猛然起身,“不过,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和我哥之间的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还有,我哥他病了,现在住在苏威尔酒店,知道他为什么没住在洛家吗?因为你!”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洛弯弯牙缝中挤出的,她一脸怒意的盯着顾念,“所以,但凡你还有点良心,就去看看我哥,他变成现在的样子,一切都是因为你!”   说完,洛弯弯正欲拂袖离去,而齐主任却正好推门进来,看了眼洛弯弯,以为她是患者家属,并未搭言,直接越过她,走向了顾念。   “顾医生,现在有时间吗?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位患者,我带你去看一下。”齐主任说。   顾念点了下头,放下了手中的病例,起身跟着齐主任向外。   看着他们这样离去匆匆,洛弯弯漠然的脸上闪过不屑,可正欲离开时,又似想到了什么,迈步来到了顾念的办公桌旁,伸手拿起了一份病例。   一翻开,就注意到上面简单的几个字,移植人工心脏。   洛弯弯视线缓滞,慢慢的又往下翻了翻,虽然她不懂医,不过,类似这样的手术,应该算是大手术了吧?   所以……   她倏然眸底的狡黠涌动,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那笑容愈加灿烂,也愈显毒辣。 第45章 自己回家!   楼上,一间VVIP病房中,顾念刚一进门,刚一抬头,视线在触及上一位中年女人的刹那,顿时就愣住了。   竟然是蒋锳,洛城夕的母亲。   中年女人一脸无常的坐在沙发上,一身雍容的端着一杯热茶,慢条斯理的声音缓道,“看到是我,很惊讶吧?”   本市最有名望的四大家族,帝顾洛宋,当年顾氏还未没落时,大体上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而且,因为洛城夕的缘故,顾念又怎可能不认识蒋锳?   她走了进去,略微垂眸,淡道了句,“蒋阿姨。”   蒋锳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我今天来这里也不是想和你叙旧的,顾念,我直说吧,这次移植人工心脏手术的患者,是我丈夫,洛勋。”   顾念纤长的睫毛轻颤,视线也看向了她,“好,我知道了。”   “稍后会有人将我丈夫近十年的所有病历,和治疗记录发给你,在手术日期确定下来后的前两天,我会安排他入院,不过……”   蒋锳突然拉长了声音,切入了重点,“你要答应我,有关我丈夫手术一事,不能向他人透漏半句,就连城夕和弯弯也不行!”   “你能做到吗?”   洛勋作为洛氏集团的掌门人,身体健康情况关系到整个集团的命运,这也是蒋锳为什么在这么多外科医生中,偏偏选用顾念的一个原因。   都是这个圈内长大的孩子,不需要多少解释,她就能比任何人明了。   果然,顾念看着她,轻然的点了下头,“您放心,医患之间适当的保密,也是我职责所在,我懂的。”   “嗯。”蒋锳脸色透出一丝的满意,看着站在近前的年轻女人,话音一转,又道,“顾念啊,还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一下,认识这么多年了,阿姨一直认为你是聪明的女孩子,所以你和城夕之间……”   没让蒋锳再继续说下去,顾念就猜到了她的意思,直接抢先回了句,“我和他,早就已经结束了,让阿姨和叔叔操心了,抱歉。”   如此一说,蒋锳脸色瞬时缓和,“果然,顾医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顾念礼貌的轻微颔首,道了句,“蒋阿姨,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随之转身向外。   她走的过于匆忙,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蒋锳萦绕的目光复杂,和那源于内心深处的一声叹息,感触颇多,怨念也颇深。   顾念回到办公室时,电脑中的邮箱里,已经收到了洛勋近十年的全部病例和治疗记录,她逐一下载,然后一边保存的同时,一边查看。   一天没什么手术,顾念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洛勋的病历上,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   从医院出来时,外面夕阳余晖,晚霞映彩,街上人影阑珊,一时兴起,便没急着打车,而是沿着街道,慢悠悠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倏然,听到身后一道刺耳的鸣笛声临近,她略微转身,就看到一辆接近失控的车子,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   事出突然,顾念一时间完全没有思量,大脑‘嗡’的一声,瞬间感觉身子想被定格在了脚下分寸之地,意识想要挪动逃离,可身体却不听指挥。   千钧一发之际,耳畔突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顾念!”   她来不及感应,自己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猛地往旁边一拽,狠力的推开她的同时,那辆横冲直撞的车子也驶了过来。   洛弯弯纤瘦的身子就这样擦过车身,被狠狠的撞击后摔倒了地上。   顾念渐渐的回过神来,这才看清楚刚刚推到自己的人,竟然是洛弯弯。   她皱了皱眉,腹部的疼痛翻涌袭来,顾念无措的扶着小腹,糟糕的脸色慢慢泛白。   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倏地驶来,在两人不远处停下,周身矜贵的男人快步下车。   眼前的一幕涌现,帝长川眉心一紧,步伐自然的朝向顾念,却在下一秒,又生生顿下,转而走向了洛弯弯。   “长川哥,先别管我,快看看顾念,她有没有受伤……”洛弯弯狼狈的倒在地上,伪善的面容露出急迫。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微凛,耳边又听到洛弯弯痛苦的声音,“啊,我的手……”   男人面色一沉,转身走向了顾念,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清冷的眸色半分温度,“自己起来。”   顾念心脏猛然一紧,下意识的双臂挣扎的撑起身体,嘴上冷道了句,“不用你提醒。”   一句话,挑起男人的怒意,他霍然俯下身,修长如玉的大手端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眸迎上自己冷冽的眼眸,低冷的声音响彻,“你自己走路不看车,出了事情,还害弯弯受伤,现在还想在我面前装可怜?”   阴寒的嗓音仿佛源于地狱,肃杀,冷漠。   顾念瞬间脸色苍白如纸,浓密纤长的睫毛颤动,就连出口的话语都不稳,“帝长川,你真是够了!”   男人却眼底划过不屑,冰冷的声音如旧,“自己起来回家,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话落,他大手收力,将人往旁边一甩,再留给顾念的,只是他转身走向洛弯弯,俯下身长臂抱起地上的女人,上车消失无踪。   顾念愤然的心上,一时间像被什么狠抓,疼入骨髓。   她来不及多想,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可小腹的剧痛持续不断,忽然,手臂上抚上一道气力,顾念一怔,下一秒整个人便被身后之人搂住,并抱了起来。   洛城夕一脸焦急的望着她,语气里透着关切,“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顾念诧然的思绪微滞,连忙脱口句,“我还好。”然后就在他怀中挣了挣,又言,“你先放我下来。”   洛城夕皱了下眉,虽还不放心,却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愿,慢慢的放下她,手上的气力刚要抽离,顾念踉跄的身子再次要倒,他眼疾手快,长臂一捞,将顾念拦腰抱了起来。   这一次,洛城夕再也不顾她的要求,抱着她转身,径直上了车。   一上了车,顾念还想言语什么,可腹部传来的疼痛难忍,她只能打消心头的凌乱,“送我去医院。”   洛城夕发动车子起步,不放心的又看了眼身侧的女人,顾念此时虚弱的脸色惨白,不住的手指紧捂着小腹,而淡色的牛仔裤上,些许的殷红慢慢晕染。   他悚然的眉心一紧,一脚油门踩到底,加快了车速,“顾念,你该不会是……怀孕了?” 第46章 你真的了解他吗?   顾念踌躇的唇瓣微动,一句话不等道出,巨大的痛感再度袭来,她本能的预感到了什么,无措的侧身看着洛城夕,“快去医院,求,求你了……”   洛城夕并未回应,但瞬间车速达到极限,一路赶超周围所有车辆,连闯了数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去了最近的女子医院。   下车后抱着她直接闯入急诊,看着医生护士推着她进了抢救室,他愤然骤起的一颗心,仿佛被什么狠握,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再次涌现。   他焦急的站在急诊室外,看着里面医生护士忙碌匆匆,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让他紧张!   一瞬间,无数个念想在脑中闪过,洛城夕逐渐低下头,看着自己此时空落落的双手,些许的鲜红染在他白色的衬衫衣袖上,异常刺目。   她,竟然怀孕了!   又一次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   他恍惚的思绪晃荡,记忆的闸门开启,差不多那一天,也是类似的一幕。   医院走廊,她跌跌撞撞的身影瘫坐而下,周遭的雪白仿佛和她苍白的脸色交织,融为一体,她虚弱身子不住颤抖,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明明很小心了,为什么还会流产?”   “那是我第一个孩子啊,虽然我恨帝长川,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   那一天,她趴在那里,哭的撕心裂肺。   医生一遍遍的催促劝慰,再不做流产手术,死胎在腹内时间越长越危险,她自己就是医生,所有道理都明白,却仍旧不停不顾,只是一遍遍祈求的抓着医生的手,“不,我不手术,孩子一定还活着,我不会放弃的……”   最后的最后,是他夺过了医生手中的镇定剂,强行给她注射后,抱着她放在了手术推床上。   那天的一幕,就像一把锋锐的尖刀,狠狠的戳在他心上,时过多年,都从未忘却。   “请问……”   忽然,护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是患者的丈夫吗?”   洛城夕微愣,随之点了点头,焦急的忙问,“她怎么样了?”   “孕妇受到外力重创,有先兆流产倾向,暂时是没事了,但以后需要注意,好好保养。”护士说。   洛城夕瞬时松了口气,和护士说了句‘谢谢’便推门进了急诊室。   这边的治疗也结束了,医生又对他叮嘱了几句,便纷纷离开,他看着病床上此时已经昏睡过去的女人,眸色深深。   顾念再醒来时,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她不自然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坐了起来。   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干净整洁,并不是医院。   卧房门突然推开,洛城夕迈步进来,看到她醒来,大步走到床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先别乱动,你身子虚,还需要休息。”   顾念被他这样按的有些恍惚,全身气力好像轻了几分,脑中更加的眩晕。   她眸色微闪,刚要开口问什么,洛城夕却先开了口,“放心,孩子暂时没事。”   顾念一怔,悬着的一颗心也瞬时放下了。   “只是暂时没事。”洛城夕顺势拉过椅子,坐在了她床边,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你要是还这样和他在一起,迟早有一天,这个孩子也和之前那个一样。”   言犹在耳,顾念凛然的心境一沉,扶着被子的手攥紧,“不会的,他只是不知道我怀孕了,如果知道了的话……”   没让她说完,洛城夕再度开口,“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皱着眉,起身挪到她床沿坐下,并顺势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他连你都不在乎,还会在乎你的孩子吗?就算在乎,也是为了帝氏的产业,为了有个继承人罢了!”   顾念摇摇头,本能的从他怀中挣脱避开,“城夕,你不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洛城夕冷然一笑,“那你就了解他?了解他,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怀孕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一时间,顾念竟哑口无言。   仔细想来,她也不了解帝长川。   所以,这次怀孕的事情,才迟迟没有告诉他。   “城夕,今天的事谢谢你。”顾念说着,起身就要下床。   洛城夕伸手拦住她,“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息,饿了吧,我去打电话让送点吃的上来。”   洛城夕颀长的身影向外走去,拨了个电话,不过片刻,又重新进了房间,一张白皙的俊脸透着几分苍白,顾念看着他,想到了之前洛弯弯说过的话,当即道了句,“城夕,听说你生病了?”   他闻言一笑,“还好,只是感冒而已,没什么大事。”   话落,他似又想到了什么,迈步重新回到床边,坐下后淡道,“对了,念念,你能帮我个忙吗?”   顾念看向他的目光轻缓,“什么?”   “是关于我父亲的移植手术,是你亲自执刀吧?”   他淡淡的话音入耳,顾念却猛然的心绪紧绷。   就在不久之前,蒋锳亲自来此,还特别叮嘱,让她不要将手术的事情告知任何人,也包括洛城夕。   可是,他怎么就知道了……   看着她目光中闪出的讶异,洛城夕顺势抬手在她头上轻然一揉,“其实我都知道了,念念,你不用和我母亲一起瞒着我了。”   顾念一愣,耳边洛城夕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父亲的身体情况,你都知道了吧?严重的肾衰竭,就算这次移植人工心脏手术成功,他的肾衰竭,也是个问题。”   顾念也想起了之前查看的病历,确实如此。   “所以,我想借着这次手术,把我的肾脏移植给他。”洛城夕说出了重点,接着眼眸一沉,话音低哑的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我的身体也这样了,能救治好我父亲,也算是好的了……”   顾念莫名的思绪一震,还不等询问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洛城夕马上起身,“可能是送餐的,我去开门。”   看着男人向外的身影,顾念心底的杂乱更甚,他说那句‘反正我的身体也这样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思绪至此,她直接掀被下床,跟着也走了出去。   外面,房门打开,送餐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洛城夕顺手正欲关门,忽然,一道熟悉的女声骤然响起。   “哥?”   他关门的动作停下,循声望去,洛弯弯正巧路过,而她的身边,帝长川高大的身影屹立,清冷的眸色睨向套房内,在触及到房内那道倩影时,冷峻的脸上泛起了阴霾。 第47章 有本事可以试试!   一时间,四个人在这种地方‘不期而遇’,洛城夕凛然的眸色微变,尤其是余光注意到身后出现的顾念时,下意识的伸手关门。   可房门没等关闭,帝长川猝不及防的一脚踹向房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大的气力直接碾压洛城夕的,房门就这样,被轻而易举的踹开。   送餐的服务生察觉这气氛不对,四人关系复杂,下意识的将餐点放好,然后推着餐车开溜。   洛弯弯看着这一幕,完全和她预想的差不多,狡黠的唇畔微扬,故作发怒的道,“顾念,你竟然和我哥在酒店开房?你们……你们还在一起?”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之前你还信誓旦旦的,和我说你们都没关系了,我还想劝长川哥和你和好呢,看来,真是我枉做好人了!”   她佯装幽怨的声音持续,担心这场闹剧还不够热闹,又侧身挽着帝长川的手臂,类似撒娇的轻微摇晃,“长川哥,我真替你感觉不值!顾念她怎么可以这样呢?”   说完,洛弯弯再度转身,一脸怒意的看向洛城夕,“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被顾念迷惑了,但这种女人,我可不承认,我们洛家也不会承认的!”   “够了!”洛城夕沉冷的嗓音骤起,说话时,一把拉过妹妹,冷呵了句,“你少添乱!”   “我……”   洛弯弯还想言语两句,可余光触及到帝长川冷冽的寒眸,刹那间,肃寒与威慑并存,连带的周遭气压瞬时降到了冰点,无形中的狠戾,逐渐迸溅,她吓得下意识噤了声。   接着,洛城夕像是有些不耐,抬眸看向一脸阴郁的帝长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   “闭嘴!”帝长川冷厉的嗓音果断而厚重,语速快的碾压洛城夕的尾音,旋即,寒眸睨向房内的女人,语气寒凉,“出来。”   顾念本能的心境一颤,望向他的目光轻滞。   “聋了吗?听不见?”帝长川勉强扼制的耐性竭尽消耗,沉冷的嗓音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强大怒意。   顾念垂下了眼睑,强忍着满是杂乱的内心,正欲迈步,身子却被洛城夕一把拦住,他转眸看向帝长川,“我说了,我刚刚和顾念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帝长川,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为难女人,尤其是她现在……”   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顾念心知肚明,所以没等他说出口,她便快速的出声截断了。   “好了。”她看向他,“城夕,清者自清,我和你没做亏心事,自然不用畏惧什么。”   说完,便迈步越过了他,径直向外。   她脚步刚踏出套房的刹那,帝长川倏然的长臂不期而至,猛然扣上她细腕,粗暴的将她整个人掳进了自己怀中,蛮横的大力紧箍着她的腰部,骨节修长的大手上,暴跳的青筋明显,仿佛瞬间就要彻底按断她的筋骨一般!   洛城夕见状眉目一拧,下意识的就要上前,而洛弯弯却偏偏趁机伸手,拦下了他,并说,“哥,别再被她迷惑了,为了这个女人,你都和爸妈闹僵了,现在连洛家都回不去,只能住在这里,都是这个女人害的,你还不清醒吗?”   “住口!”洛城夕冷斥道,他的嗓音沉哑,大手拨开了洛弯弯,抬腿上前,他清冷的视线撞上帝长川,“给不了她想要的,又无法全心全意的相信她,帝长川,事到如今你还不放手,还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也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帝长川冰冷的嗓音霍地砸来,迎着面前男人写满怒意的目光,阴寒的眼眸微眯,“你只需要记住一点,这个女人,她是我的,从嫁给我的那一天,从躺在我床上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这辈子,都是我的!”   他话音一顿,视线睇向近在怀中的顾念,看着她苍白的面庞,隐隐勾起的唇角泛出嗜血嘲弄的弧线,再言,“不管她是生是死,都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帝长川拉着顾念转身,还未迈步,身后洛城夕愤然的嗓音又临,“帝长川,不要以为你在这里只手遮天,就可以为所欲为,总有一天,我会把她抢回来的!”   帝长川身形轻滞,却并未转身,只是玩味的冷然一笑,继言,“有本事你可以试试!”   “你……”   洛城夕气的脸色阴沉,还想说什么,可洛弯弯却快速的拦住了他,并挽着他的胳膊,故意阴阳怪气的说,“好了,哥,你知道的,我们洛氏根本不是帝氏的对手,何必为了一个女人,闹得两家关系不和呢?”   虽然洛城夕这样,很称洛弯弯的心意,可以让她在追求帝长川的这条道路上,事半功倍,但毕竟事关洛家,她也只能选择慎重。   洛城夕却不耐的一把甩开妹妹的手,手指着房门口,低吼了句,“出去!”   “哥……”   洛弯弯有些不甘,但不等她反应,洛城夕早已快速的拉着她手臂向外,将人往房门外一推,转身就关上了房门。   她愣了下,回过神来,有些生气的看着紧闭的门,咬了咬牙,眼眸极快转了下,一丝惬意的冷笑,瞬间从唇角漾出,今天这一幕,不过是个小插曲,以后,还会有更多好戏呢!   顾念啊顾念,就等着瞧吧!   —   外面夜幕深深,凉风四起,顾念被帝长川粗暴的大力拖拽,强行塞上了车,随着劳斯莱斯的启车疾驰,不过须臾,就抵达了帝公馆。   男人面色阴霾彻骨,矫健的长腿大步霍地下车,不等顾念这边推门,他已然大步绕过,一把拉开车门,大力的扣上她的手臂,将人狠厉的揪扯着下了车。   顾念这样被他拖拽十分难受,之前就有些虚弱的身体,此时更加不堪,她努力挣了挣,“帝长川,你放开我!”   话音刚一落地,男人猛然脚步顿住,转过身,颀长的身影随之袭来,她心悸一怔,不容反应,男人直接俯下身,随着她一声惊呼,他单手托起她的臀部,将人一把高举扛上肩膀,挺拔的腰身纹丝不动,转身大步流星的进了别墅。   听到声响的张嫂快步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吓的一愣,接着上前,“先生,太太,这……”   话都没等说完,就被帝长川沉冷的一声喝断,“回你的房间去!”   张嫂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点头转身,而帝长川径直上楼,似想到了什么,又对着张嫂的背影补充了句,“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出来!”   “……好!”张嫂颤颤巍巍的应了句,连忙加快脚步,回了房间。 第48章 孩子是谁的?   楼上主卧室内,室内持续的温度降低,高大的男性身躯霍地俯下。   平日里的帝长川,就给人一种望而生畏之感,而此时一脸愠怒阴鸷的样子,更让人恐惧的无所遁形,潜意识只想逃离。   顾念无措的视线紧滞,本能的抬手抵着他,心脏仿佛一时间骤停掉。   而帝长川漠然的注视着身下的她,冷蔑的唇角轻微上扬,毫无征兆的大手一把捏起了她的脸颊,用力抬起,揪拽着迫使她看向自己。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顾念皱了下眉,脱口一句,“长川……”   简单的两个字,惹得男人冰冷的眸色一沉,抓着她脸颊的力道加重,“你叫我什么?”   她疼的脸色早已泛白,唇瓣轻翕,字音不稳,“帝,帝长川……”   男人眸底瞬时划过一抹冷嘲,不想和她再纠缠这个问题,直接俯身凑向她,好看的薄唇一张一翕,低冷的话音随之降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顾念诧然一怔,清澈的眼瞳撞上他眸内的深邃,突然想起之前洛城夕说的那句话‘给不了她想要的,又无法全心全意的相信她……’   不等她有任何的反应,帝长川顺势低下头,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准确来说,他并不是吻,而是发泄,是撕咬,更是惩罚!   帝长川感觉到她巨大的抗议,和疼的发颤的身子,才慢慢的放开了她,沉冷的眸色覆盖,微浅的声线就在她唇边慢慢肆虐,看似旖旎万千,实则寒意阵阵,宛若寒冬。   “是我满足不了你,还是在物质上满足不了你,让你这样的恬不知耻,一次又一次的出去勾搭别人?”   微淡的语气,贴合着他极好的音色,将一种痛彻入骨,怒到极限的感觉宣泄到极致!   “洛城夕就那么好吗?刚一回来,你就迫不及待的爬上他的床!”   顾念心下悚然一惊,来不及防备,男人粗劣的话语再落,“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要是不好好配合一下,岂不是‘辜负’了你?”   她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强忍着眸中的恐怯,断断续续的话音持续,“帝长川,你放,放开我……”   刹那间,顾念的脑海中飞快闪过无数个念头,每一个念头指向的都是危险和接近惊悚的回忆。   “帝长川!”她妄图拼命挣脱开身边的桎梏,朝着身上的男人直道了句,“别碰我,我怀孕了!”   一瞬,男人幽深的眼瞳急速缩了缩,蓦地怔住。   不断逼近她的气力也顺势停住。   还未等顾念暂时性的松口气,帝长川宛若高山的身子再度覆了下来,阴冷的眼眸直直逼视着额头早已沁出虚弱冷寒的顾念,“你刚才说什么?”   顾念睫毛微闪,关于怀孕,她本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的,但是现在……   她深吸了口气,迎着近在咫尺面色已然出现松动的男人,重复了句,“我怀孕了。”   字字清晰的传入帝长川的耳畔,让他蓦然间有了一瞬的迷茫,但不过片刻,更多的杂乱和凛然再度闯入,他冷眸再度逼向她,“谁的?”   轻然的字音响起,像一根寒凉的冰锥,狠狠的戳进顾念的心脏!   她看着他,语气决绝又笃定,“你说是谁的?”   字音未落,她下巴再度被男人钳住,气力极大的像要将她的脸捏碎,“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啪!’清脆的巴掌声忽地响起。   顾念想都没想,扬手扇了他一巴掌,因为姿势和被他禁锢的缘故,气力不大,但却足以宣泄出她此刻愠怒的心。   “顾念!”帝长川好看的俊颜泛着指痕,发狠的眸色恍若喷出火,擒着她的气力更重。   但她却已完全不在乎,奋力的挣开他的大手,扑腾的小腿踢开男人的禁锢,逃命似的往后退了退。   还没走几步,胳膊就被帝长川一把抓住,带着一股弑杀的狠厉,“我在问你,孩子到底是谁的!”   顾念仰头撞上他冷冽的眼眸,另只手扬起,朝着他邪肆的俊颜再度狠扇过去。   只是这次巴掌未落,帝长川早已看穿,出其不意的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扼杀的目光泛起猩红,“回答!”   “你的!”她倔强的仰着头,字音从牙缝中挤出,“你认为我能怀上谁的孩子?不是你的还会是谁!”   倏然,他握着她手上的气力松缓,凛冽的眸色也逐渐僵滞。   她趁机从他手中逃脱,正欲起身逃离,男人气力再度覆上,顾念猛然转身,为寻自保的抬手朝着他捆了一巴掌。   这一次,帝长川没有躲,也没有拦。   他直直的接着那一记耳光,她气力极大,打完了,自己的手都忍不住发颤,剧烈的火辣感涌现。   可男人却纹丝不动,静默的屹立在旁,仍旧冰冷的目光望着她,寒眸轻眯,“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不是我的……”   他没有说下去,但顾念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未说完的后半句,意味着什么。   随之,男人转过身,不动声色的单手扶着一侧墙壁,似是敛了下情绪,片刻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林医生,怀孕期间能做DNA鉴定吗?嗯,对……”说话时,他又侧过身,眸光微凉的朝着顾念平坦的小腹看了看,又言,“好像怀了两三个月吧,羊水穿刺是吧?好,你去安排吧!”   随着他这边收线,顾念凌乱的心上,诧然一颤。   羊水穿刺?!   他竟然…… 第49章 别再为难自己了!   帝长川放下了电话,转身朝着她迈开了步伐。   不远的距离,他的步伐很慢,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发不出丝毫声响,却震慑的顾念心惊肉跳。   她紧裹着衣衫的手指收紧,在他马上来到自己身前的一刻,快速起身,大步越过他,径直走向卧房门。   但俩人身形交错的一瞬,她纤细的手臂就被他禁锢,猛然一把掳过,顾念绵软的小身子,直直落入他钢铁般强硬的胸膛,她疼的皱了下眉,下一句话脱口而出,“帝长川,你放开我,我不去!”   “呵。”帝长川冷然嗤笑,禁锢着她身体的大手突然放开了她。   旋即,朝着她再度伸出了手。   顾念以为他会打她,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下。   而男人只是加深了唇畔的冷笑,凉薄的指腹落向她的脸颊,修长的手指描摹着的轮廓,出口的嗓音压迫感超强,“害怕了?”   顾念心下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摇头否认。   帝长川看着她这样蹩脚的否认,唇角森然的弧度透出不知是何意蕴的冷意,“既然怕了,就直接说实话,也省的别人徒劳。”   她凛然的心神具荡,无措的手指攥紧,“你……”   一时间携带的心底怒意太甚,她胸口起伏的厉害,话音只吐了一个字就停下了。   沉默的间隙,男人直接随手捞过一侧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了她身上,动作随意一气呵成,然后攥着她的手腕,大步向外。   车子一路超过无数个红绿灯,朝着市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顾念望着后视镜中男人阴郁满载的轮廓,一时间心里不知是苦还是寒,在触及到他余光瞥来的一瞬,又马上移开,转头看向车窗外急速倒退的绿化带,心绪哀默。   帝长川开车去了本市最大的医院,规模仅次于华仁,也是林医生任职的地方。   他带着她直接上楼,到了妇产科全面各种检查,过后,林医生出了检查室,看着帝长川,摘下了口罩,“帝先生,您太太确实已有将近俩月的身孕了,而且有先兆流产倾向,这样的情况,还做羊水穿刺,危险系数很大,所以,您确定还要做吗?”   “做!”   他沉冷的一个字,果断,寒凉,语速快的碾压林医生的尾音。   林医生踌躇了下,无奈的略微点头,转身再回到检查室,看着房内空无一人,他诧然一怔,“帝太太呢?”   帝长川闻声心下一沉,迈步走进,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远处敞开的隔间房门,蓦然的唇畔隐隐勾起。   那怒极反笑的神色嗜血阴冷,深沉如无尽黑洞的眼眸,再衍生不出一丝情感。   沉默了半晌,帝长川忽然挑眉,看向了正欲离开的林医生,语气清淡,“多谢你帮我试探,这个办法,倒是比羊水穿刺和DNA鉴定简捷的多。”   林医生一怔,望着远处那扇半掩着的房门,心里五味陈杂,“其实,我说的都是实话,太太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做羊水……”   他的话没说完,帝长川低凉的嗓音再落,“你说……”   轻微拉长了下声音,男人眸色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一向无依无靠的顾念会去哪里?”   林医生蓦地一凛,看着帝长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隐约浮着一抹绝对算不上笑意的情绪,心里莫名的负罪感越发深重。   —   顾念确实无处可去。   从当年因为父亲逼迫她嫁给帝长川的那一刻起,她和整个顾家的关系都闹僵了,此时再回去,也只会被数落和训斥。   她孤零零的只身一人在街上游荡,并不是害怕他做什么鉴定,只是不想伤害腹中的孩子。   顾念就是医生,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做羊水穿刺,这个孩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何况,他正在气头上,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纠结这个问题。   她走了很久,直到感觉双腿发沉,实在太累了,才抬手拦了辆计程车,去了幸福家园。   正在床上抱着爆米花,边吃边看剧的乔珊珊,突然听到敲门声,以为是自己订的外卖到了,一阵小跑出来,打开门一句‘谢谢’刚欲道出,就看到了迎面顾念苍白的容颜。   乔珊珊当即一愣,改口道,“怎么是你?这是怎么了?”   顾念累的不想言语,直接推开她,径直进来,换了鞋脱掉了身上裹着的男士西装,进了卧房就上床钻进了乔珊珊的被子里。   乔珊珊看着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当初的她也是这样,和帝长川吵架后,来她这里躲避。   所以,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厨房热了杯牛奶,又切了点水果,再回到卧房时,发现顾念已经睡了。   她紧紧的裹着小被子,纤瘦的小身子蜷缩着,小脑袋扎在一个大大的玩偶怀里,憔悴柔弱的小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转天,顾念醒来时,乔珊珊已经上班去了。   桌上放着她亲手烹制的早点,温热的牛奶杯子下面压着一张便利贴,顾念伸手抽出,清晰字迹,一句话跃入眼帘。   ‘多吃点,晚上给你再给你做好吃的!’   顾念轻然扯唇一笑,没有辜负乔珊珊的一番好意,饱饱的吃了一顿后,收拾下去了医院。   刚到办公室,一推开门,洛城夕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她扶着门把的手指蓦地一紧。   他听到开门声时转过身,大步走向她,目光关切,“怎么样?昨天,他有没有为难你?”   顾念不自然的敛下了眸,淡道,“还好。”   话音落下的一刻,洛城夕已经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你总是这样,受了委屈也不会和人说,傻瓜,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   顾念在他怀中皱眉,下意识的出手推拦,但洛城夕双臂收紧,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的可能,“离开他吧!别再为难自己了……”   她视线一闪,不住的抬手推开他,刚从洛城夕怀中分离,话语还未道出口,余光就触及到了身侧不知何时屹立的颀长身影。   此时的帝长川正好站在近处,凛然的眸色扫着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唇畔镶着浓浓的冷笑,浓到恍若能将人彻底溺毙。 第50章 我还会再信你吗?   长川阴凉的视线逡巡,炙热灼烈,被这样的目光覆盖,顾念只觉得脊背一阵泛凉,不自然的蹙了下眉,看着洛城夕,淡道,“你先走吧。”   洛城夕迟疑了下,他清楚,此时留在这里,受伤的只会是顾念,但是,他实在不放心。   “念念,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身体……”   她牵强一笑,率先道,“我真的没事。”   “好,有事记得随时联系我。”洛城夕又叮嘱了句,目光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后,才转身向外走去。   门旁,帝长川清冷的身形屹立,将原本就不宽敞的门口故意拥堵,遍布阴霾的俊脸上,几分阴冷,几分威慑,“洛总刚来,就要走?”   洛城夕看向他,幽深的眸色中怒色沉淀,“帝长川,最后警告你一遍,有的时候,适可而止也是一种解脱,你不知道心疼,自有别人心疼!”   言犹在耳,字字的责备数落,训斥的毫无保留。   帝长川瞬时眸底的狠戾倾显,可出口的语气仍旧不轻不重,隐晦的让人揣摩不出任何情感,“洛城夕,你确定这是该和我说话的态度?”   洛城夕冷然一笑,似早已没了任何忌惮,素来温和的笑容此刻冰冷异常,“不然呢?”   “又想拿洛氏做要挟吗?还是,换了伎俩,这次改成我的家人?”说完他嗤笑一声,有不屑,也有无谓。   而他的三言两语,却冲击着顾念的耳膜,她诧然的回身看向门口的两个男人,些许的神情复杂。   拿洛氏威胁?这又是怎么回事?!   帝长川好看的眉心出现折痕,冷峻的脸上仍旧无波,“洛城夕,你只要记住一点……”   他话音略微拉长,随之迈步进了办公室,颀长的身影临近顾念,她还不等反应,腰部覆上男人的气力,下一秒,整个人便被他掳进了怀中,帝长川也随之侧颜看向洛城夕,出口的嗓音低沉,又森严渗渗。   “有的东西,不该是你的,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和伎俩,她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顾念闻声视线一凛,她在他心中,就只是一个东西吗?!   “顾念她是人,不是一件物品,你如果这么想霸占着她话,就好好待她!否则……”洛城夕虽话未尽,但是话里的意思却表达的明明白白。   帝少川脸色越发难看,洛城夕却没有再过多纠缠,扔下一句后,面色阴沉的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丝毫没有理会那个人的离去,帝长川阴鸷的视线再度落向怀中的女人,顾念挣扎的力度被他轻易拂去,他俯下身,好看的俊颜近在咫尺,“难怪昨晚跑的那么急,原来是想和老情人叙旧啊!”   刺耳的话音夹枪带棒,顾念不耐的眉心紧蹙,挣扎的力道也加强,随着帝长川略微松力,她快速从他怀中逃出。   顾念整理了下衣襟,再望向他的目光中透着一丝警惕,“你来这里有事?”   她的话音刚落,便被男人一把扣住下巴,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顾念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俊颜,只觉得一瞬间脑中发懵,思绪也跟着停滞不前。   他简单的亲吻草草了之,低迷的嗓音从唇边缓溢,“去把鉴定做了。”   顾念蓦然一怔,原本刚刚松动的心悸,顿时又僵滞一处,她下意识的向后一退,避开了他的纠缠,垂眸淡道,“我不去!”   “顾念!”他转瞬声线降温。   她也抬眸看向他,“帝长川!”   霎时尴尬的氛围变得紧张,她沉默了数秒,深吸了口气,再言,“我现在身体不行,何况做那个,对孩子也有影响,再等等……”   帝长川却从她解释的话音中听出了异样,凛然的眸色微变,下一秒长臂倏然禁锢上了她的手腕,将人往怀中掠过的同时,开口道,“听你这个意思,是在为孩子考虑了?”   “那也是我的骨肉,可能不考虑吗?”她直接还击,出口的声音晦涩。   他轻微挑眉,紧扣着她手臂的气力却随之加重,“如果你真的为孩子考虑,当初那个,你就不会选择亲手做掉!”   “我没有!”顾念快速回应,轻微的脸色情绪乍现,“当初的孩子,也不是我有意……”   “够了!”   她未等说完,就被他登时快速封堵,帝长川清冷的寒眸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放开了她,顾念还不等稳住身形,男人再度迈了步,挺拔的身形覆来,她无措的往后退去。   “你认为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帝长川阴冷的嗓音似来自地狱,配合着阴鸷的冷眸,给人的悚然无所遁形。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顾念本能的一步一步向后退,最终,退无可退,她脊背贴着墙面,不自然的双手扶着冰凉的墙壁。   男人高如远山的身形笼罩,迎着他的视线微眯,“当初你心狠手辣打掉我的孩子,现在,你认为我还再会相信,你是为了保护我的孩子才拒绝鉴定?”   顾念心下一惊,连忙就要出口辩解,可男人修长如玉的大手下一秒就覆上了她的唇,从而堵住了她即将要脱口的话语。   似是不想听见那些刺耳的言辞,帝长川轻凛的眉心紧拧,落向她的视线更显凉薄,话音也更显狠厉,“或许我会信,但前提是,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寥寥字句,像一把把锋锐的钢刀,刺的顾念瞬时满心鲜血淋漓。   她隐忍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颤抖的手臂倏地扬起,朝着男人俊逸的轮廓狠扇下去。   帝长川余光瞥见,速度极快的擒住她扬起的手臂,力道极大的一把甩开,更冷的话音再临,“怎么?被我说中事实了?”   “帝长川!”顾念咬牙,恼羞的脸色苍白如纸,“你混蛋!”   她话落的一刹,顺势一个高抬腿,膝盖朝着男人猝不及防的小腹以下猛踢,帝长川顿时身子一僵,阴霾的脸色更甚。   “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和除了你之外的男人上过床!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   顾念一时间情绪奓起,“你又有什么权利断定这个孩子不是你的?” 第51章 你别逼我   顾念躁然的情绪愤慨,难以控制的胸腔不断起伏,冷然的再看向帝长川那张阴沉到极限的轮廓,又道,“帝长川,你听好了,我现在告诉你,这孩子就是你的,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那个鉴定,我不做!”   怀孕还不到两个月,胎儿都没有成型,他就逼着她做什么羊水穿刺,只为了做个DNA鉴定,就拿她的孩子性命做赌,顾念可能允许吗?   虽然,这个孩子,来的有些突然。   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无可厚非的,也是她的亲骨肉,当年的那件事她没能制止,现如今,就绝对不会让任何有可能危害到孩子的事情再发生!   重蹈覆辙,那种彻骨钻心的剧痛之感,顾念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帝长川的脸色瞬时阴寒至极,粗暴的大手一把扯过顾念,猛地将她摔向后方的墙壁,她踉跄的身子不稳,撞上墙壁的一刻,他修长的大手却垫在了她脑后,阻挡了一丝撞击,她心悸一怔,下一秒,男人冷沉的视线落向她。   “顾念,你别逼我。”   他冷冷的看着她,难以遏制的森寒在眸底躁动咆哮,竭尽控制的他一忍再忍,性感的喉结上下蠕动,“三天,我最多再给你三天时间,然后乖乖的去给我做鉴定!”   话落的一刻,顾念想都没想大力甩开他禁锢的大手,冷道,“一天都不用给我,那个鉴定,我不做!”   “顾念!”   “帝长川!”   俩人各执一词,互不让步,气氛瞬时僵滞。   顾念看着他,快速的整理了下心里混乱的情绪,望着他的视线复杂,出口的嗓音也没了之前的凌冽,柔柔的,“长川,信我最后一次好不好?这个孩子,真的是你的。”   “呵,信你?”帝长川恍若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冷嗤的笑声如寒风刺骨,快速的长臂一把箍起她的下巴,猛然将人往自己怀中拽了拽,声音冰冷,“凭什么信你?”   她闭了闭眼睛,出口的嗓音晦涩,“我真的没有骗你啊,孩子……”   帝长川早已不想再听下去,大手忽地一收力,一把将人甩向一旁的同时,冷道了句,“少在我面前秀你这点拙劣的演技,顾念,我还是那句话,最多三天,不然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扔下这句话,帝长川挺拔的身形转身向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洛弯弯迎面看到他,急忙三两步来到男人近前,挽起了他的手臂,嗓音娇柔,“长川哥,我找你好久了呢!我的脚崴了,医生刚给我重新换药了……”   她昨天自导自演的那场‘车祸秀’成功的给帝长川和顾念增添误会的同时,还精准的制造了一场洛城夕和顾念同处一室的好戏码,虽然代价是崴伤了脚和手臂轻微擦伤,不过,相比之下,也算大获全胜了,不是吗?   男人不动声色的一把拨开了她的手,俊脸上的神色漠然,只说,“换完了药,我让江远送你回去。”   “可是长川哥,你不是答应过要陪我的吗?”洛弯弯不依不饶,娇滴滴的小声音久久缠绕。   帝长川阴冷的脸色微沉,“改天。”   简单的两字后,长腿大步直接越过她,径直离去。   洛弯弯还有些不甘心,追在后面又道了句,“长川哥……”   但男人的身形稳健,早已闪入人群,消失无踪,洛弯弯脸上闪过一丝杂乱,还想再追,江远适时的迈步过来,伸手拦住了她,礼貌道,“洛小姐,我送您回去。”   洛弯弯咬了咬牙,脑中的念头勉强打消。   —   帝长川出了医院,直接上车,沉冷的身子靠入后座椅,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她从小就是那种性子淡漠的女人,很少这样咄咄逼人,偏偏在触及到这个问题上时,变得如此偏激……   脑中沉沉浮浮,曾经的一幕逐渐浮现。   一个暴雨滂沱的夜晚,娇柔的女人身单影只的站在雨幕之中,一双倔强的眼瞳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帝长川,我说过无数次了,我爱他,也只爱他,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你已经毁了我的一切,难道还不够吗?还要让我怀上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有多痛苦!”   “当初我和城夕明明在交往,是你非要逼着我父亲,将我嫁给你,是你活活拆散了我们!又是你,一步一步把我逼到了现在的地步,帝长川,我恨你!”   曾经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一字一顿的在耳畔闪现,帝长川只觉得自己心脏的某处像被什么狠攥,里面翻江倒海抽筋拔骨的坍塌着什么,奋力叫嚣着的每根神经都在颤动,叫嚣着疼叫嚣着恨,更叫嚣着不甘!   司机注意到帝长川的动作,迟疑了片刻,才开声问,“帝总,现在去哪里?”   帝长川紧闭着的眼睑微动,将混乱一团的思绪扼制压下,慢慢睁开眼时,又是一派泰然的冷若冰霜,沉了口气,直接吩咐句,“公司。”   司机应了声,马上发动车子上路。   不过须臾的时间,车子抵达了帝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男人冷然的身形直接下车,电梯一路升到了顶层。   推开办公室门时,房内一道中年女人的身影,让他视线轻微一滞,随之迈步走了进去。   苏漫坐在沙发上,看到他进来,急忙站起了身,“帝总。”   虽然苏漫是顾念的亲小姨,但是自从当年帝长川和顾念关系恶化后,她便改口称他为帝总了。   总觉得过于亲密的称呼不太妥当,有的时候,还是生疏一些更好。   帝长川漠然的脸色无波,只是对着苏漫点了下头,低哑的嗓音再临,“有事?”   苏漫跟着他来到了办公桌旁坐下,直接从包包里拿出几份文档,放在了桌上推送到男人手边,并道,“今天早上,帝氏下属的负责人来找过我,洽谈顾氏现如今这几个门市和房产的问题。”   帝长川轻微的眸色一闪,扫了眼面前的文档,并未言语。   苏漫又说,“顾氏早已破产,手中唯一剩下的,就是这几个门市和房产了,当年能保住,也多亏了帝总的帮助,所以于情于理上,也早应该归还帝氏的。”   男人看都没看那几分文档,修长的大手直接推还给了苏漫,“拿回去吧,帝氏并不需要。”   “不。”苏漫再次推还回去,脸上的态度决绝,“帝总,我也打听了,好像你和顾念最近又产生了口角,虽然具体缘由我不清楚,不过,你俩结婚也这么多年了,一直不和,经常争执,看着念念这样,我心里也不舒服……”   “我只是一个做小姨的,也没多大能力帮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还给你,帝总,也请你看在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份上,适可而止吧!” 第52章 三年前   苏漫又从包里拿出一些文件,还有印章,逐一放在桌面上,她顺手拿过支笔,准备提笔落款的同时,嘴上也解释说,“三年前,顾氏破产后,帝氏出面还清了顾氏的欠款,还保住了这几个门市和房产,按理来说,这些早就应该归属于帝氏了。”   她顿了下,快速的在每一份文件上都签署了名字后,又言,“这些都是过户文件,我这边已经和律师打好招呼了,只要帝总签了字,文件即可生效。”   苏漫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处理的干净利落,而帝长川这边,冷峻的轮廓上阴霾早已遍布,清冷的视线也寒光凛冽。   他修长的大手一把将面前苏漫递送过来的文件,全部推回,轻微的薄唇翕动,“这些,都是顾氏的,帝氏不要。”   苏漫却看着他,“帝总,是帝氏不要,还是您不要?”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一句‘您’尤为刺耳。   帝长川眉心猛然一紧,直言,“帝氏,还是我,这有区别吗?”   苏漫望着他的目光不动,轻微的深吸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帝总,我希望您能善待念念。”   这是她作为小姨,唯一的夙愿了。   言及在此,苏漫此行的目的也了却了,急忙整理了下包包,起身向外,帝长川冷然的俊颜依旧阴沉,眸中隐晦的复杂难辨,他靠着皮椅,望着中年女人离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良久,忽开了腔,“她怀孕了。”   清淡的一句话,却止住了苏漫匆忙离去的脚步。   她思绪诧然一怔,快速的转过身,“念念怀孕了?”   帝长川漠然的神情如旧,优雅的双腿交叠,再度出口的话语,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问的是,“您希望我和她之间,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苏漫脸色轻微一闪,很快意识到了他话语中的意思,沉吟了下,才道,“不应该是我希望,而是你希望吧?”   作为长辈,苏漫几乎是看着帝长川和顾念长大的,而作为老一辈,她也很清楚帝长川的性格秉性。   如果,他真的一点不在乎话,以他的身份地位,离婚再娶,轻而易举,动动手指都能随意的抹去一段过往,更何况,只是换个妻子这么简单呢?   但三年了,那件事发生过后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什么都没做,从当初的离去,到现在的回归,这又代表了什么呢?   若说在此之前,苏漫可能对此,还有些不确定,但他一句问话后,她就彻底明白了。   “从小你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这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应该不需要旁人说了吧?”苏漫轻微一言,点到为止。   话落,她转身向外的同时,又附加一句,“若是帝总有时间,抽空可以来家里坐坐。”   轻扫着苏漫离去的背影,帝长川也霍然起身,长腿大步走去了窗边,俯瞰着外面的高楼临立,幽深的黑眸越发深邃,其中的涌动的复杂,难解难猜。   —   顾念在医院,忙完了一台微创小手术,就到了午休时间,她正欲拿手机订餐,便收到了苏漫的微信息。   她看了一眼,忙起身换了白大褂,径直下楼。   苏漫在医院外面的凉亭里坐着,看到顾念过来,急忙站起了身,热情的道了句,“念念。”   她走上前,也叫了句,“小姨,你怎么来了?”   苏漫望着她,浅然的笑容中透着和蔼,“中午了,吃饭了吗?陪小姨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顾念点了点头,俩人一起移步路边的中餐厅。   一坐下来,苏漫就将自己之前去帝氏的事情和顾念说了,说完想了想,忙问了句,“我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但是念念,小姨听说他回来后,你们还是总吵架,我不想因为顾家的缘故,让你左右为难。”   顾念听出苏漫是在替自己考虑,所以转瞬间,她紧蹙的眉心便舒展开了,喝了口面前杯中的热水,才说,“既然小姨已经做了,那就这样吧。”   “念念……”苏漫望着她,踌躇的话语欲言又止。   顾念看出她有顾虑,忙又说,“没事的,顾氏剩余的门市和房产,还给帝氏也好,也早该两清了。”   “或许吧。”苏漫叹了口气,似想到了什么,抬眸看向她的眸色闪烁,“对了,念念,听说你怀孕了?是真的吧?几个月了?”   顾念端着水杯的手一顿,迟疑了下才道,“快两个月了。”   “真好,念念,这次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知道吗?不然对你身体伤害就太大了!而且……”   苏漫似想再说点什么,可看感觉这些话,顾念多半不喜听,便及时控制住了,转而又笑呵呵的道,“好了,菜齐了,我们吃饭吧!”   一顿饭,苏漫不断的给顾念各种夹菜,照顾的无微不至,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母亲过世后,她便搬来了顾家,照顾他们兄妹的饮食起居。   她以为上天真是眷顾她和哥哥,又赠与了他们一位母亲,直到某一天的深夜,睡梦中的顾念下床找水喝,迷迷糊糊的误闯了父亲的房中,看到了一幕她这辈子都愿意看见的。   那天,年仅六岁的顾念感觉天塌地陷,僵硬的身子和混乱的思绪冲撞,最后,还是哥哥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抱着她离开。   也是从那一天后,她和哥哥‘统一战线’与苏漫的关系降至冰点。   那一幕在她心里搁置多年,形成的阴影磅礴,以至于四年前她和帝长川大婚当晚,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她慌不择以的身形颤栗,脑中只有念头闪过,那就是逃走。   却最终也未能如愿,还被他强行按回了床上,疯狂肆虐,无尽的索取无度……   吃过了饭,顾念送苏漫上车,听着她在自己耳边的各种叮嘱,一时间,莫名的心上感觉到了几丝沉甸甸的。   她勉强的微微一笑,不断的对着苏漫点头,“好,小姨,我都知道了,会注意的。”   “记住,你现在是孕妇,不能太劳累,工作若是可以的话,就请请假,或者和宋院长说说。”苏漫不断叮咛,生怕她稍一不小心,再像当年似的,弄掉了孩子,被帝家埋怨。   一番苦心,顾念又岂能不知,只是每次面对这个女人时,她总是束手无策,万千的情感,也不知如何谈及。   好不容易送走了苏漫,顾念正准备回医院继续上班,可刚一抬头,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华仁正门口,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绕过来,恭敬的拉开后车门,扶着满身雍容的赵敏之缓步下来。 第53章 他们是不可能的!   赵敏之远远地,一眼就看到了顾念,优雅的轮廓上也顺势染上了几丝不耐,冷然的视线扫向一旁秘书,言语了两句,秘书连连颔首表示明了。   顾念也并未多想,尽快扫去眸中的凌乱,迈步进了医院。   本以为赵敏之来华仁是随性视察的,毕竟,帝氏作为华仁最大的股东,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只是,在她推开办公室门的一刻,却看到了早已先一步稳坐其中的赵敏之。   顾念诧然的眸色微怔,急忙迈步进来,上前的同时道了句,“妈,您怎么来了?”   “你说呢?”赵敏之赫然出口,淡淡的不悦早已在脸上蕴藉,“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来这里?”   顾念眸色轻微一闪,自然的垂下了眼眸。   因为和帝长川不和,所以这些年,赵敏之和她的关系也非常糟糕,顾念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赵敏之坐在椅子上,略微的身形靠后,清冷的眸色在顾念身上不断逡巡,良久,才道了句,“听说你怀孕了?”   顾念一怔,不知为什么,自从她和帝长川坦白以后,好像整个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她怀孕的消息。   “是的,妈。”她淡淡的回应了句。   赵敏之轻微的唇畔挤出一丝冷笑,随之看着她,忽然道了句,“孩子是长川的?”   顾念心绪猛然一紧,凛然的目光看向了赵敏之。   “行了,我也不问了。”赵敏之当机立断,转眸便看向了身侧的金秘书,吩咐说,“去和宋院长说声,马上准备吧!”   顾念思绪紧滞,不等她言语什么,金秘书已经应了声便转身向外,之后,赵敏之看着她,又冷道,“你也别愣着了,去换下衣服,等下给你手术。”   “什么?”顾念恍然的脸色一沉,“什么手术?”   “当然是鉴定孩子DNA的手术了,顾念,你本身就是医生,这点医学常识都没有吗?”赵敏之平缓的语气无恙,无关痛痒的神色更显淡漠。   她话落的同时,慢慢的双腿交叠,轻蔑的视线撇着一旁脸色略显阴沉的顾念,又说,“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个鉴定,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顾念,当初你嫁进帝家时,就是不情不愿,婚后又各种和洛城夕纠缠,当年的那些事儿,我就不提了,最近,就说最近,这洛……”   “妈。”   没让赵敏之再继续说下去,顾念直接出口拦阻,“这个手术我拒绝,孩子,我敢保证就是长川的,不管你们信与不信,但鉴定的事情,我都不做。”   一句话,恍若刺痛了赵敏之的某根神经,当即恼羞成怒,愤然的一巴掌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暴怒道,“顾念!”   “你以为你是谁?嫁进我们帝家,你就是我们帝家的人,我是你婆婆,让你做什么,你就乖乖配合,其他的,我不想听,你也少说!”   凛然的话语,无形中潜在的霸气无限。   不愧是帝长川的母亲,能生出那样强势霸道的儿子,其母也绝非等闲之辈。   赵敏之愤然的看着她,又补充了句,“今天的这个手术,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们帝家的骨血,绝对不能有任何的玷污!”   话落,直接对办公室门外吩咐了句,“进来!”   下一秒,不等顾念思绪回缓,两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保镖便走了进来,看到赵敏之的眼色示意,保镖们纷纷明了,上前就扣住了顾念的双手,拖拽着她向外。   顾念自然的挣扎抵抗,但两个男人气力极大,她很难脱逃,气氛紧张焦灼的时刻,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适时的倏然响起。   “放手!”   沉冷的字音霍地砸来,潜带的怒意也如影随形。   两个保镖一愣,放缓了手中动作,顾念趁机甩开他们,一转身,却猝不及防的撞入了身后男人宛若高山般挺拔坚硬的胸膛。   她一惊,抬起头,就和帝长川冰冷的寒眸相撞,顾念心脏蓦然一滞,下一秒,想都没想侧身踱步就想跑,可男人孔武有力的长臂,也快速的早已箍在她腰上,气力不大,却足以拦下她的动作。   “帝长川!”   顾念慌张的正欲推开他,男人手上气力微施,一把将她拢入了怀中,大手桎梏着她的腰肢,轻微的俯下身,低冷的字音临至,“别动。”   她愣了愣,而身侧帝长川冷然的目光一扫办公室内其他几个人,最终,幽沉的眸色落向了赵敏之,“这是做什么呢?”   赵敏之脸上的怒意未消,并未急着言语,先抬手对两个保镖摆了摆手,保镖会意连忙退出了办公室。   帝长川也在此时,低眸看了眼怀中的女人,逡巡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皱了下眉,“你也先出去。”   顾念讶异的神色闪过,下意识的点了下头,随着男人长臂收力,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临走时,还不忘顺手将房门关好。   而办公室内,赵敏之不悦的嗓音瞬时道出,“长川,这个女人怀孕了,孩子到底是谁的?如果不做鉴定,我绝对不信!”   “您来这里,就是为了逼着她去做鉴定的?”帝长川轻缓的语气微沉,说话时迈动步伐,踱步走到了窗边。   赵敏之在身后看着他,“对啊,从你回国以后,这段时间里,这个女人惹出了多少事儿!先是司徒其,整个医院闹得沸沸扬扬的,一点都不知道检点!”   顿了顿,她又皱了下眉,“长川,你就这么纵容她下去吗?她和司徒其……”   “他们是不可能的。”赵敏之的话没说完,就被帝长川语速极快的匆匆打断,“司徒其什么性子,我清楚。”   赵敏之有些被噎住,沉默了下,再道,“行,司徒其你不在乎就算了,反正他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但是洛城夕呢?这个人回国也一个多月了,当初他和顾念之间……”   “妈,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您就别管了。”   再一次没让赵敏之说完,帝长川一句‘您就别管了’登时堵住了她的嘴。   旋即,男人转身迈步向外,清冷的身影如旧,优雅而又疏离,恍若周身都弥漫着无尽的黑色荆棘,透着生人勿靠的字样。   帝长川从办公室里出来时,外面冗长的走廊上,却早已没了顾念的身影。   她早以检查病房为由,匆忙闪人了,继续留在这里,等着赵敏之和帝长川逼着她去做手术和鉴定吗?   无论对她此时的身体情况,还是孩子的健康考虑,都太危险了!   顾念翻看着手上的病历,和患者叮嘱了几声,从病房里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身影颀长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第54章 是你亏欠她的!   再次看见帝长川,顾念心口蓦地一紧,下意识的快速低眸,拿着病历转身朝着他相反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站住。”身后,男人沉冷的嗓音骤启。   她匆忙的脚步微滞,不等思量,身后男人熟悉的气息霍地覆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修长的大手,直接握上了她的腰身,从后方抱住了她。   看似亲密暧昧的一幕,实则随着男人冷眸中的疏离与不耐,良好的一幕,也瞬间打破。   帝长川手臂上气力加大,粗暴的扳着她的肩膀,将人扭转过来,顾念似感知到了什么,撞上他寒眸的一刻,一句话也脱口而出,“你放开我,我不做手术!”   男人眸色寒光一凛,轻微的俯下身,沉冷的气息晕染开,“奶奶找我们,跟我回趟老宅。”   顾念凌乱的思绪迅速一愣,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帝长川也同时放开了她,冷然的转身时,又扔下句,“至于鉴定的事,稍后再说。”   “……”   她刚欲稳定的情绪,再次奓起,不桀的视线注视着男人的背影,几分的薄怒添堵满心。   她踌躇的间隙里,远处,男人步子也停了下来,转过头,一张冷峻邪肆的俊颜冷冷的注视着她。   无需帝长川言语,顾念就知道他是在催促自己,她迈步上前的同时,忙道,“我去和主任请个假,你先下楼等我吧!”   她话音未落,男人宛若钢铁的手臂再度握上了她的手腕,冷道了句,“不用。”便不理会她的任何反应,直接顺着自己的步子,拉着她大步下楼。   顾念的思绪迟缓,犹豫的心里还有些踌躇,可随着电梯抵达一楼,梯门打开的刹那,正好迎面看见了齐主任。   她正欲开口说话,可齐主任幽幽的目光率先注意到了帝长川大手紧扣着顾念的细腕,如此‘亲密’的一幕,早已率先了然,于是,齐主任乐呵呵的上前言语道,“帝少,您这是和顾医生出去吗?”   “我……”   顾念张了张口,正想请假,而齐主任却朝她递了个眼色,旋即,又笑脸恭维的道了句,“顾医生快去吧,今天就不用来上班了,晚上值班我替你就行了!”   “……”   顾念一时间有些无语,还想言语什么,可身侧男人大步流星,拉拽着她径直向外,不过须臾,就出了医院。   而身后,齐主任一脸期许的望着他们的背影,不停的挥手,脸上的笑容持续不断,要知道,以前一直都传顾念和帝少感情不和,为此他没少利用工作刁难她,可现在看来,这俩人同进同出的,那些谣言不攻自破啊!   如此看来,这以后,他还得多多见机行事为妙……   —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公路上急速驰骋,顾念和帝长川俩人一路无话,很快便抵达了帝豪苑。   上了年纪的老管家出门迎接,一看到他们忙走上前,“先生,太太。”   顾念客气的垂眸,微笑回应。   老管家照顾着她在沙发上落座,然后转身看向帝长川,“先生,老夫人让您上楼一趟,她有话想单独和您说。”   帝长川轻然的低了下头,目光幽深的睇了她一眼后,转身迈步上了楼。   顾念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那只雪白的大白猫直接蹦跳到她怀中,任由她随意摸着,一点也不反感。   她撸猫的功夫,管家和保姆从厨房里端来一盘又一盘精美的果盘和点心,果汁牛奶,一样样的摆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热情的态度,让她瞬时萌生了种受宠若惊的惶恐。   而楼上,书房里的氛围却在此时,凝固僵持到了极限。   潘秀玉一脸威严的端坐在椅子上,冷然的目光盯着面前站立的高大男人,怒道,“你确定念念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帝长川皱眉,他不知道奶奶到底从谁哪里听到了什么,以至于他一进门,老太太就如此质问起来。   见他沉默不语,老太太又道,“我在问你话,回答!”   他思量了下,幽深的眸中讳莫攒聚,最终低哑的嗓音也只道了句,“我不知道。”   话落的刹那,老太太瞬时猛然起身,迈步上前,“既然不知道,你又有什么权力断言,又有什么权利逼着她去做鉴定?”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略微一踉,眸底的杂乱隐退,清寒的视线看向潘秀玉,“奶奶……”   “是不是你母亲又和你说了什么?”潘秀玉道出疑惑,目光中的审夺也更重。   他紧皱的眉心颦蹙,出口的嗓音冷淡,“不是,和我妈无关。”   “和她无关,那和谁有关?”潘秀玉质问的话语不断,思量了下,似是明了了,再言,“和洛城夕有关?”   帝长川阴鸷的寒眸闪过不耐,正欲开口,却又被潘秀玉抢先,“我就问你,真正亲眼看到念念和那个人有什么了吗?”   男人眸底的冷寒加剧,嗓音沉冷,“奶奶!”   见状,潘秀玉似乎全明白了,她冷然一笑,望着眼前的孙子,深吸了口气,“你既然没有确凿证据,一切就都是无端猜测,长川啊长川,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什么时候性子变成这样了?”   潘秀玉复杂的心情不知如何表述,一时间,看着近在眼前的孙子,犹豫的百感交集,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声长叹。   帝长川看着她,俊逸的脸色阴霾,留下句‘奶奶,我先出去了’便转身向外。   潘秀玉望着他的背影,喟然的哀叹连连,“长川啊,你要知道,她是你的妻子,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是你离开她三年在先,光从这点上,就是你亏欠了她!”   男人向外的身形一顿,幽深的脸色瞬时一沉。   身后,潘秀玉的嗓音再度响起,“不管她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只要她一天是帝太太,那么,孩子就是帝家的,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那当初,你又为何还要赌气离开呢?”   帝长川幽沉的眸色泛起浓郁,面对奶奶的质问,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索性不回答,直接推门出了书房。   而楼下,顾念也正从卫生间走出,刚吐过一番,此时的脸色有些不佳,连带的步伐虚弱,三两步走回了沙发,刚坐下,那只雪白的大猫便从远处蹦跳了几下,然后在茶几上一个助跳,朝着顾念的小腹飞扑而来。   顾念仰头靠在沙发上,全然没注意,刹之间,腾空横出的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精准的一把逮住了大猫,轻微用力的提着猫咪的后颈,猫咪疼的‘喵’叫了一声。   随之,帝长川侧身,冷然的视线扫向不远处的保姆,保姆吓得脸色全白,屏息凝神的大气不敢出。   下一秒,他大手气力一松,动作随意的扔下了那只大猫。   猫咪无辜的瞪了他一眼,快速的逃窜消失无踪。 第55章 到底瞒了我多少?   保姆见状,脸上表情惊悚,怯生生的迈步上前,连忙对着帝长川和顾念鞠躬道歉,“对,对不起,是我大意了,没有看住咪咪……”   顿了顿,保姆又看向顾念,“太太,咪咪没伤到您吧?”   顾念轻然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话音还未落,身侧低沉满含磁性的嗓音倏地响起,“把那猫关后院养去。”   保姆一怔,诧然的仰起头和帝长川冷然的视线相撞,又怯懦的连忙低下了头,“可是,先生,这咪咪是夫人养的……”   正在此时,潘秀玉正好下楼,听到这边的谈话,直接扔过来一句,“就说是我说的!”   保姆猛然一惊,抬起头看到老夫人,急忙快走几步,过来搀扶着潘秀玉来到沙发旁坐下,她又说,“去把那畜生抓起来,扔后院去,整天就知道养这些没用的东西,万一碰伤了念念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谁能赔偿的起!”   老太太一发话,保姆顿时不敢再言语,连连应下,转身跟着管家去抓猫,然后关笼子里送去后院。   顾念看着这一幕,犹豫了下,侧身望着潘秀玉,正要开口替猫咪求个情,可老太太却先发制人,直接拉过她的手,道了句,“没事的,小猫小狗,放后院养着更好,自由自在的,念念不必为此闹心,你现在只管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我的小重孙子就行了!”   言及至此,老太太柔和的视线下移,望着顾念此时还平坦如初的小腹,仿佛脑海中,已经幻想到了数月后临盆的场景。   顾念一时脸色微红,有些羞涩的垂下了头,“奶奶,还知道是男孩女孩呢!”   “不管男孩女孩,奶奶都喜欢!而且是男是女,都是我们帝氏以后的继承人。”潘秀玉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余光却扫向了一侧屹立的高大身影,再出口的话语,一语双关,“记住了,只有你生的孩子,才是我们帝氏以后正统的继承人,名正言顺,至于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顾念眸色微闪,一瞬间明白了奶奶话语中的意思,连忙说,“奶奶,您误会了,之前那件事并不是长川在外的‘私生子’,那是他朋友的孩子……”   潘秀玉轻拍着她的手背,“傻丫头,这些奶奶早就知道了!”   她再度愣了下,既然潘秀玉都知道了,那么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点示警告,还是老人又预感到了什么?   顾念抬起头,视线看向了帝长川,男人也正好冷然的眸色落向她,视线相撞的刹那,他清冷的薄唇一抿,移开了眸色,挺拔的身影直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并未言语任何。   潘秀玉也在此时说,“好了,今天难得你们回来,就留下住一晚吧!明天再回去。”   她一怔,犹豫的不知如何应答时,身侧的帝长川低醇的嗓音轻启,“嗯。”   清冷的一个字,如此简洁明了,顾念听着心上瞬时一沉,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   身旁的潘秀玉注意到了顾念的不安,又岔开话题,聊了一会儿,临近晚饭时,赵敏之正好也回来了。   一进客厅,她目光率先注意到了帝长川,急忙将包包和外套交给佣人,径直走过来,“长川回来了!”   帝长川略微掀了下眼眸,沉冷的脸上毫无变化,而身侧,顾念适时的站起身,看着赵敏之,道了句,“妈。”   赵敏之闻声转头看向她,冷嗤一笑,“你还有脸……”   她正欲爆发的情绪未启,余光就率先注意到了潘秀玉,老太太坐在那里身形未动,可威严的脸色紧绷,酝酿的情绪鲜明。   赵敏之心上一紧,思量下,急忙转换脸色,讪笑的道了句,“妈,您还没吃饭吧?”   说完,赵敏之又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管家,“晚饭备好了吗?备好了就开饭吧!”   潘秀玉抬眸,冷冷的扫了眼儿媳妇,随着一声长叹后,吩咐道,“吃饭吧!”   餐厅内,色泽丰裕的佳肴早已备好。   一家人坐下来用餐,潘秀玉提议举杯,庆祝顾念怀孕一事,众人纷纷配合响应。   只是刹那间,赵敏之冷然的眸底划过的一丝轻嘲,端着酒杯径自喝了一口的同时,也道了句,“妈,您也别高兴的太早了,这孩子啊,虽然是怀上了,但是……”   她未完的话语,登时被老太太突如其来的一句“儿媳妇”截断,赵敏之诧然一怔,随之,就听潘秀玉道,“怎么没喝酒,就开始醉了,当着小辈的面,满嘴胡话,有失体统了吧?”   赵敏之木讷的眨了眨眼睛,触及到老太太眸底的一丝寒光,下意识的连忙道,“啊,我好像身体不太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就不陪您吃饭了!”   说着,赵敏之拿着餐巾布擦了下唇,快速起身离开了餐厅。   随着她的离去,偌大的餐厅,一时间氛围安静,也无形中透着一种压抑。   一顿饭吃的零七八落,好不容易结束后,顾念陪着潘秀玉回了房间,和奶奶聊了会儿天,看着她老人家睡下后,她才出了房间。   再回到客房时,房内一片漆黑,她皱了下眉,刚伸出手准备开灯,却触上了一丝凉薄,顾念心下一诧,暗处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抚上了她的手腕,伴随着她的一声惊呼,天旋地转间。   顾念惊诧的连忙起身,下一秒,男人熟悉的气息和重量霍地覆来,低醇满含磁性的嗓音也适时响起,“害怕?”   她凌乱的心上猛怔,无措的小手触着男人壁垒分明,又有些凉意的胸膛,知道他刚洗过澡,敛去脑中的混淆,声音晦涩,“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嗯。”帝长川沉冷的声音不轻不重。   顾念身形一滞,“长川,我怀孕了!”   “怀孕了?”男人身形不变,昏暗的房间内,幽深的眸色注视着女子,凑在她耳边的薄唇一张一翕,好听的声音宛若天籁。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怀孕了,所以才不让我碰你的?”   旖旎的气息,却带着彻骨如冬的寒薄。   顾念抿了抿唇,嗓音细若蚊呐,“你出差回来的那天,我才知道的怀孕……”   男人眸色一沉,扼制着她的大手上气力加重,“你早就知道了,却故意瞒着我,这么一想,除了这件事以外,你还瞒了我多少其他的?” 第56章 最后一次信你!   顾念眉心轻皱了下,下意识的脱口解释,“我没有。”   “呵。”帝长川冷冽一笑,另只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薄茧的指腹在她唇边慢慢萦纡,清淡的嗓音宛若藏了冰,“你现在在我这里说的话,还有信服力吗?”   她心猛然一沉,伸手抵着他健硕的胸膛,“既然不信,那你又何必问我?”   倏然,男人极快的大手猛然扼住了她的下巴,用力抬起,黑暗中,彼此视线相撞,点滴的旖旎隔绝在阴寒的冰封之外,“你还真是给脸不要脸!”   话落的刹那,男人猛然直起身,一把捞起她的手腕,将人用力一甩,“滚!”   她猛然间被推下床,踉跄的身子不稳,扶着旁边的桌子才稳住了身形,思绪还不等落定,暗色中,就感知到身侧男人大步向外的动作,她急忙开口,“别走了。”   昏暗的视野中,感觉到男人脚步微滞,她又说,“都答应奶奶今晚留下了,别惹她老人家不高兴,你睡床吧。”   说着,她快速的俯身打开了床头灯,借着亮起的光线,走向更衣室,在一排排衣柜中,抱出了一条毛毯,然后走去沙发,慢慢的盖好躺下。   帝长川清冷的身影屹立原地,僵持了片刻,转身回了大床,掀被躺下,随着‘啪嗒’一声,熄灭了床头灯。   骤然,偌大的房间一片寂静,顾念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之间,只觉得腰上抚上了重量,她昏沉的思绪不等反应,转瞬人便被人拦腰抱起,连带着那条毛毯,直接抱上了大床。   男人动作直接的一把拨开她身上的薄毯,将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此时的顾念,也彻底醒了。   她睁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男人的侧颜轮廓,纤长的睫毛轻颤。   房内极好的遮光窗帘笼罩,漆黑一片,帝长川过身,高大的周身和周遭的暗色相容,“把孩子生下来,再做DNA鉴定。”   顷刻间,顾念思绪一凛,正要坐起身,而身侧男人正过身,霍地覆向她,孔武的大手擒着她的双腕,控制着她一动不能动,旋即,他倾世的俊颜在距离她唇瓣还有一厘米的位置停下,低冷的字音一字一顿,“如果是我的,孩子留下,你滚,如果不是,顾念,你就等着和孩子一起死吧!”   顾念猛然心下一沉,颤动的长睫凌乱,身上的男人倏地起身收力,放开她的同时,下床离开。   片刻后,帝长川在更衣室换了衣服出来,也并未开灯,在一片深色中一边系着袖口一边迈步向外,走了几步,似想到了什么,侧颜冷然的视线扫向床上的身影,“记住了,这是我最后信你一次!”   话落,人也拉开房门,消失无踪。   顾念愣愣的躺在床上,望着不远处暗色的窗幔,慢慢的,红了眼眶。   翌日清晨,顾念下楼时,如果事先预知会撞见这样让她进退维谷的一幕,她绝对不会选择早早的起床。   楼下,站在客厅中的赵敏之看着潘秀玉,愤然的嗓音有些沙哑,“妈,您真是老糊涂了吗?顾念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您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好!”   “就凭她当初和洛城夕不清不楚,现在又和司徒其朝三暮四,她肚子里怀的,就一定不是咱们帝家的种!”   顾念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猛然一紧。   “敏之啊,你差不多也是看着顾念长大的,怎么能这么说呢?她和司徒其,可能吗?”潘秀玉语重心长的声音发颤,紧皱的眉心更显愁容。   赵敏之态度坚决,“我不管,总而言之,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我就是不信!”   潘秀玉望着她,无奈的脸色凝聚,“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多久了,你还不能够释怀吗?而且上一辈的恩怨,你还非要迁怒在这些孩子们身上吗?”   像是被触及到了什么,赵敏之骤然脸色一变,接连的嗓音透出怨怒,“妈!”   楼下的一幕,俨然已变得不可开交,而顾念放在扶手上的手,也早已湿透,一瞬间,她似乎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她勉强稳住躁乱的情绪,想要慢慢转回身,可坐在楼下的潘秀玉,却率先注意到了她的身影。   “念念,你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念举足无措的情绪凛滞,她迟疑了下,连忙应声的同时,快步走下楼。   赵敏之扫了她一眼,极快的敛去神色,淡漠的问了句,“长川呢?”   “他……”顾念愣了愣,想到昨晚他突然离去,随之扯了句谎,“早上公司那边有事,他就先走了。”   赵敏之刚刚缓转的脸色一顿,正欲发怒,身旁潘秀玉却先一步开了口,“好吧,那念念一定饿了吧,我们去吃早饭吧!”   老人说话时站起身,顾念忙上前搀扶,照顾着奶奶进了餐厅落座,她才说,“奶奶,不好意思啊,我医院那边早上有台手术,所以,我就先走了。”   潘秀玉看着她的脸色,似是也感知到了什么,便也没拦阻,只让保姆给她带些早点,方便她在路上吃。   待顾念离开后,潘秀玉望着身侧的儿媳妇,不禁喟然长叹,“我知道你因为顾念的母亲,所以对她一直颇多成见,但是敏之啊,当年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我儿子都已经过世了,难道你还不能罢休吗?”   赵敏之闻言愤然的情绪再度皱起,“妈,您能公平点吗?博伦是过世了,可我也在为他守寡啊!而且,您应该很清楚,我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说完,赵敏之恼羞成怒的拂袖上楼,徒留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手杖坐在椅子上,不住的连声叹息。   顾念出了帝豪苑,一路步行到了街边,因为车子还没修好,只能选择打车,但距离上班时间还早,便拿着保姆打包的便当,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   看着手中的餐点,毫无胃口。   脑中一遍遍重复的,都是刚刚婆婆和奶奶争吵之间的对话,牵扯到了自己,还提到了多年前的一件事,莫非是和……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诧然的眸色猛然一变,随即思绪的狂潮恍若开了闸,某些的记忆碎片冲撞。   突然,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倏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念寻声望去,只见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就在她不远处停下,旋即车窗缓缓下滑,露出男人邪肆冷漠的俊颜,清淡的眸色冷冷的望向了她。 第57章 别走   顾念坐在长椅上,望着车窗内男人沉冷的眸色,询问了句,“有事儿?”   “上车。”男人毫无温度的嗓音响起,沉哑,冷锐。   她皱了皱眉,不等思量,这边司机早已下车,绕过来拉开了后车门,并侧身看向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此一来,顾念也没多想,迈步上了车。   身侧的男人周身西装革履,线条冷落,冷峻霸气的轮廓清朗,幽深的黑眸注视着手中的平板,几分漠然,几分不屑。   好看的容颜下,那双凉薄的唇紧抿着,连带着眉心间微蹙着,将车内不大的空间瞬间氛围温度骤降,顾念坐在他身侧的心下一紧,下意识的小身子往车门方向挪了挪。   车子一路驰骋,眼看快到华仁医院时,顾念眸色扫着车窗,连忙出声,“麻烦靠边停车就行。”   司机闻声脸色一僵,几分为难的表情透过后视镜,落向了后方周身冷冽的男人。   帝长川没言语,静默的视线仍旧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修长如玉的手指不断再屏幕上触及着,忙碌的样子一目了然。   没有他的命令,司机自然没有停车。   顾念眼睁睁的看着车子驶过了华仁医院,皱了下眉,又言,“我到单位了,麻烦停车吧。”   此话一落,帝长川沉冷的眸线随之扫了过来,她蓦然的瞬间入坠冰窖。   “以为我是特意开车送你去上班的?”他轻漠的嗓音彻骨,目光再度落回他手中的平板上,忙碌的动作从未停止。   顾念一怔,侧身看向了他,“那你是带我去干什么?”   话音过后,久久未得到回应,顾念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早上七点多,距离上班还有时间。   疾驰的车子速度极快,不过须臾,便在清暖居别墅门前停下。   顾念不用下车,只扫了眼外面的宛若城堡般的别墅楼宇,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洛弯弯个人居住的宅邸。   司机率先下车,主动拉开了男人身旁的车门,帝长川也适时放下了手中的平板电脑,下车前冷冷的道了句,“弯弯生病了。”   霎时间,顾念全懂了。   洛弯弯生病了,需要医生,所以……   她心里漾起一丝冷笑,也跟着推门下了车,清暖居的保姆闻声早已出门迎接,一见到帝长川,热情的脸上透着笑,“帝少,您来了,小姐病了一夜,一直念叨您呢!”   清淡的寥寥数语,字句间的意思,显而易见。   顾念快速的垂了眸,脚下的步子加快,径直上了楼。   楼上卧房,一推开门,洛弯弯娇滴滴的嗓音便快速的传入耳畔,“长川哥,是你吗?”   帝长川沉冷的脸上神色不动,缓慢的步伐依旧,而身旁的保姆却快走了几步,走到床边扶着洛弯弯坐起身,并说,“小姐,是帝少带医生过来了!”   说话时,帝长川和顾念也跟着走了进来,洛弯弯虚弱的脸上透着一丝苍白,挑眉看见顾念的一刻,猛然的眸色闪过些什么,转而就看向了男人,“长川哥,怎么是她呀?林医生呢?”   都知道林医生是帝氏的御用私人医生,医术精湛,为人又低调,是为豪门上层人物服务的首选之人。   “他没空。”帝长川凉淡的字音清晰,清冷的脸上仍旧寒霜遍布,只是侧身坐在了洛弯弯身边,骨节修长的大手抚上了她的额头,皱了下眉,“还在烧。”   洛弯弯顺势握住了男人的手,委屈的撅起了小嘴巴,“嗯,昨天和你约好了去吃饭,但是你没去,我就在路边等了你一晚上,然后回来就这样了……”   “傻瓜。”男人淡淡的,大手顺势抬起,在女人的头上轻微一揉。   一个温柔的动作,惹得洛弯弯脸上的笑容甜了数倍,顾念静默的看着这一幕,复杂的心境像被猫爪凌虐,她深吸了口气,着实不想打断秀恩爱的一幕,但估计时间,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好了,我先看病吧!”   她说完,帝长川也放开了洛弯弯的手,站起身示意让顾念为她检查。   但洛弯弯仍旧不满,恋恋不舍的望着帝长川,小手不断的朝着他伸来,一脸的寻求抱抱,寻求安慰。   顾念皱了下眉,一把扳过洛弯弯的小脑袋,然后冷道了句,“张嘴。”   洛弯弯不耐的瞪向她,但转瞬,狡黠的杏眸一闪,似想到了什么,又马上乖乖的听从顾念的安排,乖乖检查。   全部完事后,洛弯弯马上伸出了洁白的小手,露出自己纤嫩的小胳膊,“喏,给我扎针吧!”   顾念冷眸看向她,和洛弯弯打交道这么多年了,她的那点伎俩,顾念可能不知道吗?   “我没带药,你家都有什么药?”顾念直接看向了保姆。   保姆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洛弯弯,短暂的间隙,顾念已经率先看到了一侧桌子上放着的医药箱,迈步过去打开。   仔细翻找了下,找到一盒感冒药和一盒消炎药,然后回身递给了保姆,简单交代一番,又说,“好了,没事话,我先走了。”   如此说着,顾念也没丝毫停留,径直身影向外。   身后洛弯弯一脸略尬的坐在床上,再度委屈的小脸看向了帝长川,娇柔的小声音又道,“长川哥,可是我难受呀,吃了药也不见效……”   她边说边将小身子挪到床边,然后凄楚的靠向男人,展开的两只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你留下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好难受,浑身都不舒服。”   男人不动声色的拨开她的双臂,顺势按着她的肩膀迫使她躺下,然后长臂一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直起身,留下句‘好好休息’便转身出了卧房。   洛弯弯还觉得不甘心,追着他的身影弹身坐起,“长川哥……”   可此时的帝长川,早已大步流星的下了楼,洛弯弯追寻不见他的身影,气愤的咬牙握拳。   帝长川走出清暖居时,外面的劳斯莱斯座驾早已消失无踪,他凛然的眉心一拧,正欲拿出手机时,不远处,车子又重新驶了回来。   随着一声刹车声,劳斯莱斯重新停靠在他身边,不等司机下车,后车窗缓缓下滑,顾念清秀的一张容颜近在眼前。   帝长川眉心折痕渐浓,而耳畔,她淡雅的嗓音临至,“上车!” 第58章 你也不是什么好货!   顾念的声音落地无声,外面的男人沉冷的视线漠然的从她脸上扫过,侧过身,拿着手机在屏幕上触碰了几下,又重新收起了电话。   她坐在车上,突显的有些尴尬,正欲推门下车,岂料外面男人忽然一道气力袭来,直接按住了车门,打断了她的动作。   “车和司机都让给你了!”帝长川低冷的一句话了断,与此同时,后方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法拉利正朝着这边驶来。   不过须臾,法拉利以一个完美的超车,越过劳斯莱斯,停了下来。   帝长川长腿大步径直上了车,随着‘砰’的一声车门关闭,法拉利疾驰离开,徒留下后方呆坐在车上的顾念,愣愣的看着车窗外,心脏猛颤了颤。   司机有些无措的转头看向她,“太太,现在这……”   “送我去医院吧。”她淡淡的,勉强挤出的笑颜,牵强又无力。   来到了医院,时间还是比平日里早了一些,顾念直接上楼,还未到办公室,胃里一阵翻涌,她顺势转弯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内,她刚进了厕隔,两个护士便从旁推门出来,一边走去洗手池补妆一边嘲弄道,“听说昨天赵董来了,直接就上楼找了顾医生,非要让她做什么亲子鉴定!”   “是啊,怀疑顾医生怀的孩子不是帝家的呗!不过,你说这个顾医生肚子里怀的,到底是帝少的?还是洛少的呢?”   言犹在耳,顾念身形一顿,凛然的心境微起。   外面,护士们耸肩哄笑,“你还落下一个司徒少爷啊!”   “对对对!到底是谁的呢?我也很好奇……”   顾念按了下抽水键,哗哗的水声传来,她推门出来,两个护士抬眸一见她,脸色顿时大变,下意识的纷纷垂眸,转身疾步离开了。   她眼眸微垂,走到洗手池旁,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再抬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也有些泛白。   努力扫去脑中一切,她面色平缓的走了出去,来到办公室,刚推开门,突如其来的一大杯冷水,扑面袭来。   年轻的女人满脸怒意的朝着她泼完了水,一把摔了杯子,清脆的响声巨大,“狐狸精!顾念,你这个贱货!”   顾念愣了愣,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看着眼前的女人,认出她就是之前和司徒其有染,车祸送来的产妇。   “我给司徒少爷孩子都生了,他也答应马上就要娶我了,可是偏偏出来个你!顾念,你毁了我和孩子的一切!”   年轻的女人声嘶力竭,暴怒的脸色早已扭曲,伸手朝着顾念的脸上奋力掌捆。   女人出手很急,却被顾念看穿,她迅速一个闪身避开,同时也攥住了女人高举的手臂,冷道,“之前,你就因为这件事找我闹过,当时我就和你说过,你和司徒少爷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们自己解决。”   话落,她一把甩开了女人,正要下逐客令,女人却冷然一笑,怒道,“如果真的我和司徒少爷之间就能解决还好了,顾念,少把你自己摘的那么干净,你他妈也不是什么好货!”   女人说着,视线转向了办公室门外,顾念一怔,寻着她的视线望去的一瞬,外面十几个记者蜂拥而进,每个人都扛着长枪短炮,摄影拍摄器材一应俱全,还有采访的话筒,纷纷朝着顾念递送而来。   城市的另一边,气势恢宏的摩天大楼,顶层总裁室内,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后,林凛焦急的推门走进。   “帝总,出了点事。”他言及了一句,走到办公桌旁的同时,一把拿过上面的平板电脑,对着远处的巨大屏幕操作了下,电视中的实况转播,近在眼前。   帝长川抬头轻扫视线,屏幕内一张熟悉的容颜跃入眸前,无数的记者簇拥在她左右,刁难的话语,更是劈头盖脸的朝她砸来。   “顾医生,作为华仁急诊的医生,和院长的儿子司徒少爷有染,请问这是真的吗?”   “您是看中司徒少爷是未来华仁继承人的身份了吗?那么,您的丈夫呢?您和司徒少爷尽享鱼水时,您想过您的丈夫吗?”   记者们手中的话筒,不断的往顾念身边递送。   周遭人群拥挤,顾念的身旁,还有个年轻的女人不断挑事,煽风点火,“就是她,顾念,她明明早就嫁给了帝氏集团的帝少为妻,还朝三暮四,主动勾搭司徒少爷!”   “就是这个贱女人,活活拆散了我和司徒少爷,害的我的孩子,都不能名正言顺!”   女人佯装的满脸义愤填膺,看着众人围攻着顾念,唇角漾出惬意的冷笑,细微的一幕,被电视屏幕前的人捕捉,林凛一下将镜头定格在此。   他转过身,看向了办公桌后的老板,“帝总,这事发突然,考虑到太太还怀着身孕,这件事您看……”   男人冷峻的脸色阴沉,抬手揉了下眉心,旋即站起身,长臂一把捞过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声无起伏的道了句,“联系公关部处理。”   话落,稳健的步伐径直向外。   而医院这边,顾念被层层的记者们包围,堵的走廊上是人山人海。   刁钻的问题层出不穷,顾念平静的脸色无波,记者们对此也是绞尽脑汁,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猛然探出一只腿,朝着顾念猛踹了过去。   猝不及防的一瞬间,她毫无防备,整个人踉跄的摔倒了地上,记者们看准这一幕,咔咔的闪光灯不断。   顾念挣扎了下,刚想爬起来,身旁那个年轻女人却猛地凑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个贱女人,我让你勾引司徒少爷……”   刹那间,顾念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她双手被扼制住,挣扎推搡间,她衣衫被扯开,狼狈的样子,更衬了现场所有人心意。   记者们疯狂猛拍,女人尖利的叫骂声就在身前,顾念脑海中沉沉浮浮,正要合眼之时,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闯入。   “都在干什么呢!”   众人一愣,包括那个欺压在顾念身上嚣张跋扈的年轻女人,纷纷寻声望去,只见司徒其一脸阴冷的穿过众人,上前一把揪扯开那个女人,她挣扎了下,便摔倒了地上。   司徒其伸手扶起地上的顾念,脱下西装罩在了她身上,冷酷的眼眸杀人一般的望向所有人,“你们问够了吗?有人蓄意唆使,道听途说你们一个个的也信?”   扔下一句话,司徒其将现场混乱的一切交给秘书处理,然后侧过身,扶着顾念离去。   俩人一起下楼,而大厅外面,一辆黑色的法拉利正好驶来,车窗缓缓滑下,帝长川捕捉到相拥走出的二人,沉冷的面色顺势如九重寒冰。 第59章 她在哪!   司徒其带着顾念上了车,离开医院后,直接去了附近的沃洛斯酒店。   因为酒店就隶属于司徒集团管理范畴,司徒其作为这里的太子爷,更是享有一切的优先待遇,大堂经理笑脸相迎的招呼着,俩人直接进了顶层套房。   推开房门,司徒其抬手松了松领结,看了眼顾念,淡道,“去洗洗吧,看你这一身狼狈的……”   她没言语,也感觉有些累了,便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传来,司徒其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空调的遥控器,倏然,顾念之前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走过去,看了眼来电显,邪魅的脸上衍生出玩味的坏笑,滑动接起了电话,“你找顾念吗?她在洗澡。”   “……”   帝长川听着电话中传出的男声,轻微皱了下眉,薄唇随之翕动,“告诉她下来,我在楼下。”   “什么?”司徒其猛然一怔,下意识的抬脚走到卧房落地窗边,距离地面二十几层楼的距离俯瞰,所有的车辆小的都有火柴盒般大小。   他不耐的咬了咬牙,“帝长川,你少来,我和顾念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   楼下,坐在法拉利驾驶位上的男人,神色漠然的从裤兜里拿出香烟,拿出一支放在了唇边,随着金属火机‘叮’的一声点燃,低哑的话音也临近,“不信?”   司徒其冷嗤一笑,“那你就上来吧,正好看看我是怎么睡你老婆的!保证让你大开眼界!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而电话那边却被挂断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沉吟了下,再抬头时,顾念已经洗漱结束,换了衣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手上拿着毛巾擦头发,走去打开冰箱,拿了瓶水,拧开后喝了两口,余光瞥了不远处的司徒其一眼,注意到他手上拿着自己的手机,“谁来的电话?”   说话时,顾念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擦头发的动作继续,走向司徒其,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在触及到‘帝长川’三个字的一刻,眉心蹙起。   “他电话里说什么了?”顾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毛巾放去了一旁。   司徒其顺势一只手臂撑着旁边墙壁,饶有兴趣的望着她,“他说,很想让我把你给睡了。”   “哦?”顾念淡漠的回应着,低眸在手机上操作,似是在忙着什么。   司徒其对她这种态度十分不满,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摔去了一侧大床,凛然的大手挑起她的下巴,“怎么样?是我强来呢?还是你识趣一点,乖乖配合?”   他说话时,慢慢的身体靠近她,高大的身影将她圈在自己胸膛和墙壁之间,唇角邪肆的弧度持续上扬,“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   顾念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清冷的脸上,没有半分神色变化。   司徒其一只手抚着她的下巴,轻微用力抬起,“依帝长川的性格,估计你们每次,都是他强来吧?丝毫不给你选择的机会,太霸道了!”   顿了顿,他略微侧身,余光扫了眼身后的大床,“来,这次我让你选,选个姿势,然后乖乖的,躺上去,等我去冲个澡……”   他说着就要转身去浴室,却没想到身旁顾念一把握上了他的手腕,司徒其一怔,不等反应,旋即,就被她大力一扯,男人毫无防备的就被她按在了墙上。   “哇,你现在都这么主动了吗?看来,这帝长川是不行啊!”司徒其调侃的话语接连而至。   顾念也并未理会,她看着男人微动的唇,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很冷静的欣赏了一下,才道,“你真想碰我?”   司徒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然呢?我带你来酒店,是看风景的?”   顾念扯唇笑了笑,忽然伸出手,一下环住了司徒其的脖颈,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像只慵懒的小花猫,随着俩人的距离拉近,她微湿的长发落下,撩拨在男人的脸上,痒痒的。   她呵气如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仰起头靠向他的唇。   刹那之间,司徒其屏息凝神,恍惚大脑中闪过很多东西,又仿佛空无一物,幽深的瞳孔急速紧缩。   而顾念却也在距离他唇只有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淡漠的嗓音响起,“现在,你有心动的感觉吗?”   司徒其诧然的望着她的眼瞳,清澈的动人,隐隐泛着些许的杂乱,却清冷的没有半分情。欲的涟漪。   他闭了闭眼睛,很想一鼓作气直接亲上去,抱着她,再推到她,不断索取,就像男人对女人最常做的,很简单,也很容易!   但是!但是!   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偏偏原本轻而易举就能明火执仗的身体,此刻却消极怠工,毫无半点士气。   司徒其反复试探了多次,最终还是一咬牙,抬手狠力的推开了她,“别说心动了,我现在只想抽你!”   看着他灰沉沉的脸色,顾念没忍住轻笑出声,向后退了几步,重新拿起毛巾,坐在沙发上继续擦头发。   “顾念!”司徒其暴躁的情绪乍现,几步走到她面前,再次认真的看着这个女人,一时间感触全数涌上。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差不多也有二十几年了,因为年纪相仿的缘故,小时候他带着她逃学翘课,生病时背着她回家,抢她午餐盘里的好吃的,带着她四处打架……   明明应该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剧情,可为什么偏偏到了司徒其脑海中,稍微幻想下,这个女人躺在自己身下的画面,就觉得……   可怕!   异常可怕!   他惶恐的思绪快速扼制,冷然的再看着她,“行!算你狠!我之前做的一切,都他妈白费了!”   还想着报复一下顾念,假装追她,弄出绯闻,制造她和帝长川之间的误会呢,可是现在看来,反倒是给自己心里添堵了!   司徒其顿时有些垂头丧气,深吸了口气,拿着外套径直向外,而身后,顾念清淡的嗓音,却响了起来。   “阿其,你只是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有一种关系,叫熟得做不了恋人。”   司徒其更觉得一阵恶寒,不住的一个激灵,愤然的随口回了句,“你给我闭嘴吧!”   他伸手一把拉开套房门,外面,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屹立,单手随意的扶着门框,幽深的黑眸冷冷的看着他,“怎么样?好玩吗?” 第60章 怎么会喜欢上她?   司徒其闻言,脸色骤然黑了一个度,没好气的转过头,迈步和帝长川擦肩的瞬间,身后顾念的声音再启。   “司徒其。”   他脚步一顿,快速的转过身,不耐的字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你老公都来了,你还想要怎样!”   顾念坐在沙发上,轻然的神色未变,只说,“关于今天记者采访的事儿……”   “我会处理!”他顿了顿,“还有那个刘珊珊,我也不会再让她去烦你了,可以了吧?”   顾念诺诺的点了点头,明显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司徒其看着她这幅样子,更加气急败坏,完全对这个女人是恨有恨不起来,狠又狠不了,左右为难的咬了咬牙,“你这个死丫头,顾念我可告诉你,以后少出卖我!”   然后,司徒其又转身满脸怒意的看向帝长川,“你的老婆,你自己管好,别总让我收拾烂摊子!”   撂了两句狠话,司徒其勉强挽回点面子,快步就离开了套房,着实不想再看见这夫妻俩,太闹心了。   可莫名的,上了电梯,情绪彻底冷静下来后,司徒其紊乱的一颗心狂跳的恍若要失控,脸上不受控制的热气也腾空飙升。   他呆愣了下,努力回过神来,快速的摇了摇头,感受着不同寻常的心境,思绪僵滞。   不,这不可能的。   他不断的扶着额头,一定是刚才被顾念戏耍闹得……   那可是顾念啊,他的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怎么可能喜欢上她呢?一定是搞错了……   —   酒店奢华的套房,原本温暖如春,可顾念却被帝长川的强势逼进了冰天雪地,看着面前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男人,她眉心不断的颦蹙。   在帝长川探究的目光中,她叹了口气,“今天的事,是个误会。”   男人清淡的眸色不动,倏地上前一步到了她近前,微微的低下头,倾覆在她耳边,出口的声色低沉,“如此声势浩荡,丢人现眼,是一句‘误会’就能了事的?”   帝长川靠的太近,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全数喷薄在她的脖颈上,她不自然的耳畔一点点炙热,快速的垂眸抿着唇,“但明明就是一场误会啊……”   话音未落,男人修长的大手忽然抚上她的脸颊,冰凉的指腹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压迫性极强,“所以呢?”   不等顾念疑惑,帝长川意味深长的冷眸紧锁着她清淡的眼瞳,薄唇轻勾,快速的捏起了她的下巴,“你就拿我以前说过的话,都他妈当放屁了?”   顾念心脏猛然一沉,纤长的睫毛轻颤,出口的字音不稳,“没有,那对不起。”   话一出口,男人眸中扫过冷戾,禁锢着她下颚的力道加重,“是不是你以为任何时候,只要随意的一句道歉,就可以抹去一切?”   他的话语似一语双关,顾念看着他的眸色紧滞,只觉得胸口如压沉石,“不是,但误会就是误会……”   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帝长川霍地大手收力,将人狠力的往旁边一甩,顾念纤瘦的身子不受控制,踉跄的一晃,大脑也跟着头晕目眩。   强撑了多时的身子,终究还是经不住这一点气力催发,她皱了皱眉,身体突然发软,翩然的向旁倒下。   帝长川正欲转身,余光瞥见她倾倒的身影,长臂下意识的一捞,精准的将人接住,抱入了怀中。   他低头望着臂弯中的女人,脸上那抹原本的坚强倔强早已坍塌,此刻的线条娇柔,浅淡的容颜也透着病态的苍白,凄楚的小样子,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怜希。   帝长川望着她,忽然记忆翻飞,曾经的一幕,忽然窜入眼前。   当初,她也差不多是这样,虚弱的瘫在那个人的怀中,苍白的脸色让人动容,虚弱的小手紧紧的搂着那个他,嘴上呢喃着,“别走,留在我身边,城夕,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呵。冷冷的嗤笑从帝长川薄唇中晕开,他眸底冷寒染起,‘砰’的一声,双手一松,大力的将人扔到了一侧的大床上。   极大的摔落感,将陷入昏沉的顾念微微震醒,她睁开迷蒙的眼睛,身侧男人忽然俯下身,一把扼住她的脸颊,大力的指头深陷进她细软的肌肤里,“少在我面前装可怜,马上滚回家里去,这几天内都不许再出门!”   “你惹出的这一切,你自己不要脸可以,但我还要呢!”接着,忽然收力将她脸颊甩向一旁,“别怪我没警告你,再有一次,会有什么下场,你心里清楚!”   话说完,帝长川转身重重的摔上房门,扬长离去。   徒留下顾念一人,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疲惫的视线无力的望着天花板,纤长的睫毛轻颤,闭上眼睛的瞬间,一滴泪珠,也悄然坠落。   可能是不经意间有些着凉感冒,顾念在酒店躺了一下午,不仅烧未退,反而更重了。   所以回家时,她打车路过药店,买了些退热贴,因为怀孕的缘故,也不能轻易用药,只能勉强靠物理降温。   即便如此,到了晚上,还是越烧越厉害了。   张嫂进了房间,看着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顾念,给她额头上换了个冰敷袋,然后询问了句,“太太,这样高烧不太好吧?要不要请林医生过来?”   顾念难受的厉害,完全不想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勉强对张嫂言语了句,“我没事。”   张嫂还是有些顾虑,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卧房。   后半夜,顾念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就听‘咣当’一声,她轻微神色一凛,睁开了眼睛。   强撑着身体伸手开了台灯,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暗色的房中显得更加挺拔,浅淡的台灯光线柔和,些许光束照在男人冷峻的轮廓上,将他鼻翼的阴影拉长,映衬的幽深的眸光也越发迷离。   顾念皱了皱眉,坐起身,完全不知道,他这样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空气中,隐约间嗅到男人身上携带的酒精味道,顾念看着他,“你喝酒了?” 第61章 不用管她!   男人清淡的气息馥郁,点点的酒精香醇,丝丝的烟草陈杂,因为俩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他的逞狂刚一结束,顾念仓惶的语气就接连而至,“你喝醉了。”   他并未急着应答,抚着她轮廓的大手轻微收紧,捏着她尖尖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冷冽的声线出口,“然后呢?”   她伸手抵着他,抿了下唇,“而且我还怀孕了……”   “呵。”帝长川嗤笑出声,眸底冷戾划过,霍地放开她并倾直身体,屹立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吗?顾念,且不说你现在怀孕了,就算没怀,我也不会碰!”   他再度俯下身,两手撑着床沿,冷峻的轮廓映着她,阴狠的话音一字一顿,“因为你太他妈脏了!”   话落的同时,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猛地向旁一摔,“滚出去!”   顾念被这道气力甩去一旁,她皱了皱眉,身侧脚步声响,随着‘咣当’一声,卧房门被他重重摔上,帝长川一身冷然的离开了卧房。   她愣愣的坐在床上,静默了好长时间,随着高烧的身体不适,重新躺下,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的清晨,顾念醒来时,还觉得头沉沉的,持续的高烧不减,她皱勉强坐起身想要喝水,看着空空的水杯,皱了皱眉,出了房间。   刚穿过走廊,她的余光就瞥见了楼下那抹熟悉的身影,脚步不禁停下了。   客厅的窗旁,男人背对着她,正在接电话,清隽的周身在晨曦的映衬下,仿佛周身都染了层光熏。   张嫂站在不远处,看到他结束了通话,便连忙迈步上前,将熨烫服帖的西装外套递上同时,道了句,“先生,太太病了,从昨晚开始就不断发烧,一直不退,您看用不用叫林医生过来?”   “不用管她。”帝长川清冷的嗓音漠然,转过身,一边穿着西装一边大步向外。   走到玄关时似想到了什么,清寒的眸色轻转,冷道了句,“她自己不就是医生吗?还需要再请?”   张嫂还想言语的话被堵住,尴尬的站在门口,目送帝长川上车离去,再转身回厨房,一抬头却看到了顾念。   她站在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张嫂急忙上前,想要接过她的水杯,“太太,我来吧。”   一杯水已经倒好,顾念摇了下头,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注意到一旁张嫂满脸关切的神情,扯唇挤出一丝淡笑,“我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真的吗?”张嫂还是有些不放心,扶着她上楼,照顾着她重新躺下,才下楼继续煮饭。   顾念身体不适,加上昨天的那些绯闻事件,她决定遵从帝长川之前说的,好好在家休息几天,和主任请了假,便又躺回了床上。   接连如此的休息了几天,就到了潘秀玉的生辰,而顾念的身体也好转的差不多了,她靠在躺椅上,拿着手机思量着给4S店打个电话,询问下车子维修的情况。   而电话还未拨,帝长川的一条微信便窜入了她的手机。   ‘明天奶奶生日,你做点寿点带过去。’   顾念看着手机中的只言片语,清澈的眼眸泛起了一丝隐晦,片刻后回复了个‘好’字,就起身进了厨房。   她和张嫂开始忙着准备各种寿点,而顾念不知道的,城市的另一边,耸立的摩天高楼总裁室内,洛弯弯看着手机中的对话框,冷艳的笑容愈加明媚。   她快速的删除了对话记录,重新将手机放回了桌上,而远处一道清冷的嗓音也在此时忽然响起。   “你在做什么?”   洛弯弯一怔,转过身,就看到刚开会归来的帝长川,大步流星的走到近前,漠然的脸上神色清隽,幽深的眸色看着她,余光瞥见了桌上自己的手机。   洛弯弯注意到他目光中的审夺,下意识紧张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说,“长川哥,你开会这么快呀?”   顿了下,担心他还在起疑,连忙凑过去,绵软的小身子贴向他,同时挽起了他的长臂,撒娇般的轻微摇晃,“那是不是现在就没事了?陪我去吃饭好不好?我想吃法餐……”   “让江远陪你去吧。”帝长川不动声色的拨开她的手,大步绕回了办公桌内,坐下后,按了下内线电话,吩咐江远进来。   洛弯弯见状,委屈的嘟起了小嘴,不悦道,“长川哥,你都多久没有陪我一起吃饭了?”   “我还有事。”男人淡淡的,黑色的眼瞳里不带一点温度。   她不满的脸色明显,突然走到他身前,举止轻佻的双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有什么事儿能比陪我吃饭还重要呀?长川哥,你就陪陪我嘛!”   “洛弯弯,你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帝长川阴寒的眼眸一沉,抬手拨开了女人的双臂。   洛弯弯愣了下,而此时江远正好敲门进来,帝长川掀眸扫了他一眼,吩咐道,“去陪洛小姐吃饭。”   江远应了一声,迈步走到洛弯弯近前,恭敬的俯下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洛弯弯站在原地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才跟着江远离开。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静谧,帝长川审阅了几份文件,良久,骨节修长的大手一把拿过桌旁的手机,点亮屏幕,看着里面最近打开的程序,沉冷的眸中闪过幽深,迅速又化作波澜不惊。   —   转天,潘秀玉的寿辰,帝氏位于本市四大家族之首,祖业沉积,人脉极广。   老太太本想简单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庆祝下生日即可,奈何清早开始,宾客登门,络绎不绝。   顾念带着寿点抵达时,偌大的老宅客厅,早已坐了半屋子的人,赵敏之陪着客人们聊天应酬,一抬头就看到了顾念,笑逐颜开的脸上当即沉了下,抽身走了过来。   “长川呢?”赵敏之问了句。   顾念将手中的寿点交给了保姆,“长川等下就来了。”   言犹在耳,赵敏之沉冷的脸上泛上埋怨,叹了口气,才道,“这所谓夫妻夫妻,就是要同进同出的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这一个人回来,是想告诉所有宾客,你和长川感情不和,让我们帝家被人诟病和嘲讽吗?”   刺耳的话语如寒风凛冽,夹枪带棒的朝着顾念狠砸。   “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后方低哑磁性的嗓音忽然响起。   顾念身形一怔,转过身,就看到一脸清隽的帝长川,迈着从容优雅的步子走了进来。 第62章 我的丈夫很博爱   赵敏之闻声愣了下,看着已经走到近前的帝长川,皱起了眉,压低声道了句,“你怎么才来呀,快上楼看看你奶奶吧!”   帝长川轻微点了下头,迈步上楼时朝着顾念这边轻扫了一眼,出口的声音淡漠,“跟我上去。”   “好。”顾念应了声,跟着他一起上楼。   潘秀玉坐在二楼的平台小厅内,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姐妹们闲聊着,看到帝长川和顾念夫妻俩过来,立马脸上露出了笑,“长川和念念来了!”   顾念走到近前,微笑的道了句,“奶奶,今天您生日,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完,又转眸看着潘秀玉身旁的几位老者,逐一问好。   帝长川跟在她身旁,淡淡的道了句,“奶奶,生日快乐。”   听着孙子和孙媳的祝寿,潘秀玉更加喜笑颜开,招呼他们落座,特别拉着顾念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笑道,“长川昨天就派人把礼物送来了,是一副苏绣百花图,丫头,是从你娘家拿来的吧?”   顾念浅然一笑,“奶奶,您这话就外道了,什么娘家婆家的,我们不都是一家人吗?”   老太太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喜,高兴的有些合不拢嘴。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家念念怀孕了,我很快就要抱重孙子了!”潘秀玉乐呵呵的和旁边几位老姐妹们炫耀。   众人纷纷点头道喜,潘秀玉心情大好,一把摘下了手上翡翠玉镯,趁着顾念不备,直接戴在了她手上,等顾念反应过来,连忙说,“奶奶,您这……”   “戴着吧!你现在怀了我们帝家的继承人,这镯子,你受的起!”潘秀玉轻拍着她的手,拦阻着不让她再摘下。   顾念却有些为难,拢了拢眉,“但是奶奶,这太贵重了吧!”   “什么贵不贵的,傻丫头,和你肚子里的重孙子相比,这都不算什么的!”潘秀玉今天特别高兴,眼角眉梢的笑容不落,几分和蔼,几分平易。   身旁的几位老人又出言劝慰,如此一来,顾念也只能暂时收下,只是她余光撇着身侧的男人,他全程清隽的脸上,不温不火。   似是注意到顾念的视线,帝长川霍地站起身,和潘秀玉言语了声,便径直下了楼。   顾念诧然的敛了下眸,潘秀玉注意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马上说,“丫头啊,别和我们这些老太太坐一起聊天了,去陪着长川下楼吧!”   她迟疑了下,又陪着奶奶聊了几句,然后才起身下楼。   楼下的客人太多,偌大的客厅里人山人海,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顾念越过众人,径直去了窗边,在藤椅上刚坐下,耳旁一道突兀的女声就穿插了进来。   “顾念。”   她轻微抬头,只见打扮的一身明艳娇婉的洛弯弯,连带着还有两个年轻的女人一起走了过来。   几个人不由分说,直接在顾念身边的藤椅上纷纷落座,洛弯弯笑盈盈的望着她,目光率先注意到了顾念手腕上的那只翡翠玉镯,当即杏眸沉了。   或许顾念还不知,她也无心这些,但是洛弯弯却从母亲那边打听的很清楚,帝氏作为风云际会的中心,也是有着数百年传承的大家族,其中,有一对价值连城的翡翠玉镯。   那是帝氏当家祖母的身份象征。   因潘秀玉多年来和儿媳妇赵敏之关系不和,所以一直未曾赠与,岂料,今时今日,怎会到顾念手中?!   难道说,老太太这是变相的默认了她在帝家的身份……   洛弯弯思绪翻飞,而这边顾念已经起身准备离开,她见状,连忙脱口了句,“顾念,别急着走啊!我看你手上的这只镯子不错,什么时候买的?”   故意明知故问,洛弯弯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巴巴的望着她。   顾念身形顿了下,还不等言语,身旁另个女人就率先开了口,“顾念的镯子再好看,也比不过弯弯你的呀!”   “对啊,看你手上这条钻石手链,多漂亮!”还有个年轻女人也附和的说着。   这个圈内大体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踩地捧高,自从顾氏破产后,曾经见风使舵的人早已转向,顾念并不理会这些,迈步要走。   洛弯弯听着两人的言说,脸上的甜蜜的微笑,狡黠的目光却看向了顾念,“说起这条手链呀,是长川哥送我的呦!”   顾念刚迈的脚步顿住。   身旁两个女人脸色大惊,“就是帝少吗?真的是他?”   洛弯弯默许的点了点头,余光依旧观察着顾念,故意提高了音量,“当然了,长川哥上次出差回来时送我的,这条手链,是出自名师的设计,全球只此一款,名字叫‘恶魔之心’。”   她又挑了下眉,视线望着顾念,“顾念,你知道这寓意是什么吗?”   话问完,洛弯弯停顿了几秒,注意到旁边两个女人一脸好奇的样子,洛弯弯马上自问自答,“代表了长川哥的心,全部完完整整的交给了我!”   她刻意加重了‘完完整整’四个字,想要讥讽的是什么,旁人一听便知,以至于话落后,身侧两个女人马上捂嘴偷笑。   顾念却不耐的眉心蹙紧,只道个‘哦’字,再度迈步就走。   “顾念,你是不是嫉妒了?”洛弯弯说话时,也站起了身。   顾念前进的脚步一滞,洛弯弯快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一脸神色飞扬的冷笑道,“因为长川哥的心,完全不在你身上,所以才会精心的为我准备礼物,还如此有寓意,你现在是害怕了呢?还是……紧张了呢?”   洛弯弯语调漫不经心,绵里藏针,这种表里不一的一套,她属实最擅长了。   顾念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莫名被她这种阴阳怪调弄得心境烦躁,而出口的声音却依然是软软的,“我为什么要紧张和害怕呢?长川是我丈夫,他从小就有一颗博爱的心,喜欢关心身边的一切,就算是家里的宠物,他也会精心挑选最好的,何况是洛小姐了?”   清淡的一句话,其中暗藏的轻嘲鲜明,洛弯弯当即脸色就黑了下去,愤然的咬了咬牙,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两个女人拦住了。   顾念也不想再理会,正要离开这里,不远处‘噼里啪啦’一阵巨响,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旋即,保姆放声高喊了句,“夫人!”   所有宾客当即愣住,纷纷朝着声音发源地聚集,顾念也跟着心神一凛,快步越过人群,便看到赵敏之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她快速上前,蹲下身检查赵敏之的身体。   而远处,洛弯弯正用欣赏者的角度,打量着这一幕,冷然的唇瓣露出谜样的笑容,看吧,这下好戏可要开始了! 第63章 中毒?   顾念简单检查了下赵敏之的身体情况,初步诊断竟然是中毒导致的昏厥!   她余光扫了眼周周遭,注意到散落一地的寿点,还有半块,就掉落在赵敏之身边,顾念猛然心悸一紧,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夫人!”   身边的保姆不断呼叫,一侧的管家拨电话叫救护车,现场的宾客纷纷面面相觑,些许的议论声哗然。   就在此时,帝长川长腿大步越过众人,俯下身看着赵敏之,幽深的眸色凝聚,“我妈这是怎么了?”   顾念心神杂乱,身旁的保姆先开了口,“夫人一向身体挺好的啊,今天忙里忙外也没怎么吃东西,就刚刚吃了太太送来的寿点,结果就……”   寿点?!   帝长川冷然的眸色落向满地洒落的点心,随之划过狠戾的寒眸睨向一侧的顾念,眯了眯眼睛,骨节修长的大手一把拨开顾念,随之抱起地上的赵敏之,起身向外。   顾念踉跄的摔坐在地,敛了下眉,尽快扫去杂乱,快速的起身,跟着人群出了别墅。   外面救护车正好抵达,帝长川抱着赵敏之上车,顾念跟上他的脚步,也迈步上了救护车,然后看着里面的救护人员,直言道,“我是华仁医院急诊的外科医生,我来负责病人。”   如此一来,救护人员自然不会拦阻,她挪了下身,拿起车上的诊断设备,开始为赵敏之做详细的检查,然后开始准备注药。   纤细的针管还未等触上赵敏之的肌肤,帝长川突然大手一把攥住了她的细腕,拦下了她的动作。   男人脸色阴霾浸染,并未言语什么,可清冷的眼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其中的森寒,让顾念不寒而栗。   她却没时间思考太多,甩手拨开了男人的桎梏,一边为赵敏之注药,一边说,“妈是因为中毒所引起的昏迷,等下到医院,马上准备洗胃……”   “中毒?”帝长川冷冷的重复着两字,俊逸的轮廓早已冷如九重寒冰。   顾念并未理会,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此时的赵敏之身上,一直检测着她的身体症状,直至到了医院。   华仁的急诊医生早已等候多时,听着顾念复数完赵敏之的身体情况,推着患者就进了抢救室。   顾念还有些不放心,本想跟着一起进去,奈何身侧男人猛然捞住了她手臂,随着气力加大,一把将她甩去了墙上,不等顾念稳住身形,男人迈步临近,颀长的身影笼向她,单手撑在一侧,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他冷冷的望着她,薄唇轻启的字音,一字一顿,“中毒?”   顾念明显的脸色还有些杂乱,迎向他的目光也有些闪烁,“对,初步诊断是中毒引起的休克。”   话音刚落,她下巴就被男人大力的一把猛地扣住,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骨头捏碎,清寒的字音再显,“顾念,确定这就是你现在想对我说的?”   她眸光微滞,不等思虑,耳畔潘秀玉的声音倏地传来。   “长川,念念……”   帝长川闻声身形一顿,旋即快速收力,放开她的同时转过身,看着被金秘书搀扶来此的潘秀玉,他皱了下眉,走过去,“奶奶,您怎么来了?”   “你妈出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来吗?”潘秀玉拄着手杖,看了眼急诊室紧闭的大门,“敏之到底是怎么了?之前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昏倒呢?”   帝长川眸色微沉,而急诊室的门,也在此时被推开,齐主任从里面走了出来,摘了口罩道,“帝老夫人,帝少,请放心,夫人只是轻微中毒,抢救及时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如此一来,潘秀玉恍惚中才松下了这从刚刚就一直悬着的一口气。   但帝长川却望着齐主任,道了个重磅炸弹,“检查出是因为什么引起的中毒吗?”   “这个……”齐主任明显有些为难,吞吐的话音唯诺,略微抬首,在触及到帝长川那双染满冷戾的寒眸时,吓得一激灵,连忙一口气直接道,“初步观察并不是食物引起的中毒,好像是……某些特殊的毒物成分,但具体是哪种,还需要再化验。”   话落,齐主任略显为难的目光又看向了潘秀玉,支吾了句,“那您看……”   “查!”帝长川低冷的一字落下,语速快的碾压着齐主任的尾音,吓得他猛然一颤。   “好好好,我这就安排去化验。”齐主任连连点头,一脸阿谀的又附和了几句后才离开。   帝长川进了病房看望赵敏之,外面走廊上,潘秀玉拉着顾念的手在椅子上坐下,“今天的事儿,吓到了吧?”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搅了您的寿辰……”   “傻丫头!” 没让她再说下去,潘秀玉望着她语重心长,“奶奶都这么大年纪了,过不过生日无所谓的,反倒是你,别惊吓到我的重孙子就好!”   祖孙俩人正聊着,走廊上两位穿着制服的刑警忽然到此,先出示下身份证件,然后看着顾念问了句,“请问你是顾念吗?”   顾念点了点头,同时站起身。   女刑警迈步上前,一道明晃晃的手铐直接拷在了顾念手腕上,并说,“有人举报你涉嫌投毒伤人,具体原为还有待调查,不过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闻言,潘秀玉诧然的脸色僵滞,还想问什么,但女刑警已经带着顾念径直离开,老太太木讷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息喘息不均,“这,这都是什么?”   金秘书急忙上前,搀扶着潘秀玉,尽力稳住她的情绪。   潘秀玉缓了缓,凛然的脸色发懵,“有人举报?还报警?到底是谁报的警?”   “是我。”低冷的一道声线霍然降至。   潘秀玉一愣,转过头,就看到帝长川从VIP病房里推门走出,他望着面前的老人,冷冽的声音缓了几分,“是我让人报的警。”   “长川,你……”潘秀玉一时怒火攻心,气的话到了嘴边又止住,发怒的手臂颤抖,“念念那丫头,怎么可能下毒害人呢?你不分青红皂白,就算你不考虑念念,也要顾虑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老太太气的拄着手杖,在地上敲击,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帝长川清冷的俊颜神色不变,看着奶奶,只淡道,“这些事,我会处理的,奶奶,您别操心了。”   “说不操心,可能吗?”潘秀玉气的胸膛不断起伏,用手指着他,“马上去想办法,把念念给我接出来,如果我重孙子有任何闪失,你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说完,潘秀玉拄着手杖愤然的拂袖离去,金秘书也快步紧跟其后,一起离开了医院。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屹立在原地,幽冷的眸色复杂,泛起的隐晦极快湮没,再度恢复的一派泰然,淡漠的如履薄冰。 第64章 早就已经是个罪人了   关于顾念‘投毒’被抓一事,消息不胫而走,不过几个小时,就已传遍,差不多这个圈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一消息。   林凛对此事做了简单的调查,站在总裁室的办公桌旁,一边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一边汇报说,“帝总,夫人中的毒素成分已经查清了,主要是鹅膏毒素,注射在点心之中,被夫人食用后导致昏厥,虽然这些点心是太太亲手做的,但是,考虑到今天帝豪苑宾客众多,人多眼杂,所以整件事,可能并非太太……”   他说着说着,注意到办公桌后老板阴郁满载的脸色,下意识的就停下了。   林凛站在一旁,犹豫着是继续说下去,还是等待老板指使。   他思量的间隙里,帝长川阴冷的脸色没有半分缓转,反而,冰冷的视线睨向了他,冷道了句,“谁让你调查这些的?”   林凛一怔,解释说,“您虽然没让,但是事关夫人和太太,我所以才……”   他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太了解帝长川的性情秉性了,这件事虽然老板未吩咐,但也关乎到整个帝氏,不可能不调查的。   帝长川沉吟了下,随之淡道了句,“去查一下毒药来源吧。”   林凛点了点头,转身向外时,正好苏漫进来,林凛看着她颔首行礼,苏漫轻微一笑,就越过了他,径直来到了办公桌前。   帝长川轻然的掀了下眼皮,低哑的嗓音接连,“您有事?”   苏漫望着他,努力将自己紊乱的情绪压下,随着深吸口气后,才说,“帝总,我听说念念被抓了,还是您报的警,说她投毒故意伤害你母亲,是这样的吗?”   “差不多。”男人缓身向后,笔挺的身姿优雅的靠在皮椅内,清冷的轮廓上依旧面无表情。   苏漫闭了闭眼睛,再度看向他,勉强故作镇定,“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帝长川挑眉看向她,“这句话,您是不是问错人了吧!”   “所以说,帝总是认为顾念真的投了毒,想要害帝夫人了?”苏漫反问。   男人幽深的眸中泛起深邃,移开了视线,却并未回应。   可这幅漠然清冷的样子,也无需任何回答,便让苏漫可以确定心中的猜想,她冷然一笑,又道,“事到如今,连你也不信顾念了。”   肯定的语气,更加反衬出此时苏漫哀默至凉薄的心境。   她望着眼前稳坐如泰山,清远的眸色毫无半分涟漪的男人,摇头苦叹,“长川啊,帝长川,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她什么性子,你难道真的不了解吗?”   苏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只是一时间她接到顾念被抓的消息后,整个人都慌了。   现如今的顾氏早已没落,顾绍元身体又每况愈下,唯一的长子顾涵东空难失踪,她只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站出来替顾念说一两句,怕是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了。   “像这种投毒害人的事情,她可能会做吗?”   苏漫一字一言恳切之至,但眼前的帝长川,仍旧漠然的脸上没有半分变化,幽冷的黑眸看向她,冷道,“您也说了,我是和她从小是一起长大,但我所了解的,只是小时候的那个她。”   并不是现在的这个她。   平淡的一句话,了断了苏漫脑中所有残余的念想。   她甚至愣了愣,片刻后忍不住的失声一笑,才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之间变成了这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帝长川皱了下眉,幽深的眸色随着眸底涌动的杂乱而加沉。   苏漫感觉自己这趟此行毫无意义,转身向外走,走了几步,似又想到了什么,回过身重新看向他,“当初,是你强取豪夺硬逼着她嫁给了你,强迫着她走进了你们帝家的大门,然后,又是你不问究竟,扔下她一走三年。”   她顿了下,看向帝长川的目光紧缩,“而现在,你又不分任何缘由,随意的报警将她抓走,你这所做的一切,都让我万分后悔,当初不该听绍元的,同意将顾念嫁给你!”   苏漫走后的很久,帝长川一直静静的坐在皮椅上,阳光透过落地窗,密密麻麻的洒落一地,以至于他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外面耸立的一栋栋高楼。   绚烂的阳光给他周身镀了层金,也将男人眸底漾起的一抹幽深随之湮没。   —   顾念被暂押看守所的第一天,就迎来了一位探望者。   坐在会客室内,看着面前笑的一脸春花烂漫的洛弯弯,顾念不耐的眉心颦蹙,只言,“有事就快说。”   看着她如此简单直接,洛弯弯倒是不急不缓,冷冷的望着她,淡道,“想不到你顾念也有这一天,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听着她刺耳的挖苦和嘲弄,顾念深吸了口气,径直起身,准备离开,而身后,洛弯弯慢悠悠的声音忽然溢出,“我过来是好心提醒你的,你不想听就算了!”   顾念脚步轻滞,随之转过了身,“洛弯弯,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念,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洛弯弯两手交叉,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睨着她,“你会找律师,来为你做无罪辩护,还会对下毒一事,抵死不认,我说的没错吧?”   认识顾念这么多年,洛弯弯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听着这些,顾念心底的不耐再升,转身又要离去,可洛弯弯却说,“不过,你再怎么狡辩,也是没用了!”   她说话时,站起身,几步绕到了顾念面前,“因为对于外界,对于帝伯母,还有长川哥来说,你已经就是个罪人了,从你亲手做了那些点心开始,就已经罪证确凿了!”   洛弯弯望着顾念略显苍白的容颜,惬意的心情难以形容,她又说,“这么多年,你和帝伯母关系不和,也是众人皆知的,前不久,她还去了华仁,想要逼着你做手术鉴定胎儿DNA,这些,都是你‘下毒害人’的动机啊!”   “洛弯弯!”顾念不想再听她污蔑揣测下去,沉冷的断喝声打断了她亢奋的言辞。   不过洛弯弯也并未就此收敛,反而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随着红唇一张一翕,道出口的话语,让顾念瞬间脸上血色褪的一干二净!   她说的是,“还记得你三年前,是因为什么流产的吗?其中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想知道吗?” 第65章 有本事可以试试!   言及在此,顾念终于转眸正眼看向洛弯弯,而眸里蓄着火,关于曾经的流产,她压抑的太久,以至于在此时,这种窒息的氛围中,冷冰冰的霍然爆发。   她迈步靠过去,在洛弯弯的耳边,一字一顿,“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当初是你动的手脚,害我流产的?”   洛弯弯脸色有几分震惊,片刻后又幻化消散,只说,“是吗?这些只是你的猜测,就算你说了,长川哥也不会信你的!”   顾念浑身冰冷,清淡的脸色僵硬。   没错,她是猜测,暂时没有证据,更无法洗清‘她自己打掉孩子’的结果,和挽回帝长川对她的信任!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提及了,她就一定要弄个清楚!   看着顾念凌乱的脸色,洛弯弯却饶有兴趣,她转过身,姿态优雅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纤细的长腿交叠,微微的晃悠着高跟鞋,“其实你也知道,长川哥根本不在乎你,不然也不会亲自报警,抓你进这种地方了!”   她说完,余光又瞥向顾念此时还平坦的小腹,笑容露出恶劣,“你说,如果在此期间,你流掉了孩子的话,长川哥又会怎么对你呢?”   “洛弯弯!”顾念愤然的双手紧握,犀利的目光盯着她。   洛弯弯却笑的绚烂如花,慢慢的站起身,踱步到顾念身边,凑到她耳边,故意用低微的音量,生冷的字句,轻道,“害怕的话,就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时时刻刻小心谨慎,不然谁知道一着不慎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她话落,注视着顾念此刻尽显苍白的脸色,洛弯弯诡谲的冷然一笑,转身走出了会客室。   徒留下顾念一人,静默的站在原地,脑中万千涌现,一幕又一幕,仔细思量三年前自己怀孕时的一切。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突然感觉腹痛难忍,到了医院时,就被告知孩子已经无法保住,唯一的办法就是清宫……   好端端的,不会突然流产。   莫非是……   突然之间,她似想到了什么,凛然的眸色一紧,愕然的抬手捂上了自己的唇瓣,控制着内心呈现的惊诧。   是她在自己饮食里动了手脚?所以才导致三年前自己无端流产……   这么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突然意识到的真相太过残忍,顾念霎时浑身气力似被人猛然抽走殆尽,她身子踉跄的一晃,勉强扶着一侧墙壁稳住,却仍旧无法支撑,瘫坐在了地上。   —   洛弯弯迈着欢愉的步子从看守所出来时,远远的,就看到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路边。   她眼尾漾出狡黠,脸上却故作镇定,努力吸了吸鼻子,正在酝酿情绪,身侧一辆迈巴赫突然驶来,吓了洛弯弯一跳,不等她反应过来,驾驶车门推开,洛城夕一身冷然的下了车。   他几步走上近前,一把禁锢住了洛弯弯的手臂,质问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语气冰冷里带着些不悦。   洛弯弯愣了愣,反问道,“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吧?哥,你来这里做什么?来看顾念的?”   她顿了顿,注视着洛城夕压低声又道,“她一个下毒坑害他人,蛇蝎心肠的女人,值得你为了她这样一往情深吗?”   “洛弯弯!”洛城夕暴怒的脸色阴沉,冷道,“别怪我没警告你,最好这整件事和你无关,不然……”   洛城夕没有说下去,但洛弯弯却很清楚,这其中的后果是什么。   念及此,她心里愤然的一把从洛城夕手中挣脱,满脸委屈的道,“哥,就算顾念现在还爱着你,但她没离婚之前,你们也是没有结果的啊!你们这样做,多让长川哥难堪啊……”   话没说完,帝长川清隽的身影,也在此时走了过来,男人凉薄的唇角掠过一丝轻嘲的冷笑,目光看向了洛城夕,“这就是她下毒毒害我母亲的目的?”   帝长川刚毅的脸上,透着一股冷冽的决绝,“为了和你珠联璧合,狼狈为奸制造机会?”   一瞬间,洛城夕全听懂了,阴郁的脸上带着些许怒意,“帝长川,你和顾念结婚这么多年,对她的信任度,就只是如此?”   “我对她是否信任,与你无关。”帝长川沉冷的字句又快又狠,幽深的黑眸里遍布厉色。   洛城夕握拳,咬牙道,“我不管你信不信她,但她现在是你的妻子,于情于理,你都要照顾和保护她,如果做不到,就马上放手!”   说完,洛城夕转身往迈巴赫的方向走去。   “呵。”帝长川嗤笑一声,冰冷的眸中划过狠戾,再出口的字音更冷,你要有本事的话,可以来试试!”   说完,他长臂一把挽过洛弯弯,拉着她两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高速公路上,一路飙驰疾奔的法拉利车中,洛弯弯一脸凄楚娇柔的望着架势位上的男人,委屈的小嘴巴轻抿,出口的嗓音嗲嗲,“长川哥,都是我不好,我也是太担心顾念了,所以过去看看她,没想到遇到我哥……”   帝长川专注的驾驶着车子,前方下高速,单手转着方形盘,浅色的西装袖口露出里面的衬衫,钻石袖口在光线的映衬下,璀璨熠熠。   看着他冷峻的侧颜,静默的氛围不断持续,洛弯弯略显尴尬的皱了皱眉,又说,“我也没想到,都过去三年了,我哥还是对她念念不忘,也没想到,顾念能对伯母做出这种事。”   她说话时,偷眼观察着男人脸上的细微神情,看着帝长川仍旧冷沉不动,宛若泰山的面庞,让洛弯弯心里有些模棱两可。   沉吟了下,她又似满怀感慨般的再言了句,“长川哥,你说为什么人长大了,就变得和小时候再也不一样了呢?”   她几乎自言自语了一路,身侧的男人一直不动声色,直到她这句话落,帝长川好看的眉心轻蹙了下,随之开了腔,“你看谁变了?”   “很多人啊,比如我,顾念,还有长川哥。”洛弯弯看着他,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帝长川冷然的唇畔轻扬,满含深意的字音冷淡,“哦?” 第66章 有没有想过我?   “小时候,我以为顾念是个很不错的朋友,诚实又稳重,待人极好,可是现在看来……”   洛弯弯故意拉长声音,下面包含贬义的词汇并未道出,但是意犹未尽的模样,也能让人联想到内容。   帝长川冷然的脸色瞬时微沉,洛弯弯马上注意到了,下意识的又连忙说,“还有长川哥,小时候你对我多好呀,有求必应的,现在却对人家有些冷淡了,都多少次了,总说忙,不陪我吃饭!”   这附加的一句,纯属毫无意义的撒娇,求好感。   帝长川慢慢的侧颜看向她,迎着女人一脸期许的目光,冷道了句,“你和顾念,不是从小就认识的吧!”   “额……”   “而且你们的关系,也从来不是朋友。”他又加上了句。   “……”   瞬间被戳穿,洛弯弯无语的脸色分外尴尬,连忙找借口解释,“那个,我和她也差不多算上朋友了……”   她越说心里越没底气,逐渐的声音低微,渐渐消失无踪。   而此时,车子下了高速,靠近路边时停下了,帝长川修长的大手按了下开门键,薄唇翕动,“我公司还有事,就送你到这里了。”   洛弯弯一番热枕付之东流,却还有些不甘心,解开了安全带,扭过小身子,两只小手握着帝长川的手臂,轻微摇晃,“长川哥,你就陪陪人家嘛……”   撒娇的小声音宛若含了糖,听的人骨头都要酥了,却偏偏帝长川除外,他只是漠然的拨开她的手,再言句,“下车。”   如此一来,洛弯弯不敢再耽搁,只能乖乖的点了下头,侧身下了车,刚关上车门,车子瞬间如离玄的箭,‘嗖’的一下疾驰弹出。   徒留下洛弯弯一个人,一脸丧气的站在路边,望着那早已消失无踪的车影,不耐的沉了口气。   帝长川,这个从高中起就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本以为凭借着洛氏,她能如愿的嫁给他,奈何大学刚毕业,他就娶了顾念。   从此以后,性情原本寡淡的他,更是变得阴沉内敛,除了那个贱女人,就再也没对任何异性有过青睐。   哪怕只是一点点,就逢场作戏的一点点,都从未有过!   顾念……   洛弯弯强迫着自己稳定情绪,一定要冷静,不能太操之过急,反正这个贱女人都已经被抓了,依现在的形式来看,判刑顶罪是迟早的!   —   而看守所这边,洛城夕高大的身影里透着决绝,对着里面走出的女警道,“麻烦你去和她再说一声,我今天就在这里等到她愿意见我为止。”   女警没言语,转身时关上了大门。   洛城夕一直等到了太阳落山,他听到里面隐约的手铐响声,才恍然的回过神。   进了会客室,顾念早已坐在桌对面,清淡的容颜上,透着点滴的漠然。   洛城夕坐下来,望着面前的女人,率先开了口,“念念,律师我已经帮你找好了,等调查清楚了,就没事了。”   “多谢。”顾念语气和表情都淡淡的,冲着他轻微点头以示礼貌。   洛城夕顿了顿,像是没有感觉到她话里的疏离和淡漠,“念念,你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嗯。”她应了声,浅淡的眸色流转,思量了下,才说,“城夕,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和我之间,只是朋友了,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   一句话,让洛城夕彻底笑了,“傻瓜,我对你好,是我愿意的,”他幽深的眸子望着她,笑容和煦,“念念,我离开的这三年里,你有没有想过我?”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注意到顾念遽然地脸色微变后,他再度追问,带着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执拗,“说实话,回答我。”   顾念闭了闭眼睛,不受控制的眼睫轻颤,沉默了一会儿,重新迎上近在眼前男人的脸庞,道了句,“……想过。”   话落的刹那,耳旁突然‘咣当’一声响起,顾念诧然的视线逆转,就看到帝长川冷然的长腿一脚踢开门,清隽的身影瞬时出现。   平静如水的会客室,因为帝长川的突入到来,瞬间变得冰天雪地,他淡漠的视线扫着桌旁的两人,俊逸的脸上漾着淡笑。   那笑容浓烈,透着似要将人溺毙的凉薄,看得顾念心里一紧。   洛城夕也适时的站起身,像是没有注意到突然闯进来的人,他面色柔和的望着面前的顾念,淡道,“过几天我来接你,乖。”   他说话时,大手自然的落向她的头顶,只可惜还未落下,身后一股冷冽的气息骤然袭来,下一秒,洛城夕毫无防备的大手,便被帝长川擒住。   “这么多年了,洛总这随意的毛病,还是没改。”帝长川低沉的声线阴冷,骨节修长的大手一把甩开了洛城夕的手臂。   洛城夕收回手,冷然的目光落向他,“不是随意,是只针对一个人。”   “就是顾念?”帝长川故意明知故问,说话时清隽的大手落在了顾念的小脑袋上,狠厉的一揉,她感知气力袭压,不耐的皱起了眉。   洛城夕见状,脸色不悦起来,“帝长川,你住手!”   “住手?”帝长川淡淡的重复着他话语中刺耳的两字,随之大手猛然一把捏起了顾念的脸颊,用力抬起,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望向他,低冷的字音再度砸来,“你和我妻子藕断丝连,勾勾搭搭,有什么资格叫我住手?!”   他森冷的字音夹枪带棒,顾念杂乱的眸色凌乱。   “妻子?你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她是你妻子!”洛城夕冰寒的视线染满了愠怒,他与帝少川直视,两人的目光,似是在空中无声的交战。   “如果你拿她当妻子,当初为什么要一走了之,留下她一个人整整三年?如果你拿她当你的女人,为什么娶了她又不信她,三番五次的重伤她,现在又不惜报警抓她?”   “那是因为她咎由自取!”帝长川狠厉的一把甩开顾念,阴冷的目光入炬,“那是因为她下毒害我母亲!” 第67章 都是你咎由自取!   顿了下,帝长川转眸再次看向顾念,“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她真的没做,问心无愧的话,又何惧现在?”   “好!”洛城夕冷笑一声,出口的话掷地有声,“不管怎样,我都信顾念,等调查清楚,我再和你理论!”   看着洛城夕转身离去,帝长川漠然的脸上一丝幽深闪过,冷道了句,“洛总记得要提前预约。”   洛城夕脚步一顿,幽沉的脸上怒意未散,他扭头,看向帝长川,“那也要看我心情如何。”   接着,又对顾念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这里。   偌大的室内再度陷入了安静,帝长川端起顾念的脸颊,逼迫着她看向自己,摸摸的端详了一会儿,冷不丁的嗓音倏然出口,“想他?”   顾念心下猛然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想要拨开他的桎梏。   而男人看着她这样的反应,唇角噙着的冷笑更加深邃,“果然,老情人在你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你一进到这里,就第一时间想着联系他了?”   顾念凛然的皱了眉,下意识的拨开他的大手,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着,直接起身,而男人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重新将人固定回椅子上,“怎么?被我说中了?”   “帝长川,你如果只想说这些,那恕不奉陪了。”顾念眼眸低垂,嗓音淡漠。   “呵。”帝长川冷然一笑,纤白的大手轻轻的在她脸上萦纡,拂着她细嫩的肌肤,薄茧的指腹轻缓,而出口的嗓音却沉冷的似来自地狱,“点心里的药,你从哪里弄来的?”   顾念惊诧的视线看向他,迎着男人似深潭般不可捉摸的眼眸,心下不自然的寒凉一片,声音有几分不稳,“你就认为一定是我下的毒?”   “不然呢?”帝长川深邃的眼里掠过森凉的寒意。   她心上猛地一沉,有些失落的扯了下唇,“那就调查吧!只要最终结果确定是我,那么,随便怎样的刑法判决,我都接受。”   话落,顾念直接起身,漠然的身影向外。   她的身后,帝长川声无起波的声音响起,“调查是警方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和询问,至于结果怎样,也是你咎由自取。”   顾念脚步一滞,并未转身,只道,“好。”   帝长川注视着女人向外的背影,幽冷的寒眸扫过复杂,随之冷道了句,“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顾念想都没想,直接回应。   “很好。”男人清冷的唇畔倏然上扬,不知是何深蕴的淡笑,却连带出从未有过的怒意。   —   自这日帝长川离开以后,往后连续一周,除了律师以外,顾念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位探访者。   她索性倒落得个清净,只是住在这里,唯一不便的,就是饮食。   考虑之前自己的猜想,为了腹中的孩子安全,她只能杜绝任何他人送来的食物,但为了填饱肚子,就只有吃泡面。   虽然没什么营养,但最起码能保险一些。   连续吃了一周多的泡面,顾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躺在床上,浑身无力的扶着小腹,对孩子的愧疚之情,源源不断。   而此时的市中心,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帝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内,林凛急速的敲门走进,手中拿着几份资料到了办公桌前。   “帝总,好像出了点事。”林凛将文件逐一递送过去,注意观瞧着老板的脸色,又附加了句,“是关于太太的。”   说完后停顿了良久,看着办公桌后一直忙着审阅各种文件的老板,林凛不断的冷汗逆流。   “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帝长川突如其来的一字降落,足足把林凛吓了一跳。   他快速的稳定下情绪,然后才道,“一直在调查着关于毒药的来源,首先怀疑的是华仁医院,但是查了很久,只查到了一些购药和器材,与账面款项不符,并没有任何购入鹅膏素的记录。”   林凛顿了下,又拿出了平板电脑,操控着不远处的大屏幕,随着上面幻灯片的不断转换,他又继续说,“然后怀疑的对象,就是顾氏集团破产前的三处私人医院,还有下属的一些连锁药店,确实有购鹅膏毒素的记录,但是,并不是太太。”   言及至此,帝长川握着笔的手指一顿,慢慢的抬起了头,清冷的视线扫向了大屏幕。   林凛在旁说,“是洛氏集团,并且由洛弯弯小姐亲自购入,最早的记录,是在三年前。”   “除此之外,洛小姐还在洛氏投资的顾氏下属医院,拿过一次剂量相当大的米非司酮。”   说完,林凛担心老板不知药名所为何用,又补充句,“就是致人流产的一种药物。”   帝长川掀起了眼皮,低沉的嗓音降至,“不用你解释。”   林凛悬着一颗心,着实有些摸不清楚老板的心思,说他生气了吧,但沉冷的俊脸如旧,却找不出半点生气的痕迹,若说漠然吧,但这所有调查,趋于明朗,尘封的三年前旧事重提,可能一点不动容吗?   他不敢抬头面对帝长川的冷眸,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现在所有的调查,问题矛盾一切都指向了洛氏集团……”   林凛没把话说完,因为注意到了帝长川伸手拿了支烟,看着老板点烟,一口烟气慢慢喷薄而出,靠在座椅里,幽冷的深眸仍旧没什么波澜。   “毒药来源现已查明,除此之外,还查到了一个人,李泉溪。”林凛再度开口,同时在平板上操作,大屏幕上瞬间呈现出李泉溪的所有身份信息。   看着一侧沉默不语的老板,林凛继续道,“李泉溪,三年前受雇于顾氏集团,担任顾氏私人飞机的机长,在顾涵东空难失踪后,便主动请辞,但最近查到了洛氏这边,洛弯弯小姐用个人账户,在三年前转款给李泉溪,高达三亿元。”   “而这笔钱的出处,竟然是走的顾氏财务账面,只是用虚假信息篡改了,现在警方已经逮捕了李泉溪,他全数交代,当年被洛氏的人胁迫,在飞机上做了手脚,从而导致空难,现已因故意杀人罪而移交看守所。”   良久,帝长川轻缓的视线才扫了眼大屏幕,慢慢的吐了口烟圈,出口的声音凉淡,“她呢?” 第68章 是时候讨回一切了!   林凛抬眸看向他,回话说,“太太还在看守所,但是现在一切趋于明朗,律师正在协调,估计明后天即可无罪释放。”   “嗯。”男人淡淡的一个字,随之抬手关了大屏幕,按灭了手上的半截香烟,继续忙工作。   林凛略显尴尬的视线再望向他,“那洛氏那边呢?现在对于洛氏,还有洛小姐都非常不利,您看要不要出面帮……”   帝长川低头忙于工作的动作未停,只是低冷的嗓音道了句,“不用。”   林凛快速的应了声,然后出了办公室,老板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只是他还有一点弄不懂。   明明前几天,所有的锋芒都是针对顾念的,帝氏从未出面给与帮助,洛氏那边,也只是洛城夕提供了几个律师,就连外界媒体都臆测,这一次顾念算是彻底完了,肯定罪名落实,被判入狱。   但是,好像绝处逢生,转瞬之间就柳暗花明,洛氏作为本市四大家族之一,风云际会的另一个中心,原本牢不可摧的城墙,莫名之间,就被攻下。   这个大逆转,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也是在此时,无数的媒体记者,蜂拥在洛氏集团,针对这些突如其来曝光的内容,众口不一,争相报道。   楼上的办公室里,洛弯弯再也沉不住气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亲自设的局,到最后,会被反噬!   “哥,他们都是信口开河,是诬陷!我可是你亲妹妹,你要帮帮我……”她仰起头,一脸凄楚的望着窗畔的那抹高大身影。   洛城夕闻声猛然转回身,冷然的视线扫向她,“如果外面调查的那些都是真的呢?”   “不,不可能是真的!”洛弯弯嗓子发紧,出口的话音凌乱,“如果是真的,我早就被抓走了……”   “那是警方正在核实。”洛城夕漠然的字音狠厉,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最终的调查结果,会牵扯到自己的妹妹!   而且一桩桩一件件,如果是真的,不仅仅洛弯弯彻底完了,整个洛氏也会被牵连!   “是顾念,一定是她,故意栽赃陷害我的,这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洛弯弯愤然的话音未完,就被洛城夕凛冽的话语毫不留情的打断,“她有必要拿自己亲哥哥的空难事故做文章,来诬陷你吗?”   顿了顿,他又说,“她有必要拿自己婆婆的性命,做赌注来栽赃你?”   “洛弯弯,你如果想让我救你,就现在老老实实坦白一切!”   面对洛城夕的质问,洛弯弯诧然的脸色早已苍白,逞强的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摇了摇头,“不,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坦白!”   说完,再也不顾洛城夕的任何言语,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洛氏外面被媒体围的水泄不通,洛弯弯不得不和助理换了衣服,乔装了一番才混出了公司,然后一路飙车,直奔郊区的看守所。   会客室内,一见到顾念,洛弯弯恼羞成怒的脸色顿时乍现,一个健步冲过去,狠狠地一把抓住了顾念的衣领,“你要死就死,竟然还想拉我做垫背?顾念,你凭什么栽赃我?”   一字一顿,字句间的怒意和幽怨的眼神,恨不得将顾念彻底凌迟扼杀!   “栽赃?”顾念语气淡漠,抬手一把拨开了衣领上的禁锢,整理了下褶皱的衣襟,仰起头目光清冷的迎向对方,“洛弯弯,你扪心自问,真的是栽赃吗?”   看着顾念淡然犀利的眼瞳,笃定的神色涌动,洛弯弯一时似感知到了什么般,心里发慌,“不,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有证据的……”   “不可能?”顾念轻然一笑,迈步上前。   洛弯弯霎时像被人扼住了命脉,无措的眼神凌乱,面对着顾念步步紧逼的步伐,她踉跄的身形一步一步后退。   直到退到了桌旁,身子瘫软的坐在了椅子上。   顾念居高临下的睨着眼前的女子,清淡的眸色凉薄,“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的顾念,任你随意宰割,除了忍气吞声,就再无他法?”   洛弯弯仓惶的脸色发僵,却仍旧心存侥幸,“随便你怎么说,也随便别人怎么调查,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证据。”顾念重复着两字,淡漠的脸上泛起胸有成竹的理性,“你认为我会没有吗?”   “三年前,你无中生有,离间我和长川,然后嫁祸顾氏,导致顾家破产,和我哥亡命,时至今天,这一切,也是时候讨回来了吧?”顾念轻道着,眸中隐忍的悲痛巨大,猩红的渗人。   洛弯弯心脏猛然一颤,佯装无辜的扔下句,“你胡说!”   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紊乱的内心,步伐慌乱的离开了看守所,上了车,洛弯弯脑中思绪万千,三年前的一幕又一幕不断回荡,她敢肯定,当初的所有记录都删除了!   她做的很干净,应该不会漏出任何马脚,除非……   洛弯弯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瞳一滞,下一秒,奋力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发动车子,朝着一处地方疾驰。   随着调查的走向清晰,顾念的所有嫌疑也被洗清,转天,她便被无罪释放了。   踏出看守所警戒线的一刻,远远的,就看到一身休闲装扮的司徒其,戴着个酷酷的墨镜,斜身依着身后的兰博基尼。   看到她走到近前,司徒其才直起身,不桀的脸色微显,正要言语什么,可顾念却并未给机会,她只是绕了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侧身上了车。   司徒其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无措的深吸口气,跟着也上了车。   随着车子启动,朝着市中心的方向驶去,顾念拿出尘封数天的手机,开机后流连着最近的所有新闻。   “你怎么不好奇,今天你出来,洛城夕和帝长川为什么不接你呢?”司徒其开着车,侧颜扫向身侧的女人。   顾念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中,并未理会他的问话。   司徒其转着方向盘,车子驶入跨海大桥,低冷的字音也随之溢出,“因为你是在太招人厌了!洛城夕,好歹也算你一个前男友吧,你竟然设计坑害他妹妹!洛氏现在都被你搞得彻底大乱了!” 第69章 管好你的人!   顿了顿,他再度歪头看向她,“你说你一个女人,活活把自己变的这么蛇蝎冷酷,让人看了你,就恨得牙根发痒,这样好吗?”   顾念注意到一条新闻,平缓的脸上神情猛滞,随之急急的道了句,“送我去华仁。”   一句话,像是触动了司徒其的某根神经,旋即,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过耳畔,车子骤然停在了路边。   顾念惊诧的抬起头,凛然的视线扫向驾驶位上的男人。   司徒其暴怒的脸色冷沉,抬手摘下了墨镜,看着顾念低吼的声音如雷,“你还敢提华仁?顾念!好歹我们也从小一起长大的吧?你就真的一点情分不讲?”   这次因为一起小小的中毒事件,七八天的调查时间,除了查到了罪魁祸首洛氏集团外,另外一个受牵连的,就是华仁。   近半年内,所有购入药品和财务账面核对不上,虽然并没有牵连犯罪,但却殃及到一个人,那就是司徒其。   因为这半年来的所有对外药品采购,都是他负责的!   为此,司徒家二老震怒,甚至实对他实施了经济封锁,停掉了他所有银行卡!   一想到这个,司徒其心里的怒火瞬间全开,“你要对付洛弯弯,自己想找死,就自己去死,你没事拉上我干什么?”   顾念看着他眼眸中迸溅的火花,无奈的深吸口气,不想过多解释,解开安全带就想下车。   而司徒其却早已先一步按了锁门键,顾念推不开车门,冷然的转眸看向他,“司徒其,放我下去,我现在有事。”   “你有屁事!”他怒火冲天,口无遮拦,盯着顾念清秀的小脸,发狠的咬了咬牙,“顾念,你不讲情义,那是你太差劲,但我得仁至义尽,你给我听好了……”   他拉长声音,停顿的几秒,也平复了下情绪,随之才说,“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是曾经的顾氏大小姐吗?你以为顾伯父还身体硬朗,你哥还活着,掌控整个顾氏大局吗?”   “你以为现如今的顾氏,还是四大家族之一吗?”   “别他妈做梦了!你现在就是个落毛的凤凰,只有那个傻帝长川,还不甩了你,和你离婚罢了!你还妄想和洛弯弯作对,为难整个洛氏?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司徒其噼里啪啦的话语犹如冷冰,朝着顾念劈头盖脸的不断砸来。   他字里行间带着愠怒,虽然难听,但是仔细想想,也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所以顾念静默的坐在这里,低垂着眼眸,全程缄默,并未还嘴和插言。   司徒其边说边抬手松了松衣领,看着她这样反常的沉默,皱了下眉,缓缓语气,又道,“其实我也明白,你就是想调查清楚一切,还顾氏,和你自己一个清白,对吧?”   顾念轻微抬首,讶异的目光迎向他,很难想象,大大咧咧玩世不恭的司徒其,竟也能猜透她几分心思。   “可能这一切并不是你设计的,你只是找了个契机,顺手反击他们罢了!”   这句话说完,司徒其自己都发懵,他怎么会如此善解人意的说出这些!   但转而,他又说,“但是,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你拿什么和洛氏较量?洛城夕吗?呵呵,他是喜欢过你,可如果拿你和他家人企业相比,他永远选择后者!”   “……”   顾念望着他的目光透出几分无语,不过,不得不说,真被司徒其真相了。   “顾氏早就倒台了,你现在除了一个帝太太的身份外,一无所有,就是最最普通的小蝼蚁,轻而易举就能被人碾死,你就乖乖做个蚂蚁呗,受委屈就忍着,被欺负了就受着!”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道理,就这么残酷,你懂不懂?”   顾念看着他,淡色的唇瓣正要翕动言语什么,可耳畔突如其来的‘当当当’声,打破了这一切。   两人同时寻声望去,只见车窗外,帝长川凛然的身形屹立,冷峻的轮廓尽显清冷,一双幽深的眸色定定的注视着车内的她和他。   司徒其不耐的叹了口气,顺势按了个键,将顾念这边的车窗下滑,然后不等言语,车窗外帝长川低冷的嗓音晕染。   “什么时候我的太太,需要司徒少爷来教育了?”   他说话时,骨节分明的大手直接抚上车门,一把拉开,随之颀长的身形俯下,握上顾念的手腕,拉拽着她下了车。   司徒其脸色一僵,然后气结的故意连连点头,“对,既然帝少的老婆不需要我教育,那么,就请你管好你太太,让她少无事生非,牵连我这种无辜的人!”   帝长川冷掀了下眼皮,声无起伏,“如果司徒少爷问心无愧,又何必怕?”   “你……”司徒其窝火的满心沸腾,冷冷的注视着车外的两人,最后扔下句,“行,我认栽,算你们夫妻俩狠!”   然后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帝长川也并未理会,直接转过身,拉着顾念,将她塞进了自己的座驾,随着‘砰’一声车门关闭,司机马上启动车子,疾驰上路。   顾念感觉到身侧男人周身渗出的冷冽,犹豫了下,抬眸看向驾驶位上的司机,急切的道了句,“麻烦先送我去趟华仁医院。”   司机握着方向盘,从后车镜里看了眼老板,注意到帝长川低眸看文件的动作未有异样,才在下个路口,车子调头驶向华仁医院。   顾念见状轻微的松了口气,焦急的脸色却未有缓和。   刚刚看新闻时,其中有两条尤为吸引顾念的注意力,一则是洛氏集团接受各方面的调查,股价动荡,今日凌晨,洛弯弯因涉嫌投毒已经被捕,同时,洛氏总裁洛城夕力挽狂澜,召开新闻发布会。   二则就是,苏漫遭人投毒,生命垂危正在抢救。   念及此,顾念紧张的心境难安,只盼车子尽快抵达医院,突然手机响了,陷入焦躁的她回过神,寂静的车内,顾绍元的声音低沉,格外刺耳,“回家。”   顾念一愣,不等言语,耳畔父亲又补充了句,“现在。”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她思绪重重,最终犹豫了下,抬起头再度望向司机,“麻烦改下路线,送我回趟顾家,可以吗?”   她请求的语气低微,却也刺痛了帝长川的耳膜,他清冷的轮廓染出不耐,无需司机再投来询问的目光,他直接吩咐了句,“停车。”   司机不敢怠慢,转瞬,急促的刹车声骤起,车子靠路边停下。   帝长川冷然的身形倏地靠向她,顾念心猛然一紧,不等反应,男人修长的大手直接推开了她这边的车门,然后收回身,冷道,“滚下去。” 第70章 谁让你忤逆我的?   顾念纤长的睫毛微颤,也没怠慢,直接下了车,而身后,法拉利如离玄的箭,‘嗖’的一声疾驰而去。   她愣在原地怔了怔,不想耽误时间,马上拦了辆计程车,回了顾家老宅。   刚一进门,就看到顾绍元沉着一张脸,站在客厅之中,看到她走过来,二话不说,扬手朝着顾念扇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突兀。   顾念稳住踉跄的身姿,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脸颊,额前的碎发极好的遮挡了她眸中衍生的杂乱。   “看看你做的这些好事!”顾绍元气急败坏,转身抄起茶几上的一摞报纸,朝着她狠砸了过去。   他看着顾念,暴怒道,“起初,我以为你是被人陷害下毒,这两天我才明白,你是将计就计,故意设局,为了牵扯出三年前的旧事!”   顿了顿,顾绍元难以平复的心情狂躁,厉声而怒,“为了套出洛弯弯,你甚至不惜将你婆婆和小姨,全都搭进去了!顾念,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你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这样!”   洛弯弯被捕,和苏漫中毒,是有着直接关系的。   昨天洛弯弯气冲冲的在看守所见过顾念后,猜测着她可能掌握的‘证据’藏在顾家老宅,所以深夜时,便雇人潜入,想要窃取并销毁,奈何惊动了苏漫,她奋力反击的结果,就是被人灌了毒药。   然后,被抓的窃贼供出了洛弯弯,才导致她今天凌晨被捕一事。   顾念垂着头,面对父亲的盛怒,她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哑口无言。   “三年前的事儿,过去多久了,你有证据吗?”顾绍元质问着。   顾念看着父亲,不想再隐瞒,“没有。”   淡淡的两个字,让顾绍元暴怒的火焰更甚,再度抬起手,狠狠的一巴掌打到了她脸上。   巨大的响声后,是她摇晃的身形,和脸上瞬间红肿的指印。   顾念忍了忍,抬手擦去了嘴角渗出的鲜红,耳畔父亲低吼的嗓音临至。   “你没有证据,又为什么要骗洛弯弯?害她安排人来家里盗窃,更害你小姨被人下毒!”   顾绍元看着她,气的浑身发抖,“顾氏宣布破产时,我有没有和你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都不允许任何人再提,你为什么非要忤逆我!”   “爸,我不是忤逆你,也不是有心要害人。”顾念无奈的眸色暗淡,“是别人要害我,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当初顾氏不明不白被人害破产,哥哥又遇难尸骨无存,我只是想讨回一个公道,一个说法,并不过分吧!”   从始至终,顾念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   当奶奶生辰前夕,那条‘帝长川’发来的微信让她做寿点的一刻,她就起疑了,且不说奶奶不喜吃这些甜点,就以她和帝长川现在的关系,他也绝不会发此类信息的。   当时顾念就怀疑了洛弯弯,之所以未提,就是想拭目以待。   果然,她寿点送到后,被人再从厨房端出时,就变了样。   她是学医的,又向来心细如尘,自己做的点心,自己最清楚,那一刻,她就感觉到了大概。   所以抽空让管家在赵敏之和潘秀玉的饮品中,加了‘解酒药’其实是解毒剂,因为顾念猜出,如果幕后黑手是洛弯弯,那么她能用的毒,差不多就那一种。   果然被她猜中,只是没想到赵敏之身体特殊,即便服了解毒剂,还是出现了轻微的中毒反应。   至于苏漫,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顾念的一番说辞,让顾绍元愤怒的情绪更甚,他当即厉斥,“谁让你讨公道了?从古至今,商场如战场,败了就是败了,哪来的那么多说法公道!何况,你现在就算讨回一切,你哥也死了,又有何用?”   是啊,顾涵东也过世了,现在的一切,又有何用。   想到哥哥,顾念心中蓦然一痛,神色泛出哀凉。   “你从来都是,只顾你自己,自私自利,从来不为这个家考虑!”顾绍元气的思维混淆,却忘了随口之言,有多伤人。   顾念诧然的望着父亲,泛红的眼眶氤氲渐起,“爸,我没有为家考虑吗?到底是我不为这个家考虑,还是您呢?”   她永远忘不了,当年母亲过世的那一幕。   出了那大的事情,母亲置身险境以至亡命,顾涵东一次又一次的拨打着父亲的电话,但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一直到母亲葬礼当日,顾绍元才带着苏漫一同现身。   “如果,我只说如果,我哥还在世的话,今天他一定不会说出您这番话!”   顾念亢奋的情绪使然,一句话话落,让顾绍元暴怒的情绪加重,他想都没想,朝着顾念又扬起了巴掌。   她定定的站在那里,望着父亲那高举的手臂,哀默的心早如死灰,倔强的脸上泪如雨下。   只是那巴掌并未落下,只在半空就被截断了。   顾念透过朦胧的视线,望着男人凭空出现的身影,狠咬住了下唇。   “爸,您想打人可以,但是不是也该在打人之前先想想,您面前站着的,是谁的妻子!”帝长川低冷的嗓音掠过,紧扣着顾绍元的大手,也在话落的同时,收力放开。 第71章 是谁给你的勇气?   顾绍元脸色一沉,当即挑眉怒斥,“长川,顾念是你的妻子没错,但是她也是我的女儿!”   “女儿?”帝长川冷然的唇畔漾起轻嘲,低冷的声线再道,“如果您真的拿她当女儿话,那今天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帝长川!”顾绍元勃然大怒骤起,正欲发作,玄关这边传来开门声,然后,苏漫的身影跃入几人眼前。   她看了眼客厅内的一切,然后三两步走了过来,“绍元,你身体不好,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苏漫顿了下,余光瞥见顾念脸上的红肿,还有开裂的嘴角,当即眸色一僵,再度看向顾绍元,“你打念念了?你怎么能动手呢?”   她说着,大步来到顾念近前,伸手就要抚她的脸颊,但却被顾念一闪身,避开了。   苏漫伸出的手有些尴尬,快速的敛下眸,又说,“好了,我身体没事的,只是轻微中毒,你们看,我这不是出院了吗?”   然后,苏漫又侧身拉着顾绍元,扶着他坐了下来。   顾念抬眸看向苏漫,“小姨,您真的没事了?”   “当然了!我身体向来很好的,这点小事,其实都不值得折腾去医院……”苏漫微笑着,生怕顾绍元和帝长川起争执,又连忙多解释了几句。   帝长川清淡的视线扫过两人,最终落向了苏漫,“家里的安保系统不太好,稍后我让人过来安排,还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林凛或者江远即可。”   苏漫点了点头,“不用麻烦,我和绍元一切都好。”   男人阴郁的脸色不变,倏然长臂一把捞过身侧的顾念,桎梏着她靠在自己怀中,然后道了句,“若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   话落,他搂着顾念径直转身向外。   苏漫出门相送,一直看着俩人上车离开,才重新回了客厅,然后望着仍旧怒气未消的顾绍元,叹了口气,“何必呢?你的苦心,念念还不懂,非要把你们父女情分弄得这么僵,有意义吗?”   “我是为了她好!”顾绍元固执的一句话砸来,不耐的脸上怒火染指,“她只是个医生,没有做过生意,不懂得这其中的险恶,更不明白,洛氏现在的实力,想要讨回公道,岂是牵制住一个洛弯弯就能完事的?”   顿了下,他又道,“这次她打草惊了蛇,日后,洛氏必定千方百计的想要算计她!至于那个洛城夕,在洛氏和念念之间,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洛氏集团,那么她呢?谁来守护?”   顾念是他亲生女儿,自己孩子所做的一切,他又岂能不知其中的深意,只是,他只恨自己现在的身体,无法重振顾氏,保护女儿啊……   苏漫给他倒了杯茶,同时言语了句,“长川,帝长川能保护她。”   顾绍元一愣,随之冷笑出声,“这句话若是三年前,我或许会信,但是现在……”   没让他说完,苏漫抢先一步直言,“现在他也会的,不信我们打赌。”   望着苏漫一脸笃定的样子,顾绍元浑浊的眼瞳里也泛出了疑惑,却还有些不太确定,仰头靠在沙发上,脸上的愁绪弥漫。   —   疾驰的法拉利一路飞奔,直抵帝家公馆。   顾念迈着虚弱的步子下了车,刚刚在顾家和父亲的一番对峙,耗尽了她所有心力,此时只觉得肆身心俱疲。   她进了客厅,张嫂一见她眼里闪出光,忙热情的过来询问,“太太,您回来了,想吃点什么?还是想喝点什么?”   顾念真的很累,只是摇了摇头,然后上楼。   没进主卧,拐外进了客房,正要关门时,身后男人颀长的身影笼罩而下,随之,帝长川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冷然的一把将她抵到了一侧墙上,并随手关了房门。   顾念注意到男人冷沉的眸中涌动的狠厉,她疲倦的皱了皱眉,轻声道,“抱歉,我现在很累,不想和你吵,让我休息下,好吗?”   她出口的嗓音轻软,向来冷漠倔强的脸上,此时柔情尽显。   帝长川皱了下眉,大手直接扣上她的下巴,霍地俯下身,凉薄的唇落上她的唇。   一如往常,好不温柔的让顾念有些难以呼吸,她惊乱的抬手推抵着他的肩膀,却仍旧无济于事,眼看就要彻底在他逞狂中窒息时,他却忽然收力,放开了她。   顾念犹如重获新生般大口大口贪婪的喘息,印着指痕的脸颊此刻泛红凌乱,就连视线,也跟着随意杂陈。   帝长川却并未彻底放开她,桎梏的大手再度抚上她的下颚,用力掌控,低沉的声线闯入耳畔,“为了替顾氏讨回个公道,你不惜肆意妄为,搞臭自己名声的同时,还拿我母亲的性命开玩笑!”   “顾念,是谁给你的勇气,胆敢这样无法无天的?”   他凉薄的嗓音肃杀,阴寒。   出口的字字像一把把锋锐的尖刀,狠剜着她本就鲜血淋漓的心。   她望着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没有拿妈的性命开玩笑,更没有下毒害人。”   关于这些,顾念其实不想解释的。   只是看着帝长川眼眸中涌动的怒意,她下意识就想到了腹中的孩子,真的不想再和他惹出误会。   “或许你是没有下毒,但是,从一开始,你不可能一点没有察觉到有人要下毒的事实!”男人鸷酷的眼瞳透着杀人一般的狠戾,一道道寒光像瞬间要将她吞噬。   顾念不自然的捏住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我是有察觉,但当时并不确定。”   所以她才在生日宴当天,找机会让管家给赵敏之和潘秀玉的饮品里加入解毒剂!   因为顾念最担心的,就是她们受到伤害!   “不确定你就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帝长川冷冽的嗓音刺骨,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也更重。   顾念疼的忍不住皱眉,强忍着咬着下唇,“那对不起……”   这是她此时此刻唯一能想到的一个词汇,纵使她本无心,也从未想过害人,但赵敏之轻微中毒的事实,也无法更改。   又是这三个字!   帝长川清寒的眸中划过戾气,下手的气力更大了数倍,俯下身凑在她耳畔,一字一顿的话音,森凉如冰,“你为了自己的目的,牵连我母亲,殃及我帝氏声誉,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事的?”   顾念复杂的目光望着男人写满怒意炙热的眼眸,贝齿不断狠咬着红唇,一再按压的情绪像呼啸的山洪,再也控制不住。   她从来不想害人,但也不想被别人所害,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腹中的孩子,顺势替顾氏讨回一个公道,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如此反应激烈?   一时间,她长睫史昂染了泪珠,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一滴泪珠滚落,砸落在他手背。   帝长川阴郁满载的俊脸上,也在霎时间沉了下去。 第72章 她就是个祸害!   将她按在墙上,一动不能动,男人清冷的俊颜向下,修长如玉的大手抚在她的脸颊,薄茧的手指拂过她脸上的泪痕,低冷的声线轻染,“哭什么?又想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博人同情?”   顾念诧然一怔,心脏像被什么狠握,疼痛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   “收起你的眼泪,像你这种机关算尽,蛇蝎心肠的恶妇,就是哭干了泪,也没人会同情怜惜你!”   话落的同时,帝长川也极快的起身离开她,清寒的面庞透出厌弃和不屑。   顾念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身侧他向外的背影,一时心悸彷徨,急急的道,“帝长川,三年前,不是我故意打掉孩子的……”   男人正欲离去的脚步一顿,清冷的眸中划过一丝幽深。   她抿了抿唇,又言,“是有人下了药,当时才导致孩子没保住的。”   话音还未落,帝长川霍然转回身,大步靠向她,冷然的大手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眸色寒凉刺骨,“你还敢提当初的孩子!”   顾念略微垂眸,嗓音有几分哽咽,“我说的是事实,当初孩子的事儿,真的不是我故意……”   没让她再继续说下去,男人瞬间像被什么刺激到了,禁锢着她的大手气力骤松,发狠的将她往旁一甩,只听‘砰’的一声,顾念纤瘦的身子硬生生的摔在墙上,疼的皱眉。   帝长川面色阴霾的睨向她,“你指的是洛弯弯,当初给你下药,才导致孩子流产的?”   清淡的字音带着疑问语气,可字里行间的森冷,仍旧如履薄冰。   他陈述的是事实,顾念默认的点了点头,“对。”   “呵。”帝长川冷然嗤笑,随之俯下身,宛若远山的身形倾向她,凑在顾念的耳畔,低哑的嗓音浅淡,却字字寒凉如刀,“一个天天吵嚷着要行凶的人,和一个一时间动了邪念,做了反常举动的人,你说,归结起来,哪个人最有嫌疑?”   轻微一顿,随着他眸色泛起狠戾,再出口的音量加重,“哪个人最应该定罪?!”   顾念呼吸猛地一窒,脸上的血色早已随着他话语褪的一干二净。   帝长川冷淡的视线轻扫,清隽的大手抚着她的脸颊,反复流连,更冷的字句再落,“顾念,你是何等的聪明啊,这次就能毫无征兆的猜出有人要下毒,从而设局,套出元凶。”   “那么,三年前,有人要对你下药,你会没有察觉?”   顾念看着他,恍惚间如坠冰窖,脸上的表情惨淡到了近乎绝望。   她无力的抿着唇,难以平复的呼吸却一阵急一阵缓,连带着嘴里的液体也都是苦的。   帝长川迎着她,“是你早就察觉到了一切,只是利用洛弯弯,帮你下定决心铲除掉腹中的孩子罢了,现在又开始故作清高,打着为了顾氏讨回公道,为了揪出曾经的凶手之名,真正的,只是想要掩饰,你曾经杀死孩子的那份愧疚吧!”   呵,愧疚?!   顾念目光惊愕,想要牵动唇瓣,哪怕是一个愤怒或者不甘的表情也好,但事到如今,她却什么都表现不出来了……   男人霍地倾直身体,冷蔑的目光如旧,“很可惜,你表现出来的这点愧疚,和杀死我孩子的那份罪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帝长川注视着她那苍白的脸色,霎时间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咽喉,他暗暗握紧了身体两侧的拳头,满腔的怒意肆意躁动难安,“你他妈就是个罪人,永远都是!想要赎罪的话,就好好照顾着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   “生下来,只要是我的,你就可以滚了,不然,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话落,帝长川冷然的身形径直向外,‘砰’的一声房门被摔的巨响,生生震痛着顾念的心。   她踉踉跄跄的站直身体,一步一步走向房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帝长川回到办公室时,原本紧密着的自动门,此时开了一道缝隙,他凛然的黑眸顺势一眯。   迈步进去,坐在沙发上的赵敏之瞬时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咖啡。   “妈,您来了。”帝长川淡道了句,长腿大步径直走去了办公桌,在皮椅上坐下。   赵敏之目光看向他,阴沉的脸上情绪不高,“我听说顾念被放出来了。”   “嗯。”他应了声,随手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忙碌。   “这是怎么办事的,下毒害人的凶手,还能被释放?”赵敏之怒意当头,拿出手机就要给秘书拨电话。   帝长川冷冷的眸色轻掀,道了句,“她并没有害人。”   从他话音中听出了一丝袒护,赵敏之拿着电话的手一顿,冷然的目光再睨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包庇那个女人?”   帝长川没再言语,但沉冷的脸上阴霾渐染。   赵敏之放下电话,直接起身,几步走到了办公桌前,“如果你不是包庇那个女人,就马上召开发布会,直接和顾念离婚!”   顿了下,她心底的怨愤过盛,又补充了句,“像她这种蛇蝎心肠,阴狠毒辣的毒妇,根本不配称为我们帝家的媳妇,马上离婚,把她扫地出门!”   帝长川凉淡的眼眸没有半分变化,低哑的嗓音更沉,“我已经说了,她没有下毒,也没有害人。”   赵敏之一时被噎住,脸色有几分闪烁,“可是,这件事闹得太大,因为她一个人,有辱我们帝氏的清誉,再留着这个女人,对我们帝家没有半点好处!”   “她怀孕了。”他字音清冷,语速快的赶超赵敏之的尾音。   闻言,她冷然一笑,“怀孕了又怎样?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们帝家的,还不一定呢!”   “我说是,那就是。”帝长川沉冷的脸上泛出笃定。   一时间,赵敏之木讷一怔,反应过来忙上前,苦口婆心的开口道,“长川啊,你是不是被那个女人弄得鬼迷心窍了?她之前和洛城夕,他俩的事情,那可是闹得满城风雨,这孩子到底是谁……” 第73章 谁让你打扰她的?   “妈!”   赵敏之嘴中的‘洛城夕’三个字还不等道出口,就被帝长川一句分量极重的‘妈’登时封制止住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让江远送您回去。”他好看的眉宇上折痕渐起,逐客令也已下达。   自己的儿子,性格秉性赵敏之很清楚,她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帝长川关系闹僵,隐忍了下,临走前留下句,“顾念那个女人,她就是个祸害,你能保她一时,但保不了一世,再不趁早摆脱,她迟早会毁了你的一切!”   望着母亲愤然离去的背影,帝长川深邃的浓眸中,衍生的讳莫复杂难辨。   转天清早,顾念收拾妥当准备上班,下楼时,客厅的电视开着,早间新闻随着女记者甜美的声音,传入耳畔。   “据悉,洛氏集团千金洛弯弯涉嫌三年前篡改和挪用顾氏集团资金,以及下毒伤人一案,因证据确凿而于今日宣判,有期徒刑五年,缓期一年执行……”   顾念下楼的脚步滞住,转眸看向了电视屏幕。   洛弯弯在无数西装革履的律师簇拥之下,接受记者们的采访,她一张娇俏凄楚的面容哭的梨花带雨,憔悴的样子让人心碎,颠倒黑白的说辞,表示有人蓄意栽赃,似也变成了合情合理。   五年监牢生涯和一年的缓期执行。   顾念心里像被塞进了一个柠檬,无尽的酸涩蔓延,三年前,洛弯弯一手策划杀了她腹中胎儿,后又唆使他人导致哥哥空难。   这两条人命,换来的就只是这个?!   是应该说洛氏那边的律师,能力强劲巧合如簧呢,还是说她太操之过急,掌控的证据不够充分……   顾念脑中一时起起伏伏,倏然的手机铃声,惊扰了她的思绪。   是齐主任打来的电话,一接听,那边就说,“顾医生,恭喜你洗清冤屈啊!抽空咱们科室组织聚餐,好好为你庆祝一下!”   顾念无心这些,言语清淡,“齐主任您客气了。”   电话那边的男人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吧,这件事牵连到了洛氏集团,你也知道,洛氏也是华仁的股东之一,所以呢,最近你就先别来医院了,就当放假,好好休息一下吧!等洛氏那边平息了,你再回来。”   顾念一怔,不等她再说什么,齐主任又客气的敷衍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她愣愣的看着手机,脸上闪过疲惫。   张嫂从旁走过,刚要问她用不用早餐,而顾念突然胃里一阵翻涌,快步冲进了卫生间。   看着她孕吐的厉害,张嫂正要跟过去看看,玄关这边,就传来了急促的门铃声。   张嫂走过去打开了门,司徒其一脸戾气的现身,并直接越过张嫂,迈步进了客厅。   他边走边问,“你家太太呢?”   “司徒少爷,您来有事吗?”张嫂跟在后面,目光戒备的看着他。   司徒其却有点不耐,又问,“我问你家太太呢?她是……”   他话没说等说完,余光就瞥见了刚从卫生间里走出的顾念,索性避开张嫂,迈步走了过去,“顾念,你这个死丫头,死性不改,我他妈让你害惨了!”   司徒其絮絮叨叨的话语直接砸来,不耐的朝着顾念伸出了手,“有钱没?给我点!”   顾念脸色平淡的看着他,并未言语。   司徒其脸色却有些绷不住了,生平他这是第一次,伸手管除了父母以外的人要钱,感觉窘大发了,不过仔细想来,也都是顾念害的!   念及此,他脾气更加火爆,“快点!拿钱!”   顾念看出他的急躁,深吸了口气,转身走去沙发,拿起上面自己的包包,找出两张银行卡递给了他。   全程漠然,一言不发。   司徒其一把接过,看了看,“密码多少?里面有多少钱?”   “我生日,一张三千,一张九千。”她道着,这也算上顾念全部家当了。   闻言,司徒其一脸的神情愕然,‘啪’的一声将卡摔在了茶几桌上,“你打发要饭的呢?我堂堂司徒少爷,缺你这几千块钱了?”   顾念又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再次递给他,“车也值点钱。”   “what?”司徒其忍不住差点要爆粗,“你这是寒碜我呢?你那破宝马都破成什么样了,给我?”   他说着,一把拨开顾念递来的车钥匙,随之挺拔的身形直接靠坐在了沙发上,顺势还将双腿搭在了茶几上,姿态痞痞的,隐约间透出那么一丝帅帅的感觉。   “我不管啊,顾念,我现在所有卡都被停了,房产公司也被我妈扣押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全都是你害的,你得负责!”   司徒其一脸怒意的盯着她,要不是顾念非要设计洛弯弯,让所有人彻查什么毒药来源,也不至于查出他在华仁进药账目上,做的小文章。   虽然不至于犯法,但是足以触怒了司徒家二老,让他一瞬间,百口莫辩,才会被停掉一切的!   想到这里,司徒其心里的怒火翻腾,忍不住想要爆炸。   顾念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上楼的同时,和张嫂说,“给司徒少爷准备早餐,然后再收拾出一间客房。”   “好的。”张嫂应了声,马上进了厨房。   看着她上楼,司徒其却有点坐不住了,快速起身追了过去,“顾念,你这是让我住这里?你拿我当什么了?”   他三两步拦住了顾念的去路,并大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臂,“你给我说清楚,这什么意思?”   顾念原本心情就有些低落,被他这一纠缠,变得更糟,手臂使劲的挣脱他的束缚,随之冷道,“你让我给你钱,我给了,你让我负责,那我就给你提供食物和住宿,司徒其,你还想要怎样?”   “死丫头,你害我成这样,你还有理了?”他气的咬牙,伸手再次桎梏上她。   顾念见状使劲甩开,“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你落到现在这样,只怨你自己!”   “你还敢和我顶嘴!”司徒其气的脸色突变。   她却并不想理,直接越过他,司徒其怒火更盛,再度拦截,顾念侧身避开,实在被他耗尽了所有好情绪,索性直言,“从始至终,你并不是我的目标,我只是将计就计,但谁能想到点燃了一把火,还能殃及到池鱼呢?” 第74章 借你媳妇用用!   说完,趁着司徒其微微发愣的间隙,顾念直接大步掠过他,上楼回房。   他这边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池鱼?你拿我当鱼了?你这丫头……”   司徒其怒意翻涌,想都没想抬腿就想追上去,然而身后,一道低冷的声音却霎时降临。   “站住。”   沉冷的字音掷地有声,点滴的愠怒,点滴的震慑。   司徒其莫名的脚步一顿,回过身,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现身在客厅,清冷的眸色一瞬不瞬的睨向他,“你又骚扰她做什么?”   骚扰?!   司徒其眸色一紧,调侃的嗤笑接连,“怎么?你现在和顾念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吗?都不允许我找她了?”   “别无理取闹,说目的。”帝长川言简意赅,清远的眸光无波。   司徒其不悦的脸色发沉,“OK,你老婆害得我现在身无分文了,帝长川,你说怎么赔吧!”   “开价。”男人淡漠的字句凉薄。   司徒其一愣,原本怒意勃发的火气,像被一盆冷水冲刷,瞬间有些偃旗息鼓。   帝长川却并未理睬他的神情,直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钱包,拿出一张支票递向他,“五个亿,够吗?”   “……”   司徒其脸色骤然变黑,“你们两口子故意的吧?一个拿几千块寒碜我,一个拿几个亿砸我!”   帝长川无视他的话语,大步走到司徒其近前时,直接将那张支票塞进了他休闲外套的口袋里,然后修长的大手在他肩上一拍,淡道了句,“这回可以滚了吧?”   话落,不再理会司徒其的反应,稳健的大步越过他,上了楼。   徒留下一脸震怒又凌乱的司徒其,略显尴尬的站在客厅之中,快速的从兜里拿出那张支票,撕了个粉碎。   帝长川从书房拿了两份文件,再出来时,途径客房,房门虚掩着,他脚步顿了下来。   房间内,女人背对着房门的方向,坐在床沿上,纤细的腰身薄弱,却曲线优美,及腰的长发如瀑的随意散落,静默的坐着,像似思考着什么,又像似什么都没考虑,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   因为背对着房门,所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帝长川清淡的眉宇皱了皱,幽深的眸中隐带出复杂,目光讳莫的看着地面,随之大步离去。   再下楼时,司徒其还没有走,他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注意到帝长川下楼,邪魅的目光扫了眼不远处地上的一摊碎纸片。   然后,邪魅的脸上漾着不桀,本以为帝长川会和他说些什么,结果,男人只是清漠的轻扫下视线,接连大步流星,出了别墅。   司徒其莫名的感觉好尴尬,不耐的皱起了眉,起身上楼。   张嫂站在楼下,看着司徒其的身影欲言又止,最后思虑了下,还是转身返回了厨房。   楼上房间颇多,司徒其逐一找寻,最终在一间客房里,看到了顾念的身影。   “喂,是你害的我,又不是你家帝长川,所以他赔的不算数,我就要你赔!”他自言自语的话音加重,边说边走过去。   看着顾念不理睬自己,司徒其心里烦躁徒升,猛然一把擒上她手臂,正欲将人捞起的刹那,却也撞见了顾念微微泛红的眼眶,倏然,司徒其像被什么触动,动作一下顿住了。   禁不住顾念一挣,他手臂顺势垂落。   顾念快速的敛了下紊乱的情绪,努力吸了吸鼻子,正想开口,却被司徒其抢了先,他说,“好了,不用你赔了!哭什么哭,好像我怎么地你了似的!”   说完,又霸道的一把握住了顾念的细腕,“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她一怔,本想拒绝,奈何司徒其气力太大,丝毫不理会顾念的反应,直接拉拽着她下楼,并将她塞进兰博基尼,然后发车离去,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给她任何婉拒的机会。   兰博基尼车速极快,敞篷的车子,迎面的微风不断,吹乱了顾念的长发,冗长的公路上,不过须臾,就赶超了一辆黑色的法拉利。   司徒其坐在驾驶位歪头冲着法拉利摆了摆手,看着对方车窗下滑的刹那,他直道,“帝长川,借你媳妇用一用,稍后给你送回来!”   帝长川俊逸的脸上划过冰冷,大手极快的关闭了车窗。   随着兰博基尼飞驰一般的车速消失,正在开车的林凛皱了下眉,透过后视镜擦看着老板的脸色,然后小声问了句,“帝总,用不用追上去?”   “不用管。”男人沉冷的嗓音沁着冰,注意力仍旧在手中的文件上,全神贯注。   司徒其一路飙车,直接带着顾念去了市区的一处住宅公寓,然后在一处隐蔽的位置停下了。   随着敞篷逐渐关闭,顾念凛然的目光透出诧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话音未落,就被司徒其出声打断,“嘘,别吱声,你看那边……”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扫了一眼,顾念就愣住了。   不远处,一位年轻的女人抱着个很小的孩子,一脸甜蜜的依在一个男人怀中,俨然一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只是随着她视线注胶,那个年轻的女人,面庞却越发熟悉。   就是前段时间车祸的产妇,还找过她两次麻烦的。   似注意到了顾念眼神中的疑惑,司徒其及时开口解释,“看到了吧?你以为我真是那种禽兽,有女人怀了我的孩子,我还想弄死她?”   他冷笑了两声,“那个女人,我从来都没碰过,只是有几次喝醉了,就赖上我了,然后怀了别人的孩子,想要讹诈我的,还自导自演弄了场车祸,逼着我索要一个亿!”   顾念思绪蓦然一惊,想到之前司徒其拦着自己,非要弄死这个女人的样子,当时似是藏着一丝隐情的样子。   “当时想要弄死她是气话,我也知道,你不可能答应,但是我妈那边……”他没在继续说下去,略显为难的神色,一目了然。   刹那间,顾念全懂了。   因为这个女人的索要和讹诈,激怒了宋院长,所以司徒其当时才无奈的逼着她说了那些话。   司徒其再度发动车子,离开了公寓小区,他一手转着方向盘,另只手随意的搭在车窗上,歪头扫了眼顾念,“你应该清楚的,我并不坏,也挺专情的,只是一直没遇到对的人罢了!” 第75章 我和你永远不会是一家人   顾念诺诺的点了点头,“对,你说的都对。”   “……”   司徒其有点无语,怎么听她这话,还是感觉不出好感呢?   他一路开车,最终在靠近海边的位置,找了个车位停下了。   顾念下了车,抬首看着远处汹涌澎湃的大海,一时间,思绪就想到了以前,小时候,他们经常来这里,散步聊天嬉笑怒骂。   随着潮起潮落,她沿着沙滩捡拾贝壳,然后累的走不动了,每次都是帝长川背着她回家,她躺在他的背上,沉沉的睡去……   儿时的那份天真童稚,多么美好。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她这边思潮涌动,司徒其也正欲有感而发,然话没出口,远远的,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西装革履,逆光的朝着这边走来。   司徒其只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洛城夕?他怎么跑这儿来了?”   话落时,洛城夕也正好走了过来,他的视线望向顾念,微微一笑,朝着她伸出了手,“念念,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洛城夕温婉和煦,态度诚恳。   顾念想了下,刚想言语,身旁的司徒其却先她一步开了口,“不行,我不允许!”   他好不容易带她出来,就想和她独处一会儿,却三番五次被人搅,先是一个帝长川,现在又出来个洛城夕!   今天是怎么了?他出门没翻日历么?   司徒其一本正经,绷着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洛城夕完全无视,柔缓的视线望着顾念,“可以吗?”   她点了点头,俩人移步海边的咖啡馆。   徒留下司徒其一人,站在原地略显尴尬,凛然的脸色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皱起了眉。   氛围舒适的咖啡厅内,客人并不多,顾念轻车熟路的走向靠窗的位置,从小到大,她每次来,都喜欢坐在这个位置。   洛城夕跟在她身后,坐下的同时向服务生要了一杯拿铁和一杯热牛奶,然后看着她,“你怀孕了,不能再喝咖啡。”   顾念轻微淡笑,切入了主题,“你找我想谈的是什么?”   “是关于洛弯弯。”   提及洛弯弯,洛城夕注意到顾念眸中泛起的一丝杂乱,连忙又说道,“念念,我要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   顾念看着他,清漠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流露,“城夕,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的话,那就不用谈了。”   看着她要起身,洛城夕猛地握住了她手,“念念。”   顾念顿了下,眉心轻蹙,洛城夕感觉到了她的抵触,收回了手,又道,“对不起,我知道,她对你造成了很多伤害,真的很抱歉!”   “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和‘抱歉’就能彻底抹平一笔勾销的。”她淡淡的,眸中的冷漠鲜明。   “对,我知道,但她毕竟是我亲妹妹,我不可能看着她被抓坐牢,而无动于衷,所以……”似乎是知道这些话伤人,他停了下来。   “所以,你就出动了洛氏的律师团,为她辩护的同时,还销毁湮灭了不少关键性证据。”顾念直言而谈,目光早已凉薄如冰。   从最后的结果上,顾念就看出来了,是洛城夕出手帮她了。   不然,光从三年前蓄意害自己流产,和雇凶谋害顾涵东空难,动用她能动用的所有,制造各种事故,陷害自己,桩桩件件,都几欲致顾念于死地,这些罪名全部落实话,结果远没有现在那么轻松。   洛城夕对着顾念微微一笑,笑里带着无奈,“我就知道,瞒不了你。”   他拉长了声音,沉吟了下,才又说,“你能不能和小姨说一下,撤销下毒害人的指控,这样的话,弯弯那边……”   顾念静静的听着他一字一句,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他此番的初衷,再度重新坐下,淡淡的看向他,“为什么?”   他低了低头,复杂的眸光一闪而过,再度抬头,又什么都没有了,“弯弯毕竟是我妹妹……”   即便他不认同洛弯弯的做法,也非常愤怒,但是,她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他不能坐视不管。   “以洛氏的实力,想要救洛弯弯也并非难事,”顾念看着他,“你大可以该怎么做怎么做,而不是来和我说这些。”既然都做了,干脆做到底,不是比来找她道歉,希望她出面放弃,更省时省力吗?   虽然她不想这样想洛城夕,但是,此时的顾念,却怎么都压不住心底的怒意。   洛城夕皱起了眉,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念念,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洛弯弯对我做了什么,你不是不清楚,只因为她是你亲妹妹,就需要我妥协,”顾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洛城夕,你一直都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这次,你拼死也要护着洛弯弯,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她眸子淡淡的,与他对视,“说吧,是出了什么事么?”   是洛家,还是洛氏?   她记得之前洛城夕说过的,想把肾脏移植给他的父亲,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如果只是移植手术的话,他应该不会有如此大的顾虑。   所以话问出后,顾念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复杂的目光望着他,“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上了她的。   有些事,他不能说,也不想让顾念知道。   即便,她会因为自己的偏袒对他心生不满……   感觉到他大手上传递的温度,顾念凌乱的心境又唤起了几分清朗,她道,“没必要再替她道歉了,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不过……”   她顿了下,看向他的目光涌起了讳莫,继续道,“关于洛弯弯对小姨投毒一事,毕竟我不是当事人,抱歉。”   洛城夕摇摇头,表示理解,“没事的。”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门口的石子路有些崎岖,顾念高跟鞋不稳,踉跄的身子即将摔倒的刹那,洛城夕长臂一捞,扶住她的同时,顺势一把将人拉入了怀中,紧紧抱住。   而远处,停靠着的法拉利车旁,一道颀长的身影屹立,男人沉冷的眸色注视着纠纠缠缠的两人,轮廓上的冷戾弥漫。 第76章 想找死?   “都怀孕了,要小心点。”洛城夕紧搂着她,目光温和,低醇的声线好听如天籁。   “这要是真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顾念轻抿了下唇,感觉这样的姿态有些过于亲密,本能的应了一声,便想逃脱。   没想到洛城夕紧搂的双臂却不肯放开,禁锢着怀中的她,继续淡道,“我不会放手的。”   几个轻轻的字音,语气却满是坚定和一语双关的深意。   顾念心里一惊,看向他的目光更显闪躲,犹豫着不知如何应答时,身侧突显的一道音量抢先,低冷的音调带着玩味的戏虐,“现在放不放手,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洛城夕一怔,寻声抬起头,而顾念趁着这个间隙,直接从他怀中挣脱开了。   司徒其走到俩人近前,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坏笑,淡淡的目光瞥了眼顾念,“你们谈完了吗?”   顾念轻点了下头,感知此时氛围有些怪异,她只能留下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便避开两人,径直离去。   洛城夕注视着那道离去的倩影,司徒其却快速的上前,径直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里满是不屑,“喂,姓洛的,你还不懂吗?她已经嫁人了,就算你对她还有感情,也不能插足别人的婚姻,那是不道德的!”   洛城夕瞬时眸色幽深下去,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长腿越过司徒其,迈步要走。   司徒其却突然清了清嗓子,再言,“还有啊,洛弯弯她多次害人,证据确凿,这已经不是一两句道歉就能了事的!你想顾念顾着旧情,放过你妹妹,洛城夕,你觉得,你的旧情,在顾念那里,还剩多少?”   “不要仗着你是洛弯弯的亲哥,就保护妹妹,欺负顾念,她现在虽然不是顾氏的千金了,但是,她的背后还有我司徒家,还有帝氏,懂吗?”   话落后,司徒其又想了想,改口说,“就算她以后和帝氏脱离了关系,但我司徒家还在啊,我就是她的靠山!”   “不用你们司徒家,她也不需要你这个靠山。”洛城夕清冷的嗓音骤启,“因为她的背后,会一直有我。”   说完,洛城夕直接转身离开。   司徒其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扬声斥道,“有你?你先回去管好你妹妹再说吧!”他话里满是嫌弃,“自己家的事情还理不清呢,还有闲心管别人!”   从这边离开后,顾念直接沿着海边慢步,脑中沉沉浮浮的,都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先是自己含冤入狱,然后是父亲的怒意与质问,接着又是帝长川的不信和否定,现在,又多了个洛城夕……   她只是想要借着这次机会,替过世的哥哥和顾氏讨回一个说法而已,逝者已去,但活着的人,总要知道究竟,明白一切吧,否则,她心里,会永远有道过不去的坎。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到头来,反倒弄得她自己声名狼藉,怨声载道。   她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做错了,还是,别人错了……   一时思绪杂乱,等到顾念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走了很远,抬首前方不远处就是福林山,忽然想到小时候,她经常来这里。   只是后来,反倒几乎没有再来过了。   顾念心血来潮,便迈步往山上走去。   福林山并不高,只是一座供游人攀爬观景用的旅游景点,上面很大,有各种各样的凉亭,山顶还设有音乐喷泉,随着耳畔音乐的起起伏伏,眺望着面前汹涌波涛的大海,心里再多的烦心事,也都烟消云散。   顾念站在山顶的观光围栏处,望着下面浪花翻腾的海面,迎着拂面的微风,慢慢的展开了双臂,闭上了眼睛。   ‘吧嗒’突然的一声,让顾念一惊,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手机,从衣兜里掉落,三两下滚落出了围栏,卡在了山崖边的一处缝隙上。   顾念皱了皱眉,转眸看了眼四周左右,确定没人后,直接抬腿翻过了围栏,然后一步步走向崖边。   越靠近悬崖边缘,位置越陡峭,顾念感觉身体倾斜,重心有些不稳,下意识的俯下身,单手扶着地面,然后弯着腰去够手机。   倏然,喷泉放出音乐,然后,哗哗的喷泉涌动,万千水花落下,画面壮观,却也惊扰了全神贯注的顾念,她瞬间身子不稳,连忙去扶地面,但踉跄的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坠下去,惊慌的脱口一句,“啊……”   关键时刻,一道气力突然袭来,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拉住了顾念的手腕,下一秒,长臂快速一捞,搂着她的纤腰,将人打横拦腰抱起的同时,修长的大腿跨过围栏,重新回到了观景平台。   整个动作速度极快,顾念全程愣住来不及任何反应,直到感觉双脚落地,随着男人气力移开,她才彻底回过神,脸色苍白的大口喘息,然后凌乱的视线看着近在眼前的帝长川,讶异他为何会在这里。   她疑惑的还未开口,男人猛然一把扣上了她的下巴,用力抬起,低冷的字音降临,“想找死?”   一句话,似提醒了她。   顾念转眸撇向崖边,她的手机还卡在那里,连忙拨开他的大手,“我是取手机的。”   说话时,转身又想越过围栏,但她的腿刚抬起,身侧男人再度覆上,霸道的一把将她重新纳入怀中的同时,拦阻了她的动作。   顾念皱了下眉,又解释,“我去捡手机。”   “手机重要命重要?”帝长川冷冽的声线再度侵临,俊逸的轮廓染上了薄怒。   被男人挺拔的身影笼罩,顾念无奈的抿住了唇,“手机。”   手机重不重要是其次,主要是她手机里的资料,绝对不能遗失!   所以她说完,再度转身,抬腿就想迈过围栏,帝长川看着她这幅倔强的样子,不耐的眉心起了折痕,清冷的寒眸一凛,快速上前,略微俯下身,长臂捞起她腰身的同时,将人扛在了自己肩膀上。   猛然的动作让顾念心下一惊,接连不断挣扎,扑腾的两条纤细的长腿在他怀中乱动,“帝长川,你放开我!” 第77章 重新开始吧!   从山上到山下,一路上,无数路人异样复杂的目光不断逡巡扫来,顾念只觉得分外别扭,红扑扑的脸颊像着了火,烧的滚烫。   她不得不再度挣了挣,小手拍打着他的脊背,“帝长川,放开我!快点,放我下来……”   顾念一路上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但男人仍旧无动于衷。   一直下了山,他长腿大步,不过须臾就重新回到了海滩,满地柔软的沙子,在阳光下照射,像洒了一层金,璀璨夺目。   他忽然轻微俯身,单臂气力一松,顾念还没防备,只觉得身体猛然一轻,下一秒,整个人摔进了沙滩里。   因为四周都是软软的沙子,虽然是被他狠力的一把扔下来的,但摔在地上,也并不疼。   只是这忽然的落差感,让顾念脑中萌生凌乱,错愕的视线望向他,沉默了下想要开口,却注意到男人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去商场买些手机,送过来。”帝长川冷冷的吩咐了句,挂断电话后,居高临下的扫向她,“你要真想找死可以,等把孩子生下来的。”   顾念愣了愣,然后从沙滩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那个手机里有很多我病人的资料,对我来说很重要。”   话音刚落,男人猛的抓起她的手,扳过她的身子,“资料重要,肚子里的孩子又不重要了?”   顾念眸色一怔,垂下了眼眸,“你不是说孩子不是你的吗?”   她的声音很小,低的细若蚊呐,却生生落入帝长川耳畔,唤起他眸中的冷戾,紧扣着她细腕的力道加重,“是不是要等生下来再说!”   轻微一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随之一丝轻嘲的冷笑划过唇角,“还是说,你心里有鬼,不敢生下这孩子了?”   顾念猛然的眼瞳紧缩,急急道,“帝长川!”   他冷嗤一下,霍地一把松开了她的手,“心里没鬼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养胎,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少四处惹是生非!”   说完,凛然的转过身,迈步离去。   顾念静默的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清冷背影,无奈的深吸了口气,熟悉的沙滩,熟悉的地点,眼前的一切,都不断唤醒着她曾经以往的记忆。   她闭了闭眼睛,无法控制内心深处坍塌的情绪,忍不住脱口句,“帝长川。”   男人稳健的脚步一顿,却未转身。   “你还记得这里吗?”顾念睁开了眼睛,目光淡淡的望着他英挺的身影,“小时候,你和我哥总带我来这里,等我玩累了,每次都是你背着我回家。”   “有一次,我趁着你和我哥打球时,下海游泳,结果不慎溺水,我哥怎么找都没找到我,最后还是你救了我。”   “从那次以后,你就再也不和我哥打球了,每次都陪着我……”   她自言自语的话没等说完,忽然感觉一阵阴冷的气息袭来,一抬头,帝长川清隽的身影早已屹立近前,冷然的眸光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顾念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还想言语什么,可男人倏地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狠力抬起的同时,低冷的字音砸来,“你说这些干什么?想用以前的记忆,在我这里博取同情?”   “黔驴技穷了?还是无计可施了?”   他的话语夹枪带棒,字字伤人。   “不是!”她直接反驳,清澈的眼瞳迎上男人阴鸷的视线,“我只是想说,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招惹我,然后又抛下我,反反复复,算是什么?”   顾念质问的字句生生砸入心底,帝长川猛然的怒火瞬间高涨,出其不意的长臂猛地收力,将人甩向一旁的同时,冷道了句,“那是因为你爱上了别人!”   “那也是因为你先离开在先的!”她愤然辩驳,固执的目光入炬。   帝长川眯了下眼,“顾念!”   “帝长川!”她毫不想让,倔强的小脾气再度展现。   男人不耐的气息灼烈,“那也不是你随便爱上他人的理由和借口!”   这一次,顾念没有回答他。   一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偃旗息鼓下来,她落寞的垂下了眼睫,转过身,望着波澜起伏的海平面,思绪混乱。   “所以,我们就再也不可能好好了,也不可能重新来过了,是吗?”她平缓的声线如流水,点滴的失落,藏匿其中。   帝长川看着她的侧颜,清冷的眸色更深,也更沉。   她沉默了半晌,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心上早已凉了半截,她不得不又言,“那我们就离……”   ‘婚’字还不没出口,身侧男人迈步倾上,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俯下身,端起她的下巴,顾念怔松的间隙,男人的吻精准无误的落在她唇上。   随之,他低醇的声线在她唇边晕染,“把孩子生下来,只要是我的,我们就重新开始。”   顾念轻微一愣,感觉腰上一道气力束缚,旋即,她整个人双脚离地,男人将她整个人打横,长臂抱着她,转身离开。 第78章 很疼?   靠近海边不远的马蒂尔酒店,帝长川抱着顾念,一张黑卡扔在了前台,然后电梯直抵顶层。   一脚踢开套房门,抱着她径直越过客厅,进了卧房,将人放在里侧大床上,帝长川高大的身影也随之覆下,幽深的眸色落着她,出口的气息灼烫,“几个月了?”   “额……”顾念一时思绪停滞,随之反应过来才嗫嚅道,“不到三个月。”   男人好看的轮廓微沉,清远的眉心也跟着蹙起。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白皙的脸颊泛起了红,吞吐的声音丝丝发颤,“但快三个月了……”   还差几天,就孕期三个月了。   帝长川深邃的眸光流转,望着身下的女人,眸色深了几许,随着霍地一下起身倾直身体,眼中弥漫的点滴情.Yu也瞬间烟消云散。   注意到她身侧紧握成拳的小手,男人冷色的眸光流连她的脸颊,看到她眸底连带的怯色,当即道了句,“你在害怕?”   顾念心下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帝长川看着她这蹩脚的否认,淡色的唇畔漾起不知是何意蕴的弧线,“和我在一起时,让你这么怕吗?”   她诧然的美眸瞠大,连忙坐起身的同时说,“也不是……”   任何时候,顾念不是惧怕他这个人,而是只有在床上时,她是真的太怕他了!   他的体力太好,每次都折腾的她生不如死。   帝长川站在床边,清隽的身影笼着她纤瘦的小身影,迎着女人白嫩又泛起些许红晕的小脸,看着她紧抿的唇瓣,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角轻然一扬,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只有那个的时候怕我?”   她羞涩的视线闪烁,滚烫的双颊温度高涨,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只能快速的低下了头。   男人望着她,唇角的弧度慢慢持续,低醇的嗓音,磁性十足,魅惑的无微不至,“嗯?怎么不说话?”   伸手端起她尖尖的小下巴,看着她绯红如血的小脸蛋,帝长川好看的唇畔一勾,俯下身,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还有些措手不及,蹩脚的动作,木讷的完全没有反应,但男人也不在乎,依旧强势的索取,无穷无尽。   接连,他好听的嗓音靠着她唇瓣轻溢,“原来你一直在这种事儿上怕我,怕我什么?很疼?”   完全就是明知故问!   顾念无措的心境一再扩散,她脸色透着尴尬,晦涩的小声音软柔,“嗯……”   他轻声一笑,随着倏然的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拢入怀中的同时,肆虐的薄唇再度覆下。   可是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闯入两人耳畔,将这一室酿造的温情打断。   男人心无旁骛,而顾念原本心理上就有些抵触,此番手机铃声配合,她三两下推抵着他的胸膛,侧身避开他,小声道了句,“先接电话。”   帝长川眸中划过淡然,直接起身,从西裤口袋里拿出了电话,看着屏幕上跳动着陌生来电,皱了下眉,滑动接听。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男人俊逸的脸色瞬息万变,随之侧了下身,将手机递给了顾念,“找你的。”   顾念一怔,目光诧异的接过了电话,放在耳边,“喂,你好,我是顾念,请问……”   话还没等说完,那边就传来了急促的声音,“是顾念小姐吧?我这里是第三医院急诊,您认识洛城夕先生吧?他刚出了车祸,您是他的紧急联系人,请现在来一趟医院。”   顾念脸色愕然,车祸?!   洛城夕竟然出了车祸……   来不及她多问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她愣愣的拿着手机,掠过复杂的神色,快速的起身,将手机递还给他,“城夕出了车祸,现在人在医院,我过去看下。”   帝长川修长的大手一把接过手机,清淡的眸色扫了眼落地窗外远方弥漫的红色云霞,眯起了眼睛,“看来,老情人在你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顾念猛然心悸一沉,注意到男人沉冷的眸中寒冰瞬起,无力的眼眸低垂。   “不过……”他再度开腔,如玉的大手猛然一把挑起她的下巴,迫使顾念迎上自己的寒眸,嗓音又冷又冽,“记住你现在的身份,若是再敢做出半点逾越,顾念,别怪我让你后悔!”   声落的同时,男人径直转身,长腿大步走出了套房。   徒留下顾念一人,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感觉心脏的某处,剧烈发颤。   待她重新敛下思绪,准备下楼时,林凛正好到此,手上提着几个精致的购物袋,一看到顾念,马上恭敬的颔首行礼,然后将手上的东西递送过去,“太太,先生让准备的。”   她轻微一愣,接过后扫了一眼,是手机。   林凛又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递给了她,“这部电话是之前您掉在福林山上的。”   顾念眸色微漾,接过的同时道了句‘谢谢’,重新将手机放好,又将那些购物袋还给了林凛,“这些我就不需要了。”   “太太。”林凛再度颔首,恭敬的脸色透着诚恳,“这是先生吩咐的,我真的不能收回。”   顿了下,他又言,“您是要去哪里吗?需要我送您吗?”   顾念看向他,知道林凛是帝长川贴身秘书,每天事务繁杂,不是紧急状况她不会开口,便微微一笑,“谢谢,不必了。”   如此和林凛分开,顾念出了酒店,直接叫了辆计程车,赶往医院。   路上,她看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绿化带,脑中思绪万千,零七八落,余光瞥见一旁放着的十几个购物袋,紧皱的眉心顿时更紧了。   计程车抵达医院,她直奔急诊,找到了主治医生,对方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忙说,“顾小姐,先别急,洛先生伤的不重,只是轻微脑震荡。”   顾念听完这句话后,恍惚中才松下了从方才就一直悬着的一口气。   但旋即,医生又扔出了个重磅炸弹,“不过,洛先生这次车祸虽然伤的不重,但他本来的身体,也已经不行了。”   医生的每个字都那么清晰,但顾念却没有完全听懂,“您说什么?”   “他本身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各个器官衰竭,最多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吧!”医生又道。   猛然间,顾念全身的血液似在这一刻凝固冻结,每一寸关节都生了锈,呆呆的站在原地,耳畔炸开无数声响,轰鸣如雷。 第79章 吓到你了?   医生看着顾念一脸迷茫的样子,便带她来了办公室,调出洛城夕刚拍的片子,和各种检查诊断,一一给她过目。   “目前来看,除了肾脏外,其他所有脏器都在衰竭,而且他一直服用CPD这类抑制病情的药物,副作用就是,出现抗药性。”   “从之前的每次服一粒,到现在可能几十粒一次的剂量,而且这种药物只是抑制发作,并不能彻底根除和治愈,总体来说,他的身体,真的已经不行了。”   医生说完,看着顾念瞬息万变的脸色,担心她听不懂,还想进一步解释,却被她抬手拦住了,“谢谢您,我也是医生,我明白。”   “啊,既然是同行那就容易多了,你是患者朋友话,就劝劝他吧,马上配合住院治疗,寻找匹配的脏器进行移植手术,还是有治愈和存活几率的。”   “好。”顾念勉强点了下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关上门的刹那,她难以控制的身子踉跄的靠在了走廊墙上,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凌乱的心上像是被什么铅坠,沉沉的,一种复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隐约记得不久之前,洛城夕曾说一句‘反正我的身体也这样了……’   当时她并未在意,但谁又能想到,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好端端的,会突然变成这样。   顾念努力缓了缓情绪,来到VIP病房时,洛城夕已经醒了。   他靠在床上,额头上包着纱布,白皙的脸色略显憔悴,一双幽深的眼眸,此刻也泛起了无力。   顾念迈步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下,静默的眼瞳看着床上的男人,百感交集,却又无从出口。   “很抱歉,我的身体情况,不想让洛氏的人知道,所以,我只能让他们联系了你……”洛城夕略显疲惫的脸上,透出一丝歉意。   顾念摇摇头,“没关系,只是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似是对自己毫无不在意,只说,“当初在国外那边时,遇到过仇家暗害,受了伤,然后又感染了一些疾病,也治过很久,可是不知道怎么弄的,还是不行,最终就变成了这样。”   他只言片语,云淡风轻,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着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落入顾念耳畔,却声如洪钟。   她落向他的视线如炬,“这就是你一走三年,没有联系我的一个原因?”   洛城夕一愣,有种被戳破了心事的尴尬,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再支撑多久,所以……”   顾念闭了闭眼睛,摇了摇头,“那已经过去了,城夕,住院吧,现在开始接受治疗,寻找匹配的脏器,准备移植手术,你还是有希望的。”   洛城夕摇了摇头,“不,我或许还能等,但我爸的身体,就快不行了,念念,之前我和你提过的,我爸的人工心脏移植手术时,把我的肾脏移植给他。”   “城夕!”顾念轻诧出声。   洛城夕却摇摇头,眼里全是顾念看不懂的深邃,“我们洛家,都是Rhnull血型,想要找到匹配的捐献者,几率几乎为零。”   不然,在国外的三年,他早就做了移植手术。   就因为血型太过于稀少,根本找不到适合的捐献者。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个曾经他想过要拼命去守护的女人,此时此刻,却不得不放开手……   一瞬间,顾念彻底呆住了,面色苍白,浑身仿佛被什么抽光了气力,凌乱的目光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你先接受治疗,至于你说的这件事,让我再考虑考虑。”顾念此时思维混乱,并没有直接应允。   又叮嘱了洛城夕几句,她就匆忙的离开了医院。   突然的事实真相太过于仓促,以至于让她完全措手不及。   洛城夕,这个她在高中十七岁时爱上的人,给过她近乎完美的初恋,无论何时何地,记忆中,还是现实中,他都是那么的温润如玉。   就连笑容,都是暖暖的,满是阳光。   就算此时,顾念早已对他放弃任何念想,但也希望他能好好的健康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一场手术,一命换一命。   有的时候,顾念真的很鄙视自己的职业,要接受无数生离死别,甚至还要面临这样的选择难题!   可以的话,她一点都不想选择!   计程车一路疾驰,顾念望着车外一直思绪翻飞,忽然回过神时,注意到前方不远处就是帝氏集团,又扫了眼身侧十几个购物袋,便叫司机靠边停了车。   她提着东西往前走,倏然,一道甜美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轻轻地,落入了她耳畔。   “长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的!”   顾念闻声脚步一顿,不自然的抬起头,远处,一道纤柔的倩影从劳斯莱斯车上走下,微卷的长发披散,一身得体的浅色连衣裙,较好的容颜尽显俏丽。   而女人的身侧,身高英挺俊逸的男人大步流星,动手解开西装扣子,脱下后直接罩在了女人身上,旋即长臂一捞,直接将女人抱入怀中。   亲密的举止,彼此缱绻的目光神色,点点的暧昧,瞬间流淌。   顾念快速的垂下了眼帘,按了按微微发疼的心口,深吸了口气,快速转身。   而很远处的路边红色保时捷车上,洛弯弯注视着这一幕,娇俏的脸上,恶劣的冷笑随之绽放。   慢慢攥紧的手指,透出凛冽的恶意,洛弯弯自言自语,“顾念啊顾念,你能一举牵制住我,算你一时走运,不过,我又岂能是那么容易打倒的?”   “这次的这位,我看你怎么对付!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念及此,洛弯弯笑容愈加绚烂,也愈显毒辣!   顾念凌乱的脚步匆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不愿再看见他们相拥画面,和谈笑的言谈。   其实人们总是这样,宁可装傻充愣的粉饰太平,也不愿轻易戳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而身后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却临近,“站住。” 第80章 你与她不同   她不自然的脚步一顿,还想再继续,身后帝长川凉薄的嗓音再度侵临,“你怎么来了?”   声音不高不低,却能感受到近在咫尺,还有身后那森冷的气息馥郁,她无需多想,就知道他是在对谁说的。   此时此刻,顾念再想息事宁人怕也做不到,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淡漠的面色如水,还不等言语任何,率先注意到了帝长川紧搂着身侧的女人,亲密的姿态,灼着她的眼眸,刺的生疼。   看着她没言语,一侧的女人大大落落的率先开了口,“你是顾念小姐吧?”   顾念闻声微怔,视线扫向年轻的女人,白皙清丽的容颜,高挑的身材和气质的装扮,标准的美女类型。   “你好,我是上官妧。”女人说话时,礼貌的朝着顾念伸出了手,在握手的刹那,又补充了句,“长川的前女友。”   话一落,上官妧感觉到身侧男人轻微蹙起的眉,连忙笑着又说,“怕什么呢?就算现在不说,顾念迟早也会知道的呀!”   女人浅淡的笑容娟丽,一颦一言间都透着讨喜之感。   刹那间,顾念只觉得一颗心坠入了深渊,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和女人,看着他们彼此心有神会的目光交流,而自己,好像个局外人。   前女友。   她竟然不知道,帝长川在与自己结婚前,还谈过恋爱,还有过前女友。   看来,就算是青梅竹马,也不能足够了解彼此啊。   顾念一时间只觉得心里像塞了个柠檬,酸软的不像话,她踌躇了下,正欲言语,却又被上官妧抢了先。   “长川,既然遇到了你前妻,不如我们就一起吃饭吧?”明明是邀请的话语,但上官妧的视线却看向了帝长川。   前妻?!   顾念凛然的眉心皱起,杂乱的视线也睨向了男人。   帝长川冷峻的脸上清冷的神色不明,幽深的眸光凝重,仍旧是顾念所看不懂的样子。   见状,顾念不想再耗下去,直接道,“我只是路过,就不打扰两位了。”   她说着,漠然的脸上勉强扯了下唇,似笑非笑的神色一闪而过,随之转身便走。   上官妧扫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好看的杏眸又落向了帝长川的俊颜,“长川,我们去吃什么呢?”   “你想吃什么?”男人低哑的声线轻启。   她想了想,“火锅?或者烤鱼?反正我很想吃中餐,要不你带我去吃粤菜吧!我记得以前你常带我去那个饭店的……”   “好。”   男人熟悉的嗓音在耳边缭绕,顾念一时间心脏紧滞,提着购物袋的手指收紧,加快了脚步。   劳斯莱斯一路驰骋,不过须臾就抵达了粤菜餐厅。   上官妧望着外面绚烂耀眼的霓虹灯,还有店家中规中矩的装修风格,侧身一把挽上了男人的手臂,“和当初你带我来时差不多,估计口味也不会变多少的!”   她说着,放开他侧身就想下车,岂料耳畔,帝长川低冷的声音轻溢,“妧妧,有件事要纠正一下。”   上官妧微愣,重新回过身,再度挽起了男人的手臂,“什么?”   “刚刚你见到的女人,顾念,她是我妻子。”帝长川薄唇翕动,好听的声线宛若天籁。   但落入上官妧耳中却让她神色一僵,随之讪笑道,“嗯,我知道的。”   “但她不是前妻。”他低醇的嗓音如旧,磁性又魅惑,不动声色的大手拨开了女人的束缚,幽冷的眸中冷冽渐起,“而是现任。”   上官妧猛然一愣,诧然的脸色无法形容。   她明明记得不久之前洛弯弯给她打电话,说帝长川离婚了,所以她才急匆匆回国的……   难道说,洛弯弯骗了她?!   转瞬间,上官妧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又幻化无踪,继而道,“现任又怎样?妻子又怎样?长川,依我对你和她感情的了解,迟早有一天是要变成前妻的。”   “前妻?”帝长川轻然重复了句,微冷的眸中寒光浓郁,“就算真有那一天,她也同样是我的女人。”   “哦,好霸道啊!”上官妧感叹,却难以掩饰心底的一丝泛酸,“那样的话,我也是你的女人呀!”   “嗯,我和你是交往过。”他突然直接戳穿,不拘一格。   刹那间,上官妧脸上闪过红晕,而前方开车的林凛闻言也不禁脸色微变,有点处境尴尬的低下了头。   帝长川清淡的望着身侧的女人,沉默了下,又道,“那是在五年前,你只是前女友,与她不同。”   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和顾念结婚。   只是单纯意义的交往,约会吃饭看个电影,简单到没有任何逾越,更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上官妧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随之,帝长川颀长的身影霍地朝她覆来,她蓦然一怔,像是感知到了什么,连忙抬手环上了男人挺拔结实的腰身,紧紧地,迎合着他的动作,埋首在他的颈窝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特有的味道。   可是耳旁‘砰’的一声突响,上官妧微愣,帝长川径直倾直身子,并道,“我只是替你开下车门。”   而并不是想要抱她。   “……”   突袭的逆转太快,上官妧脸色凝上了尴尬,快速的转眸下了车。   帝长川也下了车,却并未迈步靠向她,只是走到驾驶位旁,和林凛换了一下,随着清隽的身形上车,他低冷的字音再落,“让林凛陪你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上官妧一惊,都不等她话语出口,帝长川已经驾着车扬长而去。   她呆愣愣的望着那道疾驰离去的车影,几分无措在眉心上浮现,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移开了眸,就看到身边林凛恭敬的对她做了个‘请进餐厅’的手势。   上官妧杏眸闪了闪,嘴角勉强扯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上官妧杏边往餐厅走边状似无意的问道,“林秘书,长川这几年都这样吗?”   林凛怔了下,然后道,“差不多,帝总陪同吃饭的,差不多只有太太一人。”   听出了林凛话语中的微妙,上官妧不屑的轻笑随之溢出,又道,“林凛,我记得五年前你就跟在长川身边,这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喜欢这么差遣你啊!”   她故意加重‘差遣’二字,些许的嘲讽,些许的鄙夷,尤为分明。 第81章 生不如死   林凛淡漠的脸色不变,甚至还对她毕恭毕敬的颔首,微微一笑,“我跟在帝总身边多年,他习惯差遣我,包括差遣我处理他用剩下的一切。”   他一句‘用剩下的’完美的指代了上官妧,还不失分寸和礼节。   上官妧脸色突变,脚步顿时停下,冷然的看了林凛一眼,道了句,“你回去吧,我已经没胃口了!”   顾念提着十几个装着手机的购物袋回到帝公馆时,里面一片漆黑。   估摸着张嫂早就睡下了,她不疾不徐的先去浴室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后,裹着浴袍缓步推开了浴室的门。   房间里仍旧一片暗沉,她也没开灯,抬手拿着干毛巾擦着湿湿的长发,走到桌旁拉开抽屉,找寻吹风机。   卧房的一扇窗户未关,微凉的夜风将窗帘吹得蓬起,将男人远山般的身影也罩了一大半,幽沉的轮廓注视着窗外闹人又醉人的城市夜景。   顾念眸色轻移,在触及到男人的身影一刻,猛然间,足足将自己吓了一跳。   她惊慌的身子向后,不经意的碰到了桌子,连带着上面的物品,发出响声,帝长川闻声慢慢的转过身,对着她轻扫视线。   顾念好半天才稳住了情绪,深吸口气,淡道,“你回来了。”   说着,她想拿着吹风机和毛巾便离开,但忽然又想到,这里是她常住的客房,念及此,再度抬眸,昏暗的房中,视线不清的望向他,“很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然后,再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此时胃里饿的厉害,才想起自己没吃晚饭,放下毛巾,转身出房间下楼。   在厨房里煮碗面,再将煮好的鸡蛋切开,放在面上,又放些火腿和蔬菜,端着热气腾腾的面重新上楼,回到客房,开了灯,出乎意料的,帝长川竟还在。   窗户未关,他随意的侧身依着窗畔,优雅的单手插着裤兜,另只手上夹着根燃着的香烟,额前的些许碎发自然,冷峻的轮廓英气有型。   顾念望着他愣了愣,端着手中的面,淡道,“你吃过了吗?我煮了面,要吃一些吗?”   得不到男人任何的回应,顾念默默的将面放在了桌上,“别空胃休息,你胃本就不好,晚上你睡这里,我去别的房间。”   她说着,转身正欲向外,可脚步还未等迈,身后一道冷然的气息骤然袭来,顾念不等反应,只见帝长川那双修长的长腿径直越过她,走出了客房。   全程一言不发,漠然的脸上清冷如故,几分厌弃,几分不屑,表明的一清二楚。   顾念不受控制的心脏剧烈一痛,垂下了颤抖的眼睫,再看着那碗面,早已没了食下去的胃口,转身回到床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翌日,天气格外的好。   顾念一早用过饭后,便拿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些资料书籍去了阳光房,一整天的时间,都沉浸在翻找各种资料中度过。   反复查看洛城夕近三年来的就诊记录,尽可能寻找治愈的良机。   深夜,顾念躺在床上睡半梦半醒时,突然一道气力抚上了她的腰,骨节分明的大手撩开薄被,粗暴的扯开了她宽松的睡衣。   顾念猛然惊醒,抗拒的推阻向他。   一瞬间,她嗅到了浓浓的酒精味。   还有他清淡的气息,混杂着烟草,熟悉的令人心颤。   “长川?”她晦涩出声。   男人大手却再度禁锢上她,沿着纤细的腰肢一路向下,撩拨点火,动作快到让她惊诧,惶恐的小手不断抗拒着他的动作,“长川,你喝醉了。”   “是啊,只有喝醉了才会有兴趣碰你!”男人冷冽的字音生生砸来,棱角分明的俊颜,在暗沉的房中异常夺目,修长的大手一把按住她的脑袋,注视着女人紧抿的唇,“你就那么怕他会死?”   低哑的一句话,清清淡淡,却猛然间阵痛了她的心。   顾念凛然的眸色愕然,看着他,“你说什么?”   “呵。”帝长川冷然一笑,桎梏着她的大手力道更甚,蛮力的扯去束缚,寒凉的视线映向她,“装糊涂有意义吗?你不就是怕他死了,所以才不顾一切,甚至废寝忘食的寻找办法吗?”   顾念听懂了,他指的是洛城夕。   只是,让她仍旧惊讶的,是有关洛城夕的病情,连洛家二老都不清楚,帝长川又怎会知晓?   除非,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   她快速的扼住脑中的思绪,抵抗的动作加剧,三两下拨开男人禁锢的大手,反问,“城夕生病的事,你怎么会知道的?”   “城夕?”帝长川重复着这亲昵的称呼,凉薄的大手同时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还叫的这么亲密?”   顾念迎着他幽深填满怒意的眼瞳,不想理会这种事情,再度问,“他生病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帝长川睨着她,森凉的眸中冷戾涌动。   帝氏和洛氏,虽然都是本市四大家族之首,多重合作往来,但商场如战场,随时掌控和知晓对方公司的一切,也是每个生意人常用的伎俩。   而且帝氏规模实力庞大,有着自己特殊的消息渠道来源,所以帝长川知晓一切也是有可能的。   但此时此刻,万千情绪怂动,顾念更愿意相信另一种答案。   她望着近在咫尺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眸,道出了心中大胆的猜测,“是你做的,对不对?”   帝长川清然的眸色漾起微波,漆黑的房中,却将他面部细微的表情湮没。   顾念又说,“他现在身体变成这样,是因为三年前遭过仇人袭击,帝长川,是你派人做的吗?”   依三年前他们几人之间的关系,顾念有上百种理由可以确信,而且依帝长川的性子,他也绝对能做得出来!   男人粗劣的大手狠力捏着她的下巴,力道大的要将她骨头彻底捏碎,低冷的嗓音一字一顿,“你认为是我做的?”   “不是吗?”她反问,暗色的视野中,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男人清寒的冷眸。   帝长川怒极反笑,霍地一把收了力,翻身下床,一边整理着衬衫和领带,一边低冷的嗓音含了冰,“对,你猜对了,都是我做的!”   他扫来的眸光毫无温度,慢慢的俯下身,薄唇轻启,“想知道我这么做,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吗?”   冷笑如寒风刺骨,顾念不自然的握紧了双手。   耳畔有他缓缓吐出的字句,又冷又厉,“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   顾念愣了愣,纤长的睫毛凌乱颤动,甚至语调都几分不稳,“你要恨,应该恨我,要折磨,也应该折磨我才对,而不是他!” 第82章 是你害死了我爸!   帝长川冷冷的勾了下唇,“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真以为我会就此放手,彻底放过你?”   “别做梦了!对你的折磨,不过才刚刚开始。”说完,男人捞过西装外套,转身向外。   顾念错愕的怔在原地,一瞬间,感觉心脏像被什么狠狠压的稀碎,看来,他们之间,果然没有希望重新来过的……   转天上午,顾念被齐主任一通电话,叫到了医院。   刚一抵达华仁的急诊,齐主任便远远的看到了她,三两步到了近前,拉着她压低声道,“顾医生,你可来了,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移植人工心脏的特殊患者吗?”   顾念点了点头,齐主任口中的特殊患者,就是洛氏集团的董事长洛勋。   “那位患者今早已经送来了,心脏恶化太快,必须马上手术,由你亲自主刀,去准备一下吧!”齐主任说。   顾念刚欲点头,却想到了什么,忙道,“可是主任,我不是被停职了吗?”   “什么停职呀?只是想让你休息几天罢了!不要听别人乱说……”齐主任脸色变化极快,讪笑着拍着顾念的肩膀,示意让她快去着手准备。   顾念刚转身,一个年轻的小护士便来到了齐主任近前,凑过去耳语了两句,齐主任瞬间脸色突变,连忙看着顾念追了过去,“等一下,顾医生……”   她脚步一滞,抬首时齐主任已经来到了近前,“那位患者要求现在见你一面。”   顾念清澈的眸色泛了一丝微波,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便上楼。   她在办公室换了手术服,出来时护士告知手术室那边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安排手术。   顾念了然,迈步去了VVIP特殊病房。   推开房门,病床上躺着的中年男人,面色极尽苍白,虚弱的无法自主呼吸,完全依靠氧气面罩,靠着身上插着的几根管子,勉强维系着生命。   顾念迈步走到床边,俯下身望着男人,“洛先生,您找我。”   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洛勋慢慢的睁开了疲惫的眼眸,浑浊无力的看了眼身旁的顾念,未等说话,先慢慢的抬手,摘下了氧气面罩。   顾念一见,连忙想要制止,却听到洛勋说,“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一愣,想要制止他动作的手停下了。   “我的身体情况,你应该都知道,就算这次移植手术成功,我也再活不了多久了。”洛勋气若游丝的声音无力,强撑着的身体,呼吸都有些费力。   顾念皱了皱眉,出言,“洛先生,其他的事情等手术后再说。”   她说着又想将氧气面罩重新为他戴上,但洛勋却出手拦阻,他说,“我已经不行了,救救城夕,把我的器官,移植给他……”   顾念猛然的眼瞳急速缩了缩,蓦地怔住。   她记得不久前,洛城夕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洛家人的血型特殊,现在我和城夕之间,你只能救一个,我求你了,一定要选城夕。”洛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浑浊无力的眸中透出笃定。   顾念却陷入了为难,她确实深知洛勋和洛城夕的身体状况,两人病体有些竭尽相同,都需要匹配的脏器移植,但是,二者取其一,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又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看着她犹豫的脸色,洛勋急不可待,握着她的手一再游说,“求,求你了,救城夕!”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身体却已支撑不下去。   ‘滴滴’的仪器响声刺耳,心脏骤停!   顾念眸色当即一凛,快速为他戴上氧气面罩,检查生命体征,尽快做心脏复苏,同时通知门外的护士,即刻准备手术。   手术室里,洛勋经过几番抢救终于恢复了脉搏,顾念轻微的松了口气,戴上口罩正要准备手术,一位护士又形色匆忙的推门闯入了手术室。   “顾医生,不好了!”护士一路奔跑,气喘吁吁,“洛少刚刚被送到急诊室,他的秘书让我找您……”   顾念一惊,迅速转过身,护士看着她,又递上了几分检查单,“洛少现在昏迷不醒,这是刚在急诊那边拍的片子。”   她快速接过大致看了一遍,脸色瞬息万变,短短几天,没想到洛城夕的身体,竟然恶化到如此地步!   一时间,脑中万千杂乱沉浮,她复杂的目光看了看手术台上的男人,思虑又绵延至外面不断抢救中的洛城夕。   此时此刻,早已不是一句为难,能彻底形容的了!   “顾医生,这边手术你看……”副手医生看着她询问。   顾念沉吟了下,深吸口气,直接对旁边护士道,“通知外面医生,无论如何稳定住洛城夕的心率和血压,先送去隔壁手术室。”   护士应了声,转身出去。   她再次戴好口罩和手套,重新走回手术台旁,稳定了下情绪,对机械护士伸出了手,“开始手术,手术刀。”   手术开始进行,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难熬,每隔半个小时的响铃声都像催命符,一颗又一颗的带血棉球扔下,一把又一把明晃晃的器具递送。   ‘滴……’检测仪器突然发出异常的响声。   顾念神色一紧,看着屏幕上不断显示攀升的血压,急忙准备降压,但不管她怎样努力,似乎都成了徒劳。   洛勋再次停跳的心脏,几番除颤仪抢救都未能见效。   像是冥冥之中,他在替顾念做出了选择。   听着仪器‘滴滴’的声音响彻不断,顾念来不及多想,宣布完死亡时间后,便让护士将洛城夕转送进来,同时对其他医生吩咐道,“现在开始准备多项脏器移植手术。”   除去心脏外,肝脏,胰腺,肺部和胸腺等大规模移植手术,持续了将近十几个小时,从白天到黑夜,漫长征程就像一场硬仗,惊心动魄。   沉默的手术室内氛围也异常紧张,每个人表情严禁,而顾念,紧绷的心上更像是吊着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繁琐的步骤复杂,她必须异常小心,双手娴熟的不断穿针引线,额上汗珠密密麻麻,一旁的小护士不断反复的为她擦拭着。   她从学医开始,到亲自主刀,像每位学医的人一样,心酸的历程,都是他陪伴左右,但顾念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躺在她的手术台上。   所以,洛城夕,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有事!   绝对不可以!   顾念全神贯注,精细到每一个细小的步骤,从开始到结束,全部亲自负责,以至于缝合最后一针后,她终于松了口气,踉跄的身形不稳,眼看摔倒的刹那,幸好旁边护士扶住了她。   她轻微缓了口气,对着护士点头道谢,然后才迈着虚弱的步子,踏出了手术室。   刚走出来,洛弯弯刺耳的质问声突然响起,“顾念,是你害死了我爸!”   顾念望着眼前恼羞成怒的女人,只觉得浑身乏力,眼前一阵发黑,根本来不及思考,大脑一阵眩晕,整个人便翩然倒下。   眼看她摔落地面的一刻,倏然凭空出现的男人一只大手,精准的一把捞住了她的纤腰,同时长臂一搂,将她整个人打横抱入了怀中 第83章 你这么在乎他?   洛弯弯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帝长川,瞬间愤然的脸上扫过忌惮,却也仍旧怒火攻心的冷道,“长川哥,顾念她害死了我爸爸,她就是杀人凶手!”   旋即,她又侧身看向身后几位洛氏的秘书和副总,“快报警,把这个草菅人命的庸医抓起来!”   洛弯弯的声音聒噪刺耳,帝长川顿时阴郁的面色冷如九重寒冰,幽深的黑眸闪过冷戾,皱眉时扔下句‘闭嘴’便抱着顾念大步流星的掠过她,径直离去。   刹那间,洛弯弯脸上闪过不甘,丝毫不顾身边他人的任何劝阻,再度快步冲过去拦阻,展开双臂挡在男人面前,“长川哥,我不管,她害死了我爸爸,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了她的!”   “你一口一句‘她害死了你父亲’。”帝长川低冷的嗓音透出不耐,冷淡的眸中沁出寒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同时也救了你亲哥呢?”   洛弯弯一怔,还想言语什么,可耳畔一道冷厉的女声突然穿插,震慑众人。   “够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脸愁容的蒋锳,在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陪同下,步履匆忙的走往这边。   洛弯弯还有些委屈,眼眶泛着红,“妈,我爸过世了啊!都是这个顾念害的!如果不是她……”   “别说了!”蒋锳当机立断,看着女儿低声斥责了句,“我今天已经失去了丈夫,你难道还想让我再失去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洛弯弯更加悲愤,无奈的喊了句,“妈!”   蒋锳却不在理会,递了个眼色给旁边的秘书,秘书马上会意,过去搀扶着洛弯弯避开。   随之,蒋锳迈步走到帝长川近前,“帝总,今天的手术,辛苦帝太太了,其中的隐情,我们以后再说。”   帝长川清淡的眸色微落,冷冷的留下个‘嗯’字,抱着怀中的女人,长腿大步径直下了楼。   —   顾念再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房间里黑漆漆的,不远处的窗畔,男人颀长的身影屹立,清隽的手上夹着根烟,一明一灭间,透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纤长的眼睫动了动,动了下身子,伸手打开了床边的台灯。   帝长川正在吸烟的动作轻微一顿,面色冷峻的转过身,幽深的黑眸毫无征兆的落向了她。   “恭喜你。”他冷冷的字音晕染。   顾念闻声一怔,随之双手撑着床坐起身,还不等问上一句,男人漠然的嗓音再度袭来,“成功的救活了那个人。”   救活?   顾念眉目轻颤,看向他的同时,心底的疑问也随之道出,“他已经没事了?脱离生命危险了?”   因为太过于焦急,她匆忙的询问忘乎所以,急迫的关切,落入帝长川耳中,像一把利剑,狠戳的鲜血淋漓,也瞬时让他眸底的冷戾,浓增数倍。   他快速的一把摁灭了手上的半截香烟,大步踱到床旁,俯身向下的同时,凉薄的大手也落向了她。   顾念早已看出他的意思,下意识的小身子一翻转,直接逃脱,并顺势拿过床边自己的手机,直接给急诊的同事发了条微信息。   与其说问他,还不如直接问同事。   而顾念忙碌时,却完全忽略了旁边逐渐冷却的空气,和男人布满阴霾的俊颜,下一秒,她这边微信刚发出,男人大手也落上她的脚踝,轻微用力,猛然一下将她拉到了近前。   顾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连带的正要叫出声,而男人却倾下身,冷然的大手捏上了她的下巴,力道略重,疼的她不住的皱眉。   “这么在乎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的情况?”帝长川轻声嘲弄,低冷的嗓音配合着阴郁的脸色,骇人的胆魄心惊。   顾念注视着他脸上的愠怒,心底不住的颤动,无措的手指握紧了床单。   男人用力挑起她的下巴,冷冷的睨着她的脸颊,清淡的笑容更冷,出口的字音也更冽,“亲手救活他还不算,还要马上知晓他的一切,顾念,看来这位老情人,在你心里占据的位置,还真是重啊!”   最后一个‘重’字落下时,男人骤然松力,将人狠厉的甩向一旁,他站直身子,低沉的眸中炙热的火光迸溅,“但是你也别忘了,你虽救了他,但同样也是间接害死他父亲的凶手!”   旋即,帝长川好看的脸上衍生出一丝玩味的冷笑,“你说等他醒了以后,是会恨你呢?还是会恨自己?”   寥寥的话语,几乎将她耳膜彻底刺穿。   顾念瞬间脸色苍白,浅淡的视线凌乱,手术中,虽非她本意,但洛勋和洛城夕之间,一命换一命也成了事实……   “看着爱的人恨自己,那种反目成仇的感觉,你很快就能体会到了!”帝长川冷冷的,一字一顿的话语中,隐隐的宣泄着胸腔内无处安放的狂怒。   他冰冷的眸色扫过她煞白的面色,幽冷的眸中怒意更浓,转身大步向外的同时,也扔下句,“最近几天不许出门,再敢出去丢人现眼,下场是什么,你自己考虑。”   帝长川夺门而出,临走时房门被摔的发出巨大的响声。   顾念愕然的愣坐在床上,苍凉的脸色复杂,浑身像是被抽光了所有气力,心上被豁开了个大洞,无数的鲜血弥漫,剩下的,只有无穷的荒凉,与寂寥。   接下来的两天,顾念有些身体不适,外加外界媒体全数争议着洛氏董事长过世的事情,镜头前,洛弯弯哭泣的抱着蒋锳,母女宛若泪人。   而有关洛城夕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是洛氏有意隐瞒,还是另有什么隐情,顾念不得而知。   她发给急诊同事的微信,对方回复的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也无法解答她心中的焦虑难安。   最终,她思前想后,还是简单的收拾了下,打车去了医院。   楼上通往VVIP病房的走廊上,她还未靠近病房,远远的,一阵阵的哭声就从房内传了出来。   从她的位置看过去,那边黑压压的,病房内外挤满了人。   她倏然的心脏猛地被什么刺痛,狠狠地绷紧了,寻着阵阵哭声,她一步一步走向病房。 第84章 别哭,我心疼!   直到快要临近时,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拦住她,顾念望着眼前陌生的男人,紧张的神色唆使,凌乱的心上苍凉一片,她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不断的挣扎着,想要摆脱男人的束缚。   这时,后方走过一位男人,看着她道了句,“顾小姐?”   闻言一直拉着她的西装男才放了手,顾念慢慢的转过身,她不得不承认,在看见洛城夕秘书的那一刻,她真的慌了,也怕了。   那个陪伴了她青葱岁月,给过她近乎完美初恋,她第一次爱上的男人,难道,真的已经……   顾念快速的越过众人,挤进了病房。   偌大的房内挤满了人,病床上一具尸体上盖着白布,周边不少人扑过去,却只有顾念是愣愣的,床旁站着的男人,是洛氏的邱副总,她认得的。   刹那间,所有的喧闹从耳边淡去,记忆的光影像倒带般一幕幕闪过,眼前尽是洛城夕对她的种种好,暴雨天,他强撑着高烧的身体,陪着她去给过世的母亲上坟。   为了能和她在一起,他承受又经历了多少磨难,他好不容易归国,她却只因自己和帝长川的关系,而一次次疏远冷淡他,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有过半句埋怨……   所有的过往像开闸的洪水,瞬间湮没她所有的理智,撼动的情绪崩塌,泪水就在眼眶里,即将夺眶的瞬间,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顾小姐,您搞错了!”   顾念蓦地一滞,心底全数涌现的情绪蹉跎,转过身,年轻男人对她无奈一笑,侧过身,朝着对面另间VVIP病房方向,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顾不得任何,快步避开所有人,径直进了病房。   房门推开的一瞬,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在看见躺在病床上已经醒来的男人时,彻底放下了。   她几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难以控制的情感翻涌,握着他的手,长睫上染了泪珠,水汪汪的大眼睛氤氲的透着哀伤,哭红的鼻头可怜兮兮的,让人忍不住怜希。   洛城夕望着她,不由自主的勉强撑起身,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小傻瓜,怎么哭了?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顾念望着他,眼泪婆娑,掉落不停。   洛城夕紧搂着她,一遍遍安抚。   顾念吸了吸鼻子,努力忍下了眼泪,看着身侧的男人,瓮声瓮气的道,“你还说,这一次你差一点就没命了!”   她控制了下情绪,而出口的话语,却还有些哽咽,“可是城夕,你父亲的事,对不起,我真的很想救你们两人,可是……”   没让她再说下去,洛城夕看见,她哀凉的眸中满载了悲寂,他又怎会不知这场手术后,她内心深处的愧疚和自责。   伸手再次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他扣着她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怀中,轻叹的开了口,“我懂,念念,我爸的手术真的不怪你,不仅不怪你,反而还要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我救的。”她抿了抿唇,小脑袋从他怀中钻出,“是洛伯伯救了你,手术前他找我单独谈过,让我一定要救你,而且可能你想要将肾脏移植给他的事情,他也早就知道了。”   都说父爱无言。   不管是何时何地,父母能为孩子考虑的,远超一切。   顾念注意到他脸色轻怔,视线不知道落在哪里,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显得很无用。   偌大的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而病房外,一道清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男人目光幽沉的注视着房内紧紧相拥的两人,英气的轮廓上浓郁的戾气逐渐奓起。   旋即,男人冷然转身,笔挺清修的长腿稳健,径直下楼。   而身后的林凛正好接完了电话,看到疾步离去的老板一愣,快步追了过去,“帝总,老夫人派人给洛总送的花篮已经到了,您看……”   “扔了!”帝长川凉薄的两字极沉,幽深的眸色晕出无边的辽阔,大步上了电梯,余光瞥见林凛略显为难的面色时,他寒眸微闪,又补充了句,“也可以都换成花圈。”   花圈?!   林凛诧然一惊,抬首注视着老板满载愠怒的面色,又吓得噤了声。   病房里,顾念看着洛城夕脸色苍白,无奈的垂下了眸,她想了想,才道,“你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我下楼去买点吃的,有想吃的吗?”   洛城夕摇了摇头,“我让秘书去吧。”   “我去吧,没事的,正好我下楼去办公室还有点事。”她说着,便出了病房。   下楼进了办公室,顾念整理了下需要的文件,忽然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她接起了电话,那边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跃入耳畔,“请问你是顾念吧?苏畅的女儿,对吗?”   顾念一怔,时至今天,母亲的名字,已经很少有人提及了,除非是……   她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对,我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溪苑小区的邻居,你家的房子最近这两天一直有煤气泄漏,好像非常严重,已经给我们造成影响了,而且你知道,这煤气泄漏,如果出什么事话,可是会出人命的,所以你尽快过来处理下吧!”   顾念闻言,心中猛然一紧,连忙应了声,便收线离开了医院。   溪苑的房子,是母亲唯一留下的房产,也满载了她幼年时和母亲的一些回忆,因为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可能各种管道老化,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出了医院,她便打了辆计程车,直奔溪苑。   楼上的病房中,洛城夕靠在床上,随着时间流逝,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秘书说,“需要我下楼去看下吗?”   洛城夕点了下头,看着转身正欲离去的秘书,倏然眸光又一沉,再言,“先等下,我母亲和弯弯那边,有没有什么动向?”   关于父亲去世这件事,洛城夕心中总有一个担忧。   秘书动作一僵,道,“夫人和小姐最近在忙董事长葬礼一事,并无什么反常,只是,昨天小姐约见了龙城的张玖爷……”   话音一出,洛城夕瞬时眉心凛然一紧!   他霍然起身,因为动作太快,牵扯的身上伤口剧痛,白皙的脸上血色渐无,强忍着深吸了口气,丝毫不顾秘书的拦阻,又一把扯去了手臂上的吊针,踉跄的下了床,径直出了病房。 第85章 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她!   计程车在溪苑小区内停下,顾念付了钱下车,担心煤气泄漏严重,她一路匆忙,快速爬上了七楼,找出钥匙开门,直奔厨房。   因为过于焦急,也就没关门。   厨房里,她先开了窗户,然后检查管道,每一处都完好无损,没有半点煤气泄漏的迹象,她皱了皱眉,莫非是邻居搞错了?   踌躇的正欲拿出手机给邻居拨个电话,外面‘咣当’一声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顾念寻声走出厨房,只见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外面逐一走了进来,总共六人,为首的是个个子很高,皮肤黝黑脸上有着疤痕的男人。   她蓦然一怔,下意识的道,“你们是……邻居?”   “邻居?”为首的疤痕男冷然一笑,朝着顾念走了几步,“你这个傻女人,还真是好骗啊,果然一提苏畅的名字,你马上会乖乖现身……”   言犹在耳,顾念心下悚然一惊,感觉到自己中人圈套了,而且这几人来者不善,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努力保持镇定,“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顾大小姐,只是劳烦您今天要辛苦一点了,有人雇我们来处理你,哥几个拿了钱,也不能不办事,对吧?”疤痕男望着她白嫩的小脸,坏笑连连。   旋即,男人就对身后的几个人睇了个眼色,并吩咐了句,“哥几个,还等什么?上吧!”   话一落,疤痕男身后的几个壮汉,一个又一个地朝着顾念走去,油腻的脸上透着恶劣的冷笑,望着她的目光,贼溜溜的。   顾念惊诧的心神紊乱,无措的身形后退,但不大的客厅中,她不过几步,就被几个男人逼到了墙角,纤瘦的身子贴着墙壁,退无可退。   男人们看着她,露出嘲弄的讥笑,其中两人正要朝着她伸出手,却被顾念当机立断,急急脱口句,“等下!”   几个男人怔了下,她趁机连忙再道,“是谁雇你们来的?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眼前的情况不妙,她一个女人,根本抵抗不了这几个男人,只愿能破财免灾,暂化危机。   几个男人动作停下,纷纷回头目光看向了疤痕男。   疤痕男斜身坐在了铺着白布的沙发上,点了支烟,吐了口烟气才说,“双倍啊?那就是一千万咯?”   一千百万?也就是有人花了五百万雇他们。   顾念眼瞳急速紧缩,猜测着幕后之人的身份,耳畔疤痕男的声音再次响起,“价格是很不错,顾小姐出手也很阔绰,可是怎么办呢?我们玖爷向来不喜欢一桩买卖倒手两家,所以……”   他故意拉长声音,注视着顾念布满惊恐的脸色,突笑的狰狞,“还是要辛苦顾小姐了!”   如此一说,其他男人全部明了,转过身,粗暴的朝着顾念扑来。   一个男人动作麻利的揪起她的手臂,暴力的一把将她扔去了沙发上,顾念奋力反抗着,另只手护着自己的小腹。   “你们疯了吗?这种事可是犯法的!就不怕我喊人吗?”她奋力大叫着,抵死挣扎,但原本就身体瘦弱的她,力量自然比不过几个男人,顷刻间她双手就被人擒住,用绳子捆绑起来。   疤痕男也摁灭了香烟,在一旁慢条斯理的拿出了手机,开始拍摄这一幕,并且说,“你随便喊叫吧!无所谓的,因为这整栋楼的人,都被清空了!”   不提前做好万全准备,他们也不敢如此肆意妄为啊?   顾念愕然的眸色瞠大,一时间,顾念真的慌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淌而出,浑身颤栗的哀求着面前的几个人,“求你们了,放了我,我已经怀孕了!”   她的肚子里还有她跟帝长川的孩子,孩子绝对不能出事!   “对啊,就是因为你怀孕了啊!”一个男人说着,肥硕的大手抚着她柔嫩的脸颊,银笑道,“很刺激啊!”   随之另个男人大手抚向了顾念的小腹,她瞬间浑身汗毛奓起,男人却说,“这样就能流产了,是不是?”   霎时间,顾念似乎全懂了。   这些人,玷污她并不是主要目的,真正想要的,是在糟蹋她的同时,造成流产!   “放开我!你们这些禽兽!”顾念惊恐又慌张,紊乱的思绪万千,却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一定要保全自己,保全孩子!   可以更男人却愤然的一把掐上了她的脖子,朝着她狠扇了一巴掌,啐了一口痰,“叫什么叫?又他妈不是没和男人这样过,你个臭婊子,再他妈乱喊乱叫的,直接弄死你!”   顾念被打的双耳一片轰鸣,涨红了脸,氤氲的视线逐渐模糊,被扼制的喉咙发紧,却一个字都难以道出。   就在她万念欲毁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男人沉冷的嗓音霍地响起,“滚开!”   随着一声暴呵后,压在顾念身上的几道力量倏地消失,重获呼吸的她剧烈的咳嗽着,却也看清了客厅中凭空出现的身影。   洛城夕虚弱的脸色尽显苍白,病态的薄唇泛着无力,但幽深的眸中却宛若要喷出火,颀长的身影快步越到她身旁,一把扶起了她,关切的道,“念念,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关心的只有她,焦急的浓眸中满是不安,轻抚着她的脸颊,又问,“他们有没有碰你?”   顾念却看着他苍白又糟糕的脸色,泪水夺眶而出。   洛城夕见状更慌了,焦急的抱着她,“到底怎么了?这几个人有没有……”   他话还没等问完,后面刀疤男突然抡着棒子,朝着洛城夕头上狠砸,‘砰’的一声,他应声倒地。   “城夕!”   顾念心脏骤紧,快速俯下身去看他,却被一旁的疤痕男逮住空隙,再度抄起棒子,朝着顾念头部狠砸下来。   她只感觉耳旁一阵冷风袭来,还不等反应,身侧洛城夕猛然起身,一个高抬手拦住了那根木棍,额头上早已溢出的鲜血殷红,顺着眼睑流落,一滴滴的坠落在地,像花,妖艳盛开。   疤痕男一愣,洛城夕出其不意的长臂用力,一把夺过了男人手中的长棍,随之强忍着不适的身体,慢慢的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像一座高山,将顾念彻底笼罩庇护在身后。   他冷冽的目光一扫在场的几个男人,“我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但是今天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动她一分一毫!” 第86章 豁出命去保护她   “他妈的!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撒狗粮!”疤痕男发狠的啐了一口痰,从兜里摸出一把弹簧刀,打开后明晃晃的刀口指向了洛城夕,“来啊!兄弟们,今儿我看这个男人太他妈刺眼了,给我弄死他!”   其他几个人听命行事,也纷纷的亮出了武器。   一时间气氛紧张,顾念担心洛城夕的身体,紧张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无措的掌心沁起了薄汗。   洛城夕却仍旧用身子护着他,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对方几个人盯着他,趁其不备,突然出击,他奋力周旋在几人之间。   他和几个歹徒搏斗,顾念看的心惊胆战,她很清楚,洛城夕向来温润如玉,根本不善体术,也不会打架!   他性子极好,几乎从未和任何人红过脸,但帝长川除外。   这一次……   她紧张的精神高度紧张,一时不注意,被一个男人偷袭,冷不丁的刀子狠刺向顾念的手臂,她疼的叫了声,洛城夕快速回身,手中的木棒朝着行凶者的手臂狠打了下去。   行凶者一疼,丢掉了手中的刀子。   洛城夕注意力落向她,“念念……”   话音还未落,身形就猛然僵住,身后刀疤男的刀子狠戳进了洛城夕的腰腹上,霍地一把拔出,如注的鲜血喷涌而出。   顾念惊恐的面色苍白,还不等反应,刀疤男一脚踢倒了洛城夕,其他几个人纷纷一拥而上,朝着他拳打脚踢。   剧烈的动作扯裂了洛城夕身上的手上伤口,无尽的鲜红弥漫,透过他的白衬衫,刺痛了顾念的眼睛。   对方人手过多,洛城夕只有一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每个人都恨透了他,下手极重也极狠,刀疤男看到洛城夕身上殷红的地方,再看了看他病态憔悴的脸色,当即明白了什么,突然说,“给我往他胸口上打!打死这个多管闲事的狗日的!”   可是他话刚落,忽然‘啪’的一声巨响,行凶的众人纷纷一愣,接着刀疤男痛苦的惨叫声响起。   顾念抄起地上的木棍,狠狠的朝着刀疤男的脖颈重击,悲愤的目光看着这几个人,怒道,“都给我放开他!”   这样的威胁根本起不到作用,刀疤男疼痛过后,发狠的眼神一闪,一个挺身朝着顾念扑了过去。   “臭婊子,还他妈敢打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骂着,逞狂的大手上下其手。   顾念一慌,抵抗的动作更甚,并顺势张开了口,狠咬着男人的手臂,刀疤男疼的嗷嗷大叫,另只手发狠的朝着顾念小腹狠打一拳。   她只觉得小腹一痛,整个人瞬间没了力气,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她疼的捂着小腹,痛苦的面色杂乱。   刀疤男逮住了机会,粗劣的大手抓着顾念的衣襟,刚欲用力撕扯,只听后面兄弟发出惨叫,刀疤男一转头,洛城夕出其不意的一个飞腿,踢的刀疤男应声倒地。   他强撑着身体和几个人搏斗,余光瞥见顾念惨痛的面庞,还有些许鲜血渗透她浅色的牛仔裤,刹那间,一股血气涌上咽喉,他暗暗握紧双拳,手无寸铁的和几个人厮打。   尽力将他们逐一打倒,洛城夕凌乱的身形踉跄,气喘不均,隐忍着伤口剧烈的疼痛,快步来到顾念身边,拉过她拦腰抱起,快步夺门而出。   身后,刀疤男从地上爬起来,发狠的咬了咬牙,“他妈的!都给老子起来!今儿抓不到这对狗男女,咱们都得死!”   其他满地哀嚎的几人闻言,纷纷爬了起来,朝着洛城夕和顾念下楼的方向追了出去。   同时,刀疤男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调集所有手下,就不信今天弄不死这俩人!   洛城夕抱着顾念急速下楼,将她放在车上,自己上了驾驶位,余光瞥见从楼里跑出追赶的几个人,又看到顾念躺在后车位上,双手狠力的捂着小腹,疼的脸色痛苦,他快速的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后方追赶的几个人见状,也纷纷上了辆黑色的SUV,继续追着迈巴赫不依不饶。   一路上,洛城夕油门踩到底,车速飙到了极限,担忧的目光不断透过后视镜扫视着顾念,安抚着,“没事,念念,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后方追拦的SUV紧追不舍,在刀疤男打过电话后,不知何时,从一辆追捕的车,又增至了五辆。   洛城夕全神贯注的开着车,沉沉浮浮的脑中一幕幕闪过,当初,她差不多也是这样,倒在他怀里,身下的鲜血慢慢晕染,她哭着抓着他的衣襟,求他救救孩子……   念及此,洛城夕修长的手指狠握着方向盘,幽深的眸中迸出猩红,“念念,放心,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同样的经历,他不会再让她经历第二次!   而后方,突然一辆摩托车穿过急行的车辆,朝着迈巴赫步步紧逼,不过须臾,就和迈巴赫并驾齐驱,摩托车男歪头看着驾驶位上坐着的洛城夕,亮出了手中的铁质棒球棍。   下一秒,朝着迈巴赫驾驶位车窗狠砸!   因为都在急速行驶之中,无法全部发力,但砸了一次,又一次,车窗上已经出现了裂痕。   洛城夕不想受干扰,控制着车子一个甩尾,避开了摩托车,然后全速行驶,但摩托车似乎并不想就此罢休,一个加速,赶超迈巴赫,逼着洛城夕停车。   前方摩托车不偏不离,洛城夕猛然一个急转,车子朝着旁边防护栏狠力撞去,剧烈的撞击后,安全气囊弹出,他快速的避开,解开了安全带,侧身看向顾念,“怎么样?有没有撞到你……”   话还没等说完,驾驶位的车窗就被外面的人狠力砸碎,洛城夕猛然打开车门,撞飞一个男人后,下了车。   此时的他体力早已透支,裂开的伤口,和腰腹的刀伤持续,鲜红的液体染了一身,全靠一口怒意支撑,凛然的目光扫向面前虎视眈眈走来的几个人,脑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豁出命去,他也要护她和孩子周全!   却也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驰骋速度犹如鬼魅,风驰电掣的驶来,在近处时一个完美的飘逸转弯,然后哧的一声停下。   随着车门推开,帅气的男人周身西装革履的迈步下车,清冷阴郁的面色阴霾,眸底渗出狠戾,幽冷的视线一扫在场众人,一丝余光注意到迈巴赫上一脸虚弱的女人,瞬间周身气场全开,布满冷厉的眸线,透着杀人般的怒意。 第87章 我不让你去!   众人在看到帝长川的一瞬,纷纷愣住了,刀疤男还想叫嚣,挥舞着手里的棍棒比划两下,一句话还不等出口,就被迎面走来的帝长川突袭的一脚踢出几米远。   其他人被震住,还不等反应,后方几辆警车抵达,一一将在场的所有人制服。   洛城夕看着眼前一幕,一直紧绷的那根神经,也在此时松弛下来,早已突破极限的身体,此时宛若秋后的一片落叶,眼前一片发黑,踉跄的一晃,整个人瘫倒了地上,昏了过去。   帝长川冷冷的注视着身旁昏迷的人,清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刚转过身,迈巴赫后车门却被推开,顾念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缓步下了车。   她无力的目光看着地上瘫倒昏迷的男人,痛苦的脸色加剧,“城夕……”   往前迈了一步,腹部的痛感传来,她只觉得大脑发沉,下一秒,绵软的身体无力的翩然倒下。   帝长川见状,幽冷的脸色倏地一沉,长臂一捞,直接精准的接住了她,拦腰横抱而起,正欲抱着她上车,而顾念却抓住了他的衣襟,脸色苍白的艰难吐字道,“城夕,先,先救他……”   男人冷峻的面色骤起波澜,抱着她的大手气力加紧,将人狠狠地捞在怀中,清淡的视线看都没看地上的洛城夕一眼,直接转过身,抱着她上了劳斯莱斯。   随着车子发动驶离,顾念靠在后座皮椅上啜泣出声,虚弱的嗓音微弱如蚊呐,“帝长川,你不管他,如果他出事,我一定会恨你……”   男人握着方向盘骨节修长的大手紧滞,沉冷的脸上阴霾风霜冷冽,低冷的嗓音透出从未有过的躁怒,“先考虑孩子吧,如果我孩子出事,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顿了下,旋即补充的几个字,扯出愠怒,“还有那个人!”   顾念疲惫的依着皮椅,苍凉的唇瓣轻微一扯,声音断断续续,“你又承认是你的孩子了?”   此时此刻,他到底还是承认了,她腹中怀着的,是他的骨肉。   帝长川冷厉的脸色异常难看,不想再和她争辩任何,一脚油门踩到底,急速飙驰的车子连闯了几个红灯,朝着华仁急诊驶去。   而顾念也在车中,脑中思绪凌乱,慢慢的闭上了昏沉的眼眸。   再次恢复意识,是在数个小时以后。   顾念躺在病床上,纤长的睫毛动了动,耳畔有男声远远的传来。   “帝总,查清楚了,整件事和洛氏那边有关,好像是洛小姐不满父亲的过世,迁怒于太太,所以出高价雇佣了张玖等人,至于洛总,是赶过去救人,并不是事先知晓。”林凛说着。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依靠着躺椅,仰着头微闭着眼眸,似是在休息假寐,但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沙发扶手,优雅的姿态中,透出周身矜贵内敛的气质。   林凛垂手站在一侧,静静的等待着老板指使。   而躺在床上的顾念,也在此时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雪白的天花板,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弥漫鼻息,不用想都知道这里是华仁的VIP病房。   刚刚林凛的话语,无形中镇痛了她的耳膜。   整件事,竟然又是洛弯弯!   她无奈的重新闭了闭眼睛,耳边帝长川低冷的声音终究开了腔,几分威严,几分不耐,“弯弯最近是不是精神不太好?将救了她哥哥的人,误认为是杀父凶手。”   林凛蓦然一怔,有些猜不透老板的意思,但还是附和的道了句,“好像是有点说不通……”   “嗯,送精神病院吧!”帝长川直截了当。   林凛愣了愣,精神病院?!   看着他木讷的神情,帝长川冷冷的掀了下眼皮,又道,“怎么?不可以?”   “不不不,可以!当然可以!”林凛快速应声,别说送洛弯弯去精神病院了,就算是任意地点,只要帝长川薄唇一动,都轻而易举。   帝长川冷淡的眸色一扫,注意到床上睁开眼睛的人,自然的对林凛抬了下手,林凛马上会意,转身出了病房。   氛围瞬间安静下来,顾念也在此时动了动身子,强撑着坐了起来,看到自己手背上扎着的吊瓶,似想到了什么,快速的伸手抚向小腹,诧异的神色还未起,耳畔男人低冷的嗓音便响起。   “孩子还在。”   冷冷的几字,凉薄,又肃杀。   却让顾念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放下,她深吸了口气,再抬眸看向他,“谢谢你。”   及时出现,救了她和孩子。   话说完,顾念直接掀开了身上的薄被,扎着吊针的手扶着输液支架,下床后往病房门的方向走去。   帝长川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漠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道,“干什么去?”   顾念脚步未停,只回了句,“我去看看他。”   “呵。”他冷蔑的嗤笑随之响起,暗色的眸底染出讳莫,“这么在乎老情人?在梦里喊着他名字,醒了还要第一时间去找他。”   他沉了下声,随着眸中愠怒的渐浓,再度出口的嗓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如此明目张胆,拿我这个丈夫又至于何地?!”   顾念前进的脚步一顿,苍白的脸上泛出了复杂,她闭了闭眼睛,淡道,“他救了我,也救了孩子。”   “但也是他妹妹害的你!”帝长川冷冽的字音极快,碾压着她的尾音。   她皱起了眉,密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底衍生的杂乱,“他是他,洛弯弯是洛弯弯。”   说完,顾念再度迈步,推着可移动的输液支架继续前行。   可身后倏地袭来的男性气力,却一把抚上了她的手臂,一把将人禁锢住的同时,他长臂猛地一捞,再度将人拦腰抱起,长腿一脚踢着输液支架,三两步重新将人扔到了床上,支架也摇摇晃晃的重新滑回了床边。   帝长川凛然的身形俯下,单手撑着床沿,冷然的目光睨向她,“听清楚了,我不让你去!”   沉冷的嗓音染着霸气,强势的态度让她心颤。   他修长的大手箍起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撼动不让她挪用分毫,“这个孩子,是你怀上的,如果再有一次,让孩子出什么事话,顾念,别怪我对你做出什么!”   话落,他大手直接收力,清隽的身形倾直,转身大步流星的踏出了病房。   徒留下顾念一人,无措的躺在床上,狠咬着下唇控制着心底即将崩塌的情绪。   而外面走廊,帝长川长腿大步,幽沉的面色寒霜遍布,忽然对身后的林凛吩咐了句,“通知外伤修复整容医生,给那个人治疗,不要留下任何伤疤!”   林凛猛然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却还是下意识的应了声。   帝长川无处安放的一腔怒意难消,翻江倒海的让他气息不稳,绝对不能让那个人留下任何伤疤,省的他以后指着那些疤痕,让她一直记着这件破事! 第88章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静谧又空寂的病房中,洛城夕慢慢睁开了眼睛,身旁一直陪伴多时的秘书见状,连忙露出惊喜的目光,“洛总,您醒了!我去叫医生……”   秘书说着就转身,还未等走,就听到身后男人低哑的嗓音,“不用。”   他转过身,就看到洛城夕微动了动身体,像似要坐起来,秘书急忙上前搀扶,然后听到他说,“她怎么样了?”   秘书愣了下,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洛城夕见状便抬手掀开了薄被,“你扶我一下,我想去看看她。”   “……好!”秘书知道无法拒绝老板的要求,只能将所有的担心暂时压下,伸手扶着他慢慢起来。   而另一边的病房里,顾念躺在床上,身侧的床头柜上,放着张嫂刚送进来的果盘,还有些甜点。   每一样都精致可口,而顾念却受杂乱的心境影响,毫无食欲。   她沉杂的眸色凌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加之本身还有些疲惫,便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间,却被外面一道推门声所惊扰。   “害死了我爸爸,又把我哥哥牵连受伤,顾念,你到底有多厚的脸皮,还能躺在这里继续睡着?”   洛弯弯冷冽的嗓音传来,一脸的盛气凌人,愤然的目光像似要将她彻底吞灭。   言犹在耳,顾念不耐的深吸了口气,淡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洛弯弯冷然一笑,望向她的目光怒火剧燃,“顾念啊顾念,你还真是有够命大的,这么折腾都不死!”   一句话,直接承认了她自己就是这整件事的幕后主使。   不过事到如今,洛弯弯也不在乎了,“就因为你这个贱女人,当初抢走了我的长川哥,现在又害死了我爸爸,然后你还不甘心,还要牵连到我哥!”   声落的一瞬间,洛弯弯心底的怒火也达到了鼎盛,暴怒的眼神更加犀利,“为什么我身边,凡是对我重要的男人,你都要染指!你以为你是谁?顾念,就凭你,也想和我争?你配吗?”   毫无厘头的质问,让顾念更加心情烦躁,好看的眉心颦蹙,冷回了句,“我从未想过和任何人争什么,是你自己在胡端臆测!”   “还不承认!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是你夺走了我的长川哥,也是你害死了我爸爸,更是你,害我哥伤成这样!”   洛弯弯恶毒的语气尖锐又毫不客气,脑中飞快的闪过一幕又一幕,从认识顾念起,这个女人的优秀和光芒,就彻底碾压了自己!   她喜欢帝长川,喜欢他所有的一切,更想利用帝洛两家的关系,让自己嫁给他,但是,偏偏多出一个顾念,让她的一切美梦,都化为了泡影!   而现在,又是因为这个女人,让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亡故,还是因为这个丧门星,迷惑了洛城夕的心智,让他不惜和自己反目成仇!   对于洛弯弯这样的恶意指责,顾念真是感觉够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正欲下逐客令,而对方却突然眸光一凛,旋即从衣兜里拿出支注射器。   顾念看着她的动作一怔,洛弯弯拿着注射器在空中挤出一些药液,一滴一滴的落地,她脸上的笑容也愈显狰狞,“你不是医生吗?猜猜这支是什么药吧!”   她说着,又举着注射器迈步上前,“猜不出来吧?没关系,反正这支药不是毒药,也不会要了你的命,它只会让你和你肚子里的小杂种,生不如死!”   洛弯弯瞬间箭步冲上,趁着顾念还不等防备之际,猛然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臂,针头刺向她的肌肤。   顾念迅速挣扎,反抗的力度虽大,但对于早有准备的洛弯弯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毕竟顾念之前腹部遭受重击,刚经历过抢救才保住孩子,体力欠佳,和洛弯弯争执对峙间,不过须臾就败下阵来,洛弯弯看准时机,狠攥着注射器,朝着顾念身上扎去,嘴里喊着,“让我进精神病院,我也要让你饱受各种折磨,顾念,你就去死吧!”   顾念惊恐的脸色望着那不断逼近的针头,紧张的呼吸僵滞,却在此时,远处房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一把推开。   下一秒,依附在顾念身上的气力瞬间消失,洛城夕一脸冷沉的一把攥着洛弯弯的手臂,将她往后狠厉一摔,洛弯弯身体不稳,直接摔倒在地上。   那支注射器,也在一时间脱手,滚落一旁。   洛弯弯看着突然出现的洛城夕,面上一喜,“哥,你醒了?太好了!”   想起他刚刚坏了自己的好事,面色又跟着一沉,发狠的咬牙,“哥,到底这个女人给你灌了多少迷魂药,要让你一次次这么为她付出!”   洛城夕高大的身形屹立床旁,没有理会洛弯弯的激亢反应,而是转过身,一把扶着顾念重新坐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顾念惊魂未定,只是摇了摇头。   “洛城夕!”洛弯弯看着他对别人嘘寒问暖更加生气,恼羞成怒的大吼,“到底凭什么?我才是你亲妹妹,你应该关心的人是我才对!”   “你给我闭嘴!”洛城夕转过身,英俊面容染上薄怒,他刚醒过来,因为担心顾念,所以赶过来看她,却没想到,正好看到自己的亲妹妹竟然想害她!   “洛弯弯,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是非不分,黑白颠倒,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念念,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的!”洛弯弯挣扎起身,拿起身旁的注射器,再一次朝着顾念扑去。   只是这一次还未等临到近前,就被洛城夕倏然的长臂一拦,直接挡了回去,洛弯弯不甘,近在咫尺就能得手的事情,她岂能善罢甘休!   她挣扎着手舞足蹈,奋力推开洛城夕,直奔顾念,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洛城夕快速的越过,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顾念的。   那支注射器,也精准的刺到了他背上。   见状,洛弯弯一怔,当即就慌了,一把扔下注射器,快速的向后退去,不断的摇头辩解,“都是顾念害的,都是她的错,我只是想惩罚她,并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哥……”   洛城夕丝毫不理会她的言辞,只是目光幽深的望着怀中紧抱着的女人,苍白的面色透出隐忍,“有没有伤到你?”   顾念的瞳孔急速紧缩,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城夕……”   她的话还没说完,怒不可遏的洛弯弯又一次扑向了顾念,带着同归于尽的气焰,只可惜身体还未临近,身后猛然一道踹门声剧烈,震慑着所有人的思绪。   洛弯弯愕然的回眸,帝长川颀长的身影迈步病房,俊逸的面色冷沉如九重寒冰,幽深的眸中遍布厉色。   “长,长川哥,你听我说,这都是顾念她逼我的,我什么都没做……”洛弯弯慌乱的神色闪躲,惊恐不安的连连解释。   但男人完全对这些话语不感兴趣,抬眸又是君临天下的狠厉,只道,“拖下去,送疯人院!”   身后的江远马上应声,然后拉拽着还在妄图解释的洛弯弯出去,房内,帝长川轻扫视线,望着不远处病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清寒的眸色漾起凛冽。 第89章 一定不要有事!   顾念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任凭洛城夕这样紧紧的抱着自己,紊乱的呼吸不稳,“你没事就好……”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明显是在强撑着。   等不到顾念回复,洛城夕脸色倏然泛白,整个人倒了下去。   顾念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他,然后检查了下生命体征,便快速的下了床,刚走几步,就被手臂上扎着的吊针拦阻,她回过身,一把扯掉吊针,快步走向病门。   她焦急的步子匆忙,从帝长川身边掠过,忽视掉男人早已阴霾的面色,和凛冽的寒眸,出了病房呼叫医生过来的同时,在走廊上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远处,洛弯弯被两个保镖拉拽着到了电梯,等待电梯时,顾念也疾步跑了过来。   “洛弯弯。”她快速上前,拉着她质问,“告诉我,你注射器里的到底是什么药?”   短暂的时间内,洛城夕已经心率不稳,血压骤降,为了救人,当务之急,根本没有时间调查药物属性。   洛弯弯望着她,冷冷的笑容更显卑劣,得意的仰着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他可是你亲哥,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事吗?洛弯弯,你真正想要害死的人,是我,根本不是城夕,又何必非要如此?!”顾念一字一顿,低冷的声音混杂着怒意。   洛弯弯失神的一愣,脸上的惬意渐渐褪去,仓惶的连忙抓着顾念的手臂,“是氨氖酸镁……”   闻听,顾念迅速放开她,转身重返病房。   洛弯弯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顾念焦急的背影,怯懦的又道,“一定要救我哥,我哥他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一侧的江远睇了个眼色给保镖,两位保镖会意,拉扯着洛弯弯进了电梯下楼。   顾念重新回到病房,再度越过帝长川,直奔洛城夕近前,替换正在为他做心脏复苏的医生,她一遍娴熟的吩咐其他医生注药,再让护士马上准备手术室。   片刻后,随着洛城夕恢复心率,她一边为他戴上氧气罩,一边跟着推床直奔手术室。   帝长川幽冷的眸色注视着那道纤瘦的小身影,一直忙碌的陪伴推床左右,看着她脸上渗出的紧张和焦虑,男人俊逸的轮廓,也一沉再沉。   全程的抢救工作,都是顾念亲自负责,尽量不劳他人之手,一个多小时后,手术灯熄灭,她也迈着虚弱的步子从中走出,疲倦的身形有些不稳,突然,身侧猛然的一道气力抚上她的手臂,她一惊,旋即整个人便跌进了男人强而有力的怀抱。   帝长川捞着她大手用力,顺势将人抵到了旁边墙上,俊逸的轮廓上晕出薄怒,冷然的视线凉薄,“你就这么在乎他,甚至都不考虑肚子里的孩子了,是吗?”   沉冷的嗓音低哑,透出的躁怒无限。   顾念愣了愣,纤长的眼睫轻颤,出口的声音晦涩,“我是医生,救人本是我的职责,何况,他还是为了我……”   一句‘为了我’三个字,震痛了帝长川的神经!   未等她话说完,男人眸色闪过狠戾,修长的大手快速的桎梏上她的下颚,狠狠地用力抬起,更冷的字音砸来,“如果他真是为了你,今天晚上的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什么叫防患于未然,难道他洛城夕不懂吗?!   自从洛勋过世的那一刻,洛弯弯对顾念的仇恨就达到了顶峰,先发制人的道理,他会不明白?!   顾念颤动的眼睫紊乱,迎着男人炙热染满怒意的冷眸,她垂下了眸,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不回答。   这还是小时候他教她的。   看着她这样缄默的样子,帝长川阴霾的脸色更甚,倏然一把将人往旁边用力一甩,他低冷的嗓音狠掷出一字,“滚!”   然后清冷的身影转身,大步流星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念凌乱的心脏发颤,不自然的敛下眼眸,也迈步回了病房。   转天,顾念的身体恢复还算可以,得到了妇产主任的出院允许,她收拾东西时,齐主任又亲自来了病房看望。   一番慰问后,齐主任说,“你先休息几天,等身体彻底好了,再回来上班。”   顾念感激的点了点头,送走了齐主任,她移步去了洛城夕的病房。   推开房门,里面一直守在床边的段秘书马上起身,望着她恭敬的颔首行礼,然后出了病房。   顾念来到床边,此时的洛城夕还在昏迷之中,他本身刚动完大手术,还未休养,又因救她而受了伤,加上昨晚的动荡,一番抢救下来,整个人的状态也是岌岌可危。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此时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身上还插了几根管子,一旁的几台检测仪器时时发出‘滴滴’的声音,顾念不禁自责的皱起了眉。   脑海中闪过这两天发生的一切,他一次又一次为了她挺身而出,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尤其是面对那些歹徒时,更是拼了命的在保护她……   一时心境动容,她握上了他如玉纤白的大手,顺势埋首趴在了床边,“城夕,一定不要有事好不好?”   “你都是为了我,如果你出了事,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再去面对,求你了,一定不要有事……”   顾念一直都是唯物主义者,向来不信鬼神,但是在此时,她却闭着眼睛,心里一遍遍的像所有神灵虔诚的祈祷,只求洛城夕能平安无事。   心里无数的祈祷终究有了起效,顾念还沉浸在自责内疚的思潮无法自拔,忽然感觉手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她轻微一愣,快速的抬起头,就看到洛城夕逐渐睁开了疲惫的眼眸。   她先是心下一惊,转瞬又是一喜,苍白的脸色漾出笑容,她望着他,“城夕,你醒了!”   洛城夕柔和的目光看着她,并未言语,只是慢慢的抬起手,想要扯掉脸上的氧气面罩。   顾念怔了下,有意想要拦阻,却被他动作极快的率先摘下了面罩,随之男人握着她的手臂气力一紧,将人一把拉入近前,在她脸颊轻轻一吻。   “我说过了,有你在,我就一定不会有事。”他看着顾念有些泛红和僵持的面色,嗓音沙哑的又道,“你是我最牵挂的人,不守在你身边,我怎么能放心?”   其实,洛城夕还想说,她是他一直以来最爱的人,也是他宁肯摘了氧气面罩也要亲吻的人,更是他情愿豁出性命,也想守护的女人。 第90章 她怕疼   顾念望着他一笑,起身拿出听诊器,大致检查了下他的身体情况,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比如姓名,家里人数,再比划出个数字,让他确认。   都是一些对待手术后患者常用的,但洛城夕幽深的目光望着她,一片深情满载,所有的回答只有三个字,“我想你。”   顾念无奈的垂眸笑了笑,收起了听诊器,“看来你是真的好了。”   “有顾大医生的妙手回春在,我岂能不快点恢复?”   洛城夕微笑着,想要欠身坐起来,却被顾念按着肩膀重新固定回床上,她说,“你的刀口还未拆线,不能再撕裂了,先躺着。”   他只好点了点头,大手握上她的,“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看你的脸色,还不太好。”   顾念苦笑的扯唇,“我没事。”   “听话,你现在还怀着孕,要为孩子着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几天。”洛城夕叮嘱着。   他都这么说了,顾念就算再想逞强,怕是也不行了。   她只能低了低头,道了句,“好。”   出了病房,外面段然看她走出来,忙再度颔首行礼,然后进了病房,去照顾洛城夕。   顾念先回了办公室,简单收拾一下,拿了一些资料和两本书籍,装进了包包,然后才离开了办公室。   往外走,冗长的走廊里,远处一道逆光走来的身影,英气又高大,熟悉的让她脚步微顿。   男人搂着怀中的上官妧,亲密的姿态毫无保留,步履匆忙的从她身边掠过,刹那的间隙,顾念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猛然狠戳,不等反应,耳旁帝长川沉冷的嗓音晕染,“你过来下。”   她轻微一滞,下一秒,手腕便被男人大手束缚,拉拽着她进了旁边病房。   帝长川一把甩开她,同时侧身照顾着怀中的上官妧,扶着她娇柔的身子坐在床上,然后冷颜睨向了顾念,“给她检查下。”   顾念回过神,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姣好的容颜此时透着病态的苍白,无精打采的歪头依靠在男人腰间,动作亲昵的,带出无尽的遐想。   她怔松的间隙,耳畔男人催促的嗓音冰冷,“快点!”   顾念敛下神色,淡淡的目光从男人清冷的面庞上扫过,落下眸看向了上官妧,走过去伸手抚上女人的额头,温度滚烫。   又简单的检查一番,她开了两张检查单,递给上官妧,却被一旁帝长川伸手直接拿过,他凉薄的声音再启,“做这些检查?”   顾念点了下头,“不明原因的感冒发烧,最好还是做个细致点的检查为好。”   上官妧闻言,却皱了下眉,纤细的小手抓紧他的衣袖,“长川,我不想抽血。”   丝丝的字音,带着病态的无力和软柔,又透出小女人的小小撒娇,缱绻的感觉,甜腻的晕染,更将楚楚可怜四个字,如栩如生的表现到淋漓尽致。   一瞬间,顾念看向上官妧的目光起了复杂。   若拿为人处世向来直来直往,做事毫无头脑算计的洛弯弯和这位相比,怕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帝长川修长的大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揉,男人原本冷峻的轮廓,此时也漾出一丝的轻柔,就连幽深的魅瞳,都散发出一点一滴的温缓。   顾念快速的垂下了眼帘,细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凌乱。   “不用化验,妧妧体质特殊,对各种抗生素过敏,其他的无碍。”帝长川清淡的嗓音缓溢,睇向顾念的眸色,却依旧寒凉如冰。   顾念轻应了声,又极快的开出了输液单据,然后出了病房,让护士去拿药。   片刻后再回来,手中抱着两瓶兑好的药剂,上前一一解释说明药性后,交给护士准备扎针输液。   但护士伸手还未触及到药品,就被男人清隽的大手一把拦截,他幽冷的目色落向顾念,眸光不变,只说,“你来。”   顾念心口一怔,也没多想,拿过了药物,站在上官妧身边,因为要扎针的缘故,她弯腰俯下身,针头即将触及到女人肌肤的一刻,身旁男人的嗓音再启,“轻点,妧妧怕疼。”   她拿着针头的手指一顿,眼睫轻颤,动作不疾不徐的进行继续,全部弄好后,顾念站起身,又调了下输液的频率,然后道,“两瓶药输完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若是还有不适,还可以再来问诊。”   上官妧抬眸望着她淡淡一笑,“多谢顾医生。”   顾念回以浅笑,同时转眸看向帝长川,“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话落,直接转身向外。   “长川,其实我就是普通的小感冒,你就是太紧张了,非要拉我来医院!”上官妧娇嗔了句,尽显妩媚的脸色透出疲倦,挽着他的手臂依偎进男人怀中。   帝长川大手抚着她的头顶,“生病就要来医院,不能硬撑。”   “好啦,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身后俩人的对话,温情甜美,落入顾念耳中,却像是爆发的炸药,轰然的在她心上崩裂,迈步向外的脚步加快,却每走一步,都刺痛心扉。   回到帝公馆时,一辆红色的跑车和一辆黑色的宝马同时停在院子里,顾念看了一眼,认出是她之前送去维修的车子,还有帝长川曾给她的那台。   进了宅子,张嫂出来迎接,各种嘘寒问暖,顾念有些疲倦,只是一笑了之,便迈步上了楼。   可能是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书,便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间,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睁开眼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进了卧房。   顾念顺势慢慢的坐起身,看着帝长川凛然的身形走进,迎上他幽冷的眸色,四目相对的瞬间,气氛骤冷。   她目光微迟了下,随之开口说,“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需要我帮你找吗?”   话音未落,男人清隽的身影便掠过了她,踱步其中,幽冷的眸色轻扫视线。   顾念却率先注意到了什么,道,“是在找文件吗?”   她说着,便伸手够向近在身旁桌子上的一摞文件,只是她手还不等触上文件,便被男人忽然出落的大手一把擒住,顾念心下一惊,还不等思虑,男人禁锢着她的细腕,顺势将人抵入沙发,挺拔的身形也跟着覆了上去。 第91章 他走了   帝长川的动作很急,手中的气力也不轻,顾念只觉得被压覆的身体一沉,背上撞到了沙发角,轻微的疼痛,让她皱起了眉。   随之,男人沉冷的嗓音便从她头顶晕染,“我说过吧?不用你虚心假意的献殷勤!”   他一贯清冷的字音,配合着冷峻立体有型又面无表情的轮廓,甚至连幽沉的黑眸,都衍生着疏离和清漠,唯独禁锢着她脸颊的大手,随着字句的落地,力道逐渐收紧,却在倏然一刻,又猛地收力,将人往旁边一掷,倾直身体,转身迈步去了桌旁。   顾念重新坐直身体,看着他在桌上不断的翻捡文件,她抿了下唇,出言道,“文件的话,抽屉里还有一些。”   是她之前收进去的。   男人拿着文件的手一顿,旋即‘啪嚓’一声,狠摔文件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顾念心神一颤,连忙起身,“那你找吧,我先出去了。”   她直接向外,走了几步,似又想到了什么,脚步滞住,又说,“上官小姐属于特殊体质,一般感冒发烧不易好,让她多服一些抗病毒类的药物。”   男人望向她的方向,眯了下眸。   顾念回过身,走向他时打开自己怀中的小本子,撕下了一页,递放在他手边的桌上,“这是一些常见的抗病毒类药物,任意药店都能买到的。”   详细的交代一番,顾念径直走出了卧房,还顺带为他关好了房门。   卧室瞬间安静了下来,帝长川沉冷的目光紧盯着那道关闭的房门,深邃的眸底隐晦丛生,下一秒,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抄起手边的那张纸,狠狠地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顾念去了阳光房,靠在躺椅上沐浴阳光,不知道帝长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她正准备开电脑时,接到了潘秀玉打来的电话。   “念念你这个傻孩子啊,长川去锦城出差,你怎么不陪着他一起去呢?”   电话一接通,奶奶唠叨的声音便跃入耳畔。   锦城出差?!   顾念诧然一怔,所以他刚刚不仅是找寻文件,还要整理行李?   她怔松的间隙,潘秀玉的声音又从听筒传来,“他这次去锦城,一走就要一俩个月呢,留下你一个人,奶奶都心疼了!”   顾念眼眸微闪,扯了个谎道,“奶奶,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而且他去锦城是为了工作,我不想打扰他。”   潘秀玉笑了笑,“就知道我们念念懂事,不过你身体怎么了?”   她连忙解释,“我没事,奶奶放心。”   “没事就好,好好养胎,照顾好自己和我的小重孙子,抽空来奶奶这边坐坐,奶奶都想你了!”   顾念一一应下,老人家又絮叨叮嘱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拿着电话,她愣神了好久,紊乱的眸中情愫不稳,良久,才略微恢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忙起了自己手边的工作。   时光匆匆,帝长川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这期间,因为潘秀玉给宋院长下了死命令,所以顾念也没能去上班,安心的在家静养,直到接了齐主任一个电话,华仁这边有个关于胸外疑难手术的研讨会,请她参加。   一个多月没去医院,顾念也挺想念的,所以接了电话便早早的去了华仁。   研讨会历时两个多小时,主要是针对一起病历进行的各相讨论和争议,全程都是业内资深级人物在发言探讨,顾念只做个旁观者,静静的听着,并做着笔记。   结束后,她回了趟办公室,简单的收拾归纳,然后和齐主任确定下回来上班的事情,都完事后便下了楼。   停车场里,她刚上车,车窗就被人敲响。   顾念侧过身,看到了车外一脸焦急的李丹,她说,“顾医生,我车坏了,还着急赶时间,能不能顺便载我一程?”   她点头微微一笑,“上来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你要去哪儿?”   李丹直接上了副驾驶,低头拿起安全带时,脸上表情瞬变,“你猜我去哪儿呢?”   这样的回答让顾念轻微一愣,还不等反应,李丹这边动作迅速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朝着顾念脖颈狠刺了下去。   纤细的注射器不大,却不等顾念挣扎,李丹手脚麻利径直将全数液体注入了她体内。   看着顾念诧然惊恐的表情,李丹浅淡的笑容冰冷如水,急忙说,“放心,别怕,只是普通的麻醉剂,不会伤你和孩子的,只是让你安安静静的睡一觉罢了!”   “麻醉剂?!”顾念神色凛然,解开安全带就想下车,但很明显药效起了作用,手臂开始不听指挥。   一时间,整个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很坠,只觉得脖颈向下,身体四肢渐渐失去知觉,不受大脑控制。   李丹静默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姿态悠闲的靠坐在副驾驶车位上,“都说了,就是让你睡一觉而已,乖乖配合就好了。”   “李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念隐约的大脑出现迟钝,口齿也跟着不清。   李丹望着她惊恐的逐渐泛白的脸色,漠然的一字不答。   她就这么看着,顾念一点点被麻醉剂控制,原本引以为傲的理智土崩瓦解,最终,彻底臣服在药剂的作用下,全身麻木,思绪停滞。   李丹也终于如愿的松了口气,抬手抚着顾念白皙又嫩滑的脸颊,叹了口气,又拿出一支注射器,注进了她身体。   两倍的药效一起发挥,顾念最后紧绷着的一根神经也彻底坍塌,眼皮沉沉的倒下,昏厥了过去。   李丹见状,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你交代我的事办完了一半,对,她在华仁的停车场,药效差不多十几个小时,足够了。”   顿了顿,李丹杏眸一转,又说,“不过,你答应我的,可一定要兑现,确定这次过后,帝长川就一定会和顾念离婚,然后介绍我们交往的,对吧?”   听着电话那边肯定的回答,李丹紧绷的脸上情绪舒缓,“我就知道,你堂堂洛大小姐做事,肯定一言九鼎!”   只要这一次,让帝长川彻底厌倦嫌弃顾念这个女人,结束了他们之间的婚姻,那么,她想要跻身上流,嫁入豪门的美梦才可以彻底实现。   李丹下车时,正好有一位周身黑衣,头戴鸭舌帽的男人过来,和她眼神交流后,男人马上心领神会,上车将顾念抱到了副驾驶车位上,然后驾车离去。   她望着远去的车影,脑中想着自己即将飞黄腾达,还能彻底拥有帝长川那样完美的男人,那么,此时此刻,做点违背原则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念及此,她快步上楼,准备将剩余的半件事儿搞定。 第92章 捉奸现场   市郊的郝丽格斯温泉度假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门缓缓打开,一个周身黑衣的男子抱着昏睡中的顾念走进其中。   将她慢慢的放在宽大的双人床上,拉过薄被,盖在了她身上,然后垂手看着昏睡中的女人,拨通了个电话。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男人皱了下眉,随之应了声挂断电话,又拿出一支注射器,对着顾念的手臂,扎了下去。   华仁医院三楼的医生办公室里,李丹端着两杯热咖啡推门进来,看着早已坐在房中的高大男人,微微一笑,走进去将一杯咖啡递到了男人手中。   “难得能有幸为洛少治疗,今天是你最后一次诊疗了,尝尝我煮的咖啡吧!”她笑着道。   洛城夕点了下头,端起咖啡喝了几口。   李丹注视着他的动作,眸色微顿,又讪笑道,“洛少最近身体怎么样?伤口已经都恢复好了,最近睡眠怎么样?”   “还好。”洛城夕淡淡的,待人待事一向和煦温婉,从容不迫。   李丹望着眼前这位颜值于气质并存,无论从任何角度和方面都堪称完美的男人,心底的嫉妒之情涌动,为什么如此优秀的两位堪称男神的男人,都非要钟情顾念那种女人?   顾念也是女人,自己也是女人,都差不多的年纪和学历,到底凭什么?!   眼底翻动的怒意正浓,却注意到洛城夕投来的目光时,尽快消散,佯装微笑的淡道,“今天的复查结果出来了,我先看下,洛少稍等。”   洛城夕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转眸看向了窗外,绚烂的阳光透过窗户,密密麻麻的洒了一地,以至于他不得移开视线。   阳光将他周身镀了层薄金,也将男人俊逸的脸上,好看的神情无限放大,李丹藏身电脑屏幕后,注视着他的眼神专注,不肯放过任何一细微表情。   终究,洛城夕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轻微的皱了下眉,抬手揉了揉眉心,本想扼制这种感觉,却反而被扩大,他只觉得一瞬间困意袭来,头沉沉的,不等有任何反应,整个人便瞌睡的闭上了眼睛。   李丹看着这一幕,惬意的脸上露出了笑。   她并不急,抬手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开始估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差不多十几分钟后,洛城夕倏然睁开了眼睛,只是原本清澈的眸光,此时昏沉又呆滞。   他像个被人操控的木偶,空洞的目光,无神的望着桌前的女人,一瞬不瞬,却没有任何焦距。   李丹知道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了,也不想再耽误,马上拿出手机看着微信上的地址,开口道,“郝丽格斯温泉度假酒店,顶层101套房。”   一个地址,几个字符,不断的重复。   洛城夕混淆的思绪不清,只是在女人一遍遍的字音后,僵滞的眸色略微起了一丝的变化,似是听懂了,又似是完全不明。   李丹却说,“你最爱的女人是顾念吧?你们之间交往过,有感情,又门当户对,唯一欠缺的,就是最后的肌肤之亲了!”   “洛城夕,去睡了这个女人吧,只要你睡了她,从此以后,她就是你的,再也不会有任何人和你争了,去吧,她就在101套房等你。”   蛊惑的言辞宛若魑魅魍魉的符咒,驱使着完全没有任何理性控制的男人趋之若鹜。   看着洛城夕挺拔的身影迈步向外,李丹满意的扬了下唇,拿出手机拨个电话,“已经办妥了,记得派人接他一下,不然药效期间,他没有任何思维控制能力。”   挂了电话,李丹看着桌上那杯被洛城夕喝了半杯的咖啡,起身端起倒进了洗手池。   要尽快湮灭证据才行。   不然,主治医生给患者下药,要是调查起来,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日昼交替,弹指一挥,便到了翌日的下午。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抵在温泉酒店门前停下,江远率先下车,绕过去,恭敬的俯身拉开车门的同时,伸手垫着车门,周身手裁西装的男人迈步下车,清隽英气的轮廓,五官俊朗,颀长的周身笔挺,大步流星的径直进了酒店。   远处的休息大厅内,盛少琛斜身依着沙发,悠闲的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一抬首,就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高大身影,一笑,淡道,“听说帝少这次去锦城,旗开得胜,直接拿下两个五十亿的大单啊!”   一旁的宋子良挑眉,“哦?是吗?”   盛少琛点了点头,侧身凑向宋子良,揶揄打趣说,“全程就说了几个字,直接搞定两个项目。”   “哪几个字?”宋子良略有些好奇。   盛少琛余光瞥了眼走过来的帝长川,俊逸的脸上漾起邪魅的坏笑,有模有样的学着,“三七分,我七,你三,签不签随意。”   宋子良震惊道,“靠,长川可以啊!”   “那是,长川历来如此!”盛少琛笑呵呵的转过身,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睨向帝长川,“怎么样?今儿我们帝少买单?”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并未言语任何,只是从兜里拿出黑卡递给了服务生,服务生一见,马上喜笑颜开,恭敬的请几位上楼。   同时,帝长川也对身侧的江远道了句,“今儿没事,你回去吧。”   江远颔首点头,目送老板上楼后,便离开了酒店。   众人乘着电梯直达顶层,这里只有一间总统套房,一天造价几十万的消费,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消受的起的,能来此地的,都是既富且贵之辈,比如帝长川,比如盛少琛,也比如宋子良等。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服务生猛然的脸色哗变,快速的将房卡留下,便找个理由闪人了。   盛少琛拿着房卡,轻微的皱了下眉,总感觉今天来这边,每一位服务生都怪怪的,是盛氏最近扩大了规模,对这些酒店疏于管理了吗?   他快速的扫去疑虑,招呼着几位兄弟进了房间,房门打开,那种诡谲的奇怪之感再次扑面而来,几人迈步往里面走,刚走了几步,就全愣住了。   散落一地的衣衫,从男人的领带,衬衫,到女人的丝袜,高跟鞋,还有那纯白绵薄的内衣……   每个人都感知到房内应该发生了什么,盛少琛随意的用脚荡了下一旁的女士高跟鞋,调侃了句,“这女的穿衣风格……”   话还没说完,目光就顺着里侧敞开的卧房门,注意到了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熟悉的让盛少琛瞬间屏息,还不等反应,身侧帝长川凛然的身形掠过,疾步如风的闯进了卧房。   房门彻底全开,此刻偌大又凌乱的房内,洛城夕笔挺的身姿屹立床旁,光裸着上半身,白皙的肌肤在暗色的房中异常醒目,混杂的目光望着床上衣衫不整,还在昏睡中的女人。   众人在瞥见床上的女人正是顾念的一刻,愕然的纷纷全愣住了。 第93章 马上滚   洛城夕无措的神情愕然,慌乱的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又像是一瞬间被填满了一切,错综复杂,却让他根本摸不清头绪。   也无需他再理清头绪,身侧房门突然被撞开,帝长川冷厉的面色在撞见这一幕时,瞬间暗沉,无尽的阴霾接连而降落,冷鸷的目光杀人一般的扫向他。   人在突发的事情,和巨大的愤怒接踵时,往往思绪混淆,怒极到一个字都发不出。   帝长川发狠的双手紧握,嘎嘎作响的骨节,透出他此刻轰然的雷霆之怒,配合着沉眸中荡出的火焰,烧的他眼瞳猩红。   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血腥之气涌上喉,此情此景,和三年前的那一幕,多么的相似!   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阴郁的面色异常恐怖,狠戾的黑眸遍布厉色,森冷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出其不意的一拳朝着洛城夕狠砸了下去。   猛然的一拳,让毫无防备的洛城夕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些许的殷红,从唇边溢出。   帝长川猩冷的目光浓厉,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滚!”   洛城夕迷蒙的目光凌乱,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抬起头望着他写满怒意的轮廓,眉心紧皱,出口的话语,似是对自己,也似是对旁人,“不是这样的……”   “洛城夕!”帝长川暴怒的嗓音似来自地狱,粗暴的大手出其不意的一把就扼上了洛城夕的脖颈,额头上暴跳的青筋鲜明,“是谁给你的勇气,竟敢动我的女人!”   他突如的力道猛烈,洛城夕被他扼住的脖颈呼吸困难,不过须臾白皙的俊脸便涨红难耐,他吞吐的解释,“我说了不是这样的!”   他也是刚醒过来,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但是唯一让洛城夕不明白的,就是昨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此时此刻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   是被人陷害还是怎样,他弄不清楚。   而且这一切,和三年前的那一幕,有着本质上的巨大区别,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事情!   帝长川凛然的怒火更盛,狠桎着他的大手骨节分明,另只手紧攥成拳,正欲抡起的瞬间,盛少琛突然上前,拦阻他的同时,急急道,“有点不对劲,长川,你快去看看念念!”   “她身下的,那是不是血?”   帝长川的身形一凛,快速转过身,大步走到床边,修长如玉的大手掀起她身上的薄被,在触及到那无数盛开的殷红,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眸。   他狠厉的咬了咬牙,愤然的转眸看向洛城夕,“你就是这么爱她的?她怀孕了你不知道?”   指责的话落,帝长川快速的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一把罩在她身上,然后连带着紧裹的薄被将人横抱而起,修长的双腿大步流星,径直下楼。   宋子良想跟上去,却被盛少琛拦阻,他压低声道,“别去,给长川点时间。”   亲眼‘捉奸’的同时,还被自己所有兄弟目睹,骄傲如帝长川,要怎么忍?   宋子良了然的点了下头,而洛城夕此时已经穿戴好,焦急的大步正欲越过几人追出去时,却被盛少琛一个箭步越过,拦了下来。   “你就别再去火上浇油了!”   洛城夕的身形猛地摇晃了下,讳莫的眸光微敛,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耳畔宋子良的声音响起,“洛城夕,不管怎样,我们也算是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和我们说句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少琛也看向他,犀利的目光像在审讯犯人,“长川和念念从小就青梅竹马,你半路截胡也就算了,现在他们都结婚了,你还对念念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洛城夕高大的身形不动,只是轻微垂首叹了口气,“不管你们信与不信,对于今天的这一切,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一天一夜的记忆空白,比断片还要可怕,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亦或者没做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那种好像被人生生挖掉一部分记忆,又残忍的看到眼前所发生后果的感觉,很难想象,也很难体会,更很难接受!   洛城夕没再和他们言语任何,尽快的迈步,径直离开。   徒留下一室内几个人凌乱的表情诧然,彼此面面相觑,一时间每个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洛城夕快速的开车直奔医院,一路飙车速度极快,脑海中沉浮杂乱,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起这一天一夜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和现在另一件事相比,这些暂时并不重要。   因为他现在最想确定的,就是顾念和孩子的情况,如果,只是说如果,是他的原因,造成了对她的伤害,那他这一辈子都自责难逃!   医院中,顾念一被送来,就直接被送进了抢救室。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屹立门旁,看着里面医生和护士紧锣密鼓的忙着,李丹一边检查一边吩咐,“胎儿已死,马上准备堕胎,还有输血,去准备O型血,再通知麻醉医生,将患者转移手术室。”   几个护士被她指挥的手忙脚乱,方媛检测着顾念的脉搏和血压,看着不断注药的李丹,道了句,“堕胎手术,需要联系妇产科吧?”   “不用,胎儿已经四个多月了,我来主刀就行。”李丹说着,开始推着顾念进了手术室。   帝长川森然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一股源于内心深处的焦虑与怒火冲撞,衍生的情绪混杂,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是脑海中一遍遍的回荡着医生的那句‘胎儿已死’。   四个多月的孩子,竟然死了……   这就是顾念答应他的,会保护好孩子的结果,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男人做出的事情!   他的孩子,他的骨肉,竟然就这样……   “帝先生!”方媛突然从手术室里跑了出来,紧张的看向帝长川,急道,“我感觉好像不对劲,麻醉医生还没来,李医生就开始了手术,而且堕胎手术,也不是在腹部开刀啊!”   她话音未落,帝长川极快的大步便冲进了手术室,正在顾念腹部上开了一刀的李丹全神贯注,以至于突然有人闯入,并一把禁锢上自己的手腕时,她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帝长川紧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极大,沉冷的质问接连而至,“堕胎手术需要在腹部开刀吗?”   “胎,胎儿太大了,现在只能……”李丹明显心里有鬼,吞吐的声音不稳,“只能连带着子宫一起切除……”   “你说什么?”帝长川狠厉的眸色闪过戾气。   李丹惊恐的脸色全白,却努力忍了忍,并一口作气道,“帝少,反正顾医生也不知道珍惜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保不住你的孩子,还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割了子宫,算是对她的惩罚,不也挺好吗?”   一句话,涵盖的信息量巨大,帝长川森凉的眼瞳瞬时沉下,接连涌起的风霜透出渗人的恐怖。 第94章 我要把她抢回来!   “对她的惩罚?”帝长川低哑的声线如水,遍布风霜的俊脸上情绪不明,却让人感觉到他体内迸溅的怒意寒彻,令人不寒而栗。   李丹刚刚那句话,就感觉说错了,本想再解释的,但似乎也晚了。   丝毫不给女人任何反应的机会,帝长川凉薄的大手霍然松力,将人狠狠的往旁边一甩,李丹身姿不稳,撞到了盛满手术器材的平台,‘噼里啪啦’的响声震天。   手术刀滑落时,精准的刺到了她的掌心,顿时鲜红喷涌,她疼的失声惨叫,脸色苍白。   男人望着近前嚎啕大哭的女人,幽冷的眸中没有半点怜香惜玉,有的只是熊熊燃起的巨火火,恍若能将一切吞噬毁灭。   “什么时候我帝长川的女人,轮到你来评头论足,还妄想惩罚她?你配吗?”他沉哑的字音疾速如风,劈头盖脸的朝着李丹砸去。   她捂着被手术的刺穿的手,疼的早已没了思绪。   帝长川清冷的眸色瞥了眼手术台上躺着的顾念,昏迷不醒,因为戴着呼吸面罩,所以那苍白的面庞不清。   随之,他冷鸷的目光再度睨向李丹,对身后跟着走进来的江远吩咐,“这个女人,无医无德,做医生她也配?”   李丹瞬时一愣,踉跄的再也顾不上任何,挣扎着用膝盖在地上爬着,匍匐到帝长川近前,“帝少,我不是故意的,这都不是我的意思,帝少,求你了……”   帝长川此时幽冷的面色不容有二,眼尾余光扫了眼江远,江远马上会意,上前拉拽着李丹向外。   任凭她再怎样挣扎哀求,也都无济于事。   偌大的手术室瞬间安静下来,其他医生们屏息凝神,踌躇着要不要继续进行手术时,帝长川清寒的眸光看向了一侧的方媛,冷道,“去找宋院长,让她把华仁所有妇科专家主任找来,给她手术!”   扔下一句,男人漠然的身形向外,走了两步,似又想到了什么,脚步微顿,并未回身,只说,“如果手术后,她身体出现异样,或影响以后生育问题,你们在场所有人,包括整个华仁,后果自负!”   若不是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谁敢把话说得如此霸气?但他说了,就没一人敢去反驳。   刚走出手术室,帝长川一抬眸,洛城夕的身形映入眼帘,顷刻间戾气遍及眸底,视线阴鸷又狠厉,“你还敢来这里!”   “我是来看念念的,她怎么样?”洛城夕直接询问,关切的目光不断望着手术室。   那焦急的询问,疼惜的反应,还有此时此刻他脸上泛起的所有复杂情绪,落入帝长川眸中,都像一根根钢针,刺的他眼睛生疼。   帝长川隐忍的气焰被他挑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擒住了洛城夕的脖颈,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青筋暴跳,森冷的眸中映着猩红,“你不仅仅害了她,你还杀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洛城夕轻扯着淡色的唇畔,冷然的目光迎上对方的,“非要等失去的时候,才肯承认,帝长川,真正伤害她的人,不是我,是你!”   顿了下,洛城夕抬手一把挣脱掉帝长川的束缚,并附加了句,“一直以来都是你,是你亲手毁了她的一切!”   帝长川鸷酷的视线更冷,回眸睇向他的同时,字句寒冰,“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抢走了她,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怪我当年突然出现,那么帝长川,你怎么不想想,当初又是谁突然离开了她,连一句原因解释都没有,无故消失的呢?”洛城夕毫不客气的还击,往日温婉和煦的眼眸,此刻也冰峰犀利。   顾念和帝长川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但是偏偏造化弄人。   顾念十六岁时,帝长川突然离开了。   一走就是四年,没有原因,没有解释,更没有联系。   这四年的时间,他想尽一切办法去走进顾念的心里。   终于,他们成为了人人艳羡的一对。   但是帝长川突然回国,他硬生生的利用帝顾两家联姻一事,活活拆散了他和顾念,手段狠绝,做事利落!   面对洛城夕的质问,帝长川冷厉的眸中微凛,望向他的目光眯了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过问!”   “我可以不插手,但是也不能允许你这样伤害她!”洛城夕温润如玉的声音略显沙哑,激动的眸色幽深。   他很少这样咄咄逼人,可是一遇上顾念的事,他心底躁起的情绪就根本难以控制。   帝长川深邃的眸子撞上他的,怒极反笑,“但你也别忘了,她终究还是我妻子,是我的,就与你无关!”   “好,那你也听好了!”洛城夕眼底的冰霜彻底染起,出口的声音一字一顿,字字珠玑,“从现在开始,我要把她从你身边抢回来,因为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她!”   帝长川冷冽的眸中戾气更甚,还不等言语,这边手术室的灯光熄灭,随之有上了年纪的中年女医生推门出来。   女医生摘了口罩,看着帝长川道,“帝少,很抱歉,孩子没保住,不过大人平安无事,手术也很成功,术后好好休养即可。”   帝长川沉冷的面色上毫无波动,医生却看着他却欲言又止,犹豫了下才说,“那个帝少,还有件事,我感觉顾医生的身体状况不对劲,好像摄入了什么药剂,用不用检查一下?”   “查。”声音果断又厚重,语速快的碾压医生的尾音。   洛城夕却眸中闪过复杂,忙拦阻了医生,“检查会对她身体造成伤害吗?”   医生一笑,解释说,“不会的,洛少放心,只是抽血化验即可。”   如此一说,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略微放下,手机忽然震动,他看了眼来电显,拿着电话移步他处接听。   医生再看向帝长川,“那现在送顾医生去病房休息……”   话还未落,就被男人抬手示意打断,医生微愣,却听他冷冷的道了句,“不用。”便大步径直进了手术室。   在几位医生的注视下,帝长川脱下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的同时抱着她转身向外。   等洛城夕和秘书讲完电话,再回来时,手术室空空如也,逐一寻找每一间VVIP病房,也并未寻到任何,他诧然的眉目一拧,随手拦住一位路过的护士,还不等询问,护士就望着他甜甜一笑,“洛少,您找顾医生吧?她手术一结束,就被帝少抱走了。” 第95章 去洛家!   昏昏沉沉中,顾念也不知道到底昏睡了多久,只是从混乱的一个个梦境中不断跌落,深陷。   她像是坠入了一片汪洋,绵柔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任凭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双脚被绵延的海草束缚,她努力想要摆脱,却反而被纠缠的越来越紧,就在她感觉喘不过气,即将窒息的一刻,忽然好想看到了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手,她奋力一抓,彻底摆脱梦魇,醒了过来。   睁开眼环顾四周,是帝公馆的主卧。   顾念又闭了闭眼睛,似想到了什么,忙掀被双手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但不知为何,腹部的剧痛钻心,手臂上扎着的吊针更加清晰,她顺势愣住,却还不等反应任何,余光又瞥见了更为刺痛的一幕。   不远处的沙发上,周身清隽的男人坐在上面,修长笔挺的双腿交叠,姿态优雅的西裤衬衫,领口松开了两颗扣子,白皙的肌肤触目即可,性感的明明让人浮想翩翩,却因他眉宇间浮现的褶皱,和眸底溢出的狠戾,而让整个人,透出清冷又萧寂的强大气场。   顾念来不及观察他的情绪和脸色,她率先的目光,就注意到了男人手上拿着的东西。   是一束干枯的玫瑰花。   干巴巴的,还泛了黄,看得出有几年的历史了。   一瞬间,她眸色就沉了。   那是她夹在医学教材中,留成标本的,是当初交往时,洛城夕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那是我的,还给我。”她快速出声,同时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却在手不自然的碰触到小腹的一刻,眼瞳蓦地紧缩怔住了。   她记得孩子四个多月,已经微微高耸的小腹,此刻……怎么会平坦如初的?   顾念无措的抬手扶了下昏沉的头部,愕然的视线望向沙发上的男人,再言的音调不稳,“我昏睡期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的孩子呢?”   “孩子。”帝长川淡淡的重复着两字,像是瞬间扯痛了他某根神经,冷然的眸光骤起冰霜。   他当着她的面,迎着女人凌乱的目光,他修长如玉的大手抚着那束早已干枯的玫瑰,轻轻一用力,瞬间‘嘎嘣’一声,脆弱的枯花断裂无数,像被什么碾压,细细碎碎的散落满地。   顾念凛然的眉心一紧,看着他又急道,“孩子呢?”   帝长川却不紧不慢,扔掉了手中残余的花碎,重新从一侧的箱子里拿出一只泰迪熊。   她见状诧然,看着帝长川沉冷遍布阴霾的俊脸,她似也感知到了什么,慌乱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感觉到一阵痛楚,心下一惊,顾不上任何,她慌乱的抬手掀开身上薄薄的睡衣,触及到自己小腹上贴着的纱布,一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传遍全身。   “帝长川,孩子呢?你在我昏迷时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伤口……”   她的话还没等说完,男人倏然一把扔掉手中那只破败的小熊,长腿大步径直掠向她,粗劣的大手狠力的一把钳起她的下巴,用力抬起迫使她迎上自己的冷眸,沉冷的字句传来,“你还敢和我提孩子!顾念,我才出差几天,你就安耐不住,爬上别人的床,弄掉了孩子,你还敢问!”   他低冷的字音像呼啸的寒风凛冽,又急又厉的朝着她砸来。   顾念却愣愣的,清澈的眼瞳不住的放大,“你,你在说什么?”   她只记得自己参加完研讨会去停车场,遇到李丹,给她注了麻醉剂,说让她好好睡一觉,等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念迎着男人炙热猩红写满怒意的冷眸,混淆的思绪更甚,她来不及多说任何,连忙推开他,挪动身子去伸手够床边的手机。   她纤细的手指还未等触上手机,就被帝长川霍地一把截断,大手扣着她的细腕,用力将人往回一扯,她瘦弱的身子再度跌进他硬邦邦的胸膛,下一秒她下颚就被他擒住,“想马上联系他,让他来接你?”   顾念一怔,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怎么?自从他回来了,你又看到希望了是吗?想继续和他苟且偷合,双宿双飞是吗?”   帝长川冷厉的嗓音似尖刀,一字一言的狠剜挖着她的心。   顾念根本不懂,视线迷蒙的和他相撞,她越是这样,帝长川心底的怒意就越发扼制,情感的崩溃化成动作的肆虐,紧扣着她脉搏的大手,似要将她的生息彻底阻断。   她从未见他如此震怒,阴鸷的眸中戾气喷涌,强大的火焰中却也透着一丝她所读不懂的讳莫。   “和他上床,弄掉了我的孩子,顾念,你做的可真好!”帝长川怒极反笑,忽然大手愤然一松,狠厉的甩开她的同时,抬手拍了几下。   ‘啪啪啪’的三声巴掌声落定,他更加冷鸷的视线扫向她,眸底迸溅的火光渗人,周身携带的怒意宛若要吞噬一切。   “又一次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就因为是我的,就让你痛恨到如此地步!”他声色俱厉,字字如阴风,狠狠碾压着顾念早已颤抖不已的心脏。   她终于从他话语中听明白了一些,混乱的思绪渐渐褪去,虽然还很难以置信,但可以肯定一点……   那就是,她的孩子,没有了!   顾念无力的手臂颤抖,扶着自己的小腹,转瞬崩塌的情绪迫在眉睫,氤氲的眼眸蒸腾水雾迷蒙,不过须臾,便溃不成军。   她哭了,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狠狠的咬着手背,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那种突如其来的心痛,犹如刀绞,也犹如万箭穿心,只有真正经历过才会彻底能懂。   一滴滴泪水夺眶而出,帝长川沉冷的目光在看和她流下的泪珠相撞一刻,幽深的眸中划过什么,随之迅速转身,大步流星的径直向外。   外面走廊上,男人幽冷的目光扫了眼一侧的林凛和江远,吩咐了句,“派人看着,不允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是。”俩人异口同声。   帝长川修长的大步向外,走了几步又停下,回眸时再道,“把里面箱子里的东西,都烧了!”   任何曾经洛城夕送她的东西,都不能留!   江远和林凛再度应声,纷纷按照老板去准备。   而房中,顾念强撑着的一根神经终究坍塌,整个人彻底湮没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所有的哀凉全数涌上,终究难以承载,再度陷入昏迷,翩然的倒在了床上。   外面庭院,林凛迈步上车时,并未先发动引擎,而是略微侧身透过后照镜看向后方的老板,道了句,“刚刚我下楼时,太太好像又昏过去了……”   “开车。”帝长川低冷的嗓音声无起波,幽冷的脸色望向窗外,眸中杀伐果断,“去洛家。” 第96章 他的手段   洛家奢华的北欧风别墅大宅客厅里,洛弯弯悠闲自在的靠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刚做的指甲,洋洋得意的情绪在脸上展露。   小保姆端了一杯果汁递送过来,她只喝了一口就‘啪’的一声将整杯果汁摔在了地上,“这是什么东西?你想毒死我吗?给我换……”   话还未落,就听到了门铃声。   洛弯弯一愣,想到自己刚偷溜出精神病院,自然不敢见客,连忙目光示意小保姆去开门。   小保姆小跑几步到了玄关,刚打开门,就被外面屹立的帝长川周身气势震慑,吓得一下不知所措,磕磕巴巴的只能说,“帝,帝少,您怎么来了?”   客厅中的洛弯弯率先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的连忙起身,灰溜溜的就想闪人上楼,奈何还未走几步,后方帝长川长腿大步,径直越过小保姆,直接闯了进来。   “站住!”   他低冷的嗓音降落,阴沉,又肃杀。   洛弯弯吓得一激灵,脚步不听使唤的停下了。   她怏怏的转过身,一脸讪笑的望向男人,嗓音甜腻,“长川哥,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   话没说完,洛弯弯余光就注意到不远处的玄关门外,络绎不绝走进来的几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的,就是盛少琛。   他白皙的俊颜如旧,笔挺的双腿在房中慢慢踱步,不疾不徐的目光,缓缓的扫向洛弯弯,邪魅的唇畔,倏然漾起了坏笑,“长川,确定是她?”   帝长川并未言语,但沉冷的轮廓阴霾毕露,清隽的周身冷冽四溢,震慑的洛弯弯猛然间就有了种大难临头之感。   她来不及多想,慌忙的上前几步,一把挽住了帝长川的手臂,“长川哥,你是不是被人误导了,我可什么都没做呀!你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帝长川凉薄的大手冷冷的一把拂开女人的小手,冷厉的寒眸透出杀伐,“相信你雇佣别人,给我妻子下药,还是相信你安排他人,一次又一次弄掉我的孩子?”   顿了下,他沉冷的冷眸一眯,更多的愠怒全数涌现,注视着洛弯弯的视线,像要将她千刀万剐,“亦或者相信你,联合他人,想要挖掉我女人的子宫,让她终生无法再孕!”   字字句句的质问呈现耳边,洛弯弯吓得脸色全白,惊恐的还想要狡辩,但未等言语任何,下巴就被帝长川大手一把狠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三年前,就是你在顾念的饭菜里下了打胎药,才促使她流产的?嗯?”   一瞬间,洛弯弯颤栗的身体不断发抖,恍若尘封多年的秘密,被瞬间解开,鲜血淋漓。   “长川哥,你,你听我解释,我……”   不等她再说下去,帝长川狠厉的一把抽力,将人往旁边一摔,洛弯弯狼狈的摔在了地上,疼痛的脸色更糟。   她当初下药害顾念流产一事,帝长川前段时间就知晓了,本念及帝洛两家的关系,外加洛弯弯本被判处了刑法,又送进了精神病院,这些惩罚能让她有所收敛,竟想不到她还敢……   念及此,帝长川凛然的脸上阴寒更浓,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的女人,字音寒薄,“说,把这几天你做的一切,都老老实实说清楚!”   洛弯弯恐惧的杏眸剧烈一颤,这几天所做的一切……   她想都没想就连忙摇头,“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做!”   洛弯弯很清楚,她不能说,就算是死都不能说,不然,后果也是她所无法承担消受的!   帝长川却怒极反笑,寒彻的冷眸转瞬又幻化无波,清隽的身形向一侧走了几步,冷道,“好,这是你自己说的。”   他话落的一刻,身后几个男人便纷纷迈步上前,走到洛弯弯近前,几个人动作粗暴的将她一把从地上扯拽起来,按压在一旁的沙发上,上下起手,动作混乱,毫无章法。   洛弯弯惊诧的脸色放大,慌张的连连挣扎推拒,嗓音声嘶力竭,“长川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到底为什么?”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悟!   帝长川眸中荡过冷戾,一个眼神示意身侧的江远,江远马上会意,向外走出了玄关,片刻后,拉拽着满身狼狈的李丹进了客厅。   江远大手一推,李丹踉跄的身形不稳,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帝长川和盛少琛等人的身旁。   李丹脸色慌乱,紧张的不敢抬头,只说,“我说,我都说,只要帝少放过我,我什么都说……”   洛弯弯闻言,猛然一惊,连忙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身旁几个男人大力按压,根本动弹不得,她只能不甘心的道,“李丹,你这个贱货,你要是敢污蔑我,我就杀了你!”   事到此时,李丹哪里还惧怕什么洛弯弯,一位帝少就够她惊恐胆颤的了。   李丹根本不理会洛弯弯的威胁和咒骂,直接低着头,和盘托出,“是洛弯弯,都是她指使我做的,先给顾念打了麻醉剂,然后有人接走她,送去了度假酒店,然后在给洛城夕的咖啡里下药。”   “是厄斯帕林,一种药,也是洛弯弯弄到的,她担心剂量不够,让我多加了几片,然后等洛城夕彻底陷入梦游状态后,让他去度假酒店,动了顾念,造成流产!”   说完后,李丹担心眼前的几人听不懂,又补充说,“服用那种药,副作用就是导致记忆障碍,苏醒以后,没有任何梦游时的记忆记录,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这些都是洛弯弯说的!”   “但就算处于催眠状态下,洛城夕还是不肯伤害顾念,甚至连碰都没碰她,没办法,洛弯弯又派了人,重伤顾念腹部造成流产,然后扯开了他们衣服,故意制造出他们上床的假象!”   李丹全部说完,洛弯弯彻底慌了,惊恐的一瞬间呆住,只觉得所有的计划,全部前功尽弃了。   而听完了这一切,帝长川清冷的眸色示意,江远马上拖拽着李丹向外,她还心有余悸,不断说,“帝少,我知道的都说了,求你了,放过我,所有一切都是洛弯弯让我做的……”   李丹凄厉的声音越来越小,这边洛弯弯苍凉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黄,趁着众人怔松的间隙,她猛然甩开身旁的几个男人,朝着玄关大步逃去。   只是刚到玄关门口,就撞进了男人坚硬的胸膛。   她慌乱的抬首,在看见近在咫尺的洛城夕,感觉找到了最后一丝希望,不顾一切的抓着他的手臂,可怜兮兮的眼眶泛红,“哥,你救救我,都是李丹瞎说的,我是被人诬陷的!”   洛城夕俊冷的面色紧绷,幽沉的目光更显清凉,而远处,盛少琛宋子良等人,不桀的目光,也纷纷扫向了这边。   静观其变,却也蓄势待发。 第97章 你见过从不咬人的野兽吗?   洛城夕清冷的目光动了动,望着近前哭的满脸是泪的女人,俊逸的脸上,幽深的神色不清。   洛弯弯又动了动嘴,还不等言语任何,就被洛城夕不动声色的大手一把拨开了她的手臂,她踉跄的身子向后,摔靠在一侧墙上,委屈的泪水更甚,“哥,你这是怎么了?我们可是亲兄妹啊!你应该……”   话还没等说完,洛城夕丰神俊朗的脸上戾气一闪,低声道,“亲兄妹?在你唆使别人对我下药的一刻,怎么不想想我们还是亲兄妹呢?”   沉冷的质问,像利剑瞬间狠戳着洛弯弯的心窝。   既然洛城夕这边求助无援,那么,她快速的眼眸一转,慌不择路的侧身就想逃离此地,奈何她动作再快,也抵不过洛城夕,男人大手猛然一把擒住她细腕,顺势拖拽着她,快走了几步,重新将洛弯弯又扔回了客厅。   她慌乱的脸色苍白到极限,心虚的冷寒溢出,只说,“你们都是污蔑,是栽赃,我,我什么都没做……”   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们就没有直接证据。   洛弯弯心底打起了小算盘,却一抬头,看到之前那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脸邪笑的朝着她走来。   她吓得冷气倒吸,紧张的连忙往后爬着倒退,却只挪动了几下,就碰触到了什么,洛弯弯一转头,正好迎上帝长川冷蔑狠厉的眼眸,霎时惊恐的叫了一声,还想再躲,但另一边是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前方是面冷沉如海的洛城夕。   洛弯弯彻底被逼入了死角,像搁浅在岸的鱼儿,却不想任人宰割,她孤注一掷的看向了帝长川,“长,长川哥,你不能这样,我是女人,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女人?”帝长川清冷的唇边溢出两字,看似玩味随意的脸上,透出的暗沉恐怖,他微眯了下眼睛,幽冷的沉眸望向她。   只一瞬洛弯弯就被他布满冷厉的眸色惊骇,吓得身子发软,连忙挪动身子往后爬。   帝长川朝着她的方向迈动步伐,不急不缓,一步一步,却恍若在她心间上践踏。   洛弯弯恐惧的遍布全身,挪动了两下,就被帝长川全身上下渗溢的气势震慑,全身像被定格,一动不能动。   帝长川也停下了脚步,冷彻的目光睨着她,一瞬不瞬,透出君临天下的狠绝和霸气,“男人有时候确实是有些不想碰触的,但是,我问你啊,见过绝对不会咬人的野兽吗?”   轻飘飘的字句本无力,却因从他口中道出,凝聚的杀伤力像锋锐的冰锥,彻底摧毁她心底所有的希冀。   “我是没见过!”帝长川继而再言,冷峻的脸上隐藏的愠怒全数展露,满是杀气的眸中荡出猩红。   洛弯弯吓得魂飞魄散,不用周遭任何人再做什么,她想都没想连忙挣扎着跪在地上,对着帝长川不断磕头认罪,“我错了,长川哥,我真的错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求你了,放过我……”   她颤抖的身子不断磕头,头碰触着地板,发出砰砰的声音,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帝长川却轻微的俯下身,修长如玉的大手打断她磕头的动作,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迎着女人满是泪光凄楚的容颜,他沉冷的眸色未动,翕动的薄唇带出更冽的字音,“现在才知道认错,晚了!”   随着最后两个字音落下,他厌弃的一把甩开女人,同时倾直身体,冷然的对后方的林凛吩咐,“带下去,交由有关部门法办。”   林凛应了声,和另一外保镖上前拖拽着洛弯弯向外,她还有些挣扎,不甘的朝着洛城夕伸手,“哥,救我,哥……”   洛城夕清寒的脸上面无表情,淡漠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对身侧的秘书道了句,“一切秉公办理,洛氏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律师出面。”   “是的,洛总。”秘书颔首答应,然后跟着林凛一并送洛弯弯去警局。   一切的尘埃,似乎都在这一刻落定。   偌大的客厅内,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尽数退去,留下的只剩几人。   盛少琛轻微的松了口气,不桀的目光扫向洛城夕,揶揄了句,“行啊,大是大非面前,洛总到底还是选择了大义灭亲!”   洛城夕幽冷的脸色仍旧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冷漠的目光却从盛少琛身上扫过,最终落向了不远处的帝长川,“在顾念的问题上,就算是亲妹妹,我也不会放过!”   他可以纵容娇惯洛弯弯的一切,但她竟伤了顾念,那就是罪无可赦!   这是洛城夕的底线,不允许任何人去碰触。   包括亲人,也包括帝长川。   帝长川转过身,冷厉的视线迎上对方,随着寒眸眯动,低凉的嗓音似源于地狱,“你要是早有这份心,今天的这些事就不会发生!”   话落时,他大步径直走向玄关,和洛城夕擦肩的一瞬,帝长川放慢了脚步,更冷的字音再临,“还有,她是我的女人,不管是被人伤了,还是欺负了,都有我来处理,轮不到你!”   “那你也记住了。”洛城夕直接反击,掀起的寒眸冰霜浸染,“我一定会把她重新抢回来,她是我的,也注定了永远都只会是我一人的!”   帝长川清寒的眸底瞬时一沉,俊逸的脸上阴霾也更甚,冷眯了眯眼睛,狠咬着银牙道,“有种你可以试试!”   然后长腿大步掠过,留给几个人的,只剩他清隽又肃寒的背影。   一旁的盛少琛和宋子良等人,彼此看了看,面面相觑的深吸了口气,也纷纷跟着帝长川离开了宅邸。   城市的另一边,顾念在帝公馆的主卧房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迟缓的思绪有些迷蒙,动了动身体,就想要坐起来,不远处的张嫂见状,急忙跑过来扶她。   “太太,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呢!”   一句话,让顾念后知后觉的又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刀口的疼痛钻心,却远抵不上心里失去孩子的苦痛。   看着她苍白又尽显哀凉的脸色,张嫂皱起了眉,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拿过顾念的手机,递给她,“太太,您昏迷时,手机一直在响,您看一下吧。”   顾念无力的抬手接过,看着上面苏漫打来的几通电话,颤动的手指按了下,将电话回拨过去。 第98章 再生变故   电话拨了过去,彩铃响了很久,却迟迟没人接听。   顾念放下电话,略感奇怪的皱了下眉,倏然,一种从未有过的焦虑之感涌上心头,莫名的眼皮跳动,隐隐的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一样。   她依靠着床头,任凭思绪漫游,耳边张嫂的声音又起,“太太,您已经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吃点饭吧!”   自从她被注药陷入昏迷,中途历经手术和再次昏倒,历时两天两夜,水米未进,再强悍的人也撑不住,更何况是顾念此时这种身体。   张嫂边说着,边在床边支起了小桌子,有米粥和一些热菜,都是滋补类的,但顾念只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她实在没什么食欲。   “太太,为了身体考虑,必须吃一点的。”张嫂不断苦劝着,端着热粥递给她。   顾念实在没办法,只能硬撑着接过来,喝了一口,就一口,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胃部,突然感受到食物的冲击,剧烈的翻涌之感霍然来袭,她忍受不住,来不及冲去卫生间就吐了。   张嫂不断的轻拍着她的脊背,又拿过毛巾和漱口水。   顾念好不容易止住呕吐,坐在床边,苍凉的脸色如纸,无措的闭了闭眼睛,她记得不久之前,孕吐的缘故,常常这样,可是现如今,孩子不在了,竟怎么也吐了呢?   她拿着毛巾擦了擦嘴,无助的扯了下唇,苦涩的笑容透出难言的心碎,笑着笑着,就已泪如满面。   到底还是没能保住孩子。   是命吗?还是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念努力敛了下情绪,抬起满载氤氲的眼眸望向张嫂,重新接过粥碗时,她道,“张嫂,在我昏迷期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张嫂一怔,明显目光暗了些,犹豫了下才说,“太太,我知道的也不全,只是听林秘书说的,好像是先生从锦城回来那天,和盛少宋少等人去度假酒店小聚,然后正巧撞见您和洛先生在……在酒店……”   最后几个字,张嫂说的声音很低,担心碰触禁忌而适时的噤了声。   顾念却哗然猛怔,她和洛城夕?   在酒店?!   这就是李丹给她注药后的目的吗?   看出她一脸的迷蒙不解,张嫂又说,“然后先生送您去医院做了手术,然后亲自抱着您回来,差不多就这些。”   一瞬间,顾念蓦然的脸色瞬息万变。   有种中了他人暗算的愤怒,也有种被人肆意操控后的无助,更有种无法保护自己骨肉的愧疚和自责!   “太太,我猜这些都是误会,您冷静一下,好好休养身体,慢慢和先生化解,会没事的。”张嫂在旁继续劝解。   顾念混乱的思绪难言难辨,还沉浸在突然知晓的‘真相’中无法自拔,耳边电话突然响起,看到是小姨打来的,她连忙敛了敛情绪,深吸了口气,拿过手机滑动接听。   “小姨……”   一句话话落,耳畔的听筒里不知道传来了些什么,顾念瞬间呼吸猛地一窒,失神的恍惚了好一会儿,只觉得眼前不断发黑,强忍着那种突如其来令人昏厥的痛感后,她音调不稳的回了句,“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她连忙起身下床,却因动作太快,而牵扯着左手上扎着的吊针,丝丝的痛楚传来,顾念看都没看,抬手一把就拔掉了吊针。   张嫂诧然大惊,连忙上前,“太太,您这是……”   还不等她说完话,顾念踉跄的身形绕过张嫂,径直向外。   因为刚经历了手术,虚弱的身体没什么力气,走了几步,就有些头晕目眩,身子也摇摇晃晃,她稳定了稳,继续向外。   张嫂紧跟其后,过去搀扶着她并拦阻,“太太,先生不让您外出的啊,而且外面也有保镖,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顾念并未回应,焦急的步子加快,出了卧房下楼,客厅内,两位黑衣保镖一见到她,忙起身恭敬的行礼,随之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太太,别让我们难办,请上楼休息吧。”两人的态度鲜明。   但此时的顾念,哪还有时间继续休息,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刚电话中,急诊医生的话语。   ‘苏漫女士因车祸送往本院急诊抢救,但因伤势过重,于十分钟前,抢救无效死亡,请家属尽快领回遗体……’   寥寥数语,震痛着顾念每一根神经!   她此时脑中只有意识,那就是尽快去医院,确认刚才电话的真实性,所以看着眼前的保镖,她只扔下句‘让开’便直接越过,走向了玄关。   两位保镖皱了皱眉,快步追了过去,正欲拦住,却听到‘砰’的一声开门声,随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跃入众人眼前。   帝长川冷沉的俊颜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目光望着眼前的顾念。   她看着他,糟糕的脸色早已被焦虑取代,只道,“别拦我!”   帝长川冷冷的注视着她,旋即大手直接解开身上西装外套的扣子,长臂一展脱下的同时,罩在了她身上,并顺势将她一把箍入怀中,俯下身,揽着她的纤腰,将人横抱而起。   顾念惊慌的小手不自然的握紧他的衬衫,还不等言语任何,帝长川抱着她直接向外,出了宅邸,抱着她上了劳斯莱斯,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关闭,他绕过去,从另一边上车。   “去医院。”他吩咐了句,清漠的轮廓便望向了车外,幽深的眸底涌动的讳莫难解。   车子一路驰骋,顾念焦杂的心境忐忑,不安的双手不断紧握着,冰凉的掌心早已没了温度。   不知何时,身侧一只大手临近,一把握上了她的。   男人掌心温度极高,包裹着她寒凉的双手,像腊月寒冬遇到的炭火,明明炙热滚烫,却无法温化她早已布满风霜的心。   车子抵达华仁急诊,顾念的小手率先从他手中挣出,侧身推门下车,远远的,医院门口一道颀长的身影屹立,深沉的目光望向她,似早已等候多时。   待顾念大步走近的一刻,洛城夕及时的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拢入了怀中,温柔的胸膛容纳着纤瘦的小身体,抱着她,紧紧的。   “我确认过了,真的是小姨。”他淡淡的,轻微沙哑的嗓音透出无尽的哀愁。   顾念明显身体一顿,旋即拨开他的双臂,从他怀中避开,焦急的迈步进了医院。   急诊单独病房中,她一把推开门,看到了房内的床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盖着染了血的白布。   顾念颤动的身形不稳,勉强扶着墙壁支撑,身后帝长川大步抵达,一把扶住她的同时,将她再度纳入了怀中,让她身体全部重量依着自己,然后迈步带着她来到床边。 第99章 告诉我一切   顾念颤动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伸出的手不断抖动,明明近在咫尺的白布,却恍若隔岸的遥远,伸出后,久久落不下。   洛城夕此时快步走来,一把抚上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目光幽深,“别看了。”   车祸的遗体,刚刚经过抢救,此时残破的样貌,几乎可想而知。   苏漫陪在顾念身边整整二十年,这样的至亲,这样的情景,洛城夕真的担心她会情绪崩溃。   帝长川幽冷的目光睨着洛城夕,眼底的阴霾早已铺天盖地,却并未言语任何,只是注视着洛城夕扶着顾念的那只手,刺的眼眸逐渐猩红。   顾念稳了稳自己的情绪,放开了洛城夕的手,也没说什么,但目光中的笃定,已然说明了一切。   眼前的这位是她的小姨,从小到大,她曾见过苏漫任何时候的样子,却唯独没有想过,有一天见小姨这样,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盖着白布。   她要亲自见苏漫最后一面。   也要亲自送她最后一程。   顾念深吸口气,伸手霍地一把掀开了白布,眼前的鲜红触目惊心,苏漫瘦弱的身子支离破碎,躺在冰凉的床榻上,孤寂,悲凉,又尽显沧桑。   帝长川沉冷的目光紧望着怀中的她,一瞬不瞬。   一侧的洛城夕淡色的目光也望着顾念,如影随形。   俩人虽一言不发,但眼底眸中呈现出的复杂和焦急,却异常难得的统一。   帝长川长臂紧箍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同时骨节修长的大手抚上她的小手,连带着拉着白布,重新为苏漫盖上。   顾念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脸上残余的血色也在触及到小姨遗体的刹那,褪的一干二净,她勉强控制着自己即将崩塌的情绪,颤抖的音量哽咽,“请你们出去,我想和小姨单独待会儿。”   帝长川沉默的一言不发,只是那禁锢着她腰身的大手,慢慢松力,随之挺拔的身形迈步,走出了病房。   洛城夕担忧的看着她,“别太勉强自己,我在外面等你。”   他出去时,并为她关上了房门。   一时间房内彻底安静下来,顾念再度一点点拉开白布,望着苏漫身上刺目的伤口,早已泛红的眼眶瞬间被泪水填满,“小姨,我知道你爱干净,稍等,我为你梳洗一下……”   顾念学医,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苏漫。   从小耳濡目染,她永远记得第一次学习缝合伤口,在水果上联系,就是苏漫扶着她的手,一点一点教她的。   她却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要用这样的方式,在小姨的身上穿针引线。   重新处理伤口,和擦拭遗体,全部弄好时,房门适时被人从外面推开,帝长川沉冷的一张俊脸迈步走进,他的手上提着几个精致的购物袋。   仍旧是那样的缄默,将购物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便又转身走了出去。   顾念一一打开,里面是一套极尽奢昂的女士套装,细致的面面俱到,还有一套首饰,是苏漫平日里最喜欢佩戴的。   她垂下了眼眸,拿出衣物,逐一为苏漫穿戴整齐,然后亲手交给了工作人员。   当晚,帝长川带她回了顾宅。   顾绍元似早已知晓了这个消息,所以从始至终都未下楼,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静默的态度离奇,却也符合他的性子。   葬礼在两天之后,因为顾氏早已没落,加上顾绍元不允许过分声张,所以葬礼办的非常低调。   只是从遗体火化到入殓下葬,顾念全部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直到一切妥当后,她才注意到,一侧原本空荡的土地上,竟留了个新的位置和墓碑。   上面一个字未写,崭新的让她心颤。   阴沉沉的天气里,顾念一身肃穆的望着身侧周身黑色西装的父亲,顾绍元也在此时移眸望向了她,父女对视的刹那,她就彻底明白了。   那个空的崭新坟墓,是顾绍元留给自己的。   紧临着亡母和小姨。   淅淅沥沥的小雨突如其来,众人纷纷撑起了伞,顾念却仍旧静静的站立着,手中紧握着的白菊花久久不曾放下。   而她的身侧,一把黑色的大伞笼上她的头顶,随之帝长川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她身侧,长臂揽上她的肩膀,轻轻一按,将她整个人按在了自己肩上。   洛城夕也在此时走到近前,淡淡的目光望向她,手中的雨伞为顾绍元撑起,安抚的道了句,“伯父,节哀顺变。”   随着葬礼的结束,众人三三两两的散去,帝长川将伞留给了她,清隽的身影随着其他人一并远走。   留下的只剩顾念和顾绍元父女,洛城夕有些不放心,幽深的目光望向她,不等言语,就听她说,“让我静一静。”   他点点头,转身离去。   随着所有宾客撤离,顾念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雨伞,消瘦的身影静默的迎接着雨幕的侵袭,‘扑通’一下跪在了苏漫的墓前,眼睫一动,晶莹的泪珠便顺着眼角滚落而下。   她这样的长跪不起,让顾绍元瞬时动容,嘴唇颤动的道,“起来吧,你小姨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既然不想看到,那就告诉我,小姨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出事的?”顾念的声音晦涩,强忍着情绪,将眸中的氤氲混合着所有的杂乱,一并狠狠的逼回身体里。   顾绍元猛然的身形一颤,凛然的目光落向她,“你在说什么?”   “小姨从我五岁时就来到了顾家,照顾我和我哥将近二十年,没有功劳她也有苦劳,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她痛哭的眼眶一度泛红,安耐的嗓音沙哑又哽咽,“爸,求你了,告诉我!”   顾念不是傻子,从小到大,苏漫无数次开车,连违章记录都不曾有过,又怎会突然出车祸罹难呢?   意外?!   哪有那么多的意外,除非是,有人故意制造的意外!   “凡是都要探究一个究竟,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你母亲了。”顾绍元留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顾念颤动的眼睫凌乱,闭上了眼睛,低哑的嗓音道了句,“爸!”   音量不大,却满载出所有悲寂的情绪。   只一个字,就让顾绍元心头蓦地传来犹如刀扎般的剧痛,他紧蹙的眉心拧紧,到底还是脱口了句,“你去看看她的遗物吧!”   一句话,像是一种信息的暗示传递,顾念了然。   她从墓园出来时,远远的,便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依着身后的劳斯莱斯,周身冷寂的黑色西装和车身几乎融为一体,俊逸的轮廓冷沉,深邃的眸底衍生的复杂,永远是她所读不懂的。   而另一边,洛城夕高大的身形站在那里,幽深的眼眸宛若大海,凝聚了万千星辰,璀璨熠熠,望向她时,永远是那么的温柔。   顾念看着他们两人,脚步慢慢放缓了下来。 第100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念清淡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流露,走向他们两人,在有一段距离时停下,“这两天谢谢你们,但我还有些事,想自己处理,就不打扰了。”   她说着,轻微的颔首行礼,简单的举动,牵扯出的漠然疏离无尽。   然后从两人高大的身影之下穿过,径直走远。   帝长川阴沉的眸色注视着她走远的背影,清隽的眉心紧蹙,随之拉开车门,斜身上车,车门自动关闭。   洛城夕在原地驻足了一会儿,也静默的上了车。   前方远处,司徒其驾驶着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正欲发动,奈何车旁袭来一阵脚步声,旋即剪刀门从外开启,顾念侧身坐上了副驾驶。   司徒其一惊,还不等反应,顾念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道,“麻烦送我去趟华仁。”   他愣了愣,发动车子驶离墓园的同时,也说,“现在就要上班工作?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呢,再休息段时间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句,“医院那边别担心,你的位置永远给你留着,就算把所有医生都解雇了,也不会让你失业的!”   任凭司徒其一个人说着,回答他的,只是顾念的沉默不言。   他絮絮叨叨了一路,直到车子抵达华仁急诊,刚一停下,顾念直接解开安全带,留下句‘谢谢’便率先下了车。   司徒其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本想再说点什么,却丝毫没得到机会。   顾念进了急诊,和路过的几位同事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去了护士站,正要询问有关死亡者遗物问题,方媛正好路过,看到她时急忙走了过来。   “顾医生,你还好吗?”她握着顾念的手,关切的又道,“节哀顺变吧!”   顾念欣慰的点了下头,还未言语,方媛就说,“对了,苏女士过世后的遗物还在我这里,因为她是你的家属,所以我就想着还是单独交给你比较妥当。”   说着,顾念跟着她去办公室取。   一个精致的纸箱子里,放着苏漫事故当天送往医院抢救时的所有私人物品,染血的衣物,又一次刺痛了顾念的眼眸,心中蓦然的痛楚猝不及防,她的身形跟着摇晃。   方媛急忙扶着她坐下,又倒了杯水,本想再陪她一会儿,奈何还有工作,只能先一步离开。   顾念将苏漫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叠好,收纳整齐,整理时,发现最下方还放着一份文件夹。   她怔了下,伸手拿起慢慢翻开,只注意到其中几个字,就瞬间被文件内容彻底震慑住。   厄斯帕林。   苏漫生前就是外科医生,但最擅长的,却是制药和配药,也是很出名的一位药剂师,在她的耳濡目染下,顾念在药剂学领域也颇为了解,所以简单的一个药名,无需往后翻看各种解释,她就能大概明白一切。   再联想着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她被人注药,昏迷了两天一夜,醒来后失去了孩子,还被告知她和洛城夕发生了……   自己当时的状态,和洛城夕的,再看看这份文件上出现的药名,她似乎猜到了一种可能。   尽快整理了小姨的遗物,临走时和方媛招呼了声,出了华仁上了计程车,飞驰的车速,和她脑中扑朔迷离的思绪交织,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绿化带,耳畔忽然传来车上收音机里的播报声。   “据悉,洛氏集团大小姐洛弯弯前不久因涉嫌投毒害人一案今日重新审理,除此外,警方还查到她多次购入违禁药品,和数次雇凶伤人,二审判决结果为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十年……”   播报的声音持续,司机听完了,调侃了句,“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啊,真让人不知道怎么说,听说这位洛小姐,为了什么,竟给自己的亲哥哥下药,啧啧,礼仪尊卑都不分了!”   清淡的字字句句,却像带刺的藤蔓,生生的窜入顾念的耳膜,惊骇的思绪奓起。   若是她之前的那些都是猜想,那么在知晓洛弯弯重新判决的一刻,这份猜想,兑变成了事实。   “麻烦送我去帝氏集团。”她及时开口,让司机变更了路线。   计程车在帝氏集团大楼前停下,顾念付了车费,下车进了公司。   电梯一路升入顶层,随着梯门的缓缓打开,年轻的女秘书在看到顾念的一刻,当即怔了怔,才说,“太太,您怎么来了?”   顾念闭口不言,极快的步伐走向总裁室。   女秘书跟在她身后,“太太,帝总他在忙的……”   话还没等说完,总裁室的自动门已经开启,顾念迈步走进,清淡的目光望向远处办公桌后的一脸威严的男人。   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几位西装革履的高管,原本谈论的话题,也在她进来的一刻,纷纷噤声,气氛安静了下来。   帝长川全身依靠在皮椅内,单腿之地,慢慢抬起的幽冷目光,缓缓的睨向了走进来的她。   众目睽睽之下,顾念没有任何的局促与不安,有的只是淡色的面容颜上那份惯用的漠然和清疏。   因为葬礼刚结束没多久,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脚上一双高跟鞋,极白如雪的肌肤交织,一黑一白间,衬出女人骨子中浑然天成的魅惑。   帝长川朝着近前的几位西装革履轻扫视线,淡道了句,“先出去。”   几个人纷纷起身,恭敬的行礼后转身,走过顾念时,也不忘一一颔首,每人都道了句‘太太’后才出了办公室。   徒剩下两人时,帝长川微冷的寒眸清远,修长如玉的大手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随着火机‘叮’的一声点燃时,也出了声,“有事?”   顾念走过去,拿出包包中那份染血的文件,一把放在桌上,推到了他面前,并顺手打开,纤长的手指点着上面鲜明的几个字,冷冷的目光却看着他,“厄斯帕林,这种药是什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帝长川清寒的眸光没有反应,清缓的烟气朦胧了他眸底的隐晦。   他清隽的大手夹着烟,在烟缸里弹了弹,“有话直说。”   “有关我和城夕之前被人陷害,导致出的误会,你也都清楚了。”她肯定的语气,透出了然的成分,“所以你处理了洛弯弯。”   从李丹偷袭她,并给她注药时,顾念就知道,李丹肯定是受他人指使。   而背后藏匿的那个人,多半就是洛弯弯。   碰巧刚刚来的路上听到了播报的新闻,更加证实了这一切。   “你到底想说什么?”男人沉冷的脸色复杂难辨,毫无波澜的眸深如海。   “既然你已经查到了真相,也明白了一切,又为什么还要去我家,找我小姨?”   顾念说到这里时,手中拿出另一份文件,一打开,里面呈现的照片,让男人眸色沉了下去。 第101章 不怕我陪你   顾念手中的照片,是文件打印出来的。   顾家别墅门口的监控记录截图,在料理小姨后事时,她无意中从监控中发现的。   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驶入顾宅,停留了半个小时以上,离开不久后,苏漫便匆忙的开车外出。   这其中肯定有某种必然的联系。   能让苏漫如此仓惶焦急的,顾念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前不久她和洛城夕的那段‘绯闻事件’,同时,苏漫事故时,手中还拿着一份调查的药剂调查单,估计也是想找帝长川解释这件事吧。   一切的疑惑和猜测,在这份文件和照片凑在一起后,彻底连成线……   顾念冷然的目光望着眼前办公桌后的男人,颤抖的手朝着他的方向,扔下了那张照片,“你想要调查,想要查证,有万千种方式方法,为什么非要去我家,将整件事都告诉我小姨?”   “或许我小姨的车祸真的是意外,但间接导致这场意外造成的,却是你!”   她一字一顿,满腔的怒意瞬间崩裂,清冷的容颜此刻也因怒意,而变得异常情绪化。   顾念本身手术还未恢复,又经历了苏漫的去世,送葬的这几天都未曾休息,此时在发怒,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心头的同时,不争气的身体也虚弱,点点的冷汗,透过额头渗出。   但不管她如何的躁动和情绪化,面对她的帝长川,仍旧是一派的高深莫测,幽沉的眸中只装着波澜不惊。   他凉薄的视线划过桌上的那张照片,余光瞥了下左角的车牌号,因为是监控截图,角度不是很好,车牌号只拍到了前几位。   旋即,他挑了下眉,目光深邃的全数睨向她,“你认为是我做的?”   “不是你吗?”顾念不假思索的反驳,确实也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让她混淆的思绪,和濒临崩溃的情绪交缠,真的很难再去细致分辨。   这样的上千万劳斯莱斯座驾,全市也不出两辆,而且都在帝氏。   她这样的怀疑和质问,也是自然的。   看着男人仍旧漠然幽深的眼瞳,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所有的执念恍若一瞬间烟消云散,松隙下来的眸中晕出哀凉,“你不杀伯仁,但伯仁因你而死,帝长川,你不仅毁了我的一切,还毁了我的家人。”   近似控诉的言辞,却因从她口中道出,沙哑的声音,寂寥的音色,将她内心深处的悲伤,全部展漏无疑。   她说完便敛下了眸,不想再过多停留,转身向外。   帝长川坐在那里静默了片刻,随之霍然起身,长腿大步追上她,在顾念马上走到办公室门口的一刻,他伸手一把握住她的细腕,伴随着她一惊,男人长臂一捞,直接将她抵到了一旁的墙上。   他朝她覆下的远山颀长,如影随形,幽然的目光望着她,扑朔迷离,“你就这么敢确定,一定是我?”   顾念迎着他阴鸷的视线,纤长的睫毛轻颤,本想直接出言还击,但脑中思绪却动了动,随之怔住了。   如果不是他,那就是……   不给她再思虑下去的时间,男人修长的大手直接抚上她的脸颊,捏起了她的下巴,力道极重的恨不得要将她骨头捏碎,森冷的眸中冷戾满溢,“事到如今,你连我的车牌号都记不住?”   淡淡的字音,影射的怒意震撼,不怒自威。   顾念诧然的眼瞳一阵紧缩,眼前男人俯身上前,俊逸的轮廓朝她落下,凑在她耳边,嗓音更冷,“却能把洛城夕的手机生日,微信,车牌,身份护照,任一和数字有关的都倒背如流!”   她心下悚然一惊,轮廓上呈现的神情复杂,脑中不断思索着自己到底遗落了什么。   而对近在咫尺的男人,他额头上暴跳的青筋,和脸上承载的愠怒视而不见。   顾念沉吟了下,快速的伸手挣扎,从他怀中挣脱,并言,“如果不是你,那就是……”   她似乎有了猜想,帝氏却是有两台一摸一样的限量款千万的劳斯莱斯,不是帝长川的话,能任意差遣座驾的,只剩下一人了。   “是妈做的。”顾念道出了猜想,准确来说,已经是事实了。   看着男人冷沉下去的眼眸,她更加确定了,迈步从他身边掠过。   帝长川再度转过身,伸手扣上了她的手臂,“我会和我妈谈,不用你。”   顾念不动声色的拨开他的手,“如果是我的事,怎样都可以,但事关我小姨,和顾家,我必须亲自处理。”   她从小秉性就倔强,看似柔弱无骨的外表下,隐藏了一颗坚如磐石的内心,一旦触碰底线,迸发出的强劲,势不可挡。   帝长川。看着她径直向外固执的背影,冷峻的脸上衍生出的隐晦,难解难猜,更难懂。   顾念下楼时,刚出电梯,一抬眸远远的,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洛城夕就站在不远处,一脸柔情的望向她,好看的眸中像凝聚了万千星辰,熠熠生辉。   她轻微怔了下,迈步走向他,还不等言语,就听他说,“是不是查到什么了?需要怎么办吗?我来帮你吧。”   一瞬间,顾念微敛下了头,百感的心情错综交集。   他永远都是这样,无需任何解释和说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晓她的全部心思,默契的完全超乎想象。   洛城夕深许的看着她,浅淡的笑容粲然,“不管你想做什么,就大胆放心的去做,不要有顾虑,也不要怕,我陪你。”   他伸手握上她的,又补充了下,“如果出了任何事,就算天塌下来了,也由我替你顶着。”   关切的话语,像凭空撑起的一把大伞,将顾念彻底庇护其中,独独为她设立的避风港,强大而又牢固。   顾念看着眼前俊逸的男人,温润理性,又很懂她的心意,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就连伤害,都未曾有过半点,这样的男人,若是一点不让人动心,又怎可能?   她眼睫动了动,正想说什么,但一个字音还不等道出口,耳旁一道冷冽的女声却赫然传来。   “顾念!”   她一怔,侧颜循声望去,就看到了朝着这边走来,一脸气势汹汹的赵敏之。   几步走到顾念近前,赵敏之二话不说,抬手朝着她狠捆了一巴掌,“你果然还和别人纠缠不清,真是太丢人了!”   突如其来气力十足的一巴掌,打的顾念顿时头晕目涨,她踉跄的身子努力稳了稳,但强撑了几天的身体,到底还是如秋后的残叶,禁不住这一点气力摧发,眼前一黑,整个人翩然倒下。   洛城夕眼疾手快,快速的伸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并顺势快速的抱了起来。   而此时,后方的电梯‘叮’的一声梯门打开,帝长川冷然的身形展现,暗沉的目光扫向这边,在触及到男人怀中抱着的人时,寒眸中泛起了冷戾。 第102章 谁都不能侮辱她!   “你们果然是藕断丝连,寡廉鲜耻,岂还把我们帝氏放在眼里?”赵敏之疾言厉斥,愤怒的脸色不言而喻。   洛城夕好看的俊脸当即沉了,清淡虽然还清淡,但周身四溢的气息,不怒自威之感瞬间彰显。   他说,“帝伯母,我和顾念一直以来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请您在指责他人前,先弄清楚事实真相,我可以不在乎,但顾念的清誉,我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践踏!”   言外之意,就算是赵敏之,也同样不行!   男人俊逸的轮廓之上,晕染的薄怒深沉,清冷的目光看似温和,却像绵里藏针,暗藏的锋芒毕露。   赵敏之看着洛城夕,原本满腹的怨怒,竟一瞬间,被他的气势震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支吾了半天,也只不断的重复那句,“你,你……”   气的浑身发颤,也完全不知再如何应对。   而洛城夕看向她的目光,却仍旧平缓如水,淡淡的,“念念身体不适,洛伯母若没事,我先带她走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赵敏之不想善罢甘休,难以压制的怒火狂躁,脸色都阴沉到了极限。   洛城夕直接无视,抱着怀中的顾念,迈步径直越过她,却在错身的一刹那,身后帝长川沉冷的嗓音,似来自于地狱,清冷的衬着寒冰。   “站住。”   洛城夕脚步轻顿,还未转身,帝长川这边长腿大步直接越过他,来到近前,英气的脸上阴霾遍布,“洛总想走可以,但我妻子要留下。”   他说着,直接伸出清隽的长臂,一把从洛城夕怀中箍住了顾念纤瘦的小身子,就要抱走。   但洛城夕不肯放手。   俩人僵持不下,画面一时尴尬。   赵敏之在旁更加气的几乎昏厥,隐隐发颤的身形不稳,幸好身旁秘书不断搀扶,才免去任何意外的发生。   洛城夕寒凉的目光看向他,紧握着怀中的女人,不肯退让,“帝总,有的时候给不了一个人想要的,就要学会适时放手,对自己好,也对她人好。”   “不去试试又怎知我给不了她所想要的?”帝长川凉薄的话语亲临,转瞬,眸底冷戾奓起的同时,又言,“大道理无需你来说教,洛总只需要记住一点,你此时怀中的这个女人,她还是我的妻子。”   帝长川话音落下时,手上的气力猛然加重,一把将顾念狠厉的抱回自己怀中。   突然的动作,让洛城夕有些不备,他本想拦阻,但施加气力的同时,却又担心牵扯伤及顾念,所以下意识的便收了气力。   帝长川面色冷沉,幽深的黑眸也满是厉色,“她既然是我的女人,不管在任何时候,是毁灭,还是拯救,都只能由我处理!”   一句话,燃起了洛城夕眸中的盛怒,“你迄今为止,唯一做的,也是最擅长的,就是毁了她的一切,难道还不够吗?”   “还想拯救?”洛城夕怒极反笑,淡色的唇畔溢出的笑容寒冷,透出刺骨的不屑。   他故意顿了下,迈步上前,和帝长川错肩的一瞬,沉冷的字音砸落,“你能拯救得了她的心吗?亦或者,你真正得到过她的心吗?”   简单的字句,却像一把沁毒的钢鞭,狠狠鞭笞着帝长川,生生震慑,沉沉的撞击着他的心!   牵动的每根神经抽筋拔骨天崩地裂,剧烈的颤动叫嚣,连带着帝长川倏然沉冷的寒眸染出猩红。   洛城夕移开了清凉的眸光,留下句‘好好照顾她,趁着她和你之间,还有着一丝婚姻关系。’然后大步向外,直接出了公司。   帝长川却满腔的怒意无处安放,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是气坏了,还是怎样,只觉得胸膛里像燃了一团烈火,比之前亲眼看到他们共处一室还要难受!   他修长的双腿大步流星,抱着顾念进了电梯,一路升入顶层,抱着怀中的女人直接进了总裁室里面的休息间,将人放在了床上,起身时,骨节分明的大手也一把扯开了领结。   又解开了衬衫领口的几颗扣子,转身向外。   走了几步,脚步停下,愤然的深吸口气,回过神,重新回到床边,一把扯过薄被,盖在了女人身上,然后才出了休息室。   他胸腔里凝聚的怒意难消难解,一团烈火急剧燃烧,烧的他心肝脾胃剧痛,牵带的每根细胞都跟着在叫嚣!   这种疼,就好像有人拿着锋锐的刀子,活活将皮肉撕开,疼的让他难以忍受,还不等发作,身旁,赵敏之便走了过来。   “那种丢人现眼的女人,你还留着干什么?”母亲劈头盖脸的训斥临下,赵敏之也是满腔的怒意无处发泄,“难道还要让她继续给你戴绿帽子,继续败坏我们帝氏的声誉吗?”   赵敏之阴沉的脸色难看,看着他,低吼了句,“离婚!马上把这个女人扫地出门!”   帝长川冷眸中涌动的怒意瞬间偃熄,阴鸷的目光看向了母亲,眯了眯眼睛,出口的嗓音不怒,却透出的暗沉无限,“婚姻是我的,女人也是我的,帝氏更是我的,怎样选择和处理,由我做主。”   言简意赅,却折射的气势强劲又霸气!   赵敏之有些难以置信,“长川,你……”   “妈。”他看着她,嗓音低哑,“您之前是不是去过顾家?”   疑问的语气,却带着肯定的质问。   赵敏之猛地一愣,记忆回荡,才记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件事。   帝长川看着母亲,狠眯的视线更冷,出口的嗓音也更沉更冽,“您为什么去顾家?去找了谁?又谈了什么?”   “我还能因为什么去顾家,当然是因为顾念这个女人,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我是你母亲,这种事,我能不管吗?”赵敏之理直气壮,愤然的脸色也不好看。   帝长川阴郁的脸色不变,“这么说,您真的是去找了小姨。”   顾念的猜测果然都是真的。   赵敏之却像一时受了什么刺激,眼神一变,恼羞成怒的脸色更甚,“小姨?你从什么时候起和苏漫那个女人这么亲了?”   顿了顿,似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外漏,极快的敛了下,才又道,“就因为苏漫那种无德无能的女人,才教育出了顾念这样一个败坏家风的丧门星!她……”   赵敏之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啪嚓’一声突然炸响,打断了她的话语。   帝长川一把滑落手旁桌上的茶杯,落地的巨大响声,震慑的赵敏之心脏猛然一紧,还不等反应,男人沉冷的嗓音便已响起,“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心里清楚,请您只需要记住一点,她是我妻子,是您儿媳妇,她的声誉,不允许任何人侮辱!”   “也包括您在内!” 第103章 你给我老实点!   帝长川的话一出口,赵敏之只觉得心口像被狠刺了一刀,痛不欲生。   她气的发颤的伸手指着他,“你……”   巨大的愤怒狂躁咆哮,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赵敏之把心一横,抬手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才言,“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这么和我说话!”   自己的亲生骨肉,从小到大,从未和她发过任何脾气,商场上沉着老道,内敛低调,完美的让人惊叹,却每每在触及到顾念时,爆发出雷霆大怒,处理问题的方法手段更是生硬,狠绝,毫不留情!   帝长川慢慢转过脸,白皙俊逸的轮廓上,红肿的无根指印鲜明,但仍旧幽沉未变,冰冷的寒眸视线阴鸷,“您要是没事,就先回去吧,但有一点,从今以后,您都不要再去顾家了。”   “帝长川!”赵敏之难耐的怒意滋长万丈,“我可是你亲生母亲,你竟为了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男人鸷酷的眼眸凉绝的望向她,清寒的眸底,勉强扼制的怒火燎原,“之前的事,她是被洛弯弯陷害的。”   轻微的顿了下,沉冷的眸色依旧,低冷的嗓音再道,“还有,已经因为您的插手和干预,造成小姨的车祸意外了,就因为一场误会,枉害了一个人,这样的结果,您还想要再继续吗?”   面对母亲,他已经尽量收敛,克制怒火了,但再怎样扼制,也让赵敏之无法接受。   她冷冷的看着儿子,失声冷笑,“你现在这是在怪我了?苏漫是车祸去世的,与我并无干系,如果她真想埋怨自己厄运缠身话,就先想想她自己是怎么教育顾念这个外甥女的吧!”   “够了!”帝长川沉冷的眸中闪过冷戾,“我看您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太过于心浮气躁,我安排人送您去锦城疗养一段时间吧!”   “什么?”赵敏之一怔,还不等反应,就看着帝长川这边已经绕去了办公桌,抬手拨通了内线电话。   他吩咐了一声,随后办公室门拉开,林凛迈步走了进来,“帝总,夫人。”   帝长川幽深的脸色阴霾,只道,“送夫人去锦城疗养,马上出发。”   赵敏之错愕的神色惶恐,“你这是为了那个女人,在差遣发落我吗?”   他不动声色的寒眸不变,坐在皮椅上的同时,再道,“等我去锦城出差时,就接您回来。”   “那是什么时候?”赵敏之快速反问。   男人沉郁的面色没有缓和,“一两年后,到时候我会带着您亲孙子或孙女一起过去接您的。”   “……”   赵敏之暴怒的情绪再起,却还不等言语什么,身旁林凛已经上前,恭敬的态度诚恳,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并说,“夫人,我送您去机场。”   知子莫若母。   赵敏之虽然很生气,但也清楚帝长川的性子有多烈多狠,硬碰硬根本就是不行的,何况这里是公司,闹大了,只会让帝氏脸面上不好看。   她沉吟了口气,又不耐的深深睇了他一眼后,才愤然的跟着林凛拂袖离去。   送走了母亲,帝长川冷沉的一颗心也在此时稍作安息,静默的靠在座椅上,闭上了幽沉的眼眸。   脑中阵痛的思绪还未舒缓,耳边一道‘咔嚓’的推门声便忽然响起。   他不耐的睁开阴鸷的眼眸,放眼望去,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顾念一脸苍白的站在门旁。   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需要依着门框才能勉强站稳,糟糕的脸色更甚,就连唇瓣都干瘪的透着惨白,还硬撑着狠咬着下唇,些许的殷红渗出,反倒是透出一种妖娆的病态美。   她淡淡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固执的一言不发,静静的朝着办公室的门走去。   但虚弱的身子完全不听使唤,只走了几步,踉跄的又再度不稳,她只能扶着一旁的墙壁,还逞强的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动。   倔强的样子透出狼狈,又像是个不屈的战士,完全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   帝长川心底潜然刚欲埋下的怒火顺势被挑起,猛然一个起身,长腿大步直接朝向她,长臂一把捞住她的手臂,将人粗暴的揪扯起的同时,拉拽着按在了自己怀中。   他狠厉的大手一把捏起她的下巴,低冷的字音砸来,“你给我老实点,少惹我,听到没有?”   她迎着男人炙热晕满冷绝的寒眸,清淡的目光无恙,只说,“放开我。”   “放开你干什么去?让你继续去和野男人私会,给我丢人现眼?”他沉冷的嗓音夹风带雪,暴虐的气息像要将一切彻底吞噬。   顾念丝毫不理会,只是在他怀中奋力的挣了挣,但男人禁锢的太甚,她完全撼动不动,反倒是挣扎了几下,让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全部消耗。   最终,她彻底没了力气,浑身像面条般彻底在他怀中瘫倒。   帝长川紧绷着一张脸,毫不留情的抬手一把将她纳入怀中,俯身时直接将人高举过肩膀,扛起她的一瞬,大步向外。   离开了公司,劳斯莱斯一路奔驰,不过须臾,便抵达了帝公馆。   他抱着顾念越过满脸疑惑的张嫂,直接上楼,一脚踢开主卧房门,侧身时顺势踢上房门,并反锁,然后抱着她进了里侧。   将人放在床上,顾念虚弱的已经没什么气力挣扎,只是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满是不甘的看着他,定定的,一瞬不瞬。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屹立床边,漠然的撇着她,抬手扯开了领带,解开了衬衫,随之朝着她覆了上去。   顾念一惊,还不等反应,男人直接扣着她的小脑袋放在了自己胳膊上,然后换了个姿势,重新将她搂入怀中,并顺手盖上了被子。   突然的亲密感让她很不适应,诧然的思绪奓起,紧绷的一根神经难以自持。   男人却姿势不动,只是紧紧的搂着她,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缓溢,“别动,老实跟我睡会儿,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顾念很清楚再惹怒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男人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呼吸声均匀,而顾念却心底惊诧凌乱,一种莫名的心境遍布四肢百骸,这样的姿势让她很不舒服,她轻轻的动了动,努力避开他,但男人的气力太大,她完全无法挪动。   不知这样的氛围持续了多久,她本来还未恢复的身体,也确实需要休息,慢慢的,也就闭上了眼睛。   之前精神高度紧绷的后果,就是陷入绵延冗长的梦境之中。   顾念的梦,很乱,也很杂。   沉沉浮浮中,她恍若看到了一个人,温润的脸庞,和煦的笑容,熟悉的嗓音,举手投足间都那么绅士,犹如谦谦君子。   “城夕,等等我……”   低若蚊呐的一声呓语,却让身侧根本没有入睡的男人瞬时睁开了眼眸,他侧颜望着怀中缩成一团昏昏沉沉睡去的女人,脸上的阴霾浸染。 第104章 你的男人只能是我!   顾念睡的正沉,迷迷糊糊中,就感觉一只清隽的大手,沿着她细腻的肌肤,一寸一寸慢慢滑动。   男人凉薄的指腹抚着她的轮廓,薄茧的手指萦纡轻慢,一点一间,明明是旖旎万种,却让睡梦中的顾念,有种如坠冰渊之感。   她全身不住的哆嗦一下,瞬时从昏沉的梦中醒来。   刚睁开眼睛,就撞上了近在咫尺男人那双沉冷阴鸷的寒眸,触及到他脸上晕出的薄怒,顾念皱了下眉,还不等言语任何,帝长川出其不意的大手,忽然一把扼上了她的咽喉。   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阻断她的生息。   旋即,他低冷似藏了寒冰的嗓音溢出,“他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明明刚见完,又在梦里重逢?”   他一字一顿,彻底让她还有些混沌的睡意荡然无存!   顾念诧然的眉心紧起,出口的声音晦涩,“你在说什么?”   他大手猛然加力,顾念有些呼吸不上,苍白的脸色慢慢涨红,挣扎的扯拽着他的手臂,扑腾的双腿被他颀长的身形霍地一覆,狠狠的被压住,像一条搁浅的小鱼,根本动弹不得。   “恬不知耻到如此地步,顾念,你果然是够贱!”他粗劣的话语,生生刺痛着她的耳膜,她绵薄的气力根本不足与之抗衡,抵抗了两下,便彻底放弃,索性这样任由着他的扼杀。   帝长川愤然的浓眸冷冷的注视着她,紧绷的薄唇透出的怒意巨大,“说,你的男人是谁?”   顾念目光惊诧,迎着他似深潭一般不可触的眼瞳,愕然的有些思绪更乱。   从始至终,她都没弄懂,他这样的怒意到底从何而起!   看她沉默的一言不发,他心底燃起的烈焰愈甚,狠厉的大手桎梏着她的脖颈,力道大的仿佛真要将她彻底掐死。   “说话!”他沉冷的眸光转为犀利,宛如荒野上蛰居的恶狼。   顾念心诧然一颤,断断续续的嗓音道出,“你……你到底是怎么了?”   帝长川冷然的眸光狠厉凉绝,“回答!”   虽不是很懂他怒意的来源,但从他这样的状态和情绪中,顾念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略微的动了动身体,声音支离破碎,“你,是你!”   字音落下的刹那,帝长川也忽然收了力,顾念趁势转身,快速的喘息,好半晌才稳住了气息。   身侧的男人也翻身下床,挺拔的身影森凉,修长的大手捞起旁边的衬衫穿在身上,一边系着扣子,一边阴寒的目光再度落向她。   顾念终于舒缓了口气,坐起身仰头看向他,清澈的眸中漾出寒漠,几分倔强,几分强势,“如果这是你想听到的,我可以如你所愿。”   一句话,像刺激到了他什么,沉冷的寒眸一凛,幻化的凉意犹如九重冰寒,冷鸷的目光凝向她,完全不像看一个活物,“顾念,我看你真是在找死!”   他话落的同时,再度伸出的大手一把扣上了她的细腕,狠力的将人往床下一掷,她没有防备的身子顺势被他从床上扯拽而下。   顾念下意识的挣扎抵抗,用力试图逃脱,却仍旧无法撼动,反而还不慎打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啪嚓’一声巨响后,水杯碎落满地。   帝长川大手一用力,再度想要将她扯回怀中,顾念抗拒的执拗,一个不慎,让她没穿鞋袜的双脚,扎入了玻璃碎片,鲜红的液体溢出,异常刺目。   她疼的皱眉,原本苍凉如纸的脸上,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男人原本狠厉的气力也在这时放开,顾念得到自由后,本能的身子向后,却感知脚下传来的剧痛,无措的弯下腰,直接蹲下了。   帝长川清冷的身形屹立她近前,幽冷的目光落向女人低垂的头顶,寒眸眯了眯,“不管你心里到底还存着什么幻想,有一点,给我永永远远的记住了……”   他轻微拉长声,质地极好的男士拖鞋迈步上前,他慢慢的俯身,骨节修长的手指赫然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同时,冰冷的字音继续,“你的男人,这辈子只能是我!”   说完,留给她的只是他径直向外的清冷背影。   顾念呆愣的蹲在原地,心脏像被什么狠力撕扯,好半晌,她狼狈的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面色惨白,用力咬着下唇不让我这就哭出来,极力忍着这令人窒息的疼痛,一步一步挪动着,去拿医药箱。   而楼下,帝长川一身冷然的上了车,幽沉的轮廓浓郁,眸中涌动的阴霾挥之不尽。   林凛透过后视镜查看着老板的脸色,良久,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帝总,我们去公司?还是……”   “回江水园。”他吩咐了句,复杂难辨的视线便睇向了车窗外。   回江水园的当夜,帝长川就一病不起。   接连数天,明明身体情况及其糟糕,却仍旧不肯去医院,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就连休息和睡眠的时间都不肯放过。   如此一来,他这一病就病了半个多月。   潘秀玉实在放心不下他的身体,只能抽空过来探望,却一进书房,就看到他在埋首工作,当即脸色就沉了。   帝长川听到开门声,轻微的抬眸,一看是潘秀玉就蹙了下眉,“有事?”   淡淡的字音不夹任何情感,清冷如他,漠然亦如他。   潘秀玉支走了身旁的佣人和秘书,拄着手杖走过去,二话不说一把将桌上所有东西全部扫空。   霎时间,无数的文件书籍,电脑水杯,烟缸等,稀里哗啦的全部落地,凌乱的满地狼藉老太太用手杖推走脚旁的一些东西,冷然的目光看向他,“我们帝家缺钱吗?”   答案显而易见。   帝长川也并未言语,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俊逸的轮廓没什么表情,却苍白的让人心疼。   “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大总裁这么夜以继日的拼命工作了?拿工作当发泄,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体情况!”潘秀玉拄着手杖敲击着地板,冷沉的脸上透出了怒意。   帝长川掀起了眼眸,还不等他说什么,潘秀玉又说,“顾念那件事,不是……”   她话还没等说下去,就被帝长川冷声打断,“奶奶,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   早就习惯了他这幅清淡的性子,老太太深吸了口气,将话彻底摊开了讲,“你怎么解决的?你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处理了罪魁祸首洛弯弯,然后又让人安排差遣了你母亲!”   “就算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她让你如此丢脸,你还是处处包庇着她,舍不得对她发火,就将所有火气都发泄到别人身上,现在,连你自己也不肯放过,用这种方式 ,折磨着你自己,有意思吗?” 第105章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帝长川幽沉无波的俊脸上,瞬起风霜,冷然的目光望向潘秀玉,出口的嗓音冰冷,“奶奶!”   掷地有声的两字,染了多少愠怒清晰可见。   但潘秀玉仍毫无半分畏惧,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她说,“长川啊,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自幼我就教你心思狠戾,方能成就大事,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你把这一套,竟用到了感情上!”   帝长川阴寒的眸色一闪,好看的脸上神色凛冽。   “既然你当初选择了强取豪夺,那么,现在也不能退缩,继续强下去,不管怎样,反正奶奶喜欢顾念,随便你用什么方式方法,能让她一辈子心甘情愿的留在你身边,就是你的本事!”潘秀玉沉冷的话音,透出潜在的霸气。   帝长川看向她,清冷的视线中,几分错愕,几分轻诧。   “记住了,你是我栽培出来的帝氏掌门人,做事就要拿得起放得下,认定了的事,就算是一条路走到黑,又怕什么?”   帝长川却移开了眸,似笑非笑的脸上,薄唇翕动,“这么说,当年爷爷也是这样对您的?”   被他突然这么一噎,潘秀玉当即脸色一僵,随之怒道,“我现在说的是你的事情!”   “我的事就不用您跟着操心了,只要您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就行。”帝长川淡淡的,随之抬手按了下桌下的呼叫器。   管家听到声音后,急忙从外面推门进来,“先生,老夫人。”   男人起身踱步向窗边,随之吩咐了句,“送奶奶回去。”   管家连忙应声,潘秀玉却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不断皱眉,沉吟的摇头叹了口气,才转身拄着手杖下了楼。   从江水园出来,潘秀玉思量了下,又对司机道,“去帝公馆。”   车子一路驰骋,老人的思绪也一路沉浮,直到抵达帝公馆的一刻,她所有混淆凌乱的思绪,彻底愣住。   别墅院内外,十几名黑色着装的安保人员轮班执勤,将偌大的一动宅邸,生生布置衍生成了牢笼。   潘秀玉的眸色沉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后才拄着手杖,迈步下车。   此时的顾念正在楼上的书房之中,沉浸在很多医学书籍之中,孜孜不倦,这段时间她一直这样,每天除了正常的作息外,就是坐在书房里,翻阅古往今来各类奇特的病例,参阅各种各样的医学图书。   虽然帝长川禁锢了她的自由,但所幸的,还没有剥夺她这一读书的爱好。   潘秀玉推门进来时,一瞬间,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幕分外熟悉,愣神了良久,才支走所有人,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顾念也早已抬首看到了老人,连忙起身走过去,扶着潘秀玉坐下同时,说,“奶奶,您怎么来了?”   “你这丫头……”潘秀玉环顾四周,完全欲言又止。   除了性格秉性,生活习惯和嗜好方面,他们俩人,还真是如出一辙啊!   老太太敛去眸底的复杂,柔和的目光望向她,“身体休养的怎么样了?”   顾念一笑,“让奶奶您担心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能掉以轻心,小月子也要好好做,还不满一个月呢。”老太太叮嘱了几句,伸手握起了她的手,“奶奶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你受委屈了。”   寥寥字句,看似平常,却蕴含的关怀备至。   顾念心悸一动,垂下了眸,“奶奶,该是我和您说句对不起的,是我不好,没有保住孩子。”   “不能怪你。”潘秀玉轻轻的扶着她的手,目光沉沉,“也不能怪长川,他是男人,又有身份和地位,你要顾及他的颜面。”   顾念眸光微闪,听出了老人的话外之音。   旋即,潘秀玉又说,“关于孩子,只能说你们的缘分还未到,不用心急,迟早都会再有的。”   她顿了下,幽深的目光看着顾念,注意着她脸上任意细微表情,看着她眸底晕染出的哀伤,马上又转开了话题,“关于你和长川,让奶奶说点什么好呢?丫头啊,有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要学会往前看啊!”   潘秀玉蔚然叹息,看着顾念脸颊旁垂落的发丝,顺势抬手为她拂过拢去了耳后,“丫头,你还年轻,又很聪明,这些道理,应该不需要我再多说了吧?”   顾念望向她的目光微滞,她很清楚,潘秀玉话里话外想要指代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老人说的也对。   人要往前看,活在现在,不能永远沉浸回忆过去。   但她也没想过要留在过去,她也想要往前看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几经沉浮,最后的矛盾和锋芒,还是会指向她。   指向她和洛城夕的曾经,指向两人为数不多的过去。   她沉默了很久,在老人一遍遍苦口婆心的劝慰下,最终乖巧的点了点头,“奶奶,您说的我懂,也明白。”   “明白就好,念念啊,你要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是奶奶心目中,最好的孙媳妇。”潘秀玉和蔼的笑了笑,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   顾念配合的笑容浅淡,只是心里却又溢出苦涩,她又岂能不知,潘秀玉的一番言辞,看似‘劝慰’实则都是在警告。   绵里藏针,笑面虎。   老人家是因疼惜帝长川,才会对她爱屋及乌。   陪着潘秀玉又聊了一会儿,因为时间有些晚了,老人才起身离开,顾念送她下楼,因为外面都是保镖,她不能踏出宅邸半步,只能目送着潘秀玉上车远走。   再回来时,方媛的一通电话正好打来,“顾医生,你什么时候来医院呀?等下顾老先生的检查,是你亲自负责呢?还是……”   那边方媛的话还没说完,顾念就惊诧的连忙打断,“方媛,你说什么?”   “嗯?顾医生,你还不知道吗?顾老先生因心脏病突发送来医院了,刚抢救完,正准备等下做检查,好像要安排手术了。”方媛说着。   顾念错愕不已,如遭雷击般的僵愣在那里,电话里方媛的话语,每个字她都听的清楚,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时,她就有些混乱了呢?   好一会儿,她才努力找回自己的思绪,重新拿着电话询问,“方媛,你刚刚说顾老先生,是我父亲吗?”   “对啊,顾绍元老先生。”   肯定的话语袭来,一时间阵痛了顾念的心。   她强忍着心底暴出的焦急和凌乱,快速的挂了电话,纤细的手指紧攥着手机,犹豫的转过身,楼下十几名保镖身影屹立,想马上离开别墅,根本行不通。   顾念失神的恍惚了好一会儿,重新拿起手机,点开联系人界面,不断滑动,最终熟悉的三个字,跃入眼帘。   她迟缓了下,最终还是给帝长川拨去了电话。 第106章 叫她嫂子   江水园的书房中,帝长川颀长的身形依坐在躺椅上,仰着头,双手自然的搭在扶手上,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   林凛一早就进来了,只是垂手站在一旁不敢言语出声,跟在老板身边多年,他深知帝长川的性情习惯,他最近这段时间彻夜工作,不眠不休的,难得抽空躺下已属难得,自己又岂敢打扰?   但是,他站在一旁踌躇了,自己这边的事儿又有些急,所以有些手足无措,正在焦急犹豫时,帝长川低冷的嗓音也轻然溢出,“说。”   冷冷的,只有一个字,却完全符合他的性子。   林凛心里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双手递送过去一份文件的同时,也说,“帝总,有件事,顾老……”   他的话还没等说下去,帝长川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林凛急忙走过去,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当即一怔,不敢再耽搁,急忙将手机递给了老板。   帝长川轻微的抬起头,凉淡的视线扫了眼屏幕,修长的大手在接过手机的刹那,一把按了挂断键,同时将手机直接扔去了一旁。   他再度仰头躺下去的同时,道了句,“继续。”   林凛点了下头,再言,“顾老先生因心脏病突然发作,前不久刚被送往华仁医院抢救,好像检查结果不太理想,正准备调理身体手术。”   他一口气全部说完,然后间隔了好长时间,看着老板仍旧一脸静默的躺在那里,纹丝不动,林凛思量了下,继续阐述工作。   “有两份合同需要您亲自审阅和签订,还有和盛氏的合作,这是企划书,您看一下。”林凛说着,手中又拿出几份文件,准备递给他。   帝长川躺在那里,清隽的俊脸上似没什么神情展露,但微微紧蹙的眉心,和略显苍白的脸色,都反衬出他此刻疲倦到了极限,又糟糕的身体状况。   林凛有些担心,“帝总,您还在发烧,我让林医生过来一趟吧!”   他话音还未落,就看到男人倏然抬起的大手,轻微的摆了摆,示意不用。   如此一来,林凛虽然忧心,却也只能作罢,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耳边老板低冷的嗓音再度响起。   “她知道了吗?”   林凛轻微一愣,正想询问,却下意识的明白了什么,连忙说,“太太那边好像还不知道吧,但也不太确定。”   “先瞒着。”他冷冷的字句简单,抬手搓揉眉心。   林凛马上应声点头,看老板没什么要交代了,才抽身离开了书房。   房门刚关闭,帝长川就睁开了沉冷的眼瞳,隐退眸底泛起的杂乱,瞬间又恢复一片阴鸷清远,英气满溢的俊颜上,仍旧是一派任何人都才不懂的高深莫测。   忽然,手机‘叮叮’两声,收到两条微信息。   帝长川随意的大手点开,是盛少琛发来的,“出来聚聚啊?好久不见,都想你了!”   调侃肉麻的话语,博得男人唇畔隐隐勾起,修长如玉的手指随意的回复了个‘好’字,便径直起身,换了身西装,离开了江水园。   —   柒旗的包厢中,帝长川斜身依进纯皮的沙发之中,优雅的双腿交叠,大半个身子都藏匿于光线的暗处,闪烁炫彩的霓虹灯在他身上交错,忽明忽暗,将男人俊逸的轮廓,衬的更加幽深,讳莫,复杂难辨。   一旁的茶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洋酒,还有一排服务生刚刚送来的啤酒,每一杯上放着一小杯伏特加,长长的一大排,随着盛少琛清隽的手指慢慢一推,‘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   一杯杯的深水炸弹由此诞生,盛少琛轻笑的挑了下眉,一把就近端起一杯,朝着身侧的几个人举杯,“来来,今天不醉不休,不把我喝倒了,你们谁也别想走!”   宋子良扬唇一笑,附和的也端起了一杯,“好,陪你。”   帝长川淡色的眸光从盛少琛身上敛去,撇向了一侧的宋子良,“他怎么了?”   宋子良笑了笑,“被逼婚呗,听说是家族联姻,给他介绍个女朋友,结果咱们这位盛少面儿还没见,就嫌弃上了!”   他顿了下,又望向帝长川,“你呢?看这脸色,病还没好?”   帝长川微沉的眸色没什么波澜,只是略微欠起身,伸手端过杯威士忌,抿唇喝了一口后才道,“没事。”   宋子良皱眉,还想劝两句时,身侧的盛少琛突然展开双臂,一边搂着宋子良,一边箍向了帝长川,“难得今儿高兴,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   俩人完全无语。   帝长川不动声色的抬手一把拨开了他禁锢着自己的大手,然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这边,林凛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快步上前,恭敬的颔首行礼,“帝总,不好了,刚刚公馆那边传来消息,太太想从二楼卧房逃走,差点摔伤。”   男人握着酒杯的手指蓦然一紧,眸底的深邃渐起,“怎么做事的?”   林凛心下一惊,低着头完全不知如何应答,只能解释说,“太太好像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情绪有些不稳,几次想要离开,都被拦了下来,所以……”   帝长川慢慢的抬起头,冷沉的目光染起了汹涌,出口的声音却依旧冷绝彻骨,“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了?”   “……对不起!”林凛只能认错。   “滚!”帝长川狠厉的字音冰冷,牵扯出的愠怒无尽。   林凛不敢逗留,连忙再次俯身行礼,然后出了包厢。   氛围再度安静了下来,盛少琛端着酒杯自斟自饮,同时歪头视线睇向了帝长川,“你又欺负念念了?”   又?!   帝长川听着这个刺耳的字音,凛冽的眉心紧蹙。   “怎么总没事欺负她呀?忘了以前你为了她……”   盛少琛的话还没等说完,就登时被帝长川冷冷的一句“嫂子。”霍然截断。   他愣了下,还不等思量,耳畔男人沉冷的嗓音再度袭来,“以后叫她嫂子。”   盛少琛,“……”   帝长川靠坐在沙发上半晌,危险的凉眸眯了眯,快速的灭掉了手上刚燃的香烟,直接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包厢门口。   盛少琛饶有兴趣的目光再望向他,“去哪儿?”   “回家。”   盛少琛唇角抽搐了下,“……”   帝长川长腿大步出了包厢,径直下楼,外面,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边停靠,他走过去刚上车,身侧车门倏地打开,盛少琛颀长的身影跃入眼帘。   他靠坐在皮椅上,按下了车窗,吹风醒醒酒,然后才道,“我跟你回去,正好我有点事想问念念。”   话说完,他似又想到了什么,余光瞥了眼一旁面冷沉如阎王的男人,马上改口了句,“嫂子,可以了吧?”   帝长川冷峻的脸色未变,只对前方司机吩咐了句,“帝公馆。” 第107章 我只想和你   极尽奢华的卧房之内,顾念听到楼下传来的声音,迷蒙的心悸一动,快速的起身一瘸一拐的下楼。   之前,她因想摆脱这些保镖从这里离开,不慎从二楼窗外摔下,导致挫伤了脚踝。   旋转楼梯走下,她率先一眼就看到了从玄关外刚走进的帝长川,多日不见,他清冷的面庞如旧,高大的身形伟岸,如影随形的清寂与漠然彰显。   他的身侧,还跟着另一道颀长的身影,是盛少琛。   顾念加快下楼步子,三两步走向了他。   盛少琛望着顾念,薄唇微启,“念……不对,嫂……”   他话没等道出,就注意到顾念完全无视掉他,疾步从他身边掠过,一双清澈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望向帝长川,急道,“长川,我爸生病了,我想去医院,能不能放我出去?”   她的语速很急,情绪也很乱。   阔别多日再度相见,她必须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不然,再次见到他,不定又要再隔多久。   话出口,她看着近在咫尺男人宛若深潭般沉冷又不可触及的寒眸,心下不自然的一颤,似又想到了什么,顾念马上转换情绪,恭敬的朝着他鞠了一躬,又道,“求求你了,我爸真的病了,让我去趟医院。”   帝长川幽沉的眸色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看着她朝着自己俯身,仍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深邃的眼瞳漾起了波澜,伸出清隽有型的大手,端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起身,嗓音凉薄如水,“你这是在求我?”   顾念眼眸微滞,却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对,我求你了。”   她性子历来强势,宁折不弯,很少这样主动求人。   男人寂寥的眸底泛起讳莫,却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我有没有说过,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求我的人?”   顾念愣住了,纤长的睫毛颤动,无助的咬了咬下唇,“但我爸爸生病了,我必须去医院。”   帝长川望进她的眼眸,黑的惊人,隐隐泛着的杂乱,永远是顾念读不懂的。   男人沉默了下,倏然微微勾起的唇畔,似笑非笑的弧度恰到好处,而出口的几个字,却冷沉的让她近乎绝望。   “不行。”   顾念诧然的身形一晃,快速稳住,马上反问,“为什么?”   她实在不想不通,又万分焦急。   顾绍元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几年更加恶化,原本有小姨照料,还算稳妥,现如今小姨过世,徒留下父亲一人……   念及此,她的担忧更甚,心情也更加烦躁,看着他声音却尽量放缓,“他是我爸爸,他病了,我去医院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他低冷的语速极快,完全碾压她的尾音。   顾念惊愕的眼瞳瞬时放大,有些难以置信他竟然已经冷酷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想怎么折磨我都可以,而且帝长川,你已经毁了我的一切,但他是我父亲啊,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仰起头,清淡的目光里满含愤懑。   帝长川看着她哀默的眼瞳里沁满了悲凉,他又怎会不知顾绍元对她的重要性呢,但也正因如此,他的态度才会如此。   男人眼底浓郁加深,捏着她下颚的手指加大气力,“那也不许你去!”   他的鸷酷与冷漠,让她的心凉的更甚,快速的一把拨开男人大手的桎梏,不在多加一言,转身径直向外。   她不信,今天无法逃离这个被禁锢的宅邸!   顾念刚转身,还不等迈步,纤细的手臂就被身侧男人一把扼攥,随着帝长川手上气力加重,她纤瘦的小身子不稳,踉跄的眼看要摔倒的一刻,他猛地抓着她的手臂将人往旁一推,她不受控制的直接落进了一侧盛少琛怀中。   盛少琛也毫无防备,只是看着顾念朝着自己这边跌来,急忙下意识的伸手,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然后发懵的看向帝长川,“你这是干什么?”   他说着,顾念也反应过来,盛少琛急忙收力,放开她的同时,又扶住了顾念凌乱的身形,还补充句,“你没事吧?”   她不等应答,耳畔帝长川夹杂了风暴的嗓音再次响起,“给你一次求我的机会,跟他睡一觉,我就放你出去。”   盛少琛,“……”   完全无语的脸色迎向帝长川,又来这套?!   顾念却被他清淡的话语阵痛的耳膜生疼,冷然的看向他,“帝长川,你说什么?”   话音还未落,帝长川猛然一个箭步越上,粗暴的大手狠力的捏起她的下巴,指头深陷进她细嫩软滑的肌肤里,将她整个人往自己面前拽了一些,更冷的字音脱口,“怎么?觉得不满意?还是认为堂堂的盛少比不过那个洛城夕?”   他的话语夹枪带棒,字字伤人。   顾念只觉得一颗心被他暴虐撕扯,剧烈的痛楚绵。   而一旁的盛少琛俊脸尴尬,无措的抬手扶着唇清了清嗓子,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话语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帝长川看着眼前女人愤然的视线,怒极反笑,“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既然想求人,那也要拿出求人的资本才行吧?等价交换,合情合理!”   他说得俞加难听,刺的她心上早已鲜血模糊。   顾念的呼吸猛地一窒,悲然的双手紧攥,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努力稳住脑中全数混淆的思绪,她知道,帝长川就是故意的。   虽然原因她不知道,但顾念清楚一点,他吃软不吃硬。   尤其是现在,她急于去医院看望父亲,为其治疗,就绝对不能和他硬碰硬!   再三权衡利弊,转瞬间,顾念眸中的怒意渐渐褪去,幻化的清朗透着哀伤,她说,“如果一定要做的话,可以和你吗?”   帝长川冷冽的眼瞳急速紧缩,蓦地一滞。   她又抬起头,凄楚的大眼睛慢聚氤氲,“我只想和你。”   帝长川倏然唇角一勾,骨节修长的大手放开她的同时,转向她的腰身,将人一打横,直接拦腰抱了起来。   他挺拔的长腿还未迈步,身旁的盛少琛实在忍不住了,突然暴躁的道了句,“卧槽,这狗粮撒的,你俩能不能行了?!”   盛少琛一时觉得自己好憋气,他没事跟着帝长川回来干什么?!这把狗粮吃的……   帝长川俊逸的面色微沉,看向他,“你还没走?”   “……”盛少琛再度无语,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来是有事的,所以……”   他的话没说完,顾念便趁着他们言语的间隙,抽身从帝长川怀中逃出,并道,“我身体还没彻底恢复,这次先欠着。”   话落,灵巧的小身子径直越过男人,极快的步子走出玄关。   外面十几个保镖看着她一愣,还未拦阻,顾念就说,“是长川让我走的,他还找你们有事。”   说完,趁着保镖们发愣,顾念再度越过众人,来不及去车库取车,直接上了帝长川的劳斯莱斯,然后对林凛道了句,“送我去华仁,马上!” 第108章 你又算什么?   这边,顾念‘逼迫’着林凛开车前往华仁医院,而别墅内,帝长川修长的双腿大步流星,也径直向外。   盛少琛跟在他身后,望着他一脸幽沉冷然,抬手拍着他的肩膀,淡道,“你也是好心,但要好好和她说,你看刚才弄得,何必呢?”   做兄弟这么多年,盛少琛太了解帝长川了,强势霸道,又腹黑阴冷,尤其是对待女人,不对,是对待顾念时,更是将这些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帝长川沉冷着一张脸,面色不是很好看,吩咐保镖去车库取车,片刻后,一辆银色的迈凯伦驶入近前,蝴蝶门缓缓打开,他长腿大步上车的同时,一把车钥匙扔给了盛又琛,“上车。”   看着飞来的车钥匙,盛又琛下意识的出手一把接住,却在片刻后又愣住,诧然惊呼,“拿我当司机了?”   “你不是还找她有事?”帝长川淡淡的字音传来。   盛少琛恍然,无奈的深吸了口气,绕过去上了驾驶位,随着跑车的一声发动,车子疾驰,驶离宅邸。   —   华仁医院,顾念一身风尘仆仆的推开心外科VIP病房门时,就看到房间中,正在照顾父亲的乔珊珊。   她原本一直焦躁担忧的一颗心,却在看见父亲的那一刻,屏息凝神。   顾绍元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虽经过了抢救,身体暂时无恙,但仍旧处在昏迷之中。   顾念的到来,让乔珊珊一怔,随之,她马上放下手边的东西,起身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展开双臂,一把搂住了顾念。   “我就出差一趟,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乔珊珊说着,嗓音哽咽。   她前段时间出差去了趟C市,刚回来,就听说了苏漫过世一事,便去顾家看望顾绍元,正巧赶上他心脏病发作,便有了这一切。   顾念也伸手抱住了她,蔚然的轻叹了口气。   乔珊珊抬起头,“没事的,念念,放心,你还有我呢,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陪着你的!”   她欣慰的点了点头,挪步来到床边,看着还处在昏迷之中的父亲,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尽快敛下眸底的杂乱,转身又拿起了床头上的病历卡,大致翻了翻。   顾绍元一直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早几年前曾做过搭桥手术,但也只是缓解的作用,这番发作,一场大手术也是在所难免了。   乔珊珊在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注意到她慢慢紧蹙的眉心,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你要亲自给伯父做手术?”   顾念放下了手中的病历卡,淡然的扯了下唇,笑容有些牵强,“没事,我可以的。”   说着,便径直向外,准备找主治医生咨询商量父亲的具体病情和手术安排,而身后,乔珊珊也跟着追了过去。   她说,“我知道你能行,但是这可是伯父啊,你确定……”   乔珊珊话还没等说完,顾念便推开了房门,正欲向外的脚步,在触及到门外出现的高大身影时,愣住了。   她轻微垂眸,清秀的容颜上衍生出一丝疲倦,只说,“我爸病了,我现在真的没心情和你吵,长川,等我安排好我爸的手术,好吗?”   帝长川俊逸的轮廓透着一贯的幽沉,也没说什么,只说修长如玉的大手一把抚上顾念的手腕,随之拉着她向外走去。   乔珊珊见状一愣,正想做什么,余光却瞥见不远处走来的男人挺拔身影,当即好看的眸色沉了下去。   盛少琛再看见乔珊珊的一刻,脚步也不自觉的顿住,璀璨的星眸转了转,想转身时,却听到乔珊珊说,“盛少琛,我们谈谈吧。”   她正想找他的,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   盛少琛望向她的目光微深,诺然的点了下头,“好。”   而另一边,不远处的走廊转弯处,帝长川如远山的身形将顾念抵进墙角,长臂撑在她脑侧,冷然的目光落向她,“你要给爸做手术?”   顾念不假思索的默认,“对,怎么了吗?”   男人好看的眉心瞬时泛起了折痕,望向她的目光幽沉似汪洋,涌现的讳莫全是她看不懂的深邃。   如此一来,顾念也跟着皱起了眉,还想说什么,可身侧突然一道嗓音穿插了进来。   “你就是那位顾医生吧?”   中年女人突然路过,眼尖的一眼认出了顾念,提高的音量略微刺耳。   顾念微怔,帝长川顺势倾起身,她越开他望向了中年女人,“对,我就是顾念,请问有事吗?”   “你果然就是顾念,你真可以啊!”中年女人脸色突然暴怒,指着她咒骂,“之前我父亲病重需要更换人工心脏,都说你医术好,我四处找你都找不到,结果害我父亲过世了,现在你爸一住院,你就现身了……”   “这都是报应,让你没有医德,蛇蝎心肠的毒妇,你根本就不配做医生!”女人越说越过分,开始各种人身攻击。   身旁还有两个年轻一些的男人不断拦住,但中年女人气焰嚣张,丝毫不理会,继续朝着顾念咒骂。   帝长川清远的眉心一凛,凌冽的寒眸染起了冷霜。   正巧,盛少琛和乔珊珊路过这里,两人边走边说,乔珊珊话刚说到一半,就被这边中年女人的叫骂声所吸引。   “院长呢?我要找院长,让她辞掉你这种恶心的医生!”中年女人不忿的还在吵嚷。   顾念脸色透出不耐,唇瓣一动正要言语,却被乔珊珊抢了先。   她凌厉的目光望向中年女人,直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顾医生?医生是一种职业,也有作息和轮休,不要拿别人的慈善和奉献,当成应得的天经地义!”   一番说辞,驳的女人哑口无言。   女人愣了下,旋即更加恼羞成怒,“你算哪儿根葱啊?这有你说话的位置吗?一个黄毛丫头,还敢冲我叫嚣,你算什么东西!”   “她不算的话,那你又算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清淡的字音不愠不怒,却足以透出潜在的强劲气势。   一句话掷地,所有人微怔,中年女人和乔珊珊几乎同时抬首,就注意到从后方大步走来的盛又琛,白皙俊逸的脸上,晕出些许的薄怒,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也泛起了阴鸷。   中年女人被他气势震慑,却仍旧心有不甘,骂骂咧咧的声音再启,“早就听说顾念是个女表子,四处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住口!”帝长川脸色阴霾,沉冷的字音清冽,无形中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恐惧。   他说话时,长臂忽然一把抚上顾念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搂,再看向中年女人的视线,更寒更冷也更戾,“我的太太,岂能是你随便评头论足的?” 第109章 一起赎罪   女人彻底被帝长川吓住,尤其是那句‘我的太太’女人马上了然了他的身份,惶恐的脸色一白,连忙改口,“我,我说错了,我不是指顾念医生,我说的是这个女的……”   她无措的手指向了乔珊珊,想要尽量含糊推脱,然后溜之大吉。   奈何女人手刚指向乔珊珊,盛又琛冷沉的脸色骤降,霍然长臂一把将乔珊珊纤瘦的小身子纳入怀中,视线鸷酷,“帝少的太太不敢污蔑,那我的女人就敢污蔑了?”   一句话落地,涵盖的信息量巨大。   以至于连乔珊珊本人都安耐不住,诧然的目光瞬时撞上了身侧的高大男人,却不等言语,就被盛又琛握住了手腕,示意让她别说话。   帝长川和顾念愕然的视线也看向了眼前的一对,彼此视线中的震惊,尤为鲜明。   但此时中年女人却被彻底吓蒙了,她虽然不认识盛又琛,但看男人这周身手裁的西装,奢昂的腕表,气宇轩昂的同时,又满载着特立独行的气质。   一看就绝非等闲之辈!   女人惶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胆怯的低着头,连忙认错,“我错了,是我口误,我一时情绪激动,对不起,对不起……”   连连赔礼道歉,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奴颜媚骨的各种讨好道歉,趁着两位男性没在言语的间隙,中年女人快速后退,避出人群尽快开溜。   四周原本想围观看好戏的人,也适时的渐渐退去。   徒留下站在原地的四个人,帝长川搂着顾念,盛又琛抱着乔珊珊,彼此数目相对,些许尴尬,些许无语,还带着些许的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反倒是乔珊珊,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嫌弃似的推开了盛又琛的手,然后揪扯着他的长臂,冷道了句,“你跟我来。”   盛又琛回眸对后方的两人微微一笑,然后又继续任由乔珊珊拉拽着自己的衣袖,跟着她向外走去。   顾念望着他们两人离去的方向,淡色的唇边漾出一丝浅笑,随之转身走回父亲的病房,看着父亲还在昏迷,便重新的关上了房门。   她侧过身,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帝长川,道了句,“你也跟我来一下吧。”   帝长川凛然的寒眸一滞,旋即好看的唇角微扬,溢出冷笑透出轻嘲,但撇着那道径直上楼的倩影,最终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楼上顾念的办公室,她关上门,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放在桌上的同时,说,“你也在生病,坐下,我给你检查一下。”   帝长川清寒的眸色微闪,不假思虑的径直转身,奈何身后一道绵柔的气力抚上手腕,他脚步蓦然一顿,低下头,看到她纤白的手指,正握着他的手。   “我说坐下。”她语气清淡,影射出笃定。   男人皱了下眉,随之侧身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她的下巴,轻微抬起,“你这是和我说话的语气?”   顾念皱眉,不想和他继续争辩,拨开他的大手桎梏,转身拉过座椅,直接放在他腿边,然后拉着男人的长臂,让他坐下。   帝长川的身体情况,她大致很了解,所以无需怎样检查便知晓了他的情况,重感冒,外加发烧。   不知道到底烧了多久,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高烧的感觉,都要成为习惯了。   念及此,顾念蹙起的眉心更紧,快速的调配了一些药剂,然后拿到他手边,俯身在他手背上扎针,再挂起输液瓶。   全部弄好后,她站在他近前,望着男人那张俊逸英气满载的容颜,好看的宛若神坻,完全没有任何的瑕疵,好似上帝宠儿,雕刻的清隽优雅,矜贵的气质,还如影随形。   她望着他,男人也看着她,俩人四目相对,一时氛围有些安静。   但顾念还是率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如斯的静默,她说,“往后我不会再想和你离婚了,真的。”   帝长川轻然的眸色一紧,顾念迎着他深邃的眼瞳,又道,“我仔细的都想过了,不管怎样,也不管孰对孰错,你和我,都是罪人。”   她慢慢的俯身,两手撑在他身侧的座椅扶手上,淡淡的眼眸看向近在咫尺男人邪魅的俊颜,“两个孩子,两条人命,都非你我所愿,但也都因你我而失去,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罪过啊……”   “长川,往后余生,我们就这样吧。”   用忏悔的心,自责的情绪,了此余生,来偿还这两个孩子夭折的灵魂,洗涤赎罪彼此的债孽。   她说完,就想起身,奈何男人大手一把握上她的细腕,伴随着轻微的气力施加,用力一带,顾念猝不及防的,下一秒,不稳的身体就被他按坐在了他的怀中。   他大手禁锢着她的纤腰,搂的紧紧的,低哑磁性的嗓音轻溢,“那就再和我生两个,想要赎罪,光靠你和我怎么能行?”   帝长川说着,轻微的唇畔一扬,几分坏笑,几分邪魅,旋即就覆上了她的唇……   顾念一时彻底无语。   这话从他嘴中说出,总有一种耍流氓的嫌疑,但她又没有证据。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从他怀中脱逃,尽快的背过身,努力敛去脸上不受控制泛出的热气,只说,“好好输液。”   然后走去办公桌旁,找了一本医学书递给了他,让他打发时间用。   帝长川随手接过,一翻开就看到了各种医学图形,当即眉心颦蹙,却还是继续往后翻看。   医院楼下的咖啡厅外,乔珊珊拉拽着盛少琛到了这里,脚步停下,回身看向他,“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盛少琛以为她要进去喝咖啡,所以继续迈步往咖啡厅走,并淡淡的道了句,“你指的什么?”   乔珊珊却完全没有喝咖啡的意思,所以高跟鞋一抬,直接越过拦下了他,“你刚才在里面,说谁是你女人?”   直接质问,完全不拖泥带水,绝对符合乔珊珊的性子。   盛少琛饶有兴趣的注视着眼前的小女人,隐隐勾了下唇,“你啊。”   “我?关我何事?”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和这个男人之间,可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为了配合女人的身高,微微的俯身,淡笑道,“忘了吗?盛乔两家联姻,你和我之间,已经有了婚约。”   乔珊珊瞬间恍然,她记得前段时间父母不断催促着她相亲,还扬言已经给她定下了,为此她才借口出差,莫非那个对象,就是盛少琛?!   她快速的扼住心底的惊诧,忙道,“你误会了,我们根本就不合适,就不打扰了,再见。”   说完,乔珊珊飞快的转身,径直就要走,奈何身后,男人突然伸手扣上她手腕,在她惊慌的刹那,他一把用力,将人直接拽进了怀中。 第110章 你放开她!   盛又琛白皙的俊颜瞬时沉下,熠熠的目光望向怀中一脸惊诧的小女人,“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乔珊珊一时被噎住,木讷的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略有微词,“我就是知道!”   男人却满不在乎的低头笑了笑,“可是,怎么办呢?名义上,你已经是我未婚妻了啊。”   他说着,身体慢慢的靠近乔珊珊,一只手臂禁锢着她的纤腰,彻底将她圈在自己胸膛之间,“要不,我们试一试?假戏真做一下……”   盛又琛故意拉长尾音,微热的气息全数喷薄在她的耳畔,萦绕缱绻,魅惑的让人浮想翩翩。   乔珊珊瞬时心境猛然一紧,皱起了眉,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这么撩……   迎着男人那张邪魅的俊颜,暧昧不明的凤眸,很冷静的欣赏了一下,又平静的道,“不用,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盛又琛暗色的眼眸微滞,却露出一记大大的笑容,放开她向后退了一步,“话别说的太满,有的时候……”   他还没说完,乔珊珊突然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脖颈,微微的眯起眼,像只慵懒的小猫,迈步再度靠入他怀中,随着俩人距离拉近,她微卷的长发散落,撩在他脸上,痒痒的。   她望着他,呵气如兰,一点一点的靠向盛又琛的唇,却在距离一厘米处时停下了,“你,现在有心动的感觉吗?”   盛又琛看着她的眼睛,清澈的毫无波澜,微微泛着些俏皮的坏意,就连唇边的笑容都那么的恰到好处。   在一刹那,他就戳穿了她的意图。   所以下一秒,他毫不客气的俯身,直接吻上了她的唇。   乔珊珊猛然一愣,完全不合常理,按照她刚刚的预想,他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再多的惊慌和失措,在男人疯狂掠取的动作下化为乌有,等乔珊珊愣愣的回过神时,盛又琛才慢慢的放开她,俊逸的脸上溢出浅然的笑,有点邪魅,还有点痞坏。   他的态度倒是蛮认真,但是乔珊珊却窘的不行,慌忙的推开他匆匆逃走,留下一句,‘流氓!’而且他还是用那种认真的口吻和笃定的脸色在耍流氓!   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盛又琛不禁又笑了,微深的眸中一片难辨的隐晦,不断弥漫。   —   医院里,顾念下楼去看望父亲,刚推开病房,就看到了房中熟悉的身影,当即愣了下。   洛城夕原本坐在床边看望顾绍元,听到推门声时抬起头,好看的脸上,一双幽深的眸色落向了她。   顾念走进去,“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他微微一笑,适时的站起身,“我没事,你呢?”   她也笑笑,看着父亲还在昏迷,就说,“我也没事,都好了。”   “骗人。”洛城夕淡淡的,纤白的大手却抚上了她的手腕,握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掌中,疼惜的宛若对待价值连城的瑰宝,“看你的脸色,哪里好了?”   顾念微怔,下意识的抬起另只手抚了下自己的脸颊,才淡道,“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男人目光深深,看着她这样逞强的样子,皱起了眉,拉着她的手向外,不去打扰顾绍元休息,俩人出了病房。   宽大又安静的走廊上,他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杯奶昔,递给她一杯,顾念低眸一看,是蓝莓味的,他还记得她的喜好。   两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略显复杂的目光透出幽沉,“伯父这次的病……”   “很重。”顾念直接回答,敛眸望着手中的奶昔,“需要做手术。”   其实关于顾绍元的身体情况,顾念心里也是有准备的。   只是没想到会恶化的这么快罢了。   “你想亲自执刀这次的手术吗?”洛城夕问了句,同时侧颜望着她,沉沉的目光透出杂乱。   她点了点头,“嗯,我比较了解我父亲的身体,而且城夕,你也应该知道原因的。”   洛城夕好看的眉心再次泛起折痕,他说,“我知道,但是念念,这么长时间你一直在妇产科和急诊,心外科这边,你确定可以?”   言犹在耳,她明白洛城夕心里的担忧,轻微的扯唇一笑,看向他,“医科大学时,我主攻的就是心外和胸外,都是我擅长的,没什么区别之分。”   洛城夕薄唇微翕,还想说点什么,却在触及到顾念眸底衍生的笃定后,暂时停住了。   他知道,顾念当初选择从医,一方面是因为苏漫,从小跟在小姨身边耳濡目染,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顾绍元。   她想要用自己的医学能力,救治父亲。   简单的初衷,过于美好,他因为明白,所以才更不想去破坏。   权衡再三,他暂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抬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揉,“我相信你可以的。”   她也适时的望向他,清澈的目光透出柔许,嘴角轻轻一扬,这样的笑容,恬静,又安静,很美好,就好像画中淡了的墨色,留下了空白的山水,似雨后初晴的天,也似烟雨将来。   好久没见她笑了,洛城夕望着她,一时有些动容。   他不禁大手扶着她的脸颊,慢慢的俯身,靠向了她淡粉色的朱唇,却在这时,不远处一道凉薄的冷笑声滑落,顾念原本想要推拒眼前人的动作一僵,顺势抬眸望去,就看到了帝长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远处。   男人高大清隽的身影优雅,一双墨色的眼瞳影射着晦暗不明的暗光,没穿西装外套,但白色的衬衫熨烫服帖工整,袖口随意的挽起,领口松了几颗扣子,隐隐可见清晰性感的锁骨,无所不在的魅惑,如影随形。   他清冷的眸色注视着不远处椅子上的两人,冷沉的眸光涌动,迈步上前的同时,沉冷的字音缓溢,“打扰到你们老情人私会了?”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好听如天籁,却也刺的顾念耳膜生疼。   她连忙快速起身,往旁挪了一步,和洛城夕之间拉开一些距离,随之晦涩的目光望向帝长川,还不等言语任何,就被他猛然长臂一把箍上手臂,狠力的一把拉扯着摔进了他怀中。   他大手蛮力的桎梏着她,动作粗暴,丝毫没有半点温柔可言。   这样的一幕,震痛了洛城夕的眼眸,冷戾瞬染,当即站起身,“是我在和她聊天谈事,帝长川,你不要总是无中生有,放开她!”   “放开?凭什么呢?”帝长川怒极反笑,幽冷的眸色布满浓厉,再度出口的嗓音,阴凉如冰,“她可是我的女人,谁给你的权利在这里发号施令?” 第111章 跟我走   洛城夕微深的眸色一黯,迈步向前的同时,凛然的目光撞上帝长川,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错肩的一瞬,他沉冷的字音脱口,“我唯一的权利,就是我对念念的爱。”   他语态温和,可谓字字珠玑,却也句句震人。   帝长川瞬时寒眸闪过戾气,暴虐的大手禁锢着顾念的手腕气力收紧,狠厉的眸色微眯,冷嗤一笑,“爱?与其说爱,倒不如说是残余的那点余情未了而已!”   “就算是余情未了,也比她对你毫无感情要好吧?”洛城夕赫然反击。   一句接着一句噎人,一字一顿的更透出潜藏的强大气势。   帝长川凛冽的冷眸紧滞,冷沉的俊脸阴霾,恐怖的戾气涌动,须臾间隙,就让顾念感觉到周遭骤冷却下来的气温,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滋生。   “用这种徒有其表的婚姻,绑架要挟着一个女人,帝长川,你从什么时候起,仅剩的这点能耐,需要靠迁怒于……”   洛城夕的话没等说完,就被顾念登时截断。   “够了!”   她脱口的语速极快,同时三两下从帝长川怀中挣出,再道,“城夕,别再说了,我父亲没事,你先回去吧!”   说完,也不再停留,直接从两人身边越过,径直离开。   匆忙的背影有些急促,每走一步都仍旧心有余悸,真怕刚刚再怠慢一丝一毫,会牵扯的帝长川爆发出怎样的怒意。   她见过他真正发火的样子,暴虐,残忍,又狠戾,实在是太恐怖,因为了解,所以就更不想去触及。   重新回到病房,顾绍元还在昏迷之中,状态不太好,顾念坐在旁边,暗忖的眸色深沉。   父亲身体每况愈下,这样的情况,根本不适宜做手术。   但是不做手术,就等于……   后果她不敢去设想,尽快的扫去眸底的凌乱,快速起身,想着回办公室再翻阅资料,每每心烦意乱时,她总喜欢用工作填充麻痹自己。   然而刚出病房,就撞见了帝长川清冷的身影,顾念眸色一暗,随之道,“我爸还在昏迷,你要进去吗?”   回答她的,是男人倏然抚上她肩上的长臂,随着他气力加重,顾念不禁惊呼出声,下一秒,只觉得双脚离地,整个人被他打横拦腰抱起。   顾念无措的小手扶着他的衬衫,下意识的道,“你这是干什么?放下我。”   帝长川却一言不发,抱着她直接越过走廊,上了电梯,一路出了医院。   外面奢昂的劳斯莱斯停靠路边,他抱着她直接上车,将顾念禁锢其中,俯身扣上了安全带,然后略微倾起身,对前面驾驶位上的林凛吩咐了句,“送太太回家。”   顿了下,随着双开车门自动关闭,他又言,“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她再踏出公馆半步!”   林凛马上应声,然后不顾她的任何惊诧和抗议,直接发动车子,驶离了医院。   顾念一路上满心混乱,愤然的情绪使然,她中途想要跳车,奈何林凛早已锁上了车门,并且各种好言相劝。   她本不是一个情绪易于暴露的人,但此事关乎父亲,再好的性子也抑制不住。   林凛驾车直接送她回了帝公馆,然后十几个保镖前后院守候,顾念再想踏出半步都犹如登天。   她满心躁动的坐在沙发上沉思,身旁张嫂过来询问,“太太,您还没吃东西吧?我做了点饭菜,您先吃点吧!”   顾念根本无心这些,只是摆了摆手,张嫂无奈的垂眸,又劝了两句才离开。   她仔细思量再三,虽不知道帝长川到底为何非要如此,但是,凭她一己之力,想要离开这里,怕是很难,唯一的办法……   顾念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输入了一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一经被拨出,便马上被对方接起,那边好听的男声传来,“念念,怎么了?”   “城夕,帮我个忙,能不能来帝公馆接我一下,我需要马上回医院。”她有些焦急,此时能想到帮自己的,也只有洛城夕了。   洛城夕轻然一笑,马上应声,“好……”   一个字音刚刚道出口,余光就瞥见不远处的VIP病房,帝长川颀长的身形迈步走进,洛城夕轻微的皱了下眉,又拿着电话说,“稍等,我一会儿去接你。”   挂了电话,洛城夕也迈步走向了病房。   房间中,帝长川高大的身影屹立床边,注视着床榻上躺着的虚弱老人,清远的眸色泛出了幽沉。   他站了片刻,便移步转身,却在这时,一道轻微的气力,却抚上了他的手,他猛然眸色一怔,回过头,就看到已经睁开了眼睛的顾绍元。   “爸,您醒了。”他转回身,轻言询问,并想按动呼叫铃叫医生和护士过来为老人做检查。   但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未触及呼叫铃,就被顾绍元摆手示意拦阻,帝长川微愣,看到顾绍元抬手又摘下了氧气面罩。   “爸。”帝长川想要拦阻,却被顾绍元握住了手。   顾绍元虚弱的嗓音低微,却说,“听我说,长川,我有点事,想要嘱托于你。”   帝长川目光深邃,随之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爸,我听着,您说。”   “是关于念念的,你要听好了……”   顾绍元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强撑着和他言语了几句,低弱的音量文弱蚊呐,却字字句句,让帝长川的眸色骤然冷沉,俊脸上泛起的薄怒也尤为分明。   同时,门外的洛城夕,也在这时脸色复杂了。   —   帝公馆奢华偌大的客厅中,顾念急切的心境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来回踱步,反复的目光流连着玄关门外,等待的一分一秒,都异常焦急。   终于,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的驶入,在庭院内停下了。   随着车门的缓缓开启,门外的几名保镖马上打起精神,戒备的目光逡巡左右。   秘书率先下车,绕过去打开了后车门,一身矜贵的洛城夕缓步下车,清冷的眸色一扫不远处的几名保镖,眸底暗涌的锋芒毕露。   保镖彼此看了看,纷纷快步上前。   还未走到洛城夕近前,秘书马上想要拦下,却被洛城夕眸色示意,秘书会意,转身上车静待。   保镖们走向洛城夕,质疑的话还未出口,就被男人突然一记高抬腿踢飞数米开外。   如此一举,震慑了周遭其他几位保镖,还有人想上前,又被洛城夕再度一脚踢远,如此一来,其他人虽然还想凑上近前拦阻,却只是有心无力,更准确来说,是不敢!   洛城夕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客厅,看着早已等候多时的顾念,伸出了大手,浅淡的笑容温和,“跟我走。”   顾念应声握上了他的手,跟着他出宅邸,在所有保镖异样的目光下,两人上车,消失无踪。 第112章 真的对不起   高速公路上,黑色的迈巴赫一路驰骋,顾念沉沦的思绪起伏不定,望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绿化带,混淆的心境更加急切。   倏然,身侧一只温润如玉的大手抚上了她的,感知着她掌心的冰凉,紧紧的握住,洛城夕望向她,“别急,伯父不会有事的。”   顾念混乱的跟着点了下头,她这段时间听到最多的,就是‘没事’这两字了。   没事这两字,是最不负责的,将多少强颜欢笑,虚情假意无休止的放大,连带出了多少的敷衍和凉薄。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身侧洛城夕递送过来一瓶水,并拧开了瓶盖,“喝一点吧,感觉你应该渴了。”   顾念微怔,但还是没有拒绝,接过后喝了两口,便拧上了盖子,然后寂寥的心又再度衍生出急切的波澜。   不经意的,她看着车外的路线,下了高速后,车子调头行驶的方向,竟和华仁背道而驰,顾念诧然的一惊,连忙转过头,“城夕,我要去医院,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别急,先别急。”他低醇的嗓音轻柔,握着她的手,尽力安抚,“等下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换做平时,顾念估计会听他的,但是此时,她满心记挂的都是父亲,一时不到医院,就提心吊胆,又怎可能听的下去!   她摇了摇头,“不不,诚心,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告诉我。”   “等下就到了。”他说的含糊其辞,幽深的眸色宛如大海,深不见底。   顾念却根本等不下去,执拗的心情急躁,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莫名的大脑一阵发沉,她下意识的抬手扶住额头,却更加的晕眩起来。   她愣了愣,愕然的视线看向他,“你是不是……”   话都没等说完,就突然眼前一黑,晕厥的同时身子倒向一旁,洛城夕眼疾手快,长臂一捞,精准无误的将人抱入了怀中,望着女人紧密的眼瞳,清秀的轮廓,他淡色的眸色更沉,修长的大手抚着她的脸颊,轻声出言,“很抱歉,关于这件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那个人的做法,是对的。”   真的不能让她去医院。   更不能让她为顾绍元做手术。   真的不能。   坐在驾驶位上的秘书余光扫了眼后照镜,询问的话语还未道出口,就听到洛城夕吩咐了声,“去山水居。”   秘书马上应声,驾着车子在下个路口调转方向,驶向了洛氏的另一处宅邸,山水居。   —   华仁医院的心外科VIP病房,医生刚为顾绍元检查完身体,临走时又对帝长川叮嘱了几声,然后才纷纷离开。   半晌后,林凛敲门进来,正看到帝长川端着一盆热水,拧干了毛巾,为顾绍元擦拭身体。   林凛猛然一愣,随之快步上前,忙要接毛巾,并说,“帝总,让我来吧!”   帝长川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绕过大床的另一边,俯身继续为顾绍元擦拭,旋即低沉的嗓音溢出,“有事说。”   林凛眸色微闪,垂下头满心忐忑的道,“帝总,刚刚公馆那边的保镖汇报,说太太走了,是被洛总接走的。”   帝长川俯着身,手中忙碌的动作不停。   见状,林凛倒是更加提心吊胆了,惊诧的屏住呼吸,再看向老板时,帝长川正好倾直身体,冷然的目光看向他,幽冷的眸底,深邃难辨。   林凛连忙垂眸,他不敢面对那眼眸,吞吐了下又说,“太太是担心顾老先生,所以才……”   他没有说完,悬着的一颗心紧绷,着实弄不清老板的心思,就越发的更加胆寒。   帝长川走到温水盆旁,重新将毛巾透湿,拧干后长腿大步,重新回到床边,低冷的嗓音也随之溢出,“现在在哪里?”   林凛忙抬首,说,“好像是来医院这边了,但是也一直没见到太太。”   帝长川清冷的眉心一皱,拿着毛巾的手指微紧,再俯身时冷掷了句,“去找。”   “……是!”林凛马上令命,转身出了病房。   帝长川握着毛巾的大手骨节分明,冷沉难寻的目光微闪,一抹难以察觉的暗色在眸底涌动,敛下后继续为顾绍元擦拭,却在触上他手臂的一瞬,感觉到了异样。   男人眸色一紧,下意识的转过身看向监视器,‘滴滴滴’的警示音炸响,帝长川连色骤然沉下,还不等思虑,这边医生和护士已经急速的推门走了进来。   “不好,病人血压急速下降!”医生马上看出不对劲,冲过来一边抢救一边吩咐护士准备注药。   帝长川凛然的身形退后几步,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垂于身侧的大手慢慢攥紧。   医生不停抢救,但是仍旧不见效,最终只能临时下决定,“去通知顾医生,马上准备手术!”   “她不在。”帝长川冷淡的嗓音响起。   医生们纷纷看向他,都愣了愣,还不等反应,男人幽沉的视线扫向诸位,低冷的嗓音再临,“顾医生不在,去把华仁最好的心外医生找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确保手术万无一失!”   所有医生一时沉默,片刻后有人回过神来,忙说,“那去通知宋院长,再找心外的李主任,和麻醉科医生,马上准备手术!”   随着话落,所有人纷纷行动起来。   这边医生一边抢救着顾绍元,一边推送他去手术室,紧锣密鼓,手忙脚乱,帝长川静默的沉眸注视着这一切,深邃的眸底一沉再沉。   而城市的另一边,顾念置身在山水居的主卧大床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身侧男人好听的嗓音晕染,顾念眼皮轻然一动,随之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起身,就要下床。   洛城夕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重新将人按回固定在了床上,他高大的身形笼罩,深许的目光望向她,“这几天你太累了,先休息一下。”   “不行,我要去医院。”她说着,就拨开了男人的大手,再度起身,可因为动作过快,以至于大脑再度昏沉,一阵眩晕涌上,踉跄的身子再次被陆城夕扶住。   他说,“抱歉,念念,你暂时不能去医院。”   一句话,连带起顾念所有躁动的情绪,她诧然的看向他,不耐的一把推开了洛城夕,“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略显无奈的轻微蹙眉,望向她的目光仍旧深沉,透出她读不懂的深许。   她愣了愣,略微缓了缓神,有些后知后觉过来,“你不想让我去医院,所以带我来了这里?甚至还在那瓶水里下了药?”   洛城夕轻微叹息,淡道,“不是药,只是半片安眠药,我看你太累了……”   没让他说下去,顾念便抬手打断,她说,“为什么不让我去医院?我爸病了,他现在需要手术!”   “我知道。”他再度开口,好看的眸中却衍出笃定,颀长的身形拦在她面前,透出坚决不肯退让半步的架势,“但真的很抱歉,你暂时真的不能去医院。” 第113章 我一定会恨你   顾念惊诧的思绪凛然,目光也透出潜在的怒意,“为什么?”   洛城夕蹙着眉,幽深的眸中明显涌动着不想直言她的缘由,所以晦涩的目光暗淡,只是拦在她面前,沉默不言。   他越是这样,顾念心底的焦躁就越甚,甚至一瞬间,思绪奓起,脑补了无数个画面,但每一个,都不是好的。   她杂乱的心境太过复杂,直接起身绕过他,并说,“你不说就算了,我现在去医院。”   洛城夕无奈的眉心紧拧,迈步过去,大步流星的再次拦下她,顾念的坏情绪瞬间被牵起,不悦的道了句,“你让开!”   他俊逸的脸色幽沉,只道,“对不起。”   顾念愤然的脸色沉下,“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你如果有原因,就告诉我,否则,马上让开!”   她很急,心浮气躁。   事关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可能不急吗?   但洛城夕俊逸的脸色沉沦,恍若有千言万语,但却不能在此时一一和她道明。   若是平时,顾念或许真的会信他,会听话的坐下来,安静的等待他和自己解释,但现在,她没那个心情,也没那个时间。   她只说,“你是知道我的,我如果真想做什么,没人能拦得住。”   洛城夕略微垂眸,他就因为了解她,所以才更要拦阻她!   看着他完全笃定的架势不让自己离开,顾念万般无奈,只能用下下策,正要做什么时,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嘈杂,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临近。   洛城夕眸色微闪,寻声抬起头,旋即,就听到房门‘砰’的一声,被外面的人狠力的一脚踹开。   随之,帝长川冷然的身形突显,清隽优雅的西装革履,无论何时何地,永远都是气质与颜值并存,阴沉的脸上隐瞒遍布,紧蹙的眉心衍生出的冷冽,更是透出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狠戾。   他疾步如风,三两步便走到顾念近前,长臂一把握住她的细腕,将人拉拽落入自己怀中的同时,沉冷的嗓音也不期而至,“是谁给你的勇气,敢随意囚禁我的女人?”   洛城夕清远的眸中漾出暗色,沉沉的视线看向他,只说,“我是为了她好。”   一句话,让帝长川怒极反笑。   男人清冷的唇畔漾出的嗤笑带出嘲弄,不屑的目光更冷也更寒,“好与不好,都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永远别忘了,她现在还是我的!”   “帝长川,这里好像不是你的帝公馆,也不是你的江水园,更不是你能随意宣泄主权的地方!”洛城夕出口的声音仍旧温润如玉,只是携带的气势骤冷,连带的整个脸庞,都透出愠怒。   帝长川却完全无视掉,只是大手箍着她的纤腰,轻微低下头,冷冷的眸色睨向她,“跟我走,还是留下?”   像是一种选择,但此时此刻,对顾念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帝长川囚禁她,洛城夕也禁锢她!   她真不懂,为什么在触及到父亲的问题上时,这两个男人的意思,竟出其不意的如此统一!   “让我去医院!”顾念说出了要求,现在只要能让她马上去医院,陪伴父亲左右,其他的,她都不想去关注。   帝长川微寒的眸色轻抬,再度扫向洛城夕时,幽深的戾气遍布,“看清楚,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再煞费苦心,也只是枉费心机罢了!”   话落,他直接拉拽着顾念径直向外。   出了宅邸,外面劳斯莱斯座驾等候多时,他拉着她上了车,后方洛城夕也跟着追了出来,他微沉的目色望着顾念,沉甸甸的,恍若汇集了万千江河,难解难言。   顾念的视线和他交接,却在刹那,就被帝长川凛然的大手一把扶正了她的小脑袋,随之低哑的嗓音涌动,“再敢看他一眼试试!”   她猛然的心下一惊,不自然的眼睫轻颤,未等思虑,这边司机发动车子,伴随着急促的发动机尾音,车子疾驰上路。   洛城夕望着那道离去的车影,视线久久缠绕,蔚然叹息,身后秘书正好走了过来,凑到他近前,压低声言语了两句。   一瞬间,洛城夕俊逸的脸色瞬息万变,转过身,大步上了迈巴赫。   “去医院。”他吩咐了句,然后杂乱的目光睇向车外,一颗心,冷冷的沉下,到底那件事,还是发生了……   —   高速公路上疾驰的劳斯莱斯车中,顾念一直神情紧绷,焦躁的眼底混乱,悬着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直看着车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确定是往华仁的方向驶去后,才略微松了口气。   然而,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结束,顾念来到了华仁,快步上楼,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心外VIP病房,当即呼吸猛地一窒,万千凌乱的思绪涌上,还不等反应,身侧男人长臂一把握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去了手术室。   “爸在做手术。”帝长川低冷的嗓音如旧,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冷眸轻扫着她。   顾念诧然一怔,失神的恍惚了好一会儿,视线惊愕的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和不知何时亮起的红灯,“我没在,怎么手术的?执刀医生是谁?副手又是谁?”   帝长川清寒的眸中漾起混杂,那只紧扣着她细腕的大手,极快松开,转而钳起了她尖尖的下巴,冷道,“华仁不是只有你一个医生,比你医术好的,大有人在!”   顾念却愣愣的,面色煞白,浑身想被人抽光了所有气力,心里豁开了一个大洞,只剩下无尽的苍凉和寂凉。   她一把拨开了男人桎梏的大手,“但那是我父亲!”   顾念当初就是为了父亲,才选择了心外,亲手治愈父亲,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   帝长川迈步走向她,阴鸷的眼眸微眯,“就因为他是你父亲,你就更不能亲自接手这台手术!”   沉冷的字音入耳,一瞬间,顾念混淆的思绪慢慢晴朗,她愕然的视线看向他,“你……你就是不想让我接手这台手术,所以……”   她没在说下去,因为感觉一时间全都懂了。   就因为帝长川不想让她接手这台手术,所以才强制的禁锢着她,同时,洛城夕也差不多因为这个原因,不惜下药也要拦阻她。   原因似乎是明白了,只是顾念还是不懂,到底为什么,只是一台手术,还事关父亲的性命,却让这两个男人,出奇的达成一致。   脑中思绪错乱,她望着男人黑如点漆的冷眸,出口的语气冷寂又疏离,“如果,我只是说如果,我爸出了任何事,我一定会恨你!”   帝长川沉冷的脸色无波,而幽远的眸底却泛起了讳莫,他转过身,在一旁的等候座椅上落座,微微抬手,揉了揉眉心。   脑中某些记忆倏然破茧。   某人曾说过的话语在耳畔缭绕,‘工作已经是我人生中唯一不多的兴趣了,我希望你,不要将它剥夺。’   帝长川放下了手,微冷的眸底幽深凝聚的讳莫,深不见底。 第114章 别怕,你还有我   手术室门外,护士出入频繁,顾念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宛若一座雕像般,只是纤细的手指不断反复的摩擦交错,就像是在紧抓着某种救命符,那样的急迫,那样的不安。   她本身就是医生,相比较其他的病患家属,更了解医院手术的情况和流程,所以不会见到一位护士,就像无头苍蝇般冲过去不断询问。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她仍旧是这样,一直挺直着腰身站在那里,静默的目光望着紧闭的手术室房门,凌乱的眸底惨不忍睹。   帝长川沉冷的一双眼眸注视她的背影,一瞬不瞬的深眸泛起幽深,霍地起身,大步走向她,一把握住她的细腕,将人往后拉拽一下的同时,低冷的嗓音出口,“手术还有很久,你想一直这样站下去?”   顾念垂眸,不动声色的容颜漠然,固执的拨开他的大手束缚,再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太忧心,以至于根本无法坐下来,让自己的身体放缓,持续紧绷的思绪随着手术室内的一切,而杂乱无章。   倏然,不远处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临近,随着洛城夕的大步靠近,他出其不意的大手一把抚上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打断她僵持的动作,再顺势往怀中一带,让她整个不稳的身子,落入了自己怀中。   “念念听话,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他温润的嗓音临近,幽深的眸中透出的关切无限。   她愣了下,颤动的眸色微动,还不等做出顺从式的回应,身旁帝长川凛然的长臂便已袭来,覆上她的腰身的同时,再顺势往自己怀中一扯,顾念纤瘦的小身子 就这样,踉跄的摔进了他怀中。   帝长川禁锢着怀中的她,沉冷的满含厉色的眸光睨向洛城夕,“谁的女人谁管,想管她,怕是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洛城夕清然的眉心一紧,声音也跟着微沉下去,“现在这个时候,我并不想和你争执。”   说着,他再睇向顾念的目光缓和,面上也被柔情占据,“先休息一下,你也不希望伯父出来时,你自己累到了吧?”   言犹在耳,顾念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轻微的点头,算是应下。   简单的一幕落入帝长川眸中,荡起的戾气渐浓,再度抬眸又已是一派君临天下的狠戾和决绝,“洛总多管闲事,是不是也该适可而止了?里面手术的人,是我岳父,这边等候的人,是我太太,与你都没有任何关系,还留在这里,合适吗?”   刺耳的质问透出愠怒,伴随着帝长川周身倾泻的冷厉,强大的气场骤然全开,无形中给人一种彻骨的震慑和恐惧。   但这些对洛城夕却全部无效。   他清淡的眸色无恙,深许的视线看向顾念,流露出的关切和心疼,不言而喻,他说,“合不合适,并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话落,便转过颀长的身影,踱步去了旁边的休息椅上落座。   帝长川幽冷的脸色阴霾,冷峻的轮廓上阴沉讳莫,微微透出的强烈的隐忍和扼制,攥着顾念的细腕,拖拽着她去了另一侧休息座椅,强行按着她的肩膀坐下,然后再次禁锢入怀,霸道的搂着她,强势亦如从前。   顾念无心这些,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手术室大门,余光紧盯着上方亮着的红灯,等候的漫长拉锯,像犹如几个世纪般漫长,难熬。   手术一直进行到了深夜,待手术室上的红灯熄灭,顾念一颗心瞬间恍如被什么狠握,一口气崩在心口,快速的起身,奔了过去。   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的一瞬,顾念看着的 对方脸上超乎平常的冷静,顿时就愣住了,森森的冷气悄无声息的爬上脊背。   “很抱歉,顾医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听到这句话,顾念的第一反应异常激动,想都没想直接推开面前的医生,径直闯进了手术室。   躺在手术台上的顾绍元身上盖着白布,满身的管子都已拔掉,身旁的护士和剩余的医生还在做后续整理工作,一看到她,也都怔住了。   “顾医生……”有人欲言又止。   顾念浑然不觉,快步走过去,一把掀开了父亲身上的白布,诧然的眼瞳紧缩,她摇摇头,开始重新抢救,不断的心脏按摩,反反复复。   一遍又一遍,她恐惧的脸上毫无血色,全部混淆的思绪在脑中汇集,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抢救父亲,他一定不会有事!   “除颤仪,200J,马上准备!”她颤抖的声音吩咐,手上慌乱的动作依旧不肯停歇。   旁边站立的几位医生和护士,看着这一幕,纷纷无奈的低头叹息,有人想要上前劝阻,却还不等出声,就被顾念打断,“没听到吗?马上准备除颤仪!”   看着周边几个人没有动作,顾念急迫的情绪更甚,直接越过他们,自己动手准备除颤仪,充电,然后对准父亲的身体,正要临下的一刻,她的手腕却被后方袭来的一道气力擒住。   顾念一惊,抬起头就撞见了帝长川沉不见底的寒眸,他大手动作极快,直接夺走她手中的仪器,然后桎梏住她的双肩,轻微摇晃,随之冷道,“清醒一点,爸已经走了!”   她愣了下,整个人如遭电击般僵持住,片刻后,又快速的拨开男人紧箍的大手,转过身,继续重复刚刚的心脏复苏动作。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唇边溢出,早已颤抖的语不成调,“不,不可能,我爸不可能……不会的……”   “你清醒一点!”帝长川凉薄的嗓音再临,同时大手粗暴的扯过她,阴鸷的寒眸撞上她的,“生老病死,每个人都会经历,我最后说一遍,爸已经走了!”   “不!”顾念的执念太深,全然不顾的反手推开他,看着身后的父亲,混乱的思绪在脑中作祟,情感的崩溃化彻底被放大。   她机械式的抢救动作继续,却终究还是被拦了下来。   洛城夕修长如玉的大手抚在了顾绍元的胸腔上,从而拦住了她的动作,随着顾念惊诧的抬眸,他温和的眸色如旧,却在此刻,满载了从未有过的怜惜和无措,“别再这样了,念念,伯父就算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不是吗?”   “你是这个世界上伯父唯一最放心不下的人,你还这样,能让伯父走的安心吗?”   清淡的话语缭绕,字字句句慰藉心底,霎时间,让顾念心底那根一直紧绷的脆弱神经,‘咔’的一声坍塌,她整个人,也在这一刻浑身的气力像被人抽走,禁不住一晃动,手臂就如脱线的木偶,无力的垂落而下。   洛城夕也在这一刻,展开双臂,一下将她拥入了怀中,紧紧地,疼惜的扶着她的脊背,柔声再道,“别怕,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替伯父照顾你,保护你……”   安抚的话语温和,像一缕缕的阳光,穿透乌云照射进她的心头,也让顾念无措混淆的思绪暂时安定。   但如此紧紧相拥的两人,却全然忘却了一旁的帝长川,俊逸的面色早已如九重寒冰,幽深的黑眸泛起的狠戾,恐怖到令人胆寒! 第115章 她太累了!   冷沉阴寂的手术室内,因为帝长川清寒的脸色和周身倾泻的戾气,而陷入了冰天雪地。   顾念也在这细微的间隙中恢复了些思绪,整理了下脑中的紊乱,她快速敛下情绪,也从陆城夕的怀中挣出,再度看向他时,脸色和眼神,都似有恢复,她说,“多谢你。”   然后从洛城夕身边避开,再走到手术台旁,望着躺在上面的父亲,记忆中高大伟岸的身形和轮廓早已不见,此时瘦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面色苍白又蜡黄,岁月的痕迹爬满他的双鬓,看上去是那么的沧桑,又脆弱。   顾念无措的站在那里,视线氤氲不清,空洞的视线没了灵魂,像木偶,又像行尸走肉。   鼓足了最后一点勇气,重新为顾绍元盖上了白布,顾念便转过身,径直走出了手术室。   她真的不敢再逗留,生怕稍微迟疑一下,自己又会像刚刚那样,再也不肯接受和认清父亲已故的事实!   经过这次些许的情绪波动后,顾念变得很平静,面对父亲的过世,平静的让所有人出乎意料,平静的,让帝长川觉得凛然,更让洛城夕心疼!   她有条不紊的安排着顾绍元的后事,从葬礼安排,到墓地,乃至遗物……   全部她一人事必躬亲,拒绝任何人插手,连帝长川都不行。   后续的诸多事宜安排,还有葬礼,期间顾念一人尽力周旋忙活,从未进食,原本瘦弱的她,经过这番折腾,更瘦了,整个人就像残破的布娃娃,脆弱的似一律幽魂,禁不起任何一点气力便可消散而去。   一段时间,不过一个月,先后送走这世间仅有的两位亲人,那种悲凉哀寂,痛入骨髓的感觉,不是身临其境,可能想象吗?   葬礼当天,天气阴沉沉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从清晨一直下到了日落,灰蒙蒙的天色,更像是上天的疼惜和爱抚,感同身受她此时的心境一般。   一身肃穆黑色西装的帝长川屹立她身侧,修长的大手撑着一把黑伞,为她遮去了所有的风雨,徒留下幽深的目色,一瞬不瞬的落向她,如影随形。   顾念淡漠的视线望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脑中一幕幕闪过,小时候父亲的疼爱与陪伴,到长大后的父爱无言,曾几何时,她和顾绍元之间,明明那么的亲……   直到几年前,因为一场婚事,因为一个人,父女的关系彻底降至冰点。   三年前,因为那件事的发生,顾绍元甚至对着她痛斥大发雷霆,还有前段时间,父女的对峙……   所有的记忆全数浮现,再留心间的,只剩下无尽的悔恨,自责,和懊恼,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宁可希望从未认识过他,也就不会嫁给他,更不会和父亲最终的关系恶化,更不会……   连父亲最后一场手术都无法亲力亲为!   顾念站在原地,轻微颤抖的身形不住,再度睁开的眼瞳,晦涩和哀凉交织,无尽的悲伤,全数落尽身侧男人的眸中,刺痛的他幽深的眼眸瞬时沉下,幻化的复杂繁重,紧握着黑伞的手指,骨节分明。   葬礼一结束,顾念便回了顾宅,父亲还有很多遗物没有整理,她需要慢慢处理。   但因长时间不眠不休,整个人状态看上去极差,不经意间大脑晕眩,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踉跄的身子不稳,帝长川长臂及时稳住她晃动的身形,下一秒,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了沙发上。   洛城夕拿来了一条薄毯,同时裹在了她身上,雨天温度下降,空气中凉意滋生。   “你太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让人准备点饭菜,多少吃一点好不好?”洛城夕温柔的话音轻缓,俯下高大的身形,柔和的目光更宠溺的像对待孩子。   顾念轻微的摇了摇头,随之紧了紧身上的薄毯,目光暗沉。   帝长川俊逸的脸色阴霾,冰冷的眸色睨向一侧的洛城夕,还未等下逐客令,就被身后一道柔柔的女声抢先。   “都休息一下吧!这几天,你们每个人都太累了。”上官妧一脸微笑的走过来,同时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杯热茶,和点心。   今天葬礼一早她便来了,各种帮着里外忙活,态度温和从容,丝毫没有大家小姐的骄纵和任性,反而平易近人的让所有人瞠目。   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几个人,“我煮了些热茶,加了一些缓解身体疲惫的中草药,喝一点吧!”   上官妧说话时,已经端起一杯递给了顾念,并说,“听说这几天你都没吃东西,身体怎么能撑得住呢?先喝点热茶,过会儿再吃点东西吧。”   谦逊的态度透着和善,柔和的目光更带出关切,外加脸上浅淡的笑容,更透出纯良无害。   顾念纤长的睫毛一颤,下意识的就想抬手接过,然而,身后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旋即,上官妧递来的那杯热茶,被乔珊珊一把接了过去。   乔珊珊端着手中的茶碗,戒备的目光看向上官妧,“早就听闻,上官小姐贤淑温良,还有一手好厨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突如其来的夸赞,反倒让上官妧有些无所适从,她略显尴尬的附和一笑,“乔小姐客气了。”   “只是实话实说。”乔珊珊从容的脸上透出不桀,轻缓的嗓音平静如水,“只是今日顾家葬礼丧事,顾念身体和状态不佳,不宜待客,实在抱歉了,还望上官小姐体谅。”   委婉的逐客令已下,乔珊珊转而又看向了帝长川,清淡的目光传达出让他尽快弄走这个女人,不要再给顾念添堵。   帝长川皱了下眉,清冷的眸色转向了上官妧,出口的音量微缓,“妧妧,我让林凛先送你回去。”   “好。”上官妧回答的干脆,浅然的脸上还带着淡笑,拿过外套和包包便径直向外,帝长川送她到玄关,只剩下两人时,她凑到男人耳畔,压低声道,“长川,我看顾念状态不太好,她实在太累了,所以我在茶里放了点辅助安眠的中草药,对身体无害,让她喝了睡一觉吧!”   帝长川幽冷的目光微沉,眉心跟着一蹙,沉吟了下,只回了句,“嗯。”   “她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你抽点时间留在她身边,多陪陪她。”她又叮嘱了句,同时满含复杂的目光也望向了客厅,些许忧愁,些许惦念,一举一动间,将‘深明大义’和‘知书达理’诠释的面面俱到。   帝长川看向她的目光缓了缓,送她出门时又言,“你路上小心。”   她回以微笑,然后在男人的注目下,上车出了顾宅,直到车子的后视镜里男人的影子彻底消失不见,女人好看的脸上,才扬了扬唇,笑了。   那笑容如嫣然雨后盛开的鲜花,璀璨绚烂,却也狡黠诡谲。 第116章 不爱他   顾念坐在沙发上,思绪悲凉。   乔珊珊在她身边各种安慰劝解,抚慰的话语满载,却对于顾念来说,句句犹如过耳云烟,她只是附和的点着头,毫不走心。   她望着面前茶几上放着的热茶,似也有些口渴了,随手端起一杯喝了几口。   乔珊珊见状还想拦阻,却已经晚了。   她只能皱了皱眉,还有些不放心的也端起一杯全数喝下,想着若是上官妧下药话,自己也能陪着顾念。   “姗姗,你先坐,我上楼一下。”顾念说着便起身往楼上走去,父亲还有些遗物没有整理完。   乔珊珊微怔,正要跟着她一起,奈何身后一道气力抚上手腕,她一回眸,盛少琛俊逸的轮廓近在眼前。   “你还没走?”乔珊珊诧然出声。   盛又琛轻微扯唇,道了句‘和你说点事。’便转身拉着她径直向外。   楼上,顾念推开了书房门,恍然一瞬间,有种迷蒙的错觉,仿佛父亲伟岸的身形屹立在窗畔,听到开门声慢慢的转过身,熟悉的脸庞,幽深的目光望向她,慢慢的扬起唇,对她招了招手,说,“回来了。”   顾念深深的哀叹口气,敛下了眸底的全数哀凉,转身走去桌旁,开始整理东西。   顾绍元生前饱读群书,所以书房里,书籍也特别多,顾念一点一点整理,每一本上都仿佛还留有父亲的指温,习惯,乃至记忆。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怎样都无法控制,不过须臾,泪珠就滑过脸盘,滚烫的一滴砸落,她还不等抬手擦拭,身旁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手,便抢先一步,轻轻的擦去了她脸上的泪。   她微怔,转过头,穿过朦胧的视线看到洛城夕的俊颜,和他紧蹙的眉心,眸色深深,他没说话,只是先展开双臂,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   他紧紧地抱着她,清隽优雅的大手一点一点的轻拍着她的脊背,像哄着个孩子,更像是对待无价珍宝,小心翼翼的照顾呵护,直到感觉到怀中的人抽噎的动作放慢,他才慢慢的放开她一些,眸光望着她,轻喃,“等伯父这边都处理好了,就跟我走吧!”   洛城夕顿了下,轻抬手,指腹轻轻的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我们去个别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组建一个家,让我保护你,爱你,疼你,好不好?”   他的话音清淡,目光柔和,像雨后的一缕阳光,点点的温度,烘烤着她早已冰凉又满是杂乱的心。   顾念染满泪珠的睫毛轻颤,慢慢的抬起头,迎上男人幽深的眼瞳,随之尽快闪过眸中的情绪,从他怀中脱出的同时,出口的嗓音瓮声瓮气,“城夕,抱歉。”   洛城夕一愣,“为什么呢?难道你还有别的打算?”   别的打算?   顾念眸色晃动,凌乱的思绪染指,她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我已经决定不和他离婚了。”   其实,她此时并不想谈及这些。   也没什么心情去谈,但面对洛城夕的一番爱意,顾念束手无策,只能草草表明心迹。   “城夕,你是个好男人,值得拥有更好的女人,但不会再是我了。”   顾念尽快说完,然后低眸径直从他身边越过,离开了书房。   她是真的没有勇气再去看他的脸色,生怕他稍微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将她心里好不容易铸建的理智,彻底土崩瓦解。   从宅邸的后门走出,可以直抵后院的酒窖。   从小到大,顾念每每心烦意乱,或者心情不佳时,总喜欢找个安静又沉闷,似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的酒窖,就是最佳的地点。   漆黑的房间,空气中淡淡的酒香馥郁,顾念娴熟的伸手开了灯,然后坐在了椅子上,思绪还未等沉落,耳旁便传来了开门声。   旋即,洛城夕颀长的身影径直走进,并顺手关了门。   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在暗色的房中,显得更加挺拔俊朗,柔和的壁灯打在他英气的轮廓上,将鼻翼两侧的阴影拉长,也映衬的他此时的眸光,越发的迷离深邃。   顾念坐在那里,脑中有些昏沉,抬着眸,完全不懂他这样的表情和眸色,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听到他温和的声线传来。   “失去孩子的那些罪,并不是你造成的。”   洛城夕轻叹口气,再上前俯身,握住了她的双臂,“不要把别人的过错,强加在你的身上,念念,那些错,那些罪,都是帝长川的,忘了吗?是他当初活活拆散了我们,是他强取豪夺硬逼着你嫁给他,又是他,一意孤行不听不信,抛下你一走了之!”   顾念浑身僵硬,呆呆的看着他,耳畔炸开的无数声响,字字轰若雷鸣。   “离开他,彻底解脱出来,你想要孩子,以后我们会有的。”他轻缓的嗓音持续,笃定的目光落向她。   顾念迷蒙的大脑有些发沉,霎时脑海中浮现出帝长川冷峻的面容,和他掷地有声狠绝的话语。   ‘想和野男人双宿双飞?顾念,你死了这条心吧。当你害死我孩子的那一刻,这辈子,你就注定要活在生不如死的地狱里,你不是觉得我们的婚姻就像是个牢笼吗?那么,我偏偏要把你困在这里,一辈子!’   耳边帝长川冷绝的嗓音一遍遍回荡,她无措的眉心紧蹙,想要用残余的理智控制住沉浮不定的思绪,摇头对他说不,但混乱的感觉还是占了上风……   洛城夕再次拉她起身,重新拥入怀中,眸光深许,“告诉我,你还爱我的,对吗?”   见她久久不言,他皱起了眉,深情的眸色更浓,望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瞳,又道,“我不信你对我已经没有了感觉,念念,你想想,当初我们多相爱啊,你怎么可能会因为帝长川,而放弃我呢?”   她迷蒙的目光衍出困惑,杂陈的思绪在脑中帝长川俊逸的轮廓沉沉浮浮,最终还是被混淆的思绪湮没,她本想努力扼制的内心,也彻底崩塌。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温润如玉,气质如兰,对她的包容宠溺,温柔呵护……   所有的一切,全数涌现,彻底吞噬了心底禁锢的‘帝长川’三个字。   “你明明不爱他,又何必难为自己这样将就下去呢?”洛城夕动情的话语接连不断,抱着她的力气收紧,“不要再自欺欺人,说出你的真心话好不好?”   真心话……   顾念剩余的意识塌陷,稀里糊涂的随着他的言辞脱口,“是,我是不爱他,我爱你,城夕,我们……”   她话还没再说下去,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自己的思绪和意识,还有洛城夕此时的反应,都很鲜明的在反映着某些问题,顾念凛然的眸色惶恐,正欲推开他时,身侧‘咣当’的一声巨响,刺穿着她的耳膜。   顾念和洛城夕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酒窖门被人从外一脚狠厉踹开,逆光的身影挺拔高大,熟悉又阴森的冷戾袭来,顾念不用猜都知道这个人是谁…… 第117章 是不是过分了?   帝长川清隽的身影犹如天神一般,倏地降临,逆光的身影高大如冷山,周身倾泻的冷冽和阴寒,震慑人心。   平日里就给人一种望而生畏,不怒自威的他,此时此刻,俊脸冷沉如九重寒冰,阴鸷的眸中衍着愠怒的模样,更渗的人毛骨悚然。   顾念不自然的眼睫轻颤,略微恢复一些思绪的她,下意识的就想从洛城夕怀中挣出,但奈何男人仍旧紧紧的桎梏,清冷的眸色不动,镇定自若的样子更如泰山。   帝长川凛然的大步走进,刚刚不经意的在门外听到两人感人至深的一段话,此时的他,忽然就有了一种荒谬的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再度看向眼前两人的眸色,一派清远幽深,眸底涌动的厉色也更为恐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抡起一拳,狠砸向了洛城夕。   洛城夕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结实的一拳,打的身形踉跄,后退了几步才稳住,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红,更清更冷的视线,再度睨像帝长川,“你再怎样,也无法改变她只爱我,并不爱你的事实!”   刺耳的字音一字一顿,像淬了毒的利剑,狠戳向帝长川。   男人眸底潜藏的所有怒意瞬间全开,周身的气势更强也更甚,,字音从牙缝挤出,冷冷出口,“她爱你?”   话未落的同时,帝长川再度长臂猛然一把捞过顾念,控制着她纤瘦的身子,强行按在怀中,大手桎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望着前方的洛城夕,强势的逼迫,“说,再说一遍你到底爱谁!”   顾念原本就感觉自己思绪混淆,有些不对劲,还未察觉到底源从何来,此时突然爆发的一幕,让她更加措手不及。   她执拗的在他怀中挣扎,却根本脱逃不开男人的钳制,只能无措的道,“帝长川,够了,别再闹了!”   “够了?”他怒极反笑,清冷的嗤笑声溢出,居高临下的睨着女人的头顶,“别再闹了?”   在她眼中,他所做的这一切,就只是‘闹’?!   帝长川脸上阴霾更冽,下手的力道也更重,“我让你说,到底爱谁!说清楚!”   “我也说了,够了,别再闹了!”顾念强势反驳,抗拒的转身推开他,三两步奔向洛城夕,“城夕,你怎么样?”   她真是受够了帝长川这样,一生气就动手打人!   洛城夕根本不善体术,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帝长川冷冷的注视着她奔向他,如此殷勤的一幕,瞬间在他眸中湮没,幻化的戾气生生逼的幽深的眼瞳猩红,再度大步上前,粗暴的大手一把扯过她的同时,也飞起一脚,狠踹向洛城夕。   猝不及防的一脚,将洛城夕狠狠的踹到在地,顾念见状,眼瞳一紧,还想反抗身边的束缚,却不曾想,下一秒,帝长川直接俯身,单臂撑起她双膝,将人扛上了肩。   任凭顾念再怎样挣扎扑腾,他全然不顾,单手禁锢着她,挺拔的腰身如旧,望着已经站起身的洛城夕,轻扫视线,“爱是最不负责的东西,你也听好了,不管你怎样,也无法改变她是我女人的事实!”   说完,扛着还在肩上不停折腾的顾念,径直转身向外。   洛城夕快步追了过去,沉冷的字音砸落,“你只是靠着婚姻的名义,强行禁锢着她罢了,但她的心,从始至终都在我……”   “砰!”   话落的一刹,帝长川霍地转身,再度一记飞踢,狠狠地将洛城夕重新踢回了酒窖!   随之帝长川扛着肩上不断挣扎的女人走出,疾速的三两步走到劳斯莱斯车旁,开了车门,将人狠狠的一把扔进去。   猛然的力道很重,顾念被摔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车门已经重新关闭,她焦急的不断拍打着车窗,“帝长川!”   而车外,男人周身清冷漠然,狠厉的眼瞳透出萧瑟的凉薄,胸膛不断起伏,像是气坏了,一团急速剧烈的火焰高涨,他抬了下手,松了松领带,叫来了江远。   顾家刚刚办完葬礼,还有很多后续事情需要处理,他逐一叮嘱吩咐。   而后方,乔珊珊刚刚就注意到了这一幕,此时更是心急火燎的奔跑过来,直接俯身看着被囚在车中的顾念,然后愤然的看向一旁的男人,“帝长川,你这是干什么?又欺负顾念,你太过分了!”   “放人!马上放了她,快点!”乔珊珊气吼吼的,怒不可遏的见他没什么反应,又转身去了驾驶位,拍着车窗让林凛放人。   林凛一个秘书兼职司机,哪敢违背老板意思啊,只能无辜的看着车窗外恼羞成怒的女人,耸耸肩表示无奈。   乔珊珊的怒火更甚,再度看向帝长川,“你到底要干什么?凭什么欺负念念?”   帝长川清冷的身形纹丝未动,只是耳旁女人的怒吼太过聒噪,冷掀了下眼皮,寒凉的目光睇向了走到这边的盛少琛,冷道了句,“把你的女人带走。”   盛少琛深深的吸了口气,走过去一把抱住乔珊珊的同时,修长如玉的大手也捂上了她的唇,“别说了,人家两口子的事儿,能不能不参合?”   言犹在耳,乔珊珊猛然一怔,随之涌起的怒意更甚,高跟鞋狠力的踩了盛少琛一脚,趁着他疼痛的间隙,直接脱逃而出,她快步上前,抓起了帝长川的衣领,怒道,“念念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别以为顾家没人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欺负她!帝长川,我告诉你,你要是个男人,就别对女人动手!”   “如果让我知道,你敢欺负她,小心我废了你!”乔珊珊本就性子火爆,突然看到顾念被欺负,更是受不了,怒火直接横冲直撞。   帝长川不耐的眸色冷沉,不动声色的大手一抬,直接拨开了她紧抓着衣领的小手。   可能一时没注意气力,乔珊珊被这突然的力道推拨,高跟鞋不稳,晃动的身子直接摔向一旁。   盛少琛眼疾手快,长臂一捞精准的接住她,同时冷然的目光看向帝长川,“你干什么?谁让你对她动手了?”   动手?!   帝长川听着这刺耳的两个字皱了下眉,他哪里动手了?只是没注意力道好不好!   盛少琛抚住了乔珊珊,却仍旧不肯再放开,紧紧的将她拢在怀中,让她重心都依在自己怀中,阴鸷的目光盯着帝长川,“长川,你是不是过分了?”   “过分?”帝长川冷冷的重复着刺耳的两字,幽深的眸中漾起冷戾,“我还可以更过分一点,要不要试试?”   “你……”盛少琛有点气结,俊逸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帝长川冷冽的身形掠过他,冷沉的嗓音再掷出一字,‘滚’然后绕过去,开了车门倾身上车。 第118章 你还要不要脸?   林凛还未等发车,洛城夕笔挺的身影从宅邸中走出,直接到了车旁,俊逸的轮廓彻底阴沉,冰冷的目光睨向车中的男人,一字一顿道,“当初你从我手里把她抢走,现在,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抢走第二次!”   “你可以试试看!”帝长川还了一句,随之清远的眸色看向林凛,林凛会意,马上发动车子,疾驰离开。   望着那道疾驰而去的车影,洛城夕俊逸的脸上,深许的眸色讳莫,瞬息万变。   而一旁,盛少琛诧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还不等反应,怀中的乔珊珊便挣脱而出,三两步跑向自己的车子,上车启动,追着劳斯莱斯驶去。   盛少琛皱眉,无奈的深吸了口气,也转身上车的同时吩咐司机,“追前面那辆保时捷!”   他靠在车座上,只觉得有些头疼,不知道是今天淋雨了,还是……   乔珊珊这个女人,非要在这个时候没事参合别人夫妻俩的破事,真是的!   —   劳斯莱斯一路直达帝公馆,车子刚刚挺稳,顾念便匆忙的想着推门逃走,此时的帝长川给人的威慑力太大,她下意识的只觉得惊恐,本能的就想跑。   但她的动作远不及他的。   顾念刚推开车门,还不等下车,这边帝长川凛然的身形已经临近,长臂一把擒住她的细腕,将人拉拽起来的同时,顺势打横,伴随着她诧然的惊呼声,整个人被他抱入怀中,径直进了别墅。   张嫂正从厨房出来,看见两人归来,这一幕有些熟悉,当即一种不好的预感滋生,话到了嘴边,还不等道出口,就被帝长川冷冽的字音抢先。   “滚!”   张嫂无措的愣了愣,早被男人周身赋予的气势震慑,惊悚的不敢流连,转身逃命似的回了厨房。   帝长川抱着她直接上楼,一脚踢开主卧房门,随之长腿一脚踢上门,并顺手反锁,顾念也趁着这个间隙,挣扎的从他怀中脱逃。   但还不等走两步,就又被他的长腿碾压,大手抚上她的细腕,轻微的力道一紧,下一秒,就将人摔去了一侧的墙上,他凛然的身形霍地覆上,双手撑在她脑侧,彻底将她困在自己胸膛和墙壁之间。   顾念无处可逃,恐惧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奓起的汗毛倒立,凌乱的视线不敢和他交织。   帝长川望着眼前的人,紊乱的气息有些不定,沉吟了片刻,倏然出口,沉冷的字音夹杂暴风骤雨,狠厉的不像话,“你到底还要不要脸面,爸这边刚走,葬礼还没彻底结束,就迫不及待的和老情人谈情说爱?”   她心底悚然一惊,愕然的抬眸迎向他,“你在说什么呢?”   这样蹩脚的反驳像加剧烈焰的一把稻草,帝长川的怒意瞬间被挑起,大手一把扼住她的下巴,气力极大的指头深陷进她细软的肌肤,将人往近前拽了些,“恬不知耻的对他投怀送抱,还说什么你爱他?”   刺耳的字音镇痛顾念的耳膜,之前酒窖里发生的一幕在眼前闪现。   她不假思索的马上言语,“不是那样的,我……”   但话说了一半就突然停下了,她浑浑噩噩的思绪不定,此时的脑中一片清朗,再重新思虑之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可以想象吗?   就是那种虽然是自己亲临现场,亲口言语,但是思绪和意识不受控制,稀里糊涂的顺着洛城夕的言辞往下附和……   顾念错然的皱了皱眉,有一种无形之中被人控制了的感觉滋生,仔细想来,细思极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若是正常情况下,且不说她心里早已做好了打算,就算不然,她现在也万万不会说出那些的……   “不是那样?”帝长川冷然一笑,捏着她下巴的大手力道收紧,“很好,你在拿我当聋子!”   他亲耳听到她在酒窖里,对着洛城夕说的那句‘我是不爱他,我爱你!’   男人眸中闪过狠戾,凉薄的大手粗暴的将人拖拽而起,转身一把将她扔上了大床。   顾念全身震痛,挣扎着刚爬起来,又被男人重新按回,他动作极快,也极狠。   “你爱他是吗?”帝长川冷冷的字音脱口,一字一顿透出锋锐的冷厉更甚,“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还是忘了我是谁,你竟敢爱他?!”   帝长川狠狠的注视着她,出口的嗓音又是前所未有的森凉阴寒,“我才多久没碰你,就让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四处找野男人,还口口声声的说爱?”   话落,他直接俯身去扯她的衣衫,顾念还未出声,就被他凉薄的唇直接封堵。   开诚布公,席卷肆虐。   而另一边,距离帝公馆不远的路边,黑色的宾利终于赶超上红色的保时捷,逼迫着保时捷停下,盛少琛一身凛然的下了车。   乔珊珊愤然的滑下车窗,还未言语任何,车门就被男人强制性的拉开,同时他俯身,解开她安全带的同时,将人从车上拉拽下来。   “你要干什么……”   乔珊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盛少琛的话语登时堵住,“我反倒要问你干什么?人家长川和念念夫妻俩吵架,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盛少琛完全不敢想象,以帝长川的脾气,这个时候他们夫妻俩之间会发生什么,如果乔珊珊就这么闯过去了,又会发生什么!   那画面,他简直不敢想象!   乔珊珊却觉得窝火,只言,“就因为帝长川在气头上,万一他伤到念念了呢?我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啊!”   “你阻止什么阻止,你认识他们这么长时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长川动手打女人!”盛少琛冒火的一句话砸落,混淆的情绪还在躁动,他尽量扼制的深吸了口气,扣着乔珊珊的细腕,又言,“别去添乱了,你饿了吧,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一边拉着她上自己的宾利,一边又言语了句,“想吃什么?”   乔珊珊,“……” 第119章 我满足你!   帝公馆奢华的主卧房间里,温度持续不断的升高。   终于,顾念实在撑不住,断断续续的嗓音从她口中溢出,“帝……长川……”   她弄不懂自己之前在酒窖内错乱的情绪缘由,更有些弄不清楚此时,帝长川的怒从何来,但唯一明白的,就是如果想要在他的疯狂下活下来,只能尽可能的分散他的注意力!   “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就因为我说爱城夕,是吗?”她支离破碎的嗓音晦涩,盈满杂乱的眸色尽显清漠,“那你想听到的是什么?爱你吗?”   她倔强的态度凛然,清淡的话语透出挑衅。   帝长川阴冷的寒眸一沉,动作更狠也更绝情,修长如玉的大手扣上她纤长的脖颈,力道大的像要将她一瞬间直接扼杀。   顾念却不肯放过任何机会,迎着他阴鸷的冷眸,再言,“你认为可能吗?因为你,拆散了我和城夕,也是因为你,间接害死了我小姨,更是因为你,让我错过了救治我爸唯一的机会!”   言及至此,她清淡的眸中漾起猩红,一股从未有过的血腥之气涌上咽喉,抗拒的小手抚上男人的手腕,气力极大的揪扯着他的手指,“也是因为你,一次又一次的害死我的孩子!帝长川,你彻底毁了我的一切,又凭什么还想让我爱上你!”   男人冷冽的眼瞳猛然一紧,轻微神色怔松的间隙,顾念趁机脱逃,愤然的目光入炬,再度扫向他,冷言,“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只会恨你!恨到骨子里那种!”   她一字一顿,字字从牙缝中挤出,包含憎恶的怒意,像席卷天地的闷雷浓雾,带着风雨欲来的气势汹汹。   “好一句‘你恨我’。”帝长川怒极反笑,突然手上气力一紧,再度将她重新拽回怀中,“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恨我,唯独你,顾念,你没有这个资格!”   话落的瞬间,他俊逸的轮廓猛然俯下,擒上她的唇,肆虐席卷。   漫长的征程像几个世纪,他才慢慢的敛去了疯狂,又恢复以往的矜贵清隽,侧身下床,随手扯过睡袍披在身上,再转过身,轻扫了下视线。   顾念狼狈的躺在床上,额上沁染的冷汗连连,完全只剩下半条命,疲倦的连喘息都有些费力。   她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淤痕,有些地方,他之前下手比较重,都泛出了指痕。   帝长川浓眉一紧,高大的身形屹立床边,略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如玉笋的大手重新禁锢上她的脸颊,迫使她看向自己,“听清楚了,小姨的过世,是车祸意外,孩子的流产,是因为你最爱的那个野男人,他管不住自己的妹妹,你又愚蠢的相信他,才一次又一次的害死了我的孩子!”   他轻微一顿,微眯沉眸,出口的字音也更寒更冽,“至于爸,不让你手术,那是爸的意愿!”   顾念错愕的呼吸一窒,“爸的意愿?什么意思?”   帝长川凉薄的大手收力,甩开她的同时,倾直身体,冷戾的俊颜上仍旧阴霾浸染,“满脑子只想着替爸做手术,除了手术,你还想过什么?真以为你的医术好到已经无人能及了?”   面对他鄙夷的轻嘲,顾念无所动容,她只说执拗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重复询问,“你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爸是DNR患者,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他冷冷的一句话扔下,便冷着张俊脸转身走向浴室。   顾念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瞬间冻结,每一寸关节都生了锈,硬生生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脑中只是一遍遍的回荡着他那句‘爸是DNR患者……’。   DNR患者。   坚决不做心脏复苏,在病情恶化到一定程度,心脏停跳时,拒绝任何抢救的患者。   父亲怎么会签署这样的同意书呢?   除非是他早就已经做好了……   顾念尽快的摇了摇头,敛去脑中各种破茧的思绪,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快步下床,三两步径直越过帝长川,并拦下了他,“就算,就算我爸签署了DNR协议,但也不妨碍我为他手术啊,是你,剥夺了我最后救治他的权利!”   帝长川寒眸扫过阴厉,出其不意的大手再度箍上她的下巴,力道极重,似要将她的骨头彻底捏断,“你为他手术又能怎样?别人都救不活,你就能吗?”   他迎着她倔强的眼眸中涌动的固执,愤然的咬了咬牙,厉声再道,“还是,你真的想要眼睁睁的看着爸死在你的手术台上!”   顾念彻底呆住了,面色煞白,浑身像被人抽光了最后一丝气力,心里豁开一个大洞,无尽的鲜血涌入,痛入骨髓。   帝长川收力甩开她的脸颊,修长的大手转而擒起她的手腕,“你不是喜欢工作吗?如果爸死在了你手术台上,以后你还怎么再重新拿起手术刀,你满脑子都是手术手术,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吗?”   甚至从来没有替自己想过!   任何人都知道,顾绍元的身体情况已经不行了,任何医术精湛的医生接手,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顾绍元当初在病房,拉住他的手,反复叮嘱不让顾念手术的一个原因!   没人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至亲过世,更没有一位医生愿意至亲死在自己的手术台上,那种打击,那种重创,那种心情,没人能彻底体会!   霎时间,顾念似乎全懂了。   为什么之前帝长川囚禁自己,为什么洛城夕一遍遍的说对不起,就是不肯让她去医院……   她彻底明白了父亲临终时的用心良苦,无力的垂下了眸,纤长的睫毛轻颤,一颗颗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   “你到底还是不了解我。”她轻微用力,从他手中挣脱而出,声音哽咽,“我学医的最大心愿,就是为了救我爸啊,既然我爸都过世了,是否继续从医,也没有意义了。”   “好!没有意义了是吧?”帝长川阴冷的眸中滑过深邃,清漠的目光狠睨向她,怒极反笑的冷笑,却在转瞬之间,眸底的冷戾高涨,“我满足你,从今以后,你不准再踏出这里半步!”   随着他字句落下,高大挺拔的身形略微俯下,眸色犀利,气息凌厉,周身冷戾的气势全开,再开口时,却仍旧是一派波澜不惊,字里行间却带着不屑与厌恶,“如果你不满意我刚刚给你的一切,还想再跑去和别人谈情说爱的私会,我倒是可以随时奉陪!”   “不过,再有下一次,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简单,你知道的,我花样有的是,你想一个一个的试试,就尽管来!”   扔下这句话,帝长川冷峻的脸色再度回归漠然,笔挺的双腿径直向外,狠狠的摔上门,扬长而去。 第120章 这就是你恨我的方法?   劳斯莱斯一路驰骋,直接去了公司。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帝长川笔挺修长的双腿大步流星,径直进了办公室,刚一坐下,就抬手松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然后拿出烟盒,抽出支烟点燃了。   林凛看着老板没什么吩咐便转身出去,往外走时,正巧遇到进来的江远,林凛一个复杂的眼神示意,江远马上明了,这是提醒他老板心情不太好,让他说话做事要小心。   江远回了一个明白的眼神后,便和林凛错身避开,走向办公桌。   “帝总。”他恭敬的开了口,垂手站在一侧,“顾宅那边,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也安排了人员,会定期打扫收拾卫生的。”   帝长川幽沉的脸色隐晦,周遭烟气朦胧,眼底掠过的复杂转瞬即逝,漠然的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修长如玉的大手顺着烟缸,弹了弹烟灰。   江远站在一旁,犹豫了下,再言,“还有一件事,我派人查了下上官小姐煮的那些茶,只是普通的中药茶,并没有任何问题。”   男人俊逸的脸上神色幽深,重新将烟放在唇边,溢出低哑的嗓音,“还有呢?”   江远眨了下眼,思量下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说,“我也派人检查了酒窖,有很多藏酒,因为年头太久,瓶体受损溢出挥发,整个酒窖,酒精含量极高,除此之外,也并无异常。”   帝长川眉间微起折痕,也就是说,茶没问题,酒窖没问题,唯独有问题的,就是她了!   ‘我是不爱他,我爱你……’   脑海中再度响起她的寥寥数语,好一句真情流露,好一出感人肺腑,好一幕旧念情深!   帝长川清冷的眸中泛起浓郁,些许燃起的火焰瞬间高涨,不过须臾,就一转直下,窜进了胸膛,急速剧烈的烧的心肺剧痛!   一种活生生的好像被人剥皮抽筋的感觉,遍布全身,他冷然的一个抬手,一把狠狠的摁灭了手上的香烟,力道大的,好像在宣泄着什么。   江远在旁连忙补充,“但是帝总,酒窖所处的后院,长了一种比较奇怪的草,好像是一种中药,很多,不少都钻进了酒窖,要不要调查一下这种草药?说不定……”   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了敲门声,随之办公室门打开,上官妧一身淡色的连衣裙,微卷的长发松垮的盘在脑后,耳畔落下几缕碎发轻拂脸颊,后颈的纤白一览无余,高跟鞋步伐轻快,婀娜的风情万种。   江远一见她,下意识的颔首行礼的同时,也停下了刚刚未完的话题。   但一旁,帝长川一脸阴霾的只道,“不用。”然后对着江远挥了下手,江远马上会意,轻微的俯身行礼后,便走出了办公室。   上官妧走到办公桌旁,随手拉过对面的椅子坐下,纤长的双腿交叠,望向面前男人时,脸上清淡的笑容展现。   其实,她刚刚在门外就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言谈。   调查她煮的茶水,和酒窖是吗?   又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她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岂能拿她和洛弯弯那种不长脑子的女人相提并论?   上官妧脑中思绪涟漪,耳边男人沉冷的嗓音已启,“你怎么来了?”   她看向他,微微一笑,“正巧路过,看到你办公室灯还亮着,就上来了。”   顿了下,上官妧轻蹙了下眉,好看的杏眸中染起了几分关切,又道,“你这么快就来公司了,顾念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不是和你说了,多陪陪她。”   “她没事。”帝长川淡漠的一句了断,又拿起烟盒,一支烟还未抽出,便被桌前的上官妧伸手拦阻。   她看着他,“别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他轻然的敷衍一笑,不动声色的大手拂开女人的手,拿出支烟放在了唇边,火机‘叮’的一声点燃,片刻后,一口淡淡的烟气喷薄缭绕。   上官妧皱了下眉,沉默了会儿,才说,“还没吃饭吧?去吃点东西,然后送我回家?”   简单的要求,还透出浓浓的关切。   她总是这样,无论何时何地,替别人着想的同时,还能阐述表达出自己的夙愿。   简单直接中,又透出小女人该有的娇羞任性,和一点点的小撒娇,有时候善解人意,有时候高雅大气。   她理解他,也不会难为他,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会选择和她交往的原因了。   帝长川望着眼前的女人隐隐勾了下唇,随之叼着烟起身,一把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一边套上的一边和她向外。   上官妧安静的跟在一旁,看着男人穿好了外套,又快走两步,伸手为他整理了下衣襟,才挽上了他的手臂,一起步入电梯。   吃过饭,准备送上官妧回公寓,但帝长川却收到了盛少琛发来的微信,柒旗有个局,叫他过去。   他修长的大手下意识的输入了‘不’却蓦然间眸光微闪,抬眸扫了眼面前的女人,收起手机,起身带着上官妧开车去了柒旗。   城市的另一边帝公馆,顾念将自己关在卧房里,靠在阳台的飘窗上,望着窗外繁华的夜幕,抱着双膝发呆。   一个动作,一座就是数个小时,纹丝不动,也不发一言。   一直到后半夜,外面一道刺目的光亮照射袭来,让还处在神游之中的顾念回过了神,微扫了眼楼下驶入庭院的劳斯莱斯,才动了动早已发僵发麻的身体,并顺势拉上了窗帘。   待她重新回到床上时,房外也传来了脚步声。   顾念‘吧嗒’一声暗灭了床头灯,随之躺下,盖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吱嘎’的推门声响起,男人轻缓的脚步,落在木质地板上,静谧无声,却一步一步,恍若踏在她的心间,黑暗中,她睁开了眼睛,嗅到了他身上馥郁的酒精和香水味。   淡淡的香气迷人,像一朵璀璨妖艳的玫瑰,游走于优雅与性感之间,女人味极致十足。   是上官妧惯用的味道。   一瞬间,她的心头蓦地传来刀扎般的疼痛。   倏然,大床一沉,顾念心悸一紧,下一秒,男人熟悉的动作接连而至,他覆向她,满身浓郁的香味更甚,顾念烦躁的皱紧眉,抗拒的双手一把推开了他。   “帝长川,你喝醉了,早点休息吧!”她说着,整个身体向后挪开,从另一侧下床的同时,也抱起了床上的薄毯。   正想向外的刹那,帝长川却猛然出手,扣上她细腕时,另只手按开了床头灯。   突如其来的亮光照射,让顾念清楚的看到男人冷峻的轮廓,凉薄如旧,怒意也如旧。   而帝长川握着她手臂,轻微施力将人拉入自己怀中时,余光却瞥见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小药瓶,上面清晰的几个字,让他眸色瞬时沉了。   “避孕药?”帝长川怒极反笑,大手拿起桌上的小药瓶,扣着她细腕的力道一紧,粗暴的将她扯入怀中,狠狠的钳起她的下颚,“这就是你恨我的方式方法?开始吃避孕药?” 第121章 说的非常好!   帝长川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那个小小的药瓶,手指轻微用力,拧开瓶盖,旋即随着‘哗啦’一声,尽数的药粒稀里哗啦的散落满地。   男人轻微的抬脚,质地极好的男士拖鞋按压着那些药粒,用力碾压成,碎裂成渣。   顾念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一颗心轻微颤动,仿佛碎裂的不仅仅是那些药,还有她的心。   她一把拨开男人的大手束缚,径直从他怀中逃离,清冷的脸上没有表情,只说,“没错,你说对了,我再也不想怀上你的孩子了,所以才吃药的。”   帝长川寒眸划过阴霾,猝不及防的猛然起身,大手再度擒住她的脸颊,大力的似要将她骨头都捏碎,“不想怀我的,是想怀洛城夕的?想和他再生下个小野种,然后好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双宿双飞?”   他一字一顿,沉冷的字音像一把把凌迟的尖刀,狠狠地在她心上剜挖殆尽!   顾念迎着男人早已猩红阴沉的冷眸,顺着他的怒意,径直点了点头,“随便你怎么想。”   突然,耳边‘砰’的一声巨响,帝长川摔掉手中的空药瓶,大手粗暴的将她抵进墙角,气力大的让她疼的生生皱眉,啃咬着下唇勉强撑着。   “顾念,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惹我!”他阴冷的嗓音似来自地狱,满身暴虐的戾气更为渗人。   但顾念清淡的神色漠然,一双澄澈的眼瞳迎上他,毫无波澜。   这样倔强又固执的小眼神,还有那俨然一副义愤填膺的小样子,就像导火索,瞬间将他胸膛内的一团烈火高燃。   帝长川霍地伸出手,顾念以为他会打自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但耳畔只听‘砰’的沉闷一声,她睁开眸,就看到他紧握的拳头狠砸向了她脑侧的墙壁,然后,她下颚再被他狠力捏起,沉冷的字音侵袭,“怀孕这种事,是你想不怀,就能不怀的?”   “顾念,你真是太小看我了!”   他话落的刹那,骨节分明的大手瞬间扣上她的肩膀。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顾念身体不住的颤抖,她下意识的挣扎,“帝长川,你也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男人动作微顿,还没反应,顾念便仓惶的从他怀中逃出,恼怒的目光落向他,“我是医生,只要我不想怀孕,任凭你怎样做,都照样无济于事!”   帝长川放缓了身形,冷峻的脸色仍旧阴沉,重新正过高大的身体,在她面前正襟危坐,阴冷的眸底光束讳莫,“所以,你想怎么做?”   顾念微滞,眨了眨眼睛,细细长长的睫毛敛下。   男人伸出手,抚着她平坦的小腹,出口的嗓音低醇,磁性的宛若天籁,却也凉薄的渗透人心。   “绝育?还是直接切除子宫,来个一了百了?”   帝长川黑如点漆的眸光望向她,阴凉的光泽熠熠,明明阴霾满载的轮廓上,此刻却因隐隐上扬的唇角,而透出嗜血如恶魔的冷笑。   看着顾念无措的视线凝滞,他忽然大手向上,一把扼住她的下巴,将人重新拉拽回近前的同时,他直压下来侵上了她的唇。   直至男人攫取榨干殆尽,才慢慢的放开她,如葱如玉的手指流连着她此刻红肿的双唇,笑容更凉,也更瘆,“你记得吧,我从不受任何人威胁。”   顾念猛然心下一惊,接连,他凑上近前,靠在她耳边,旖旎的气息吐息如兰,却也寒凉如九重寒冰。   “不想再让我好好招待你,就别再惹我!老老实实的再给我生个孩子,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义务!”   他话落时顺势起身,留给她的只是他清冷的背影。   顾念脸上的血色荡然无存,勉强咬着颤抖的下唇,注视着那道向外的背影,不自然的攥紧手掌,“帝长川,你就是个混蛋!”   “孩子我给你怀过了,还是两个!”她愤然的发泄出声,一次又一次的流产,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孩子,那种痛入骨髓的切肤之痛,她再也不愿经历了!   一想到自己接连失去的孩子,顾念就心如刀绞!   “凭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男人向外的脚步一顿,阴鸷的眸中漾起猩红,转过身,帝长川冷然的俊颜落向她,大步流星的重新走向她,长臂重新桎梏上她的双臂,沉冷的嗓音霍启,“就凭你是我帝长川的女人!”   “就这一点,你就值得为我怀孕,为我生孩子,我说过了,失去两个,就再生两个。”   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低哑的嗓音从两人唇边晕染,低低的,“再怀一个,这一次我替你守着,绝对不会再让孩子出事。”   “做梦!我不会再信你了!”她望着眼前一片黑暗中男人模糊的轮廓,纤细的手臂攀附上他脊背,留下一道道细细长长的指痕,“就像你也不信我!”   帝长川眸光一沉,一把抱起她,怒极反笑,“好,说的非常好!”   彻夜的征程,折腾的她恍若骨断筋折,接近黎明时,她便彻底失去意识,昏厥了过去。   帝长川抱着她去浴室,顾念闭着眼睛,睡颜安静,但眼角的泪珠含噙,在他的怀中缩成一团沉沉的睡去。   他将人重新放回床上,坐在床边点了支烟,吸了几口就摁灭,然后换了身衣服下楼。   清早张嫂刚刚起床,看到帝长川从楼上下来,猛然一惊,又连忙上前,“先生,您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顿了顿,又感觉不妥,忙补充,“早餐您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   帝长川清冷的脸色如旧,大步流星的从她身边掠过,走了几步,似想到什么,略微回过身,吩咐了句,“去把别墅里所有的药都找出来,扔掉!”   “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吩咐,别墅里不允许再出现任何药物!”   张嫂微愣,虽不懂到底因为什么,却还是连连点头应声。   帝长川再度转身向外,清远的眼眸轻微一闪,脚步停下,又言,“纱布药水,凡是和药物有关的,一概不允许出现!”   “是的,先生。”张嫂再度应下。   帝长川向外,看着外面守着玄关的几个保镖,薄唇翕动,“看着太太,不允许她出去,更不允许她购药,任何药物都不行!”   “是!” 第122章 他没威胁   奢华复古的宛若宫殿城堡的帝公馆,内外保镖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岗,却形同虚设。   因为顾念从未下过楼,她只是将自己封锁在房间里,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静默的一个人坐在窗边,抱着膝盖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脑海中沉沉浮浮,皆是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以前她嗜工作如命,也拿工作当成枯燥生活中唯一的调味剂,像是一种寄托,但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尤其是顾绍元的过世,让她彻底对这份工作,乃至对自己,都产生了迷茫。   她照旧坐在房间里走神,耳畔推门声响起,以为是张嫂上楼送餐,便也没理会,但些许淡淡的香气,闯入鼻息。   轻甜的味道馥郁,点点的香味沉,徐徐的诱惑,冲击着人的味蕾,熟悉的令顾念当即就蹙起了眉。   她知道帝长川在楼下安排了保镖,严禁任何人进入,却想不到那个女人还能进来……   顾念眸色微闪,回过头时直言,“上官小姐……”   一句称谓刚出口,其余的话还没说,她在看清楚眼前来人的一刻,就愣住了,顿了下,才言,“怎么是你?”   司徒其一脸淡笑的望着她,手中小心翼翼的抱着一盆花卉,精致的用红布遮盖着,但独特的香气,却早已四溢。   “我来看看你。”他说着,然后转身冷然的目光睨向门口屹立的几位保镖,“出去!我和你家太太聊会儿,用不到你们盯梢!”   顿了顿,他火气略大,又补充了句,“帝长川要是不满意,你们让他来找我!滚!”   司徒其发号施令的直接驱赶,保镖们却纹丝未动,为首的一人用蓝牙耳机拨了个电话,似询问一下老板的意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保镖挂断了电话,对身边几人道,“林秘书交代了,司少没威胁,可以不用管。”   话落,众人纷纷撤走离开。   徒留下司徒其一人,俊逸的脸上透出无语,什么叫没有威胁?这是小看他呢?   “你拿的是什么?”   他思绪还在沉浸,耳边顾念轻柔的嗓音已经传来,司徒其忙敛去了眸中的深沉,转过身抱着那盆花卉走了过来。   将花放在她近前的小桌子上,他也顺势坐在一旁,解释说,“一盆花,稀有品种,无意中发现的,想着你最近心情不好,还被帝阎王关起来了,就抱来给你玩玩。”   司徒其说着,伸手一把扯下了花卉上的红布,里面是两株很漂亮的花草,还未绽放,有两个小小的花骨朵,但香气持绕,确实很特殊。   顾念注意力放在这株花草上,俯身凑上近前,特有的花香更浓,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和感觉,像咖啡因,瞬间让人提神醒脑,也像费洛蒙,给人新奇的体验。   她伸出手,轻微的抚着花叶,清秀的眉心蹙起,“这花叫什么?你从哪里弄来的?”   司徒其看着她如此好奇,感觉自己总算是送对了东西。   他就知道,顾念不同于一般的女人,无论是多金多贵的珍宝首饰,还是包包口红,她都不会为之心动,她向来无论对人对事,都是那么冷若冰霜,像一朵高岭之花,惹人垂怜。   司徒其坐在对面,优雅的双腿交叠,随意的从衣兜里拿出金属火机,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开一合间,他的嗓音缓溢,“宇宙花,是国外的一种稀有品种,很贵也很值得。”   他说话时,专注的目光全数落向她,注视着女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唇角的弧度不断上扬。   顾念却抬起头,直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买来的呀!”他马上回答。   她却叹了口气,感觉好像自己的问话不太具体,沉吟了下,才又问,“从哪里买来的?能说具体点吗?”   司徒其愣住,想不到她对这株花如此执着,就说,“朋友托朋友,因为是稀有品种,很难弄到的,但是听说最近有人单独引进了几株,有了先例,自然就方便弄到了。”   说完,他看着顾念如此专注的目光,又补充句,“你要是喜欢,我再帮你弄点过来,好像还有一些稀有品种的花草……”   顾念望向他的眸光紧缩,“也是最近有人引进本市的?”   司徒其点点头,“对,差不多。”   一瞬间,顾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只是猜想,但是却不断的在脑中破茧,她仔细想了想,马上起身去了更衣室。   司徒其纳闷的跟在她身后,嬉笑的打趣,“怎么?看我送你这么好的礼物心动了?想要和我出去约会?”   他高大的身形斜依着更衣室的门,顾念却从衣柜里找到东西后转过身,走到他近前将一个物件塞进了他手里。   司徒其微怔,低头摊开手掌一看,竟是一串钥匙。   顾念说,“帮我个忙,好吗?”   “可以是可以,你给我钥匙干什么?”司徒其歪着头,俊脸上涌现的疑问转瞬湮没,绽放的坏笑迷人,“是想让我以后常住这里?常住就算了,不过你可以搬去我那边……”   他调侃漫游的邪念还未尽兴,就被顾念清漠的嗓音截断,“你帮我回一趟顾家,玄关密码我再发给你,阁楼的书柜里,有一些我小姨在世时的工作笔记,你帮我都带来。”   顿了下,顾念侧身从他身边越过的同时,再补充,“还有这些花,如果还有其他品种的,你也帮我都拿来一些,越快越好。”   全部交代完,顾念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桌上放着的那盆花草,目光发深。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的话,之前的那件事,就有了答案。   司徒其愣愣的站在远处望着她,再低头看看手中的钥匙,有些失落的呢喃句,“就这些?”   她却意识到什么,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转款的页面,还未等输入金额,手机就被后方走来的司徒其一把抢走,又扔向了一侧的沙发上,“一点小忙,还想给我钱,死丫头,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这么客气了?”   顾念却抬起清澈的眼瞳,“那不用付钱?”   简单的一句问话,给司徒其噎的再度无语,他大手自然的落向她头顶,轻微一揉,只道,“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再来。”   说着,便迈步径直向外。   下楼走到玄关时,正好和迎面而来的帝长川不期而遇,两人擦肩时,帝长川冷沉的声线轻启,“你来做什么?”   司徒其向外的脚步微顿,饶有兴趣的望向身侧的男人,淡道,“我啊,来调戏非礼你媳妇的,怎么了?”   一句话,却让帝长川凉薄的唇畔隐隐轻勾,清冷的笑容透出嘲弄,“就凭你?”   司徒其看出他眸底浓烈的不屑,当即燃起了心中的小怒意,不耐的冷冷还击,“凭我怎么了?不要以为我没什么威胁,就肆无忌惮,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你最大的情敌!”   “呵。”帝长川冰冷的嗤笑声骤启,望向他寒凉的黑眸却平淡的毫无波澜,修长的大步从他身边掠过时,冷冷的扔下句,“试试吧,我倒是很期待。”   司徒其,“……” 第123章 我给你的钱呢?   静默安静的卧房里,盆栽的鲜花葱郁,含苞待放的枝叶边缘长刺,像假寐中的狮虎,顾念伸手轻轻触碰,余光却瞥见了正走进来男人熟悉的身影。   帝长川一踏进房间,就嗅到了满室馥郁淡淡的香气,幽深的视线落向她面前放着的盆栽,轻缓的步子不紧不慢,不过须臾便移至到她近前。   他看着那花,幽沉的眸底深邃,轻微俯身,低冷的嗓音在她头顶晕开,“现在找不到药,就开始研究花草?”   清冷的声线寒冰,轻嘲的戏弄不假于人。   顾念皱了下眉,抚上花枝的手臂敛下,取而代之的直接端起近前的那盆鲜花,起身从他身边越过时轻言,“你回来了休息吧。”   然后和他擦肩而过,漠然的视线将他置若空气。   帝长川阴寒的眸线一沉,略微侧身,出其不意的长臂直接握上她的手臂,将人拦住的同时,骨节修长的大手轻触盆栽,旋即,不等顾念有任何防备和举措,那盆鲜花,‘啪嚓’一声坠落,碎了满地。   顾念愕然一惊,诧然的看着散落满地的盆栽,皱起了眉。   男人这边禁锢着她的气力不减,反而将人往怀中一掷,在她摔进他胸膛时,他另只手捏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和自己视线相撞,帝长川清冷的薄唇微翕,“想用这些破花草做什么?”   顾念心绪一沉,压低声只道,“这与你无关。”   帝长川寒眸凛然一闪,怒极反笑,“好一句‘与我无关’。”   突然,他手上气力一紧,将顾念再度狠狠的拽入怀中,薄茧的指腹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你是不是忘了,我到底是你的谁?”   他的话像一巴掌,猛然的掌捆在顾念的脸上,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回应,男人便俯身,旋即凉薄的唇噙上她的。   良久的疯狂终究结束,顾念像死里逃生,迫不及待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原本就显苍白的脸上更加狼狈,咬着下唇,在他怀中挣逃。   帝长川轻而易举的双臂桎梏着她的动作,居高临下的冷眸睨着怀中不安分的人,“趁早打消还想避孕的念头,你应该知道……”   他轻微拉长声音,高大的身影慢慢倾下,凑上她的耳边,出口的嗓音温热,却凉意渗人,“就算你绞尽脑汁,穷尽所学想出来的办法也好,药物也罢,在实际操作面前,又有何用?”   字句清淡,却如履薄冰。   顾念一瞬间惊诧的眼瞳一滞,如临深渊。   帝长川清淡的眸色从她脸上扫过,并未放开她,反而长臂拉拽着她,长腿大步径直进了更衣室。   顾念眉心颦蹙,还不等言语任何,就被男人拖拽到了一排排的衣柜前,他单手固定着她的身形,另只手打开衣柜门,在满是衣衫的柜子里翻了翻,转而又移步去旁边的衣柜。   找寻了半晌,也未选出中意的,帝长川好看的星眸一凛,冷然的视线再落向她,大手箍上她的脸颊,“你不知道给自己买衣服吗?我给你的钱呢?”   轻微一顿,似想到了什么,男人的眸色明显一沉,桎梏着她的大手气力加紧,捏着她细嫩的肌肤,将人往前拽了拽,“是不用,还是不想用?”   顾念咬住下唇,垂眸没有言语。   帝长川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倏然唇角一扬,冷笑出声,“OK,无所谓。”   话落,拉拽着她再度向外,径直下了楼。   顾念完全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想要试图反抗,但他修长的大手气力极大,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就这样被他拖拽着,硬生生的塞上了车。   随着劳斯莱斯发动,疾驰驶离了宅邸,男人挺拔的身姿优雅的靠在后座,慢条斯理的对林凛言语了句,“去RS。”   林凛连忙应声,驾驶着车子上路,良久抵达了RS国际商贸中心。   这里云集了国内外所有奢侈品牌,更有国内超一流的设计师,为每一位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士,量身定做。   帝长川凛然的身形大步下车,拉着只穿着一身居家服的顾念,步入其中,乘着电梯直升顶层,随着梯门缓缓打开,外面的经理带了两位秘书,一脸恭敬的连忙上前招呼。   他仍旧清冷的脸上面无表情,长臂将顾念搂入怀中,大步进入办公室的一刻,一把放开顾念的同时,直接吩咐,“把这里最好的设计师全部叫来,给她量身裁定!”   经理愣了下,快速的反应过来,一脸喜笑颜开的连连应声。   随之,女秘书也微笑的走向顾念,望着她颔首行礼,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念怔了怔,未作出反应,耳畔男人低冷的声线便已降至,“跟她去。”   她深吸了口气,完全搞不懂他又要做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女秘书进了里侧房间。   片刻后,十几个设计师纷纷进来,逐一为顾念测量身形,做好记录后,设计总监走了出来,看着一派泰然的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轻声道,“帝少,帝太太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完美的黄金比例,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堪称美若天人!”   称赞的话语略微夸大,但也恰如其分的诠释了顾念的身材。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修长的双腿交叠,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看的同时,又言,“去把这里最好的晚礼服都拿来,给她选一件。”   “好。”   设计总监应声离开,半晌后,十几个工作人员送来了上千件礼服,一件件挂在可移动的衣架上,琳琅满目。   帝长川靠坐在哪里,幽冷的视线慢慢逡巡,最终在一条暗红色的礼服上驻足,设计师会意,连忙伸手取下,还未等夸赞,就注意到男人皱起了眉,然后低冷的一字砸来,“露。”   总监一愣,马上明白了什么意思,放回后又继续寻找,终找到了一条和这款接近相似,但设计和款式中规中矩,裙摆上镶嵌的一颗颗真钻,光线下熠熠生辉。   帝长川轻微的挑了下眉,“去给她换上。”   “好的。”总监小心翼翼捧着这件价值连城的礼服,迈步进了里侧房间。   顾念看着这条裙子,眨了眨眼睛,密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不喜欢这些钻石,奢昂的设计,太浮夸,也太高调。   执拗不过周遭几人恳求般的目光,还是换上了裙子,然后又由化妆师亲自上妆,全部弄好后,顾念在几人的陪同下,从房间里出来。   推开门,她走出的一瞬,帝长川也闻声抬起头,望向她的刹那,黑如点漆的眸色明显滞住,却在转瞬后又回归清远,平缓幽沉,却深不见底。   他起身走向她,脱了西装外套罩上她的同时,长臂也将人重新拥入怀中,薄唇轻微翕动,清淡的字音不经意的脱口,“还是太露。”   顾念一怔,还没反应,就见男人侧颜看向经理和总监,“其余的衣服,都包起来送帝公馆,以后RS所有品牌的每季新款,也全部送过去。”   经理蓦地惊住,反应过来后当即喜笑颜开,连忙应声,“好的,帝少,我明白了!” 第124章 我暗恋了她很久   劳斯莱斯一路驰骋,顾念侧颜望着车外一直倒退不断的绿化带,脑中思绪凌乱,本以为帝长川会送她回家,结果车子却停在了苏尔顿大酒店门前。   还未下车,就注意到车外蜂拥而至的无数媒体记者,每个人都扛着长枪短炮,突如其来的闪光灯错乱,她有些不适的抬手遮了下眼睛。   身侧男人径直下车,长腿大步的绕过这边,顾念还不等彻底适应外面的环境,车门边已打开,帝长川白皙修长的大手朝她递来,低沉的嗓音也随之晕染,“下车。”   她怔了怔,抚上他的手,缓步下了车。   外面记者拥挤,看到两人后场面更加雀跃,无数的话筒朝着两人近前递送,林凛和保安连忙维护拦阻,才为两人腾出一条甬道,步上了红毯。   顾念一袭红色的礼服分外夺目,裙摆上无数镶嵌的钻石,在璀璨的星光下更加熠熠,及踝的长裙随着步伐走动,旖旎的风情万种,加上她原本就婀娜俏丽的身段,此时此刻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帝长川长臂揽着她的纤腰,周身的西装革履更显挺拔俊逸,好看的轮廓上神情依旧的清冷,眸色幽沉,矜贵的气质特立独行,却透出一种宛若君王的威慑和疏离,仿佛刻着‘生人勿靠’的字样。   两人刚上红毯,就注意到了这边先他们一步到来的两人,盛少琛一身白色的西装,配合着好看的俊颜,丰神俊朗的宛若天人,身边的乔珊珊宝蓝色的长裙迤逦,露出前襟和纤长的藕臂,头发松松垮垮的盘在脑后,耳畔随意掉落几缕碎发,将小女人的娇柔与美好,诠释透彻。   盛少琛搂着乔珊珊,配合着周遭记者们拍照的要求,淡淡的笑容,春风骀荡。   乔珊珊却笑的完全不走心,不过须臾,就笑的脸都要僵了,余光撇着顾念,正想找机会说话时,面前涌动的记者们便先发制人,猝不及防的一个问题,直接砸来。   “传闻乔氏集团经营不善,处处亏空,已经濒临破产,所以乔氏董事长不得已想要和盛氏联姻,以乔大小姐作为获取利益筹码,和盛少缔结连理,请问属实吗?”   乔珊珊脸色瞬息万变,呼吸明显一窒。   顾念诧然的看向她,关于乔氏经营不善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不少,只是最近自己这边事情发生太多,一时没来得及问及……   现场的记者们仿佛看到了机会,零七八落的各种问题再度抛来,大体上都是针对乔氏,和乔盛联姻的问题。   说乔氏为了利益,不惜以卖女儿的方式获取暴利等等,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乔珊珊尴尬的脸色彻底僵住,无措的咬住下唇,垂于身旁的小手不自然的紧攥。   顾念皱了下眉,踌躇着怎样为她解围时,耳畔盛少琛满含磁性的嗓音,适时轻启,“联姻是事实,但不是为了获取利益,也不是什么乔氏卖女儿的手段伎俩。”   他说着,幽深的目光扫向眼前的众人,倏然将身边颤抖的紧紧抱住并转了个圈,姿态亲密的拥着乔珊珊,望向她时,面上早已被柔情取代,“我和姗姗幼年时就订下婚约了,而且,若细说这场婚事的话……”   盛少琛故意拉长声音,扫了眼周遭的众人,笑容浅然,忽然俯身薄唇轻啄向她瑰色的唇瓣,“是我主动的,因为啊,我可是暗恋了她很久呢!”   乔珊珊有些蒙圈,盛少琛却不同于她的状况外,再看向众人,冷然的挑了下眉,“还有,谁说乔氏要濒临破产了?只要有盛氏在,乔盛两家,一荣俱荣。”   一席话落,所有现场的记者们都懵了,本酝酿的劲爆消息落空,所有人愣神的间隙,盛少琛已经搂着乔珊珊,转身进了酒店。   而这边的帝长川,也长臂捞着顾念,在所有保安的护送下,迈步踏进酒店。   宽敞奢华的酒店大厅里,乔珊珊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却后知后觉的看向盛少琛,冷道,“你替我解围谢谢你,但是也不能没事就占便宜吧!”   盛少琛,“……”   顾念看着乔珊珊那恼羞成怒的小样子,忍不住扯唇笑了,但笑容还未持续几秒,不经意的一抬头,目光触及到里侧挂着的横幅时,当即愣住了。   ‘庆贺顾氏集团总裁归国,顾氏五十周年庆典……’   后面的字,顾念没看,只是那‘顾氏总裁’四个字,就生生的震痛了她的眼眸。   顾氏总裁,不就是自己的哥哥,可是他早就在三年前……   她脑中思绪骤起,身边男人注意到她眸中泛起的复杂,轻微的俯身凑到她耳边,沉声言语了句,“你哥回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再次震痛了顾念的心。   她整个人错愕一愣,只觉得浑身僵住,好半晌才慢慢的抬起头,迎上了男人幽冷的眸光,颤抖的字音语不成调,“你,你说什么?”   帝长川紧扣着她纤腰的大手气力加紧,将人紧紧的搂在怀中时,重复了一遍,“你哥回来了。”   这一次震惊的,不仅仅是顾念,还有一旁的乔珊珊。   其实从帝长川刚才说第一句时,她就听到了,惊诧的反应和顾念差不多,此时此刻又听到了第二遍,杂乱的眼瞳猛然一紧,下意识的上前看向帝长川,“你说涵东他回来了?他还活着?”   没等帝长川回答什么,乔珊珊眸中霎时复杂,有惊喜,也有喜悦,但更多的,还是迫不及待。   所以她想都没想,转身快步进了里侧的宴会大厅。   顾念震惊的程度不亚于乔珊珊,跟着她的脚步,也才匆忙的从帝长川怀中避开,走向了里面大厅。   徒留下的帝长川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幽沉的眸底漾起深邃,刚欲迈步,余光就注意到身侧扫射而来的视线,冷冷的,像激光,也像寒冰。   帝长川轻微侧颜,望向盛少琛时耸了下肩,只道,“别看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消息。”   盛少琛,“……”   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华灯礼服,人潮涌动。   聚集了不少宾客,场面浩大,众人三三两两,觥筹交错,谈笑晏晏。   顾念和乔珊珊踏足进来的一刻,两人目光纷纷越过众人,在层层的人海中寻觅着那道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果然,不远处众人簇拥之中,男人挺拔的身姿耀眼,宛若鹤立鸡群,异常醒目,一身的黑色西装英气笔挺,更加成熟的五官俊朗,气质也既然不同,冷静而优雅,仿佛将所有的磨砺都湮没在沉稳的气质中,而眼中,只剩下波澜不惊。   顾念望着那道远远的身影,思绪从惊诧中慢慢挣脱,取而代之的镇定,超乎了她的想象。   乔珊珊看着那道身影,蓦然的身形彻底愣住,纤瘦的身子不住颤动。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几乎是视线相触的瞬间,顾涵东马上避开周边的众人,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瞳看向她们这边,大步流星的快步走来。   他几个箭步过来,望向她,微笑的展开了双臂。   顾念很想冲过去抱住哥哥,可是脚步刚起就停下了,她认为此时乔珊珊应该比她更需要这个拥抱。   一旁乔珊珊也确实喜出望外,激动的朝着他奔去,却在即将扑进顾涵东怀中的刹那,顾涵东直接走向了顾念,一把紧紧的将她抱入了怀中。   “念念,我回来了!” 第125章 这是在开玩笑吗?   顾涵东紧紧的抱着顾念,劫后余生和久别重逢的激动,交汇出的情感爆棚,他抱着她,许久才慢慢的放开一些,低头望着怀中的她,嗓音低沉,“你瘦了,念念,这些年是哥不好,让你受苦了!”   她摇了摇头,目光氤氲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高大男人,和记忆中的轮廓如出一辙,只是多年不见,他冷沉的五官更加成熟,小麦色的肌肤,更衬出超凡脱俗的男人味。   “所有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小姨和爸的相继过世,都是你一个人在打理,顾家也是你在支撑,对不起,我这个做哥的,实在太愧疚了!”   他五味陈杂的心情复杂,千万言语也表达不尽此刻的心情。   顾念早已红了眼眶,强忍着泪水没有溢出,出口的嗓音哽咽,“没事,幸好哥你没事,当初你空难时,我们都以为你已经……”   她没说下去,痛苦的思绪涌动,再次扑进顾涵东的怀中,一闭上眼睛,泪珠悄无声息的滚落,不过须臾,就滑过了脸庞。   他轻抚着她的双臂,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当初空难后,发生了很多事,等过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顾念点了点头,努力敛下情绪,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说,“哥,你回来了就好,以后我们再慢慢聊,你先陪陪姗姗吧!”   她知道,当年哥哥出事后,最伤心欲绝难以接受的人,是乔珊珊。   相比自己的悲伤,乔珊珊的痛苦,从不比她少,所以现在好不容易重逢,她应该把时间多留给他们。   顾念说着便放开了顾涵东的手,略微侧身,就注意到了一旁早已泪流满面的乔珊珊,她咬着下唇,微微颤动的倩影,透出难言的哀凉。   顾涵东微愣,幽深的视线也顺着妹妹的方向望去,落向了不远处的一道倩影身上。   女子明眸皓齿,绝对的美人坯子,只是此刻神情动容,一双哀凉的眼眸看着他,红红的,蕴藉的泪水不断溢落,可怜凄楚的样子,让人想要怜惜。   顾涵东只撇了一眼,就轻蹙了下眉,还不等反应,已经动情到一定程度的乔珊珊,再也等不下去,高跟鞋几步便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挺拔的腰身。   “涵东……”乔珊珊哭泣的嗓音不稳,支离破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就知道……”   苦等了三年,终于和心上人重逢,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太难形容了。   顾念看着这一幕,复杂的脸上也终于泛起了笑容,轻微的浅然一笑,正欲迈步离开时,顾涵东低醇的嗓音也适时轻启。   “你是念念的朋友?”   清淡的一句话,让顾念的脚步顿下了。   顾涵东说话时,不动声色的大手也拂开了乔珊珊紧搂向自己的双臂,向后退了半步,略微和她之间拉开了点距离,深邃的目光再看向她,又言,“请问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简单的两句问话,彻底让乔珊珊愣住了。   她木讷的像被雷电劈中,整个人神色错愕,却在片刻后又漾起了淡笑,她一边抬手抹去脸上泪痕,一边说,“东哥,这个玩笑可开的有点大了啊!你难道想和我重新认识一遍吗?”   听乔珊珊这么说,顾念紧悬着的一颗心,也轻微放下,她知道,哥哥虽然看似稳重内敛,高深莫测,但是实则对待亲近的人,还是蛮开朗的。   记得当初……   她这边脑海中思绪未起,耳畔顾涵东的声音再度传来,“什么玩笑?小姐,你和我以前认识吗?”   顾念冷然一怔,快步重新绕回顾涵东近前,注意到男人墨色的眼瞳一片清远,没有半点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没有任何做戏和开玩笑的痕迹。   完全的陌生,犹如对待一个从未认识的生人般。   那样的冷漠,那样的凉薄,就连顾念都有些难以置信,更何况是乔珊珊了!   果然,乔珊珊无法接受,快步上前伸手就像握住他的手臂,却被顾涵东先一步看穿,静默的一个侧身闪开了。   乔珊珊伸出的手,就这样尴尬的被晾晒一旁,她如坠冰窖,脸上的表情也惨淡到了绝望。   “涵,涵东,你……不认识我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满含惊诧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一细小的微表情。   顾涵东却漠然的没在看她一眼,只是侧身重新握起顾念的手臂,长腿大步从乔珊珊身边离开时,淡淡的留下句,“很抱歉,我并不认识你。”   顾念心下一惊,还不等言语任何,就被顾涵东握着手臂,拉着她从这边走开了。   乔珊珊望着男人决然离去的高大背影,僵滞的身体一动不动,一股从未有过的凉意,从脊背生生蔓延。   她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和她一起青梅竹马长大,有过无数回忆和过往的男人,那个曾经用最浪漫的方式向她告白,发誓要娶她为妻的人,此时此刻,竟然说不认识她了?!   这是玩笑吗?   乔珊珊脑中思绪不受控制,身子猛然一踉跄,高跟鞋不稳,眼看翩然倒地的刹那,后方突然男人一道气力袭上,精准的将她捞入了怀中,牢牢的抱稳。   盛少琛一脸复杂的看着她,出口的语速有些急,“他和你说什么了?”   因为刚才距离比较远,盛少琛只是看到乔珊珊扑过去抱住了顾涵东,又被他冷冷的推开,至于说了什么,他没听到。   但看现在乔珊珊的反应,大体也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乔珊珊错乱的思绪还没有稳住,一双好看的杏眸泛红,慢慢蒸腾出雾气,最终趴在盛少琛怀中,凝结成一场大雨。   他凌乱的眉心狠拧,手足无措的轻抚着她的脊背,最终索性长臂一揽,将乔珊珊整个人拦腰横抱起来,大步向外时从帝长川身旁经过,淡道了句,“她有点不对劲,我先带她出去一会儿。”   话落,盛少琛抱着怀中的女人走了几步,又感觉不对劲,再度顿下脚步,回过身又补充了句,“你看好了顾涵东,等下我再找他算账!”   帝长川俊逸的面容巍然不动,沉冷的视线越过周遭层层的众人,看向了远处女人较好的身影,漆黑的眸底深邃,沉不见底。   这边,顾念满怀各种错杂的心境,看着身侧的顾涵东,正欲开口出声,却被忽然穿插进来的一道柔柔的女声抢了先。   “阿东,这位就是你妹妹吧?”   顾念眸色微动,循声望去,就看到刚好走到自己近前的年轻女人,娇俏的容颜,配合极好的妆容,婀娜端庄的白色礼服,得体的宛如小家碧玉,却也不失成熟女性的魅力和性感。   顾涵东目光看向女人,清幽的脸上率先漾起了淡笑,视线也跟着柔缓下来,他顺势将女人搂入了怀中,再望向顾念,“念念,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女朋友徐佳琪。”   轻微一顿,他再看向怀中的娇柔,再言,“这位就是我妹妹,顾念。”   言犹在耳,女人微微一笑,看着顾念礼貌的伸出了手,“顾念,我一直听阿东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是位美女啊,你好,我是阿东的女朋友,也是即将订婚的未婚妻,徐佳琪。”   女朋友,未婚妻。   清淡的几个字音,却赫然震痛了顾念的耳膜。 第126章 前任大聚集   顾念僵滞的呼吸微窒,失神的有些恍惚。   徐佳琪伸出的手还在等待,纤白素净,却显得有些尴尬了。   顾涵东急忙大手握上了徐佳琪伸出的那只手,柔缓的视线相随,“念念,怎么了?”   顾念猛然回过神,望向顾涵东的目光却有些复杂,只说,“我没事。”   男人倒浑然不觉,只是搂着怀中的徐佳琪,轻微低下头,在女人的头上落了一吻,又说,“当初那场空难后,就是琪琪救得我,这些事儿以后告诉你,不过念念,以后琪琪就是我未婚妻了,也是你嫂子,要和她好好相处啊!”   轻柔的话语中,满载着对徐佳琪的包容和宠溺,却让顾念只觉得错综复杂,她越发觉得,顾涵东消失的这三年里,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   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是顾氏,顾涵东这番回国,主要目的是要重振顾氏集团,所以,也带来了一些项目,不少老板借机找他攀谈,无外乎在商言商,顾念心不在焉,便找了个合适的机会,抽身避开。   独自一人移步远去,随手从路过的侍者托盘中拿了一杯鸡尾酒,小啜了几口,余光撇着不远处顾涵东忙碌的身影,身边徐佳琪悉心陪伴,完全游刃有余。   她慢慢的眯起了眼睛,三年前,顾涵东亲自向乔珊珊表白,俩人公布恋情确认过关系,从未分过手,为何此时,他的女朋友又换了人呢?   顾念有些想不通,却又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询问,只能一个人独自将愁闷郁结在心,视线一扫全场,本想寻觅着乔珊珊的身影,却撞见了上官妧。   “恭喜顾小姐,和兄长重逢。”上官妧走向她,客套的话语柔柔软软,好听的像弹奏的琴音,悦耳动人。   顾念还以轻然的一笑,淡道,“多谢。”   上官妧到了近前,端起手中的酒杯,“听说这次顾总回归,就是要振兴顾氏集团的,看来假以时日后,顾氏集团必能辉煌如旧,重新回归四大家族。”   顾念再度扯唇,浅然的笑容有些不走心,也端酒和她碰杯,“愿能借你吉言。”   “顾小姐客气了,众所周知顾总的能力。”上官妧笑着说。   顾念也配合的笑着,喝了口酒,耳边上官妧的嗓音继续,她说,“只是怕可惜了乔氏集团了,本来就状况不济,想着和盛氏联姻寻求出路,但现在看来,怕是这场婚事也要告吹了……”   淡淡的字音袭来,顾念心上蓦然一动,还没言语什么,眼前上官妧被从旁经过的侍者不慎碰触,女人踉跄的身姿不稳,手中端着的酒杯晃荡,满满的一杯酒,尽数朝着顾念洒来。   顾念眼疾手快,下意识的闪身躲开了一些,但还有些许的酒水迸溅在了衣裙上。   上官妧神色一慌,连忙上前,拿出一块手帕为她擦拭,“真不好意思啊,我弄脏了你的裙子……”   一旁的侍者也在不断的赔礼道歉,顾念摆手一笑,打发了侍者,再俯身正要拦下上官妧为自己擦拭的动作,身旁突如其来的一道大手,却先一步握住了上官妧的手腕,从而打断了动作。   上官妧一惊,抬起头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时,神色更愣住了。   不同于她的惊慌失态,面前陌生的男人却一派泰然自若,看着上官妧,冷笑道,“还真是好久不见啊!妧儿。”   一句话,就让顾念顿时明了,原来是旧相识。   上官妧错乱的神色不假于人,看向男人的目光透出惊恐,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男人拉着上官妧的手腕,正要离去,一转身却撞见了另一道高大清隽的身影。   帝长川凛然的大步迎来,颀长的身影,衬着笔挺的西装,沉冷的目光深邃,冷峻的脸上,透出一贯的清漠和疏离。   男人看着他轻微一愣,随之似想到了什么,才道,“你就是帝少吧?好巧啊,能在这里遇到。”   话落,男人大手桎梏着上官妧的气力一紧,回眸看向她冷道,“向帝少介绍一下吧!我是你的谁。”   上官妧一瞬花容失色,苍白的脸上唇瓣颤动,“长川,他是……是我的前男友。”   低弱的几个字,像蚊呐,尴尬的脸色上也透出从未有过的卑微。   帝长川轻微的点了下头,长臂一把捞过一旁木讷的顾念,将她拢入怀中的一刻,也大方的介绍道,“这位是我太太,顾念。”   男人了然的连连点头,拉扯着上官妧又说,“她刚刚忘说了一句,我还是她的前任未婚夫!”   “哦,这样啊。”帝长川漠然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展露,只是禁锢着顾念的手臂力道微紧,让她难动也难逃。   “抱歉打扰了,我先和我的前任未婚妻好好叙个旧。”说着,男人便拉扯着上官妧越过众人,极快消失。   顾念无措的思量着刚刚的一幕,抬眸望向身侧男人时,也蹙了下眉,看得出上官妧见到这位陌生男人时的惊慌和失措,明眼人都能猜出俩人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只是,这位男士,是帝长川‘请来’的?   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念无暇思量,尽快扫去眸中陈杂,将手中那条真丝手帕塞进了帝长川手中,从他怀中避开时,淡道,“上官小姐落下的,你抽空还给她吧。”   然后,她便跃入众人,径直走向了远处的自助餐饮区。   徒留下身后一脸错综复杂的帝长川,静默的低眸看了眼手中的绢帕,下一秒,就递给了路过的侍者,大步错身的一瞬,吩咐了句,“扔了。”   而远处,洛城夕也在此时轻敛视线,好看的脸上一片幽寂,清冷的眸色也宛若大海,深不见底。   顾念在就餐区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因为最近食欲不太好,她只吃了一小块蛋糕,然后看着大厅中还在人群中簇拥的帝长川和顾涵东,轻微的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一杯红酒,就出了宴会厅。   外面冗长的走廊转角,是个小凉亭,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还能吹吹晚风,她便迈步走了过去。   刚走到转角处,就听到了一道声音,随之停下了脚步。   “上官小姐。”   洛城夕低醇的声色,磁性中透着迷醉。   上官妧明显脸色不太好看,突然撞见洛城夕略显尴尬,只道了句,“洛总。”   说完,便想迈步离开,奈何和男人错身的一瞬,洛城夕好听的声线再启,震痛了上官妧的同时,也震惊了站在转弯处的顾念。   他说,“和前任未婚夫聊的还愉快吗?”   上官妧一愣,愕然的视线全数落向他,不等言语,洛城夕就正过了高挺的身姿,目光冷然,“看你的脸色,好像是不太愉快了。”   她心下有些发慌,惊诧的脸色难以形容,“竟然是你……洛总,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这个世界上,上官妧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刚刚那个男人,她前任男友,也是前任未婚夫!   更不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这个男人和帝长川见面!   但所有的不愿,在今晚,却都达成了,竟想不到居然是洛城夕做的,她此时愤怒的目光像利剑,恨不得瞬间将洛城夕千刀万剐!   “得罪?”洛城夕轻笑,无视掉她所有的怒火和敌对,霍然的身形慢慢倾向,俯身凑到她耳边,嗓音低沉,看似诱惑却包含着十足的冷戾,“准确来说,是你有没有得罪过我和顾念,你心里不清楚吗?” 第127章 别难为她!   上官妧面色瞬时煞白,像被人抽光了所有气力,又像是某个秘密,被人毫不留情的生生揭开。   她恍惚微怔,讪笑的淡道,“洛总这是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啊。”   “听不懂是吗?”洛城夕淡淡的,粲然的笑容透出迷之沉醉,可沉冷的眼瞳,却迸出渗人的光束,“那就说点能让上官小姐听懂的……”   他轻微拉长声音,慢慢的俯身靠向她,看似旖旎气息缭绕,实则涌动的寒意,更为渗人。   “上官小姐在国外多年,作为很多知名一线大品牌争抢的首席设计师,最擅长的就是调香和制香,利用以宇宙花为主料,研发调配出一款特定的香水。”   他话落的刹那,修长如玉的大手忽然一把抚上上官妧的手腕,看着女人惊诧的目光,洛城夕清冷的勾了下唇,再言,“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款香水,你应该是随身携带的。”   上官妧猛然的眼瞳一阵紧缩,拿着手包的手臂,微微发颤。   她眼神飘忽不定,故作镇定的反问,“我,我为自己调配香水,又怎么了?”   “这是上官小姐的个人喜好,当然无伤大雅。”洛城夕浅然淡笑,握着她手腕的大手,却气力加紧,“但是,你利用这款香水,和中药茶起反应,所做的事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寥寥数语,霎时让上官妧脸上的血色荡然无存。   而站在转角处的顾念,也听的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   那怪那天父亲葬礼后,她和洛城夕在酒窖时,自己的思绪会那么不受控制,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问题不是出在药茶上,而是香水!   顾念猛然的眸色一闪,记起刚刚拿过上官妧留下的手帕,她快速的抬手,放在鼻间嗅着上面残留的味道,虽和那日的有些不同,但怕也是有什么问题吧!   另一旁,上官妧紊乱的情绪有些不稳,还想欲盖弥彰,但洛城夕犀利的冷眸却一瞬不瞬,迸溅的火光隐隐灼人。   他靠在女人近前,低哑的嗓音从薄唇缓溢,吐息如兰,却也狠厉的一字一顿,“听清楚了,这件事我暂时可以当做没发生,我也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是,如果你再敢用这些旁门左道,伤到顾念一分一毫,我定让你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洛城夕字字清冷,肃寒又凉薄,再配合着他此时冷冽的眼神,完美的颠覆了往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一面。   爆发的薄怒像一道道激光利剑,全数逼向近在咫尺的女人。   上官妧惊恐无措,眼眶微微泛了红。   洛城夕桎梏着她手腕的气力忽然一收,寒凉的眸色不动,威慑的话语再临,“听清楚了吗?”   女人心底的恐惧早已达了顶峰,连连点头应声,随后狼狈的转身,仓皇而逃。   因为走得太急,以至于上官妧匆忙之余,都未曾注意到转角处阴影中站立的顾念。   洛城夕望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幽冷的眸色寒光凛冽,优雅的双手插进裤兜,往前迈步一转弯,就看到了顾念,随之愣了下。   顾念诧然的脸色有些混乱,清澈的眼瞳迎向了他。   洛城夕轻微蹙眉,眸底的狠厉一扫而过,取而代之柔缓了下来,就连出口的嗓音,也跟着温和,“刚刚的话,都听到了?吓到你了吗?”   顾念蹙了下眉,吓到谈不上,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洛城夕安排的,更没想到,他爆发起来,完全判若两人。   他望着她微微一笑,好看的俊颜,春风骀荡,长臂握上她的手,一点气力便将她拉拽并抱入怀中,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脊背,柔声淡道,“不怕啊,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欺负你。”   顾念轻点了点头,“谢谢你。”   “小傻瓜,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他低下头,目光深许,“我知道你我之间的感情,也了解你对我的情义,这些都无需他人设计挑拨,同样,我也不希望因此,而造成对你的任何伤害。”   她纤长的眼睫微动,抬眸看向他,“城夕,你既然已经查清楚了,就应该知道,那天在酒窖里,我说的话是不受控制的,所以……”   “所以怎样?你还想将我往外推开?”洛城夕淡笑着,轻柔的大手在她鼻尖一勾,又道,“我知道,你还和他没有离婚,所以我不会逼你做任何选择和决定的,但是,我也不会放手的。”   顾念心悸一紧,连忙急道,“但是城夕,我不希望你再把精力和感情都浪费在我身上了,这对你不公平!”   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如此执着又深情,顾念不希望再让他深陷在过去的感情里,毕竟,给不了他未来和期许,就没必要再纠缠。   只做朋友,就可以了。   洛城夕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唇角持续上扬,“没有什么公平与否,你是一个好女人,就值得我付出所有,念念,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转身,我都等你。”   他牵起她的手,浅浅的一吻,落在她的手背上,“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也是我对你的承诺。”   承诺……   顾念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落下,遮住了眼底所有涌现的凌乱。   这样的承诺太贵重,她怕自己接受不起。   她重新抬起眸,正想说什么,但走廊一侧突然传来‘叮’的一声。   声音不大,却很清脆,足以惊扰她和洛城夕的思绪。   顾念下意识的转过头,循声望去,就看到不远处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屹立,斜身依在墙上,点了支烟,淡淡的烟气朦胧,模糊了男人此刻俊逸的轮廓,而刚刚的声音,正是金属火机所发出的。   洛城夕也注意到了帝长川的存在,好看的轮廓上,当即眉心一紧,同时放开了顾念。   帝长川在两人视线的注视下,缓缓的迈开了步伐,纤长白皙的大手,动作优雅的夹着香烟,不紧不慢的靠向两人,临到近处时,轻扫了下视线,沉冷的眸中染出寒光,一派君临天下的凉绝与狠厉尽显。   “心甘情愿?承诺?”他低沉的声线重复着刚刚听到的言辞,寒凉的薄唇轻扬,勾出的弧度魅惑,却也透出嗜血的冷戾,“老情人私会,果然与众不同!”   嘲弄的话语不绝于耳,却像一把把利刃,戳的顾念心上鲜血淋漓。   她敛下眸,不自然的长睫微颤,还未等作出反应,一侧洛城夕挺拔的身影便一步越过她,修长的手臂极好的将她护在身后,“帝长川,我只是在和念念谈话,你别没事找事!”   “谈话?”帝长川怒极反笑,幽冷如冰的眸色却睨向他身后的顾念,“那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呢?”   话落,看向顾念的目光猛然一沉,男人清隽的大手朝着她微抬,“过来。”   低冷的两字狠绝,连带的强大气势夺人。   顾念讷讷的一怔,身旁洛城夕便已开口,幽冷的视线冷冷的看着帝长川,嗓音极沉,“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别难为她!” 第128章 别伤她   “为难?”帝长川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唇畔轻勾,淡淡的视线扫向眼前的两人,冷冽,凉绝,暗涌的攻击性锋锐狠厉。   随着他唇角上的弧度忽然一停,出其不意侧了下、身,冷然的大手一把扣住顾念的细臂,将人狠厉的一把拖拽至自己怀中。   顾念被这一道突袭的气力弄懵,纤瘦的小身子完全没有防备,狠狠的跌进他硬邦邦的胸膛,手腕被他生生扣住,疼的皱起了眉。   旋即,她还没等思量,禁锢在自己腰部上男人的大手一紧,将人拢向近前的同时,他也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良久后才慢慢的放开了她,帝长川望着女人的唇,浅然愠怒的眸光,隐隐勾了下唇,再度侧颜,幽冷的目光像冷藏了万丈寒光,“不管是为难,还是强迫,只要我想,随时随地都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洛城夕幽冷的眸色明显暗下,携带起的阴鸷,透出潜在的巨大怒意。   帝长川却不急不缓,修长的手臂猛然将顾念再次箍入怀中,力道收紧的一刻,薄唇翕动,“因为她不管是生是死,都是我帝长川的女人!”   轻微一顿,似是感知到洛城夕马上要说什么,帝长川登时补充一句,彻底将对方封堵,“这不光是婚姻问题,这是我和她之间,一种你永远无法改变事实关系!”   洛城夕的瞳孔急速缩了缩,随之毫不掩饰的冷笑起来,一时间春风骀荡,沐浴人心,“你唯一能禁锢住她的,就只有这所谓的婚姻名义!”   话音微落,洛城夕迈步上前,璀璨如黑曜石的眸光,迸发出的幽深狠戾洞彻人心,“但我得到了她的心,和她全部的感情,这些就已经够了。”   帝长川冷峻的脸色阴霾,沉冷的眸中划过戾气,耳边洛城夕的话音未完,又言语了句,“我见过她曾经深爱一个人时的眼神和笑容,所以,她根本就不爱你!”   “爱。”帝长川冷冷的重复着这刺耳的一字,上扬的唇畔染出恰到好处的幽深,手上气力一紧,低眸扫着女人错乱复杂的轮廓,笑的更冷,也更凉,“爱,是最不切实际的,我只要占、有就够了!”   洛城夕无暇再和他继续下去,漠然的脸色透出不耐,从他身边错身的一瞬,再言,“随便你怎么想,不过,这是你与我之间的事情,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别再难为她,不然……”   他没再说下去,内心中难以控制又无处安放的情绪汹涌,一次又一次攻陷着他历来固若金汤的理智,洛城夕很清楚,为了这个女人,他会做出什么。   赴汤蹈火,奋不顾身。   这些形容词,完全有过之而不及!   “这是威胁吗?”帝长川霍然反问,遍布厉色的冷眸涌起的火光高涨,他可是向来不受任何人威胁!   洛城夕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迈步离开前,又留下句,“别伤她。”   简单的三个字,掷地有声,像威胁,又像警告。   帝长川阴冷的眸中漾起火焰,出口的嗓音如从地狱中释放,“她是我的女人,我与她之间的事情,永远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干预!”   洛城夕前行的脚步微滞,冷沉的眸底晕染的复杂深邃,须臾间加快了步伐。   顾念也趁着男人怔松的间隙,从他怀中逃出避开,径直走向小凉亭,但身后他的气力再袭,她没躲开,再次被他擒住了手腕。   帝长川力道为重,狠厉的一把将她拉拽回近前,冷绝的大手捏上她的下颚,“到底是你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一次又一次拿我说的话当耳旁风!”   他越说字句越重,心底爆起的怒意更甚,桎梏着她下巴的气力也更狠,疼的顾念眉心紧蹙,不断强忍。   “你非要朝三暮四,做这种人尽可夫的贱货是吗?顾念!”   他句句夹枪带棒,肃杀的气息透出超强的压迫感,像凌迟的一把把尖刀,狠狠践踏着顾念的心。   她脸色霎时褪去血色,呼吸也一阵急一阵缓,仿佛连嘴里的液、体都是苦涩的,“够了!”   顾念不想和他吵,更不想在这里起争执。   所以一句话脱口后,便挣扎的想要拨开男人狠力的大手,但她绵薄的气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俩人正僵持时,不远处突然一道冰冷的男声闯入。   “放开她!”   帝长川冷眸微沉,寻声抬起眼眸,视线触及到从前方走来的顾涵东。   身材伟岸的男人一身西装革履,逆光的身影高大挺拔,箭步如风,疾快的几步来到近前,霍地一把冷冷的拂开帝长川禁锢着顾念的大手,并顺势抬手,一把扼上了帝长川的咽喉。   顾涵东气力极大,紧扣着他的咽喉,将人一把狠推上了一侧的墙壁,两道颀长的身影对立,画面凉绝,无尽的森寒骤起。   顾念在旁蓦然一下滞住,无措的目光看着近在眼前的两人。   “帝长川,你是真厉害啊,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就是这么欺负我妹妹的吗?”顾涵东沉冷的眸色透出猩红,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他暗暗握紧身侧的拳头,下一秒,朝着帝长川俊逸的脸上狠砸而下。   猝不及防的一拳,精准的落在帝长川的俊脸上,高大的身形,也有些踉跄,不得不扶了下、身后的墙壁稳住。   但顾涵东却不肯给他任何停歇的机会,再次抡起拳头,接连的拳头像雨点般朝着他砸落,“我们明明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我把唯一的亲妹妹嫁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   “当初你说要娶她时,我说过什么?你又答应过我什么!”   顾涵东高涨的怒意无限,他这几年在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顾念,这刚回国,就派人去打听,当知道了一切后,心里的怒火就控制不住。   而刚刚的一幕,更加重了他这份狂躁的暴怒。   帝长川清隽的身形巍然不动,墨色的眼瞳也是毫无波澜,迎接着面前男人仿如雨点般的暴击,冷峻的神色没有半分想要闪躲之意。   而这边引爆的激烈动静略大,惊扰了小凉亭上的几人,盛少琛和宋子良等人闻声纷纷赶来,却在看到一切后,脚步纷纷停下了。   “要不要帮帮长川?”一旁的林少皱着眉,询问的话语扫向其他几人。   盛少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只说,“不用,你们都知道他的身手,打架输过?”   这可是帝长川啊,强势霸道,杀伐果断,又有谁人能及?   宋子良在旁补充,“这是他的家务事,顾涵东出面了,他是绝对不会还手的,帮也没用,让他自己处理吧!”   林少闻言,再看着不远处的画面,无语的蔚然长叹。 第129章 护夫狂魔   顾涵东暴怒的情绪使然,一手揪扯着帝长川的衣领,将人固定在墙上,另只手抡起的拳头像雨点,一拳又一拳的朝着他俊逸的脸上狠砸。   打到第三拳时,顾涵东的手臂刚起,就被顾念突然拦下,她沉冷的眸色迎向顾涵东,冷道,“哥,够了!”   顾涵东怒火蹿升,岂能让他人拦阻,自然的大手拨开她,只说,“你让开,这里不管你的事!”   “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你打的又是我丈夫,怎么不管我的事儿了?”她直接反驳,清淡的嗓音如水,袭荡着几人的耳畔。   顾涵东的动作一顿,顺势敛下了已经高举的手臂,看向顾念,“你现在这是在替他说情?”   “对。”顾念淡淡的,晦涩的眼瞳中透出笃定。   然后,丝毫不理会顾涵东冷鸷的脸色,直接分开他禁锢着帝长川的大手,搀扶着男人高大的身形,素白的小手抚上他被打的脸颊,拭去嘴角溢出的鲜红,皱了皱眉。   “顾念,你给我一边去!”顾涵东大手再次拂开妹妹,转瞬便擒上了帝长川的脖颈,狠厉的气力极大,恍若要将眼前的人彻底扼杀,“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   面对顾涵东凛冽的情绪,顾念心底的烦躁也骤然而起,大步越上近前的同时,拨开了顾涵东桎梏的大手,“哥,已经够了,长川从来没有欺负过我,他对我也一直都很好,是我……”   她话音微顿,眨动的眼眸中连带出错乱的讳莫,极快敛去,再言,“是我对不住他,如果你还想发火生气的话,就打我吧!”   顾念说完,直接仰面望向顾涵东,并顺势闭上了眼睛,一脸清漠的样子,还透出一丝丝的小固执和倔强。   顾涵东盯着眼前的妹妹,看着她这幅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的气焰再次被挑起,低冷的嗓音一字一顿,“顾念,我可是你哥!”   这个死丫头,竟然开始帮着帝长川和自己敌对!   顾涵东怒火更甚,气的直接抬手,一把扯开了领带,又松开了领口几颗扣子,沉冷的视线阴骇的落向她,眼眸中剧烈燃着的火焰,像要将一切吞噬。   顾念也适时的睁开了眼镜,不耐的眯了下,出口的声音仍旧柔缓,“但他也是我丈夫。”   话落,便转过身,扶着帝长川的长臂,直道,“我们走吧。”   帝长川幽深的眸色看向她,俊逸的轮廓深邃,略微转过身,任由自己的手臂被她这样扶着,跟随着她的步伐慢慢走远。   徒留下一脸怒火万丈的顾涵东,冷冷的注视着走远的两人背影,躁动的神色凌乱,不悦的紧了紧双拳。   而后方,彻底目睹刚刚一幕的几人,面面相觑,盛少琛忍不住扯唇笑了笑,调侃的话音透出几分小酸意,“想不到啊,念念还是个护夫狂魔,哎呦喂,这狗粮撒的!”   宋子良淡漠的扫了他一眼,并未搭理,只是径直迈步走向了顾涵东,从后方拍了他肩膀一下,然后道,“涵东,不好意思刚刚碰巧听到了,你别误会了,长川从来没有欺负过念念。”   盛少琛也三两步走了过来,跟着附和补充,“嗯,我可以证明的,他对念念其实吧,也挺好的……”   宋子良一皱眉,视线睨向了盛少琛。   怎么感觉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变味了呢?   “挺好?”顾涵东冷嗤一笑,眸底深处的火光绵延,“挺好就是把她一个人扔下,独守三年的空房!挺好就是没事找事的禁锢她人身自由?”   “……”宋子良有点无语,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一旁的盛少琛只觉得一瞬间被打脸,莫名的脸色尴尬,吞吐的沉吟了下,才说,“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又不太好……”   顿了下,他又转而惺忪一笑,转移话题,“不过涵东,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哥几个可是很想你的,抽空聚聚?”   顾涵东略微低了低头,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时,也扔下句,“好,抽空聚。”   另一边,顾念扶着帝长川直接去了独立的休息室,看着他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的淤青,不禁叹了口气,然后刚想转身,男人长臂倏地捞上她手腕,她一怔,还不等反应,下一秒,就被他直接拽进了怀中。   顾念有些发懵,再想起身,却被帝长川大手禁锢死死的,丝毫不给她任何逃脱的空间,修长的大手并顺势拨过她的双腿,让她姿势舒服一些的坐在自己的腿上,随之幽深的目光落向她,“我欺负过你?”   低哑的嗓音,磁性十足。   顾念蓦然微滞,面前男人的俊颜便凑向她,就在距离她唇边一厘米处停下,嗓音低醇,吐息如兰,“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我有欺负过你?”   “……”   一瞬间,顾念复杂的脸上透出无语,嫩白的脸上泛了一丝微红,连忙小手推开他,从男人怀中挣逃起身,“我去给你拿点药,稍等。”   话音未落,帝长川极快的大手又钳上她的手臂,再度将人重新纳入怀中,另只大手便箍上她的后脑,俊脸凑上的一刻,低低的声线晕染,“其实,还有个更有效的办法……”   顾念一愣,还未反应,唇瓣便被男人极快的擒上。   良久,他才慢慢的放开了她,却仍旧长臂禁锢着她的自由,眸底的凉意却慢慢溢出,“你还在爱着那个人?”   顾念心下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惊诧,细微的反应,落入男人眸中,他手上力道一紧,嘴角扬起一个不知是何意蕴的冷笑,“看来,这位老情人在你心中还是有分量!”   旋即,他手上气力一松,欲将人往旁边摔去,但房间门却先一步被人从外推开了。   盛少琛一脸愕然的闯入,也没抬眸,焦急的问了句,“念念,你看见姗姗了吗?”   他刚刚一不注意,就‘弄丢’了乔珊珊,这才四处寻找。   但一句话话落,盛少琛站在房中,清淡的目光看向沙发上姿态亲密的男女,当即愣住,接连白皙的脸颊上泛了红,下意识的连道,“抱歉,打扰了!”   他说着便连忙转身向外,而顾念连忙快速从男人怀中避开,起身看向他,“姗姗没和你在一起?那她去哪里了?”   其实,顾念也在找寻乔珊珊,尤其是见到她和顾涵东重逢后的场景,就更对她有些担忧了!   盛少琛脚步顿下,回过身说,“我也不知道。”   “那我也去找找吧!”顾念有些担心,急忙越过盛少琛,径直出了房间。   徒留下的盛少琛也正欲跟着向外,但脚步未起,就感觉周遭一阵泛寒,不自然的余光瞥向远处,就看到早已从沙发上站起身的帝长川,冷峻的脸色阴霾,沉冷的眸色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睨向自己。   盛少琛心悸略紧了紧,尴尬的实现从他身上掠过,尽快闪人离开。 第130章 是我喜欢她   宴会已经接近尾声,陆陆续续有人退场离席,只是还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在谈些工作上的事情。   顾念在整个大厅找了一圈,也没见乔珊珊的身影,想着她可能去了别处,或者已经离开了,便往外走,而身后一道低沉的男声,也在此时传来。   “念念。”   顾念脚步一滞,还不等回过身,顾涵东大步便已走向她,并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他说,“跟我回家吧!”   她眸色微闪了下,顾涵东望着她又说,“我们好久没见了,跟我回家住几天吧!”   顾念思量了下,随之点头默许。   回家住几天也好,和哥哥久别重逢,有很多疑问攒聚心头,想要问出,尤其是关于乔珊珊的。   一想到这里,顾念心绪又有些不定,连忙放开了顾涵东的手,只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忙。”   说完便径直从他身边越过,出了大厅,外面走廊冗长,退席的宾客络绎不绝,小凉亭静谧,空无一人。   她几乎找遍了整个酒店,也未见乔珊珊的身影,紧握着的手机一遍遍拨打着对方的电话,却每次都是无法接通,一遍又一遍的提示音,让顾念心底焦急的情绪,又紧张了几分。   外面夜色深深,晚风凉凉,顾念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礼裙,此刻置身夜幕,还真有一丝凉意涌现,下意识的抬手拢了下纤细的藕臂,却感觉眼前忽然有一片阴影靠近,接着,一件男士西装精准的落上她的双肩,男人修长如玉的大手顺势向下,将西装紧紧的罩在她身上。   顾念低眸,一股熟悉的淡香混合着烟草的味道沁入鼻息,无需抬眸也知道这件西装的主人是谁。   果然,旋即,身侧男人长臂微紧,直接将她掷入自己怀中,顾念仰起头,清澈的眼眸和男人墨色的瞳孔交织,四目相对的一瞬,她又敛下了眸。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屹立,在周遭融融的夜色衬托下,更显俊朗挺拔,冷峻的轮廓透出一贯的幽沉,深不见底的眸光微扫了她一眼,转瞬就看向了远处。   顾念在他怀中,被男人温热的体温包围,之前的凉意慢慢褪去,她重新仰起头,淡道,“我刚才答应我哥,回家住两天。”   说完又似想到了什么,补充了句,“可以吗?”   诚恳的询问,却不参杂任何卑微的怯懦。   帝长川清远的眸色无漾,淡色的薄唇轻微翕动,“嗯。”   简单的一个字,算是默许和回应。   顾念点了下头,看着远处林凛驾驶着劳斯莱斯驶来,下意识的想要从他怀中避开,却不等动作发展,就被帝长川的长臂再度桎梏,紧紧地扣在怀中,难以动弹。   她皱了下眉,“我跟我哥回顾家,所以……”   话没说完,劳斯莱斯已经驶到了两人近前,林凛疾步下车,绕过来拉开车门,恭敬的俯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帝长川便拉着她直接上车,顾念身形微滞,再言,“我说了,我和我哥回家住两天……”   “我和你一起。”男人沉冷的嗓音骤起,语速快的直接碾压她未说完的话语。   顾念愣了愣,却也没多想,便俯身上了车。   随着劳斯莱斯缓速起步,后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古斯特正好驶来,在门口停下,顾涵东挽着徐佳琪俩人从酒店出来,司机恭敬的拉开了车门,等候俩人上车。   顾念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两人亲密无间的姿态上,好看的眉心轻微一紧,随之便移开了眸,脑中万千的思绪正要骤起时,后方却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涵东!”   清淡的呼唤声不高不低,却让顾念蓦然心绪一怔,转身透过车窗看去,就看到乔珊珊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直接拦住了顾涵东。   一瞬间,顾念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本能的急忙让林凛停车,自己推门下来。   乔珊珊突然现身,这样莽撞的拦截,让顾涵东当即脸色就沉了下去,身旁的徐佳琪见状,好看的朱唇轻扬,笑道,“涵东,这位小姐好像找你有事,我先上车等你了。”   顾涵东点头,放开徐佳琪时,俯身轻吻了下她的发顶,温柔的目光透出宠溺,却也刺痛了乔珊珊的心。   她不自然的双手慢慢紧握,看着顾涵东直道,“涵东,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言犹在耳,徐佳琪轻笑的唇畔持续,而眼尾却露出了不屑的鄙夷,随之加快脚步上了车。   简单的一幕,被顾念收入眼底,心中的惊愕倍增。   乔珊珊有些激动,上前握住顾涵东的手臂,急切的目光透出氤氲,“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又为什么说别人是你女朋友?明明我才……”   她的话没等说完,就被顾涵东不耐的一把拂开了手,不动声色的冷眸陈杂,衍生出决绝凉薄,“这位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或者误会什么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不认识?   乔珊珊木讷的身形一颤,只觉得恍遭雷劈,失神的愣了好久,注意到男人漠然的转身要走,她再度动容,急速上前拦阻,“你会不认识我?涵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是真弄不懂了,明明自己苦等了三年的男朋友,好不容易回来,却挽着别人的手宣布恋情,还说不认识她?!   看着顾涵东眸底渗出的冷意,幽深的眸光明明那样熟悉,但此刻,却漾出陌生的光束,疏离的仿佛真的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顾涵东被她弄得也有些失去了耐性,直接冷道,“小姐,你这种搭讪方式,真的不太好,而且,我也有女朋友了!”   说完,便冷然的从她身边掠过。   乔珊珊如坠冰窖,脸上的表情瞬间惨淡到了近乎绝望,但随着男人从她身边凉绝的错身,她神情倏然一晃,似是想到了什么,快速转身,一把握住他手腕的同时,急道,“我知道了,涵东,你一定是生气了对不对?”   她急促的语速很快,仓惶的又说,“是不是你从别人那里听到了关于我和盛少琛的事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涵东,那一晚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喝多了,而且……”   没让她再说下去,顾涵东清冷的眉心紧拧,嗓音极沉,“你和谁发生过什么,与我无关!”   他说着,修长的大手一把摔开她。   气力有些大了,乔珊珊毫无防备,身形不稳的向后退去,踉跄的眼看就要摔倒。   顾念一怔,连忙想要上前,却被身旁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抢了先。   盛少琛疾步上前,精准的一把扶住了乔珊珊的同时,并将她抱入了怀中,旋即,幽深遍布厉色的眼眸看向了顾涵东。   乔珊珊稳住身形后,就连忙从盛少琛怀中避开,然后一脸恳切的看向近前的男人,颤动的唇瓣一张一翕,“我错了,涵东,我真的错了,我应该继续等你的,不该酒后和别人发生……”   这一次,是盛少琛没让她再说下去。   他纤长如玉的大手直接封堵上了乔珊珊的唇,挡住她未完的话同时,阴冷的眸色看向顾涵东,替她说了下去,“是我的错,那天晚上是我强的她,涵东,你要怪就怪我,是我不讲兄弟情义,抢了你的女人,是我禽兽不如,不关她的事!” 第131章 你没有这个资格!   盛少琛一鼓作气的寥寥数语,爆出的信息量巨大,顾念震惊的眼瞳怔住。   不过转瞬之间,就解释通了这段时间,盛少琛和乔珊珊之间近乎有些暧昧的关系缘由。   顾涵东皱起了眉,出口的嗓音依旧凉薄,“少琛,你和我解释这些是做什么?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与我有关吗?”   他淡淡的,看上去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但微沉的眸底,隐隐涌动狂躁的某种情绪,却是那样的复杂和莫名,就连顾涵东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盛少琛看着他愣住,诧然的挑了下眉,“涵东,你……确定?”   顾涵东却无畏的轻然一笑,转身的一瞬抬手在盛少琛的肩上拍了一把,便大步径直上了车。   乔珊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凌乱的心上像被人撕的四分五裂,痛入骨髓的剧烈钻心,快步朝着他追去,“顾涵东!”   她痛苦的嗓音晦涩,像一道闷雷,狠狠的落进两个男人的心!   顾涵东当即脸色蓦然沉下,幽深的眼眸微凝,加快了上车的动作。   望着急速离去的车影,乔珊珊一颗心仿佛生生坠入无尽深渊,惨淡的脸色煞白,唇瓣颤抖,呢喃的声音支离破碎,“不,他不可能不认识我,不可能……”   三年的等待,换来的不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而是熟视无睹的凉薄和决然,那种心理落差感,顾念看着,不住的连声叹息。   她是真心疼乔珊珊,但是看着哥哥的面色表情,恍若并不像在生气,倒像是……真的不认识了!   但可能吗?   顾念皱了下眉,连忙迈步上前,却看到盛少琛已经将乔珊珊抱入了怀中,然后再转过身,看向顾念道,“我会送她回家的,念念,你不用担心。”   她顺势点了点头,叮嘱了两句,再望向乔珊珊,只说,“别急,抽空我和我哥谈谈,没事的。”   乔珊珊心神不定,勉强着对她扯了下唇,强颜欢笑的样子,更加让人心生怜惜。   目送着盛少琛照顾着乔珊珊上车离去,顾念徒留原地,视线随着疾驰的车影,久久缠绕,直至身旁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倒退,后车窗随之滑下,露出男人邪肆紧绷的俊颜。   “上车。”帝长川嗓音低冷,自动车门随之打开。   顾念敛了下眸,湮没眸底的杂乱,俯身上车。   随着车子缓速上路,她歪头依着车窗神游,这一晚上,发生了好多事,起起伏伏的思绪不定,再回过神时,发现车子已经驶入了一栋陌生的宅院。   距离顾氏老宅不远,一栋北欧风设计的别墅豪宅,跃入眼前,奢华的装修和庞大的规模,庭院中假山流水,夜幕之下,仍旧栩栩如生。   顾念轻皱了下眉,还不等思量,车子已经停下,外面几位佣人保姆便连忙恭敬的迎上近前,拉开车门,照顾着两人下车。   所有人齐刷刷的目光望向顾念与帝长川,毕恭毕敬的道,“帝少,大小姐。”   顾念紧了下眉目,跟着帝长川一起进了别墅。   刚一进玄关,就撞见了里面亲昵的一幕,当即顾念脚步放缓,细细长长的睫毛跟着轻颤。   客厅中,顾涵东高大的身影搂着怀中娇小的徐佳琪,姿态亲密无间的无暇他人。   倏然,顾涵东余光瞥见玄关处走进来的两道身影,才放开了怀中的女人,却柔声淡道了句,“先上楼去休息吧!”   徐佳琪诺诺的点了下头,顾盼生辉的杏眸扫过一侧的顾念,轻然的唇角一扬,笑容甜美的恍若倾城美人。   顾涵东看着徐佳琪上了楼,才转眸望向顾念,开口说,“这栋宅子是我刚购置的,准备作为我和琪琪以后的婚房用。”   他略微一顿,大步走到顾念近前,再言,“你的房间在楼上,等下让保姆陪你上去,看看那里不喜欢,过后我让人重新改。”   顾涵东说着,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纤长清修的大手在她头上一揉,又说,“这几年哥不在,让你受了不少委屈,现在哥回来了,以后万事都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受苦受累了!”   话落的一刻,顾涵东冷然的目光扫向一侧的帝长川,轻挑了下眉宇,而出口的话语,却是对顾念道的,“医院那边,你不喜欢或者感觉累的话,就不用去了,记住,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你也是顾家的大小姐,有哥在,照样能养你一辈子!”   简单的字句,话外音的含义却极重。   顾念眉心颦蹙,望向顾涵东的视线错综复杂,“这些事先不提,哥,我想和你说下……”   她的话没说完,顾涵东的手机就突然响了。   他看了眼电话上的来电显,然后淡道,“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吧!”   说着,又侧身朝着管家递了个目光,管家马上会意,快步走到顾念和帝长川近前,颔首俯身,“大小姐,帝少,楼上请。”   这边,顾涵东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大步上楼,行色匆匆的径直进了书房。   帝长川的手机也忽然响起,他扫了眼屏幕,便转身踱步去外面接听,徒留下的顾念有些无措,只对管家摇了摇头,便在沙发上坐下。   几个保姆忙前忙后,先后送上各种水果和饮品,照顾的可谓无微不至,只是顾念心绪不在此,只对他们说了声‘谢谢’就一个人静默的坐在沙发上走了会儿神。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帝长川的电话还未接完,顾念就一个人上了楼,途径书房时,房门虚掩,她犹豫了下,还是没忍住轻叩房门,走了进去。   她一推开门,就注意到顾涵东正在服药,白色的小药瓶不大,他倒出两粒放入嘴中,就着手边的水杯,一饮而尽。   顾念眸色微闪,走过去道,“哥,你病了吗?吃的什么药?”   “没什么。”他淡淡的,将药瓶收进了抽屉,又重新抬起头,深许的视线落向她,“怎么不去休息?不累?还是想和哥聊聊?”   她低了低头,沉吟思量了番措辞,再睨向男人的目光清淡,却满含深杂,“哥,你消失的这三年里,曾失忆过吗?”   这是顾念通过一晚上的观察和思索后,唯一能想到,最合理的一种解释了。   顾涵东眸色猛然一沉,瞬息万变的脸上转而又漾起了笑容,并起身大步绕过桌子,走到她近前,“你觉得我失忆了?”   他唇边浅淡的笑容持续,伸手扶着她的肩膀,有些哭笑不得,“我如果失忆的话,还会认识你吗?小傻瓜,你听谁乱说什么了吗?”   顾念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语气渐渐严肃了起来,“你如果没失忆的话,为什么要那样对姗姗,还说不认识她?”   “哥,你如果是因为生气的话,那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生这个气!”   顾念直截了当,认识乔珊珊这么多年,就只见过她两次伤心欲绝,一次是得知顾涵东空难过世的消息,在葬礼上,她失态的崩溃,撕心裂肺。   还有一次,就是今天晚上。 第132章 守身如玉   突然提及到乔珊珊,顾涵东明显的脸色骤然一沉,眼底随之涌现的不耐,尤为明显。   顾念看到他的细微表情,心上感觉微凉,忙急道,“当初你空难的消息一传出,搜救队找了整整一个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都以为你已经……”   她顿了下,眼睫微敛,沉吟了下才继续说,“所有人,包括爸爸小姨,还有我,我们都认为你已经过世了,为你办了葬礼,建了衣冠冢,但唯独一个人不信,那就是姗姗。”   “她等了你整整三年啊,每年到你空难的忌日,都一个人疯狂买醉,你知道她有多想你吗?”   顾念的情绪有些激动,说不上到底是在替好友阐述不公,还是因触及到了类似的感受,是同病相怜,还是深有体会,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她等了你这么久,就因为最近她和盛少琛之间走的过于亲密……”   话说到这里,顾念自己不禁停下了。   顾涵东幽深的视线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唇边,清淡的笑容恰到好处,“念念,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念皱了下眉,关于乔珊珊和盛少琛之间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思量了下,才又说,“可能姗姗和盛少琛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但是,她也并没有做错什么,在今晚以前,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活着,哥,你没有娶她,只是当初口头上的承诺,和男女朋友的关系,你不能以此就要求,让她永远等你。”   她差不多都说完了,大体的意思,顾涵东也都听明白了。   他望着妹妹,后知后觉的慢慢眯起了眼睛,“这么说,我真的认识过她?”   认识?   就只是认识?!   顾念诧然的一怔,“哥,你不只是认识过她,姗姗以前是你最爱的人,也是你唯一的女朋友啊!”   “最爱?”顾涵东霎时间有些发懵,清隽的脸上泛起深邃,“我和她?”   “……”   顾念有几分无语,不得不又问了句,“哥,你确定你没有失忆过?”   顾涵东俊逸的脸上泛起了几分尴尬,随之极快湮没,望着她扯唇一笑,“我空难时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伤过头部,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记忆模糊,但是都已经恢复了。”   恢复了?   顾念看着他此时的样子,有几分不太确定,“你如果真的恢复了话,为什么会不认识姗姗?”   “这个……”顾涵东此时也有些摸不清头绪了。   之前在酒店初相遇时,他以为乔珊珊认错人了,过后她过分纠缠,让他联想这个女人的精神和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听妹妹一说,好像真正有问题的,倒像是自己一般。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喜,甚至更准确的说,是莫名其妙。   “这样吧,关于这件事,我会抽出时间,单独和那位小姐聊聊的,如果事实真如你说的那样,她曾是我的女人,那过去的感情问题,我会处理好的。”顾涵东说。   言犹在耳,顾念惊诧的思绪凛然,过去的感情问题?什么时候乔珊珊成他的过去了?   这种说法,对乔珊珊太不公平了吧!   顾念焦急的思绪骤起,连忙想要再解释,但书房门却在此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徐佳琪拿着一杯热牛奶缓步走进,看着房间里的两人,微微一笑,“抱歉啊,涵东,我不知道你和顾念在聊天。”   顾涵东抬眸看向她,轻缓的眸色透出葳蕤,朝着她伸出了长臂,薄唇微动,只说,“没事的。”   徐佳琪走过去,直接靠进了男人怀中,动作亲昵的单手环上了他的脖颈,另只手端着牛奶递送给他,“太晚了,喝点牛奶我们就去休息吧!”   “好。”顾涵东应声,修长如玉的大手接过了牛奶。   顾念见状,早已被两人这种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弄得尴尬,极快的敛了敛眸,忙道了句,“我先出去了。”便向外,出了书房时,还顺手为两人关好了房门。   回了客房时,也未见帝长川的身影,顾念也没多想,看到沙发上保姆送来的各式睡衣,随意选了一套,去衣帽间换上了,再出来时,竟看到徐佳琪从外面推门进来。   “顾念,这间房间还喜欢吗?”徐佳琪声音柔柔的,温婉的样子像在水乡长大的小女人,一颦一笑间,都透出知书达理的淑女风范。   顾念略微低了低头,也客气的回道,“挺好的,多谢。”   徐佳琪笑了笑,走向她将手中拿着的一份文件递给了顾念,“听涵东说你是医生,所以这些东西,我想你应该能看得懂吧!”   顾念微怔,看着对方递送过来的文件,疑惑的接了下来,一翻开,就愣住了。   一旁的徐佳琪注意到她的神色,目光中闪过意料之中的痕迹,又说,“这些都是涵东这几年的治疗病历,三年前他空难时,几乎命悬一线,在ICU里躺了将近半年左右才慢慢苏醒,然后又做了七次大手术,恢复了整整两年,才算彻底康复。”   她说的这一切,在顾念手中的文件中,都有详细的记载和体现。   空难时顾涵东重伤了脊椎和头部,抢救过程中,又因为脑部缺氧时间过长,而被医生判定为脑死亡。   但半年后,他又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奇迹般的苏醒过来,可是,也在这一刻,他便失忆了。   重伤后间歇性失忆症。   徐佳琪看着她,又说,“他确实失忆过,我记得他刚苏醒的时候,只记得自己是谁,其余的,都不记得了。”   “直到前段日子,顾伯父过世的消息见报,他无意中看到新闻后,彻底唤醒了一切记忆,这才带我回了A市。”   话说到这里,顾念差不多全部明白了。   顾涵东的重伤后失忆症,看上去像是痊愈了,但其实并不然,甚至可能是转移为选择性失忆症。   因为他记起了一切,却唯独忘记了一个人。   一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女人。   乔珊珊。   所以,才有了今晚的这一幕又一幕。   果然如此,大体上和顾念心中猜测的差不多。   “涵东和我说,他这几年不在家,亏欠了伯父,亏欠了你,更亏欠了顾家太多太多,所以这次回来,他要重振顾家,还要照顾和保护你。”   徐佳琪说着,缓缓的目光看向顾念,话题也慢慢的回归重点,“我们很快就要订婚了,然后等顾氏集团稳定了,就结婚,所以顾念啊,我以后就是你的嫂子了,希望能和睦相处的,对吧?”   清淡的话音缭绕,包含的意义深重。   “涵东现在已经恢复健康了,这对你和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徐佳琪望着她笑容甜美,“至于那些可能遗忘的某些前尘旧事,也没有必要再提及了,我说的对吗?”   女人的嗓音好听,就连威慑,都用软糯的话语包含,柔柔的,如糖像蜜。   落入顾念的耳畔,却怎样都让她喜欢不起来。   顾念深吸了口气,这样的女人,顾涵东到底因为什么才喜欢上她的呢?还真是让人费解。   念及此,顾念忽然觉得异常烦躁,但出口的声音却还是软软的,“真的很谢谢你,在我哥遇难时能陪在他身边,细心照料,关于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我不会干涉,但是,我相信我哥,他能重新记起我们,也能重新找回那些被‘遗忘的前尘旧事’。” 第133章 我一定满足她!   徐佳琪明显脸色有些不悦,却还强撑着讪然一笑,“他虽然是你哥,但也分开了三年,顾念,你已经不懂他了。”   “他现在爱上的人是我,需要的也是我,最懂他的人,更是我。”   徐佳琪一席话说完,又瞬时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笑着改口,“当然,我也并没有别的意思,你毕竟是他妹妹,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简短的交流,顾念对眼前的这位女人,算是彻底洞悉明了了。   她淡然一笑,略微点了下头,“只要我哥幸福,我当然会祝福。”   徐佳琪也附和的笑了笑,便以不打扰她休息为由,走出了房间。   顾念看着女人离去的倩影,幽深的眸色落下,慢慢的皱起了眉,感觉关于这整件事,似乎并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深夜,她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并未见到帝长川,猜测着他可能已经走了,便没再多想,又闭上了眼睛,却怎样都睡不着。   索性起身下床,披了件外套出了房间,本想下楼找些水喝,但途径书房的一刹那,顾念脚步就停下了。   之前无意中见到顾涵东在服药,但他和徐佳琪都口口声声说身体已经痊愈了,那又服用的是什么药?   顾念有些好奇,也有些疑惑,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进了书房。   在书桌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下,便找到了之前见过的白色小药瓶,里面的药片不少,她只倒出了两片,用纸巾包好,放进了衣袋。   从书房出来,再想下楼时,却无意中听到了隔壁房间中传出的声音,寥寥数语闯入耳畔,顾念蓦然的身形猛地怔住。   “帝长川,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所以,当年我才帮着你破坏顾念和洛城夕的感情,甚至不惜鼓动我爸,让他逼着念念嫁给你!”   顾涵东低沉的嗓音满载怒意,突兀的打破这如斯的寂静。   门外不远处,顾念扶着楼梯扶手的手指紧了紧,惊诧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可以说,你们的这场婚姻,一大部分是你的强取豪夺,另一部分,也是我在旁边推波助澜,但是,她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啊,如果不是我信任你,我会把她交给你吗?”   顾涵东的质问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愤然的又道,“可你又是怎么做的?留她一人独守空房三年,是吗?最近还没事就囚禁她,你拿她当什么?宠物,还是一件物品?”   “她是人!是你妻子,是我妹妹,更是我唯一的亲人!”顾涵东爆发的怒意渗人,沉凉的声线彻底诠释出一切。   而沉浸的房间中,帝长川静默的斜身依进沙发,优雅的双腿交叠,骨节纤长的单手把玩着一只金属火机,慢慢转动,火光在修长如玉的指尖涟漪四溅。   随着最后一个动作,火机在他手中停下的一刹,‘啪’的一声合上盖子,帝长川轻掀微冷的眼皮,幽冷的眸色睨向眼前咄咄逼人的男人,薄唇翕动,“我们之间的夫妻问题,我会处理,若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话落,帝长川笔挺的双腿一伸一屈,颀长的身影霍然起身,迈步向外的一刻,顾涵东看向他,又开了口,“我知道你和她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帝长川的脚步微滞,眸色跟着沉下。   顾涵东看向了他,深吸了口气,“如果你能给她一切想要的,尤其是情感上,还会至于这么久了,你们之间这点问题,还化解不了吗?”   森凉的话语,字字扎心。   帝长川冷鸷的眸色瞬时划过了狠戾,冷然的看向顾涵东,嗤笑出声,“呵,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没办法满足她了?”   顾涵东没回答,但默然的意味十足。   帝长川怒极反笑,冷冷的点了点头,“好,我一定满足她!”   一句话,一语双关。   门外的顾念只觉得一瞬间心上被什么东西震慑到,凛然的心悸倒出冷汗,下意识的收起放在扶手上早已凉透的手,不再理会房内两人的对话,径直走回了房间。   重新躺回了床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遍遍的回荡着刚刚顾涵东说过的每一句话。   原来,当初逼迫促成她这段婚姻的,不仅仅是父亲,还有哥哥的一份。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脑中混杂异常,不知不觉就睡下了,却在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身侧一道气力抚上腰间,她全身不受控制的哆嗦一下,猛然从梦中彻底惊醒。   睁开眼睛,漆黑的房间视线不清,却依稀能辨别出男人冷峻的面庞,她愣了愣,还未等反应,就被帝长川大力的一把板过身体。   他的体温略微灼热,烫的顾念有些心慌,抗拒的双手推拒着他的胸膛,晦涩的嗓音脱口,“这里不是帝公馆……”   “那有怎样?”帝长川低哑的声线晕染,磁性的诱惑力十足。   他修长的大手捏起她的脸颊,凑上她的耳畔,可以咬重了字音,一字一顿的看似吐息如兰,实则寒意彻骨,“在哪里做也改变不了你我合理合法的事实,更何况,这可是你哥说的,让我好好满足你!”   “这样你才能记住自己身份,记住自己是谁的女人!”   顾念被他刺耳的话语弄得一怔,还没回过神来,男人就扯开了她的衣襟……   一夜的肆虐逞狂,换来的便是转天的浑身剧痛,顾念几乎彻夜未眠,所以清晨很早便下了楼。   刚走到客厅,就撞见餐桌上坐着的两个男人,周身的西装革履,大体上相近的颜色衬托的两人更显英气俊逸,长长的餐桌两侧对面,帝长川和顾涵东纷纷落座于此。   顾念见状脚步蓦然微滞,耳畔却传来顾涵东的声音,“怎么起的这么早?饿了吧,过来吃饭。”   她应了声,迈步过去,刚靠近餐桌,就被一侧男人倏然伸出的大手捞上纤腰,顾念一惊,下一秒整个人被帝长川大手按着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随后一份已经切好的培根便推到了她手边。   “吃。”帝长川沉冷的一字晕染,凉淡的眸色仍旧不参杂任何温度。   顾念眨了眨眼睛,细细长长的睫毛落下,遮下了眸底衍起的复杂。   一旁的保姆又端这餐点送来,是几分刚刚烤好的面包,做工精美,色泽诱人,一份芝士蛋挞正好放在了顾念的面前。   顾涵东余光扫到,连忙看向了保姆,只言,“念念不吃芝士,那是琪琪喜欢吃的,拿走吧。”   保姆连忙应声,并顺势端走了那盘芝士蛋挞。   顾念愕然的视线落向顾涵东,一瞬间心绪微紧,脑中窜升的一个想法,悄无声息的逐渐破茧…… 第134章 回家   奢华典雅的复古餐厅内,色泽诱人的各式佳肴早已摆满。   顾念身旁一边一位俊逸的男人,优雅的低头用餐,帝长川俊冷的脸色阴沉,周身都散发出浑然天成的威严气息,让餐桌上的氛围跟着也有些压抑起来。   “念念啊。”顾涵东适时的开了口,嗓音低哑透出温润,“搬过来和哥住,怎么样?”   一句话落地,顾念轻微的抬眸,正好视线撞见了一侧帝长川冷峻的侧颜,男人幽冷的眸光看向顾涵东,四目相对的瞬间,悄无声息的火光安耐。   顾念眼睫微动,随之脱口了句,“我住过来也可以啊,不过,哥,我们养只宠物吧!”   她话落,注意到顾涵东轻蹙的眉心,又言,“比如小猫小狗之类的,可以吗?”   “这个怕是不行。”顾涵东抱歉的一笑,并顺势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端起一旁的牛奶,喝了一口,继续道,“琪琪体质比较特殊,对动物毛发和花粉都过敏,花草和宠物都不能养的,要不,养点鱼?”   顾念微笑的摇了摇头,状似无意的说了句‘没事’但随之眼眸沉下,敛下的杂乱数之不尽。   空气似乎安静了下来,顾涵东沉吟了下,又说,“虽然不能养宠物,但是这里也是家啊,念念,考虑一下?”   顾念眨了眨眼睛,平缓的视线看向哥哥,“哥,你知道的,我已经嫁人了。”   婉言的提醒,又迂回的给与了拒绝。   旋即,她浅然一笑,“哥,徐小姐是不是也对芒果过敏呢?”   顾涵东端着牛奶的手指一顿,有些讶异,“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顾念附和的笑笑,但那笑不走心,过于敷衍和牵强,以至于尽数落尽帝长川的眼里,加重了眸底的深邃。   早餐结束后,顾涵东又和顾念聊了几句,便要去公司,她送他到了玄关,目送着哥哥乘车离去,她清淡的神色蔚然,脑海中的一个想法不断破茧,催促着她尽快去求证落实。   顾念敛下眸色,还未转身,纤细的腰身就被身后男人袭来的气力挽住,她一愣,抬起头就撞见了帝长川英气的俊颜,目光相视的瞬间,他俯身凑上她的耳廓,低哑的嗓音轻溢,“回家。”   冷冷的两个字,命令的口吻毋庸置疑。   顾念蓦然一滞,再反应时,男人已经敛去了长臂,颀长的身影大步流星的掠过她,三两步出了玄关,斜身上了座驾劳斯莱斯,随着林凛驾车离去,急速的车影在她眸中消失无踪。   重新踱步回了客厅,顾念原本有不少事情焦急,但此刻,却突然转换性情,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喝起了佣人递送的茶饮。   她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一坐就坐了将近两个多小时。   终于,楼上一道推门声响起,接连女人下楼的脚步声不绝于耳,顾念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淡色的眸光漾起了微恙。   徐佳琪穿着一身舒适的真丝长裙,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步履略匆,极长的裙摆随风摆动,旖旎的风情,配合着俏柔的眉眼,只一瞬,就让人联想到一个词汇。   妖精。   这个词形容放在女人身上,并不是贬义的意思。   她一走下来,就率先的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顾念,随口道了句,“顾念,你起的好早,吃过饭了吗?”   “我吃完了。”顾念应了声,又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杂志随意翻看打发时间。   徐佳琪望着她一笑,正欲走向餐厅,却又觉得有些不妥,才补充句,“要不要陪我再吃一点?我一个人吃,也没什么胃口。”   顾念点了点头,放下杂志起身跟着她一起进了餐厅。   餐桌上早已摆满了各色的美味佳肴,两人随之入座。   顾念因为之前用过餐,所以此时也没什么多余的胃口,只是陪着她坐着聊天,并喝了几口佣人端上来的果汁。   女人之间谈论的,无非都是一些护肤保养,化妆品口红之类的话题,徐佳琪在这方面更为酷爱,所以不停的给顾念推荐着。   顾念微笑的欣然听着,适时的拿起餐筷,夹起了块芝士蛋挞,放入了徐佳琪的餐盘,“早上多吃一点,不会胖的。”   徐佳琪一笑,漠然的视线扫过那块芝士蛋挞,继续俩人之间的话题聊天,良久,感觉有些口渴了,便伸手去拿牛奶,顾念见状,急忙将另一杯果汁递送给她,并说,“这果汁的味道还不错。”   “那我尝尝吧。”徐佳琪笑着接过,喝了几口,可能是感觉有些合口味,再放下杯子时,已经空了一大半。   顾念注视着那杯果汁,杂乱的眸色染起了凌乱。   沉积了须臾,她再度抬眸,淡道了句,“徐小姐。”   “不用这么客气的,叫我佳琪就行。”徐佳琪吃过了饭,拿起纸巾擦了擦唇,便跟着顾念一起走出餐厅。   顾念望着她,“你喜欢花吗?”   “女人哪有不喜欢鲜花的呢?当然喜欢了,怎么了吗?”徐佳琪反问。   顾念摇摇头,无奈的撒了个谎,“没事,就当我是替我哥问的好了。”   徐佳琪杏眸中泛起光束,拉着顾念的手臂,“你看这样好不好?过段时间我和涵东的订婚宴,顾念,你来帮我参谋一下,好不好?”   “好。”顾念应着,两人又继续聊了一会儿,只是她混淆的思绪翻飞,无意中走神无数次。   终于,顾念找了个借口,便和徐佳琪告了别,一从别墅离开,就直接上了辆计程车,告知司机乔珊珊的公寓住址,随后侧颜看向窗外的眸色沉沦。   果然和她预料中的差不多。   顾涵东并不是失忆忘记了乔珊珊,而是错将她当成了别人。   因为真正对花粉动物毛发,芒果等过敏,体质超乎寻常特殊的,绝对不是徐佳琪,而是乔珊珊。   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但她的直觉和第六感隐隐作祟,脑中的思绪呼之欲出,让她急于就想将这个可能,马上告诉乔珊珊。   而且,顾念也真的担心她,不知道这个丫头,此时此刻到底沉浸在怎样的悲伤境遇中难以自拔……   计程车一路疾驰,抵达公寓时,顾念却扑了个空。   门铃响了几遍,也不见里面有人应声,她站在门外,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在心里翻腾,顾念皱了下眉,连忙从包包里找出了钥匙。   开门进去,偌大的公寓空无一人,找遍了每一间房,也没见乔珊珊的身影。   顾念出了公寓,错乱的心里泛起担忧,拿出手机给乔珊珊拨了个电话,仍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她深吸了口气,正在踌躇时,忽然注意到了手机锁屏上的日期,本月的最后一个周末,这不是……   一瞬间,她这才想到今天是名媛聚会的日子。   因为这几年顾氏没落,她早已退出了这个圈子,但乔珊珊碍于乔氏集团,每每都硬着头皮参加,从未缺席。   念及此,顾念连忙看了眼时间,快步到路边叫了辆计程车,赶赴郊区的温泉酒店。 第135章 你们是在说她?   金碧辉煌的温泉酒店,顾念抵达这里时,外面的天气灰蒙蒙的,隐隐的闷雷滚滚,似是要演绎一场暴雨欲来风满楼的节奏。   她紧了下眉,进了酒店,询问下前台的小姐,便径直往里面走去。   一楼里侧,只有偌大的一间几百平米的包房,里面被隔断拉门形成了两个封闭式的房间,每一间都有独立的阳台和泳池,衔接着的,还有后院的几处养生温泉,可谓风景宜人,布局精心。   房间里吵吵嚷嚷,欢声笑语,却在顾念敲门进来的一刻,忽然安静了下来,她的记忆力向来极好,一扫众人,便认出了几位,周遭还坐了一些生面孔,估计是这个圈里新晋的门户名媛小姐们了。   顾念视线越过众人,率先看到了里侧沙发上的熟悉身影,乔珊珊一脸紧绷的坐在那里,往日一贯粲然微笑的脸庞,此刻也染上了几分忧凉,静默的眸色无光,却在看见顾念时,微微闪了闪。   乔珊珊看着顾念,正欲开口,身边却有个年轻的女人抢了先,“哎呦喂,这不是顾念吗?顾氏的大小姐,能来这种地方,真是难得啊!”   一句话落,旁边一群人连忙跟着附和,“是啊,这自从顾氏没落后,想见顾大小姐一面,简直难如登天呢!”   嘲讽的话语接连席卷,一旁静坐安然的佟可馨适时的朝着顾念挑了下眉,讥诮的笑了笑,妙语连珠,“你们都说错了,她现在哪里是什么顾大小姐啊,她现在是帝太太了!”   刻意加重最后‘帝太太’三个字,眼尾弥漫的嘲弄和嫉妒,源之不尽。   顾念当即蹙起了眉,她知道,佟可馨和洛弯弯的关系极好,所以从高中时,就和她不太对付,自然忽略,也没在意。   她径直走向乔珊珊,并顺势坐在了她身边,“姗姗,我一直都在找你的,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了?”   乔珊珊闻言微怔,连忙从包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看,不禁哀叹,“抱歉抱歉,我之前调飞行模式没改过来。”   顾念诺诺的点了下头,只要看到乔珊珊无事,她便也安心了。   俩人本想再聊点什么的,结果一旁的佟可馨却偏偏插话进来,冷冷的,直道,“顾念怎么一个人来的?帝少呢?没和你一起吗?”   此话一出,又掀起了狂风巨浪,周遭的人视线纷纷睇向顾念,有人连忙跟着问,“对啊,帝少呢?”   “今儿的天气可不太好,我男朋友可是亲自送我来的呢!”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女生跟着说。   旁边又有人插话,“是啊,我老公也是开车送我来的,对了,今儿的单,我老公买了!”   佟可馨余光瞥了眼这几位,白嫩的脸上讪笑连连,“算了,大家就别自讨没趣了,都知道顾念婚后和帝少关系不太好,又何必为难人呢?”   完美的挑起风头,然后再自行圆场。   这婊气入骨的嘲讽本领,果然令人瞠目,也令顾念心生波澜。   突然,外面一道惊雷声炸响,突如其来,又猝不及防,转瞬之间,电闪雷鸣,偌大的房内光线骤转,暗沉了下来。   有几个小女生畏惧的连连捂耳,惊恐的小样子分外逼真,转瞬就有人说,“哎呀,我最怕打雷了,我要去找我老公了!”   话落时站起身,明明是看向一旁的佟可馨,但余光却扫向了顾念,指桑骂槐的冷道,“可馨,你也走吧,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好地一个聚会,竟然什么污秽恶心的人都来了,看吧,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呢!”   “可不是嘛,这女人啊,嫁人前就和别人厮混不清不楚的,嫁人后,也照样朝三暮四,红杏出墙,这样的,还能有脸出门,也是够没谁的了!”另个女人犀利的言辞全数砸来。   顾念纤长的睫毛轻颤,不自然的手指也慢慢紧握。   乔珊珊却没有顾念这般好隐忍的性情,她心底的火气瞬间燃起,猛然一个起身,冷冽的目光看向几人,“你们说什么呢?什么叫不清不楚,什么叫朝三暮四?说清楚!”   “哎呦,乔大小姐这又是怎么了?”一人马上佯装无辜的反问,但恶劣的脸上得逞的笑容,却尤显卑劣。   旁边马上有人站出来说,“你说错了,还什么乔大小姐啊,乔氏都要破产了,她也充其量就是个破落户罢了!”   话音一顿,又连忙补充了句,“知道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吗?看看……”   女人说着,目光全数递向顾念和乔珊珊,俨然指代着她们两人。   周边几个人哄笑出声,一个人感觉不妥,还适时的神补刀,“还有一句,叫臭味相投!”   这样熟视无睹的挑衅叫嚣,乔珊珊实在忍不了,容颜上的厉色当即奓起,冷道,“我看你们几位才是真正的臭味相投吧!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名媛小姐,出门不刷刷牙吗?嘴巴这么臭,好吗?”   “你……”   乔珊珊看着瞬时变脸的几个人,惺忪的淡然一笑,接连话语再临,“在说别人之前,是不是也应该好好看看自己呢?”   三言两语,怼的几个人当即哑口无言,怔怔的面色不太好看。   而一边一直稳坐着的佟可馨也慢悠悠的站起身,望着乔珊珊,冷然一笑,“乔小姐今天火气很大啊,为什么呢?是因为昨天顾氏的晚宴上出丑了吗?”   一句话再度掀起风浪,旁边马上有人附和,“是啊,听说某人哭喊吵嚷着纠缠着顾少,不知廉耻已经到了生扑男人的地步呢!”   话音微落,旁边人还不等跟着补充,耳畔一道刺耳的踢门声,霎时闯入了几人的耳畔。   ‘咣当’一声,巨大的响声震耳欲聋。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包房门外,盛少琛一道颀长的身影跃入所有人眼帘,俊逸的脸上一片清漠,漆黑的眸底晕出冷厉,优雅的双腿缓缓迈步,清隽疏离,仿佛周身都弥漫出了黑色的荆棘。   他凛然的视线一扫全场,高大的身影靠向乔珊珊,修长的大手抚上女人的纤腰,将人往怀中一捞的同时,阴冷的眸线也落向了刚刚说话的几人,嗓音寒凉,“不知廉耻?生扑?”   轻顿下,随着冷眸猛然一眯,“这是你们放在她身上的形容词?”   几个女人被盛少琛满身的气势震慑,吓得惊颤连连,胆怯的忙纷纷摇头,有人更是想要推脱,直接说,“不,不是,我们说的是……说的是顾念!”   “对,说的是顾念,不是乔小姐!”   圈内的人都知道,盛氏集团的盛少,平日里看上去嘻哈随意,放荡不羁,不管对人待事,都是微笑着的,但看似平和的他,一旦脸上的笑容敛去,那也是他最可怕的时候!   谁敢招惹这样的盛少琛,唯恐避之不及呢!   “你们说的是顾念?”盛少琛淡淡的,挑眉看着几人。   几个女人马上点头如捣蒜,肯定的话语还未道出口,就听到耳边‘哗啦’一声骤响。   下一秒,众人愕然的纷纷回眸,只见房内隔断的那道拉门瞬间被人推开,另一侧独立沙发之上,周身西装革履的帝长川稳坐于上,清冷幽远的眸底,浓郁的狠戾阴霾,强大夺人的气势,像疾风暴雨,呼啸席卷。 第136章 与你无关   一身矜贵冷然的帝长川身侧,不远处的沙发上,宋子良斜身依着沙发,冷沉的眸色扫向这边的几个女人,微微蹙起的眉心,透出的超强的压迫感。   而斜方,林少笔挺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眉目清秀的脸上带着几分浅笑,看上去明明如沐春风,却偏偏又邪痞的不行。   几个女人没想到在这里能同时遇到盛少琛和帝长川,还有这一位位的阔少,完全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当即每个人的心上,扫过一抹从未有过的寒凉。   顾念也没想到帝长川能在这里,所以此刻,视线诧然的望向那边的男人。   帝长川仍旧一派泰然的坐在那里,眉目清冷潋滟,徒升极强的距离感,幽深的眸色从几个女人的脸上扫过,低沉的嗓音轻启,“说她的?”   简单的几个字,指代的含义众人瞬间秒懂。   “不是!”一个聪明点的女人当即反应过来,快速的摇了摇头,“我们是说……”   她拉长了话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犯难的目光望向周边的人,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女人一狠心,直接耷拉下了脑袋,“是说我们自己的!帝少,对不起!我们口误了!”   “对,帝少,盛少,抱歉啊……”   其余几个人也连忙跟着致歉,恭敬的还朝着帝长川和盛少琛的方向不断颔首鞠躬,胆怯懦弱的样子,不假于人。   她们边说边从房间里退出,只有佟可馨一个人站在那里,幽幽的目光看向帝长川,这个一直宛若天神一般存在的男人,曾几何时,不仅仅是洛弯弯,就连她也想要趋之若鹜,但是,但是……   佟可馨不自然的手指紧握,复杂的目光望着男人一瞬不瞬,望着他冷峻幽沉的轮廓,完美的近乎神坻一般,她多想奔向他,沉浮在他怀中,可是就因为一个人的存在,扼杀了她的美梦!   念及此,她愤然的眸光当即转向了顾念,恼羞成怒的咬了咬牙,酝酿的话语还未等脱口,就被耳边登时传来的男声,直接封堵。   “滚!”   帝长川清冷的嗓音掷地有声,一片冷寂的面庞毫无温度。   佟可馨身形猛然一颤,还不甘心的想再逗留言语点什么,却撞见了一旁盛少琛一记森凉的眸刀,心上惊恐,只能不情不愿的从顾念身边大步越过,错肩的一瞬,还不忘狠撞了她一下。   顾念被这道气力撞的身形微晃,后退一大步才稳住了身子,再抬眸时,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划过唇舌时带起的酥麻感蛊惑。   “过来。”   她一怔,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帝长川,敛下了眸,还是迈步走向他。   随着她身形刚一靠近,帝长川倏然长臂抚上她的手臂,将人往怀中一拽的同时,大手也箍上了她的腰肢,并顺势将人拉过,固定在了身侧的沙发之上。   顾念惊诧的看向他,望见的只是男人好看的侧颜。   他明明周身充满了冷冽与攻击性,却俊逸的令人惊叹,与冷色杂糅,和强大的气势呼应,这才是帝长川真正的气质和魅力所在。   感觉此时氛围有些过于静谧了,宋子良才适时开了口,“玩牌吗?”   林少应了声,并顺手端起了桌上的一杯酒,自啜的同时余光看向顾念,“嫂子喝酒吗?”   顾念摇头淡然一笑,“不,谢谢。”   话音刚落,帝长川修长如玉的大手拿过一杯苏打水,推到了她面前,薄唇轻启,“喝。”   沉冷的一个字,简单直接,亦如他的性子。   顾念诺诺的点了下头,却没急着端起那杯苏打水,关切的目光转向后方,看着被盛少琛桎梏在怀中的乔珊珊,此刻正在努力挣扎。   她皱了下,身侧男人的大手突然抚上她的头,大力的扳过她的脑袋,并将那杯苏打水塞进了她手里,低冷的声线再落,“别管。”   然后,帝长川幽冷的目光就看向了宋子良,只说,“玩牌吧。”   宋子良应了句,拿出扑克开始花式洗牌。   顾念喝了几口苏打水,还是有些不放心,正欲转身再看看,身后就传来‘啪’的一声巴掌声。   众人被这道声线惊扰,几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只见盛少琛俊逸的轮廓被打的侧了过去,乔珊珊满脸愤然的看着他,只道,“我的事儿,你别管!”   说完,乔珊珊就赌气的转身走了出去。   顾念一愣,也想起身,却被帝长川长臂一把打断了动作,并再次将她固定在了沙发上,她冷然的看向他,还不等言语,就听他说,“少琛会处理,别管。”   她好看的眸色微闪,果然余光就看到盛少琛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不耐的深吸口气,沉吟了下,还是大步追了出去。   如此一来,顾念轻微的松了口气,但转瞬,就注意到外面哗哗下了大雨。   稀里哗啦的雨声极大,滂沱的大雨像蓄谋已久,电闪雷鸣接连不断,一道道闪电降落,将偌大的房间在亮如白昼和黑暗中交织。   这边几人已经开始玩牌,顾念闲置一旁,沉淀的思绪微乱,还不等思虑什么,就听到‘咣当’一声踢门声,回过头,便看见满身湿漉漉的盛少琛,肩上扛着还在剧烈挣扎抵抗的乔珊珊,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就这样扛着肩上的女人,姿态优雅的径直走向几人,然后越过沙发,微冷的视线看向帝长川,“房卡给我。”   帝长川俊逸的轮廓连抬头都没抬,只是幽冷的眸色睨向了宋子良,宋子良从一旁拿过房卡,扔给了盛少琛。   男人单手一把接过,转身向外的同时,又道,“外面下雨了,过了今晚再走!”   他肩上的女人还在扑腾,挣扎的不断说着‘放开我’,但盛少琛却全然无视,就这样扛着她,宛若T台走秀般,在偌大的包房里走了一遭,然后离开上楼。   顾念全程目睹,良久后,静谧的脸上闪过复杂,这一幕,对她来说,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几个人还在玩牌,顾念安静的坐在一边喝着苏打水,一杯喝完了,帝长川又推过来一杯,她无奈的轻微叹了口气,旋即,一大份的果盘和点心又推到了她手边。   她抬眸看向男人冷峻的侧颜,随之又敛下了目光,依靠回了沙发上,拿出手机无聊的翻看起了新闻。   不知不觉的,肚子里不经意的‘咕噜’一声,她感觉有些尴尬,下意识的连忙坐正了身体,正欲拿块小蛋糕时,房门又‘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盛少琛脸色阴沉的迈步回来,径自坐在了沙发上,轻叹了口气,并拿过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在了唇上。   顾念微愣的眸色望向他,耳边帝长川冷淡的嗓音传来,“你上楼吧。”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目光看向了帝长川,再确定他是和自己说话后,才忙应了一声,便拿着包包离开了包房。   顾念刚走,帝长川骨节修长的大手便按了服务铃,服务生随之恭敬的走了进来,听到男人吩咐了声,“准备点晚餐,给楼上房间送过去。”   “是,帝少。” 第137章 我去找你!   顾念站在楼上套房门前,‘叩叩叩’轻声敲门,发现房门没锁,便顺势伸手推开了。   却在她迈步走进的一瞬,突如其来的一个空水杯朝着她的方向,骤然袭来——   幸好顾念眼疾手快,急忙一个闪身,躲开了。   但杯子掉落在地,碰触到精美的大理石地板,‘啪嚓’一声碎裂成几半。   不等顾念有任何的思虑,耳边乔珊珊暴怒的嗓音接连而至,“盛少琛,你到底还有完没完?我都说今晚留下了,你还要干……”   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还未道完,就抬起头看到了顾念,当即蓦然一怔,连觉尴尬的噤住了声。   旋即,乔珊珊脸色微恙的望着她,略显窘态的小声道,“念念,是你啊……”   “不然呢?”顾念出声反问,她是真想不到乔珊珊竟对盛少琛有如此大的‘怒意’。   乔珊珊没应声,只是极快的耷拉下了小脑袋,片刻后,猛然一个起身,几步冲到顾念近前,展开双臂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趴在她怀里,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起来。   顾念从未见过她这样,上一次见她哭的昏天黑地时,还是在哥哥的‘葬礼’上……   乔珊珊哭的动容,哭的崩溃,更哭的让人心碎。   顾念有些手足无措,木讷的站在那里,除了紧紧的抱着她,和小心翼翼的轻声哄着,别无他法。   “别哭了,姗姗,你听我说,我哥他不是在生你的气,也不是故意不认识你的,他是失忆了!”   顾念匆忙的话语有些急了,以至于话音落下,乔珊珊就愣住了。   她身形僵硬,木讷的抬起头,朦胧的眼瞳中氤氲的雾气浓郁,嗓音也瓮声瓮气的,“他,他真的失忆了?”   顾念眼睫一动,看向她,“你也猜到我哥失忆了?”   乔珊珊点了点头,这是她回去后翻来覆去唯一能想得通的解释了,因为顾涵东望向她的目光,就是那种清远漠然,恍若从未认识过一般,不参杂任何的怒意和情绪,只是陌生的让人恐惧。   这是乔装和掩饰不出来的。   顾念看着她满脸噙泪,凄楚又委屈的样子,不禁心里一紧,拉着她的手坐在了沙发上,安抚的拍着乔珊珊的肩膀,柔声道,“好像是选择性失忆症,空难时他头部受过重伤,做过几次手术,也是最近才记起了一切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能记起你……”   乔珊珊略显失落的哀叹出声,却又尽快敛去眸中的忧伤,抬手擦了擦眼泪,一脸的故作逞强,“这样的话,那我就不伤心了!他只是失忆,忘记我罢了,没事的……”   她拉长了声音,再望向顾念时,苍白的脸上强颜欢笑,“忘记了,还能再想起来,就当重新认识一遍好了,我有信心,能让他重新爱上我的!”   这话,虽然有几分自欺欺人的成分参杂其中,但是,却也不乏乔珊珊最大的希冀。   顾念看着她,无奈的眸色泛起柔漪,伸手为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嗯,我对你也有信心。”   除了执念的信心外,顾念更清楚他们两人之间曾经的过往和经历,那么刻骨铭心的爱过,岂能是说忘就忘的。   人类的感情因素,有的时候,真的很强大。   能超越一切意想不到的,爆发出的结果,有人称之为奇迹,也有人认为那是命中注定。   乔珊珊无声的笑了笑,眼尾溢出一抹哀凉,让顾念始料未及,她说,“可是,我好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如果恢复记忆了话,还能接受我吗?”   对不起他的事……   顾念皱起了眉,随之马上想到了什么,望着她不禁一笑,“胡说什么呢?你和盛少琛的事,不能算对不起我哥,知道吗?”   那时候没人知道顾涵东还活着,乔珊珊和他之间,又没有任何婚姻约束,也没人要求她一个花季少女,为一个‘过世的男朋友’守身如玉至死方休!   何况感情的世界里,哪有对得起和对不起之说呢?   “可是……”乔珊珊声音低了下去,有些怯懦,又有些自责,“我觉得对不起涵东,但是念念,我保证和盛少琛划清界限,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真的!”   乔珊珊说到这里时,连忙抬起头,诚挚的举起了几根手指,发誓的样子透出认真的笃定。   顾念被她逗的笑了,放下了她的手,才说,“姗姗,你知道的,不管你做任何的选择和决定,我都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盛少琛?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男人。”   只是以前,顾念从未想过乔珊珊会和盛少琛……   可能也是阴差阳错吧,不过细想一下,俩人也确实非常般配。   无论出身背景,还是样貌颜值,包括品行和性子,方方面面都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   乔珊珊却马上撅起了小嘴,一脸扫兴的冲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念念,你知道我爱的是谁!”   “好,随你,反正不管怎样,只要你开心幸福,我就无条件支持。”顾念说着。   乔珊珊和顾念有说有笑的聊着,情绪也缓和了不少,俩人谈的正在兴头上,忽然,一道电话铃声惊扰了两人。   顾念微怔,连忙拿出了衣兜里的手机,是洛城夕打来的,她敛下眉,接起了电话。   “念念,这几天还好吗?”男人温缓的嗓音透过听筒,轻微的有些沙哑,还带出一丝病态的虚弱。   顾念轻然的神色微滞,淡道,“城夕,你生病了吗?”   “我还好,可能最近嗓子有些不舒服,没事的。”洛城夕淡淡的,转而又切入了正题,“我刚刚给你邮箱发过去一些东西,你注意查收一下,感觉你可能会需要。”   她一愣,但明显对这件事没怎么注意,只是说,“嗓子不舒服?是发炎了?还是感冒发烧?”   洛城夕没有直接回应,只是轻声的微微一笑。   这样的感觉,更让顾念落实了心中的猜想,猛然神色凛然,连忙追问,“快告诉我!”   “确实有点发烧,不过没事的。”他依旧云淡风轻,恍若对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在意。   不同于他的淡漠处之,顾念眉心蹙起,握着手机思量了下,就言,“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然后不等洛城夕言语任何,顾念也大概猜到了他在哪里,便自行挂断了电话,再看向乔珊珊时,对方俨然一副明了的表情,还顺势为顾念拿起了包包,让她快走。   顾念冲她欣然一笑,便径直向外。   洛城夕之前曾做过多种脏器移植的大手术,术后的几个月,正是恢复和排斥期,就算是普通的发烧感冒,也要万分小心和注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很清楚,他那个人,肯定对自己不注意,万一……   顾念不敢再想下去,加快了脚步。   推开房门时,正好遇到外面送餐的服务生,顾念只是急促的错身越过,径直下楼。   因为走得太过匆忙,也就忽略了一楼大厅处,远处屹立的一道颀长的身影,和此刻男人幽冷的轮廓,沉眸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匆匆的背影,眸底的冷戾,恐惧骇人。 第138章 他总是护着她   温泉酒店的大厅外,顾念望着外面磅礴的雨幕,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   她和乔珊珊都没有开车过来,所以没有交通工具,如果此时去找帝长川借车,怕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这个念头还未滋生就被她打消了。   站在那里踌躇了下,还是决定出去,若是遇到计程车就打车,若是遇不到,就搭乘地铁回市区。   外面的狂风暴雨,她纤瘦的身子刚一踏出酒店,就被一阵呼啸的大风吹的摇摇欲坠,勉强迎着大风,艰难的一步一步,消失在深夜的暴雨中。   而后方远处,帝长川幽沉的俊颜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深邃的眸中瞬时划过冷戾,骨节修长的大手慢慢握紧,下一秒,漠然的转身,走向了包房。   顾念在外面顶风冒雨的继续前行,因为天气恶劣,外加是郊区的缘故,一路上根本没遇到一辆计程车,而距离最近的地铁站,也还有很远的距离。   出了酒店的范围,有一大片施工路段,因为还未完工,所以并无路灯,漆黑的视野不清,地面看坑坑洼洼,四处都是积水,顾念一时不慎,就崴了脚。   踉跄的身子勉强扶着一旁的大石头才稳住身形,再拿出手机照亮,才看清腿上已经被碎瓦片什么的,划出了几道口子。   她疼的皱了下眉,强咬牙关坚持前行,却发现手机只剩下百分之一的电量了,碰巧一个电话打进来,她只扫了一眼,还未看清楚来电显,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顾念深吸了口气,大雨也比刚刚下的更大更急了。   眼前的视线本就模糊不清,还被无尽的雨水冲刷,脚下和腿上早已伤痕累累,她疼的举步维艰,强撑着还准备继续往前走时,突然前方一道极强的远光灯逡巡,黑夜中,明晃晃的灯光刺目,她站在原地,抬手遮了下眼睛。   黑色的法拉利宛若深夜中的幽魂,极快的车速从正前方驶来,靠近顾念的一刻,车子急转调头,近乎完美的飘逸刹车,溅起周遭的积水无数,也有些溅起的水花朝着她洒落。   顾念下意识的转身躲避,而后方一道男性的身躯便覆上了她,将人精准的抱入怀中的同时,另只手撑起伞,为她挡去了飞溅而来的积水时,也遮住了从天而降的大雨。   她瞬间被这突然的一幕所惊住,再转身抬眸时,看到的,便是洛城夕白皙俊朗的面庞,和温暖如春的浅笑。   他抱着她,单手为她撑着伞,目光深许又柔缓,“抱歉,我来迟了。”   说着,便握上她的手,拉着她上车。   因为雨下的实在太大了,稀里哗啦的,顾念来不及多想,便跟着他先上了车,随着两人坐定,洛城夕并未急着发车,而是先侧身从后车座上拿了两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先擦擦。”   顾念应了声接下,擦了擦湿湿的长发和脸颊,下一秒,一件男士的外套又罩在了她身上,随之洛城夕温润的嗓音接连而至,“很冷吧?别急,我这就送你回去。”   说话时,他又从一旁拿出一杯奶茶,递给了她,“还没凉,喝吧!”   顾念轻微一怔,下意识的伸手接过,还热热的,点点的温度落入掌心,驱赶着她此时身上的寒凉,也烘烤着她的心。   洛城夕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又打开了另一份外卖餐盒,放去了她面前,“饿的话,就吃一点吧!”   顾念长睫微动,视线扫过去,是寿司,还都是她喜欢的种类。   看着她微怔的样子,洛城夕粲然微笑,同时长臂一把抚上她的头顶,轻轻一揉,催促了句,“吃点吧!我在来的路上买的,感觉你可能还没吃饭。”   他操控着车子,单手方向盘,转入另个车道。   顾念却握着掌中温热的奶茶,看着眼前的餐盒,陷入了深深的思绪中难以自拔,时至今天,他还是时时刻刻的想着她……   忽然她眸色微闪,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转颜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洛城夕笑了笑,“手机定位,之前电话里,你说过来找我,我想与其让你找我,不如我过来找你。”   顾念看向他,“那你的身体……不是还发烧吗?”   洛城夕望向她,顺势握上了她的手,“没事的,只是一点小感冒和发烧,何况我已经吃过药了。”   “城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懂,你现在的身体不同以往,你刚做完大手术没多久,排斥期还没过呢,轻微的一点感冒发烧,都可能引起很严重的并发症……”   她的长篇大论被洛城夕淡然的一笑所打断,他说,“我已经很小心了,也在按时服药,真的没事!”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跟我去趟医院,重新再做个检查吧!”顾念提出了要求。   洛城夕蹙了下眉,本想说些什么,但余光却瞥见了顾念的双腿,因为她穿的是裙子,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白皙的两条小腿一览无余,上面鲜红的一道道划痕,也刺痛了男人的眼眸。   他握着她手的力道一紧,随之便说,“好,去医院!”   说话时,男人眸色加深,他真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来几分钟,这个傻丫头会在那条施工路段上再走多久!   洛城夕轻微叹了口气,再看向她时,俊逸的轮廓皆被柔情占据,他放开了她的手,“先吃点东西吧!”   顾念点了下头,也是真的饿了,便喝了几口奶茶,然后戴上用餐手套,一口一口的吃着寿司。   洛城夕望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唇边上扬的弧度持续不断,适时的抬手为她擦去唇边的饭粒,并言,“慢一点,下次带你去我朋友新开的料理店,味道很正宗。”   顾念咽下嘴巴里的东西,应了他一声,伸手再去拿寿司,却突然看见前方一片黑幕中猛地窜出来的一辆轿车,她心下一惊,急道,“城夕,车!”   洛城夕回过神,再看向前方,那辆轿车突然开启了远光灯,朝着他们的方向横冲直撞过来。   他快速打方向盘,但还是晚了。   雨天路滑,加上路段崎岖,稍一不慎,便和对面急速驶来的车子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剧烈的车身摇晃和突然骤启的安全气囊,危急关头的一刻,洛城夕却率先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挺拔的腰身霍地覆向她,几乎用整个身子,将她护在了怀中。   顾念惊诧出声,“城夕!”   又一次,生死攸关的时候,他第一想到要保护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她。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顾念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等再回过神时,整个车祸已经发生了,因为洛城夕的保护,她几乎毫发无损。   但他就不同了。   额头被磕碰的血如泉涌,猛然的撞击时,顾念清晰的听到近在咫尺那骨头碎裂的声音,‘咔嚓’一声,恍若发生在她的心上。   “城夕,城夕……”她连连呼唤,忘乎所以。   倏然,身侧的车门猛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拉开,蝴蝶门开启的刹那,男人凉薄的大手也猛地覆上了她的手腕,旋即,男人面色阴冷的将她狠力的从车上揪扯下来。   她就这样惊慌又无措的被帝长川拖拽回了雨幕,愕然和惊诧交织,清秀的容颜上写满了震惊,却在此时顾不上任何,只说了句,“你放开我!”   然后全部焦急的神色睇向车内已经受伤的洛城夕,“城夕,你怎么样了……” 第139章 他死了才好!   狂风骤雨侵袭的夜幕之下,顾念被淋的有些狼狈,耳旁电闪雷鸣不断,她却顾不上任何,只想奋力的从帝长川大手禁锢中脱逃。   她使劲的挣了挣,奈何男人气力极大,紧扣着她的细腕纹丝不动,她有些愤然的道,“帝长川,你放开我!”   此时此刻,顾念不想知道为何好端端的路段,会突然发生车祸,为何帝长川又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只想确定洛城夕的情况,所以急迫和担忧混杂,让她心无旁骛的想要甩开禁锢着自己的男人,奈何她的挣扎不禁无济于事,还被帝长川直接长臂箍上腰肢,大手顺势将人往怀中一拽的同时,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顾念心下悚然一惊,抗拒的在他怀中分离扑腾,“帝长川,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   帝长川沉冷的俊颜早已阴云密布,极快的步伐三两步便越过这两辆车祸车辆,径直将她扔上了劳斯莱斯,随着自动车门‘砰’的一声关闭,颀长的身影转身绕去另一旁。   顾念却惊诧难安,再想开门下车,而车门却早已被锁死,她根本撼动不了分毫,无奈的她只能在车里探头望着那边车中的洛城夕,急迫的道,“帝长川,城夕刚受了伤,你放我下去!”   帝长川从另一边上了车,身上矜贵的西装革履早已被淋湿,配合着此时阴霾的面色,周身一股浓郁的冷冽四溢,眸底深色凝聚,恐惧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顾念并不想理会,她着急的握上男人修长的长臂,直道,“放我下去!不然城夕会出事的!”   从始至终,她一句一个城夕,终究在此时,这一句话就想点燃所有炸药的导火索,男人掀起阴鸷的冷眸,狠厉的大手扼上她的脸颊,力道极大的扣着她细嫩的肌肤,一字一顿道,“你他妈满脑子都是他,到底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可以,但别拉着我跟你一起丢人现眼!”   刺耳寒凉的嗓音像一记凛冽的耳光,狠扇在了顾念脸上。   她蓦然间思绪回敛,纤长的睫毛轻颤,马上想到了刚刚自己贸然从酒店出来,不仅疏忽了帝长川,也忽略了他的兄弟们。   肯定让他丢脸了……   她低下了眸,细密的睫毛极好的遮住了眼底此刻的焦躁,嗓音晦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长川,城夕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他不能有事……”   话还未落,男人钳制着她下颚的大手猛然收力,将人狠厉的往旁一摔,随之低沉的字音冷冷出口,“他死了才好!”   旋即,帝长川阴冷的一记眸光示意前方驾驶位上的林凛,林凛马上会意,不敢再耽搁,立马发动车子起步。   顾念悬着的一颗心却像被什么狠攥,焦急的转过身,看着后方越来越远的两道车影,呼吸狠窒。   急速行驶的劳斯莱斯直奔市区,一路上,顾念沉杂的思绪混乱,不断反复摩挲着手指,心境难安。   这个时候,她真的担心洛城夕。   本来就发烧,又车祸受了伤!   万一……   一种不好的预感猛然滋生,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准,却往往越是这个时候,越七上八下引人惶恐。   她凌乱的心境过于复杂,就连呼吸都是乱的,这样的状态,让一旁全身办公的帝长川终究分了心,他烦躁的大手一把打开车载冰箱,拿出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一饮而尽的同时,似来自地狱冰冷的嗓音也忽启,“这么担心他,就跟他一起去死!”   顾念心上一滞,耳旁突然一阵急促的鸣铃声惊扰了她的思绪,侧颜看去,正好一辆120急救车从劳斯莱斯车旁急速掠过,从驶来的方向看,就是之前车祸的路段。   似是反应过来了什么,顾念一直紧绷着的一颗心,也在此时终究放缓了一些,却还有些担忧,急切的目光看向车前的林凛,“送我去华仁。”   林凛一怔,有些为难的转眸透过后照镜看向帝长川,意思是在询问老板。   顾念看出他的意图,连忙侧身看向男人,犹豫了下,这才想起自己划伤的小腿,忙说,“我腿上划伤了,送我去医院包扎一下。”   帝长川幽冷的眸线清远,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峻的侧颜,隐隐透出一股冷戾的绝情。   见他漠然不言,顾念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求人不如求己,思量着等下自己再去华仁即可,脑中思绪未定,车子就在华仁急诊停下了。   顾念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医院,蓦然一怔,耳边男人冷沉的声线响起,“滚!”   她心上一颤,连忙推门下车。   径直进了急诊,果然洛城夕和另外一辆车的司机被急救车同时送来了这里,医生紧锣密鼓的在抢救室里忙活着。   她在外面等着,不过须臾,一个身材不高微胖的男人从里面走出,头上缠着纱布,脖子上戴着颈椎固定器,深深的看了眼顾念,便从她身边疾步离开了。   顾念微怔,这边急诊室的门再被推开,方媛从里面跑了出来,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忙道,“那位先生,你还不能走的……”   但男人步履匆匆,丝毫不理会方媛的呼唤。   方媛追了几步,也没追上男人,只能无奈唉声叹气重新折返回来,看着顾念一惊,然后道,“顾医生,你也受伤了吗?”   顾念摇摇头,“我没有,但刚刚那位男士他是……”   “就是这起车祸的肇事者呀!撞伤了洛少,还没等交警过来做事故评定鉴别,就走了……”   方媛说到这里,又补充了句,“驾驶证和身份证都留下没拿,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言犹在耳,顾念回味着之前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和那匆忙离去的身影,一种不太好的潜意识,在脑中弥漫。   但她尽快避开这些思绪,又看向了方媛,“请问城夕他现在怎么样了?”   方媛对她一笑,忙说,“已经没事了,只是头上撞破了,缝了几针,左臂轻微骨裂,不过看他好像最近休息不好,所以刚刚主治医生给他注射了安定,现在应该睡下了。”   如此一说,顾念一直高悬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   她长吁了口气,说了句感谢。   方媛还有工作,和她闲聊了几句就离开了,顾念也往VIP病房迈步,刚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后方一道冷厉的气息侵袭,她脚步微顿,还不等转过身,帝长川寒凉的大手便握上了她的细臂,极快的动作将人往自己身边拽来。   “他还没死,这回满意了?”男人阴寒的嗓音冰冷。   顾念落下眸,之前脑中反复滋生的思绪再度逡巡,随着他此时的话语,更加重了她心中的疑惑。   帝长川见她不语,眼底浓郁的戾气更甚,上前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眸迎上自己的寒眸,更冷更厉的字句脱口,“满意了就滚回家去!再敢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顾念,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她凝聚万千的视线望向他,难以置信的语调透出不稳,“帝长川,这场车祸,是你做的吗?” 第140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医院宽大的走廊灯火通明,却在霎时间针落可闻。   就在这如斯的静谧中,帝长川缓缓开口,磁性的嗓音低沉,好听的宛若天籁,却带着藏冰的阴彻,“你认为是我做的?”   顾念目光平缓的望着他,好看的眼眸微闪,“今晚天气不好,那边又是市郊,施工路段几乎没什么往来车辆,却偏偏出现了一辆车。”   她清淡的嗓音陈述,越说越觉得车祸发生的那一幕,太诡异了。   就好像有人事先彩排好的一样,暴雨的夜晚,漆黑的视野,突然闯入的一辆轿车,骤启的远光灯,横冲直撞的真像是在预谋着什么。   “车祸一发生,你就出现了,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的话,未免也有些太牵强了吧?”   她全说完了,骤然再沉寂下来的氛围安静的可怕,可顾念的冷静也更骇人,“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你做的。”   若不是有人事先安排,那条施工路段不会轻易在暴雨的深夜出现车辆,如不是有人干预插手,那位肇事司机,也不会匆忙的处理下伤口,就仓惶离去。   试问任何人,出现了车祸,会有如此的反应呢?   事实如此显而易见。   她沉下了思绪,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凉遍布面庞,就连看向他的目光,都透出了几分不可置信,“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盛怒的男人狠力的一把扣住了下颚,指头深陷进她细嫩的肌肤,将人往自己身前拽了一些,低冷的嗓音接连而至,“顾念,你这是在用什么态度和我说话!”   她竟然在质疑他!还是为了那个人!   帝长川沉冷的俊颜阴云密布,冷戾的眸色透出可怕的光束,桎梏着她的气力一紧再紧,力道大的,恍若要将她的骨头直接捏碎,疼的顾念不断蹙眉,却仍旧强撑着面无表情。   “车祸又怎么了?碰巧出现又怎么了?就因为事关那个人,所以你就紧张成了这幅样子?”帝长川靠在她耳边,清冷的气息缭绕,字字句句宛若九重寒冰。   顾念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出口的嗓音晦涩,“果然是你做的。”   肯定的语气微薄,潜藏的笃定气势夺人。   帝长川幽深的眸中戾气浓郁,扼制着她下颚的大手猛然收力,将人狠狠的往旁边一摔,待她稳住身形,耳边男人沉冷的嗓音晕染,“我没有那个兴趣!”   但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和那么多的‘巧合’凑在一起,毫无说服力。   自然也不会说服早已情绪凛然的顾念,她单手扶着一旁的墙壁,漠然的目光再看向他,只说,“你走吧!我今天不回去。”   随之,转身走向病房的同时,又留下句,“我要照顾他。”   帝长川做的一切,才害洛城夕受了伤,他造成的恶果,需要有人善后,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男人幽沉的视线落向她,明明是单薄消瘦的身影,却骨子里透出不容抗拒的固执和倔强,和从前简直一模一样!   凡是涉及到那个人,不管是狂风,还是暴雨,哪怕是山崩地裂,她都奋不顾身的奔向他!   帝长川冷峻的面色阴骇更甚,只觉得一股血腥之气涌上咽喉,他暗暗我进了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手,修长如玉的大手,骨节轻微的嘎嘎作响,阴不见底的浓眸渗出的狠戾分明。   “好!不回去是吧,那你就永远别回去,只要你不怕再失去更多,我无所谓!”扔下一句话后,帝长川高冷的身形径直转身,大步流星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念也在他话落入耳中时脚步顿住,蓦然的心上一沉,也没转身,反之加快了脚步。   VIP病房里,顾念望着病床上此时还在昏睡中的男人,眉清目秀,白皙俊朗,永远和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她慢慢的拉过椅子,在靠近床边的位置坐下。   脑中不断萦纡的,一幕又一幕,是车祸的一刻,他奋不顾身的解开安全带,高大的身形笼向她。   本能的意识在保护她,完全不考虑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   还有之前,他刚刚动完手术,就冒死跑去老宅救她,维护着她和歹徒搏斗,到最后弄得满身是伤……   他总是这样,处处想着她,丝毫不考虑自己。   顾念靠在沙发上,单手支着脑袋,歪头看着昏睡中的男人,脑中思绪繁多,也确实有些累了,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早。   顾念动了动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床上,她愕然的一愣,快速的弹身坐起,却惊动了远处和秘书谈事的洛城夕。   他快步走到床边,按着她的肩膀再度将人固定回了床上,然后顺势坐在她身边,只说,“起来这么早干什么?再睡会儿吧!”   她微怔了下,余光瞥见床边的那只椅子,然后说,“我记得我昨天是在椅子上睡着的……”   洛城夕伸手抚上她的头,“嗯,我醒来时看到了,在椅子上睡不舒服,就把你抱到床上了。”   “那你的伤……”顾念快速抬眸,这才注意到洛城夕左臂戴着蓝色的医用固定套,清秀的额头上也包扎着一块纱布。   男人望着她的目光深许,粲然一笑,伸手拂过她脸颊旁的碎发,只说,“我没事。”   又是这句‘没事’,顾念皱了下眉,伸手抚上男人的额头,试了下体温,确实已经退烧了,但她还有些不放心,“手臂骨裂,可不是小事情,你还需要休息。”   “好,休息。”他笑容柔和,深色的眼瞳幽沉,却只倒映出两个小小的她,扬起的唇边笑容也是那么恰到好处,温润明媚。   看着这边两人言谈,秘书早已适时的离开了病房,只是在临走时,留下几分文件,放在了桌上。   洛城夕踱步过去,拿起文件审阅,同时淡道了句,“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准备。”   顾念没什么胃口,只说了句‘都行’,注意力就被不远处开着的电视吸引,上面好像正在播放新闻,因为不影响她之前休息,所以调了静音。   她下床拿过遥控器,点开了音量,目光落向屏幕的一刻,愣住了。   ‘据知情人士透漏,洛氏集团随着首席设计师主动请辞,失去了最好的精英团队,洛氏又在近日被人吞没项目资金,筹备数年已久的‘良夯项目’也随之落空,财经专家分析表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洛氏困局已定,就算总裁洛城夕先生想要力王狂澜,怕也只会是有心无力……’   电视上年轻漂亮的记者还没播报完,就被洛城夕关闭了。   他随之挺拔的身姿漫步走向她,眸色浅然,“什么事儿都没有,别听这里面乱说。”   顾念却诧然的脸色凌乱,视线凝向他,每一次发生什么时,他都会对她说没事,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的解说,越让她忧心忡忡。   “城夕,你实话告诉我,洛氏集团,现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141章 留下陪我   洛城夕垂眸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良久,他淡色的唇角一扬,笑了,他长得眉俊朗非常好看,此刻笑起来的眉眼满是柔情温润,酥魂又魅骨。   “洛氏什么事都没有,没事的。”他说。   又是这样的敷衍说词,顾念皱起了眉,语气微沉,“难道现在你对我说句实话,都这么难了吗?”   此言一出,洛城夕当即一怔,接连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连忙道,“我说的就是实话,洛氏是百年企业,实力有目共睹,破产倒闭根本就是不可能,那些所谓的财经专家,不过是道听途说,满足大众的好奇心罢了!”   “或许是吧。”她深吸了口气,再看向他的视线透出几分严肃,“但首席设计师辞职?失去了最精良的设计团队,还有良夯项目,又是怎么回事?”   洛城夕拉着她的手,安抚着她先坐下,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解释,“员工辞职,是每个商场老板都会遇到的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聘请其他人就好了。”   顿了顿,他幽深的目光似掠过什么,极快就消失不见,再看向顾念时,又幻化为淡然的一笑,暖心,又醉人。   “至于良夯项目,那只是一个项目,有能力者夺之,也很正常,对洛氏不会造成过多的影响。”   他说的如此简单易懂,云淡风轻,但字字句句落入顾念耳中,却像响彻的洪钟,声声震耳。   她完全无需任何思索,直接反驳,“那对你呢?对你的影响,你想过吗?”   “我……”洛城夕轻微的拉长声音,随之望着她,忍不住的抬手在她头上用力一揉,果然是他最爱的女人,总是能如此懂他。   他又说,“我和洛氏的利益是对等的,对洛氏没有影响就好。”   这样的解说就像沉沉的一棒,直接敲击在顾念的心上,闷闷的,很难受。   她垂下了眸,轻叹出声,“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良夯项目,是你历时三年呕心沥血研究创造的,预计在本市,开发地皮楼盘,然后打造超越锦城的,现在就这样前功尽弃,被人夺走,这已经不是多少金钱上损失可以计算的了吧!”   洛城夕曾在锦城生活过三年,因当初和帝氏集团合作,所以在那边经管分公司,但是,他也时时刻刻替洛氏着想,参考锦城的多个经济项目后,创造了这个良夯项目。   预计开发A市西城郊老城区一带,改造成本市最大最繁荣的第二个商业区。   这是他的规划蓝图,也是他为之三年的心血成就。   很久之前,他回来时,就曾和她说过,所以顾念一直记着的。   洛城夕看着她的目光仍旧轻缓柔和,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边,将她拢入怀中,“一个项目而已,也是我一时疏忽造成的,以后再开发就好了,真的没事。”   顾念在他怀中探起头,略显愕然的视线迎着男人英气的轮廓,心里蔚然叹息,以洛城夕的经商手段和能力,几乎从未失策过,这次怎会在这么大的项目上,栽跟头呢?   而且,还如此心平气和。   恍若他很早就知道,这个项目洛氏会失去一般,莫非是……   她心里想到了什么,猜测的话语还未出口,洛城夕的手机便响了。   他连忙放开她,拿出手机扫了眼,随之踱步向外接听电话,片刻后重新回来,柔缓的视线中透出几分抱歉,他说,“公司那边有点事儿,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顾念点了点头,“好,但要注意安全,还要小心手。”   洛城夕了然,却又不放心的睇向她,修长如玉的大手轻扶着她的脸颊,柔声道,“关于公司的事儿,真的没什么,别担心,也别挂念,我能处理好,相信我,嗯?”   “我知道。”她诺诺的低了低头,细细长长的睫毛落下,极好的掩去了眸中衍起的杂乱。   洛城夕又叮嘱了几句,才拿了西装外套离开了病房。   他一走,顾念也没继续逗留,匆忙的向外,下楼时,却正好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司徒其。   男人看着她一笑,左边唇角扬起,坏而轻佻,完全没有半分洛城夕的斯文,也没有帝长川的凌冽和霸气,只是痞痞的,不羁中透着邪魅,帅气的让很多女人芳心暗涌。   司徒其看她疾步匆匆的样子,长腿大步三两步便越过她,伸出的长臂撑在她面前的墙上,挑了下眉,“怎么见了我就走呢?我又不是帝阎王,有那么吓人?”   “你不吓人,但我有急事。”顾念神情淡漠,直接回答。   司徒其轻点了下头,恍若明了的样子,却仍旧不肯放开她,“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她拒绝的话刚一脱口,似又想到了什么,改口说,“还真有点事儿。”   说着,她从包包里拿出之前在顾涵东书房里‘偷出’的两片药粒,已经放在一个小小的塑料口袋里,递给了他,“你帮我将这药化验一下,确定一下到底是什么药,可以吗?”   司徒其好奇的伸手接过,随意的把玩一下,“可以啊,这都是小事了。”   “嗯,结果出来就通知我。”顾念对他微微一笑,便侧身从他身边越过,擦肩的一瞬,又说,“还要,麻烦帮我和齐主任说一声,我这几天就回来上班。”   “这么快?”司徒其微愣,转过身还想拦她,却被顾念看穿,直接闪身躲开了。   司徒其身形略显尴尬的微怔,又还想说点什么,但顾念丝毫没给他时间,匆忙的径直下了楼。   男人深许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久久缠绕,最后敛去脸上的神情变化,拿着那药,转身去了药检科。   因为昨天下了一夜暴雨的缘故,此时的雨虽停了,但天仍旧阴沉沉的,还是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抑之感。   计程车载着顾念一路疾驰,直接在帝氏集团的楼下停车,她付了车费,下车进了大厦。   穿过前台大厅,电梯直升抵达顶层,梯门缓缓打开,顾念步伐匆忙,走向总裁室,却遇到了江远。   江远见她时蓦然一愣,随之连忙上前颔首行礼,“太太。”   “长川在办公室吗?”她问。   江远直接点了下头,却又像意识到了什么,再度愣住。   顾念看着他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眉心微蹙,转而迈步走向了里侧的总裁室,一临近办公室门,里面的笑语欢声便跃入耳畔,她脚步猛地就顿住了。   里面传出的女声甜美,不用多猜都知道大概是谁。   顾念眼睫轻颤,思绪还在犹豫,办公室门却在此刻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下一秒,上官妧妖娆倩丽的身影落入眼前,还有她身旁颀长伟岸的男人,原本极好的俊颜,却在视线触及到顾念的一刻,沉了下来。   上官妧目光看向顾念,莞尔一笑的同时,连忙说,“长川,顾小姐来了,我就先走了!”   话落她便正欲迈步,而身侧男人修长的大手却倏然一把挽上了她的腰,气力加剧将人抱入了怀中,帝长川幽沉的目光落向她,薄唇微动,“留下陪我吃饭吧!想吃点什么?等下我们就去。” 第142章 就这么放肆?   顾念清澈的眼眸蓦然一沉,只觉得心上像被什么狠戳了下,有点疼。   眼前的上官妧望着近在咫尺男人俊逸幽沉的轮廓,微恙的杏眸闪动,想了想,才说,“火锅?可以吗?”   帝长川轻然扯唇一笑,柔缓的大手在她脸颊上拂过,淡道,“好。”   上官妧俏丽的脸上笑容更显温婉,诺诺的挽着男人的手臂,余光瞥见一旁伫立的顾念时,才忙道,“顾小姐来了,肯定找你有事,你们先谈吧!”   帝长川点了下头,大手顺势在女人头上微揉,并道,“去休息室等我一会儿。”   上官妧应了声,便径直走向了隔壁的休息室。   男人望着她的背影离去,之前脸上的些许柔情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阴冷清寒,浓烈的戾气乍现,转身走回办公室的同时,低冷的嗓音出口,“有事快说。”   催促的嗓音不耐,肃寒的令人心颤。   顾念心口一紧,轻微的深吸了口气,迈步跟着他走进办公室,望着男人挺拔的背影,沉吟了下才开口道,“洛氏那边的首席设计师,和团队,被人挖走了,还有良夯项目。”   洛氏。   清淡的两字落入耳畔,帝长川沉寂的冷眸凛然一寒,迅速转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步上前的同时,大手也桎梏上了她的脸颊,逼迫的气势威渗,超强的压迫感袭人,“你什么意思?”   顾念望着男人漆黑如点漆的冷眸,“是你做的吗?”   一瞬间,帝长川忽然怒极反笑,修长的大手猛然收力,将她狠厉的往旁边一甩的同时,也冷道,“你这是在质问我?”   “洛氏给与旗下所有员工的待遇,堪称是本市最好的,而能从这样的公司中将首席设计师,连同一个团队集体挖走,势必给出更加优越的待遇,而能出此条件的,估计也只有帝氏集团了。”   顾念淡淡的,这些虽是她的猜测,但也有理有据。   整个A市,能堂而皇之的从洛氏挖人出来,有这等胆量的,若是背后没有庞大的靠山支撑,又有谁人敢呢?   而唯一可以和洛氏旗鼓相当的,只有帝氏集团。   帝长川轻掀眼眸,低沉的嗓音似源于地狱,“你这已经不是怀疑,是在陈诉事实了!”   “所以,真的是你做的?”顾念看向他,好看的眼眸微动,接连漾起的情绪,全数在眸中呼之欲出。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凑向她,居高临下的睨着眼前小小的她,微微凉薄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如果是的话,你能怎样?”   他的嗓音极冷,却沙哑又磁性,划过耳畔时带起让人心上发颤的酥麻魅惑。   顾念感受到男人侵来的压迫感时,也慢慢的冷静下来,想了想,有些迟疑的出声,“我不能怎样,但是你不该这么做。”   “不该?”帝长川突然来了兴致,眉目清冷潋滟,虽距离和她极近,却徒升强大的距离感,“为什么不该?”   顾念敛下了视线,“你们都是生意人,在商言商的道理我不想干涉,但是长川,光是良夯这个项目,就花费了洛城夕将近三年的心血,不管因为什么,你都不该这么做!”   话落的刹那,男人眸中扫过狠厉,抬着她下巴的大手转而向上,粗暴的一把捏起她的脸颊,另只手箍上她的腰肢,丝毫不给顾念任何思考的时间,就狠力的将人抵上了旁边的墙上。   他的力道极快,也极狠,顾念纤瘦的身子撞击墙壁,疼的当即脸上褪去血色,不住的皱眉,咬住了下唇。   帝长川挺拔的身躯接连覆上,将她欺压在自己胸膛和墙壁之间,气力极大的禁锢着她瘦小的身子,沉冷的字音旋即脱口,“满脑子都是洛城夕,我看你是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我是你的谁了!”   他手上的气力不断收紧,桎梏的顾念疼痛难忍,更冷更厉的话语再临,“我有没有警告过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还恬不知耻的和那个人勾三搭四,现在竟然为了那个人,跑来质问我!”   帝长川只觉得一腔怒火喷射,汹涌的烈焰滔天,难以安放的情绪狂躁,他倏然长臂一收,阴霾早已遍布寒霜的俊颜落向她,“做的好,真的好!”   随之,他大手再度箍上她的脖颈,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青筋暴跳,扼制的顾念身体离地,呼吸困难,瞬间脸颊涨红,她挣扎抗拒,却完全无济于事。   男人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夹枪带棒的字句一字一顿,更寒也更狠,“是几天没碰你,就学着这么放肆了,是吗?”   话音脱口的瞬间,帝长川长臂突然一捞,直接将顾念揪扯入怀,拦上女人的腰肢,将人打横,抱着走向里侧房间,‘砰’的一声踢开了房门,再顺势一脚踢上门,将人狠狠的摔上了大床。   “帝长川……”她支离破碎的声音溢出,“你是商人,但也不能不讲商业规矩,你这样使阴招,只会害人害己,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帝氏,都没有任何好处!”   男人的动作微滞,冷然的目光再落向她,嗤笑声接连而起,“为了那个人,商业规矩都开始搬出来了,顾念,你还真是为了他考虑的周到啊!”   下一秒,他霍地俯身,顾念被他封上了唇。   她张口咬住了男人的唇,猛然一用力,一股咸咸的味道忽然涌现。   顾念一怔,下意识的放开他,男人也随之起身,白皙的轮廓上随着唇边的一抹殷红,衬的整个人宛若妖孽,也更像地狱爬出的恶魔,周身强大的气势,和冷眸中溢出的冷戾交织,恐惧的令人无所遁形。   她无措的咬住下唇,出口的嗓音哽咽,“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趁着帝长川怔松的间隙,连忙起身,从他身边避开,仓惶的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向外,却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顾念没有转身,所以她此刻眸中漾起的情绪,他并没有看见,她只说,“长川,你胃不好,不能吃太辣的,火锅选清汤或鸳鸯吧。”   说完,她不想再多做逗留,极快的扫去脸上的凌乱,匆忙走出了办公室。   一路电梯下楼,直到彻底离开公司,上了计程车,顾念才勉强稳住心绪,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心,藏去了眸底的黯然。 第143章 原来是你   静谧又精奢的走廊里,帝长川颀长的身影走进隔壁的休息间。   原本在翻阅杂志的上官妧听到门声便回过头,柔缓的视线正好和男人清远的眸色交织,看着他满载阴郁的俊颜,杏眸微闪,漾起一副了然的模样,起身走向他。   “又和顾小姐吵架了?”她淡淡的,好听的嗓音恍若山涧的甘泉,闻声即可让人酣畅淋漓。   帝长川不动声色的冷眸越过她,径直踱步去一旁的落地窗边,同时修长如玉的大手从衣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放在了唇边点燃,须臾些许的烟气缭绕,朦胧了他隐晦幽沉的轮廓。   “妧妧,改天再吃饭吧。”他薄唇翕动,嗓音低哑。   上官妧轻然的笑着说了声‘好’,但眸中却划过难以掩饰的失落。   她又留足片刻,和他谈了几句,最后随着江远敲门进来,上官妧适时的才道,“好了,先不打扰你了,记得等下吃点东西。”   “嗯。”帝长川应了声,冷峻的脸色依旧不变,余光注视着女人出门离去,冷色的眼眸才扫向江远,吩咐了句,“去查一下,最近到底是谁在背后为难洛氏!”   以至于让那个女人,为了一个洛氏集团,为了那个人,将所有污水都泼他身上!   江远连忙回复,“是,我马上就去!”   说完,江远便不敢再耽搁,转身出了休息室。   房间内再度安静下来,帝长川随手将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缸里,抬手松了松领带,眸色幽沉,衍生的阴鸷透出凉绝,又深邃。   —   顾念打车先回了帝公馆。   因为昨夜淋雨的缘故,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现在虽然干了,但仍旧皱巴巴的,穿在身上不太舒服。   上楼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吹风机吹头发时,司徒其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她一手放下吹风机,一手拿起电话接听,“司徒。”   “那个药,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是谁服用的?”司徒其这边正在开车,戴着大墨镜,敞篷跑车速度极快,微风吹乱了他的短发,却仍旧无法遮挡他这满身洒脱的魅力。   顾念轻微一顿,沉吟了下,只问,“结果是什么?”   “这药已经算是禁药了,副作用太厉害,反正华仁是不会用的。”司徒其慢条斯理的,又清了清嗓子,才进入正题,“是一种针对PTSD的药物,巨大的心理创伤后,有舒缓和镇定的成分,但这药的镇定成分太多,长期服用,会引起人的记忆混淆,脏器受损等等。”   全部解释完了,他又说,“到底这药谁在服用呀?”   言犹在耳,顾念心悸猛然一颤,握着电话的手指紧缩,清淡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难道,顾涵东失忆后忘记乔珊珊,问题是出在这药上?   但这药又是谁给他的……   她深陷的思绪混杂,耳边司徒其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还没告诉我呢,到底这药谁在服用?是帝长川吗?”   “不是。”顾念直截了当,匆忙的拿了外套和包包便径直下楼,边走又边说,“司徒,这几次都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然后便想挂断电话,但司徒其语速焦急的又马上道,“真的不是帝长川吗?这药长期服用,还会引起智商下降呢!”   “……”   顾念皱了皱眉,还没回复他,男人又说,“还有吃饭的事儿,别改天了,就今天吧!我现在就有空。”   她不禁一笑,“抱歉,我现在没空,改天吧,改天一定请你。”   说完,便不再等司徒其的应答,直接收了线。   去了后院车库,开着自己的车子,离开了别墅。   商业中心的高楼鳞次栉比,唯一的两栋接近媲美的摩天大厦,一栋是帝氏的,一栋是洛氏的。   而其他公司大楼位列于旁,宛如绿叶般众星捧月的衬托着,其中一栋就是曾经的顾氏集团大厦,随着这次顾涵东归国,不惜重金购置回来,重振旗鼓。   顾念在附近找了个停车位,停好了车,下车进了公司。   一路电梯直升顶层,她从电梯里出来往总裁室走时,远处几个年轻的女职员簇拥在一起,闲聊着,“这乔小姐好歹也是大家族的名媛吧,怎么追男人到了这种地步呢?死皮赖脸的贴着咱们顾总。”   “不过也不能怪她,顾总人长得帅又多金,要气质有气质,要颜值有颜值,都堪称明星欧巴了,若不是他有了未婚妻呀,我都想追他呢!”   顾念脚步顿住,几个女职员也看到了她,迥然的脸色一变,纷纷收拾了下手边的东西,连忙离开了。   她敛下了眼睫,心中蔚然叹息,迈步敲开了总裁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女秘书进来送了一杯咖啡,并说,“抱歉顾小姐,顾总还在开会,请您稍等。”   顾念微笑的应声,喝了口咖啡,有些苦。   女秘书离开后,她坐在沙发上等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起身踱步去书柜,想着找本书打发下时间,却在路过办公桌时,无意中瞟到了最上面放着的文件,赫然的几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良夯项目。   顾念眸色一动,快步过去拿起了那本文件,翻开后,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思绪像被什么击中,桌上的座机电话又铃铃的响了起来。   感觉可能是公司的公事,她并不想接,但铃声吵闹不绝于耳,外加联想到这份文件,顾念犹豫了下,还是接起了电话。   “顾总,钱我已经收到了,刚才我接到通知,罚款钱您也让人替我交了,谢谢您了,以后有事您随时吩咐!”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顾念怔了怔,“你是……”   电话那边的男人有些发懵,但也没多想,连忙说,“您是顾总的未婚妻徐小姐吧?我是杨光啊,之前顾总吩咐我去林洋路做事的。”   林洋路。   之前洛城夕载她回市区时发生车祸的路段,所以,这个叫杨光的男人,就是当天的肇事者!   一瞬间,所有的断点全部连成了线,在顾念的脑海里沉浮交错,轰声如雷。   也在这时,顾涵东凛然的身形迈步进了办公室,刚一抬眸,就注意到顾念手中拿着的文件和那通还在通话中的电话。   他长腿大步径直走过,一把挂断了电话,并顺势从她手中拿过话筒和文件,放下后才转身看向她,“怎么过来了?想哥了?”   顿了下,他又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到中午了,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吧!”   顾涵东说着,侧身长臂捞过皮椅上的西装外套,一边穿在身上一边又看向她,“小龙虾?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的。”   他在努力岔开话题,而顾念平缓下来的脸色,却透出出奇的冷静,她定定的迎上男人的视线,嗓音无力,“原来是你做的。”   “安排人制造车祸,又挖走洛氏的设计团队和首席设计师,还抢走了城夕的项目。” 第144章 都是为了我?   顾涵东颀长的身形明显滞了下,随之俊逸的脸色暗沉,幽暗的眸光讳莫不定的望向她。   他没说什么,却偏偏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无声对峙,更让顾念确定了一切。   她轻微垂下了头,无奈的扯了下唇,淡淡的笑容透出苦涩,她只觉得自己好傻,竟然还将一切的源头都归罪于帝长川,而忽略了自己的亲哥哥。   也正因夹杂着这一层血缘关系,顾念此刻的心境更加复杂,漠然的抬起头看向他,语气质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那场车祸中,如不是城夕救我,受伤的人就是我!”   洛城夕的车子安全性能极好,车祸发生的瞬间,气囊弹出,他只要不解开安全带,不说毫发无损,也绝不会受任何伤。   但她就不同了。   副驾驶的位置……   她原本蔓延的思绪波动,却在不经意间触及到了顾涵东无畏凛然的眸色时,愣住了。   顾念愣愣的看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不可思议的诧然解说出了他的神色反应,“你一早就猜到了他会保护我,所以才……”   她没说下去,只觉得霎时间,天旋地转,大脑内无数个念想冲撞,汇砸在一起,每一个都让她对面前的男人,徒增陌生!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顾念神色惊诧,“你在利用城夕对我的感情,反而操控这些,来伤害他!”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亲哥哥,会间接的‘利用’她来重伤洛城夕!   更没有想过,洛城夕对她的爱,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顾涵东有些听不下去了,幽深的眸底划过不耐,身形上前,出手想要抚上她的手臂,并说,“念念,你冷静点,听我说……”   顾念向后一退,直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长臂,错然的眸色紧缩,“车祸是这样,你挖走他公司的设计师和团队,抢走他的项目,也是如此!”   难怪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知晓后,洛城夕仍旧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   他那么聪明,早就知道背后是谁做的,之所以如此反应,是因为……   因为她!   洛城夕才心甘情愿的放弃自己为之努力辛苦三年多的项目,拱手让人。   顾念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耳边顾涵东低沉的嗓音也如约降临,“是,都是我做的,但是念念,我没想过要利用你,而且这是生意场上,在商言商,懂吗?”   他顿了下,也敛去眸中翻涌的情绪,深吸口气后再看向她,“顾氏需要重新起步和发展,良夯项目是最适合的选择,除此之外……”   没让他再说下去,顾念登时冷冷的一句话赫然封堵,“就算你是为了顾氏,也不能随便用卑劣的手段,抢夺他人的劳动成果!”   看着她激动地情绪,顾涵东面色忽然一沉,眯了眯眼睛,“看来,你果然是对洛城夕余情未了!难怪你和长川之间会闹成这样子!”   顾念皱了下眉,还击道,“这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谈。”   就算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洛城夕身上,她也会为此和顾涵东辩驳,据理力争的。   “做生意没错,商场如战争道理我也懂,但随便用手段坑害他人,谋取别人的成果,这就是不道德的!”她语速极快,清冷的脸上神情漠然。   轻微一顿,顾念看着他,略微颤动的眼睫落下,补充了句,“如果,我只说如果爸爸还在的话,他也不会赞成你的做法的!”   “你当真以为,我只是为了生意才这么做的吗?”顾涵东忽然话锋一转,幽寂的眸色清冷如冰。   顾念看向他,目光轻闪。   须臾,男人沉冷的嗓音再落,他说,“生意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我是为了你!”   顾涵东眉心紧蹙,抬手松开了领口的两颗领扣,随之挺拔的身影向后,直接依靠着办公桌,又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只要有洛城夕在,你和长川之间,就不能好好的!”   顾念神色愕然,“什么?”   男人迎着她满载疑惑的目光,阴沉的脸上染上浓戾,坦白直言,“只有洛城夕走了,你才能彻底安心下来,和长川好好过日子!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顾念重复出声,好一句为了她自己,她顿了顿,片刻后不禁扯唇冷笑,“强取豪夺,伎俩卑鄙,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心里比我清楚!”   话落,顾念径直转身向外,身后顾涵东大步极快,三两步便拦住了她,桎梏住她的细腕,冷道,“我是你哥!长川是我兄弟,你已经嫁给他了,你们之间还有个洛城夕,不除去这个障碍,你们之间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言及在而,顾念慢慢的抬起头,纤长的睫毛微颤,“感情是我的,婚姻也是我的,我自己会处理。”   她停顿一下,努力平复心境,再出声时语调轻柔,“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哥,听我一句劝,别惹洛城夕。”   顾念很了解洛城夕的为人,这一次,他完全是看在顾念的面子上,才故意放水的。   但如果还有下一次,顾念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洛城夕那个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顾涵东握着她的手臂,眸色沉沉,“我也是为了你好,答应我,和长川好好的,他是你的丈夫,你们就不能……”   他没说完,顾念却已经不想听了,直接出言打断,“这些是我的事情,你先处理好你自己的感情问题再说吧!”   顾涵东微愣,“我和琪琪一直都挺好的,我没有什么感情问题。”   话音还未落,就被顾念出口的嗓音打脸,“我说的是乔珊珊。”   她说着,并拿出了手机,调出司徒其给她发送过来的邮件,是药检化验结果,快速的转发给顾涵东一份,然后将手机旋转,递向了他,“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失忆症好了,好了又为什么要吃这种药?”   顾涵东当即愣住,看着手机屏幕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文字,药物属性,成分,清晰明了。   “这是违禁药啊,是谁给你的?”顾念收起了电话,再看向他的目光泛冷,“你能记起所有人,为什么单单遗忘了姗姗?她不是那种见风使舵,为了利益不惜一切的人,她现在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找你,是因为你们之前曾有感情!”   顾涵东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成冰,弥漫的每一寸关节都开始生锈,愣愣的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顾念看着他的反应,无措的叹了口气,“她曾是你唯一爱过,也是最爱的女人,你空难之前,向她表白求婚了,如果没有这三年话,你们早就已经结婚了!”   等她话语全部说完,顾涵东彻底呆愣在哪里,面色煞白,浑身的气力像被人猛然抽走,留下的只是无尽的虚无。   却完全不明这种失落和无力之感,到底源于何来。   “我的婚姻,我会处理,哥,你别再干涉和插手了,好好处理清楚你自己的感情问题,再说和徐小姐订婚的事儿吧!”   最后留下一句话,顾念漠然的拂开他的手,迈步向外,却在开门的一瞬,撞见了外面站着的徐佳琪。 第145章 谁让你对她指手画脚了?   顾念看着眼前出现的徐佳琪,蓦然一愣,片刻后神色迅速回转,望着女人淡然一笑,谦和却也疏离,“徐小姐。”   说完,便从错过身,径直向外。   “顾念。”徐佳琪却出声唤住她,同时迈步越过顾念,顾盼生辉的杏眸微笑的望着她,“因为你是涵东的妹妹,他在乎你,也心疼你,可能方式方法略微有些不妥,却不影响他对你的关心。”   善解人意的话音还未落下,她再度出声补充,“你要做的,应该是听从涵东的安排,摒除那些闲言碎语,经营好自己的婚姻和名声,就算不为了自己考虑,也要为顾氏和涵东的颜面考虑一下吧?”   顾念的身形微滞,微微皱了眉。   明明是那样好听的声音,但为什么说出口的话语,就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呢?她不由得转眸回身看了眼身后的顾涵东,这样的女人,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念及此,顾念忽然觉得异常烦躁,但出口的嗓音却依旧是柔柔的,“我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感情这种事,是最难处理的,我哥都处理不妥,更何况是我了?”   徐佳琪猛然眉心一挑,目光凛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念却无心理会,再度迈步往电梯方向走去。   而身后,徐佳琪不耐的神色泛起怒意,冲着她的背影,直道,“我和涵东都是好意,你处理不好自己的婚姻,影响的除了你自己,还有顾氏,顾念,你也是顾家的人,多多少少也应该为顾家考虑吧?”   如此一说,顾念前进的脚步顿住,却并未回过身,只是眉心颦蹙了下,她说,“徐小姐刚刚也说了,是顾家的事,那就让顾家的人,自己处理,不劳烦旁人干预了。”   旁人?!   清淡的两个字,刺痛了徐佳琪的耳膜,她还想再言说什么,却被顾涵东直接制止,沉声冷道了句,“够了,谁让你对我妹妹指手画脚了?”   徐佳琪一惊,讶异的看向身侧的男人,委屈的小声音娇嗲,“涵东……”   她满脸凄楚可怜的小样子,被顾涵东直接无视掉,男人大手抚上她的手腕,将人拉拽着进了办公室,随着两人身形移步,他一把带上办公室门的同时,也将人抵上了门板。   徐佳琪面色露出惊愕,还未等做出反应,顾涵东沉冷的俊颜落向她,距离她唇边还有一厘米处停下,阴凉的嗓音骤启,“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念念是我妹妹,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除了我之外,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颐指气使!”   “你刚刚的态度,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警告的话音缭绕,男人幽沉的冷眸寒光乍现,逼迫性的气势,渗人又危险。   徐佳琪诧然的心上泛起颤栗,虽有些不甘,但也不敢再造次,只能隐忍的咬着唇,努力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别生气了。”   她说着,绵柔的小手又抚上男人的手腕,却还未怎样就被顾涵东不动声色的一把拂开,转身走回办公桌的同时,只说,“我今天还有工作,你先回去吧!”   顿了下,感觉自己刚刚的话可能有些重了,又补充了句,“等我忙完,就回家。”   见状如此,徐佳琪也只能敛下满心的不悦,勉强低了低头,又和他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踏出办公室的一瞬,女人脸上的怒意全数展现,愤然的咬了咬牙,发狠的手指紧攥成拳,都是这个顾念!   如果不是她从中参合,一个乔珊珊,根本不足为惧!   她苦心经营了三年,维系了这么久的感情,绝对不能被一个小小的顾念和乔珊珊摧毁!   绝对不能!   —   从顾氏集团出来,顾念开着车,漫无目的的疾行了很久,随后也没注意到底驶到了什么地方,心不在焉的靠路边停下了。   她一个人坐在车里发呆,无尽的思绪蔓延,脑中层出不穷萦绕的,都是之前顾涵东说过的每一句话。   一口一句为了她,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安排车祸,甚至不惜以可能会重伤她的风险,来伤人吗?   这到底是什么理由和理论。   从什么时候起,顾涵东变成了这样,认不出乔珊珊之外,就连她看了,都觉得陌生的让人害怕。   脑中思绪沉乱,倏然,耳边传来‘当当当’的敲窗声。   她略微一怔,侧颜看去,只见洛城夕清隽的身影屹立车外,略微俯身,柔和的目光深许的望向她,“怎么停这里了?”   顾念急忙敛下眸中的情绪,推门下了车。   洛城夕也倾直身体,依旧柔缓的视线和唇边淡淡的笑容,宛若春光,永远这样的温润动人,春风骀荡。   看着她还略显复杂的脸色,他皱了下眉,“有心事了?”   顾念轻微摇头,却再抬眸看向他,踌躇了下,还是开口道,“城夕,关于你设计师和团队被人挖走,还有良夯项目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是我哥做的。”   她忽略了车祸的事情没提,也不知道该怎么提及。   毕竟牵连到顾涵东,她唯一的亲人,着实不想让他因此而染上麻烦,这一点上,她确实有些自私了,所以心情也更加的愧疚和难安。   她又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弥补你的损失,对不……”   一句‘对不起’还未等出声,就被洛城夕修长如玉的大手直接捂上了唇,从而封堵住。   男人深深的目光落向她,沉甸甸的,凝聚了万千银河的星眸,此刻熠熠的,像光辉,温暖的笼罩着她。   “‘对不起’‘谢谢’这样客道的话语,永远不用和我说。”洛城夕粲然微笑,温婉和煦,“你知道的,只要事关于你,任何事,任何东西,我都可以舍弃。”   “我知道,所以才更觉得对不起……”   还是没让她话说完,洛城夕纤长的手指再度封上她的唇,他说,“不要道歉,他是你哥,这就是我能包容和接受的最好理由了。”   说着,他大手抚上她的手腕,随着气力增剧,顺势将人捞入了怀中,紧紧抱住,轻揉着她的发顶,又说,“我爱你, 不仅仅爱你这个人,连同你周围的一切,我都会接受,永远不要为此而觉得抱歉,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如果给你造成了负担,反而让我觉得对不起你。”   顾念心上颤动,闭了闭眼睛,他总是这样,处处为她着想,从不考虑自己。   感知到怀中之人的情绪复杂,洛城夕适时的放开她,大手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还没吃饭吧?那边有个火锅店,我们去吃饭,好吗?”   顾念轻微叹息,无奈的点了点头,“好。”   两人转身,往路边的火锅店走去。   而后方远处,一辆驶来的劳斯莱斯正好途径,后车座上满身清冷的男人,也在此时移开了寒眸,侧颜看了眼身侧坐着的女人,薄唇轻微翕动,“妧妧,之前说的火锅,还想吃吗?”   上官妧神色微动,望着近在咫尺男人似深潭一般不可琢磨的眼瞳,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么一丝深情参杂其中,便跟着乖巧的点头,“嗯,好啊!” 第146章 他还是选择了她   装修古风古韵布局颇具地域特色的火锅店内,客满爆棚,人潮涌动,好不热闹。   洛城夕和顾念两人进来时,服务生连忙过来热情招呼,“两位实在不好意思,只剩下一间包房了,可以吗?”   闻言,洛城夕并未做决定,而是垂眸看向顾念,询问一般的视线逡巡,注意到她略微点头后才对服务生说,“好,麻烦带路吧。”   服务生应了声,正欲带两人上楼,店门忽然又被人从外面推开,随之,帝长川颀长的身影跃入几人的眼帘,修长的长臂紧搂着怀中的佳人,动作亲昵,好不羡煞旁人。   顾念视线落向两人密不可分的姿态,垂下了眼眸,密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深处衍生的情绪。   “好巧。”帝长川朝着这边轻掀眼皮,幽深的眸色满载浓郁,无形中,给人一种风雨即将骤袭之势。   洛城夕看向他,回了句,“是好巧。”   氛围瞬间降到了冰点极限,连带着周遭空气也都变得压抑起来。   帝长川和洛城夕,这两个平日里就给人一种威严恐栗的男人,此时此刻,彼此的面上都阴沉馥郁,这种压迫感更甚了不止千万倍。   顾念悬着的一颗心当即紧绷,眉心也跟着蹙起,想找个理由尽快离开时,耳边却传来了服务生的声音。   “几位既然认识,要不共用一间包房可以吗?只剩下一间包房了。”   顾念以为帝长川会拒绝,没想到他的反应竟出乎意料,只是淡然的点了下头,便搂着怀中的上官妧往楼上方向走去。   徒留下的顾念垂下了眸,眸中凝聚的杂乱,愈之明显。   洛城夕温润的嗓音传来,带着关切,“怎么了?要不我们换一家?”   她抬眸和男人幽深的眸线相触,轻缓的摇了摇头,和他一起上楼。   楼上最里面的包房,四个人落座,服务生送来了菜单,然后垂手一旁静待吩咐。   帝长川如玉的大手直接将菜单递给了身侧的上官妧,随之面色漠然的从衣兜里拿出香烟,点燃了一支。   上官妧点了一些,然后在选择锅底时,略显有些犹豫。   帝长川注意到她的踌躇,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的手背,轻轻握住的刹那,挑眉对服务生吩咐了句,“麻辣。”   低哑的两字出口,服务生连忙应答,而一旁的顾念,却心上咯噔一下,眉心轻蹙,他的胃……   她再抬头时,看到的,只是帝长川原本刚毅冷峻的轮廓上,衍生出轻缓的暖意,就连幽深的墨瞳,此刻都幻化的越发柔情如水。   顾念快速的别过脸,却不自觉的手指攥紧了。   双方纷纷点好了菜品,服务生便离开了,上官妧也挽上了男人的手臂,一脸娇柔的淡道,“长川,你明明胃不好,还陪我吃辣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帝长川清远的眸中毫无波澜,只说,“没事。”   上官妧微微一笑,“你总是这样迁就我……”   绵柔软糯的话语徘徊,包含的话外深意颇重。   顾念听着女人话语中的‘总是’二字,深吸了口气,才缓了缓隐隐有些发疼的心口。   洛城夕倒了一杯温水,推送到了顾念手边,“先喝点水。”   她端起时道了句,“谢谢。”   随之,洛城夕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是副总打来的,应该是公司那边的事情,便向顾念睇了个目光,随之起身走向了外面。   只剩下三人的包房,静谧,又尴尬。   比刚刚在楼下的氛围还要诡谲。   静的仿佛偌大的包房中,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突响的手机铃声,及时的打破了这如斯的沉寂。   帝长川拿出手机扫了眼,好看的眉心轻蹙,旋即起身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大步流星的出了包房。   随着两个男人的先后外出,房间内压抑的氛围也少了几分,上官妧转眸看向一侧的顾念,并开口说,“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好多次了,感觉顾小姐和洛先生,真的很般配。”   顾念眸光一滞,还未回应,对方的话语再临,“冒昧的问一句,当初你们是如何分手的呢?”   此话一出,顾念脸色猛然就沉了。   上官妧也感觉自己的话好像有些不合适,连忙改口解释,“别误会,我知道看着你和洛先生在一起时,好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很难想象,你们当初会分手……”   天造地设。   顾念脑海中回荡着这几个字,不禁无力的扯唇淡笑,多么唯美的四个字,却从某些角度上来说,形容的倒也不过分。   她极快的扫过眸中的晦涩,再看向眼前的女人,笑了笑,“恕我也冒昧一下,那上官小姐当初又是因何与长川分手的呢?”   “额……”   一句话,就给上官妧问的哑口无言。   看到上官妧脸上闪过的尬色,顾念浅然的笑颜不动,她并不是有心想要为难她人,只是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真的不想再提。   尤其是现在,她与上官妧之间的关系,还有些特殊的时候。   上官妧讪笑出声,正想着转移话题时,服务生敲门进来送餐,各式各样的菜品和两份底料火锅。   滚烫的热汤配合着火红的辣椒,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倍增,但顾念只扫了一眼,就隐隐的感觉有些胃疼了。   服务生端着热锅上前,因为需要摆放其他菜盘,所以热锅就放在桌边位置,上官妧余光瞥见后方门外那道高大挺俊的身影时,红唇轻微一勾,下一秒,她俯身的一瞬,手肘碰了下服务生,服务生毫无防备,连带着碰到了手边的热锅,顷刻间,锅体不稳,向桌下倾斜翻下。   “啊!”服务生惊慌怔住,不知所措。   上官妧愣愣的坐在那里,眼看着无尽火辣的热汤朝着自己洒来,千钧一发之际,后方帝长川清隽的身影迈步进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臂一把推开了热锅,另只手箍上女人纤细的腰肢,将人从椅子上拉拽而起,随着两人身形旋转,她和服务生,都完美的躲过了这场‘热汤’袭击。   但是,却彻底疏忽了顾念。   一大锅的热汤,随着帝长川刚刚一把气力推离,精准无误的全数洒向了顾念,锅子掉落在地,巨大的声响震惊了男人眼瞳。   刹那间,双腿被热油浇覆,不过须臾,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她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仍旧咬牙强忍着。   比腿上烫伤的疼痛更痛的,是她的心。   危急关头,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保护好自己视若珍宝的人,却早已忘记了她的存在。 第147章 她还有我   “啊,顾小姐!”上官妧讶异的花容失色,连忙想要上前查看,却还未靠近,就被身侧的男人抢先。   帝长川长腿大步,瞬时到了顾念近前,手臂抚上她的身体,用力将人搂入怀中的同时,另只手穿过她的双膝,正欲将人抱起的刹那,却被后方袭来的一道声音制止。   “别动她!”   洛城夕疾步进入房中,上前一把冷冷的拂开帝长川抚在顾念身上的大手,同时取而代之,并顺势将她捞入自己怀中,拦腰横抱而起。   从始至终动作极快,丝毫不给帝长川任何思量的时间,旋即,洛城夕沉冷的眸色不耐的睨向他,出口的嗓音极低,透出愠怒,“既然你已经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没有了再照顾她的资格!”   “帝长川,我早就说过,你如果无法护她周全,就尽快放手,她还有我。”话落,洛城夕丝毫没再理会男人遍布阴霾的俊颜,抱着顾念,径直从他身边掠过。   帝长川静默的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他暗暗我进了身体两侧的双手,沉冷的脸上,风云浸染。   上官妧在旁踌躇了下,良久才迈步上前,柔声道,“抱歉,你都是为了我,才伤了顾小姐……”   帝长川掀起清冷的眸色扫了她一眼,转身向外的同时,低哑的嗓音只道,“你没事就好。”   上官妧微怔,连忙拿起外套和包包跟着出去。   离开了餐厅,外面夜色微凉,帝长川挺拔的身形屹立路边,林凛架势着劳斯莱斯驶来,他轻微回身,淡道,“让林凛送你回去。”   上官妧眸中滑过轻微的失落,却还是点了点头,柔柔的回了句,“好。”   顿了下,她望着男人走远的背影,又补充了句,“你去看看顾小姐吧,烫伤需要尽早治疗,不然落下疤就不好了。”   男人清隽的身形明显一滞,随之幽沉的俊颜暗沉,加快了脚步。   —   这边疾驰的公路上,黑色的迈巴赫车速极快的朝着医院方向疾驰。   后车座上,洛城夕低眸看着怀中顾念苍白的面颊,疼惜的眉心紧蹙,抬眸递了个眼色给司机,司机马上会意,一脚油门踩到底,速度宛若飙车。   顾念此时适应了腿上的疼痛,也有些麻木了,勉强撑着身子从他怀中避开,然后余光瞥了眼车子行驶的方向,忙说,“我不想去医院,城夕,送我回顾家老宅吧。”   老宅子里有很多小姨在世时,配制的药剂,她记得其中就有治疗烫伤的,谈不上是奇药,只是见效快一些罢了。   洛城夕目光深切的看向她,“烫伤不能挺着,还是去医院吧!”   她摇了摇头,“我就是医生,听我的,送我回老宅就行。”   洛城夕踌躇了下,他执拗不过顾念,也不愿为难她,沉吟后也只能妥协,司机在路口调转方向,驶向了顾氏老宅。   一抵达,他便抱着顾念下车。   从开门到上楼,完全一气呵成,一直将她抱进了主卧,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深许的目光看向她此刻有些肿胀的双腿,虽穿着牛仔裤,但因被火辣辣的红油浇过,此刻的裤子,也早已变了色。   红红的,宛若鲜血般,刺痛人的眼睛。   “药在哪里?需要怎么做?”他询问着,语气有些焦急,关切的神色不假于人。   顾念看着他,强颜一笑,“这就没事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城夕,你先回去吧。”   并不是她急于下逐客令,只是此时的心境太过复杂,外加腿上烫伤灼痛,着实无暇分心思量其他。   洛城夕看着她,眸色深深。   他在床边站立了数秒,随之转身大步向外,出去时还顺手帮她关上了房门。   顾念微愣,但也没想太多,慢慢的扶着桌柜下床,一点一点的挪动到了卫生间,在浴缸里放满冷水,再换了衣服,检查下了伤势。   白皙纤长的双腿上,鲜红的大片,触目惊心。   有的地方已经起了泡,稍一碰触,疼的钻心。   她皱了皱眉,先用冷水简单冲洗浸泡,半晌后,慢慢的扶着墙壁爬出浴缸,拿浴巾轻轻擦干腿上的水渍,再一步一步挪动着走出浴室,翻找出医药箱。   果然找到了小姨以前配制的烫伤膏,均匀的在伤口上涂抹,但因面积过大,所以比较繁琐,她正在处理时,‘叩叩叩’卧房门被敲响。   顾念一惊,刚抬起头,就见洛城夕推门进来,手上的托盘里,放着一大碗热腾腾的乌龙面,还有两道配菜。   他走到近前,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再俯身看着她腿上的红肿,注意到很多地方都破了皮,眸色顿时暗了下去。   “很疼吧?”他说着,顺势坐在一旁,并拿过她手中的药膏,接替她一点点涂抹伤口,“真的不用去医院?”   顾念一笑,“不用,都说了我就是医生。”   “但要留下伤疤怎么办?”他声音微沉,点滴的薄怒在俊逸的轮廓上悄无声息的酝酿。   顾念不同于他的紧张程度,只是无畏的再度扯唇,她说,“反正又不是脸,没事的。”   “胡说什么?这么漂亮的双腿,要是留下疤了,多可惜!”他挑眉看向她,眼底的深邃一目了然。   顾念微怔,纤长的睫毛颤动凌乱,敛下了眸,没在言语。   洛城夕深吸了口气,继续为她涂抹药膏,他的动作很轻,很缓,生怕弄疼了她一般,下手极慢,本就大面积的烫伤,全部涂抹好,也用了不少时间。   都处理结束了,他才起身,一边将医药箱整理好,一边又扫了眼一侧桌子上的饭菜,蹙起了眉,“面有点凉了,我重做一碗吧!”   顾念却说,“不用,应该还没凉透,能吃的。”   他走过去,伸手抚上面碗,确定还有些温度后,才回身拿过个小桌子,放在床上,再将饭菜全部摆在她面前,“先吃点东西,然后再休息。”   顾念点点头,拿起了筷子。   洛城夕的厨艺一向很好,乌龙面更是他的最拿手的,除此外两道小菜也色泽诱人,让人很有食欲。   他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确定一个人可以?”   “嗯,我没事。”顾念看向他说。   洛城夕喟叹出声,他真的很想留下来照顾她,但也知道,这样做的话,可能又会给她徒增麻烦。   所以,尽快扫去眸底的深邃,洛城夕目光深深的又睇了她一眼,叮嘱了几句,临走时也不忘提醒,“有事的话,随时打给我,不要硬撑。”   顾念连连点头,这才目送他离开了房间。   简单的吃了半碗面,她自己挪开了小桌子,因为腿上不便,也没下楼洗碗,只将碗筷放去了桌上,便关了灯,钻进了被窝。   腿上有伤,躺在床上只觉得肿胀异常,连带着身上温度也跟着热了起来,她试了试体温,感觉在发烧,却也不想起床找药,索性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迷蒙之间,忽然觉得身侧大床明显一沉,旋即 男人微凉的大手抚上她的腰肢,慢慢的一路向下……   薄茧的手指触碰到腿上的伤口,顾念感知疼痛,当即困意全无,睁开了眼睛。 第148章 现在还疼吗?   漆黑的房间里,些许的月光从窗幔缝隙照射,顾念依稀可见近在咫尺男人俊逸的轮廓,和周身熟悉的气息。   顷刻间,一颗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   帝长川修长的大手却抚上她的腿,碰触到了伤口,疼的顾念眉心一紧,下意识的挪开了两条纤细的小腿。   男人朝她轻扫了眼视线,顾念也趁机身子向一旁挪了挪,用毛毯再将全身包裹住,严严实实的,像个蚕宝宝,慌张的动作中,却透出了些许的可爱,以至于帝长川触着这一幕,淡色的唇畔隐隐上扬。   他转了下身,随手按开了床头灯。   突如其来的光线侵袭,顾念眼眸有些不适,眯起缓和了下,再看向男人的脸庞,清冷的眸线如旧,定定的望向她。   四目相交,静谧如斯。   顾念皱着眉,踌躇下开口,“我没事,上官小姐呢?她还好吗?”   言犹在耳,帝长川冷然的勾唇一笑,看向她的目光深了,“你当时不也在场,她是否有事会不知道?”   如此一说,那上官妧就应该是没事。   顾念垂下了眸,又说,“没事就好,你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   她说着,思量着要不要爬下床给他煮点东西,顾念正在踌躇,而身侧男人直接过来,俯身长臂穿过她的双膝,将人捞入怀中时,并横抱而起。   顾念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小手抓紧他的衬衫,只说,“你这是干什么?”   帝长川脸色阴沉的一字不言,只说抱着她,径直下楼。   越过走廊,走下楼梯,穿过客厅,疾步向外。   走到玄关时,林凛正站在这里,看到老板抱着太太出来,急忙拿出外套正欲披在帝长川的身上,却听到他吩咐了句,“给她。”   林凛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拿着外套罩在了帝长川怀中的顾念身上,然后先老板一步出了宅邸,拉开车门做出‘请’的姿势。   后半夜,冷风袭人,顾念不自然的打了个寒颤,在他怀中神色不安,又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回答她的,只是男人将她放在车上,转而他颀长的身影绕过车身,从另一边上车,然后对林凛开口道,“回帝公馆。”   “是。”   林凛应声发动车子,耳边又传来老板低沉的嗓音,“再联系林医生过来。”   “好的。”林凛一边回应一边拿手机拨打林医生的电话。   顾念诧然讶异,靠在一边在薄毯里动了动身形,身侧男人的大手再度覆上,制止了她的动作,并将人纳入怀中,紧扣桎梏,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她皱起了眉,“帝长川,你这……”   话还没等说完,就听到他阴冷的嗓音回应,“发烧不知道?”   她惊诧的一愣,随之扯唇,浅淡的笑容勉强,落入帝长川眸中,加深了眼底的幽沉。   顾念说,“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何况我是医生。”   “医者不自医。”帝长川低冷的声线降落,语速极快的碾压着她的尾音,旋即,他略微垂眸,注视着被自己禁锢在怀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的完全不像话,还在固执的逞强,胸腔的一股愠怒翻涌,脸上也染起了薄怒。   他凉薄的大手捏起她的下颚,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不得不抬眸和他对视,“受伤了就去医院,你是医生也不是万能的,这些道理你不懂?”   男人冰冷的字句响彻,顾念迟缓的表情透出晦涩。   “整天就知道和那个人厮混,我看你是把一切都要忘了!”他混杂着怒意的气息拙劣,阴鸷的视线更为伤人。   顾念心上一紧,想也没想的就从他怀中挣扎而出,挪动身子靠向另一边,和他之间拉开了距离,转眸看去了车窗外。   她不想和他吵,更不想在自己身体不适的时候和他争执任何。   帝长川深远的眸色从她漠然的侧颜上移开,俊脸坍塌阴霾遍布,抬手松开了领带和领口,还觉得有些闷,大手又按开了车窗。   随着车窗下滑,急速的车速驰骋,无尽的冷风闯入,他余光瞥见她,深吸了口气,又滑上了车窗。   良久,车子驶入帝公馆,林医生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帝长川抱着顾念上楼,将她放在主卧床榻上,林医生连忙上前检查伤口,因为经过一路的折腾,所以腿上之前涂抹的药膏已经所剩无几。   林医生又开了一些药膏,考虑到顾念此刻在发烧,担心引起并发症,又开了些输液的药。   给她扎了针,挂上了输液瓶,林医生重新戴上手套,正准备给她腿上涂药,但动作未起,就被旁边一道凛冽灼灼的目光震慑,动作僵住了。   他抬起头时,正好和帝长川沉冷的视线相撞,林医生下意识的屏息凝神,拿着手中的药膏,试探性的询问,“帝少,方便的话,您来?”   “嗯。”帝长川微冷的声线轻启,并随之大步上前,从林医生手中拿过了药膏。   见状,林医生也不适久留,又叮嘱了几句便跟着张嫂向外,出了卧房。   帝长川修长的身形坐在床边,如玉的大手抚上她的腿,一把就扣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的小腿放在了自己腿上,然后挤出药膏,一点点涂抹在伤口上。   他动作略快,有些不知轻重,顾念看着他的动作,疼的双手紧抓床单,面色更苍白了。   “疼?”帝长川抬眸,视线逡巡着她糟糕的小脸。   顾念望着他,不断的深呼吸,她记得从小到大,帝长川好像是没怎么帮人上过药,所以他是个生手,她不能怪他。   一遍遍在心里反复提醒,顾念勉强对他一笑,淡道,“没事。”   嘴上如此说着,但实际上,她是真疼!   比自己上药都要疼,若不是了解帝长川,还真以为他是故意的!   看她反应有些强烈了,帝长川也感知到自己的动作不佳,他皱了下眉,随之倾直满身气势的身形,调转方向,坐在了顾念身侧,再度将她的小腿禁锢在自己腿上,重新上药的同时,大手端着她的小脸按在自己的肩上。   “咬着。”   他沉冷的字句传来,顾念震惊,“嗯?”   帝长川纤长的大手拂过她的唇瓣,指着自己的肩膀,“咬我。”   “……”   顾念脸色愕然,随后身形向后,躺回了床上。   帝长川也没理会,专注的继续为她腿上擦药,因为烫伤的面积真的很大,所以涂抹起来很费时间。   他认真的涂抹,但那粗劣的动作,着实令顾念吃不消,她不过须臾,还是没能低过心底的躁动的情绪,疼痛的猛然弹身而起,张嘴咬上了他的肩膀。   她咬的力气不重,只是为了缓解腿上的疼痛,但耳边却听到男人嗤笑出声,接连好听的嗓音侵临,“还有个方法能缓解。”   顾念怔了下,还不等反应,男人便侧过身大手抚上她的头,禁锢住她的后脑,薄唇劈头盖脸的袭上了她的。   卧房里灯火通明,静谧的针落可闻。   就在这一片寂静中,男人低哑的嗓音缓缓出口,“现在还疼吗?”   “……”顾念愣住,她现在绝对可以肯定了,他就是故意的! 第149章 别这样……   顾念耳朵烧红,全程看着远处落地窗外深沉的夜幕,避开他那若有若无的视线。   直到上药结束,顾念仍被他长臂禁锢,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还未等言语任何,就忽然感觉眼前一片阴影落下,接着便是唇边灼烫。   就像刚刚的一幕重温,但唇舌意外的纠缠间,顾念惊慌无措的小手,抓紧了他衬衫的衣襟。   帝长川低声一笑,顾念瞬间就涨红了脸颊,呼吸也跟着紊乱,大脑空白的间隙,帝长川放开她前又紧了下手臂,顺势倾直身体时,俯身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淡淡的感觉,却复杂的让她不想揣测。   她早已乱做一团,低垂着小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帝长川转身收好了医药箱,踱步进了盥洗室洗手,再出来时,一身颀长白色的衬衫配合着深色的西裤,衬衫的袖口随意的往上挽起,领口松开了几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肌肤,这样的他,满身的气势,又性感的深入骨髓。   顾念快速的敛下眸,动了动身子往床里挪,同时抄起一旁的薄毯,正欲裹在身上的一刻,却被不远处疾步走来的男人,出手拦住。   “腿上有药。”他低沉的声线轻启,拦住她的动作,并顺势大手一扯,抽走了薄毯,随手放去了沙发上。   然后,他拿过桌上的遥控器,关了空调。   等他再回身时,就看到顾念素白的小手已经拿起了一旁的睡衣,认真的正欲穿在身上,帝长川凛然的眸线一紧,迈步上前,修长的大手极快的夺走了她手中的棉质睡衣,扔去了地上。   顾念一怔,耳边男人低冷的嗓音降落,“不许穿!”   腿上都是涂抹的药,手上还打着吊瓶,穿过多的睡衣只会对伤口造成干扰。   如此一来,顾念身上只穿了一条短款的小睡裙,有些不适应的用手往下拉了拉,之后又挪动身体,往里侧大床动了动。   帝长川身形冷然的在沙发上落座,姿态优雅的双腿交叠,开始吸烟。   一时间房内的氛围安静,也太过压抑。   顾念重新抬起头,视线落向不远处的男人,思量了下才开口说,“对不起。”   因为没想好具体措辞,所以就先表达了最主要的歉意。   帝长川眸线一沉,冷冷的抬起幽深的星眸,一口烟气喷薄,模糊了他刚毅冷峻的俊颜。   她又说,“之前我怀疑你安排车祸,还挖走洛氏的设计师和团队,以及良夯项目的事,是我弄错了,对不起。”   “哦。”他沉沉的一字回应,讳莫难辨的睿眸,透过朦胧的烟气望向她,一瞬不瞬。   顾念不想和他徒增过多的误会,深吸了口气,又解释了句,“我不该没有证据,就胡乱猜忌指责于你,抱歉,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帝长川葱白如玉的大手夹着香烟,就着一侧的烟缸弹了弹,冷淡的薄唇微启,“是不在随意指责于人了,还是不在插手干预那个人的事了?”   言犹在耳,顾念一下愣住,下意识的脱口回答,“我不会再没有证据的随便指责你……”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了男人周身溢出的冷戾,浓浓的,连带着本已温热的房中,气温骤降。   顾念当即心口一紧,沉吟一下,连忙改口,“关于你工作上的事情,我是不会干预和过问的,但是长川,做生意也不能不讲道义,随便抢夺他人的成果,真的不好。”   感觉越说越有些偏离本意,她皱了下眉,“我希望你做正确的事情,反正不管怎样,上次和你争执,对不起。”   全部说完,她也不禁轻松了口气。   原本就只是想道歉的,却不成想绕了这么一圈。   她适时的早已垂下了眸,也就没有注意到男人此刻黑眸中蕴藉的风霜,阴冷如九重冰寒,“你所谓的‘正确的事’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的那位老情人?”   沉冷的字音如旧,夹枪带棒的刺痛顾念的心。   她快速的抬眸,正好撞见男人眸中的冰峰,心头一颤,还未等作出回应,帝长川已经暗灭了手中的半截香烟,起身的同时关闭了房内所有灯光,顾念怔松时,就听到皮带被解开的声音,紧接着——   他身影袭欺近。   顾念的思绪还沉浸在一室的黑暗中,忽然帝长川在她一阵兵荒马乱中逼向了她,“你是在为了他着想的吧?”   “帝,帝长川……”她慌乱的声音,有些晦涩。   帝长川略微倾直身体,俊逸的轮廓却满含邪气的凝向她,窗外一缕月光透过窗子照射,洒落进来,更衬的他俊美的轮廓,宛若勾魂摄魄的魑魅。   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顾念感觉到压迫感的同时,也逐渐冷静下来,想了想,才说,“我是为了你。”   她迎上他的寒眸,再言,“都说商场如战场,我是你的妻子,希望你好罢了。”   解释时,顾念是有些紧张的,外加房内视线昏沉,以至于错过了男人此刻眸中一时的变化,随之,他大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冷的嗤笑声晕染,“呵,还能记着你自己的身份?”   陈杂的气息,轻嘲的口吻。   顾念纤长的睫毛颤动凌乱,被他这样桎梏避无可避,本想装个哑巴,什么都不再言语,奈何耳边帝长川低冷的气息再度晕染,“别再联系他,也别再见他。”   说话时,他凉薄的唇封上她的,“再给我怀个孩子,嗯?”   他的呼吸有些烫人,顾念本能惊恐,“长川,别,别这样……”   在这方面,顾念是真的怕了他。   她平时就禁不过他体力折腾,更何况,此时她的腿上还有伤。   拒绝的话语和决绝的动作,帝长川挺拔的身形蓦然一顿,眸色沉下时,霍地起身,凛然的大步如风,径直向外。   顾念愣愣的躺在原地,明明有种虎口脱险后的劫后之感,却偏偏心上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渲染,很乱,很沉,也很压抑。   她尽快扫去阴霾,再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扫了眼空荡荡的大床,随之皱眉的看向男人向外的身影,道了句,“我晚上睡觉,可以盖东西吗?”   帝长川稳健的脚步微滞,握上门把的手指一顿。   顾念感觉自己这句话可能有些多余了,但出口了无法收回,犹豫下才补充句,“不盖的话,我冷……”   后面的字句还没说出口,就注意到了男人回转身形,重新大步走向她,屹立床边居高临下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有一个办法,可以不冷。”   话落,他修长的大手解开了自己衬衫的衣扣,下一秒,恍若高山的身形覆上了她…… 第150章 多子多福   顾念腿上的烫伤面积虽大,但不算特别严重,所以每天按时敷药和输液,一个星期左右,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有些地方开始结痂,白皙的肌肤上,些许的暗色痂痕,有些影响美感,却已经不影响她自由活动。   她在书房整理书籍和笔记,准备这两天就回华仁继续工作,外面张嫂匆忙的跑上了楼,有些气喘吁吁的急道,“太太,老夫人来了。”   顾念一怔,“奶奶吗?”   张嫂连连点头,顾念急忙放下手边的一切,跟着张嫂一起下楼。   两人下楼时,潘秀玉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正喝着热茶,旁边金秘书西装革履的站立一侧,看到顾念时颔首行礼。   “奶奶。”   顾念唤了声,迈步走上近前,就被潘秀玉一把握住了手,拉拽着让她坐在自己近前,“你这丫头,这么长时间不去奶奶那边,奶奶都想你了!”   她微微一笑,“奶奶,我也想您了,只是这段时间有点忙……”   没让她再说下去,潘秀玉就接过了话茬,“这边发生的事儿,奶奶都知道了,你的腿怎么样了?”   顾念微怔,随之连忙示意,“已经都恢复了,不碍事的。”   潘秀玉却有些不放心,抬手微微的掀起顾念宽松的裤腿,看到细嫩的肌肤上一处处结痂的痕迹,当即皱起了眉,唉声叹息,“这个长川,到底是怎么照顾你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闻言,顾念连忙出言解释,“您误会了,不是长川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潘秀玉看着她笑了,“你这丫头,开始帮着自己老公说话,来搪塞奶奶了?”   顾念面露窘态,轻微的垂下了眼眸。   老人握着她的手,视线轻扫着她的脸庞,语重心长的道,“念念啊,你是奶奶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你聪慧又懂事,一直以来都让我很放心,但如果你和长川之间的感情,也能让奶奶放心,那就更好了。”   顾念语塞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轻微的抿了下唇,旋即,就感觉到手上一凉,再看过去时,只见一条冰种翡翠的手串,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一惊,正欲反应,却被潘秀玉紧紧的握着手,不肯放开,老人说,“听奶奶说,你和长川之间一直都有隔阂,想要解开这些,唯一的途径,就是生孩子。”   顾念凌乱的心境紧绷,下意识的脱口,“但是奶奶……”   还是没让她说下去,潘秀玉就抬手打断,随之说,“我知道,在生孩子这件事上,你受了不少委屈,但你是长川的妻子,是帝家的媳妇,身上就有传宗接代的任务,这是你逃避不了的。”   传宗接代的任务……   顾念诧然的眸色微闪,心上更像被什么重击,很沉。   “这条手串,是奶奶送你的,戴着吧。”老人紧握着顾念的手,不愿放开,复杂的目光逡巡,似还有很多的话语,不知从何言及。   顾念看着手腕上的手串,翡翠的雕工细致,每一颗都被雕成了小南瓜的样子,鲜明的寓意,表达了老人的心声。   多子多福。   她浅然一笑,望向老人时,淡道,“奶奶,您的意思我明白。”   “乖。”老人叹了口气,“长川是我带大的,他的性格秉性我最清楚,你要多体谅他一些。”   顿了顿,潘秀玉蹙着眉,思量再三还是道出了口,“上次,你小姨过世那件事上,长川这么孝顺懂事的孩子,第一次和敏之发火,还送她去了锦城疗养,你说他这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谁?”   老人清淡的一句话,看似不经心,却猛然间揭开的事实,直击顾念心底。   她蓦然间脸色愣住,难怪这么长时间,婆婆一直未出现,竟是被他送去了锦城……   “其实呢,你也别怪敏之,她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潘秀玉感觉事已至此,有些事情,还是彻底说开了比较好。   所以,她又沉吟了下,看着顾念再道,“从小到大,包括你几年前嫁进帝家,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敏之对你,对顾家都有成见。”   顾念视线微滞,耳边老人的声音缓缓,继续,“起因是二十年前,顾氏的年终晚宴上不慎失火,博伦为了救你母亲,而葬身了火海……”   说到这里时,老人的语气明显有些不稳,虽是陈年往事,但事关自己儿子的亡故,哪个母亲又能无动于衷呢?   顾念也在此时神色讶异,视线凛然的看向老人。   她记得自己五岁时,母亲因为一场大火过世,但是,可能是年岁过小,却对帝长川的父亲怎样亡故的,一概不知。   “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初换成任何人面对那样的事时,都会出手帮忙的,更何况是博伦了,并不怪你的母亲,也不怪顾家,要怪只能怪当初仇恨帝顾两家的仇人,是他们蓄意放火,毒害人命!”   念及此,潘秀玉眸中瞬时燃起了火光,微微攥紧的手指,更表达出她此刻心境的波动和埋藏久远的恨意。   一场大火,带走了顾念母亲和帝长川的父亲,两条人命,两笔血债。   猛地,顾念只觉得心上像有什么东西霍然炸开,整个大脑嗡嗡作响乱作一团。   她好半晌才努力恢复了些神色,看向老人,急迫的问出心里的疑团,“那二十年前蓄意放火的人,是谁?”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那件事当年就了结了。”潘秀玉也在尽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缓了缓,才又说,“念念,奶奶告诉你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和敏之打开心结,跟长川好好的,尽早养好身体,再给奶奶多生几个重孙子和孙女!”   老人说到这里,情绪也缓和了一些,脸上又透出慈爱祥和的笑容。   顾念的心情却有些凌乱,但望着老人,还是配合的淡然一笑,乖巧的应了一声。   潘秀玉欣慰的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又聊了一会儿,快到中午时,才在金秘书的搀扶下,离开了公馆。   但顾念紊乱的情绪持续,有些思绪不定的上楼进了书房,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刚刚奶奶说过的话语,关于母亲去世的真相,她竟从未听父亲提及过任何……   或许顾涵东会比她了解的多一些?   她思绪至此,连忙拿出了手机,却在拨号的一瞬,又顿住了。   潘秀玉说过,那件事当年就了结了,既然如此,她现在再怎样打听询问,估计也是无济于事……   她在思量反复时,张嫂敲门进来,说,“太太,刚才林秘书打来电话,说先生有一份很重要的资料遗落在了江水园,碰巧那边保姆请假了,所以我现在过去取一下。”   说着,张嫂便转身再度向外。   顾念游走的神绪回笼,看着张嫂的背影,又想起之前奶奶的叮嘱,犹豫了下,还是起身追出去。   拦下了张嫂,她说,“这样,还是我去吧!” 第151章 成人的世界   顾念一路驱车,抵达江水园时,偌大的庭院之中,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影熟悉的,令她停车的动作迟缓下来。   刚停了车,她正要推门下车,余光就撞见不远处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从车身中踏步迈出。   顾念见状一怔,他是来取文件的?   她思量着,正要下车和他询问,但手抚上车门,还未扣动,目光就看到男人径直绕过车身,来到另一旁拉开车门的同时,俯下矜贵的身形,动作轻缓的扶着里面的女人缓步下车。   上官妧像是受了伤,亦或者身体不舒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虚弱,依靠在帝长川的怀中,小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臂。   男人原本刚毅冷峻的脸上,此刻也尽显柔缓,幽深的眸色落向怀中的女人,薄唇翕动,“还好吗?”   上官妧勉强的点了点头,俩人正要迈步时,男人幽沉的冷眸就注意到了一侧停下来的宝马,朝着车牌号的方向轻扫了下视线,当即眸色沉下,大手下意识的避开怀中的女人,却在下一秒,又生生的扣紧上官妧,大力的将人紧搂在怀。   顾念也在此时从车上下来,纤长的睫毛微颤,尽量视线不去看眼前两人亲密的姿态,只是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帝长川冷淡的嗓音轻出,幽沉的眸色不变,仍旧没有半点温度可言。   顾念敛着眸,只说,“林凛说你有一份文件落在这里了,我想着过去取的,但既然你都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便转身向后,还没迈动步伐,身后男人阴凉的嗓音再启,冷冷的,“你来了也好,给妧妧看一下。”   话落,帝长川直接俯身,长臂穿过上官妧的双膝,将人拦腰抱入怀中,转身大步流星的进了别墅。   顾念木讷的僵在原地,不自然的双手慢慢紧握,踌躇了良久,深深吸了口气后,跟着进了宅子。   这是她第一次来江水园。   帝长川名下数以万计的私人宅邸之一,却是他唯独偏爱的一处,清雅内敛的布局设计,更衬出主人的雅致与性情。   顾念对这里有些不熟悉,以至于一个人在楼下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两人的身影,正在逡巡时,头顶男人沉冷的嗓音传来,“这里。”   她一抬头,旋转楼梯上方平台上,帝长川清隽的身形高大清漠,黑如点漆的沉眸幽深,周身强大的气势与逆光的身影交相呼应。   顾念皱了下眉,抬步上楼。   主卧房间里,上官妧躺在床上,娇柔的脸上透出几分病态的虚弱,将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衬的更显憔悴,帝长川坐在床侧,关切的目光深邃,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别紧张。”   上官妧点点头,无力的挤出一丝淡笑,“嗯,你别担心就好。”   男人适时的抬手扶上她的脸颊,修长如玉的手指拂过她耳边的碎发,拢去了耳后,紧张的脸色透出难以掩饰的焦急。   如此举案齐眉的唯美画卷,顾念漠然的站在一侧,复杂的心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回荡。   就在她不忍心打扰破坏两人深情时,帝长川冷然的侧颜看向她,含冰的声线陨落,“过来。”   顾念回过神,望向他时眉心颦蹙,但还是走了过来,问了句,“上官小姐哪里不舒服?”   “她肚子疼。”帝长川率先回答了她。   顾念眸光微闪,上前越过身侧的男人,示意让上官妧平躺好,然后大致检查了下,重新起身后道,“上官小姐来月事了,是正常的痛经反应。”   说着,她又从自己的包包中拿出一盒布洛芬,递给了上官妧,“吃两片这个,可以缓解一下。”   递出去的药盒被身侧男人修长的大手接过,大致看了看,随之吩咐了句,“去倒水。”   顾念微滞,还未做出反应,上官妧便挣扎着坐起身,连忙说,“长川,让顾小姐倒水不合适,还是我自己去吧!”   帝长川长臂直接拦住上官妧,随之转身冷然的视线落向顾念,“还不去?”   顾念闭了闭眼睛,敛下心底的烦躁,出口的语气还是柔柔的,“好,请稍等。”   她出了房间径直下楼,片刻后回来时,手上端了一杯热水,递向上官妧时,对方伸手不稳,杯子没接住,‘啪’的一声,杯子掉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迸溅的水渍无数,洒了顾念一身。   上官妧倒吸了口冷气,“抱歉,我没拿住!”   “没关系。”顾念微笑应声,又重新下楼倒了一杯热水,这一次,她没有递给上官妧,而是直接放在了一旁的床头柜上。   全部做好后,她也想要离开,但之前洒了满身的水渍有些不适,还是在离开前转身去了卫生间。   刚推开门,顾念就愣住了。   洗手池上各种各样女士的洗护用品,可谓一应俱全,还全都是用过的。   一瞬间,顾念诧然的呼吸窒住,他独立的宅邸中,放着别的女人用过的东西,成人的世界里,都发生了什么,无需她细想。   顾念只简单的洗了下手,便匆忙的离开了江水园。   回城的一路上,原本车技极好的她,却将车开的摇摇欲坠,直行的道路上,竟开出了蛇形的痕迹,最终,随着一记急促的刹车声,她猛然的身形撞上前方,幸好安全带才及时拦住了她剧烈前倾的身形。   顾念愣愣的坐在那里,混乱的有些失神恍惚,就连呼吸也一阵急一阵缓,仿佛嘴里的液体都是苦涩的,心上像被什么东西疯狂撕扯,四分五裂,疼痛难忍。   而江水园的主卧房间里,上官妧刚服过了药,苍白的脸色也略有些好转,看着近在眼前男人漠然的俊颜,开口说,“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有工作,去忙吧,不用惦念我了。”   “嗯。”帝长川淡淡的,随之起身拿过一侧的西装外套后,凛然的身形向外。   上官妧注视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犹豫下,又言,“长川,谢谢你。”   帝长川脚步微顿,转过身,幽深的黑眸,泛出的光泽深不见底。   上官妧看向他,解释道,“我和家里闹了矛盾,你就把这里借给我住,真的谢谢你。”   “没事。”男人淡漠的唇畔微扬,望着面前的女子,黑色的眼眸里不带一点儿温度。   上官妧微微笑着,目送着他身影离去,明眸皓齿的容颜上,慢慢衍生出暗黠,余光撇向了远处的卫生间,想着刚才顾念离去时的脸色,倏然笑了。 第152章 你吃它做什么?   重新驱车回到帝公馆时,已经是傍晚了。   天边橙红色的晚霞笼罩,在夜幕到来前夕上演迷人的前奏,景色怡人,但顾念却无暇流连,径直进了别墅,上楼去了书房。   好不容易按下心中沉浮杂乱的情绪,顾念打开了电脑,分散注意力,开始忙起了工作。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她一颗凌乱的心,也在繁琐的工作之中,慢慢淡化沉寂,就在顾念全神贯注的翻阅医疗书籍时,‘叩叩叩’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她适时的抬起头,张嫂推门进来,手中端了一盏参茶,递送在她手边,并说,“太太,晚餐已经做好了,家里食材快没有了,我出去采购一下。”   顾念点了点头,回了句,“好,路上注意安全。”   张嫂应声,拿着托盘转身出去。   顾念喝了两口茶,有些热,便放下继续忙手边的事,一边翻阅著书籍,一边在电脑中做着笔记,她喜欢利用闲暇的时间,查找一些特殊的病例,然后分别记录下来。   算是兴趣,也算是工作需要。   正忙着时,书房门又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吱嘎’一声传来,顾念没抬头,以为是张嫂,就顺口问了句,“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沉默。   顾念皱了下眉,注意力仍旧集中在手中的书籍中,随口又道了句,“如果回来时顺路的话,麻烦去药店帮我买两盒布洛芬。”   她话音刚落,一道低冷的男声轻启回应了句,“你吃它做什么?”   闻声顾念一惊,下意识的连忙抬首,清澈的眼瞳撞见眼前男人寒彻的冷眸,高大的身影屹立,挺拔伟岸的身形在西装的衬托下,英气俊逸。   她诧然的微怔,忙回过神时说,“你回来了,吃饭过了吗?”   说话时顾念站起身,绕过办公桌,望着近在咫尺男人高大的身形,又言语了句,“张嫂刚做好了晚餐,一起吃饭?”   帝长川幽冷的面色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睨着眼前的女人。   得不到他的回应,顾念沉吟了下,还是率先转身走出了书房。   楼下餐厅,张嫂临走时将做好的晚餐都已摆放妥当,八菜一汤,有米饭也有粥,顾念给自己盛了一碗,正欲落座时,余光瞥见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便又走过去,给他也盛了一碗。   放在他手边时,顾念道了句,“你胃不好,先喝点热粥。”   她坐去另一边,安静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米饭,不再言语任何。   气氛一瞬间沉了下来,安静中又透着诡谲。   帝长川静默的坐在一旁,修长如玉的大手推开了面前的粥碗和餐筷,重新拿过一个干净的小餐盘,并顺势端过了一盘椒盐虾,戴上一次性手套后,开始一个个的剥着。   他低垂着眼眸,白皙纤长的手指剥着虾仁,动作很快,不过须臾,面前的小餐盘就快要满了。   顾念仍旧认真的吃着自己碗里的米饭,倏然,耳边男人磁性的声线传来,“那个药,你也吃?”   她正准备夹菜的动作一顿,转眸看向他,美眸闪烁,下意识的想到了上官妧,点了下头解释说,“嗯,那是止痛类药物,在月事时服用可以起到缓解,不会有副作用的。”   略顿了下,顾念尽快的将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放入嘴里,咀嚼几下后吞咽下去,又说,“上官小姐有些体虚和宫寒,月事过后,多吃一些滋补类的膳食,能有改善和调理的作用。”   之后,收起自己的碗筷起身的一瞬,补充了句,“我吃好了,你慢用。”   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将碗筷清洗干净收纳后,再出来时,帝长川清冷的身形仍旧坐在餐桌旁,只是剥虾的动作早已停下,徒留下一旁堆的宛若小山高的虾壳。   顾念从他身边越过,错身的一瞬,男人长臂霍然伸出,精准的拦在了她面前,她一愣,不等思量,帝长川微凉的嗓音陨落,“坐下。”   她怔了下,随之似是想到了什么,越过身子在他身边的餐椅上坐下,并拿出手机,快速的点开了微信页面。   帝长川幽冷的眸色睨了一眼,看到她点开自己的微信对话框,正欲翕动的薄唇滞住。   顾念快速的触击屏幕,片刻后,一条长长的文字信息跃入眼前,她按了下发送,另一边男人衣兜中的手机‘叮’的一声,提示收到一条消息。   随之,她又将自己的手机屏幕调转,递向男人,“这是一些我能想到的对女性月事方面,有调理和辅助的膳食清单,还有一些口服类的药,任意药店都能买到。”   “如果觉得不妥,也可以带上官小姐去看一下中医,用中药改善一下。”   全部交代完毕,顾念也像完成了一件工作般,收起了手机,起身出了餐厅。   因为她全程匆忙,也就忽略了男人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还有此刻目视着她离去的漠然背影,眸底溢出的复杂,深邃冷寂。   阴寒的眸线眯了眯,旋即,大手抄起桌上的小餐盘,连带着盘子和满满的虾仁,一并倒进了垃圾桶。   帝长川倾直身形,凛然的大步向外。   ‘砰’的一声摔门声,震耳欲聋,顾念正在上楼的脚步一顿,回过身时只看到玄关处被摔的紧闭的房门,一瞬间,长睫颤动,心里像被猫爪一般的难受,不自然的手指紧握。   他,果然是处处为了上官妧着想的……   紊乱的思绪还在持续,却被一道震耳的铃声惊扰。   顾念拿出手机,看到是齐主任打来的,便快速的敛去阴霾,接起了电话,“齐主任。”   “顾医生啊,之前太子爷说你要回来工作,是吗?”齐主任询问着,他口中的太子爷,指的就是司徒其。   顾念回应,“是的,主任您看我什么时候回去合适呢?”   “如果可以的话,能现在就来吗?”齐主任语速有些急,忙的也是焦头烂额,又解释了下,“方医生突然生病请假了,所以今晚她的班没人了。”   如此一说,顾念也思量了下,随之说,“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顾念马上上楼收拾整理了下,换了身衣服便开车出门,一路上,她先给张嫂打电话告知一声,随后又打给方媛,询问下病情,让她好好休息之类的。   聊了一会儿,随着车子抵达华仁,她也收了线。   进了急诊,里面同事们忙碌的身影清晰,好像是附近路段出了车祸事故,送来的伤者很多,所有人都很忙。   她看在眼里,连忙加快步伐上楼,却被突然走来的年轻女人截住,“顾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女人怀中抱着个很小的孩子,焦急的语速紊乱,极好的容颜上面色也泛着病态的苍白。   顾念只看了女人一眼,就蓦地怔住,错愕出声,“你是……”   之前她亲手接生过孩子,还误以为和帝长川有着复杂关系的女人,好像是叫……苏云韵。 第153章 不做禽兽很多年了   “我是苏云韵,之前顾医生亲自为我接生的孩子。”年轻的女人连忙解释,却倏然眸色一怔,接连又补充了句,“宋子良的妻子。”   很明显,最后几个字出口时,嗓音晦涩,一种复杂的感情随之溢出。   顾念顾不上和她再聊什么,急忙接过她怀中的小宝宝,触上孩子肌肤的一瞬,滚烫的温度灼伤了她的肌肤,她当即一惊,“孩子在发高烧!”   然后,急忙抱着孩子进了抢救室。   苏云韵跟着过去,却被护士拦在门外,虽然心中万分焦急,却也只能再抢救室门外张望,苍白的脸上愁云满载。   她就这样等候着,不知等了多久,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对她来说,都像是一种无形的刑法,异常难熬。   终于,抢救室的门推开,顾念从里面走出,连带着后方护士推着小小的病床,带着孩子去了病房。   苏云韵来不及和顾念言谈,连忙想要跟上去,却被顾念一把拉拽住了手腕,从而拦下了她的步伐。   “顾医生?”苏云韵慌乱的视线睇向她。   顾念看着女人此刻糟糕的脸色,皱了下眉,“孩子暂时没事,护士会照顾孩子的,麻烦苏小姐先跟我来一下。”   苏云韵呼吸猛然窒住,单薄的身形明显有些踉跄,幸好被顾念在旁扶住,随之带着她去了自己办公室。   随着房门关闭,苏云韵紧张的心情难以再掩饰,连忙发问,“请问,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事情?”   顾念避开她,绕去衣柜旁换上了白大褂,然后转身一边去煮咖啡一边说,“孩子是高烧引发的肺炎,确实很严重,但因送来的还算及时,所以暂时没有危险。”   言犹在耳,苏云韵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明显松了一些,轻微的叹了口气,“多谢顾医生。”   说完,便转身又想离开。   顾念看着她的动作,出声道,“苏小姐,请等一下。”   苏云韵微愣,再重新转回身,“顾医生还有事?”   顾念煮了两杯咖啡,递给她一杯,随之示意让她先坐下,自己也绕步到了办公桌后,坐下后才说,“如果我的言语中,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苏小姐见谅。”   客套的字句过后,顾念也深思沉吟了一番,再度措辞开口时,看向对方的目光也明显深了几许,“不足一周岁的孩子,过度持续高烧可能引起很多并发症,可能烧坏脑组织,破坏脑垂体,造成后天语言障碍,或者影响智力。”   此话一出,苏云韵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更显煞白,惊恐的眼瞳放大,无力的抬手下意识的捂住了唇。   看着她恐慌的样子,顾念连忙又说,“别着急,我已经说过了,孩子暂时没事。”   苏云韵这才松了口气,但惊魂未退,更大的恐慌感接连而至,“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孩子……”   顾念眼眸动了动,淡淡的话语再临,“这就是我想和苏小姐谈的问题。”   她是医生,接诊病人,病因病果通过检查,一目了然。   有的时候,医生这个职业,救治患者是天职本能,但患者的定义,却不一定就只是过来问诊看病的人。   比如现在她眼前的苏云韵。   明明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但此时脸色苍白又憔悴,满眼的无力和虚弱,和就诊的患者,又有何区别?   “苏小姐,照顾孩子需要精力和体力,您是孩子的母亲,为了孩子以后的健康着想,也要适当的照顾好自己才是。”顾念话语清淡,点到为止。   苏云韵明白了她话语里的含义,感激的连连点头,“谢谢,我一定会照顾好我自己和孩子的!”   她起身时又感谢的朝着顾念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向外。   顾念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单薄瘦弱,卑微的恍若低入尘埃,满目的悲凉和哀寂,像残破的布娃娃,禁不起任何一点气力摧残便会消散离去。   她心口蓦地一紧,快速的提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一串数字,然后疾步出门追上了苏云韵,将纸条递给她,并说,“这是我的手机号,苏小姐,任何时候有需要时,随时联系我。”   苏云韵微滞,看着面前递送过来的便签纸,一时间眼眶泛了红,不想再他人面前吐露情绪,连忙垂眸逼回了眸中的氤氲,伸手接过时,道了句,“谢谢,真的谢谢你。”   此时此刻,在她最需要他人帮助时,有人能伸出援手,那种感动,那种心情,真的难以描述形容。   苏云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鼻子里像塞了个柠檬,酸酸的,对着顾念又低了低头,便迈步错身离开。   一路狂奔下了楼,楼梯转角处才无力的止住了脚步,伸手撑着墙壁,难以遏制的情绪崩塌,泪水迅速朦胧了她的视线,不过须臾,就滑过了脸颊。   —   城市的另一边,灯火璀璨的柒旗楼上包房中,帝长川清隽优雅的身形依靠着沙发,一身干净利落的线条藏匿于暗色的光线之中,闪烁的灯光在他俊逸的脸上忽明忽暗,将整个人冷沉的气势突显,如影随形。   一侧宋子良斜身靠在一旁,笔挺的双腿随意的搭在茶几桌上,几分邪肆,几分痞气,顷刻展漏。   另一边的盛少琛坐在单人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一手搭在扶手上,素白纤长的手指上夹着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另只手中拿着手机,不断的滑动屏幕,似在找寻什么,贯注的轮廓上,透出成熟的干练。   他翻了半天的手机,最后也是无疾而终,索性抬眸看向了一旁的几个人,淡道了句,“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东西?”   “多了。”宋子良一句回应,清淡的眸色杂陈,透出些许的意兴阑珊。   盛少琛皱了下眉,“比如呢?”   宋子良挑眉睇了他一眼,“送珊珊?”   盛少琛没应答,但默认的神情早已说明了一切,宋子良不禁唇角隐隐上扬,“看不出来啊,盛少也有收心觅得佳人的一天。”   “……”盛少琛有点无语,接着,他也不想再去思虑任何,直接拿手机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吩咐了句,“现在市面上所有知名品牌的彩妆护肤品,珠宝首饰,适合年轻女孩子的,全部订了,再把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图纸,单独让设计师做一份。”   收了线,他余光瞄了宋子良一眼,调侃的薄唇微掀,“不知道吗?我已经不做禽兽很多年了!你不也是吗?”   宋子良轻微一怔,附和的笑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浓烈的酒精冲击咽喉,极好的隐下了黑眸中漾起的深邃,和涌动的复杂神色一并极快扫去。   一杯酒饮下,宋子良又接连端起一杯再度喝尽。   盛少琛看着他这豪饮的架势,不禁皱起了眉,“喂,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没事就找我喝酒,每次都这么喝,你家韵韵不管你了?”   寥寥一句话,像是刺痛了宋子良什么,他冷然的一记眼刀划过,清冷的嗓音缭绕,“闭嘴!”   “……”盛少琛嘴角轻微一抽,也不想再理会,拿起手机正想拨个电话,余光却被一道正从外面走来的人影吸引,顺势抬眸看了过去。 第154章 我愿意试试   顾涵东颀长的身影从外走进,俊朗的眉眼如画,周身西装透出矜贵高雅不俗的气质,就想从哪副画中走出的谪仙,虽是朗俊的样貌,却眉宇间偏冷,一丝幽沉,一丝深邃,深嵌其中。   他步伐不疾不徐,途径盛少琛身边时,眸光瞥见他手机屏幕上正好调出的联系人页面,‘乔珊珊’三字跃入眼帘,顺势脸色沉了。   宋子良率先端起酒杯朝着他举杯,淡道了句,“东哥来了!”   顾涵东微微扬唇,似笑非笑的脸上,深许的讳莫不变,走过去,坐在了帝长川身侧。   他先端过杯酒,和宋子良喝了一杯,然后眸光睇向一侧周身清冷,宛若阎王般存在的男人,道了句,“和我妹妹最近还好吗?”   帝长川夹着香烟的手指微顿,清远的眸色却毫无半点涟漪。   看他没言,顾涵东轻皱了下眉,靠过去单手抚上帝长川的肩膀,声色压低,“之前我做的事儿,让念念对你有误会了吧?”   帝长川轻然扯唇,没有波澜的俊颜上神色幽远,侧颜看向顾涵东时只说,“没事。”   “以后这种事不会发生了,你也和念念好好的。”顾涵东拍了拍他的肩膀,略微倾身,拿过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放在唇边点燃,“你也知道,她就是那脾气,别多想。”   “呵。”帝长川冷嗤出声,黑眸中划过什么,极快隐去,随之幻化的仍是一派泰然自若的清朗。   顾涵东放开手,声线略沉的又道了句,“还记得吧?后天,是念念的生日。”   帝长川凛然的眸光微眯,并未言语什么,但幽冷的脸上神色暗沉,些许的复杂从眸底稍纵即逝。   这边宋子良的酒兴颇浓,又拉着顾涵东陪自己喝酒,两人纷纷端起酒杯,纷纷余光瞥向了这边的帝长川,他皱了下眉,放下唇边的香烟,修长如玉的大手端起了高脚杯。   看着三人的架势,盛少琛黯了下眼眸,沉吟着也端过了杯酒, 朝着顾涵东道了句,“东哥难得回来,这杯我敬你。”   顾涵东冷冷的唇色轻扬,好看的唇边溢出的浅笑,意欲不明,“酒我可以喝了,但有点事儿,过后我们单聊。”   盛少琛瞬间明白了他指代的意思,率性的点了下头,配合着露出粲然的一笑,旋即端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宋子良看出两人彼此眼神中的深意,出于和事老的原则,连忙打圆场,拉着顾涵东陪自己喝酒。   就这样俩人一杯接着一杯,边喝边聊,从工作上的事不知不觉就谈到了感情。   顾涵东抬起微醉的深眸,视线扫了眼近在眼前的宋子良,和一旁静默吸烟的帝长川,再度皱眉,“你们这是怎么了?感情都不顺?”   一句话道破所有。   就连另一边的盛少琛拿着酒杯的手也一顿,冷然的目光便睨向了顾涵东。   宋子良率先一笑,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话题,“什么感情不感情的,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工作,涵东,先说说你最近忙的合作吧!”   极好的岔开了话题,顾涵东和宋子良又聊了会儿工作,随着一通电话的打来,他这才移步出了包房。   深夜的柒旗,正是最热闹的时间段,楼下人声鼎沸,音乐震耳欲聋。   顾涵东拿着手机径直下楼,出了柒旗,凛然的身形站在夜幕的路边,接起了电话。   秘书在那边交代陈述着什么,顾涵东听了片刻,浓眸随之一沉,问了句,“确定吗?药的副作用是引起记忆混淆?”   不知道那边秘书又说了什么,男人明显脸色闪过阴霾,道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放回手机后,顾涵东转身正想迈步,耳边却被一道好听宛若银铃般的女声所吸引,随之侧过身,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路边,女人清新的倩影跃入眼帘,明显和周遭混杂的夜色极为不符,像是刚下车的样子,对着近前的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笑着,微凉的晚风拂过她的长发,唯美的美景佳人,赏心悦目。   顾涵东脚步顿住,正过了身体。   这边,乔珊珊站在自己车边,面对着一个六七岁卖花的小女孩,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这些花姐姐都买了,你快回家陪妈妈吧!”   “真的嘛?”小女孩有些难以置信,大大的眼睛看着地上摆着的这些鲜花,盘算了下,“那大概要很多钱呦!”   乔珊珊一笑,打开钱包,拿出里面所有的现金,厚厚一摞全递给了小女孩,“姐姐只有这么多了,可以吗?”   女孩惊愕的眼眸放大,却有些为难无措,“太多了,姐姐。”   “没关系,因为姐姐喜欢这些鲜花,所以就值这么多钱,快收着吧!”   乔珊珊将钱塞给小女孩,又给孩子叫了辆计程车,付了打车费后又叮嘱了司机一番,目送车影远去,之后才扫去情绪,转身看着这一地的鲜花,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再一一的放回自己车上。   拿起最后一篮鲜花时,身后一道微凉的气息袭上,下一秒,她纤细的手腕被男人大手扣住。   乔珊珊猛然一惊,戒备的心里奓起的瞬间,也触上了顾涵东英气的俊颜,和幽深的冷眸。   她心口蓦地一滞,未等反应,就被顾涵东拉扯着拨开了她手中的鲜花,拉拽着她上了车。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关闭,乔珊珊还未做出回应,顾涵东大步的绕去另一边,也上了车。   “你这是……”乔珊珊有些发懵,之前她去过他公司两趟,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为此,还被很多人嘲弄,也被父母训斥,提醒她处处为乔氏的声誉着想。   顾涵东侧过身,邪肆紧绷的俊颜临向她,低冷的字音出口,“你再和我说一下,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认识的。”   乔珊珊勉强从凌乱的心绪中挣脱,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你记起我了?”   顾涵东冷沉的眸色不变,只是眯了眯眼睛,凉薄的嗓音再道,“回答我的问题。”   清冷的几个字,像一把无情的砍刀,砍去了她心上刚刚滋生的希冀。   乔珊珊垂下了眸,有些失落的轻微叹息,“你没有记起来,我再说又有何用?”   反正都是徒劳无功,也只会自取其辱,她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丢人现眼的事情,她已经做过几次了,不想再一而再的做那个被所有人嘲弄戏耍的小丑表演了。   看出她脸色上的暗淡,顾涵东深吸了口气,大手一把抚上她的手腕,将人往怀中一掷的同时,另只大手按上了女人的后脑,随后他的吻落上了她的唇。   片刻的纠缠和乔珊珊脑中轰鸣的空白相撞,就在她这一刻怔松的间隙,男人也缓缓开口,“我没有记起来,但你可以帮我。”   乔珊珊愕然愣住,却也在这一刻,泪如雨下。   终于,终于他还是愿意相信她,愿意试着记起她了……   顾涵东再度捧起女人的脸,薄唇覆上了她的唇瓣,唇齿纠缠,强势又霸道。   而这一幕,却被正好从柒旗走出的盛少琛落入眼中,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当即垂下,星火明灭间,任凭烟头已经烧到根底,徒然上升的温度,却也未让他回过神。 第155章 你俩悠着点   盛少琛手一颤,便跟着将烟蒂仍在脚下,转身大踏步的重新进了柒旗,楼上包房里,看着还在自斟自饮的宋子良,走过去道了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来,我陪你!”   说着,便径自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的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又觉得酒不够烈,按铃叫来了服务生,身形向后依靠着沙发,吩咐了句,“再拿几瓶伏特加,要布鲁赫拉迪赫酒庄的。”   服务生怔了下,有些不太确定的附加一言,“那可是最烈的洋酒了,盛少,您确定?”   盛少琛挑起冷眸,晕染了万千情绪的深眸中溢出不耐,伴随着金属火机‘叮’的一声点燃了支烟,冷冷的扔下句,“快去!”   “是!”服务生不敢再怠慢,连忙应声后离开了包房。   宋子良和盛少琛俩人你一杯我一杯,豪饮的架势好不畅快,良久,俩人纷纷睇眸看向了一旁静默的帝长川,盛少琛朝他举杯,“来不?”   帝长川幽冷的眸色轻扫,随意的向前倾了下身,修长如玉的大手顺势端起茶几上的一杯鸡尾酒,和两人砰了下杯,全数饮下放下了酒杯,也顺势起身,迈步向外时,淡道了句,“你俩悠着点。”   他长腿大步刚踏出包房,正遇到一脸急匆匆的林凛,他一见帝长川,连忙下意识的敛眸,平复情绪,一边跟着老板下楼,一边说,“帝总,刚刚接到电话,说夫人在锦城生病了。”   帝长川下楼的脚步微顿,随之沉眸睨过,“怎么病了?”   “好像是犯心脏病了,挺重的,您看要不要过去看望下?”林凛询问着,因为是刚得到的消息,具体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既然是母亲病了,帝长川肯定会过去的。   他也没言语,只是大步下楼,出了柒旗,就注意到不远处路边停靠的保时捷上,一对相拥的人影熟悉,他凛然的黑眸微紧,极快的掠过。   上了座驾后,他靠进后座椅中,优雅的双腿交叠,淡色的薄唇翕动发声,“去锦城。”   “是的。”林凛应声后发动车子,缓缓起步。   而后方一直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轿车上,乔珊珊紧紧的抱着面前的男人,埋头在他的胸膛上,贪婪的允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顾涵东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她到底等的多辛苦,又等了多久。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像涨潮的海浪,一下又一下湮冲刷着她的情绪,撼动着她的矜持。   “涵东,我们真的是在交往,我一直都是你的女朋友,三年前你临走时说过,回来就去和我父母提结婚的事,你答应过,一回来就娶我……”   乔珊珊语速有些急,也有些哽咽。   这些话,她窝在心里很久了,从顾涵东回来后,认不出她的那一刻,她就很想当面质问他,当初的海誓山盟,当初许下的承诺,她明明做到了,为什么他还要反悔。   乔珊珊抬起头,泛红的眼眶满含氤氲,“我没有骗你,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顾涵东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怀中的她,看着女人泪水斑驳的容颜,眉心紧拧,下意识的抬起手,薄茧的指腹轻轻的擦去她的泪珠,俯身吻上她的额头,“所以说,我们还没有分手,对吗?”   乔珊珊微滞,愕然的看向他,“当然了!”   三年前,他们明明都要结婚了,又何来的分手一说?   顾涵东了然的点了下头,“OK,我知道了。”   不同于他一派泰然的状态,乔珊珊愣愣的眸色发怔,“你知道了,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最近她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推开,狠狠拒绝,心伤过太多太多次,此时突如其来的这般亲密,真的让乔珊珊感觉有种……置身梦中的错觉。   顾涵东低眸望向她,轻微的叹了口气,才说,“我们交往吧!”   “……什么?”乔珊珊再次愣住。   “交往,你和我谈恋爱。”顾涵东说的简单明了。   乔珊珊有些发懵,努力缓了缓才扼住了脑中混作一团的思绪,再看向他时皱了下眉,“你不是已经和徐佳琪交往了吗?”   甚至还到了即将订婚的地步,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言犹在耳,顾涵东眸色微沉,随之大手放开她,轻微的侧过身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接通的一刹那,他沉冷的嗓音直道,“琪琪,我和你说件事,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边的徐佳琪猛然身形僵住,不可思议的话音接连,“你说什么?为什么分手啊?涵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丝毫不考虑那边女人的反应,顾涵东又扔下句,“没有为什么,马上分手,就这样。”便挂断了电话。   重新收起手机后,他毫无波澜的抬手松了松领带,再看向眼前的女人,“这回可以了吗?”   乔珊珊看着近在咫尺男人似深潭一般不可捉摸的黑眸,理智让她难以置信,但情感上却又一次次的冲撞逼迫她相信,最终,她望着他的眼睛,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么一丝的深情蕴含其中,便也鬼使神差的跟着点了点头。   “好,那就先这样。”话落,顾涵东侧身准备下车,身形刚动,又不自然的停下,回过身大手在女人头上揉了揉,补充了句,“明天我再联系你。”   下车后,高大的身形漠然的转向另一边的宾利,脚步轻然上了车。   乔珊珊一脸期许的望着他车影消失无踪,脑中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突来的幸福中,难以自拔,思量再三,还是一边发动车子离开这里,一边打了个电话。   顾念刚忙完一台手术,换下了手术服,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正要喝口水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一手滑动接听,一手端过水杯喝了几口。   完全不等顾念这边出声,乔珊珊好听的嗓音便传来了过来,“念念,告诉你个特大好消息!我和涵东交往了!”   顾念一愣,随之放下了水杯后又拿过病历本,翻开的同时淡道了句,“你们不是本来就在交往么?”   “不不不,不一样的!是他主动提出的,要和我谈恋爱了!”乔珊珊那边的情绪有些激动。   顾念翻页的手指一顿,“你是说,我哥恢复记忆了,他记得你了?”   那边乔珊珊沉默了下,又说,“那倒没有,不过他能主动向我提出交往,距离彻底恢复记忆也不远了呀!”   如此一说,顾念也跟着点了下头,“你说的也对,好吧,不管怎样,还是恭喜你,好好和我哥处吧!最好能早日结婚,生个宝宝。”   “你这是期望我早日成为你的嫂子咯?”乔珊珊的情绪慢慢平复,心情也跟着变好,就连语气都变得愉悦起来。   顾念闻言微微一笑,她也好久没见过乔珊珊如此高兴了,欣慰的同时也调侃了句,“你不是一直都自称我嫂子吗?”   “也对!”   乔珊珊爽朗一笑,俩人又聊了几句,因为顾念还在工作,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便收线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顾念靠在椅子上思绪有些不定,如果说顾涵东和乔珊珊重新交往,那徐佳琪那边怎么办?   这么快就断得一干二净了?   女人的第六感直觉提醒着她,仿佛整件事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她单手托腮正思量着,办公室门突然被外面一道极大的气力狠狠推开,‘咣当’一声震耳欲聋。 第156章 我自有安排   办公室被推开后,从外走进两名陌生的男人,每个人脸色阴沉,似来者不善。   顾念皱了下眉,还未起身询问一二,面前一个男人便走到她办公桌前,大手狠拍着桌面,发出‘砰’的一声,暴怒道,“就是你吧?刚刚给我太太做手术的,对吧?”   气势汹汹的质问迎面,顾念想了想,马上想到刚刚自己执刀的一台手术,因孕妇腹部被捅伤,做了紧急抢救,最终保住了大人的生命,却没能留住孩子。   她点了下头,“对,是我做的手术,有事吗?”   “你杀了我的孩子,还问我有事吗?你说有没有事!凭什么不保小,你有什么权利不问我们家属一声,就擅自做主?”男人隔着桌子暴跳如雷。   另一个男人也怒火冲天,指着顾念破口大骂,“你这就是草菅人命!你知道这孩子,我妈盼了多久吗?现在孩子没了,你怎么赔偿我们的损失!”   两人态度恶劣,义愤填膺的缘由也被顾念知晓,她深吸了口气,起身时开口道,“孕妇被送来时已经失血过多,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住大人,至于孩子流产的问题,你们应该质问让孕妇腹部中刀的凶手。”   一句话,像是刺痛了两个男人一般,顿时恼羞成怒,“你这就是推卸责任!”   “好,我就不信了,还没有地方能治得了你了!”一个男人说完,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一边拨打一边说,“你等着,我这就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处理你这种无德无能的庸医!”   顾念面色坦荡的站在一旁,静默的看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平缓的眸中毫无半点惧色。   本来孕妇腹部被刺伤,也属于民事案件了,只是提早一点交由警方处理,又何乐而不为呢?   半晌后,两位一身制服的刑警便抵达了这里,了解过案情后便要带走两个男人,两人惊慌失措,扫了眼顾念,又改口说,“这个顾医生,刚刚出手打人!”   “对!她打人!对我又打又踢的!”   顾念皱起了眉,这两位竟能编造出如此谎言!   如此一来,顾念也被警方的人带去了公安局。   审理过程中,两个男人还是一口咬定了顾念动手行凶打人,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   全程顾念漠然的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诋毁,直到警方的人询问她时,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从包包里拿出手机,调出了办公室的监控录像。   警方的人查看一番后,冷然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两位男士,之前还滔滔不绝的两人,此时瞬间变成了哑巴,纷纷低下了头,只重复一句,“我们错了!”   “……”现场所有人都表示无语。   顾念配合着做了一些笔录,全部弄好后,警方的人告知她,“顾医生,已经没事了,但毕竟这也算是民事纠纷,而且还对你的声誉造成了一点影响,所以还需要家人或者朋友出面,担保一下您就可以离开了。”   家人或朋友。   顾念点了点头,然后踌躇的将电话拨给了顾涵东。   片刻的盲音后电话被接通,却不是男人低醇的嗓音,而是徐佳琪甜腻的音调,“喂,是顾念呀,涵东在洗澡,你找他有事吗?”   顾念一下愣住,原本到了唇边的话语,又不自然的全数咽下,脑中只觉得瞬间被什么炸开,顾涵东之前不是提出和乔珊珊交往吗?   怎么会这么快又和徐佳琪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思绪还在翻腾,耳边徐佳琪的声音再度传来,“你找他有事就和我说吧!等他洗完了,我告诉他。”   顾念沉默了下,还是客气的道了句,“我没事,太晚了就不打扰了。”   她快速的收了线,又握着手机陷入了惆怅,看眼时间,已经后半夜一点多了,这个时间,找谁怕都是不合适的……   而另一边的奢华豪宅卧房中,徐佳琪穿着一身妖娆的性感蕾丝睡衣,姿态优雅的侧身躺在床上,女人极好的曲线突显,单手撩起微卷的长发,随意摆弄着。   顾涵东裹着一条浴巾从浴室中迈步出来,精致的麦色肌肤上挂着水珠,壁垒分明的腹部和人鱼线,让人忍不住浮想翩翩。   他单手拿着毛巾擦着头上的短发,放下时,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尤物,黑眸当即一沉,迈步走去桌旁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翻看时,淡道,“刚刚念念打电话什么事?”   “她没说,好像没事吧!”徐佳琪说着,慢慢的爬起身,挺身凑向男人,绵软的小手抚上他的长臂,嗓音娇嗲,“涵东,你之前说的分手,是闹着玩的,对不对?”   “不是。”顾涵东沉冷的两字回应,清淡的眸光中不挂一丝温柔。   徐佳琪发懵的愣住,“那,那为什么呀?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顾涵东没言语,只是拨开了女人抚上的小手,侧身从抽屉里拿出几个药瓶,一把扔到了徐佳琪面前,“先说说这些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那些药瓶,徐佳琪顿时慌了,吞吐的连忙解释,“这……这是药啊,我……”   没让她说下去,顾涵东霍然身形一挺,将人按在床上的同时,大手也扣上了女人的细腕,“之前的医生都是你联系的,药也是你给我的,徐佳琪,当初你是救过我,所以我信你,但也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我,我没有!涵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呀!”徐佳琪是真的慌了,要知道,顾涵东绝非一般的男人,想要让这样的男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她付出的又有多少!   顾涵东却已经不想再听她解释下去,大手拽着女人的手腕将人拖下床,冷道了句,“这次暂时这样,以后再让我发现,你知道的,后果会是什么!”   “我……”   徐佳琪踉跄的身体不稳,胆怯的眸光浮动,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到男人又言语了句,“关于分手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别管,出去吧!”   她在原地僵持良久,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勉强隐忍,留下句,“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便转身向外。   刚走了几步,又被顾涵东清冷的嗓音叫住,他说,“以后,我的手机你不许动!”   “……好。”徐佳琪心颤的厉害,发狠的咬了咬牙,又是这个顾念,不然顾涵东绝对不会发现药的事情!   而此时的公安局里,顾念左思右想后,还是打给了帝长川。   电话彩铃刚响,就被接起来了,随之男人微沉磁性的声线晕开,“什么事?”   顾念心悸紧了紧,低声的欲言又止后,她声音如蚊,“你在忙吗?”   “在外面。”帝长川淡淡的回应着,“你什么事?”   她拿着手机的手心沁出薄汗,“我在公安局,需要有人担保。”   话落后,那边久久得不到回音,她的心仿佛随着渐渐下沉,几乎坠入无尽深渊的黑暗中,又像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她终于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在那儿等着。”   帝长川快速的收了线,幽沉的黑眸溢出波澜,前方开车的林凛通过后照镜查看着老板的脸色,补充了句,“要调头回A市吗?”   回答他的是男人的沉默,片刻后,他又拿起了手机。 第157章 他是喜欢你的   夜深人静。   顾念在公安局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到推门声,随之一道颀长的身影走进,逆光的身形挺拔高大,男人白皙的轮廓俊朗幽深,帅气的宛若神坻。   她仔细一看,却愣住了。   因为来人不是帝长川,而是盛少琛。   盛少琛远远走来,顾念就嗅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精味道,当即皱起了眉,看着他还未言语,男人便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了她身上,并顺势大手在她头上一揉,只说,“稍等下。”   他径直走去了里面,和警察交涉过后,再出来时望着顾念微微一笑,修长如玉的大手朝着她递送而来,“好了,我们走吧!”   顾念怔了下,反应过来后才讷讷的点了点头,伸手握上男人的大手,顺势起身跟着他向外。   到了外面,冷风拂面,盛少琛没急着上车,他之前喝了太多酒,此时酒精全部彰显,有些不太舒服的走到了路边,单手撑着树,紧蹙着眉头,脸色苍白的有些糟糕。   顾念看着他这样,不禁叹了口气,转身去了附近的二十四小时超市。   再出来时,她手上拿了几瓶饮料和一瓶陈醋,走到盛少琛近前,将醋递给了他,“喝一点,能解酒。”   说完,又转身走到迈巴赫车旁,将其余的几瓶饮料递给了驾驶位上的司机,司机有些受宠若惊,道谢后才接了下来。   顾念再度回到盛少琛身边,看着他一脸阴云的盯着手中的那瓶陈醋,不禁一笑,说,“不想喝?”   男人摇头笑了,轻微扯唇,极好的脸上透出几分不羁,几分邪魅,痞气和优雅完美结合,就连随意的一笑,都溢出勾魂摄魄的魅力。   “我现在的心情喝这个,最合适了!”他说着,拧开瓶盖后仰起头,开启了豪饮的架势。   顾念看着他,明显眸色一惊,下意识的连忙出手拦住,“够了!只喝几口就行!”   等她彻底从男人手中抢过醋瓶时,已经所剩无几了。   顾念诧然的愣了愣,又连忙重新回到车旁,拿过一瓶饮料递给他,“喝几口,缓一下,要不胃受不了。”   盛少琛只是接过来,放在手中,一脸幽深的透出几分哀伤,修长的大手随意的把玩着瓶身,良久,才启唇淡道了句,“念念,我们差不多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比你大,所以也算是你哥了,对吧?”   顾念怔了下,自然的点头默认时,又听到他说,“既然这样,那有些话,我说了,你也别生气。”   “你说。”她道。   盛少琛正过身,一双深邃的眼瞳落向她,好听的声线再启,“其实,长川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吧?”   顾念心轰然一下绷紧,看向男人的目光,些许的讶异,些许的凌乱。   盛少琛迎着她这幅惊愕的表情,又说,“还记得吗?小时候出去玩,每次我或者司徒,或者阿林去找你时,伯父和你哥都不同意,担心我们把你带坏了,性子带野了,但只有长川,他只要一去,就算带你出去几天几夜不回来,伯父和你哥都没有任何意见。”   “一个人只有在乎某人时,才会暴露出情绪,以前的事别怪长川,他是真的在乎你,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兄弟,多看你一眼他都会吃醋,更何况你和……”   后面的话,盛少琛适时止住,没在继续。   他现在确实有点酒后话多,但意识是很清醒的,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和说什么。   盛少琛叹了口气,往前迈步抬手在顾念头上揉了揉,“还有涵东,他确实和长川关系最好,所以不管他做了什么,别怨他,他也是希望你和长川能好好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人的三言两语,像化开浓雾的一道神来之笔,顷刻间,顾念脑海沉浮杂乱,往事一幕幕闪过,最终汇总在心,一种复杂的感觉席卷而上。   所以说,在小的时候,父亲和哥哥就已经认定了她是帝长川的,才会那么纵容和默许,才会在几年前,一意孤行的逼着她嫁给他。   果然,并没有什么事发突然。   一切的一切,早就有了征兆,只是她忽略了。   打破她脑中漫天思绪的是盛少琛磁性的嗓音,他看着她说,“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男人淡然的微笑后,便拉起顾念的手,照顾着她上车。   抵达帝公馆时,盛少琛照旧绅士的扶着她下车,在顾念想要将外套还他时,他急忙拦阻,并淡笑道,“晚上冷,别感冒了。”   顾念点头道谢,盛少琛正想转身,却似想到了什么,又回眸补充了句,“今晚是长川让我来接你的,伯母那边好像生病了,所以他去锦城了。”   婆婆生病了?   顾念纤长的睫毛轻颤,眸底溢出复杂,盛少琛注意到,大手自然的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又说,“长川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她再次点了点头,说了感谢后便转身往宅子里走,但走了几步,顾念脚步微顿,回过身看着后方那道高大的身影,沉吟了下,开口道,“少琛,有件事我可以求你帮忙吗?”   盛少琛看向她,“什么事,你说。”   “在可以的情况下,能不能照顾一下姗姗?”顾念说完,就感觉这个请求可能有些过分了。   毕竟之前乔珊珊说过要和盛少琛一刀两断,而且顾涵东也向她提出了交往。   所以,无需盛少琛言语任何,顾念就连忙又说,“要是让你为难话,抱歉了,可能也是我多心了吧!总之打扰了,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道具体为什么,总是觉得这一次,顾涵东的所作所为,让她有点难以再相信,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的感觉。   盛少琛望向她的目光深邃起来,轻声道,“念念,你放心,只要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会一直守护照顾她的。”   如此深重的话语,感人肺腑的同时,也像场景重置,多像曾几何时洛城夕对她的承诺。   一瞬间就震痛了顾念的思绪,她快速的敛眸,道了句感谢便迈步进了别墅。   锦城市中心奢华的别墅套房内,经过一夜的赶程,帝长川抵达时,主治医生也刚给赵敏之检查完身体,扎了输液吊瓶后,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样子,看上去脸色也不太好。   他走过去,俯身道了句,“妈。”   赵敏之仍旧闭着眼睛,面色沉冷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旁的医生连忙上前,俯身行礼的同时,就说,“帝少,夫人现在身体不适,需要调理和静养,不易情绪化。”   他点了下头,再看向赵敏之时,又道了句,“妈,我来了。”   这一次,赵敏之睁开了眼睛,愠怒的霍然开口厉斥,“你不和那个女人离婚,就永远别叫我妈,我不敢当!” 第158章 你让我放下?   温暖舒适的卧房中,因为赵敏之震怒的情绪,而骤然徒冷。   帝长川幽深的眸线从母亲身上扫过,转身向外时,留下句,“您先休息,慢慢输液。”   看着他漠然的身影走出房间,赵敏之猛然弹身从床上坐起,凛然的目光透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怨怒,手指紧攥着毛毯,怒斥了句,“不孝子,真是个不孝子!”   赵敏之以为他就这样走了,时隔数月未见,就打了个照面便离开了,一种寒彻入骨的心凉,瞬间遍及全身。   但不过片刻,保姆就一路小跑急匆匆的敲门进了房间,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雪梨汤,上前说,“夫人,这是少爷刚刚亲手为您做的,快尝尝吧!”   赵敏之蓦然一怔,儿子亲手做的?   接连万千的情绪涌起,她在保姆的搀扶下坐起身,望着那碗汤不禁心里又有了几分酸涩,“他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会晓得如何做汤……”   “您这是在质疑我的厨艺啊!”一道低醇的嗓音划过。   赵敏之身子微僵,循声抬起头,就看到帝长川步伐优雅的缓步走了进来。   她愣了愣,“真的是你做的?”   “不信?”帝长川好看的星眸望向她。   赵敏之忍不住叹了口气,从保姆手中接过了那碗汤,用汤匙喝了一口,雪梨的甜腻之感沁入味蕾,有点太甜了,甜的仿佛一瞬间将她心头窜聚多时的怒意,也一并融化了。   她喝了几口,便连连点头,“信,我信了。”   这么甜腻的雪梨汤,一看就是新手所做,保姆绝对做不出这样拙劣的东西出来。   看着母亲笑了,帝长川也隐隐勾起了唇。   出乎赵敏之的预料,帝长川不仅没有走,还一留就是整整一天。   陪着赵敏之输液聊天,也亲自煲点汤水,虽然厨艺不算精良,但贵在这份孝心,赵敏之自然欣然不已,备受感动。   但从始至终,母子之间任何闲谈还是叙旧,不谈工作,不谈感情,恍若将这一切有意避开,又像是无心之意,他总是这样,给任何人的感觉,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很多时候,就连赵敏之,都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以至于到了晚上,赵敏之看他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终究还是没忍住,喟叹的出口道,“已经很晚了,还不走吗?”   帝长川姿态闲适的靠在一旁的躺椅上,笔挺修长的双腿随意的交叠,换下西装革履的他,少了平日里的几分压迫和威戾,多了几分居家的舒适和慵懒,却仍旧不影响美观,白皙俊逸的轮廓,帅气的令人屏息。   他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英版书籍,听着母亲的问话,翻书的动作不停,只是沉默良久后,淡道了句,“嫌弃我在这里了?”   赵敏之皱了下眉,“怎么可能呢?我巴不得你能天天在这里陪我!”   哪个母亲不希望儿女承欢膝下,常伴左右?   但排除本身的私心外,赵敏之又说,“但是公司那边怎么办?你是帝氏的主宰,你现在不在A市,等回去时,又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你了。”   “没事。”帝长川仍旧淡淡的,也没抬眸,专注的黑眸注视着手中的书籍,一目十行,看书速度极快,又翻过一页。   赵敏之却愣了下,沉吟半晌,有些吞吐的出口了句,“那个,上次你说等你下次来看我时,会带孙子或者孙女一起过来,现在孩子呢?”   “太早。”帝长川回了句,低沉的嗓音如旧,再度动手翻书时,补充句,“还不到时候。”   如此一来,赵敏之心中藏匿的愠怒再启,直道,“还在用这种话敷衍我,有意义吗?如果说顾念生不出来就是生不出来,别替她找理由!”   顿了顿,再言,“离婚,马上和那个女人离婚,再娶个能生孩子的!”   对于这番满含情绪的言辞,回应她的,只是帝长川的缄默萧然。   赵敏之等了等,不见他言语任何,心底的怒火再涌,“顾念到底哪里好?两次怀孕都没能留住我们帝家的孩子,这样的丧门星,还留着有什么用?”   说完,也不见儿子有任何的言谈表示,赵敏之心里更加窝火,“你到底听到没有?帝氏需要继承人,孩子的问题,不是儿戏!”   “那婚姻就是儿戏了?”   这一次帝长川没再沉默,登时一句话就封堵,同时冷冷的抬眸,幽深的眼瞳一片阴鸷,衍生的讳莫,更深也更沉。   赵敏之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回应,好半天才说了句,“反正,那种丢人现眼的女人,帝家容不得,尽快赶出去!”   话落多时,也未见帝长川回应,赵敏之愕然的抬眸看向他,才注意到男人幽冷的眸色,正一瞬不瞬的睨向自己。   那眼神深邃,复杂中透着诡谲,这样看着她,隐隐的心里真有种莫名的慌乱。   她不得不开口,“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帝长川轻微移开了眸光,薄唇翕动,出口的语气沉淀,“妈,已经这么多年了,您还在对当年的事儿耿耿于怀。”   他的语气肯定,眸色笃定,说话时合上了手中的书,修长的双腿一屈,起身踱步去了落地窗边。   赵敏之猛然的心悸一颤,扶在薄毯上的手指,慢慢收紧。   帝长川说的没错,这么多年,她不喜顾念的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他斜身依着飘窗,从裤兜里拿出香烟,放在唇边一支点燃,随着一阵烟圈的溢出,低沉的嗓音临至,“过去那么多年了,您是不是也该考虑放下了?”   一句话,刺痛了赵敏之的心,她凛然的语气怒斥,“当年因为她的母亲苏畅,害死了你的父亲,我的丈夫!”   “也是因为那件事,害的你受重伤,落下后遗症,直到九年前你出国重新手术,才好不容易康复。”   “而且,当初你父亲一过世,咱们帝氏出现多少风波和问题,你奶奶当年六十多岁了,为了支撑这个家,不得不出面主持大局,我们婆媳孤儿寡母,拼死打拼才守护下了集团,直到你长大交到你手里……”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顾念母亲那个女人害的!你现在让我放下,这是能放得下的吗?”   赵敏之一字一句声色俱厉,包含了压抑于心多少年的积怨和愁苦,她再看向帝长川的目光,带出火光,“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我们帝家被他们这样连累,你竟然还要娶顾家的女儿!”   “甚至……”她停顿一下,火光冲天的眸中迸出雷霆巨怒,“甚至九年前,你出国重新医治,都是为了那个女人,为了能有个好的身体,好的状态出现在她面前,成为她的丈夫!”   “你对她一往情深时,有没有考虑过我,考虑过你过世的父亲,考虑过我和你奶奶这么多年的辛苦打拼和付出?”   一字一句声色俱厉的指控和质问,像一道道闷雷,狠狠的沉击在帝长川的心上,他夹烟的手指微顿,敛下的冷眸狠眯了眯。 第159章 我不会忘   深沉的夜色明媚,皎洁的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亮了整个房间。   帝长川慢慢的侧过身,微凉的眸色睨向床上正襟危坐的母亲,紧蹙的眉心透出情绪,但出口的语气低沉,沙哑又磁性。   “您也知道,当年失火时,我爸只是碰巧遇上了,换作旁人,可能也会如此的。”   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   好好的晚宴上有人蓄意纵火,火势凶猛,顾绍元全力保护年幼的女儿逃离火场,苏畅不慎被东西砸伤,帝博伦见义勇为,从而导致了这场悲剧。   “你……”   赵敏之怒从心起,却被他清淡的话语,三言两语全数覆盖,一时间滔天的火焰骤燃,又无从发作,气的浑身发抖。   她沉吟多时,最终也只发狠的咬牙道了一句,“你,你倒是说得简单!”   “不然呢?”帝长川轻缓的视线逡巡着她,朝着她的方向,迈动了步伐。   男人修长的双腿笔挺,不疾不徐的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掷地无声,却对于赵敏之来说,恍若一步步踩在心尖上,咆哮的怒火还未高涨,就被他一盆冷水熄灭了!   “时隔这么多年,我爸如果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您一直这样,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吧?”他走到近前,低哑的嗓音再度晕染。   赵敏之轻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过世的亡夫面容,心底所有酝酿的情绪,在一刻间崩塌。   帝长川适时的握上了她的手,骨节修长的大手抚着母亲的,幽深的眸光也透出抚慰,“我爸走得早,这么多年让您吃了不少苦,这些我都知道。”   赵敏之身形猛然一颤,还未做出反应,帝长川便俯身,展开双臂将她抱入了怀中,“妈,您辛苦了。”   霎时间,赵敏之怔松过后,眼泪夺眶而出。   再多的怒火和仇怨,再多的不公和愤懑,也抵不过此时此刻儿子一句安抚的话语,她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所有压抑的情绪顷刻间全数爆发,很久之后,再平息时,帝长川为她倒了一杯水,赵敏之伸手接过,喝了几口,抬起还有些泛红的眼眸,冷道了句,“就算是这样,也改变不了我的态度。”   “顾念,要么给生出孩子,要么扫地出门,让她自己选择!”   这是赵敏之最后的底线了,她也彻底明白了,帝长川迟迟不走,不是在陪她,而是在等她扯火呢!   说到底,他还是在为了她!   一想到这里,赵敏之心里的怒火又起,凛然的挑起了眉,“今年之内,生不出孩子,就让她滚出去帝家!”   看着母亲一遍遍不离催生这个话题,帝长川注视着她,慢慢的扬起了唇,笑了。   赵敏之被他这一笑,心情又险些带跑偏,仍旧努力紧绷着脸,厉斥道,“不仅要怀上,还要平安的给我生下来!”   “好,知道了。”帝长川淡淡的应声。   赵敏之也早已被他弄得火气全无,又看了眼时间,不禁催促出声,“好了,你也别再耽搁了,回去吧!等下再来时,把我孙子或孙女带来,就是你尽最大的孝心了!”   帝长川隐隐上扬的唇畔持续不断,“到那时,我会带着孩子和顾念一起接您回去的。”   “……”赵敏之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忘不了那个女人!   她哀叹了口气,朝儿子摆了摆手,催促他快走。   帝长川又陪她聊了一会,最终在赵敏之三令五申的‘逐客令’下才离开了别墅。   返程回A市的路上,帝长川冷山般的身形依靠着座椅,无意的视线扫向窗外,外面的路人三三两两,其中一对父女的身影,加深了他的眸色。   他看过去的视线一滞,记忆的江河开始泛滥。   不久之前,差不多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   他高大的身形屹立病床旁,正欲转身的一刻,倏然感知手上被什么束缚,低下头,就看到了刚刚睁开眼的老人。   “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清楚。”   老人不顾拦阻的摘下了氧气面罩,费力的紧握着他的手,嗓音沙哑的语重心长,“我这一走,顾家就没人了,从此念念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她是我女儿,是我从小宠着长大的,没受过半点委屈,没遭过任何罪,长川,以后我就把她彻底交给你了。”   “她以前的性子不是这样的,你应该知道,如果,如果不能让她做回原来的那个她,又给不了她幸福,你就放手吧,就当是做一件善事了,答应我!”   帝长川紧闭的眼睑微颤,将乱作一团的思绪压下,再睁开阴鸷的冷眸,呈现出的又是清远的一派泰然。   他沉思了片刻,幽深的眸线睨向前方驾车的林凛,“那件东西,准备好了吗?”   林凛轻微一愣,快速的反应过来老板指代的是什么,连忙回声,“准备好了,今早设计师已经将东西送到了您办公室。”   “嗯。”帝长川敛下眸,修长如玉的大手又打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继续沉浸在了工作之中。   —   另一边,顾念一整天连续做了七台手术,彻底结束回办公室时,她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快速的换了衣服下班,刚到地下停车场,一台银灰色的保时捷918由远及近,随着转角处一道漂亮的流线,然后哧地停在了她近前。   顾念还未等反应,车门已经被推开,洛城夕优雅的迈步下车,清隽的身形在她面前站立,温润的面庞,星眸璀璨,在望向她时,唇边慢慢上扬,粲然的笑容骀荡。   “你怎么来了?”顾念出声询问。   洛城夕自然的上前一步,大手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整理过耳边的碎发时,低醇的声线轻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顾念迟疑的一愣,努力挖掘记忆,还有些想不出。   看着她这幅焦急的小样子,洛城夕不禁又笑了,旋即大手在她鼻尖上一捏,替她解惑,“今天是你生日啊!”   生日!   顾念诧然愣住,随之恍然的眉心拢下,笑了笑,“我都忙忘了。”   “我不会忘。”他说着,白皙素雅的大手将人拢入怀中,抱住她的一刻,顾念只觉得脖颈间传来一丝微凉的感觉。   等他再放开她时,顾念只觉得脖上轻微的有些沉,低下头一看,是一条项链,她下意识的蹙了下眉,正欲脱口拒绝,却在看清楚了项链时,愣住了。   “这个是……”她语速放缓,连带的震惊极大。   这是母亲的遗物,她曾一直佩戴着,但是前几年无意中坏掉了,顾念很心疼,就小心的收起来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她随之抬起头,视线惊诧,“怎么会在你这里?”   洛城夕的目光柔缓,沉甸甸的,“上次伯父葬礼时,无意中在书房里看见了,我知道它对你的意义,所以找设计师重新修复了一下。”   他顿了下,握起了她的手,“如果有冒犯到的地方,对不起。” 第160章 是你安排的?   冒犯?   这个词汇一经出现,顾念就连忙下意识的摇摇头,看着眼前高大英气的男人,一时的情绪有些复杂。   主要是,她想起了母亲。   虽然过世时她只有五岁,对母亲的印象不多,但却丝毫不影响这么多年,她对亡母的思念,几乎全寄托在这条项链上了。   所以在当初断掉的一刻,她真的悲伤了好久好久,却因为做工繁琐细致,很多地方都无法修复,才只能作罢。   此刻在想起这些,忍不住的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洛城夕见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就连出口的嗓音都透出些许的焦灼,“怎么了?是我哪里做错了?抱歉念念,我不是有意……”   没让他再说下去,顾念抬手抚上了男人的唇,视线穿过氤氲的迷雾望向他,“别这样说,你没做错,反而是我要谢谢你,城夕。”   他微笑的如沐春风,伸手将她拥入怀中,“都说了,这种客气的话,不用对我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喜欢。”   母亲的遗物,她一直视若珍宝的东西,又怎可能不喜欢。   “既然喜欢的话,那就跟我去一个地方吧!”洛城夕说着,放开了她,侧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随之微微倾身,优雅又绅士的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念见状忍不住展露笑容,也没多想任何,便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她所有的思绪都集中在了脖颈的项链上,一点点仔细寻找,却发现找不到任何曾经断裂过的痕迹。   除了修缮了曾经的断点外,还特别的修饰一番,将原本的红宝石吊坠重新镶嵌,更精致,也更漂亮了。   等她回过神时,车子已经停下了。   洛城夕率先下了车,大步绕过去,伸手为她拉开车门,照顾着扶她下车,这时顾念才发现,他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本市最大的游乐园。   顾念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不禁皱眉,“这个时间,游乐园早就下班了!”   话说完,鼻息间就嗅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随之顾念连忙转过身,并说,“不过那边有条美食街,我们可以去吃点东西。”   “你还记得。”洛城夕淡淡的,伸手拉起她的,迈步一起走过去。   顾念边走边说,“当然记得了!”   以前她很喜欢来这里,长长的一条美食街,各种诱人的特色小吃,这可是她繁重的学业后,唯一放松释然的地点。   也是她曾经和洛城夕无数次约会的地点。   美食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无数的各式小吃种类繁多,洛城夕领着她去了其中一家,点了几份小吃后,便起身离开了。   徒留下的顾念安静的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美食的到来。   等可口的小吃端上来时,洛城夕也重新回来,他的手上又多了几份现做的小龙虾,每种口味都点了一盘,所以全摆在桌上,满满的,看上去就色泽诱人,引人有食欲。   “你一定饿了,快吃吧!”洛城夕催促着,但自己却丝毫不急,只是慢慢的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开始逐一剥虾仁。   等顾念快吃完了那碗小吃后,他便将自己刚剥好的一盘虾仁递过去,配上特色的蘸料,一时间让她的食欲爆棚。   她一边吃着,一边不停的用小手扇着嘴巴,鼻子上都沁满了晶莹的汗珠,这样子,俏皮又生动,可爱又透出迷人。   洛城夕望着她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时不时的抬手擦去她嘴边沾的酱料,看着她快吃完时,又再将自己这边剥好的虾仁递送过去。   全程他几乎一口未动,都是在照顾和陪伴着她。   一时间,就让顾念想到了以前。   他也是这样,每次都照顾着她,悉心呵护,又细致入微。   可能这也是她当初喜欢上洛城夕的一个原因吧,因为他懂她,也愿意为了她做出改变。   就比如现在这样,类似的路边摊和小吃,帝长川是绝对不会屈尊降贵的,就算是曾经,他也只会冷冷的对她说一句,‘脏’然后霸道的大手拉着她,去一家高档的餐厅用餐。   怎么吃着吃着,又想到了他呢?   顾念快速的扫去思绪,再看向眼前的男人,“你不吃吗?”   洛城夕一笑,“我先给你剥。”   她想了想,马上拿起手边的一个虾仁,蘸了酱料递向他嘴边,“你也吃点,我都要吃饱了!”   “好。”他说着,优雅的张开了口,吃掉了她递送过来的虾仁,目光柔和的落向她,满含宠溺。   吃完了饭,从美食街出来时,顾念只觉得小肚子鼓鼓的,都吃撑了,她一时走神,等再回神时发现身侧的洛城夕不见了,等再转眸朝向茫茫人海中寻觅时,只见男人从不远处迈步走来,手上拿了两杯奶茶。   他走到近前时,递给了她一杯,“喝吧。”   顾念一怔,接过后喝了一口,是草莓味,她最偏爱的味道,他一直都记得。   心底霎时泛起涟漪时,小手又被男人握起,他带着她进了游乐场,顾念本以为这么晚了,游乐场肯定早已关门的,奈何一走进去,竟发现灯火辉煌,一切的一切,还在照旧。   她愣了愣,回眸看向他,“是你安排的?”   洛城夕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顾念心上一动,纤长的睫毛跟着轻颤,脸上些许复杂的神情流露,还未做出反应,就被陆城夕知晓,他说,“别多想,我只是想给你过个生日。”   他总是这样,从来不会给她增添任何的烦恼和负担,就连对她的种种好,都细致入微,又面面俱到。   她不想再多想下去,跟着他往里走,里面的摩天轮,旋转木马,轻缓的音乐在耳边缭绕,炫彩的音乐喷泉涌动,火树银花,在这个深夜,别样的精彩绽放。   俩人周游其中,无意中,顾念视线却触及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当即脚步顿住了。   洛城夕注意到她的异样,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注意到她的目光整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身形高大俊朗,周身的西装革履,手中还抱着一大束的香槟玫瑰,虽只是一道侧影,但熟悉的令两人一目了然。   是顾涵东。   顾念轻微的眸色微怔,正欲迈步上前,就注意到又从另一边走来一位年轻的女人,明眸皓齿,十足的美人坯子,即便再夜幕之下,她也能一眼辨别,是乔珊珊。   乔珊珊望见男人手中的那一大束玫瑰花时,有些喜出望外,惊喜之余,迈步扑向顾涵东,和他紧紧拥抱。   明明是一幕极好的画面,但顾念看了,却暗淡了神情,不自然的垂下了眼帘。   洛城夕皱了下眉,正想询问一二时,两人的身影便被顾涵东和乔珊珊发觉,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念念!”乔珊珊清脆的嗓音不绝于耳。   不过须臾,乔珊珊便快步走到了她近前,一把握起了顾念的手,炫耀似的让她看自己怀中的玫瑰花,“你看,涵东送我的!”   顾念看着她,微微一笑,“好。”   而此时,顾涵东也走到了几人近前,幽深的眸线轻扫,眸底的凛然暗涌,不桀的寒光从洛城夕身上越过,最终落向了顾念,“你怎么在这里?”   低沉的嗓音透出几分质问,几分不悦,“还和他在一起,长川知道吗?” 第161章 相信爱情?   赫然的一句质问,让顾念的脸色瞬间僵滞,她眨了眨眼睛,细细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眸深处泛出的某些情绪。   乔珊珊见状,连忙适时的挽上了顾涵东的手臂,轻声言语,“涵东,忘了吗?今天是念念的生日。”   她在刻意提醒,言外之意让他别扫兴,也别让氛围变得尴尬。   但顾涵东俊逸的脸色阴霾,沉不见底的浓眸一瞬不瞬的睨着顾念,几分审夺,几分不悦。   乔珊珊踌躇的还想打圆场,奈何此时电话突然响了。   她一见是乔氏副总打来的,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急事,便连忙眸光示意了下顾涵东,又扫了眼顾念,朝着她睇了个安抚的眼神,便踱步远处接听电话。   乔珊珊离开后,顾念也侧身看向了洛城夕,“城夕,麻烦你帮我去买瓶水,好吗?”   简单的小借口,只为了暂时支走他,腾出空间和顾涵东单独对谈,洛城夕又岂会不明,他应了一声,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后,便迈步离开了。   徒留下的兄妹两人,顾涵东沉冷的嗓音不约而至,“你这样随随便便和洛城夕出来,长川知道吗?”   又一次的质问临近耳畔,顾念不耐的皱了下眉,抬眸迎上面前男人熟悉的脸庞,“哥,你和姗姗现在交往,是真心的吗?”   顾涵东眉心瞬时一紧,眸色当即凛然,“在说你的事儿,突然转到我身上做什么?”   “回答我,你是真心的吗?”顾念直接脱口,专注的眸色微沉。   顾涵东紧蹙的眉心更紧,修长的大手伸去西裤兜,拿出烟盒快速的拆开,一支烟放在了唇边,点燃后随着一口淡淡的烟气喷薄,才道,“这是我的事,你别操心。”   “涉及到姗姗,就已经不只是你的事儿那么简单了!”顾念望向他的眸中染出情绪,心底一种莫名的感觉跳动,“如果你是真心的,那么徐小姐那边,又怎么解释?”   顾涵东阴鸷的瞳孔急速缩了缩,蓦然的脸色阴冷的落向她,“都说了,这是我的事儿!”   顾念在触及到他眸底深邃的一刻,当即心上猛然一颤,之前那种不好的猜测,再度降临。   作为兄妹,她太了解他了。   也正是因为这种了解,才会让顾念对自己心中的猜测,如坐针毡,再看着眼前男人的反应,更加重了这种反应。   她余光撇着那边还在接听电话中的乔珊珊,深深的吸了口气,“哥,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永远都不要伤害姗姗,也不要利用她,否则,以后有你后悔莫及的那一天!”   后悔莫及?!   顾涵东诧然的神色微滞,不桀的目光扫向她的背影,迈步拦住她的步伐,直言冷道,“后悔什么?你这丫头,有这空闲时间,多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婚姻和感情好不好?”   言犹在耳,顾念不禁扯唇冷笑,嫣然的笑容透出哀凉,明显的笑不走心。   她说,“曾经,因为我亲眼见证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相信这世间真有爱情存在,但是现在,那样刻骨铭心的过往,都能被遗忘,你还让我相信什么?”   话落,顾念拨开他的大手束缚,迈步从他身边径直越过。   徒留下一脸愕然的顾涵东,好看的眉宇间折痕分明,凝视着妹妹远走的身影,轻微叹息,低言了句,“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呢?”   顿了顿,又望着她走向洛城夕的背影,提高了音量,“念念,马上回家!”   顾涵东将混乱的思绪压了压,手机突然‘叮’了一声,拿出看着收到的微信息,淡色的薄唇隐隐勾起,抬眸看着走到自己近前的乔珊珊,大手握上她的细腕,“走,带你去个地方!”   乔珊珊微怔,感觉时间有些晚了,但也不忍心回绝他的要求,乖乖的低了低头。   洛城夕带着顾念又继续在游乐园里漫步,她却有些心不在焉,不停的走神。   他脚步顿住,侧过身,温润的大手抚上她的头顶,“感情这种事情,是最不能左右的东西,轰轰烈烈是它,撕心裂肺的也是它,但也正因如此,才让所有人都心驰神往。”   洛城夕白皙的手指端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迎上自己的深眸,粲然的微微一笑,又揉了揉她的脸颊,“别多想,涵东是个好男人。”   顾念目光微闪,随之迎着男人温柔的眸线,不禁笑了。   果然,他是最懂她的。   根本无需多说任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明白一切。   这种默契程度,就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帝长川,都达不到……   顾念快速的扫去眸底的杂乱,跟着应声点头,“但愿只是我想太多了吧!”   也但愿哥哥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找回记忆,和遗失的爱人吧!   俩人继续往前走,却没有注意到后方角落中,一道身影的跟随,和手机快速连拍的闪光灯。   —   市中心奢华的苏威尔大酒店。   顾涵东推开套房门的一刻,房内早已聚满了人,欢声笑语,烟气沉沉。   率先闪入眼帘的,便是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蔚然稳坐的帝长川,一身干净利落的线条笔挺,矜贵的双腿交叠,优雅的单手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英气的轮廓衍生着一贯的清冷,看到来人时微微挑眉,透出一派王者的姿态。   他的身侧,盛少琛斜身依着一旁的沙发,清隽的脸庞被朦胧的烟气隐晦,薄唇上叼着根香烟,时不时的抬起素白的手指夹着,弹下烟灰,简单的动作,被他演绎出唯美的画风。   唯一能将邪气和匪气完美融合展现,一种浑然天成的痞帅之感,骤然全开的,也只有盛少琛了。   他坐在这里和面前的宋子良,林少等人玩着牌,顾涵东进来时,一把牌正好结束,盛少琛如玉的大手花式洗牌,动作流畅,形成靓丽的风景。   顾涵东大步进来,淡淡的眸色一扫众人,眼神和帝长川交接,彼此默契的相视一笑,随之他侧过身,余光瞥向了门外。   宋子良缓慢抬眸,淡道了句,“涵东来了,坐啊!”   顾涵东却不急,也没应声,直到乔珊珊倩丽的身影从门外走进,他大手朝着女人的方向招了招,“过来。”   乔珊珊刚一进来,目光就注意到了沙发上坐着的盛少琛,当即身形僵了下。   盛少琛也在这时,洗牌的动作猛然一顿,望向她的视线,幽沉中衍出深许。   顾涵东走过去几步,长臂一把捞住乔珊珊纤细的蛮腰,将人往怀中一搂的同时,转过冷峻的侧颜,再扫向众人,“介绍一下,我女朋友乔珊珊。”   一句话出口,全场鸦雀无声。   静。   静的仿佛偌大的套房中空无一人。   盛少琛洗牌的动作彻底停下,明明牌技极好的他,此刻一沓纸牌凌乱的像雪花,哗啦啦的全数散落满地。   宋子良也不禁莫名的被一口烟气呛住,咳嗽出声。   顾涵东清冷眸光注意到盛少琛的反应,好看的薄唇上扬,再俯身,袭上了她柔软的唇。   乔珊珊有些蒙圈,一瞬间仿佛脑中被塞满了东西,又仿佛空洞一片,直至他的亲吻结束。   不同于她的状况之外,顾涵东挑衅的扬眉,与盛少琛对视,“从现在开始,叫她嫂子。” 第162章 找我打她的脸?   温暖如春的房内,瞬间随着盛少琛沉下来的俊颜,和周身溢出的冷戾,气温骤降。   感知到他脸色的不悦,宋子良朝着他轻睇眸线,目光示意让他冷静点,然后转眸打圆场的看向顾涵东,“恭喜东哥啊!来,坐下来玩牌吧!”   旁边的林少也跟着附和,“东哥东嫂,快来!”   顾涵东清冷的眉目含笑,搂着乔珊珊缓步落座,他跟着其他人玩起了骰子,乔珊珊尴尬的坐在一旁,不断的垂眉敛眸,一种从未有过的窘态之感,弥漫全身。   慢慢的,氛围缓和,一切看起来都变得融洽起来。   帝长川略微倾身,修长的大手端过茶几上的一杯威士忌,饮了几口,转眸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就在此时,有人越到近前,坐在了他身边。   他无暇理会,只是放下了酒杯,转而又抽出支烟,放在唇边还未点燃,身侧一道浓郁的香水味便窜入了鼻息,他不耐的眉心皱起。   “帝少,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身侧女人甜甜的嗓音跃入耳畔。   一瞬间,帝长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叼着烟的薄唇轻微勾起,浅淡的弧度中透出轻嘲。   多少女人以类似的借口和他搭讪,这种拙劣的伎俩,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帝长川并未搭理,随着火机‘叮’的一声点燃香烟,他挺拔的双腿一伸,径直起身,迈步向外。   “帝少,我敢说这件事,你肯定感兴趣!”身后的女人声音持续,不高不低,却娇嗲妩媚,仿佛听的人骨头都要酥了。   见帝长川英挺的身影再度向外,似乎完全无视掉自己,女人有些不甘心,又提高音量说了句,“是关于顾念的!”   话音一落,全场默契的瞬间静了。   帝长川凛然的身形也轻微一顿,回过身时,上扬的薄唇持续,清冷的嗤笑透出的邪肆狂妄不羁。   他冷冷的视线迎向女人,这时才认出来,对方竟然是佟可馨。   “帝少!”佟可馨说话时,连忙起身,娇柔的小身影不过须臾就走到了他近前,绵软的小手挽上男人的手臂,轻微摇晃一下的同时,又递上去自己的手机,“我是认真的,你看看嘛!”   帝长川眉心颦蹙,清远的眸色衍出不耐,但眼角余光却瞥见了手机屏幕上的熟悉身影。   他蓦然一怔,顺势视线睨了过去。   竟真的是顾念。   而她身边屹立的男人,虽只是一道侧影,但熟悉的程度,让帝长川一眼即可认出,是洛城夕。   俩人所在的位置好像是游乐场,虽是夜晚,但四周璀璨的灯光亮如白昼,霓虹灯五彩斑斓,投身在她极好的容颜上,眼角眉梢的柔和和浅然,一目了然。   帝长川瞬间俊脸沉了,周身溢出的凉意阵阵,些许威严,些许压迫。   佟可馨望着身侧的男人,心上的紧绷松了几分,“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事儿,帝少,你看看这个顾念呀,明明都已经有你这么优秀的老公了,还朝三暮四的勾搭前男友!”   这寥寥数语,又让周遭静谧的气氛持续。   乔珊珊坐在远处,很好奇的朝着这边递送视线,焦急的唇瓣微抿,很想说什么,却找不到机会插言。   帝长川从女人手中拿过手机,转身重新踱步回了沙发,慢慢的滑动屏幕,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不断闪入眼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周围的氛围,也在慢慢诡谲。   他越翻看冷峻的脸色越冷,看到最后是个视频,点开的一瞬,他周身藏匿的冷戾瞬时全开,阴寒的气息仿佛把空气都冷凝成冰。   帝长川平日里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此时随着脸上的阴霾,那种冷寒彻骨的威严,更甚,也更厉。   佟可馨扭着纤细的蛮腰凑到他近前,故意将身子贴向他的臂膀,“帝少,我没说错吧?你看看这个顾念,和前男友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还这么晚了,俩人在一起能做什么呢?”   话里话外的捎带提醒,刻意的火上浇油,佟可馨注射着男人阴沉骇人的脸色,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透出了惬意。   帝长川看着那段视频,女人嘴角淡淡的扬起,那样的笑容,恬静,好看,像画中淡了的笔墨,留下空白的山水,似天初晴,又似烟雨欲来。   已经忘记多少年没有见过她这样笑过了,似都要忘了,她发自内心笑的时候,是这样的好看!   帝长川握着手机的手指慢慢攥紧,骨节分明的青筋逐渐暴起,但薄唇翕动,开口的声线平缓,整个人冷静的出奇可怕,“你在偷拍她?”   佟可馨微愣,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小声解释,“不是偷拍,是碰巧看到了……”   “哦,碰巧。”帝长川嗤笑一声,低下的眸光暗沉,极好的掩去所有的锋芒,清隽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点击,片刻的功夫,所有的相片和视频,全部删除。   佟可馨有些不知所措,在旁又说,“帝少,这个顾念做的也太过分了,但凡有一点在乎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呀!早就听说她水性杨花,但没想到竟这么恶劣!”   水性杨花?   淡淡的几个字一落,一侧的顾涵东阴冷的脸色就早已安耐不住,凛然的视线扫向佟可馨,却未等怒意倾泻,帝长川先他一步,迅雷不及掩耳的大手,出其不意的扼上了女人的咽喉。   佟可馨被这突来的一痛震惊,还未等反应,整个人就被男人一把粗暴的按进了一侧的沙发角,连带着她纤瘦的小身子,一并被男人极强的阴影覆盖。   帝长川动作极快,下手极狠,掐着女人的脖颈,仿佛一瞬间真的要将她的生息阻断!   佟可馨惊恐的身形颤抖,声音紊乱,“帝,帝少……”   男人藏满冰霜的寒眸阴鸷,幽深的眼底隐隐的怒意呼之欲出,携带的气势更为渗人,“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他怒极反笑,手中的气力更紧了几分,沉冷的嗓音似源于地狱,“你算什么东西,我帝长川的女人,也是你能随便诋毁的?”   佟可馨彻底被他的气势震慑,恐惧的全身哆嗦,就连说话都吐字不清,“我,我错了……错了……”   “我不管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但从现在开始,对她最好客气一点,对她不敬,就等于对我不敬!”   言及至此,帝长川霍然收力,将人狠厉的往旁一摔的同时,低冷的嗓音再临,“同理,惹她也等于是惹我,想要借我的手,打她的脸,你配吗?”   最后三个字脱口的瞬间,帝长川修长如玉的大手也抄起那只手机,朝着远侧空地摔去。   ‘砰’的一声巨大声响,震耳欲聋。   佟可馨被吓得面色苍白,勉强的稳住身形,慌忙的连忙爬起身,怯懦的连连点头应声,随之狼狈的仓皇而逃。   帝长川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幽冷的脸上神情未变,另只手捞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疾步如风的踏出了套房。   也在这一刻,乔珊珊原本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本来她刚刚想替顾念说话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罢了。 第163章 等我动手呢?   房内笼罩的浓雾渐渐化开,其他人再次饮酒聊天,玩牌摇骰子,欢声笑语渐启。   乔珊珊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踌躇的目光转向一旁的男人,适时的小手拽了下顾涵东的衣袖,压低声道,“涵东,我想先回去了。”   “怎么了?”顾涵东侧过身,大手抚上她的肩膀,将人拢入怀中,动作亲昵。   乔珊珊垂着眸,小声说,“有点晚了,我也累了。”   “哦,这样啊。”顾涵东应了声,余光扫向一旁,早已感觉到一侧盛少琛凛冽的眸线缭绕,他隐隐的唇畔上扬,俯下头在乔珊珊额头上一吻,便拉着她起身,“我带你去休息。”   乔珊珊点了点头,快速的跟着他大步向外。   —   另一边,驰骋的高速公路上,洛城夕驾驶着车子,路口处优雅的单手方向盘,另只手握上了顾念的。   “今晚开心吗?”他温缓的嗓音临近。   顾念从微乱的思绪中挣脱,侧颜看向他,微微一笑,“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一切。”   从修缮好母亲的遗物到美食街的晚餐,还有游乐场的一切,她能感受到他的用心,却也因为这份用心,而情绪繁重。   洛城夕慢抬大手拂去她脸颊旁的一缕碎发,“只是时间有些晚了,会不会耽误你休息?”   顾念说,“还好,我明天休息。”   他点了点头,“那就好,等下回家先泡个澡缓解一下,再休息。”   她跟着应声,却突然记起之前的一份笔记遗落在了办公室,不禁皱了下眉,连忙说,“城夕,送我去华仁吧!我有点事要处理。”   “现在?”洛城夕询问着,柔和的眸色透出关切。   顾念无奈的轻然一笑,“一点小事,处理好了,我就开车回去,也不算麻烦。”   洛城夕调转方向驶向了华仁,抵达时,他还有些不放心的看向她,“确定你一个人可以?不需要我?”   她笑着回应,“没事,我等下就开车回去,不会耽误多久的。”   见她如此坚持,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几句,目送着她上楼,他才慢慢的驾车离开。   顾念上楼取了笔记,又和值班的同事聊了几句,便去了停车场,上车后莫名的车子无法打火,她下车大概检查下,好像是出了点故障。   如此一来,只能重新拿出包包,徒步走出停车场。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A市繁华喧嚣,不夜城的称号也是当之不愧,尤其是正值盛夏,街上人来人往。   看着这一派热闹的景象,她也有了几分散步回家的冲动,便放弃了打车的念想,直接沿着街道漫步。   就在顾念欣赏着沿街夜景,和游人嬉闹的美景时,乔珊珊莫名其妙的被顾涵东领上了顶楼。   男人径直推开套房门,长臂抚上乔珊珊的纤腰,随着两人身形旋转,顾涵东一把关上了房门,另只手将她也抵上了墙壁,随之他劈头盖脸的吻如约而至。   就在乔珊珊束手无策,又无法抗拒时,男人突然放开了她,却仍旧俯在她的耳畔,声线低哑,“等下,我先冲个澡。”   “额……”   乔珊珊有些发懵,但男人丝毫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转身解开西装扣子,脱下后随手扔去了沙发,又走向了浴室。   “那个涵东……”乔珊珊忍不住出声,拦住了男人的动作,“你不送我回家吗?”   顾涵东身形微滞,慢慢的回过身,幽深的眸线落向她,“回家?”   她点了点头,但似又想到了什么,忙说,“你不送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说完,便整理了下衣衫,转身往外。   还没走到房门口,便被顾涵东大步截住,同时袭上的气力扣住了她的细腕,将人用力往回一掷,并顺势重新按回了墙上,眸色微凉,嗓音含冰,“回什么家?你不是累了吗?在这里休息。”   乔珊珊一愣,努力试图理解男人的意思时,又解释说,“在这里休息和回家休息,好像都是一个意思,涵东,你先陪他们玩,我回去,明天……”   她话都没说完,就被男人俯身落下的吻封堵。   就在乔珊珊有些承受不住,感觉要窒息时,顾涵东低冷的声线从她唇边缓溢,“你回家了,今晚谁陪我?”   他沙哑的嗓音磁性。   但乔珊珊也从他话语中听到了微妙,诧异的看着他,“陪,陪你?你的意思是……”   说到这里,顾涵东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呵。”清冷的一声嗤笑溢出,直接起身,但单臂仍旧撑在她脑侧,阴寒的眸光透出深远,“做啊,你又不是小姑娘了,至于让我说的这么清楚吗?”   乔珊珊眨了眨眼睛,不自然的握紧双手,却难以掩饰羞涩的红晕,悄无声息的爬满脸颊。   看着女人红彤彤的小脸,顾涵东扬唇笑了,单手捏起她的下巴,“别告诉我,你还是第一次?”   她有点发懵,“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以前我们交往过吗?”顾涵东道破实质,审夺的视线逡巡着她,“难道,那时候我们没睡?”   乔珊珊愕然的神色难以形容,火红的脸色更像有火在烧,瞬间变成了小磕巴,一句话辗转口中,吐字不清。   “那,那个时候,我们……”   她反反复复这几个字,尴尬又娇羞的无法言表,顾涵东幽深的眸中扫过不耐,蹙起了眉,“那时候没睡没关系,现在补上,一样的!”   说着,双手简单直接的抚上她,乔珊珊惊慌失常,下意识的连忙推拒,字音仍旧不稳,“涵,涵东,现在不可以,别这样!”   他以前说过的,要等新婚之夜的!   那是他亲口承诺过的!   顾涵东的动作顿住,视线冷然,“为什么不可以?”   乔珊珊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别扭的不断咬着下唇。   “交往不就是这样吗?难道你今天过的不愉快?”他反问。   她反倒有些无措,还未等措辞言语,男人沉冷的嗓音又道,“你想要的约会,我已经给你了,还想怎样?”   他慢慢的低下头,大手捏起她的下巴,“嗯?”   乔珊珊讶异的愣住,一时竟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她沉吟多时,也只道出一句,“我不想怎样,涵……”   “那就脱!”顾涵东阴寒的声线骤启,像命令,又像是吩咐。   乔珊珊彻底呆住,惊愕的眼瞳不断紧缩。   顾涵东目光阴寒的睨着她,清远的深眸中,此刻早已扫去涟漪,冷冷的没有半分温度,“我再说最后一遍,脱!”   狠绝的一字,掷地有声,也震慑的乔珊珊心脏一沉,像被什么狠狠豁开,无数的鲜血涌入其中,疼的钻心,又刺骨。   见她木讷的毫无反应,顾涵东森寒的眸色狠眯,早已失去了耐性,大手粗暴的捏起她的脸颊,“等我动手呢?嗯?”   随之,他沉冷一笑,轻微点了下头,“好!那就如你所愿!” 第164章 喜欢吗?   男人巨大的阴影全数笼下,修长的大手紧扣住乔珊珊的细腕,将人狠抵在墙上的一刻。   乔珊珊心上悚然一惊,恐惧的出于本能推拒抵着他的胸膛,支离破碎的声音溢出,“别,别这样,涵东……”   她说的断断续续,此刻的脸色也苍白的吓人,满脸沁着泪,湿漉漉的长睫毛凌乱的不断颤动。   “我,我知道了,我……”   乔珊珊吞吐的很厉害,除了心底原本的羞涩外,更多地,还是恐惧。   她真是被他吓到了。   简单的话语在口中辗转,含糊的说不清道不明。   顾涵东凛然的眉心紧蹙,不耐的大手猛然将人往旁狠厉一摔,乔珊珊身形不稳,踉跄的直接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连同男人低冷的声线一并而启,“不愿意就说不愿意,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乔珊珊心上一抖,下一秒,男人修长的双腿从她身边掠过,径直走向门口,她快速从地上爬起身,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急的脱口道,“我愿意,愿,愿意……”   顾涵东的脚步顿住,乔珊珊垂下头,泪珠再次滑落脸庞。   她颤动的手指握紧衣裙,反正她爱他,迟早都是要成为他的人,也不在乎早一天,还是晚一天的。   只是这一切,和曾经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当年,顾念嫁给帝长川的新婚之夜,乔珊珊也被顾涵东抵在床上汹涌的吻着,唇舌纠缠,旖旎的无穷无尽。   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放开了她,敛下眸中的所有,只是大手揉着她白嫩的脸颊,柔声的对她说等新婚之夜的,还说她对他来说如同珍宝,不能轻易破坏。   可是时过境迁,曾经许下那么多浓情蜜意的他,此时此刻,竟完全变了样。   乔珊珊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尽量将所有氤氲逼退,强颜欢笑的望向顾涵东,又重复一遍,“涵东,我愿意。”   只要是他,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愿意。   顾涵东审夺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慢慢的正过身子,点了下头,同时从裤兜里拿出香烟,点燃的一刻,淡道了句,“那就脱吧!”   乔珊珊怔了怔,缓缓抬起的手臂不断颤动,在男人幽沉的视线注视下,抚上衣扣……   外套的扣子全部解开,乔珊珊屏住呼吸一把脱掉,顾涵东眸色骤然沉了下去。   旋即,他一步上前,狠力的大手钳上了她的下巴,将人往近前拽了一些,阴骇的目光阴冷,面无表情的冷道,“你还真是够贱的!口口声声说三年前我们在交往,莫非你也是用这种方法?”   字字句句像钻心的利剑,狠狠刺穿了乔珊珊的心!   她震惊的思绪还未做出回应,男人便收力将人甩去一旁,偌大的房中,她身后无依无靠,‘扑通’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顾涵东没急着离去,反而再迈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夹着香烟的手指弹了弹烟灰,“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我和你分手了!”   凉薄的字音像一道炸开的惊雷,瞬间震痛了乔珊珊所有思绪,她仓惶的神色未定,“你,你说什么?”   顾涵东将烟重新放回唇边,吸了一口,伴随着一阵好看的烟圈吐露,又言,“听不明白吗?分手了,你也不用再对我有所执念,以后两不相欠,互不相干。”   话落,他直接转身,迈步向外。   走了几步,顾涵东似又想到了什么,疾步微顿,却没转过身,“你也别再联系我了,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这辈子都不用再见了!”   说完,留给她的只是男人向外离去的冷绝背影。   乔珊珊愣愣的坐在原地,木讷的眼神空洞,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撕扯,四分五裂,早已不是一个疼字可以形容的了。   —   另一边,深夜的路边,顾念漫步而行,倏然,感知后方一道冷意袭来,她好奇的停步回身,随之一阵急促的刹车声,闯入耳畔。   接着,车门推开,帝长川清隽的身形走下,极快的大步走向她,大手擒住她的细腕。   等顾念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帝长川拉拽着上了车,车子急速驶离,她愕然的皱了下眉,本以为他会带她回家,没想到,车子却在市中心的游乐场门前停下了。   顾念一愣,又是还未有反应,身侧车门便被拉开,帝长川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她的手臂,拉拽着她下了车。   帝长川全程脸色阴沉,拉着她大步进了游乐场。   顾念疑惑的看着周遭繁华的一切,她记得之前和洛城夕离开时,游乐场就关门了,怎么会突然又正常营业的……   不给她任何思绪的时间,帝长川带着她径直走向游乐设施,一排排的娱乐摊位近在眼前,小贩打着哈欠上前招呼,却在触及到帝长川冷冽的眸色时,当即一激灵,连忙满脸堆笑的迎接着两人。   帝长川放开了顾念,大手一把抄起其中一把电子枪,略微扫了眼正前方挂着的气球,‘砰砰砰’的枪声和气球破灭的声音混合,不过须臾,几十个气球都破了。   他手持着电子枪,迈步移去另个摊位,又是连开数枪,无数的气球破灭。   如此反复直至十几个摊位的气球全部破灭,只剩下最后一个摊位时,他侧过身,森冷的眸线睨向这边屹立着的女人,看着她脸上的漠然,手指扣动扳机,连看都没看前方,只随着一阵声响,仅剩的几十个气球也全部牺牲。   一旁早已的小贩早已目瞪口呆,缓了缓才回过神,一阵小跑将所有的玩偶娃娃取出,整整几大袋子,几乎堆满了两人的四周。   顾念讶异的看着这一幕,诧然的视线看向男人,正欲开口,却被帝长川率先上前握上了细腕,同时他冷声对小贩吩咐了句,“安排人送去帝公馆。”   扔下一张镶嵌着金箔的名片后,便拉着顾念离开了。   他带着她再往里面走,顾念却有些迟疑,酝酿的措辞时,视线又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   正前方满满一地的香槟玫瑰,一束接着一束,铺满了整整数百平的草地,除此之外,夜空上两架直升机盘旋,数之不尽的海洋球缓缓洒落。   顾念一时间思绪彻底惊住,整个人站立在花海和气球之中,浑噩的思绪像被什么冲撞,又像是空白的一片全无。   帝长川静默的站立一旁,随意的抬起矜贵的长腿,踩爆了一个海洋球,里面出现包装精美的奢昂口红。   每一个海洋球内,都有一个礼物,各式各样的彩妆护肤品,都是女人们最爱的热门牌子。   他站在那里,清冷的周身和周遭融融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拿出香烟点燃了一支,幽冷的眸线如旧,翕动的声线也寒凉沁入骨髓,“喜欢吗?”   顾念也早已从凌乱的思绪中挣脱,冷静的皱眉看向他,“你这些是什么意思?” 第165章 你还真是个混蛋!   帝长川阴冷的视线从她脸上越过,大步向前扣上她手腕的一刻,冷言了句,“不喜欢没事。”   他说着,大步流星的拉着她往另一边走去。   顾念有心想拒绝,或者是想停下来,但男人桎梏着她的气力极大,她绵薄的气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挣了几下,便索性放弃,由着他拉拽着自己去了凉亭。   随着男人踏入凉亭内的一刻,大手上气力一松,直接将顾念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摔,她踉跄的坐在椅子上,还未稳定身形,余光就看到外面一排排的人影浮现。   不知从哪里走出的礼仪小姐,每一位身穿得体的旗袍,婀娜端庄的逐一走进亭内,在长长的桌前站定,再纷纷将手中的小提箱放上,打开的同时,调转向顾念的方向。   每一个小提箱中,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二十几个小箱子中,最少也有上千条项链了。   一瞬间全部在顾念面前展现,她凛然的眉心当即蹙紧。   帝长川一个眸光划过,礼仪小姐们明了,转身纷纷逐一离开,倩丽的身影在夜幕中消失。   也在这时,男人随意的长臂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的一瞬,低冷的嗓音也随之溢出,“选吧!”   顾念有些发懵,下意识的反问,“选什么?”   帝长川并未言语,冰冷的眸线朝着桌上的一排排珠宝首饰睇了一眼,同时修长的双腿交叠,从衣兜里拿出香烟,点燃后慢慢的吸着,如影随形的气势夺人,几分压迫,几分冷冽。   看着顾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帝长川轻微侧身,单臂随意的搭在椅背上,冰冷的声线再降,“选!”   顾念纤长的睫毛微动,淡漠的视线越过面前琳琅满目的珠宝,直接落向他,“选什么?生日礼物吗?”   从刚刚他的所作所为中,顾念也探究出了一些答案。   所以此刻,她快速的敛下眸中的杂乱,又说,“这么多礼物,太多了,也太贵重了,我……”   没等她话说完,帝长川不耐的语气霍然砸来,“我让你选!”   他的语速极快,完全碾压着她的渐起的思绪。   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时说,“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要。”   “不喜欢?”帝长川慢慢的抬起头,幽冷阴鸷的眸光看向她,下一秒,倏然倾直高大的身体,极快的步伐掠过她,大手擒上了她的细腕,将人往回狠厉一拽的同时,另只手也扔掉了香烟,捏上了她的下巴,“那你喜欢什么?”   顾念惊诧的目光微怔,还来不及思虑任何,男人更冷更冽的字音入耳,“喜欢和那个人整天黏在一起,喜欢拿我说的话当耳旁风,喜欢这样朝三暮四给我丢人现眼!”   所有的字句低沉肃冷,夹带的磅礴怒意如暴风骤雨,劈头盖脸的朝着她席卷狠砸。   顾念也在这一刻快速的垂下了眸,一瞬间,明白了他所有怒意的源来。   她不自然的握紧了手指,正抽出着想要解释一二,而话还未出口,男人就率先注意到了她勃颈上光亮的痕迹。   纤长白皙的长颈,在周遭各色的灯光照射下,那条精致的项链异常醒目,也深深的刺痛了帝长川的眼眸。   他凉薄的大手收力放开她的一瞬,转而就覆上了她的脖颈,狠厉扼制的气力加重,脱口的声音也寒彻如鬼魅,“还喜欢那个人送你这种乱七八糟的破东西!”   顾念蓦然的悚然一惊,猛然想到什么,抬手正想挣脱开他,但还是晚了。   她只觉得勃颈上一痛,随之,帝长川清隽的大手粗暴的扯下了她的项链,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它,怒极反笑,“喜欢这种东西,是吗?”   顾念的呼吸一窒,看向他的目光跟着僵滞,“帝长川,我不想和你吵,你把项链还我。”   那是她母亲的遗物,对她有很特殊的重要性!   她说着,并直接迈步过来,伸手就要从他手中抢夺,帝长川直接一个高抬手,仗着身高的有势,再次碾压她。   顾念无措的不断垫脚伸手,却怎么都够不到!   帝长川身高一米八九,她刚一米六八,根本没有可比性。   男人玩味的低眸睨着眼前的女人,隐隐勾起的唇角,浅笑透出嗜血的薄凉。   顾念这样和他周旋了一会儿,怎样都够不到项链,无奈的也只好作罢,深吸了口气,转而握上他的长臂,晦涩的语气也带出祈求,“长川,把它还给我。”   帝长川注意到女人脸上的那丝焦急,幽深的眸色一沉,另只手就钳上了她的下颚,指头深陷她细嫩的肌肤,将她整个人往前拽了一些,“还给你?然后让你戴着它,心里想着他,再继续勾三搭四,是吗?”   顾念心下一颤,还想说点什么,但帝长川完全不给机会,大手拿着那条项链,朝着远处用力抛去。   项链脱手,划过夜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就落入了后方的水池,‘噗通’一声的水花后,湮没无踪。   顾念也在这一刻猛然愣住,仿佛全身的血液凝固,就连脸上的情绪,也在此时全数定格。   半晌,她才勉强恢复过来,再看向他时,眼眶却早已泛了红,甚至眸色中也透出愤懑的光束,“帝长川,你果然就是个混蛋!”   她说完,就迈步从他身边越过,径直冲去了水池。   水池其实是个许愿池,面积很大,池底布满了一层层的金属硬币,还有一些水藻,顾念全然不顾这些,跳下去弯腰在水中摸索。   那是她母亲去世后所剩的唯一遗物,洛城夕好不容易才找人修好,他竟然就……   顾念越想心底的悲凉就越甚,眼底的雾气也越浓,视线不清,她只能凭着感觉胡乱摸索,但找到的,除了硬币,还是硬币,偶尔有一些游人遗落的东西,但唯独没有项链!   远处,帝长川凛然的身形屹立原地,静默的仿佛一道俊美的雕像,沉冷的视线看着她在水池中不断摸索的身影,眼底的寒气愈之深邃。   顾念还在寻找着,池子里冰凉的水温,没过她的双腿,麻木的毫无知觉,倏然,身后一道气力袭来,男人大手抚上她的腰肢,将人往怀中一带的刹那,也引出她心底的所有怒意。   她一个闪身从他怀中避开,并顺势抬手朝着男人俊逸的脸上狠扇了一记耳光,“你……”   顾念怒火攻心,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帝长川目光幽沉,狠狠的眯了眯眼睛,直接上前双手捧起女人的脸颊,薄唇便覆了上去。   开诚布公,逞狂肆虐,他的吻,不管何时何地,都从不温柔。   顾念不停挣扎,偌大的水池中,随着两人的动作,溅起的水花无数,她实在难以逃脱,便索性张开嘴巴狠咬了他一口,趁着男人吃痛的瞬间,从他怀中逃开。   她本还想再继续寻找,突然手机传来的铃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顾念快速的接起电话,那边乔珊珊哭泣的声音袭上耳畔,她心悸一紧,急忙询问,“姗姗,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第166章 喜欢捡别人剩下的!   电话那边的乔珊珊哭的语不成调,哀凉的情绪渲染,让顾念心上骤然一紧,下意识的忙说,“别急,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她说着便匆忙的爬出了水池,疾步向外。   以顾念对乔珊珊的了解,她是天生的乐观派,能哭成这样,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虽然放心不下母亲的项链,但也不能不顾乔珊珊。   顾念匆忙往外时,正好遇到了游乐场的工作人员,她连忙走过去,一边拿出钱包一边说,“麻烦那边的许愿池,帮我保留两天,不要换水,这是定金,不够的过后再补!”   她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工作人员,然后焦急的快速越过。   工作人员一脸发懵的拿着钞票,看着已经跑远的女人身影,完全是欲言又止。   而此刻的水池中,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仍旧站立其中,沉冷的眸色扫向远处,愤然的攥紧双拳,狠狠砸落的瞬间,迸溅的水花湮没了男人眸底的讳莫。   —   顾念完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苏威尔,一路电梯升入顶层,推开套房门的一刹,就看到里面坐在地上,早已哭的两眼红肿,凄楚又狼狈的乔珊珊。   她慌忙的走进去,乔珊珊也在看到她的一刻,扑过去紧紧的抱住她,泪水又一次汹涌而出。   顾念有些发懵,但冷静下来后,心底的那种不好的预感再度滋生,她一边尽量安抚着怀中哭成了泪人的女人,一边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   “涵东……”乔珊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问声瓮气的语调不稳,“涵东他不要我了!”   一句话,彻底印证了顾念之前心中所有的预感和猜测!   她沉沉的闭了闭眼睛,轻拍着乔珊珊颤抖的身体,又问,“为什么?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他,他说……”   乔珊珊话到了嘴边,却有些不知如何出口,羞涩的啃咬着下唇,不断吸着鼻子。   虽然乔珊珊没说,但顾念看着她此刻凌乱的衣衫,和手腕脖颈出的淤痕,差不多也猜到了一切。   她沉吟了下,直接说,“我哥想和你……?”   乔珊珊猛然一怔,快速的耷拉下了脑袋,羞怯的双手紧紧抓着裙摆,紧张的样子更坐实了顾念的疑问。   顾念尽量抑制着心底涌起的情绪,看着她说,“就因为这个,我哥和你分手了?”   乔珊珊咬着唇点了点头,样子委屈,也让人心疼。   顾念还想说什么,但碰巧此时乔珊珊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是母亲打来的,她连忙压抑哭腔,努力清了清嗓子,才接起了电话……   而门外,男人清冷的身形依着墙壁,浓郁的眼底衍出戾气,转身下楼的步伐极快,一直到进了电梯,他拿出香烟,放在唇边,微微有些发颤的大手按动火机,一下又一下,怎样都打不着火。   下一秒,火机脱手,狠砸梯门,‘砰’的声响震耳欲聋。   楼下的套房里,一室玩闹的欢声笑语,随着盛少琛推门进入的一刻,忽然静默了下来。   他冷冷的眸光一扫全场,率先注意到了一侧沙发上坐着的顾涵东,幽冷的寒眸眯紧。   顾涵东也注意到了他,俊逸的脸色微沉,隐隐上扬的唇畔透出意味不明的深意,“你来的正好,我和乔珊珊分手了,以后她归你了!”   话落的刹那,顾涵东唇畔扬起的幅度加大,邪肆的笑颜,猖娟又邪魅,随着眼尾弥漫的轻嘲,而一切都变了味,“正好你也喜欢捡别人剩下的,不是吗?少琛。”   一句话,挑衅的敌意分明。   周遭所有人当即屏息凝神,宋子良和林少诧然的视线也不约而至,纷纷睇向顾涵东时,宋子良也伸腿轻踢了他一下,示意让他注意用词,别挑事!   但很显然,顾涵东不买账,阴沉的脸色如旧,就连看向盛少琛的目光,都那样的肆意。   盛少琛沉冷的俊颜没什么表情展露,只是看着他,静静的重复了几个字,“剩下的,是吗?”   话落的刹那,倏然抬起矜贵笔挺的长腿,一脚踢向茶几,茶几被这一道重力直接向前,撞上了顾涵东的腿。   下一秒,盛少琛动作极快的霍地上前,抡起拳头朝着顾涵东的脸上狠砸!   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未等防备的顾涵东一个措手不及,直接被打的侧过身,倒在了沙发上。   盛少琛也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欺身而上,又抡起了拳头朝着他的脸上继续狠砸,边打边说,“剩下的?你就是这么形容她的?”   “顾涵东,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人!既然你忘了她,又不爱她,就别去招惹她!招惹了她,又伤了她,你算什么东西!”   霎时爆发的一幕过于劲爆,以至于让旁边的众人愣住,纷纷目瞪口呆。   宋子良和林少很想上前拦阻,但是有心无力。   因为兄弟这么多年,他们太了解盛少琛了,几乎从未见他这般发过脾气,他平日里随性不羁,绅士温婉,彬彬有礼的宛若个贵公子,这样的人,看似随和谦恭,实则藏匿的锋芒一旦展露,不是一般的骇人!   “从一开始,你就是想羞辱她,伤害她,顾涵东,你简直就不是人!”盛少琛越说火气越甚,下手的气力也越狠。   不过须臾,就把顾涵东打的头破血流。   但同样,赤手空拳的盛少琛手上也早已开裂,涌出的鲜红震慑吓人,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顾涵东身体靠在沙发上,穿过血红的视线阴鸷,配合着此时唇边连带的冷笑,嗜血的恍若地狱爬出的魔鬼,他抬手一把拦住了盛少琛逞狂的动作,随着手腕上气力一带,将盛少琛摔去了一旁。   接着,顾涵东站起身,凛然的身形靠向盛少琛,居高临下的道,“看来你是真喜欢上那个女人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她归你了,怎么?还不满意?”   话音轻微一顿,顾涵东眸光微闪,再道出口的话语,更狠也更恶,“是嫌弃她被我玩腻了,甩开后才归你的?既然这么……”   没让他再说下去,盛少琛愤然起身,更狠的拳头又朝着他砸去……   也是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咣当’一声,及时的惊扰了房内爆发的这一切。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视线看向门口,只见帝长川清然的身形从外走进,阴郁的俊颜脸色极沉,往日如黑曜石的眼瞳,此刻也暗淡无光,就连那一身笔挺的西装,此刻也皱巴巴的,还有些湿漉漉的,随着走动的步伐,些许的水珠,坠落在地板。   宋子良当即好看的眉心上起了折痕,复杂的视线看看帝长川,再看看那边还在揪扯中的两位,心底不禁哀叹出声,今晚到底是怎么了?这一个个的……   帝长川寒凉的眸线朝着那边的顾涵东和盛少琛扫了一眼,未等询问,只听后方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别打了!”   乔珊珊从外面走了进来,三两步跑过去,伸手拦住了还欲行凶的盛少琛,再看向顾涵东时,注意到男人脸上的殷红,心上狠狠一沉,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了顾涵东,再看向眼前的人,“少琛,够了!别打了!” 第167章 不用求他!   盛少琛幽深的黑眸遍布厉色,在触及到乔珊珊哭的红肿异常的眼眶时,心上骤然一沉,刚刚放下的双手,再次握紧。   倏然,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臂上前一把抓紧顾涵东的衣领,抬眸又是一片阴寒入骨,“听清楚了,这一次,我是看在姗姗的面子上暂时先这样!”   “但是!”他沉冷的话锋一转,随着凛冽的寒眸微眯,更冷更冽的字音脱口,“从此以后,你和她之间,再无任何关系,再要招惹她一分一毫,让我知道了,顾涵东……”   完全没让盛少琛再说下去,顾涵东就径直抬起大手,毫不客气的狠厉拨开了他的束缚。   “你这是在威胁?”顾涵东冷冽的唇畔轻缓上扬,眼尾溢出的嘲弄,不加掩饰,“你到底是她什么人?这些话,轮得到你来替她说?”   话落,顾涵东仔细回味一番,唇边持续的笑容愈加寒冷,也愈显阴毒,他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渍,本想出口的话语,却突然余光瞥见了什么,欲言又止。   盛少琛俊朗的脸色阴沉,暴怒的火焰高涨,气氛正焦灼时,他顺着眼前几人的视线看去,一回眸,就看到了从门外走进的顾念。   她几乎是追着乔珊珊下楼的,穿过所有人,径直走向了几人。   顾涵东在看见妹妹的一刻,阴郁的脸色马上舒缓,渐渐被柔情占据,望着顾念只说,“你怎么来了?”   顾念闻声才看向他,微寒的眸色漾出的光束复杂,没回答任何,但眯起的眼眸,足以透露情绪。   盛少琛冷峻的脸上怒意未消,迎着面前的男人,刚欲说什么,却被乔珊珊抢先拦截,她忽然说,“少琛,我知道的好意,但这件事与你无关。”   一句‘与你无关’凉薄的像一盆冷水,瞬时浇在了盛少琛的心上,他凛然的身形猛然一怔,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咽喉,他暗暗握紧了身体两侧的拳头,愤然的眸色泛起猩红。   乔珊珊转而又看向顾涵东,泛红的眼瞳中,又重新漾出了氤氲,只是她在忍着,努力吸了吸鼻子,强迫着自己镇定。   “分手我无话可说,但是涵东,为什么要收购吞并乔氏集团?”   一句话道出,震惊了一旁顾念和盛少琛。   顾念诧然的看向乔珊珊,之前两人在楼上房间里时,乔珊珊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劲,径直跑下了楼,顾念不放心,也追了下来。   但顾氏收购乔氏?这又是怎么回事?   不等顾念询问一二,乔珊珊注视着眼前高大俊逸的男人,这个曾经她梦想着托付一生的人……   她快速的一扫思绪,继续说,“我知道顾氏要重振,需要壮大实力,但是为什么首选的就一定是乔氏?”   “你知道的,我父亲一辈子本本分分经营,乔氏只是一个中小企业,不和任何人争抢,从没有给四大家族构成过任何威胁,只是这样一个小公司,你竟然把乔氏作为吞并收购的首先,拿我父亲一辈子辛劳的成果,作为你开疆辟土,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说到这里,乔珊珊再也安耐不住心底的波澜,惊愕连同愤怒,暴躁的种种情绪汇总,最后也抵不过心里的失望。   “你这边提出和我交往恋爱,那边又去收购我父亲的公司,所以说,从始至终,你只是在利用我,对吗?”   乔珊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夺眶溢出,单薄的身形隐隐发颤。   她可以接受他失去记忆忘了自己,也可以接受他突然的分手,但是,为什么这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这种肮脏的利用之上呢?   乔珊珊之前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突然发病住院,起因就是下午时顾氏那边的人过来,要收购乔氏集团。   如果不允,那么,乔氏的下场就是活生生的被顾氏吞并,彻底挤出市场。   恍若晴天霹雳,乔珊珊真的难以置信,从什么时候起,顾涵东变成了这样两面三刀的人?   完全杀人都不见血!   念及这些,乔珊珊再也安耐不住心底的悲愤,上前一把抓住顾涵东的手臂,“涵东,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想要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放过我父母,放过乔氏可以吗?”   她很清楚,乔氏对于父母的重要意义,若是公司被收购,那么父亲……   乔珊珊不敢再想下去,所有的悲凉哀寂全部化为虚无,在此刻将姿态放到最低,祈求的哭腔哽咽,“我求你了,涵东,放过乔氏……”   没让她再说下去,一旁的盛少琛就已经听不下去了,他长臂一把拦住乔珊珊,抚上她纤腰的同时,略微用力将人直接捞入了怀中,低哑的字音接连响起,“不用求他,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会让乔氏出事!”   话落,他忽然大手气力一转,便将乔珊珊推向了顾念,并言,“念念,不好意思,麻烦你先带姗姗出去。”   顾念点了下头,扶住乔珊珊转身时,冷然的一记眸光睨向顾涵东,几分愠怒,几分失落,万千汇总,陈杂难辨。   看着顾念扶着乔珊珊离开房间,房门被关上的刹那,盛少琛霍然转身,早已安耐不住的铁拳再次朝着顾涵东的脸上狠砸而去,一拳挥出,又附带一记飞踢,直接将毫无防备的顾涵东踢出几米开外。   连带着周遭的茶几和沙发,无数的酒瓶哗哗坠地,响声震天。   “我仔细想了一下。”盛少琛难以控制的怒火燃剧,低眸紧了紧骨节分明的大手,迈步走向顾涵东,俯身抄起他的衣领,“这件事没完了!”   话音一落,盛少琛酝酿良久的拳头再次朝着顾涵东砸去,顾涵东愤然也毫不留情的出手还击……   如此一来,随着俩人剧烈的打斗,房内噼里啪啦,砸破碰倒的东西响声巨大,连带着还有几个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一侧一直静默的坐在沙发上,缓缓吸烟的帝长川,修长的手指点了下眼尾,弹掉烟灰的刹那,朝着远处的林少冷掀了下眼皮,一道狠厉的眸色扫来,林少当即心头猛震!   随之,林少才反应过来,连忙吩咐哄散了所有人,留下的,只有帝长川和宋子良,还有另一边还在厮打的两个男人。   任由他们这样打了半晌,最终,随着帝长川突然长腿踢向茶几,极大的响声后,他沉冷的嗓音出口,“差不多行了!你们过后再处理吧!”   涉及到感情和公司的问题,根本就不是拳脚能解决的,充其量也只是一场发泄而已。   盛少琛猛然的收力敛下了拳头,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鲜红,迎向顾涵东的冷眸寒彻如狼,“记住了,顾涵东,从今以后,你再敢招惹姗姗和乔氏,真别怪我翻脸无情!”   话刚说完,宋子良便一个箭步过去,适时的拉住了盛少琛,劝阻的同时,拽着他出了房间。 第168章 男人都混蛋   奢华偌大的套房内,此刻一片凌乱狼藉,遍地的酒水洒落满地,汇集在一起,鲜红的颜色妖冶一片,分不清是红酒,还是鲜血。   帝长川仍旧静默的坐在沙发上,优雅的双腿交叠,深邃的轮廓不变,幽寂的眸色映衬出波澜不惊的讳莫,那么的高深莫测,那么沉冷不迫。   顾涵东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随意的拿出西装胸前口袋的丝绢手帕,擦了擦脸上的血渍。   擦完随手丢进了垃圾桶,走过来时,俯身拾了一瓶还未启封的威士忌,打开后就着瓶子,喝了几口。   放下酒瓶时,幽深的余光瞥向那边的帝长川,沉吟了下,才出声道了句,“和念念吵架了?”   帝长川也未言语,但夹着烟的手指明显一紧。   顾涵东沉了下眸,走了过去,视线无意的落上茶几,在触及到上面放着的东西时,蓦然一怔。   是一条项链。   有些脏兮兮的,还连带着些水渍,皱皱的一团,是之前帝长川随手扔在上面的。   顾涵东诧然的紧了下眉,俯身伸手拾起,仔细看了看,不禁道,“这项链怎么在这里?”   帝长川幽冷的眸色穿过烟雾扫向他,“你认识?”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一直在念念那里,记得几年前好像断了,她还让我找人修复的,但因为这项链的做工复杂,很难修复就作罢了!”顾涵东出声解释。   他顿了下,挑眉重新看向帝长川,“怎么在这里?”   说话时,他已经展开了那条项链,看到上面明显的断裂处,又说,“还是没修好,但项坠怎么变了,好像比之前更……”   顾涵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早已霍然起身的帝长川大手一把夺了过去,大步越过他时,低冷的嗓音只道,“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话落,帝长川清隽的身形早已掠过,径直踏出了房门。   顾涵东幽远的眸色顺势敛下,随之漠然的扫了眼空寂的房间,和狼藉的一片,眼底溢出的复杂,深不见底。   —   顾念陪着乔珊珊从酒店出来后,就直奔了华仁医院。   一路上,乔珊珊心情不好,顾念尽量安抚,好不容易看她稳定了一些,抵达医院,在看到病危中的父亲,乔珊珊的情绪又一次崩塌。   顾念在旁劝慰了乔母,又抽身和负责的医生询问了一番乔父的病情,大概了解后,再回来时,就看到乔珊珊孤寂的一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满脸噙着干涸的泪痕,眼眶红肿异常,脸色苍白,整个人糟糕到了不行。   见状如此,顾念心下一紧,转身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杯罐装咖啡,再重新走过去,在乔珊珊身边落座。   顾念握起了她的手,乔珊珊的手很凉,冰冰的,早已超出了正常人的体温,顾念皱了下眉,将咖啡启开后递给她,“喝几口吧。”   乔珊珊麻木的攥着手中的咖啡,空洞的目光看着远处的地面,走神的恍惚了好久,才淡淡道,“对不起啊,念念,我,我好像做不了你嫂子了……”   顾念猛然一怔,接连反应过来,扯唇苦涩一笑,重新握上了她的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抱歉,姗姗,我哥竟然这么混蛋。”   闻言,乔珊珊也跟着扯了下唇,牵强的笑容,要多无力就有多无力,“是啊,他是挺混蛋的……”   话微微一顿,乔珊珊又红了眼眶,强忍下眼中的氤氲,“想不到,我竟然爱了个混蛋这么多年!”   说到这里,顾念不由自主的心绪连动,牵引的情绪不佳,脑海中浮现出什么,随之言语,“其实,男人都混蛋。”   乔珊珊吸了吸鼻子,转眸看向她,“和帝长川吵架了?他又做了什么?”   顾念快速的垂下了眸,不由自主的手指抚上脖颈,空荡荡的,一种哀凉的情绪渲染心房。   “他扔到了我母亲的项链。”她说着,语气不轻不重,似不走心,实则涵盖的悲凉早已沁心入骨。   乔珊珊愣了愣,也抚慰般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顺势歪头依上顾念的肩膀,嗓音哽咽,“是啊,都是只会伤人的混蛋。”   “姗姗。”顾念轻拍着她的手臂,心上百感交集,万千的思绪汇集,总结到一起后,缓缓开声,“是我哥对不起你,也是顾家对不起你。”   三年前,顾涵东空难后,顾氏濒临破产,虽然有帝氏的融资注入,但仍旧还有不少外债纷扰,当时,乔珊珊不顾所有人的拦阻,毅然的站在所有讨债人的面前,以自己是顾涵东未婚妻的身份,主动承担了所有债务。   除此之外,这几年,乔珊珊悉心的照顾着父亲和小姨,隔三差五就去顾家,将二老照顾的无微不至。   甚至多少次,乔珊珊向父母提出要和顾涵东完婚,嫁进顾家,做顾家的儿媳妇,替他照顾双亲。   要知道,那时候顾涵东在所有人眼中,可是一个死人啊,一个女人如花似玉的年纪,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和觉悟,不是深爱到一定程度了,又怎会如此?   想到这些,顾念心中的愧疚感更甚,她看着趴进自己怀中,哭泣的身体隐隐颤抖的乔珊珊,心痛到窒息。   “现在我哥的所作所为,我只能代他向你说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姗姗。”   顾念痛苦的眼眶早已泛红,从她听乔珊珊说顾涵东和她提出交往的一刻,她就担心会有这一天。   所以,前不久见到盛少琛时,她才权衡利弊后拜托他照顾乔珊珊。   所以,游乐场见到顾涵东时,她才出言让他别伤乔珊珊。   但仍旧还是事与愿违。   而且,没想到顾涵东伤了乔珊珊的同时,还试图收购吞并乔氏,害的乔父病危入院!   刚刚从主治医生那边询问后,这种愧疚之感更被放大了无数倍,顾念最擅长的就是心外,所以,对于乔父此刻的情况,她远比乔珊珊了解多得多!   “别这样,顾念,你是你,你哥是你哥,感情的事情,分不清谁对谁错,都是我心甘情愿,怨不得任何人。”   乔珊珊一边哭着一边顺势也拉起顾念,和她紧紧的抱在一起,“最起码,他曾经是爱过我的,有这些就够了!”   ‘滴滴滴’突然响起的警铃声,惊扰了俩人此刻哀寂的情绪。   顾念快速的整理思绪,眸光一闪,说了句,“是伯父病房传出的!”然后便转身,飞快的跑了过去。   一进病房,便看到床榻上的老人,一旁的检测仪显示出现心脏骤停,顾念快步过去,开始紧急抢救。   接连还有其他医生和护士跟着进来,手忙脚乱的开始抢救工作。   乔珊珊急的手足无措,站在门外不住的探头朝着房内瞧看,终于,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乔先生现在的情况非常不乐观,需要马上手术,但请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话说完,又转身回了病房,“心外值班的张医生正在手术,那这次的手术,谁来执刀?”   “我执刀。”顾念快速的当机立断,“通知麻醉师,准备3号手术室,马上送患者去手术室!” 第169章 你想表达什么?   “顾医生!”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拦住了顾念匆忙的脚步,一把将她拉去了走廊转角,平板电脑调出乔先生的病例和片子,“左心室瓣膜严重损坏,除此之外,还是先天性的大血管狭窄,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场手术的难度系数,你确定还要亲自执刀?”   女医生担心顾念忽略了什么,又压低声补充了句,“乔先生还是肺癌二期患者,现在身体情况又这样……”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鲜明的意思已经明确。   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心外的主任都不一定会亲自接手执刀,更何况是顾念,她现在是一个急诊外科医生。   一旦出了问题,后果谁来承担?家属那边,外界媒体,接踵而来的很多情况,都要提前考虑。   女医生也是好意,看着顾念此刻凝重的神色,她又说,“我去联系心外的郭主任……”   “我都知道了。”顾念出言打断她,“这场手术,我来。”   说完,又礼貌的回以对方一笑,便转身错身离开。   换了手术服后,顾念在手术室门前见到了乔珊珊和乔母,俩人的神色都很焦急,她急忙走过去,安抚道,“伯母,姗姗,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乔珊珊努力的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一度哽咽。   顾念拍了拍她的肩膀,迈步进了手术室。   一切准备工作全部妥当,正欲开始手术时,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年轻的小护士,一脸无措的看着顾念,“顾医生,4号手术室一位患者,车祸中冠动脉严重受损,您看下。”   护士说着,走过来将患者的病情和片子一并递给了顾念查看。   她大概看了看,病情确实很严重,手术也存在难度,所以权衡再三,顾念说,“联系心外的郭主任,或者是李副主任。”   顿了顿,她又看了眼时间,补充道,“联系心外的杨美达医生吧!她家离华仁很近,几分钟即可赶到。”   而且杨美达医生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场手术交给她,顾念放心。   护士明了的点点头,转身出去。   随后,顾念整理了下思绪,再看向在场的其他人,出言道,“现在开始手术,手术刀。”   这场手术,就像一场硬仗,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每一个细微的小声响,都像是催命铃,一颗又一颗的染血棉球丢进垃圾桶,一把又一把明晃晃的器具染红……   滴滴滴——   一起突然发出异常的声响。   助手医生忙道,“病人血压升高!”   顾念稳住心神,“降压。”   大血管的切开和缝合,稍微不慎,即可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心动魄,沉默的手术室里氛围紧绷,像随时都可能会断裂的弦。   所有人瞠目的看着顾念稳步操作,纤细的双手不断的在其中穿针引线,动作快到了让人叹为观止!   而手术室外,护士的近处频繁,乔珊珊不断的安抚着母亲,又查看着这边的一切,紧张的心上像被什么狠狠揪扯,漫长的等待,犹如几个世纪般的漫长!   终于,随着室外的红灯熄灭,几个小时的手术尘埃落定。   顾念踏出手术室时,就看到乔珊珊一脸惊恐复杂的望向自己,那样子,憔悴到了极致,瘦弱的小身子站在那里,弱不禁风,又摇摇欲坠。   她快步过去,一把扶住了乔珊珊,忙说,“别急,伯父的手术很成功。”   如此一说,乔珊珊一直悬着的心也终究放下了。   她松了口气,伯母那边也缓和了些脸色,看着护士们推着患者出来,伯母和顾念道了句谢便随着护士离开。   乔珊珊紧握着顾念的手,身形还是有些发颤,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稳,“我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是你救了我爸……”   “你这么客气,岂不是让我无地自容?”顾念喟叹了口气,因为顾涵东,才害伯父变成这样,她现在做的再多,都无法弥补哥哥对乔家带来的伤害。   乔珊珊强颜一笑,顾念望着她,“去陪陪伯母吧!伯父还需要在ICU病房里观察一段时间,等度过危险期就好了。”   “好!”乔珊珊点头应声。   看着乔珊珊去了ICU病房,顾念也转身上楼,手术服上沾了不少的血,满身的血腥味。   她一进办公室,便急着想去换衣服,随手按开了灯,随着室内的光线明亮,一道鲜明高大的身影,也瞬时跃入了顾念眼帘。   一侧的窗前,帝长川清冷的身影屹立,室内极好的光线落在他挺拔修身的西装上,将周身笼上了层淡淡的光熏。   清隽优雅的单手插进西裤口袋,另只手上夹着支燃着的香烟,此时慢慢的转过身,邪肆的轮廓上,幽沉的黑眸沉如点漆。   顾念一见他,马上脑海中就浮现之前他霸道的抢走她项链,扔进水池的一幕,当即皱起了眉,侧身无视,走进了更衣室。   一手打开衣柜,一手解开身上的手术服的衣带。   她这边刚解开正欲脱下,耳边男人低沉似天籁的嗓音便跃入耳畔。   “一见面就脱衣服,你这是想表达什么?”   顾念蓦然的手一下顿住,打消了换衣服的念头,转过身,就看到帝长川颀长的身影正依着更衣室的门框,幽深的眸线睨着她,几分逡巡,几分审视。   永远的优雅矜贵,也冷寂难辨。   她皱眉叹息,出声道,“帝长川,我现在不想和你吵,这里是我办公室,麻烦你下次再进来时,先敲门。”   话音还未落,男人便已然大步近前,顾念心下一紧,旋即腰身上一道气力覆上,接连整个人便被他按在了衣柜上。   帝长川单手撑在她脑侧,冷峻的轮廓俯下,磁性的声线缓溢,“进你卧室都不需要敲门,进办公室需要?”   “……”   顾念一时有些无语,正想整理下思绪反击一句,但男人俊颜早已覆下,袭上了她的唇。   她身后是硬邦邦的衣柜,想要逃脱的动作被他扼制,紧张又无措时,顾念紧抓上了他的衣袖。   帝长川低笑一声,顾念不自然的愣住,看向他的视线杂乱,“你……”   思量的措辞还未言及,耳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叩’的声响,极好的打断两人的动作,顾念也快速的拂开他,三两步出了更衣室,打开办公门。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麻醉科的,顾念认得,便直接问,“陈医生,有事?”   陈医生两手背在身后,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泛红,尤其是注意到顾念此时身上还未换下的手术服,似想到了什么,嘲弄的笑了笑。   她说,“顾医生,你刚刚在为患者手术,是吧?”   顾念点了点头,“对,怎么了吗?”   她话音还未落,对面的年轻女医生便猛然伸出一直藏于身后的手,手上端着一个不大的烧瓶,里面不明的液体朝着顾念脸上狠泼……   顾念毫无防备,眼看液体泼向自己的刹那,倏然,侧方窜出男人如玉的大手,精准的一把推开顾念,并挡住了所有泼来的液体。 第170章 我不用你可怜!   所有的一切来的太快,太急。   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手,将顾念猛然的一把推出很远,她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体,鼻息间就嗅到一股刺激性的气味。   顿时她神色猛然一凛,回过身,就看到洛城夕高大的身形替换了她之前的位置,刚刚替她挡住泼来液体的那只手,隐隐发颤,冒着阵阵的白烟,刺激性的味道扑面袭人。   有一些液体迸溅在他质地极好的手裁西装上,顿时腐蚀挥发,连带着坠落在地的液体,也将平整的地板,灼出坑洼的窟窿。   隐隐的白烟持续,顾念快速上前,震惊的思绪撼动。   是硫酸!   她冲过来,伸手紧扼上洛城夕受伤的右手,随之慌忙的急道,“我马上叫人过来!”   话还没说完,行凶的陈医生却一脸有恃无恐的站在一旁,冷笑的看着此时乱作一团的两人,“真可惜,没泼到你,那可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呢!”   真正寒凉刺骨的,往往不是什么狮虎猛兽,鬼怪恶魔,而是人!   还有那种视死如归,明明狂妄至极,还不知悔改,反而将一切罪恶行径合理合法化的状态和心理!   亦如此时此刻的陈医生。   明明是个很好看的女人,现在却像个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魔撒旦,望着顾念和洛城夕,甚至还展出一道极美的笑颜,她笑着,扔掉了手中的烧杯,“别急,我还有准备呢!”   话音一落,她朝着顾念冲来时,手中也拿出了早已准备的手术刀。   明晃晃锐利的刀口朝着顾念,像死神高举起的镰刀,顾念下意识的抬手拦阻,但和飞扑而来女人的穷凶极恶相差甚大,就在她惊恐的感觉在劫难逃的刹那,她快速的转过身,用全部身形挡住了洛城夕。   每一次,一遇到危险,他都宁可舍弃一切,不惜生命保护她。   也包括这次。   这么大的情分,顾念何以为报?最起码,现在就让她也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一次吧!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却疏忽了一个人。   顾念双臂紧紧的抱住洛城夕,埋首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后方刀子刺入肌肤,钻心刻骨的疼痛时,却等了又等,迟迟没有等来预期中的痛感。   短短数秒,她轻微发怔,睁开眼睛时,就感到眼前忽然有一片阴影落下,她心下一惊,快速的抬起头,就看到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姿态优雅的拦住了后方行凶的女人,从而避开了她的伤害。   但顾念却没注意到,后方陈医生手中紧握的手术刀,此时正刺入了帝长川的脊背,扎的很深,一片的鲜红,当即涌起,透过了西装。   一滴滴的血珠坠落,砸在地板上,像一朵朵绽放的玫瑰,妖冶诡谲。   陈医生有些出乎意料,因为没能伤到顾念分毫,而恼羞成怒,一把拔出手术刀,还想越过帝长川,再朝顾念行凶,却被帝长川长臂一把拦截,制住了动作。   “你放开我,这不管你的事!”陈医生怒吼了句,想要推开帝长川,但她的气力根本抵不过他,挣扎了几下也无法撼动,更加暴怒的抄着手术刀,又朝着男人的手臂上狠划了几道。   “我让你放开我!”陈医生高喊着,扭动挣扎的动作不断。   帝长川却纹丝不动,只是冷冷的桎梏着她,不让她靠近顾念半分。   陈医生发狂的在他怀中殊死抵抗,手中的刀子狂舞,发泄般的朝着帝长川乱刺,他身形一闪,避开了要害,女人还想再继续,就被几个跑上来的保安发现,上前彻底制止。   保安们直接动手,三两下制服了陈医生,并缴械掉她手中的武器,彻底将人按在地上,女人还在发狠的狂喊,“顾念,你给我等着!我迟早要杀了你!”   顾念凛然的心上一紧,她不知道陈医生为何突然对自己有如此深的敌意,又达到了这行凶伤人的地步,但眼前首要的,是处理伤情!   她扶着洛城夕,看着男人此刻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受了重伤的右手,连忙吩咐,“快通知急诊,叫金医生和护士!”   顾念一边吩咐着,一边扶着洛城夕上推床,她急火攻心,更有些手忙脚乱,倏然,她手上被什么束缚,低下头便看到了他虚弱的俊颜。   “别急,我没事。”洛城夕淡淡的,努力朝着她一笑,示意让她安心。   顾念紧蹙的眉心更紧,“先别说话!”   暂且不知道陈医生泼的硫酸浓度到底是多少,但光从腐蚀程度来看,已然是触目惊心,稍有延迟,他整只手,都可能……   她不敢再想下去,马上将他交给赶来的几位医生和护士,余光瞥见地上一片的殷红,心悸瞬时一颤,侧颜看向一旁。   帝长川清隽的身形单手扶着一侧的墙壁,明显多出刺伤和划伤,伤口出血量惊人!   “这里还有一位患者!马上送处理室!”顾念快速吩咐,同时迈步走过去,伸手抚上男人的长臂,“伤到哪里了?让我看……”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帝长川狠厉的长臂一把拂开,声线低冷,“滚!”   下一秒,帝长川霍然正过高大的身形,染满了鲜红的手臂抬起,扼上了她的脖颈,气力极大的将人抵上了墙,犀利的眸光阴鸷,出口的字音也肃杀森寒,“尽管去照顾你的老情人,我不用你可怜,也死不了!”   话落的一瞬,大手收力将人狠狠的往旁一摔,待顾念勉强稳住身形,看到的,只是他径直离去的清冷背影。   她落下了眼帘,微叹了口气,尽快整理了下思绪,迈步进了急诊抢救室。   一阵繁琐的处理过后,也算是有惊无险,最起码,洛城夕的手算是保住了。   硫酸的浓度中等,处理也算及时,只是大面积的灼伤,后续还需要好好处理,也算无大碍。   她跟着他进了病房,给洛城夕扎针打上了吊瓶,全部处理妥当后,才说,“又是因为我,害你受了伤……”   洛城夕只是笑了笑,此时的他脸色还有些糟糕,就连薄唇上都透着苍白和无力,“是我心甘情愿的,不用放在心上。”   不用放在心上……   他倒是说的云淡风轻,一次又一次的拼死相救,她又岂能不放在心上?   她敛了下思绪,转身向外时说,“你先好好休息,过后我再来看你。”   从病房中出来,顾念回了办公室换了衣服,也下了楼。   一夜未眠,从医院出来时,外面的天都亮了。   她深吸了口气,拢了拢情绪,又想到了之前许愿池中母亲的项链,便马上叫了辆计程车,赶往游乐场。   刚到许愿池,她正准备俯身挽起裤脚,工作人员就率先发现了她,急忙跑过来说,“小姐,之前有一位先生已经在水池中找到了遗失的东西,您就别再找了!”   “晚上天很黑,那位先生派人在周围开灯,他一个人在水池里找了很久,水池的水很凉,真怕他冻坏了,但怎么劝他都不听,一直找到了东西后才离开的。”   “对了,这是你给我的‘定金’,因为没帮上您什么忙,钱也不能收。”   从始至终,工作人员滔滔不绝,而顾念站在这里,只觉得呼吸猛地一窒,失神的恍惚了会儿,才回过神道了句感谢,便转身快步离开。 第171章 把衣服脱了!   顾念出了游乐场,上了计程车后,先是打了个电话,确定帝长川不在公司后,才让司机开车回帝公馆。   她到的时候,张嫂正好下楼,手中端着个衣筐,最上面染血的衬衫,异常醒目。   “太太,您可回来了,快看看先生吧!他……”   没让张嫂再说下去,顾念快速的从她身边越过,并言语了句,“我知道了。”   她快步上楼,推开卧房门时,偌大的房中空无一人,只是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弥漫,加深了她的眼眸。   顾念在房中踱步,从衣帽间到阳台,最后推开了浴室门,也终于见到了他。   帝长川冷然的身形屹立洗漱台旁,他正在换衣服,刚穿上衬衫,听到开门声系着扣子的手指一顿,随之慢慢的抬起头,清冷幽远的眸色,撞上了顾念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一怔,接连就是一贯的沉默无言。   帝长川快速的系上衣扣,袖口和 领带还未来得及整理,便凛然的身形掠过她,径直向外。   那份不屑,那份清冷,表达的淋漓尽致。   顾念心口微紧,正欲转身的刹那,余光却瞥见了浴室里侧的满地水渍,和馥郁的淡淡沐浴露清香。   她不禁眉心一蹙,随手关上了浴室的房门,转身走向房内正拿起西装外套的男人,直言道,“你竟然洗澡了!”   说着话,她素白的小手也握上他的手臂,“伤口处理了吗?不知道伤口不能沾水……”   话没说完,帝长川冷冷的长臂一甩,直接拨开了她抚上的小手,高冷的身形避开越过,沉冷的嗓音骤启,“我的事不用你管,滚!”   他说着,修长的双腿大步流星,径直向外。   徒留下顾念呆愣的站在原地,咬唇叹了口气,转身疾步追上他,手臂拦在男人面前,打断了他行进的动作。   她仰起头,清澈的目光衍出固执,“你是我丈夫,你说你的事,我该不该管?”   说完,完全不给帝长川任何思虑和言语的时间,她纤细的小手再度抚上他的手臂,这次略微施力,拉拽着他到了沙发旁,按着他的腰身,迫使他坐下。   “脱了,我检查下伤口。”她一边吩咐着,一边去找医药箱。   因为是外伤,所以家里的东西不全,顾念记得自己的包包中,还有些外伤紧急处理用品,她踱步去了客房。   等再回来时,却看到帝长川仍旧坐在沙发上,几乎纹丝未动,清隽的身形高大宛如冷山,周身的西装革履,矜贵又深沉,很难将此刻的他,和伤者病人这样的词汇联系到一起。   顾念走过去,皱起了眉,“怎么不脱?”   帝长川慢慢的抬眸,清冷的眸线朝着她轻扫。   并未言语,但冷峻的轮廓上遍布的愠怒,足以鲜明一切。   顾念低下了眸,开始整理东西,消毒和消炎药水,纱布剪刀等等,她边整理边开口说,“外部刀伤和硫酸腐蚀性伤害的程度不同,作为医生,处理伤者时,往往都是按照紧急情况划分的。”   “你的是刀伤,他的是硫酸腐蚀性重伤,稍微晚一分一秒,可能整只手都会丧失活动机能。”   顾念说着,手中划开火柴,点燃了酒精灯,将镊子剪刀等东西全部逐一消毒处理。   等她忙完了手边的一切,再抬起头时,顿时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了。   因为她看到帝长川挺拔的身形屹立近前,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腰间,解开了裤扣,顾念惊愕的眼瞳紧缩,下一秒,想都没想转身快步冲去窗边,一把拉上了窗帘。   室内光线瞬时暗了下来,她走过去,又开了灯。   再看向那道巍然的身影,此时早已褪去腿上的一切,并嫌弃似的抬腿一脚踢去了一旁,动作一气呵成,又重新优雅的坐回了沙发上。   不同于他的状况外,顾念讶异的脸色呈现凌乱,看着他语调无措,“我让你脱的是上衣,你这是干什么!”   刹那间,顾念的心脏狂跳,脸上的热气也不受控制的不断飙升。   “呵。”帝长川轻笑出声,望上她的眸子,黑的惊人,隐隐泛着陈杂,却在转瞬间消失无踪。   他也在此时重新起身,走过去俯身拾起了地上的西裤。   顾念一怔,不禁有些无语,依她对他的了解,现在穿衣服,之后就是夺门离去了,那么,伤口怎么办?   念及此,她连忙走过去,拦住了他的动作,握上他的手臂,重新拉拽着他坐回沙发,再言,“脱上衣。”   帝长川也算配合,清秀的手指抚上衣襟,解开衣扣,随着西装和衬衫的慢慢褪去,男人均匀的线条,壁垒分明的近乎完美的身体,在眼前绽放,顾念却在触及的一刻,眸色顿住了。   她看的是伤口。   手臂上有三条划伤,后背上还有一道很深的扎伤,每一道伤口都很重,因没做过任何的处理,所以此刻的伤口皮肉外翻,滋滋的冒着血珠。   她不禁倒吸口冷气,快速的戴上手套,逐一检查伤口,并说,“伤口都没处理,你就洗澡?”   说到这里,她难言的情绪也透出了几分对他的薄怒,他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吗?   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但割在他身上,却 恍然不知道疼痛般,甚至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冲澡?还不做处理的就穿衣服要离开?   顾念不在想下去,动作麻利的拿起药物,先消毒,再处理,检查一番伤口,又说,“伤口需要缝针,麻醉药……”   她转眸扫了眼医药箱,又翻找了找,“没有麻醉药,这样吧,我把林医生叫来……”   说话时,顾念伸手就要拿手机,倏然间,却被帝长川长臂一把按住了手腕,他轻抬冷眸,低醇的嗓音缓溢,只说,“不用。”   “那怎么缝针?”她反问。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旋即,握上她手腕的大手力道一紧,顾念跌上了沙发,男人高大的身形随之覆下,将她全部笼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你处理就行。”   顾念有些发懵,又彻底被蛊惑,她迟疑的愣了愣,“你,你确定?”   帝长川上扬的唇角持续,侧过身放开了她,并将受伤的手臂递送到她面前,一脸的漠然,反衬出些许的无畏。   她深呼吸,重新坐好时诺诺的点了点头,“好!”   既然他选择不怕疼,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心中虽是这样想的,但实际操作时,随着尖锐的针头刺入肌肤,顾念明显感觉到帝长川身体一滞,手上的动作随之放缓,扭头看向他,“你真的……”   话没脱口,就被男人捧起了脸颊,接连他汹涌的吻上了她的唇。   宽大的卧房寂静,渗入骨髓的混杂之感透过顾念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迸发,她惊愕又凌乱,混淆万千,也在这一时间忘了挣扎,忘了抗拒,甚至都忘了本能反应。   直到他慢慢的放开她,幽沉的黑眸落着她,好看的眼中如凝聚了星河,熠熠的透着光束,他手指描摹着她的唇瓣,声线磁性,“我说了,你处理就行。” 第172章 你叫我什么?   帝长川垂眸,静静的看着她,许久,忽然扬唇笑了,他长得极好看,俊朗的轮廓英挺耀人,此刻笑起来眉眼更显深邃。   顾念诧然的只觉得脑中被塞满了什么东西,又像是一片空白。   这样混乱的思绪良久,她猛然眼瞳一怔,快速的避开他撩拨的大手,低下头全神贯注的集中在处理伤口上。   这一次,她没在有任何的怜希和不忍,手起剪刀落,穿针引线,动作极快也极准。   不过须臾,待手臂上的三道伤口都缝合完,最后剪断线的刹那,顾念才反应过来,这样硬生生的直接缝合,他会多痛!   但转眸再看身侧的男人,他只是静默的仰头靠在沙发上,蔚然的身姿一动不动,恍然不知疼痛般,就这样,任由她的肆意操作。   顾念无措的眉心颦蹙,看着他,叹息道,“转过身。”   帝长川配合的慢慢坐起身,转过挺拔的腰身,后背左肩附近的伤口,跃入顾念眼帘,她检查了一下,伤口很深,但所幸创面不大,缝合一下即可。   全部处理完,给他的伤口都上了药,做好包扎处理,顾念也算松了口气,整理了下桌上的东西,挑出一盒消炎药,递给了他,“吃两片,一日三次,按时按量。”   帝长川看都没看,伸出的大手越过药盒,直接抚上她的手腕,再度施力将人往怀中一带,低哑的嗓音缭绕,“一日三次,按时……”   凉薄的手指触上肌肤的一刻,顾念惊恐的身形一颤,下意识的弓起身子。   但耳边,男人好听的声线继续,“按量,是么?”   他似乎意有所指,配上此时的姿势,无需顾念思量,都知道他指代的是什么意思,又想要做什么事!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无助的小手握住他的手,打断他的动作,“长川,你身上有伤,不宜乱动。”   “宜不宜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他唇角轻微一扬,邪肆的俊颜上,展露的坏笑恰到好处,诱人心神。   完全不给顾念思量和反应的时间,他随之俯下头,凉薄的唇落上她的。   她有些吃不消,一个慌神,就咬了他一口。   “好好养伤!”她言语了句。   微微侧开身子的帝长川颇为邪气的笑了笑,头顶上灯光明亮,全部洒射下来,更显的他冷峻的面庞,透出勾魂摄魄的销魂。   顾念趁着他不备的间隙,快速的抽身逃离,避开他后,又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那个,我的项链呢?”   闻言,帝长川眸线深邃,望着她,并未回应任何。   顾念又说,“我听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说,你帮我找回来了,能还给我吗?那条项链,对我很重要。”   顿了顿,顾念微紧的心悸暗忖,沉思两秒后,再补充了句,“那是我母亲的遗物,不是城……”   她话没说完,就注意到帝长川已经抬起长臂,朝着远处指了个方向。   顾念似是明白了什么,转身连忙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在桌子的抽屉中,看到了一个精致的锦盒。   快速的拿出打开,是一条项链。   她慢慢的拿出,仔细一看,竟找不到任何断裂的痕迹,顾念一惊,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然找人修好了?   再细细打量,却发现有些地方不对劲……   顾念拿着项链重新走向他,“这条项链,不是我那条。”   虽然做工和吊坠的钻石镶嵌,都和原本的那条项链有些雷同相近,但仔细辨别不难发现,并不是同一条。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靠向沙发,随手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支放在唇边,点燃后吐了个烟圈,低沉的嗓音缓溢,“新的礼物。”   新的礼物?   顾念踌躇一愣,反应下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重新将项链放回了锦盒里,“这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要,麻烦把之前那条还我就行。”   她说话时,锦盒放在茶几上,推送到了男人近前。   “呵。”帝长川嗤笑一声,清冷的眸中衍出冷戾,阴鸷的看向她,“那个人送你时,你也会这么回答?”   顾念心下一惊,纤长的眼睫跟着微颤,出口的嗓音晦涩,“不一样的。”   洛城夕送她的项链,准确来说并不是以礼物相送,只是帮忙修复了一下,再物归原主。   是好意,是帮忙。   而他现在是送她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还是顾念所不需要的!   “不一样?”帝长川冷声重复,有些怒极反笑,倏然倾直高大的身形,一把掐断手中的香烟,随手扔进垃圾桶,迈步走向她。   他挺拔的身形笼罩,些许压迫,些许强势,修长的大手端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对视,“哪里不一样?”   顾念有些语塞,快速的敛眸,密密长长的睫毛极好的掩去眸底的情绪,只说,“把原来的项链还我,可以吗?”   “可以。”帝长川的回答干净利落。   甚至有些出乎了顾念的意料,她讶异的抬起头,还未反应,男人就身体力行,直接扣着她的细腕,将人推向沙发。   “但先戴这条。”他低哑下嗓音,每一个字音都异常勾魂,活脱妖孽的像个魔物。   顾念皱了下眉,“不……”   想欲婉拒的话还没等脱口,就听到一道‘咔’的响声,是锦盒被打开,随之男人如玉的大手抚上她的脖颈,下一秒,只觉得一丝的微凉袭来,刚刚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就这样戴上了她脖颈。   纤白如雪的肌肤,搭配着这条蓝宝石项链,犹如画龙点睛之笔,好看的惹人垂怜。   帝长川幽深的浓眸沉了几分,纤长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脖颈间,轻轻的向下,“不允许摘,否则……”   他没有说下去,但顾念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反抗他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她不想因为一条项链,再和他争吵。   随着深深的叹了口气后,顾念顺从的低了低头,“那多谢帝少了!”   帝少?   帝长川寒眸猛然一暗,扼着她脖颈的力道一紧,“你叫我什么?”   顾念眨了眨眼睛,本想脱口一句他的名字,奈何话未出口,便被一道吵闹的手机铃声惊扰。   她身形未动,伸手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看到是医院那边打来的,便接了起来。   “顾医生,不好了!你快来医院一趟,之前您手术的那位乔老先生,突然病危,情况很危急啊!”   听着那边同事的话音,顾念神色凛然,拨开了男人抚上的大手,站起身,言语了句‘我马上过去。’   收线后又看向他,“乔伯父那边情况有变,我去趟医院。”   话落,尽快的整理下手边的东西,径直下楼。   看着她仓惶离去的背影,帝长川俊朗的脸上神色微沉,眼底渐渐浓郁弥漫,他沉思了下,也快速的起身走向了更衣室。 第173章 你都做了什么!   顾念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抵达医院时,还在走廊里,一阵阵哭声不绝于耳。   她一下愣住了,森森的冷气爬满脊背。   ICU监控病房外站满了人,乔珊珊被巨大的悲痛包围,情绪早已失控,摇摇欲坠的身形也站立不稳,顾念正想欲过去搀扶,却被她身侧的一道身影抢先。   盛少琛大步过去,长臂将她紧搂入怀,不断的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的无微不至。   见状如此,顾念也暂时打消了心底的担忧,但顾虑乔伯父的具体情况,迈步越过层层的人群,刚走到病房门口,齐主任和另外几名医生正好从房中走出。   先是对家属表示遗憾和惋惜,道完节哀顺变后,齐主任也看到了顾念。   避开这边所有人,齐主任单独拉她去了一旁,解释说,“差不多一个小时前,乔老先生苏醒了过来,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突然自己拔掉了呼吸机,所以……”   后面的话齐主任没说下去,但凝重的脸色已然说明一切。   顾念却蓦然怔了下,乔伯父自己拔掉了呼吸机?   她有点难以置信,“您确定吗?”   齐主任叹了口气,“ICU病房里有监控录像,乔氏的人已经报警了,警方正在介入此案的调查,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   如此说来,顾念慢慢的点了点头,希望尽快查明真相,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乔氏接连的动荡,厄运再三,她是真担心乔珊珊和伯母会撑不下去……   齐主任望着她,有些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后才说,“那个,还有件事,顾医生啊,之前陈医生突然对你行凶一事,你受伤了吗?”   顾念眸光微闪,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没有。”   “真是万幸啊!”齐主任感怀的连声叹息,又说,“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你在接手乔老先生手术时,避开了一位突发冠心病患者的手术,那位患者,正是陈医生的父亲。”   话说到这里,顾念神色波动,蹙起了眉心。   齐主任的话语继续,“陈医生的父亲的手术,指派的杨医生没能及时赶来,延误了时间,从而导致她父亲不幸过世,才这样针对你的……”   顾念差不多听明白了一切,了然的眼底泛起深邃,“谢谢您,告诉我这一切。”   她说着,便转身想离开,却被齐主任又拦住,他急着说,“那个顾医生,能不能看在你和陈医生同事的份上,你们私了解决呢?”   齐主任说出了重点,恳切的目光,还算诚恳的看着她,有些期待,也有些急迫。   顾念迎着他复杂的目光,完全不加任何思索,直言回绝,“不能。”   话音微顿,她又说,“陈医生以随意发泄个人情绪为由,已经对他人造成了重度伤害,而且,她本身也是医生,就更应该明白,急诊对待患者手术时,采取的都是紧急情况为优先原则,我接诊乔伯父,不仅仅因为她是我朋友的父亲,更因为他当时的发病情况。”   听着这些,齐主任也连连点头,“对,你做的没错,错的是她,但是看在咱们同事一场的份上……”   “这样吧。”顾念打断了他的话语,“她行凶伤人的受害者是洛城夕和帝长川,向警方报案的,也是他们,是走法律程序,还是私下协商,您让她联系他们吧!”   话落,顾念礼貌的颔首,随之转身,留下的只是她走远的背影。   齐主任语塞的愣在原地,无助的喃喃自语,“帝少和洛少,这两位阎王,又有谁能招惹的起?”   又深深的吸了口气,齐主任马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人事部的电话,“急诊这边缺人,向院方反应,重新聘请个麻醉师吧!”   顾念迈步回办公室,原本紧闭着的房门,此刻敞了道门缝,她瞬时皱起了眉,伸手缓缓推开。   果然,房中有人。   顾涵东颀长的身影屹立窗边,听到推门声时转过身,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幽深复杂的望向她,并迈步走了过来,“听说你遇袭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说话时,伸手握上她的手臂,检查般的上下逡巡,却被顾念不耐的一个侧身,避开了。   她从他身边错开,一脸淡漠的只道,“你来有事?”   顾涵东看出她脸上蕴含的薄怒,好看的眉心泛出折痕,浓郁的眼瞳中也漾出无奈,“我是来看你的,告诉我,有没有受伤?”   顾念转过身,迎着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丝的真情实意的关切,参杂其中,复杂的心上更显凌乱。   看她不言,顾涵东直接走过来,双手抚上她的肩膀,“别在这里工作了,辞职吧!然后哥再给你开个私人医院,你也能轻松一些。”   顾念眨了眨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落下,极好的掩去了眸底的情绪,“不用,我在这里上班挺好的。”   顾涵东握着她肩膀的气力微紧,又说,“你听话,我是你哥,不会害你的……”   他的话没等说完,‘叩叩叩’的敲门声就传了进来。   因为房门没关,所以俩人寻声一望,就看到了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两位刑警,不约而同的视线看向了顾涵东,“请问是顾涵东先生吗?”   他点了点头,“对,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   确认过身份后,刑警直接走上近前,“您现在是谋杀乔震宗先生的嫌疑人,请配合我们工作,回去接受调查。”   谋杀?!   轻微的几个字,完全震痛了顾念的思绪。   她快速侧身一把握上顾涵东的手臂,冷声质问,“哥,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刑警看出她情绪略微激动,急忙解释,“顾医生请稍安勿躁,顾先生现在只是嫌疑人,具体原委,还请静待调查。”   顾涵东抬起幽沉的眼眸看了她一眼,眼力有种说不明的意味弥漫,他说,“念念别急,清者自清。”   她愕然一愣,看着两位警察带着顾涵东向外,刚踏出办公室,就和正走来的乔珊珊撞了个照面。   顾涵东冷寒的眸光也在触及到她的一刻,瞬时沉了下去。   乔珊珊激动的上前避开旁边的警察,焦急的拉住顾涵东的衣袖,嗓音哽咽,“你是我爸生前最后见到的人,我爸刚醒,你就去了ICU病房,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拔掉呼吸机?”   “顾涵东,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爸一辈子老实本分,只想好好经营乔氏公司,从不想和任何人争抢,也不会干扰和阻碍到顾氏集团,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他呢?”   乔珊珊不懂,就只是为了壮大重振顾氏集团,他就非要以这种残忍的方式,逼着父亲妥协,逼着乔家破产不可吗?   曾经海誓山盟,曾经说过要守护她一生一世,曾经给过她近乎最完美感情,这样的他,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言犹在耳,顾涵东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森寒的眸底顺势溢出冷戾,扫向她的目光了无温度,慢慢的俯身压向她,唇角轻勾,“都已经分手了,还有这种荒谬的方式纠缠,有意义吗?”   他冷笑入寒风刺骨,乔珊珊不自然的身形一颤再颤。 第174章 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顾涵东清冷的大手狠力的一把擒上乔珊珊的细腕,更冷更厉的字音继而脱口,“想要纠缠,也要用点好伎俩,现在这样肆意诽谤污蔑,是会犯法的,懂吗?”   乔珊珊愣了半晌,红红的眼眶氤氲渐启,甚至连语调都又几分不稳,“顾涵东,你……你不过就仗着我爱着你罢了!但这也不是你肆无忌惮欺负我,践踏乔氏的理由!”   顾涵东只是冷冷的扬了下唇,看向她的眸光阴鸷,如腊月的九重寒冰,“没人求着你爱我,如果可以,我反而求你别爱我!”   “记住,到此为止,别再纠缠我了!”   话落时,他大手上气力一送,狠狠的将人朝着一旁狠摔。   乔珊珊身体不稳,踉跄的即将倒地,倏然,后方袭来的一道气力精准的扶住她,并顺势将人拢入怀中,乔珊珊抬眸,便看到了盛少琛早已浓郁阴冷的俊颜。   他将她牢牢的抱入怀中,冷然的眸光扫向一旁,“顾涵东!我是不是说过,别再伤她?听不懂话是吧?”   盛少琛一字一顿,阴冷的眸中早已一片猩红,暴怒的火焰高涨,周身携带倾泻的狠戾气势渗人。   顾涵东薄唇翕动,话音还未出口,就被一旁的两位刑警拦住,一人说,“够了,你们的私人感情问题以后再说!”   说完,便直接带着顾涵东越过两人,径直离去。   徒剩下的乔珊珊呆愣的站在原地,心脏像被什么狠狠反复碾压,痛到了无法呼吸。   顾念迈步到了近前,复杂的脸上染满了愁绪,看着她,不知如何言语,最终只有一句话勉强脱口,“对不起,姗姗,真的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回来以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更无法确定,乔伯父的突然过世,是否真的和顾涵东有关,但据目前的形式来看,多半结果,不尽人意了。   乔珊珊强忍悲痛的咬着下唇,对着她摇了摇头,“和你无关,念念,是我眼瞎了,竟爱上了这样的人……”   乔珊珊尾音拉长,忽然心底的情绪躁动,外加这一天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情,糟糕到早已超出她的承受能力,不受控制的一阵大脑晕眩,下一秒,眼前一黑,整个人翩然昏倒在盛少琛怀中。   男人长臂一把拦起她的腰身,将人打横抱进了怀中。   “念念,他是他,你是你,别把别人的过错强加在自己身上,我先去照顾姗姗。”说完,盛少琛抱着乔珊珊大步掠过她,下了楼。   只剩下顾念一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沉浸下脑中一团混杂凌乱的思绪,正欲转身时,后方突然响起了声音。   “是顾念!真的是她!”   顾念诧然微怔,转过身,就被扑面而来的一大批记者们包围,铺天盖地的闪光灯席卷而来,无数的话筒也朝着她近前递送。   “顾念小姐,据悉之前帝少和洛少双双在这里遇袭,起因是因你选择为朋友父亲手术,而放弃其他重伤者,导致对方死亡,请问属实吗?”   记者们的问题劈头盖脸的朝着顾念砸来,道听途说,又扭曲事实。   现场众人围攻着顾念,有人见她脸色不佳,想要乘胜追击,更为敏锐的话题再爆,“请问帝少和洛少是怎么受伤的呢?是被你牵连导致的吗?”   “据悉之前洛少也曾因你和数名歹徒搏斗,导致身受重伤,一次又一次的牵连至他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记者们只顾各种发问,丝毫不给顾念任何考虑和思量的时间。   人群拥挤,无数的摄像机镜头对准顾念,将她此刻糟糕的脸色,更为放大,一旁现场直播的主持人,绘声绘色的解说这一切。   “此番洛少救你受伤,是否默许公认了两位的恋情呢?那么帝少是什么态度呢?”   有人剑走偏锋,故意将话题扯上绯闻,“顾小姐,您作为帝少的妻子,多年来一直有传言您和前男友关系暧昧,经过此番事件,就是承认了对吗?”   层出不穷的问题,针锋相对。   顾念被层层簇拥的人群,无奈的眯起了眼睛,开口淡道,“伤人事件的具体缘由,警方还在调查之中,我不想多言,至于我和洛少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照片你又作何解释呢?”   记者随机举起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照片,一张接着一张,都是她生日当晚和洛城夕在游乐场的画面。   顾念的思绪一瞬被震慑,在几欲昏倒的刹那,后方一道突来的气力及时的抚上她的腰,将人捞入了怀中。   她诧然一怔,抬起头,帝长川俊冷的轮廓尽入眼底,他冰冷的冷眸一扫众人,透出一派君临天下的狠厉和凉绝,清隽的大手搂着怀中的她,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留人遐想揣测。   “这样的问题,还是直接问我这种当事人比较好吧?”   他低醇的语气缓溢,直接将所有锋芒揽到了自己身上。   在场的记者们心下一喜,再想组织语言将敏锐的话题抛向他时,男人薄唇微动,早已先他们一步开了口,“首先,我与洛总受伤一事,并非受什么人牵连所致,只属事发突然,正当行为。”   “其次,我太太刚刚已经解释过了,她与洛总之间只属于普通朋友,若诸位还有异议,可以直接去问另一位当事人。”   尾音落下的刹那,他覆在顾念腰间上的大手,气力倏地收紧,她凛然一惊,抬起头,撞上男人讳莫的眸线。   几分威严,几分审夺。   顾念心境微动,帝长川却在她暗沉的眸中,读出了一丝异样,随之上扬的唇角持续,俊朗的轮廓,透出邪肆的浅笑。   旋即,帝长川磁性微冷的嗓音再落,“洛总就在本院入住,急诊VIP病房就在本层,前方左转即可。”   众人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点,顿时眼前放出亮光,慌忙的扛着长枪短炮,齐刷刷的越过两人,朝着前方病房方向飞奔。   顾念看着那一众的人影,心上思绪浮动,洛城夕的手受了重伤,人还在休息,不易被干扰的……   念及此,她也从他怀中挣脱,转身还未迈步,又被男人颀长的身影拦截,他居高临下的冷眸睨向她,修长的手指捏起她尖尖的小下巴,危险的眼瞳眯了眯,“还在惦记他?”   顾念心中一颤,几乎条件反射的进行否认。   帝长川听着她这蹩脚的否认,唇角扬起的不只是何意蕴的冷笑,明明是笑着的,但那笑容未及眼底,也是他最恐怖的时候!   果然,接连他手上气力猛然一紧,痛的她眉心紧蹙,咬牙强忍,帝长川阴冷的眸色映出寒光,拽着她靠向自己,一字一顿,“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我没有警告过你?”   “顾念,你非要闹到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才甘心,是吧!”   他大手霍地收力,将人往旁边墙壁上狠摔的同时,清隽的身形也随之降临,强大的阴影笼罩,像一种无形的压力,席卷而来的颤栗,占据了她的心房。   覆在她身上的男人怒极反笑,修长的大手滑向她纤白的脖颈,像地狱爬来的阿修罗,“看来,是我对你太纵容,才让你一次又一次,为了那个人,让我跟着你一起丢人现眼!” 第175章 不用你管   他抚上的大手,炙热滚烫,而薄唇溢出的语气,却又是那么的寒凉彻骨!   顾念垂下眸,纤长的睫毛颤动凌乱。   努力措辞本想解释一句,但话还未出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快速的抬眸,清澈的眼瞳迎上男人幽冷暗沉的黑眸,还未做出反应,就注意到眼前的俊颜俯向她,距离她唇瓣一厘米处停下,旖旎的气息,透出无尽的森寒,“你果然是我的好太太,做的好,真好!”   他说话时,快速的放开她,倾直身体,在她眼前拍了拍手。   随着大掌三下落定,眸底藏匿的所有锋芒瞬时奓起,阴鸷的眸线犀利如刀,抬起的大手朝向她脸颊。   她以为他会打自己,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难以掩饰心底的惊恐,紧闭的眼睫颤动,就连浓密的睫毛,也混乱不堪。   但等了又等,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来。   顾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男人大手就箍上她的脸颊,用力狠捏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力道极重,疼的她不得不咬牙。   “看来,我真是需要好好招待你一下,才能让你时刻记住,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到底又是谁的女人!”   他话音一落,大手也粗暴的触上她的纤腰,强劲的气力正欲袭来的刹那,顾念眸色一动,抗拒的拦阻,同时道,“长川,等,等下……”   她说着,伸手抚上男人的手臂,因为他穿着西装,袖口解开繁琐,她转而又伸手抚上他的胸膛,直接避开外套,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滚烫的温度,烫的她心下发凉!   果然。   顾念眸色恍然,再抬起头时,撞上了帝长川暗色的眼瞳,他冷冷的唇畔一斜,“怎么?现在才想起示好?”   她皱了下眉,急道,“你在发烧!”   而且温度很高,她初步判定,肯定在三十九度以上!   顾念来不及多想,两手挽上他的手臂,拉着他就往病房方向走,“长川,你身上有伤,发烧肯定是伤口感染了!”   帝长川脚步停滞,目光幽深。   顾念回眸看向他,轻微的叹口气,说,“先治病,以后再吵,可以吗?”   男人沉冷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慢慢的,视线下移,落上了她紧紧挽着自己长臂的小手,素白纤长,那么小,也那么好看。   心里早已铸起的狠厉,不知不觉中崩塌。   顾念无奈的敛下眸,又说,“听话,不然伤口恶化感染,很严重的,先跟我去治疗,嗯?”   她语气柔柔的,缓缓的,像一缕雨后的阳光,那样的温暖,又像是小溪的甘泉,轻轻流淌。   帝长川眯了眯眸,脑中瞬时浮现起照片中的一幕,她微笑的看着那个人,笑容灿烂,估计她也是用这样接近相同的语气和那个人交谈……   甚至可能更甚!   他清冷的眼中划过一戾,接连长臂一把冷冷的拂开她,留下句‘不用你管。’便转身漠然的迈步离去。   顾念无措的站在原地,有些忧心他的伤势,看着他的背影,那样的挺拔,也那样的冷寂,永远孤傲的像鹤立鸡群的凡尘谪仙,只能高高的仰望,而永远无法靠近。   她深吸了口气,思量须臾,忽然开口说,“川哥。”   轻微的两个字,明明低微的音量如蚊呐,却犹如洪钟般,在帝长川耳畔轰然炸开,他脚步顿时停住了。   小时候她总是喜欢这样叫他,每天一句句‘川哥’喊个不停,围在他身后像个小小的跟屁虫。   已经不记得多少年了,这个称呼,被她彻底尘封心底,积落了万丈的灰尘。   顾念几步走向他近前,站在他身后,望着男人英气笔挺的脊背,“跟我去治疗,好吗?”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依旧屹立原地,纹丝未动,只是不由自主的薄唇翕动,脱口的话语,让他自己都为止震惊,“再叫我一次。”   她一愣,反应过来后才说,“川哥?”   男人霍地转身,大手一把扣住顾念的后脑勺,随后他的吻劈头盖脸袭下,恍若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顾念挣扎的抗拒,逃离的刹那,只说,“跟我去病房!”   然后,便不再理会帝长川的反应,也不去看他沉甸甸的黑眸,抚上他的大手,拉着他转身走去了病房。   选了一间空置的VIP病房,顾念将他安置其中,转身去吩咐护士拿药,再回来时,被另一间病房中嘈杂的声音惊扰,她放缓了脚步。   之前那些记者们来了这边,所以洛城夕……   想到这里,顾念快步转身,走向了另一间病房。   推开门时,寂静的房中,洛城夕一身浅色的病号服坐在大床上,右手上缠着绷带,左手扎着吊针,面前支起的长腿上放着个平板电脑,俊朗的面容依旧,只是略带些虚弱的苍白。   他的身侧站立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秘书,看到顾念时,急忙颔首行礼。   她走进去,客气的回以微笑,视线再睇向洛城夕,听到他说,“你怎么来了?刚刚那些记者,为难你了吗?”   顾念摇摇头,“还好,你呢?那些记者……”   洛城夕笑了笑,用还在扎针输液的手朝着她递送而来,“已经都走了,抱歉,因为我,害你被他们为难。”   “没事的。”她自然的走向他,还未到近前,就听后方传来‘咣当’一声,转过头,便看到帝长川清冷高大的身形,出现在了房门口。   他姿态闲适的依着门框,幽冷的眸线在两人身上逡巡,刚毅的轮廓上,隐瞒渐染。   顾念猛然心上一怔,想到了刚刚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他接受治疗,不想前功尽弃,连忙侧身避开了洛城夕递送而来的大手,同时说,“城夕,你先休息。”   她再想往外走,但帝长川却迈步走进了病房。   他沉冷的眸光一扫房内,最终,落向了一侧空置的病床,走过去优雅的身形落座而上,淡道了句,“就这间病房吧!”   顾念愣了愣,明白了他所指何意后,忙说,“长川,我们去别的病房吧!”   让帝长川和洛城夕同出一间病房,那种尴尬,压抑,又消沉的氛围,她完全不敢想象!   她说着时,也过去抚上男人的手臂,示意扶着他起身离开,但帝长川大手轻轻一拨,便拂开了她的小手,更冷更决绝的字句如气定山河,“就这里。”   “……”   顾念有些无语,身侧洛城夕却在此时开了口,浅然淡笑道,“很荣幸,能和帝总一间病房。”   说完,他余光扫向一侧的秘书,吩咐了句,“为帝总收拾一下。”   秘书马上应声,走过来时,却被帝长川拦阻,旋即,他如玉的大手一把握上顾念的细臂,将人往近前拉拽一些后,挑眉轻然的看向洛城夕,虽然在笑着,但冷冷的笑容又完全不走心,“就不劳烦他人了,让我太太收拾即可。”   他刻意加重‘我太太’三个字,话里话外的挑衅意味,极浓。 第176章 你想证明什么?   偌大的房中,一瞬之间气氛沉寂,透着诡谲。   顾念眨了眨眼睛,快速的一个转身从帝长川桎梏的怀中逃离,并绕步来到病床边,弯腰俯身,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床铺。   护士送药进来,顾念一把接过,拉着帝长川坐在床上,输液扎针,动作连贯的一气呵成,全部弄好后,又重新为他测了下体温。   高烧四十度!   顾念无措的深吸口气,冷然的目光看向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帝长川幽深的浓眸和她的视线锁在一起,倏然,随着淡色的唇畔轻微一扬,长臂将人禁锢入怀,下颚抵在她的肩上,出口的嗓音低哑,“还好。”   顾念却皱起了眉,他不知道,此刻的他薄唇泛白,伤口感染发炎,高烧持续不断,整个俊颜上都写着很糟糕,偏偏还这般逞强。   “你在发烧,而且温度很高。”她说着,想要从他怀中避开,却被帝长川大手扣紧,动弹不得。   帝长川隐隐勾唇,好看的星眸余光瞥向一侧另一张病床上的男人,低头凑在她的耳垂,喷薄的气息灼热烫人,“你这是在关心?”   顾念动了动,有心想要避开他,却被他牢牢的锁在怀内,她紧绷的心上像一根弦即将要断裂,能感受到一旁一阵阵的森寒视线缭绕,连带着,空气温度也骤降如寒冬。   “帝长川,你好好输液,放开我!”她嗓音微低,不断挣扎。   但她越是抗拒,他大手束缚的就越紧,顾念想要试图挣逃,却撼动不了分毫,无奈争执间,却打翻了一侧桌上的水杯。   一大杯水泼向她,帝长川精准的大手一把接住下坠的水杯,却难以控制其中泼洒而出的水,还是洒了顾念一身。   怔怔的看着这一幕,顾念也趁着男人怔松的间隙,从他怀中逃离,避开后一个抬眸,就注意到洛城夕投射而来的视线,沉沉的,深邃又复杂,熠熠的眸中,覆上了层灰暗。   顾念蓦然心中一紧,终于明白帝长川为何一定要住这间病房的原因了。   她迅速的落下眸,长睫轻颤,留下句,“你好好休息。”便漠然的拨开帝长川再抚上来的大手,转身走了出去。   她很少这样抗拒他,可一遇上洛城夕时,一切的一切,全都变了样。   帝长川深沉如无尽深渊的眸光不带一丝情感,幽深的眸底讳莫,不过须臾,又幻化一派泰然自若的清朗。   “你觉得这样能证明什么?”   一旁姿态优雅靠在病床上的洛城夕缓缓开口,清淡的嗓音如清泉,好听的似天籁。   他说着,慢慢的视线扫向帝长川,继续道,“能证明爱?还是占有?你认为就靠这样的方式,她就能爱上你?”   “爱?”帝长川找准了关键字,深冷的眼尾溢出轻嘲的不屑,“爱是我和她之间最不需要的东西!也根本不需要证明任何,只要知道她是我的,这就够了!”   洛城夕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如暴风骤雨袭来前的天色,乌云密布,“你到底把她当什么了?顾念她是人,不是你豢养的宠物,或物品,可以任由你肆意霸占!”   帝长川侧颜冷色的目光落上他,好看的唇角微斜,似笑非笑的弧度掌控极好,而暗色的眸底,却冷光暗涌,“不管当什么,也由我做主,轮不到你干预!”   “呵。”洛城夕嗤笑一声,浓眸中溢出的嘲弄,毫不遮掩,“又是拿着这徒有其表的婚姻捆绑着她,帝长川,这也是你现今为止唯一的一点能耐了!”   话音一转,洛城夕又说,“婚姻是吧?好!我会等到她和你离婚,彻底脱离你时,带她离开,重新组建一个幸福的家!”   帝长川怒极反笑,视线阴鸷,“你可以等等看。”   洛城夕凉绝的眸线从他脸上移开,同时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了下电动遮帘按钮,落地的垂帘缓缓开移,不过须臾,就完美的在两张大床间,隔绝开来。   顾念回了办公室,因为这两天几乎没怎么休息过,此刻很累,正好自己是休班,便进了休息室。   躺在床上,脑中还是思绪万千,顺手拿出手机,翻看新闻,刚一点开,就被头版热搜的页面吸引。   清楚的几个大字,赫然震痛了她的眼睛。   ‘顾氏集团总裁顾涵东涉嫌谋害乔氏董事长一案,因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顾念轻微一怔,伸手点开相关页面,即时视频闯入眼帘,首先看到的,便是顾涵东清隽高大的身形,西装革履,金色边框眼镜恰到好处的遮掩了他周身的凌冽,反衬的越发温润如玉,犹如谦谦君子。   视频中,他周边被无数的记者簇拥着,仍旧蔚然不动。   有记者直冲过来,尖锐的话题席卷,“有传言说是乔氏大小姐乔珊珊,为了引起您的重视,和您重归就好,而故意将父亲过世一事,栽赃在您身上,请问是这样吗?”   “乔氏是为了蹭热度,为了增强存在感,才故意陷害您的,那请问您和乔珊珊小姐现在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面对无数的记者层层发问,顾涵东面无表情,言语中也是冷寂又疏离,“栽赃还是陷害,已经有目共睹,至于乔珊珊小姐,她又是谁?抱歉,我并不认识。”   一句‘不认识’,瞬间引爆全场,也占据了记者们热议的新闻话题。   顾念快速的关掉了视频,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情绪的复杂,早已显而易见。   而不同于顾念此刻的心情,另一边,奢华的别墅房间中,徐佳琪姿态悠闲的侧身躺在沙发上,目光欣赏的看着电视中播报的新闻。   看着上面顾涵东对记者们的言谈,那句‘不认识’成功的引来了她红唇绽放出绚烂的笑容。   她就知道,自己辛苦谋划出来的男人,怎可能被乔珊珊那个女人抢走?   正想着,忽然电话响了。   徐佳琪坐起身,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她此时心情大好,正要和电话另一边的人吐露分享,却被对方混乱的言辞打断。   “姐,你是不是和涵东哥吵架了?他突然断了我的药,还派人限制我的自由!”   电话那边是个年轻的男人,仓惶的语气透出虚弱,“姐,你求求涵东哥好不好?求你了,你知道的,我离不开这药啊,一时一刻都离不开……”   霎时间,徐佳琪呼吸猛窒,拿着电话的手指握紧,徐家栋是她的亲弟弟,从小患有哮喘病,从父母过世后,病的更加严重……   她正想言语安抚弟弟两句,但话还没出口,视线就看到了从外走进男人清冷的身影。 第177章 你很怕我?   徐佳琪猛然一怔,下意识的对着电话那边的弟弟说,“家栋,你先别急,我稍后再联系你。”   挂了电话,她快速的沉眸整理了下情绪,旋即又马上欠起绵软的小身段,朝着顾涵东走了过去。   “涵东。”娇嗲的小声音像含了糖,听的人骨头都要酥了。   顾涵东却清冷的脸上毫无表情,就连那双扫向她的冷眸,都寒寂的了无温度,他低眸看着她抚上自己胳膊上的小手,唇角噙起的浅笑阴冷。   徐佳琪紧了紧心绪,又开口说,“我刚刚听家栋说,你断了他的药?涵东,这是为什么呀?”   顿了顿,徐佳琪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泛出祈求,“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你就看在我面子上,好不好?”   徐佳琪太了解弟弟的病情,一断药和要他命,又有什么区别?   念及此,她心里更加激动,小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撒娇般的轻晃,“求求你了,涵东,好……”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顾涵东不动声色的大手一把拨开,徐佳琪毫无防备的身子向后,‘扑通’一声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她脸上的委屈还未等展露,只见顾涵东凛然的身形迈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清冷的薄唇微动,“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他慢慢的俯身,矜贵的身形半蹲在她面前,修长的大手狠厉的扣上女人的下颚,拉拽着她凑向自己时,更冷的字音脱口,“谁让你对乔氏动手的?”   徐佳琪心下猛然一惊,瞬时明白了他指的事情,纤长的眼睫凌乱的眨了眨,急着解释,“收购乔氏的事,不是……”   没让她说下去,顾涵东眸色一寒,大手霍地收力将人狠狠的往下一摔,起身时冷道,“擅自做主,打着顾氏的旗号,逼着乔董签字让出公司,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徐佳琪语塞住了,紧张的不断咬着红唇,话音也有些吞吐,“我,我……”   顾涵东转过身,冷然的目光扫向她,“你是在吃乔珊珊的醋,所以才迁怒乔氏!”   全部被他说中,徐佳琪哑口无言。   她踉跄的坐在地上,无奈的眼珠转了转,只能打出感情牌,“我也是因为爱你啊!担心你被她抢走了,而且,而且……”   徐佳琪支支吾吾的,一番思量后,才鼓足勇气,又说,“收购本市一些中小型企业,不是你说过的吗?乔氏作为这些中小企业的代表,先拿下了它,也算是杀鸡儆猴,对顾氏也有好处的。”   说到后面时,她不由自主的音量放低,感受到周遭男人携带的浓郁戾气,气压也一低再低,她颤栗的有些喘不过气。   顾涵东径直迈步近前,出其不意的大手一把狠擒上她的脖颈,扯拽着她被迫站起身,力道大的嵌入她肌肤,疼的徐佳琪掉了眼泪。   “涵,涵东……”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顾涵东已然毫无兴趣。   他狠厉的大手一紧再紧,狠狠的扼杀着她的生息,将人抵上一旁的墙壁,暴虐的凉眸早已染出猩红,“我是说过收购乔氏,但不是现在!”   “徐佳琪,不要以为你当初救过我,现在跟在我身边,就可以随意揣测我的想法,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清楚!”   他忽然顿了下,眸中的狠绝未退,微微眯了眯眼睛,模样冷血的像荒原的饿狼,“你刚说爱我?”   几个字轻轻脱口,淡淡的音量,微微透着些旖旎。   徐佳琪脸色一怔,虽心里惊慌万分,但扔想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她马上抬起绵软的小手,妩媚的抚上他的臂膀,“对,我爱你,涵东,我一直都爱你!”   “爱我?”顾涵东冷冷的重复着几个字,突然,大手气力加重,徐佳琪被这力道禁锢的脸颊涨红,开始挣扎。   顾涵东凑上她的耳边,阴寒的吐息如兰,“你配吗?”   冷笑如寒风刺骨,徐佳琪整个心像被什么狠踏,脸色一阵泛红一阵白。   他大手气力一松,将人狠狠的往旁边摔去,徐佳琪站立不稳,直接磕碰到了桌角,一阵殷红溢出,苍白的脸上,更显凄楚。   “如果在乎你弟弟,就给我安分守己,让你做什么,就乖乖做什么,懂吗?”顾涵东抬手松了松领带,转身点烟。   徐佳琪身体不听指挥的抖动辱筛,磕磕巴巴的牙齿碰撞,勉强了好久,才挤出一句,“我,我懂,懂了,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顾涵东吸了口烟,清隽的手指夹着香烟,慢条斯理的转过身,幽冷的眸线如旧,朝着她的方向招了招手,“来,过来。”   徐佳琪明显身体一激灵,颤抖的更甚,“涵东,我真的错了,再也不会……”   没让她话说完,顾涵东已然大步上前,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女人的肩,扯拽起身,“那么怕我?”   徐佳琪低下了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顾涵东这个人,她不了解未失忆以前的他,但从遇到他的那天起,这个男人平日里给人的威慑太甚,无形中,总给人一种深入骨髓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恐惧,除了他本身携带的气势外,更多地,还是他的所作所为。   一个狠字,都远远不够形容。   男人大手轻缓的抚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俯身在她唇边很近的距离,低哑的字音倾泻,“听好了,你想要的那些,我都可以给你,包括以后顾太太的这个身份,但是,你也要乖乖的,听我的话。”   否则,后果是什么,徐佳琪心知肚明!   她悚然的心底发慌,快速的连连点头。   顾涵东略微满意她此时的状态,下一秒,挺拔的身形倾直,迈步从她身边掠过时,又言了句,“处理一下这些伤。”   徐佳琪猛愣,反应过来抬手碰了碰还在流血的额头,还有勃颈上青紫的淤痕,乖乖的应了一声。   顾涵东大步继续向外,扫了眼一侧垂手站立的秘书,吩咐道,“去准备一下,过两天我和小姐的订婚宴。”   言犹在耳,徐佳琪蓦然又一下怔住,订婚宴?心底漾出的感觉,不知是喜还是悲,亦或者说是胆怯,才更为准确吧!   —   顾念在休息室里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外面的天色都黑了。   她起身整理了下,简单的洗漱一番,下楼时猜测着帝长川可能已经离开医院了,毕竟他那个人,怎可能习惯和他人同住一间病房呢?   只是不知道他的高烧,是否有退。   她拿出手机,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简单的只有几个字,“退烧了吗?”   发送完便收起电话,紧了下外套,出了医院。   而另一边,帝长川听到手机‘叮’的一声,拿过手机看着上面收到的微消息,幽沉的眸色无波,放下手机抬眸看向了眼前正欲起身的佳人,淡道了句,“一起吃饭吧,妧妧。” 第178章 要这么喂   顾念推门进入病房时,出奇的发现,帝长川竟还在。   他姿态优雅的靠坐在病床上,身侧的位置坐着上官妧,面前支了个小餐桌,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女人正拿着筷子夹起一块排骨喂向他,他看向上官妧的眸光柔和,以顾念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注意到男人原本冷峻的脸上,此刻也尽显柔情,就连深瞳中,都漾着满满的暖意。   顾念快速的垂下了眸,手中握紧了提着的餐盒袋子,纤长的睫毛轻落,遮住了她眼底的凌乱。   帝长川轻抬幽冷的眼眸,朝着她的方向漠然的扫了一眼。   上官妧注意到她,及时的放下餐筷,正要起身,却被帝长川长臂一把抚上腰肢,控制着她重新坐下同时,也略微施力,让她依进了自己怀中。   “顾小姐来了。”上官妧坐在那里,轻柔的嗓音如琴弦。   顾念冲着她点了下头,强扯起的唇角弧度不高,俨然不走心。   余光注意到两人正在用餐,顾念只觉得自己手中提着的餐盒异常讽刺,叹了口气想要转身出去,却马上想到了什么,迈步走进了病房。   里侧的病床四周遮了拉帘,完全对外界的一切不知不觉的洛城夕,此刻正坐在床上,全神贯注的投身工作,头上戴着无线耳机,低缓的音乐,更将他彻底从外界屏蔽。   随着顾念的走进,她轻轻的一把拨开拉帘,洛城夕感知到有人,抬起眸时,幽深的目光便和她相撞,当即微微一笑,如春风骀荡。   他摘下了耳机,淡道了句,“你来了。”   顾念回以一笑,想到自己带来的这些食物,估计帝长川也不需要了,便说,“饿不饿?吃饭了吗?”   洛城夕早已看见她手中提着的东西,自然的笑道,“没有,确实饿了。”   她马上收起拉帘,支上小桌子,再将自己带来的饭菜一一打开,又为他劈开了餐筷,递向他时,才注意到洛城夕右手包扎,左手又扎着吊针,犹豫了下,她说,“你方便,我喂你吧!”   清淡的几个字,这边帝长川凛然的寒眸一沉,脸色瞬时暗了下来。   上官妧注意到他的异样,急忙夹起了个笋片,喂向他唇边,帝长川看都没看就张口咽下。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不爱吃笋片!”上官妧轻微惊呼,拿过纸巾,示意让他吐了。   帝长川大手却抚上她的脸颊,轻轻一揉,只说,“你喂的,我都喜欢吃。”   上官妧笑了,白皙的容颜上明显漾起了羞涩的红晕。   这边顾念拿着餐筷的手指微顿,垂下的睫毛颤动,忍了忍有些发疼的心口,才重新抬起头,迎着面前洛城夕温润的面庞,“吃饭吧!”   洛城夕适时的握上她的手,只说,“我自己来吧。”   他不想为难她,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顾念感知到他的好意,也跟着点了下头,陪同着他用餐,时不时的帮他夹菜盛汤,不经意间,一碗米粥已经放在了她手边,男人的嗓音温缓,“你也该饿了,吃点。”   她莫名的感触颇深,扬唇的笑容溢出苦涩,不想让他有所察觉,快速的低头喝粥。   简单的一顿饭,吃的零七八落。   用过餐,顾念收拾餐盘,再回病房时,上官妧已经走了,偌大的房中只剩下两个男人,帝长川清远的身形在窗边踱步,单手接听着电话。   洛城夕这边又继续埋首工作,英气的侧颜,干练的专心致志。   顾念脚步在门前滞住,思量了下,没去打扰房内的宁静,转身出去。   她再回来时,手中端了两杯热牛奶。   刚迈步进病房,倏然,身侧窜出一只大手,直接抚上她的肩膀,轻微的气力,她纤瘦的小身子便不稳的跌进了男人铁石般坚挺的胸膛。   她蓦然一惊,下意识的稳住手中的两杯牛奶,但还有几滴溢出,白白的,淌在她的指尖。   帝长川修长的大手握上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俊逸的脸色阴郁,明显心情不好。   顾念只说,“退烧了吗?”   男人不言,沉沉的眸色凝着她,一瞬不瞬。   她侧身将一杯牛奶放去床头柜,顺势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本想测测体温,奈何又被他大手拉下,并握着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位置,声线低醇,“测体温,要测这里。”   顾念皱了下眉,小手挣扎想要避开他,却被男人束缚的更紧,难以逃脱,争执间,却打翻了手中的那杯牛奶。   眼看着杯子翻落,顾念心下一紧,快速的伸手去接,还是比帝长川慢了,他不经意的大手一伸,精准的接住了杯子。   一大杯牛奶,此时只剩下了半杯。   她敛了下眸,从他怀中避开,将床头柜上的那杯牛奶递给了洛城夕,“喝一些,就休息吧!”   洛城夕一笑,看向她的目光,却沉沉的,幽深的像海,全是她读不懂的深邃。   顾念连忙移开了视线,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遮掩,转身又走向了帝长川,将那剩余的半杯牛奶给他,“你也喝一点,早点休息吧!”   这两杯牛奶里,她分别加了一片安眠药。   并不是有心想要怎样,只是单纯的考虑到他们两人身体情况,差不多都是为了工作,奋不顾身的。   就算此时病了,还在工作。   丝毫不考虑自己的身体,加点安眠药,让他们好好休眠一夜,也是好的。   顾念说完,便站在那里,视线看着两人,洛城夕迎着她的眸光,端着那杯牛奶,仰头一饮而尽。   她轻微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半。   接下来,再看向帝长川,他清隽如玉的大手握着那半杯牛奶,挑眉再看向她时,隐隐的勾了下唇,下一秒,仰起头喝了几口。   顾念感觉终于可以松口气,转身向外,却忽然被后方男人袭上的气力捞住了纤腰,她一惊,还不等反应,就被帝长川控制的抱入怀中,俯身直接吻上她的唇,纠缠肆虐间,她口腔中彻底被奶味占据。   他刚刚饮下的牛奶,又全数喂给了她。   直到感知到她饮下后,他才放开了她,又在她唇角吻了下。   再看着她惊诧的视线,帝长川上扬的唇角持续,眉目清冷俊艳,徒升距离感,“想喂人,就要这么喂。”   话音微顿,他素白的手指又在她唇瓣上描摹,“还有,要下药别选牛奶。”   他素来不喜欢喝牛奶,这点,她又不是不知道。   顾念目光愕然,再看向一旁的洛城夕,见他幽深的眸光含笑,瞬间恍然,他也不喜欢牛奶,刚刚能喝下去,完全是为了配合她!   脑中思绪还在,她却突然感觉双脚离地…… 第179章 一悲一喜   帝长川单手穿过她的双膝,将人径直抱上了床。   顾念挣了挣,但绵薄的气力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随之挺拔的身形覆上,和她同躺在床上,原本宽大的病床,此刻竟感觉狭窄。   她本能的想要避开他,但身体还未动,就被他气力阻断,侧过身俊颜落向她,眸底沉沉,深不见底。   “不许动。”他低沉的声线磁性。   顾念皱起了眉,抗拒的小手推开他,“这里是医院,别闹!”   “医院怎么了?”他淡淡的,倾斜的唇角溢出的浅笑非比寻常,再道出的话语,似含沙射影,“医院也是讲人情世故的地方,你我是夫妻,亲热一下,不正常?”   他话一出口,顾念心上就咯噔一下!   很明显,这句话就是说给一旁之人听的。   洛城夕也在瞬时俊脸沉了下去,似风雨欲来,似狂风骤袭。   顾念感觉到周遭的一阵清冷,染指的空气骤降,她心口绷紧,抗拒的动作更甚,“我已经说了,别这……”   她话没说完,帝长川触及到她眸中潜藏的情绪,男人寒眸当即一凛,随之快速的俯下头,凉薄的唇封堵上她的。   不同于往日的疯狂肆虐,这次的他,漾起了一丝罕见的温柔。   顾念一瞬间就被这样的他弄愣了,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都忘了其他。   等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入怀,强迫着她小脑袋枕在自己的长臂上,男人另只手抚上她的纤腰,紧紧的搂着她,不让她再有任何动作。   顾念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抗拒的争执了良久,但体内药物慢慢挥发,不知不觉中,她的气力放缓,最终,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   这安眠药,是她之前找医院的配药师调配的,非常适应顾念的体质,她偶尔失眠时,就会服用一粒,效果很好。   但不同于她这般药物状态,洛城夕虽服过了,却仍旧毫无半点睡意,甚至大脑异常清晰,敏锐的眸光犀利,缓缓的扫向了一旁床上相拥的男女,白皙的脸色一暗再暗。   最终,他清隽如玉的大手一把扯下手臂上的输液吊针,霍然起身,踏步出了病房。   外面的秘书一见他猛然一怔,急忙上前,“洛总,您有事?”   洛城夕笔挺的身形径直走向外,边走边吩咐了句,“出院。”   秘书脚步微滞,但也不敢怠慢,急忙点头应声。   —   顾念再醒来时,已经身在帝公馆了。   熟悉的房间,宽大的床榻,她掀被坐起身,快速的拿过手机,一看时间不禁惊住了。   已经是翌日的上午十点多了!   她几乎睡了将近十几个小时!   顾念无措的蹙眉,不知道是这药效所致,还是自己身体疲乏的原因,她注意到手机中收到的几条微信,点开一看,顿时眸色暗淡了。   更衣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帝长川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周身西装革履,垂眸单手系着袖扣,大步凛然的走过来,屹立床边朝着她轻扫视线,低哑的声线微启,“换衣服,有个婚宴。”   顾念心悸一动,挑眉看向了他,“是我哥的订婚宴?”   这两天,有关顾涵东和许佳琪订婚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席卷媒体,不说尽人皆知,也算是家喻户晓。   “嗯。”帝长川沉沉的,又紧了下领带,冷然的眸线从她身上移开。   顾念坐在原地,揉了揉眼睛,下床进了盥洗室。   梳洗一番再出来时,走进了更衣室,片刻出来时,她已经换了一条黑色的礼服,手臂上搭着一件黑色的薄外套,还有一套男士的黑色西装,走过来,递向他。   帝长川看着那套黑色西装,眸色冷寂。   顾念将西装放在了床上,侧过身穿上外套,并说,“换上吧,陪我出席个葬礼。”   从始至终,顾念脸色低沉,情绪明显不高。   帝长川冷冷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沉吟了下,优雅的大手还是捞起了床上那套黑西装,踱步进了更衣室。   再出来时,笔挺的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顾念看了他一眼,迈步过去,为他整理了下衣领,讳莫的眸光暗淡,“谢谢你,这场葬礼真的很重要。”   乔伯父今日出殡,这边举行葬礼,而在这同一天,顾涵东和徐佳琪大摆订婚宴。   之前有关俩人的各种视频,婚纱照,还接受了媒体的单独采访,大秀恩爱的同时,顾念无法想象,此时此刻乔珊珊的心,会有多痛!   她深吸了口气,迈步从他身边越过,却在错身的一瞬,男人伸手握上了她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拦阻她行进的步伐。   “先去婚宴。”他冷沉的语气毋庸置疑。   顾念眉心拧紧,“不行。”   她现在很担心乔珊珊,而且,一想到之前顾涵东的所作所为,一股从未有过的反感,遍布心房。   抗拒的反应还未展现,她就被帝长川强硬的大手束缚,生拉硬拽的直接塞进了车,随着车子疾速驶离,顾念一颗复杂的心上,凌乱不断。   她看着男人刚毅冷峻的侧颜,又重申了一遍,“我只去葬礼,送我去南陵。”   林凛透过后视镜查看老板的意思,注意到帝长川仍旧沉冷的脸色如旧,如远山般的身形依靠着后座,手中拿着平板电脑,专注的忙着工作,完全对顾念的话语,漠不在意。   如此一来,林凛似乎明白了老板的心思,也没敢多言,直接开车抵达了苏威尔大酒店。   门前张灯结彩,人来人往,一派喜气洋洋。   帝长川完全不理会顾念的脸色,直接拉着她下车进了酒店,从踏入大厅的一刻,她就注意到了巨型屏幕上循环播放的视频。   是由顾涵东和徐佳琪的婚纱照剪辑而成,最后还附加了两人的亲密短视频,看着镜头中,男人拥吻着女人,往日阴寒的眼瞳,也漾出浓浓的柔情宠溺,顾念顺势垂下了眸,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乔珊珊。   她爱了这么多年,又辛苦等了三年的男人,一朝回归,带给她的,出了冷寂生疏的陌生感外,还有难以形容的伤害。   大厅内人潮涌动,宾客满座。   帝长川随手从侍者手中端过一杯酒,朝着远处男人那道熟悉的身影走去,徒留下的顾念脚步停下了。   她冷冷的注视着远处那道身影,无措的叹了口气,此时此刻,让她怀以真挚的对他说一句‘恭喜’,顾念真的做不到。   转身向外时,突兀的一道女声,柔柔的,划过她耳畔。   “顾念,你来了!”   徐佳琪说话时,一身婀娜端庄的朝着她迈步走来,走上近前时,微微的一笑,又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毕竟,你和乔小姐的关系那么好,而涵东不久之前还和乔小姐弄出点误会……”   她拉长了声音,忽然话锋一转,讪笑的又说,“不过,具体原委,也不能怪涵东的,毕竟这男人太过优秀了,肯定会有不少女人趋之若鹜,好在涵东心明眼亮,懂的珍惜我和他之间的感情。” 第180章 这不怪你   徐佳琪说话时,难以掩饰娇俏的脸颊上,那呼之欲出的惬意,就连红唇勾勒的笑容,都明媚的透出胜利者的姿态。   顾念静默的看着她,漠然的神色尽显。   徐佳琪端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她举杯时,又说,“只是可惜了,今天的婚宴,乔小姐没有参加。”   话落,她注意到顾念眸中的冰冷,也没有任何想要和她对饮的意思,索性端着酒杯自啜了几口,放下酒杯的一瞬,又补充了句,“听说今天是乔董事长的葬礼,这么一想,她不来,也算是有理由的。”   顾念眨了眨眼睛, 强掩下眸底的杂乱,出口的语气还是柔柔的,“徐小姐。”   她唤了一声,只是称呼徐小姐,客气又疏离。   徐佳琪注意到她的称呼,明显眉心紧了下。   顾念平缓的目光望向她,继续道,“永远不要高估一个人对另一个的感情,因为感情这个东西,是最没办法估量的。”   “可能今天我哥对珊珊的做法,过于差强人意,但是我敢肯定,他并非出于本心。”   言犹在耳,徐佳琪脸色猛然一沉,眸线染出凌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顾念淡淡的,浅然的唇边微扬,好看的笑容如雨后的彩虹,那样的绚烂,也刺痛了对方的眼眸。   她望着徐佳琪渐增怒意的眸色,又道了句,“因为,我见过我哥真正爱一个人时的眼神,也亲眼见证了他深爱一个人时的所作所为。”   话语点到为止,浓浓的深意,值得徐佳琪深思,也算是对她的轻微警告。   爱情面前,谁都不要高估。   每一个分手的情侣,都曾轰轰烈烈的爱过,每一个离婚破碎的婚姻,也都曾有过高调的恋情。   顾念从路过的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酒,端过后和徐佳琪碰了下杯,“徐小姐,恭喜。”   她喝了几口,便将酒杯放回侍者的托盘,随之转身向外。   这边正在和帝长川言谈的顾涵东,余光注意到她离去的背影,大步走过来,并朝着她的背影道了句,“念念……”   但顾念走的太快,不过须臾,身影便窜入人海,消失无踪。   顾涵东冷沉的眸色暗淡,转眸,狠厉的一记眸光睇向了徐佳琪,同时长臂一捞,狠厉的握上了女人的细腕,强迫的拉拽她到近前,压低的嗓音极沉,“我有提醒过你吧!别惹我妹妹!”   徐佳琪惊恐的身形微颤,强忍着勉强道,“我,我没惹她,对不起涵东,你别生气……”   顾涵东手臂倏然一松,轻微的力道,将人推向一旁,随之留给她的,只是他越入人群的清冷背影。   —   南陵位于市郊,顾念抵达时,乔董事长的灵柩刚刚入土,所有的人站在墓前参拜,气氛低沉,空气中都浸染着肃穆的哀愁。   一席黑裙的乔珊珊站在人群之中,往日娇柔的容颜,此刻一片苍白,憔悴的完全不像话,在工作人员往灵柩上撒土的一瞬,她终究控制不住情绪的泛滥,想要冲过去,却被一旁的盛少琛长臂拦住。   “少琛,你帮帮我……”乔珊珊抓着盛少琛,苍凉的字音,无力又无理的要求着,“再等等,等一下……”   盛少琛痛苦的闭了下眼睛,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珊珊,别这样。”   “等,等一下!”乔珊珊迷茫的挣扎着,干裂的唇瓣呢喃絮叨,“我爸就要走了,再等等,求你了,再让他们等等……”   这时,乔珊珊整个人就像被某种意念操控,变得又恐惧又痛苦,“爸!”   她朝着灵柩的方向大喊,歇斯底里的嗓音,撕心裂肺。   顾念站在一侧,眼眶顿时泛了红,氤氲的泪珠难以掩退,不过须臾,就划过了脸颊。   盛少琛紧紧的抱着她,一遍遍安抚,“别这样,让伯父入土为安,珊珊,听话……”   乔珊珊却不停的摇头,喃喃自语的声音很低,哭泣的样子,让人心里泛酸。   此情此景落目,顾念心底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愧疚席卷,几乎站立不住,忽然,身侧男人的长臂抚上,她还未反应,整个人就跌进了对方怀中。   她愕然的抬眸,模糊含泪的视线撞上帝长川幽沉的眸光,他就这样单手搂着她,高如远山的身形支撑着她的身体,低缓的嗓音在她头顶晕开,“这不怪你。”   但即便如此,在乔珊珊凄厉的哭声中,顾念的泪水也接连不断。   “我哥到底对她都做了什么……”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晴空朗日,只是千里之外的上空却隐隐乌云密布,沉沉的闷雷声响彻。   葬礼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偌大的乔家别墅,人走房空,只留下了帝长川和顾念,还有盛少琛等人。   乔伯母因为状态不济,便由保姆照料着早早回房休息。   乔珊珊的脸色也糟糕的吓人,但仍在勉强支撑,还强颜欢笑的拉着顾念的手,哑着声说,“谢谢你陪我,但念念,别自责,我们都知道的,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只是话说到这里,她还是无法控制情绪左右,又一次红了眼眶。   盛少琛及时的走过来,将她捞入怀中,安抚的无微不至,俯身轻吻着她的头顶,“别担心,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派人调查清楚的,一定还你和伯父,还有乔氏一个公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玄关这边传来的推门声。   随着众人慢慢回首,就看到一身线条凌厉的顾涵东,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踏进了客厅。   乔珊珊蓦然一愣,顾念也跟着紧起了眉心。   顾涵东并不是一个人,他身后有数十位西装革履的男士陪同外,身边还有娇俏可人的徐佳琪,淡然的脸上,红唇轻微上扬,笑的娇柔倩丽,也笑的愈显狡黠。   顾念迈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此时此刻,他应该是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人了!   顾涵东望着她,好看的星眸柔和,轻缓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念念,你哭过了?”   顾念侧颜避开了他的手,眸中的不耐徒升,耳边又传来别人的声音。   “诸位好,我是乔董事长的律师,按照乔董在世前的嘱托,遗嘱需要在葬礼结束后公布于众。”   位于后方的一位男人开了口,同时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份委托书,递向了乔珊珊,“而顾总,也是因为乔董生前有吩咐,公布遗嘱时,顾总必须在场。”   众人微愣,乔珊珊接过那份委托书,反复翻阅,确认上面是父亲在世的笔记,毋庸置疑。   如此一来,律师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公布了遗嘱。   录像中,乔董清清楚楚的开口道,“由于我女儿乔珊珊年纪尚小,能力有限,我将认定顾涵东为我乔氏唯一继承人,我过世后, 乔氏的一切财产全部归属他一人继承,并直接任命为执行总裁。”   一席话落,所有人面面相觑。   乔珊珊更是有些难以接受,踉跄的身形翩然倒下,被盛少琛精准的长臂一把接住,抱入了怀中。   顾念在旁,也觉得错愕不已,视频中乔伯父的每一个字她都听的明白,但组合在一起时,又忽然有些听不懂了!   恍惚愣神的间隙,她视线撇向一旁面色冷沉的顾涵东,在触及到他眸中的深邃时,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181章 我自有分寸   遗嘱公布完,顾涵东清冷的眸线一扫众人,随之清冽的嗓音当众宣布,“遵从伯父的遗愿,从今以后,乔氏集团归属于我的个人财产,正式纳入顾氏名下。”   世上也再无乔氏集团,曾经响彻一时的公司,就这样陨落尘埃。   乔珊珊哟西额难以置信,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拨开盛少琛的长臂,径直冲向顾涵东的面前,大声质问,“顾涵东,从始至终,这就是你的目的吗?就为了夺走乔氏?”   拿着她对他的爱,反复利用,假意交往,又极快分手,逼着父亲出售公司,又涉嫌害死父亲,然后公开这所谓的遗嘱!   就算是失忆了,忘记了她,但这咄咄逼人,又机关算尽,所有的一切一切,早已恨之入骨,又痛入骨髓!   乔珊珊对他失望透顶,但更失望的,竟还是她自己。   因为就算是时至现在,她还是无法鼓足勇气,彻底的恨上他!   这样的感觉,让乔珊珊自己都觉得羞愧可耻,她悲愤的面容皲裂,歇斯底里的质问,但顾涵东却恍若视而不见,面容漠然的搂着徐佳琪,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顾涵东!”   盛少琛低冷的嗓音响彻,顾涵东向外的脚步顿住。   盛少琛先照顾着乔珊珊坐在沙发上,然后长腿大步走向顾涵东,冷然的寒眸幽沉,遍布的猩红染指,出口的话音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今天这个场合,我不想和你动手,既然遗嘱是伯父生前立下的,我也不会违背,但是——”   他话音微顿,凉薄的薄唇微微上扬,嗜血又残狞的冷笑,绽放伊始,更冷更冽的字句继续,“记住了,你现在吃进去多少,以后就要给我吐出来多少!”   “还要变本加厉!”   最后几个字落地,盛少琛唇畔的笑容持续,几分冷血,几分肆虐,所有的狂妄狠厉,浑然天成,不怒自威。   顾涵东幽冷的黑眸不动声色,了然的点了点头,“OK,我随时奉陪。”   说完,他便继续迈步,走了两步,脚步又略微一滞,余光扫了眼一侧沙发上满目哀凉的女人,男人皱了下眉,随之对身侧的秘书吩咐了句,“乔氏集团和旗下分公司归属顾氏,这栋宅子,不动。”   言外之意,房产留给了乔家母女。   徐佳琪猛然一惊,抬眸望上男人凌厉的侧颜,怯懦的又极快敛下了杏眸中的不悦,挽着他的手臂,出了宅子。   随着他的离去,之前带来的那些西装革履也一并撤离,偌大的宅子,再度回归静谧。   帝长川手机忽然响起,他踱步一旁接起了电话,途径顾念身边时,电话那边甜柔的女声落入耳畔,加深了她的目光。   盛少琛走到乔珊珊身边,将她抱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淡道,“别怕,还有我呢,珊珊,只要你愿意,乔氏现在失去的,我日后也一定都替你找回来!”   这样的承诺,无疑在这个时候,对乔珊珊来说,是最好的慰藉。   但是,接连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此时大脑一片混乱,只是无力的望着男人眨了眨眼睛,说了句,“谢谢你,但我想一个人静静。”   盛少琛低了低头,扶着她起身。   顾念静默良久,反复的翻看律师留下的乔伯父遗嘱,从文件到视频,她越看越确定,一种难以言语的躁动在心底炸开,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朝着乔珊珊走了过去。   “珊珊,别急,我去找我哥谈一下。”   顾念说着,便转身向外。   乔珊珊一怔,下意识的连忙拉住了她的手,拦下了顾念的脚步,她说,“别去了,念念,不管怎样,他都是你哥,别因为我,而让你们兄妹之间关系闹僵!”   顾念皱起了眉,回身望着她苍白又憔悴的脸色,心上更是像被什么狠握,压抑的,很沉。   “没事,我自有分寸。”她说着,放开了乔珊珊的手,同时目光深深的睇了盛少琛一眼,在男人了然的眸光中,顾念转身出了别墅。   她这边刚走,帝长川的电话也接完了,收线后重新踱步过来,幽深的眸色扫了眼两人,落向了盛少琛,“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盛少琛眸色微动,朝着顾念离去的方向睇了个眼色,“珊珊这里有我,你去看看顾念吧。”   —   顾念一路开车疾驰,连打了两个电话,确定顾涵东人在公司,便去了顾氏集团。   她一抵达,本想径直上楼,却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慑。   距离她上次来公司,隔的时间不长,短短几十天,此时的顾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内部装潢到办公环境,富丽堂皇,又极尽奢靡,高端的完全可以媲美帝氏和洛氏,就连所有员工,一见到她,都毕恭毕敬的马上颔首行礼,客气又谦恭。   顾念却只觉得一阵寒凉,爬满脊背。   不知道这样的奢华和强势背后,顾涵东用了多少手腕,又有多少中小型公司步了乔氏的后尘!   她垂下了眸,迈步上电梯。   顶层总裁室,似已经知道了她到来,顾念刚走到门前,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顾涵东帅气的一张俊颜落入眼前,他淡然一笑,忙说,“怎么来了?快进来。”   他说着,又吩咐秘书上茶,却被顾念拦下了。   支走了秘书,关上了房门,她直接从包中拿出了那份乔伯父的遗嘱文件和视频U盘,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把原件给我。”   顾涵东微愣,走过来看向她,“什么?”   “别再装了,你让律师公布的这些,是被改过的,并不是乔伯父的愿意,把原件交出来!”顾念直言冷道,态度强硬,有理有据。   顾涵东却皱起了眉,深许的浓眸中漾出疑惑,却还是笑了笑,“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哥。”顾念无奈的叹了口气,即便心中早已万念陈杂,情绪躁动,但她还是想要和他心平气和的谈话。   她顺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了口气后才再道,“这份遗嘱和视频,都是被做过手脚的,乔伯父是说过要将公司和财产给你,但是有前提要求的。”   他故意把这个前提删掉了,再经过一些处理,做到了无缝衔接,让人无迹可寻。   顾念又说,“乔伯父承诺在自己过世后,将名下一切归你的前提,是你和珊珊完婚,是你成为乔家女婿!”   顾涵东的眸色沉了。   他侧身依着办公桌,居高临下的目光看向她,沉沉的,也冷冷的,蕴含的东西太多,深邃中又有几分迷离,让人捉摸不透。   顾念也不想琢磨。   她只是重复了一遍,“把原件给我。”   “你有什么证据表明我篡改了遗嘱?”顾涵东反问,低沉的语气,透出了愠怒。   顾念深吸了口气,挑眉看向他,“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四年前,就在她和帝长川完婚后不久,顾涵东和乔珊珊也在热恋中,两家开始商量婚事时,一次偶然下,乔伯父和她聊天中,透漏了遗嘱一事。   当时,乔伯父亲口说的,珊珊性子不稳,不足以继承公司,反倒是顾涵东,深受伯父喜爱,所以只要两人完婚,日后乔氏一切,都划归到顾涵东名下。 第182章 敢弄伤她?   顾涵东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幽沉的眸线微眯,看向她时,还是漾起了笑,淡淡的,“我知道她和你是朋友,但一码归一码,别闹了,乖,我让人送你先回去吧!”   他说着,温缓的大手伸向她,顾念冷然的一个侧身直接避开,同时道,“这不是朋友的问题,是你篡改遗嘱!”   顾念有些激动,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亲哥哥,从小那个温润如玉,永远待人和煦有礼的哥哥,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把遗嘱原件交出来,马上去乔家道歉,把乔氏的一切还回去!”顾念又重申了一遍。   顾涵东凛然的眸线一沉,低冷的嗓音而至,“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还回去?凭什么?”   “就凭你是顾涵东,她是乔珊珊!”顾念冰冷的字音语速极快,完全碾压他的尾音。   她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就凭你恢复记忆后,能记起所有人,唯独忘了她,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如果她对你不曾重要,你不曾深爱过她,又怎会偏偏忘记了她呢?”   如果这个人,不是刻骨铭心,又怎会如此!   顾涵东冷寂的面容没什么表情,移开沉冷的视线,看去了一侧。   刹那间,顾念注意到他面部的细微表情,愕然的心悸一紧,上前一把握上了他的手臂,“难道说,你……”   她震惊的有些不敢相信,断断续续的说出猜测,“你已经记起珊珊了?”   “没有!”顾涵东反应极快,修长的大手一把推开她,冷然的转身踱步绕去办公桌。   因为他的反应太快,完全没有控制手上的气力,狠厉的一推,顾念踉跄的撞去一旁,倒下的瞬间,手臂磕碰到盆栽花架。   硕大的仙人掌,布满锋锐的尖刺,花架四周都是尖角,正好划伤刺伤顾念的手腕,鲜红的液体瞬时喷涌而出,疼痛接踵而来!   但和手腕上的划伤相比,更痛的,是顾念的心!   顾涵东刚拉开抽屉,手中的药瓶还未拿起,余光就瞥见了这边的一切,入目的殷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大步冲过来,俯身一把扶起她,快速拿出手帕按住伤口止血,疼惜又无措的看着她,无奈道,“你就非要插手这些事吗?念念,好好的做你的顾氏大小姐,帝氏少夫人,难道不好吗?”   顾涵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莫名的被她三言两语,就挑起了火气。   他强扼制了下,又深深的吸了口气,染血的大手扶着她此时苍白的脸颊,“都说过了,我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了,至于这些事,你就别管了,嗯?”   “我可能不管吗?”顾念扬起愤然的容颜,说话时,也狠狠的拂开他的手。   顾涵东一时有些无措,垂眸暗咬了咬牙,再抬眸时,视线阴鸷,“好!既然你这么想干预,那我就把实情告诉你!”   “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对付乔氏?只因为忘了乔珊珊,不让她纠缠我吗?”   说到这里,顾涵东淡色的薄唇上扬,残狞的笑容嗜血,幽深的眸底涌现复杂,“因为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乔家,就算付出再多,搭上再多,也都是他们应该的!”   清冷的男声闯入耳畔,顾念猛然就愣住了。   她悚然的看着他,断断续续的字音不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年前,我空难出事后,顾氏突然就破产了,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就算有着帝氏资金支撑,还是无济于事,你当真以为是洛弯弯一人所为?”   本来这些事情,顾涵东是不想和她说的。   此时全数道出,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情绪左右大脑,话已出口,就没有反悔的理由。   他眸色一沉再沉,继续道,“洛弯弯是做了很多,但她只是其中一个导火索,真正帮她的,除了背后的洛氏集团外,更多的,就是乔氏!”   “当时乔氏正遇难关,出现资金问题,迫在眉睫时,和洛弯弯联手,在几笔项目上做文章,害顾氏成为众矢之的,一夜间倾家荡产!”   话说到这里,顾涵东无处安放的怒意凛然,上前一把扣住顾念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迫使她迎上自己的寒眸,他再言,“不然,你以为三年前,乔珊珊为什么会主动替顾氏承担债务?”   “你当她真的是在乎和我的感情?就算我死了,还想替我守身如玉,捧着我的排位嫁进盛家?”   顾涵东越说心里的火气越大,俊逸的脸上染满寒霜,“她那是做贼心虚,想替她父亲还债!”   霎时间,顾念承接的信息量太大,全数闯入脑海,让她难以接受,混淆的思绪作乱,她不受控制的摇头如捣蒜,“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乔伯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珊珊也不会……”   “呵!”顾涵东冷嗤一笑,下一秒,大手霍然收力,将人狠狠的往旁一摔而去。   眼看着顾念纤瘦的身子撞向后方的办公桌,他眸色一闪,下意识的长腿大步径直而去,精准的在她跌倒的一瞬,大手垫在了桌上。   顾念虽摔倒了,但脑后没有磕碰到桌子,她脸上的血色也荡然无存,愕然的目光看向他,“你把证据给我,不然我绝对不会信!”   “你……”顾涵东咬了咬牙,“你性子还是这么倔!”   他视线看向办公桌,薄唇动了动,正想再说什么,‘咣当’一声巨响骤响,闯入耳畔。   旋即,便看到一身矜贵,身材颀长的帝长川从外走进,周身的西装线条干净利落,冷峻的面色阴郁,几乎是视线相接的瞬间,他黑如点漆的眸色注意到顾念还在冒血的手腕,眸色顺势沉了下去。   他笔挺的双腿大步走进,先顾涵东一步长臂一把捞起摔坐在地的顾念,将人搂入怀中,另只手抚上她的手腕,掀开了那条浸血的手帕,伤口刺目,也让他脸色阴霾。   完全没注意帝长川的脸色,顾念只是怒意的目光扫向顾涵东,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男人打断了。   帝长川端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然后说,“一天都没怎么吃饭,饿了吧?先下楼,让林凛陪你去吃点东西。”   顾念一怔,唇瓣微动,“我不……”   没让她说下去,帝长川便俯身凉薄的唇吻上她的额头,蜻蜓点水般的一啄,又说,“听话,先下去。”   顾念愣愣的,原本满腔的混杂,却莫名的在此刻荡然,鬼使神差的迎着男人深不见底的沉眸,诺诺的点了下头。   帝长川扶着她向外,一直看着她上了电梯,才转身重新踏回办公室。   随着房门关闭的刹那,他幽深的黑眸遍布厉色,“你知道的,除了你是我兄弟外,我没什么帮你的理由。”   顾涵东抬手解开了领口的衬衫扣子,叹息开口,“你是我妹夫。”   “对,我是你妹夫。”帝长川冷冷的,优雅的步伐靠向他,临近的一刻,倏然抡起的一拳,猝不及防的朝着顾涵东狠砸而去。   就一拳。   将毫无防备的顾涵东直接打倒在地,接连,帝长川清隽的身形屹立一旁,骨节分明的大手夹着香烟,火机点烟时,低冷的声线陨落,“那就给我记住了,她除了是你妹妹外,更是我的女人!”   “不管是欺负她,还是伤她,都只能有我来!敢弄伤她,顾涵东,你过分了!” 第183章 有没有想我?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顶层办公室里乌云密布,气氛冷降到了冰点,而楼下,奢华的劳斯莱斯后座椅上,顾念也被混淆的情绪,占据了大脑。   林凛站在车外,开车车门,他看着顾念手腕上不断冒血的伤口,紧张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太太,真的不用去医院吗?”他不断的询问。   顾念只是摇了摇头,从包包里翻出纱布,随意的缠着手腕上的血口子,动作麻利,恍若不知疼痛。   林凛却看得都觉得心惊肉跳,感觉不能再耽搁,犹豫了下,“那我去给您买点药吧!您稍等!”   他说着,便跑开了。   顾念却垂下了眼眸,脑中思绪起伏,几经思虑,还是焦急的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彩铃刚响了一声,就被对方接起,然后,那边好听温缓的男声响起,“念念,怎么了?”   “城夕……”她本已到口的话语,却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吐露。   感觉到了她的吞吐,陆城夕又说,“是出了什么事儿吗?你和我说,没关系的。”   “城夕,关于乔氏发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顾念问了句,纤长的睫毛凌乱微颤。   洛城夕应了声,“嗯,不过今天我在锦城这边办事,后天回去,没能出席乔氏的葬礼,很抱歉,以后乔小姐那边有任何事,需要我时,尽管联系我。”   他一向如此,爱屋及乌,因为是顾念的朋友,所以永远都是有求必应。   顾念心口一紧,沉吟了下,还是说,“不光是乔氏,你以后也要小心,堤防顾氏,防备点我哥。”   顿了下,她又解释了句,“因为三年前洛弯弯害顾氏破产一事,我哥不会就此罢手的,他很可能会迁怒洛氏。”   电话那端沉默了,顾念的心仿佛随着暂停的时间渐渐下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她终于听到他那边轻然一笑,随之说,“傻瓜,他是你哥。”   一句话,顾念原本冷沉的心,又似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一向不关心公司方面的事情,甚至有关的财经消息和报道,都不怎么查看,但即便如此,身处在这个圈内,或多或少的,又怎可能一点不涉及。   顾念眨了眨眼睛,握着电话的手指收紧,“是不是我哥……他,他已经对洛氏出手了?”   之前挖走洛氏的设计团队,抢走良夯项目,而这段时间,洛城夕手上伤口还未痊愈,便又飞往锦城出差,想必洛氏那边,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最关键的,是他刚刚那句话。   洛城夕只是笑了笑,打消了她的顾虑,“没有,别多想,不用担心洛氏这边,你只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去就好。”   每每如临大敌,出任何问题时,他也差不多这么对她说。   包括三年前,帝长川以合作为名差遣他去锦城时,他明知道这一去可能再无法回来,也仍旧粲笑的揉着她的头顶,说一句没事。   顾念紧绷的心上向被什么东西狠戳,遍及四肢百骸的一团烈火,烧的她浑身剧焚,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对不起,城夕……”   “都说没事了,真的别多想,等我回去,乖,别让我担心,好吗?”洛城夕温柔的嗓音如旧,一遍遍的提醒叮嘱,生怕她忧心不安。   结束了通话,顾念紧攥着手机,心上杂乱。   倏然,耳畔一道清淡的嗓音划来,“喂,傻丫头!”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辆银灰色的大G不知何时临在一旁,随着车窗下滑,司徒其一张邪魅的俊颜映入眼帘。   车位的缘故,他居高临下的睨着她,浅然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坏坏的,也痞痞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   顾念皱了下眉,此时她真的没什么心情和他闲聊打趣。   司徒其似乎也注意到了她脸色不佳,跟着眉心泛了折痕,随之说,“没好好照顾自己啊,脸色这么不好呢?是帝长川和你哥又欺负你了?”   他如果光提帝长川,顾念不会在意。   但是,他偏偏话语中还带了顾涵东,其中的含义,明显变了意味。   顾念凛然的目光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司徒其冲着她打了个响指,随之侧身拿过一份文件,朝着顾念的方向扔了过来,她伸手一把接下,而手腕上刚刚缠的伤口,染血的纱布,也落入了男人眸中。   “你受伤了?谁弄得!”司徒其问着,语气明显不善。   顾念没理会,只是翻开了手中的文件,只扫了一眼,就愣住了,随之快速抬眸,“这是……”   “我感觉你可能会感兴趣的,所以就拿来给你看看。”他说着,目光注意到从办公大楼内走出的清隽身影,唇角轻微一斜,又道,“我今儿还有事,改天再找你,先走了!”   司徒其发动车子,透过车窗又冲她摆了摆手,附加一句,“照顾好自己,别再受伤,不然就告诉我,我废了他!”   话落,大G启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顾念望着车影眸色暗淡,合上了手上的那份文件,收进了包包,旋即,身侧一阵凉意来袭,她侧颜看去,帝长川矜贵的身形落座车上,沉冷的脸色如旧,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她的受伤的手腕。   看着她简单的包扎,眉心颦蹙,“疼?”   她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   林凛一路小跑归来,手上提着一些外伤药物,上了驾驶位后,还未等系上安全带,就听到老板低冷的声线降落,“你就是这么照顾太太的?”   林凛呼吸一窒,急忙转过身低头道歉,“对不起,帝总,我错了!”   顾念也适时开口,解释说,“是我让他去买药的,不关他的事。”   帝长川握着她手上的气力一紧,冷眸从林凛脸上划开,只言,“回帝公馆。”   林凛连忙应声,发动车子起步。   良久,车子抵达别墅,顾念率先下车,径直上楼。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马上拿出包包里的那份文件,打开翻阅,越看脸色越沉,越看一阵阵的寒凉,遍布心房。   她完全沉入自己的思绪,丝毫没有发现后方走进来的帝长川,以至于他忽然伸出手握上她的手腕,足足把顾念吓了一跳。   “在看什么?”帝长川嗓音微淡,拿起她的手腕,解开上面的纱布,又打开医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对于她手边放着的那份文件,直接视而不见。   顾念慢慢的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认真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下手力道很轻,相比之前的拙劣,这次已经好了很多。   上药动作很慢,也很轻,像是怕弄疼了她似的,在注意到那条长长的伤口时,幽冷的眸线明显沉了。   顾念也在这一片寂静中,缓缓的蹙起眉,开口道,“你果然和我哥是好兄弟,无时无刻,处处都在帮着他。”   帝长川拿着棉签的手指微顿,也未抬眸,低冷的嗓音只道,“什么意思?”   顾念另只手指了下桌上的文件,“甚至曾经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也替他守口如瓶,一次又一次的转账汇款,只为资助他东山再起,不惜人力和物力。” 第184章 永远都不要变!   晚上降了温,外面的天阴阴的,不知不觉中下起了小雨。   温暖如春的卧房内,氛围也因顾念的话语,骤降至冰点。   其实,她早就该想到的。   顾涵东时隔三年,一回来就大局重振公司,开刀阔斧的敌对洛氏,挖走人才,抢夺项目,力王狂澜的收购无数公司,壮大实力。   这一切的背后,若是没有人支持,全凭他一人之力,又怎可能如此!   只是若没有司徒其给她的这份文件,她就算绞尽脑汁,也不会将这个幕后的人,联想到帝长川。   她慢慢的抬眸迎着男人凛冽的眼眸,虽心底烦躁,但出口的语气仍旧平缓如水,“从文件上看,差不多是几个月前,你第一次给我哥转账汇款,也是从那时候,你就知道他还活着了。”   顾念觉得很讽刺,顾涵东是通过新闻上,父亲和小姨亡故的消息后,才突然之间恢复全部记忆,想起一切的。   但是,他却没在第一时间联系自己,这个唯一的家人。   而是联系了帝长川。   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她看到文件上的一笔笔转账记录,每一次都是十几位数字,出手阔绰的让她震惊,也让她感觉寒凉。   帝长川斜身依着一侧的桌子,高大的身形如冷山,周身释放的冷戾倾泻,叼了根烟,并未急着点燃,冷冷的眸线从文件上划过,落向了她。   他冷峻的面容像被描了金边,清隽的样子让人想要膜拜,修长如玉的手上把玩着金属火机,翕动的声线低沉,“知道了又怎样?我和他之间有点金钱往来,有问题吗?”   “没问题。”顾念回答的干脆,清澈的眸底染出漠然,“但他现在用恶劣的方式与他人商业竞争,对方还是乔氏!”   “你口中的这个‘他人’只是指代的乔氏集团吗?”帝长川冷厉的字音响彻,眼底的阴鸷随之乍现。   顾念心下悚然,不自然的蹙起了眉,想说的话还未出口,下颚就被男人大手极快的一把钳住,冷冷的端起,男人黑如点漆的冷眸逡巡着她的面颊,几分审夺,几分深邃。   “你是在担心他针对完乔氏后,再将目光盯上洛氏吧!”   他低冷的字音晕染,顾念一颗凌乱的心被狠震,目光愕然。   看着她脸上蹩脚的神色反应,帝长川怒极反笑,清冷的大手力道一收,将她往旁边一甩,迈步从她身边错开时,冰冷的字音再启,“随时随地,设身处地的为洛城夕着想!”   一字一顿,刻意加重音量的嗓音寒彻,像从地狱中传来,就连幽深的眸底,也写满了冷嘲的不屑。   顾念呼吸猛地一窒,失神的恍惚了一会儿,忍了忍微微发疼的心,再回过神时,看到的只是男人径直向外的清冷身影。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复杂的思绪不受控制,看着他的背影,晦涩的道了句,“我担心的是你!”   男人向外的脚步顿住,颀长的身形微滞。   顾念走向他,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缭绕,脑中一幕幕,浮现的都是乔珊珊哭泣的脸庞,和顾涵东所有的决绝狠厉,还有他刚刚和自己陈述的事情。   她闭了闭眼睛,无法压制的情感爆发,一个健步冲向他,从后方抱住了他,埋首在他背上,贴着服帖笔挺的西装,眼眶泛红,“我哥已经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变得为了利益,不择手断,甚至他明明已经记起珊珊了,知道是自己曾经最爱的人,还要残忍的去伤她!”   “我管不了我哥,但是长川,你和他不同,就当我求你了!”   顾念明白,商场如战场,他们都是商人,在商言商,但是,像顾涵东的所作所为,她还是无法苟同!   就算他说的三年前顾氏破产,确实可能和乔氏有关,但他用这种方式伤害乔珊珊,掠夺乔氏财产,她也无法理解!   她脑中像被什么轰然炸开,一时间情绪泛滥,紧紧的抱着帝长川,眸中的氤氲滚落,不过须臾,就划过了脸颊。   “长川,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变成我哥那样,也不要再帮他了!”她嗓音哽咽,言辞恳切。   帝长川低眸注视着腰腹上女人抚上的细臂,素白纤细的柔荑那么小,右手腕上缠着纱布,略微泛出了殷红,他眸线一沉,拂开她的手,转过身长臂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完全没有防备的顾念,纤瘦的身体像一片轻轻的羽毛,跌进了他的胸膛,男人另只手揽上她的腰,将她紧紧的塞进了自己怀里,“确定现在说的,是真心话?”   顾念一下愣住,注视着男人幽深的眼眸,感受到压迫感的同时,也慢慢的冷静下来。   帝长川薄茧的大手扶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游移的速度缓慢,眯了眯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真的只是在担心我?”   她心里泛起一阵惊诧,以至于错过了男人一时的表情变化,也忽略了他眸底衍生的幽深。   顾念想起,他是不会信她的。   不管说什么,做什么,帝长川说过,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信任二字。   霎时间,她一颗心如坠冰窖,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惨淡到了近乎绝望,仿佛嘴里的液体都是苦涩的,“他是我亲哥,你是我丈夫,你们生意怎样竞争,我都不管,但能不能控制下方法?别用这种伤人的手段,对待周围的人……”   她越说声音就越低,到最后索性止住没在言语。   一想到顾涵东对乔珊珊的种种,处事狠绝,手段生硬,用最疯狂的方式,对待最爱的人,以后清醒过来,会是何等的后悔!   顾念不敢再想下去,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让她惶恐,又不安。   她垂下了眸,努力敛了敛眸底的杂乱,才继续说,“我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   她还是没组织好语言,抬眸逼退眸中再增的氤氲,强忍着的状态以至于眼眶更红了,“如果以后,你真的有一天会变成像他一样,那,那我们就先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这样,他不在是她的丈夫,没有了任何关系,不管他用什么方式对待自己,她的心里,伤痛也能少一些吧!   帝长川深许的黑眸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慢慢的,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晶莹,倏然,俯身扣住女人的后脑,吻劈头盖脸的袭下。   良久,他才慢慢的倾直身,修长的手指扶着她红肿的唇,隐隐的勾了下唇,“我答应你。”   顾念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是答应自己什么了?离婚吗?   一颗心恍若被什么突然刺中,后知后觉的痛感还未席卷,她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拦腰抱起,男人长腿大步,径直走向里面,将人一把扔上床上时,他挺拔的身姿也随之覆去。   男人一双沉眸葳蕤,唇边的弧度持续,十指相扣的瞬间,他低哑的嗓音溢出,“放心,我不是他,也没有失忆,更不会用那种方式对你。” 第185章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缠绵过后,顾念沉沉的睡去。   他难得的温柔,但即便这样,顾念也还是无法适应,所以此时整个人缩成一团,忍着酸痛的身体,疲惫的裹着薄被躲去一角。   偌大的床上,她小小的身影,极为突兀。   帝长川侧身坐在床侧,侧颜的线条漂亮果断,像天工雕刻的艺术品,没有半分多余的勾勒,这样的一张轮廓,随时随地能引来无数女人的趋之若鹜。   他修长清隽的手上夹着烟,漆黑的房中,火光一明一灭,照亮了他隐晦的眸色,也突显了他另只手上拿着的一根注射器。   极长的针头锐利,零星的光线照射下,隐隐的寒光凛冽。   他转身看了眼身侧沉睡中的女人,俊朗的面色一沉,动手摁灭了烟蒂,侧身一把掀开顾念身上的薄毯,拉过她的手臂,针头朝着细嫩的肌肤,刺了下去。   直到所有的药液注入,他动手拔掉,修长如玉的手指按着她手臂上的针孔,冷然的眸色睨着女人安静的睡颜,眸中的冷沉,和周遭的暗色镶嵌,融为一体。   良久,沉睡中的顾念睁开了眼睛,可能是药物的作用,她的眸光空洞无光,只是呆呆的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慢慢的伸展开四肢,放松了身体。   帝长川坐在一旁,将人拉着起身,让她靠躺入自己的怀中,长臂紧箍着她的纤腰,俯身,下颚抵在她的肩上,薄唇轻微翕动,嗓音低沉又磁性十足,“你叫什么?”   “顾念。”她回答的很快,呆滞的眸光完全不带情感,如同木偶般,彻底被药物操控。   帝长川轻吻着她的脸颊,又问了了句,“你结婚了吗?”   “结了,我丈夫是帝氏集团总裁帝长川。”她完全不假思索的回答所有。   男人勾了勾唇,修长的大手在她腰间游移,简单的几个问题过后,随着他 眸色加深,切入了重点。   “顾念,三年前你是否和洛城夕发生过关系?”   轻缓的字音,简单的话语,却完全从他齿间狠溢,一字一顿,连带的眸中阴鸷,点滴的猩红遍布。   顾念无力的身体靠在他怀中,不受控制的思绪直白,只道,“没有。”   帝长川皱了下眉,“从来没有过?”   “没有。”她麻木的恢复极快,完全冲撞他固若金汤的思绪。   男人的长臂微顿,幽深的眸色微眯,随着深吸口气后,嗓音更冷,“为什么?”   顾念迟疑了下,即便在药物的控制下,她还是对这个问题有些棘手,间隔的几秒,恍若过了几个世纪,帝长川握在她腰上的气力,也一紧再紧。   “三年前,我是为了引起帝长川的误会,让他同意和我离婚,才和城夕假装作戏,故意让他‘捉奸在床’的。”   顾念清淡的字音,道出一切的原委。   帝长川蓦然的神色猛地僵住,冷然的眸色定定的注视着怀中的女人,抬手扼上了她的脸颊,汹涌翻腾的思绪冲撞,竟让他忘记了她此时还被药力控制,沉冷的质问接连而至,“你就这么想要离婚,想离开我,甚至都不惜去演戏!”   三年前,他闯入房间的一刻,彻底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她和洛城夕两人,成双入对的从床上挣扎起身的样子,让任何一个成年人都能联想到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他所有的怒火化作情绪,像一匹荒原的饿狼,狠厉的将她逼近墙角,扼杀着她的脖颈,崩溃的几乎要将她的生息彻底阻断,愤怒的质问她到底为什么!   要知道,这种事情,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的,更何况是帝长川!   但是,当时的顾念只是一脸漠然的面无表情,冷冷的扔给他一句,因为她爱他!   多么讽刺!   一句她爱他,简单的三个字,就驳的帝长川哑口无言,像一把锋锐的钢刀,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中,刺骨入髓。   楼下的摆钟响了起来,一声又一声,像是响彻在了心上。   “呵。”帝长川敛下沉眸,慢慢的松了气力,注视着怀中瘫软的女人,冷然的唇畔,忽然倾斜,勾起的弧度凉薄至极。   忽然抚上她的脸颊,就这样吻了下去。   顾念体内药效挥发,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如木偶般任由他的索予索求,无穷无尽……   待他再翻身下床,已经是接近黎明,窗外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昏暗暗的天色破晓,帝长川随手拨开窗帘,一缕缕微弱的曙光乍现。   他眯了下眼睛,又重新拉上窗帘,长臂捞过睡袍随意的披在身上,转身出了卧房。   书房的桌上,一个精致的暗色盒子呈入眼帘,里面摆放着两支注射器,一支已经用完了,还剩一支。   他微沉了眼睑,将乱作一团的思绪压下,睁开眼时有时一派泰然的清冷,修长如玉的大手合上盒子,收入了抽屉。   这是吐真剂。   一种极强属性的药物,一经注入,任何人都无法抗拒药效,会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吐露真情。   帝长川踱步阳台,清晨的微风袭来,吹乱了他的短发,他侧身点了支烟,淡淡的烟气朦胧了眼眸,将眼底的深邃,也一并隐晦难辨。   他俯瞰着远处寂静的城市,手指点着眼尾弹了下烟灰,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淡色的唇畔轻轻勾起。   顾念再醒来时,是早上八点多了。   她揉了揉眼睛,顺势掀被起身,身体刚一动,那种浑身上下恍若被拆碎碾压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   轻微的低眸,就注意到了满身的痕迹,不禁皱起了眉,这个帝长川,完全比狼还可怕……   她忽然注意到左臂上的针孔,猛然一怔,余光又瞥见了垃圾桶里的注射器,再次愣住。   “是消炎针。”男人低冷的声线闯入耳畔。   顾念蓦然抬起头,帝长川长腿大步径直走进,伸手将她一把扯起,吻上了唇。   他动作极快,再放开她时,低哑的嗓音随之轻启,“别去上班了,跟我去趟锦城。”   顾念一滞,看向他,“锦城?”   他点了点头,大手扶着她的头顶,“出差几天。”   言犹在耳,顾念木讷的僵住了,她愣愣的看向他,清澈的眸中染满疑惑和不解,但更多的,还是受宠若惊的悚然。   帝长川出差是常事,但好像俩人婚后第一次,他主动要带她一起……   看出了她神情中的惊诧,他迎着她错综复杂的目光,又说,“医院那边林凛已经和院长打过招呼了,就当给自己放假几天吧!”   他淡淡的,说完便将人拦腰直接抱起,三两步走进了盥洗室。   放下她时,顾念还处在浑噩中没什么思绪,直到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腰肢,她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挣过,并避开了他。   他一笑,大手顺势在她脸颊上一揉,再言,“我下楼等你。”   顾念眸色微闪,看着男人向外的背影,愕然的不禁脱口句,“长川,你是公事出差,我去怕是不方便。”   她不懂帝长川为何突然兴起带她出差,因为揣摩不透,便想拒绝,留下工作也是极好的。   帝长川大步流星的动作不停,只是边走边说了句,“我办公时,你就去逛街,不耽误。” 第186章 谁的女人谁管   顾念简单的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下楼时,旋转楼梯还未走下,就看到客厅方向,男人优雅的坐在那边,幽深的目光看向了她。   她敛下眸,迈步走了过去。   帝长川顺势起身,上前长臂挽上她的腰肢,搂着她径直向外。   顾念有些疑惑,还未等言语任何,就听到男人说,“早餐在飞机上吃吧!”   “额……”她微怔了下,还想说点什么的,但帝长川毫不给机会,直接拉着她上了车。   随着劳斯莱斯一路疾驰,直奔机场,帝氏的专属停机坪,一架奢华的私人飞机早已恭候多时。   随着两人的登机,工作人员将早已准备妥当的餐点送上,一份又一份,中西合璧,各式的餐点色泽诱人,堪称佳肴。   帝长川坐在一旁,修长的双腿交叠,拿过一份晨报翻看,同时低哑的嗓音轻启,“吃。”   顾念深吸了口气,她是有点弄不懂,他为何突然要带自己出差,感觉一切很突然,好像及时兴起一般。   最关键的,顾念从早上醒来后,就觉得大脑沉沉的,好像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但又毫无头绪,无迹可寻。   她没什么食欲,只简单的吃了半块三明治,余光看着他还在专注的看着报纸,便开口说,“先吃点东西。”   帝长川沉默未言,须臾后端起手边的一杯牛奶,喝了几口。   他放下报纸时,顾念已经用完了早餐,靠在一旁随意的拿起手机翻看新闻,一点开,就被头版头条消息震惊。   ‘昔日的豪门千金,如今沦为交际花……’   下面有记者滔滔不绝的详细解释,还配了几张照片,有前段时间顾涵东在游乐园,像乔珊珊送花的画面,也有葬礼时,盛少琛紧拥着她的相片。   里面的内容更令人瞠目——据某酒店服务生透漏,乔珊珊小姐为了个人私利,多次纠缠顾氏总裁顾涵东先生,甚至不惜献身于对方,遭到惨拒后,乔小姐便将目光瞄准了盛氏集团继承人盛少琛先生,游走再两位男士之间,周璇有染,游刃有余……   乱写!   完全就是乱写!   肆意的夸大其词,扭曲真相,随意的抨击丑化他人,到底目的何在?   顾念看着这些新闻,气的脸色瞬息万变,紧攥着电话的手臂,也不住的隐隐发颤。   身侧男人的长臂及时的挽上她的肩膀,将人捞入自己怀中的同时,低醇的嗓音清淡,“不用担心,少琛自会解决。”   顾念诧然的神色一动,长睫轻颤,一个毋庸置疑的猜想油然而生,“是顾氏的人做的。”   就算这些新闻不是顾涵东授意的,也是他身边的人安排的。   不然,这些媒体记者又怎敢在此时此刻,如此抹黑乔珊珊!   帝长川清隽的大手夺过她手中的手机,放去了桌上,轻抚着她的肩膀,拍了拍,“都说了,有少琛呢。”   “可是……”   顾念话都没等说完,就被帝长川如玉的手指挡住了唇,他目光深许,只说,“谁的女人谁管,在这方面,少琛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如此一说,顾念紧悬着的心,似也放下了一些。   她从小就认识盛少琛,虽然平日里看似纨绔不羁,一身的痞气和匪气,看上去像个不谐于世的花花公子,但他一旦认真起来,绝对是个十足的好男人。   还是数千万里难挑一的。   看着她略微稳下了情绪,帝长川抽手放开她,身姿前倾,拿过果盘中的一个苹果,就着水果刀削着。   他手指白皙纤长,一圈圈的果皮沿着刀子蜿蜒,漫不经心的字音缓溢,“涵东应该都告诉你缘由了,你不恨乔家?”   顾念眨了眨眼睛,明白他所指的就是三年前乔氏害顾氏破产一事,密密长长的长睫微落,扯唇淡然一笑,“为什么一定要恨?”   她说着,身子靠向沙发,转眸看向了舷窗,“我从小就认识珊珊,乔伯父和伯母又待我犹如亲生女儿一般,就算我哥说的那些,都是事实,但他好像忽略了一点。”   帝长川放下了水果刀,侧身拉过她的手,一盘已经削好切成小块的苹果落入掌中,每一个上面都插着牙签,方便食用。   顾念低眸看着盘中精致的果肉,轻叹了口气,继续说,“乔氏一直以来就是中小型公司,伯父那个人,不喜欢和任何人争抢,只想本分的做人做事,三年前,是我爸先拿出两个项目,提议让乔氏入股的。”   “后来随着我哥的遇难,那两个项目也落了空,赔了很多钱,乔氏当时也欠了很多外债。”   这些才是前提,顾念记得,而顾涵东却将这一切都遗忘了。   她又说,“按理来说,乔伯父当初接受提议,是因为我哥,也是因为信任顾氏,我爸也承诺过,任何时候,只要乔氏有需要,顾氏都会鼎力相助,但他和乔伯父都没想到,当年我哥竟然……”   顾念没再说下去,所有脑中凌乱的思绪,都化为唇边浅然一笑,拿起盘中的一块苹果放入口中,又言了句,“谢谢。”   帝长川依旧沉默,只是抬起的长臂抚上她的身体,将人再度拉入怀中,让她依着自己的肩膀,他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拿着平板电脑办公。   他一边处理这手边的工作,一边淡道了句,“别想了,一切都交给少琛。”   顾念闭了闭眼睛,努力扫去脑中阴霾,但愿这个时候,盛少琛能帮她,帮乔氏吧!   盛少琛确实在帮着乔珊珊。   此时此刻,他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相关新闻,俊逸的脸色一沉再沉,抬眸扫向秘书时,透出一派君临天下的狠戾和决绝。   他霍地起身,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手指向秘书,只说,“一天,一天之内,我不想再看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秘书吓得屏息凝神,连连应声点头。   “还有——”盛少琛声色一顿,冷然的眸光再睨向秘书,一字一顿的吩咐道,“去查,到底是谁放出这些假消息的,查出来,让他滚出A市!”   顿了下,盛少琛努力扼制着此刻无处安放的怒意,深吸了口气,再言,“派人盯着顾氏,那边有任何动静,随时汇报!”   “是的,盛总。”   盛少琛只觉得胸膛里像燃了一团火,越烧越旺,连带着心脏肝脾剧痛,他只是一着不慎,竟让这些人有机可乘,在这个时候,又抨击抹黑她!   真是胆大妄为!   他盛怒的脸色阴骇,周身四溢的冷气渗人,秘书恐惧的心上颤栗,忽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一室的压抑。   盛少琛拿出手机扫了一眼,俊脸上的阴霾略微放晴,接起电话时,沉冷的语气也明显放柔,“珊珊,怎么了?”   电话这边的乔珊珊坐在车上,苍白的脸色染着哀凉,踌躇了一下,才说,“少琛,方便见一面吗?我想和你谈点事。”   “现在吗?”盛少琛看了眼时间,那边秘书急忙示意他马上还有个董事会要开,他皱了下眉,“这样吧,我这边有些走不开,你来我公司吧!” 第187章 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从A市飞往锦城,航班需要六个多小时。   顾念一直陪着帝长川坐在沙发上,他办公,她闲来无事,吃完了盘中的苹果,正思量着做点什么时,一个平板电脑放在了她手中。   她诧然的抬眸,帝长川伸手又拿过笔记本电脑,打开继续办公的同时,道了句,“这个项目,你看下。”   顾念蹙眉,下意识的将电脑还给了他,“你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掺和。”   她从小就不喜这些,虽然出身在商业圈,但对父亲和哥哥那些生意事情,一向漠不关心。   这也是为什么她宁可考个医科大学,做个外科医生,也坚决不从商的原因。   帝长川幽沉的眸线睨来,顾念感觉到他眸中的深沉,又解释了句,“我不喜欢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她已经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本医学笔记,是她平日里做手术时记录的,厚厚一大本,几乎随身携带。   她拿起手中的笔记,又说,“你忙你的,我看书。”   帝长川轻然的唇畔隐隐上扬,自然的大手在她头上一揉,又将人捞回按在了肩上,同时另只手端来一盘已经剥好的葡萄,递给了她。   顾念有些吃惊,几乎没注意到他何时剥的……   两人难得这样的相安无事,虽然各忙各的,但也相互陪伴,气氛倒也融洽。   而此时的市内盛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乔珊珊敲门进来时,空寂的房内并没有盛少琛熟悉的身影,反而沙发上坐了一位年长的妇人,衣着得体,雍容端庄,保养极好的容貌俏丽,和年龄极为不符。   她轻微一滞,走过去客气的道了句,“盛伯母。”   申佳人闻声慢慢的将视线从手中的杂志上移开,抬眸看向了近前的乔珊珊,沉默了下,才说,“来,坐。”   乔珊珊点了下头,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申佳人看着她,没先言语,而是从包包里拿出了几个精致的锦盒,放在茶几上推去了乔珊珊近前,“你先检查一下。”   乔珊珊微愣,无需查看,她都认得这几个锦盒,是当初父亲在世时,盛氏提出和乔氏联姻时,两家交换的订婚礼物。   因为都是豪门大户,虽然乔氏比不上四大家族,但也是名门,该有的礼节,一概不会省略。   申佳人见她不动,自己也不急躁,慢慢的靠向沙发,望着她又说,“珊珊,事到如今,有些话伯母也就不转弯抹角了。”   乔珊珊看向她,客气又礼貌的淡道,“您请说。”   “当初,盛氏提出和乔氏联姻一事,也是由你父亲亲自提出的,我们盛家呢,不求娶个门当户对的儿媳妇,只求能找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也知道,少琛是盛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妻子,日后是要辅助他打理公司,巩固家业的。”   申佳人看着她的目光转冷,眸底的不耐全数涌现,再出口时,话语中明显带了情绪。   她微笑的又说,“而不是像你这样,且不说乔氏现在没落了,就光你最近的所作所为,一边和顾涵东藕断丝连,一边又和少琛谈情说爱,这样的行为,是进不了我们盛家门的!”   申佳人脸上仍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看上去温和又平易近人,但眼尾流露出的不屑和鄙夷,生生刺痛了乔珊珊的心。   像一盆盆的冷水,狠狠的朝着乔珊珊狠浇。   她木讷的坐在那里,心上像被玻璃残片一遍遍过滤,就连呼吸都一阵急,一阵缓,脸色更是早已褪的毫无血色。   “退婚吧!”申佳人说到了主题,“其实这些事情,我应该去乔家和你母亲谈的,但是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和状态,你又是懂事的孩子,应该能明白伯母的意思,对吧?”   话已至此,乔珊珊不断紧握的手心,冷汗遍布。   她马上点了点头,并顺势站起身,虽心中早已溃不成军,但还是强忍着努力挤出一丝算不上任何的浅笑,礼貌又疏离的开口道,“我懂,伯母,您放心,其实这也是我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她说话时,就打开了包包,正要拿什么东西时,后方一道低冷的男声忽然传来。   “妈,你和珊珊在说什么呢?”   盛少琛大步凛然的径直走进,一眼就注意到了茶几上放着的锦盒,眸色猛地一紧,修长的大手抚上了乔珊珊的细臂,“珊珊,不管我妈说了什么,都不是我的本意,别听她的!”   “少琛!”申佳人呵斥出声,冷然的脸上染起了薄怒。   盛少琛却全然不顾,只是拉着乔珊珊,继续说,“听我的,婚姻和感情都是我自己的,与父母无关,与盛氏也无关!”   申佳人脸色急转直下,猛然起身想说什么,却被乔珊珊抢先开了口,“少琛,你听我说。”   她望向近在咫尺的男人,看到了他深眸中的急迫,也读到了他的深情,更感受到了他的细致入微和呵护庇佑。   像极了当初的顾涵东,就连所作所为,都那么的相似……   念及此,乔珊珊只觉得心底一阵寒凉,她抢掩下情绪,再看向他,说,“你是个好男人,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但是少琛,你和我不合适,而且你也知道,我刚从一段恋情中走出,真的没有精力和心情去投入另一段感情,所以,对不起,我们退……”   完全没让她再说下去,后面几个字盛少琛心知肚明,他极快的大手捂上她的唇,挡住了未完的话语。   他握着她的手腕气力加大,紧紧的拉着她,只说,“我也说过了,合不合适,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我们也可以暂时不正式交往,但退婚这件事,不行!”   顿了下,盛少琛幽深的眸色一沉,再出口时,字音冷绝狠厉,毋庸置疑,“想都别想!”   乔珊珊却忽然迈步上前,直接扑进了他怀中,展开双臂抱住了他,埋首在他怀中,嗓音瓮声瓮气,“你真的很好,我希望你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只是很抱歉,那个人,不是我。”   说完,便迅速从他怀中撤离,乔珊珊将包中的几个锦盒拿出,放在了茶几上,再对申佳人轻微颔首,示意打扰了,随后转身,出了办公室。   盛少琛高大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咽喉,不自觉的握紧了身体两侧的拳头,猩红的目光冷然的扫向申佳人,“妈,你到底都和她说了什么?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非她不娶!”   申佳人有些气结,“你……你是嫌她不够丢人,还是想要活活气死我和你爸?你娶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不管,但唯独乔珊珊不行!”   “行不行不是您说了算的,我可以在任何方面听您的,但是唯独这件事,我绝不让步!乔珊珊,她注定了就是我盛少琛的女人,也是您的儿媳妇,您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就随便您吧!”   盛少琛扔下寥寥数语,随之转身大步流星的夺门而出。 第188章 再生事端!   地下停车场,乔珊珊刚走到自己车前,手刚抚上车门,身后突然袭来一道气力,染过药物的手帕一瞬捂上了她的口鼻。   她奋力的挣扎了下,但后方男人气力极大,控制着她难以挪动分毫,乔珊珊再想抵抗,吸入的药物过多,大脑晕眩,身体不受控制的翩然倒下。   后方的男人顺势将她抱起,扔上车,驾车驶离。   盛少琛从电梯里正好出来,眼看着一辆红色的保时捷从他身边疾驰擦身而过,他约莫的看着驾驶位上坐着的,并不是乔珊珊。   一种不好的预感滋生,盛少琛快速的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一阵阵的忙音后,提示音响起,无法接通。   他一颗心骤然冷沉,转身一边走向自己的车子一边电话打给了秘书,吩咐了句,“定位珊珊的手机号,和她车子的位置,马上发给我!”   挂了电话,他斜身上车,风驰电掣的驶出了停车场。   —   飞机抵达锦城,缓缓下降,地面的建筑物已经隐约可见,顾念系上安全带,靠在座椅上,眼皮微跳,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顾念和帝长川两人出了机场,并未看到迎接的分公司人员,反倒远远的,就看到一道倩影,娇俏的容颜和深色的裙装,一颦一动间,仪态大方,不难让人赏心悦目。   上官妧朝着两人快走了几步,到了近前时率先的微微一笑,忙说,“长川,我还以为你和之前一样,一个人来锦城呢!”   话音一落,就注意到了男人眸底泛出的沉冷,上官妧也只是一笑而过,又看向了顾念,“不过顾小姐能来也挺好,抽空我们去逛逛街吧!这边可是国内最大的购物天堂呢。”   顾念漠然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淡道了句,“好。”   几个人一路直奔酒店,路上上官妧和帝长川谈着工作,顾念安静的一人坐在一旁,侧颜看着车窗外,明显的心不在焉。   一抵达酒店,就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客户,也是帝长川此行目的之一,是锦城地产开发商恒达集团的李董。   李董一见帝长川,连忙起身相迎,客气又周到,笑脸相陪,简单的客套一番后,便切入了主题,上官妧将两份相关合同递送给了李董,让他过目。   全程帝长川俊颜沉寂,颀长的身姿优雅的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清隽的手上夹着烟,随着缓缓的烟气缭绕,他低沉的嗓音也慢慢陨落,“星河开发项目,二百分,你二,我八。”   李董微愣了下,明显脸色有些不佳,上官妧注意到了,急忙打圆场的详细解释。   星河开发项目,她也有参与其中,所以如果能达成,自然对她也有好处。   而且能和帝氏合作,有着这块金字招牌,那就等于稳赚不赔的一个筹码,又是多少公司梦寐以求的。   李董还是有些踌躇,反复思量再三,忐忑的目光看向了帝长川,“帝总,这二八分,我们恒达好像还从未有过先例,所以能不能……”   完全没等他再说下去,帝长川深远的眸中已漾出了不耐,侧身长臂捞过顾念,起身时,冷言了句,“不能。”   清淡的字音,肃杀,又阴寒。   似对这场合作,完全不在意。   他搂着顾念迈步向外,身后李董急促的声音响起,“等下,帝总,我签,我签!”   李董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快速的在两份文件上纷纷签了字,之后递给上官妧,又快速起身几步来到帝长川近前,态度毕恭毕敬,“合同签完了,我们也算是合作关系了,帝总,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帝长川淡漠的俊颜扫向怀中的顾念,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淡淡的字音脱口,“饿吗?”   顾念一愣,完全意兴阑珊的思绪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点了下头,“还好。”   帝长川了然的移开眸,对李董回了个可以的眼神,李董瞬间感觉荣幸之至,连忙吩咐下属去准备。   一行人移步餐厅,偌大的包房中,几人纷纷落座。   用餐中,上官妧淡笑谦和,频频和李董举杯畅饮,似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游刃有余。   不同于她的八面玲珑,顾念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安静的低头用餐,帝长川脸色带着一贯的冷沉,话语也寥寥无几,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几乎没怎么动口,只是偶尔的拿起餐筷,夹了些菜,放去顾念的盘中。   他单手夹着烟,幽深的眸色周旋在近前的几位老板身上,时不时的抬手夹菜,并漫不经心的抬手拂过她脸颊的碎发,拢去耳后,动作绅士,缱绻一览无余。   上官妧看着这一幕,好看的杏眸沉下,就连脸上得体的笑容,也跟着有些无力。   饭后,帝长川和几个分公司的下属在茶厅谈事,顾念感觉有些乏了,便迈步上楼。   预定的房间是酒店顶层,从电梯里出来,冗长的走廊宽大,顾念低头看着房卡上的数字,寻找着房间。   倏然,后方猛地窜出一道气力,她还未等反应,就被人揪扯着按到了一侧墙上,顾念悚然一惊,再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的李董!   “李董,你这……”   她话还没等说完,就被李董上下其手的动作打乱,她奋力挣扎抵抗,耳边听到男人说,“妈的,一个项目就给我那点,帝长川他打发要饭的呢?”   “早就听说他和你关系不好,没什么感情,但看你长得也不错,今儿就办了你,老子也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他话落,一只手松开顾念,从衣兜里套出一小瓶东西,顾念就趁着这个间隙,猛地一个高抬腿,朝着男人小腹狠踹了一脚。   李董疼的惨叫出声,顾念也找准机会,转身仓皇而逃。   但还未跑几步,又被突然走廊转角处窜出的两个男人拦住了。   顾念一怔,下意识的转过身,李董一边捂着疼痛的小腹一边走向她。   两面夹击,顾念一时一筹莫展。   李董朝着那两个男人示意了下,两个男人会意,马上冲过来,动作粗鲁的将顾念制服按住。   “他妈的,不亏是帝长川玩过的女人,够辣!”李董冷笑着,拧开了那瓶药,一手掰着顾念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张口,随之将那瓶药朝着她嘴中倒尽。   一直确定到她全数咽下后,李董才放开了手,“放心,这药可是好东西,保证让你等下爽!”   顾念惊诧的眼瞳紧缩,毫不犹豫的挣扎抗拒,却怎样都无济于事时,不远处电梯门突然‘叮’的一声,梯门缓缓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李董咒骂了声,拉拽着顾念正要转身,她抵抗的更甚,余光瞥向那道身影,皱了下眉,急迫的开口道,“救命,城……”   李董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将未说完的话语堵了回去。   而远处的斜角处,上官妧侧身注视着这边发生的一切,眸光在撞见那道从电梯中走出的男人时,蓦然一下愣住,杏瞳微闪,接连似想到了什么,一笑便走了出来。   “李董,你这是干什么呢?”她主动出声,拦阻了李董狂妄的行径。 第189章 别惹她!   “顾念小姐可是帝总的妻子啊,李董你喝多了吗?怎么能这么做呢?”上官妧走到了近前。   她故意提高音量,特意加重了‘顾念’二字,其中的深意,李董并不懂。   因为她是说给一旁那道颀长的身影的。   果然,简单的两字落耳,将原本醉酒的洛城夕思绪猛然一怔,抬起迷离的眸光,落向了前方的几人。   在注意到被两个男人拉拽扼制的女人时,幽深的眸中泛起了厉色,迈步径直走了过来。   这边李董还一脸发懵的看着上官妧,有些没好气的怒道,“你他妈有病是吧?不是你让我……”   他话还么等说完,就被身后下属突然的惨叫声惊扰。   李董回过身,就看到自己的两名下属早已倒地,洛城夕长臂握上顾念的细腕,将人一把拉入了怀中,深沉冷鸷的眸子,目光犀利的扫向他,他还未启唇,身侧一名下属又挣扎着欲要爬起,被洛城夕再度飞起一脚重新狠踢在地。   他随之面色阴郁的抬手松了松领带,更冷更寒的视线落向李董,“你是恒达的老板,对吧?”   李董有些发懵,身体也有些发僵,他认识洛城夕,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和洛氏合作,都被拒之门外,没想到此时竟以这种方式相见。   “洛,洛总,这女人和您又没关系,她就是帝少的一马子,她……”   ‘砰!’洛城夕面色一寒,又是一记飞踢过去,李董被这狠厉的一脚踹飞在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洛城夕大步已至近前,矜贵的男士皮鞋狠狠的踩上了他的手腕。   “啊!”李董疼的惨叫连连,心脏像要骤停。   洛城夕脚上用力,‘咔’的骨节错位声响彻,李董疼的脸色苍白,吓得肝胆聚破,男人轻微的俯身,冷冷的凝着李董惊恐的脸,“听清楚了,不管任何时候,动她,就等于动我,听懂了吗?嗯?”   李董吓得魂不附体,结结巴巴的,“听,听懂了!”   洛城夕嫌弃的视线从他脸上划过,留下一句‘滚!’面无表情的转身,阴冷的眸色又睨向了上官妧。   “我提醒过你吧?”他不耐的抬手松了领口的扣子,刚刚应酬时喝了太多的酒,此刻酒精挥发,头疼作祟,俊逸的眉心蹙的更紧,脸色也更沉,“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别惹她,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洛城夕淡淡的,明明是不善的语气,用他磁性的嗓音道出,却也凉意阵阵。   上官妧惊诧的脸色突变,紧张的不敢和他对视,只说,“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洛城夕侧身长臂撑在她身侧的墙上,将人困在自己胸膛和墙壁之间,看似柔情的一幕,却随着他眸中的浓戾,而变了味。   上官妧恐惧的不断点头,小声说,“既然顾小姐没事,那我也先走了!”   她说完便快速的从男人怀中避开,仓惶逃离。   洛城夕平日里看似温润如玉,像个谦谦贵公子,但实则一经爆发,狠厉凉绝,杀伐果断,丝毫不亚于帝长川!   上官妧虽有心制造,但也仍心有余悸。   一直到上了电梯,翘首看着洛城夕抱起摊在地上,早已被药效控制的顾念时,才略微的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好戏总算是要上演了!   —   奢华温馨的套房中,顾念躺在床上,莫名的燥热之感遍布全身,将脑中原本固若金汤的理智彻底击碎,清澈的眼眸,也浑浑噩噩。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不正常,肯定是和那些人灌下的药有关,但是,她想要挣脱这种感觉,却无计可施。   “热!好热……”她喃喃自语,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迷离的目光望着身侧的男子,伸手想要抚上他的手臂,却又在即将触及的一刹而放弃。   她不能这样!   残存的理智让她保持镇定,但药物的控制,又让她前功尽弃。   她翻了个身,燥热的身上像有什么东西在烧,连带的五脏剧焚,灼烈的冲撞,彻底湮没了她。   “热死了……”她边说着,边抬手扯开了身上的衣襟,想要透透气,释放这团烈焰。   洛城夕侧身坐在床边,原本沉醉的他,此时也彻底清醒,看着她这样的状态,很明显是被人下过药了。   他挪身上前,伸手抱她入怀,轻轻的扶着她的脸颊,柔声说,“乖,再挺挺,一会儿就会好了!”   顾念却像个灵巧的小蛇,在他怀中挣扎翻腾,终于,药效彻底掌控思绪,她伸手扯上男人的领带,较好的容颜红扑扑的望着他,喘息加重,“我想要……”   简单的几个字,让洛城夕猛然身形僵住,整个人如一张紧绷的弓动弹不得,而清远的眼眸,转瞬之间,分崩离析。   他骤然将人压覆,深眸望着她浑浊的眼瞳,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脸庞……   “念念,听我说……”   他大手控制住她的双臂,桎梏的力道不重,只是阻碍了她混乱的动作而已。   “我想要你,从几年前就想要你!”   洛城夕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深爱一个女人时,又怎可能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他另只手拂着她的脸颊,薄唇靠在她唇边,吐息如兰,“但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动你,不能让你有厌恶我的理由……”   洛城夕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顾念呈现的状态,乌黑的长发散落一旁,白嫩的脸颊绯红,他喉结动了动,望着她又说,“过了这一夜,明天就和帝长川离婚,然后我带你走!”   话落,他直接俯下头,大手触上了她的肌肤……   酒店楼下的茶厅,上官妧走进来时,帝长川刚和几个下属结束了谈话,她走过来,柔和的目光看向他,“长川,你忙完了吗?”   帝长川在几个下属的簇拥下迈步迈步向外,边走边沉眸扫向她,只说,“有事?”   上官妧点了点头,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甚至还咬了咬唇,模样越发的不安,小声说,“是刚刚李董他好像喝醉了,上楼时……”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手机铃声打断。   帝长川拿出手机,接起电话时,对她言语了句,“等会儿再说。”   话落,他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大步出了茶厅。   上官妧驻足原地,看着男人匆忙的背影上车离去,慢慢的红唇上扬,她没想到帝长川会突然有事离开,不过,这样也好,多点时间,才能多点热闹。 第190章 她从未爱过你!   楼上。   洛城夕轻轻的吻着顾念的脸颊,他微凉的薄唇,像一记荒漠的清泉。   她焦急的小手抚上他的胸膛,触着男人的肌肤,支离破碎的嗓音不自觉的缓溢,“长川……”   洛城夕蓦然身形一僵,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下。   他定定的看着怀中的女人,幽深的眸中漾出复杂,一种难以置信的思绪在脑中轰然炸开。   她,竟然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是什么时候,帝长川进了她的心,又是什么时候,她连最后的底线也一并让给了他?   顾念此时是没有意识的,包括理智在内,全部被药物控制,此时的她,满脸的无措,满眼的迷离。   能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无意识的呼唤出那个人的名字,可能在心上一点分量没有吗?   但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又爱上了多少,一时间,洛城夕通通想要知道!   他幽深的眼眸瞬时恢复清远自然,却沉不见底,他侧过身,将她搂入怀中,轻柔的大手扶着她的脸颊,“念念,你看清楚,我是谁?”   这时,洛城夕心中是有希冀的。   只要她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哪怕是简单的一个字,他便再不顾任何,彻底让她解脱舒缓。   但是,顾念迷蒙的视线望着他,只是无状态的一遍遍的重复,“长川,帝长川,帝长川……”   刹那间,洛城夕全身僵住,轻轻的几个字,像炸开的惊雷,轰鸣阵阵。   ‘砰’巨大的踢门声震耳欲聋,及时的惊扰了卧房内的一切。   洛城夕略微起身,便看到了从外闯进的帝长川,一身的凛然,磅礴的气势乍现,幽深的黑眸遍布厉色,阴鸷的眼瞳在触及到床上的一幕时,骤降阴鸷。   他狠厉的长臂倏地上前,粗暴的一把扯起床上的顾念,狠厉的捞入怀中的一刻,修长的单腿也极快的飞起,朝着床上的男人,狠狠一踹,踢出数米开外。   洛城夕被这突然的力道直击,滚落下床后稳住了身形,慢慢的站起身,俊脸也泛起了阴霾。   帝长川脱下西装外套,随手裹在顾念身上,并顺势将人往一侧沙发上一推,转身看向洛城夕,“洛城夕,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是我的!”洛城夕毫不客气的回敬,冷冷的字音如风如刀,犀利尖锐。   帝长川怒极反笑,“相爱?你所谓的相爱就是给她喂药,然后再做这种事?”   他从进来时,一眼就看出顾念状态不对劲,包括现在,被丢在沙发上,纤瘦的小身子还不断的挣脱着身上的西装外套,浑噩的样子,明显就是被下了药!   洛城夕冷嗤出声,余光撇向了跟随帝长川而来,后方的上官妧,“药这件事,你应该好好问问你身边的人!”   “洛城夕,我不管今天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是你他妈给我记住了,顾念她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染指半分!”帝长川沉冷的面色早如九重寒冰,漆黑的眸色猩红,又染满戾气。   洛城夕淡色的唇畔忽地上扬,笑容冰冷,看似一脸的和煦,却在转瞬间,随着眸色一沉,猛地抬腿朝着帝长川狠踢了一脚。   算是回了他刚刚的攻击。   只一脚,帝长川毫无防备的被踹出数米,倒下时磕碰到后方的桌子,倒在地上片刻,慢慢的重新站起身,眸底的戾气刚染,耳边就听到洛城夕低冷的字音袭来。   “只要她的心里还有我,她就是我的!”   洛城夕森冷的眸光相随,迈步走向他,“而且,她从始至终都未爱过你,她心里真正深爱着的人,是我!”   一席言辞落地,洛城夕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暴怒的情绪彻底被挑起。   帝长川迎着对方怒火满载的眼眸,冷然的薄唇轻掀,“我说过,爱这个东西,我从来不需要,只要她人是我的,这就够了!”   至于心,慢慢来!   他转身重新一把将沙发上的顾念拉拽起来,将人打横拦腰抱起,转身向外的刹那,又冷冷的扔下句,“从今以后,给我离她远点!”   洛城夕看着他向外的身影,并未言语,但眸中沉冷与深邃交织,明显对这样的警告,不屑一顾。   帝长川抱着顾念进了另一间套房,上官妧跟着站在门旁止步,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房内男人的身影,踌躇了下,才说,“那个长川,我先回去……”   话没说完,就忽然感到前方一片阴影袭来,接着,上官妧抬起头,就看到帝长川一脸阴沉的迈步走向她。   几分肃然,几分威严。   点滴的薄怒,在男人丰神俊朗的轮廓上镶嵌,宛若地狱爬出的撒旦,周身燃满蓝色的烈焰,渗人于无形。   上官妧心里紧张的颤了颤,却仍旧强挺着冲着他温婉一笑,“还有事?”   帝长川已到近前,居高临下的身形挺拔清隽,微凉的手指端起女人的下巴,迫使她迎上自己的冷眸,嗓音冰冷,“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上官妧心下悚然,惊诧的眼瞳闪烁,却强撑着只说,“我之前不都告诉你了吗?我上楼时,看到李董喝多了,他想要对顾小姐图谋不轨,被我拦下了,然后洛总过来,带走了她……”   她又重复了一遍,担心帝长川不信,又补充了句,“之后我下楼找你,但你有事先走了,我感觉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的……”   听着她这样的复述,帝长川寒眸微眯,“所以说,是你救了顾念的?”   上官妧微滞,连忙摇头,“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提醒了下李董,他喝多了,可能认错人了吧!”   “妧妧。”帝长川忽然启唇,磁性的嗓音,划过耳畔时带起的魅惑十足,“我一直认为你很懂我,与其他女人不同。”   上官妧心脏猛地一停,抬眸看向他,注视着男人黑如点漆的眼瞳,毋庸置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杏眸一闪,连忙抢先道,“别说了,长川,我知道今天的事儿有点过头了,当时我就应该带顾小姐先走的,是我的错!”   果然是个知道分寸和进退的女人。   事发突然,还未核实调查,帝长川敛下了眸,他不想轻举妄动,修长的大手接连放下,看向她的眸色仍旧清冷,漠然的脸上没有表情,“嗯,锦城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回A市吧!”   上官妧一惊,仍旧没敢表露分毫,只是乖乖的点了点头,留下句,“好,我知道了。”   她刚转身,后方便‘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样的决绝,那样的凉漠,上官妧不禁脸上溢出冷笑,而心里却紧蹙成一团,顾念,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第191章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极奢的房间,明亮的灯光刺眼。   顾念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喘息紊乱。   忽然,她只觉得一道凉薄的气力覆上,有人将她抱了起来,她难受不已,喃喃自语,“我……我难受,好热……”   帝长川冷厉的眸色从她身上划过,面无表情的抱着她大步向浴室。   顾念在他怀中翻腾,无力的小手扶着他的衣襟,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努力的睁开迷蒙的眼瞳,望着面前的他,“帝,帝长川?”   似又想到了什么,头疼的皱起眉,如果这人是帝长川,那么,刚刚那个人又是谁?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超强的药力操控,顾念明明心里想要抵触,想要挣扎,但身体不受控制。   他一脚踢开浴室房门,双臂倏地一松,只听‘砰’的一声,顾念身体猛然失重……   随着她不轻不重的一声尖叫,整个人摔进了浴缸,下一秒,帝长川单手拧开水龙头,无尽的冷水溢入,她毫无防备的口鼻呛满了冷水,窒息的感觉致命,顾念不顾一切的开始挣扎。   水花四溅,帝长川矜贵的身影屹立一旁,衬衫上也溅上了水花,他索性侧身坐在浴缸边缘,看着她费力的好不容易挣扎起来,男人修长的大手抚上她的肩,重新将人按回了水中。   冰凉的冷水浸泡束缚,顾念身上的热气恍若消散了一些,就连那百爪挠心的噬骨之感也跟着减淡,她努力挣扎着好不容易脱离他的大手掌控,逃出水面,贪婪的喘息了几口。   帝长川伸手捏起她尖尖的小下巴,低冷的嗓音临近,“还难受?”   顾念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   体内强劲的药力持续,外加刚刚冷水的洗礼,几乎夺走了她半条命,此时,虚弱的奄奄一息,根本没什么力气讲话。   帝长川冷掀了下唇角,捏着她下颚的气力更紧,“被人下药的感觉,不好受吧?”   顾念脑中仍旧没什么意识,早已充血的眼瞳混乱的迎向他,仍旧凌乱的喘息,让她没精力开口。   但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被人下药,也不是她情愿的,整件事,她也是受害者!   帝长川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冰冷的眼瞳,阴鸷中泛起猩红,狠厉的大手几乎将她的骨头彻底捏碎!   “被下药不是你的错,但是顾念……”   他忽然一顿,冷眸中的戾气突涨,扼制着她脸颊的气力更紧更厉,手指几乎嵌入她细嫩的肌肤,将人用力的往近前拽了一些,“为什么一定要是他!”   任何人救她,帝长川都不会有此时的反应。   但偏偏就是那个人,正正好好的出现在她身边,甚至还……   刚刚眼前呈现的一幕再度闯入脑海,帝长川冷鸷的眸中烈火骤燃,桎梏着她重新按回了水中,不断的呛水,让顾念不住挣扎,抗拒的动作连带着无数的水花四溅。   重新拖拽她出来时,她湿漉漉的长发狼狈的贴着脸颊,苍白的脸色更显糟糕,样子气喘吁吁的,男人狠捏着她的脸颊,迫使她浑噩的视线重新迎向自己,逼迫的气息侵临,“说我的电话号码!”   压迫的感觉,渗人于无形。   顾念混乱的脑中,没有任何思绪,就连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只能依稀辨认出他好像是帝长川,就再无其他。   帝长川冷吸了口气,咬牙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说我的电话号码!”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的嗓音,传在顾念耳畔,就轰鸣的恍若另个世界传来的呐喊。   她依稀的听到‘电话号码’几个字,胡乱的皱着眉,晦涩的喃喃出声,“1……6655……”   帝长川眸色一寒,大手狠力的将人往一侧摔去,“那他妈是洛城夕的!”   随之,他霍地倾直身体,姿态凛然的立于浴缸外,冷冷的眸色逡巡着水中的她,怒极反笑,“难怪,难怪他会出现,难怪你会躺在他身边,这根本就不是药的事,是你从始至终就在想着他,念着他!”   巨大磅礴的怒意像骤袭的龙卷风,呼啸肆虐吞噬一切,帝长川只觉得心里的某处,很疼。   像翻江倒海抽筋拔骨的被人活活剥皮抽筋,牵动的每根神经都在狂肆,都在叫嚣,叫嚣着怒,叫嚣着恨,更叫嚣着不甘!   他抬手一把扯开了领带和衣扣,随手脱去的衬衫扔去一旁,往日看似清臞的身体,可实际上脱衣有肉,壁垒分明健硕的身姿闯入眼帘,顾念无措的迎着那道模糊的影子,无力的小手朝着他伸去。   她是无意识的,也没有理智可言。   只是凭着药力本能的反应,虚弱的望着他。   帝长川笑了,冷然的唇畔轻斜,靠在她唇瓣旁,声线低沉,“想要?”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   “呵。”帝长川冷嗤的笑声加剧,却在转瞬之际,大手一把拂开她,并将人推去一旁,转身时凉绝的嗓音如履薄冰,“忍着!”   他挺拔的身形径直向外,身后却响起了顾念断断续续的小声音,“我难受……”   帝长川脚步微滞,沉俊的面色映出恐怖的决绝,唇畔的笑容持续,雪白的皓齿微翕,“难受也是你活该自找的,给我忍着!”   ‘砰’的一声浴室门关闭,巨大的响声震痛着顾念的耳膜,她轰然的耳鸣阵阵,脑中像被什么炸开,疼痛难忍……   沉浸的卧房一片漆黑,星火明灭间,烟蒂已烧到了底部,徒然上升的温度让帝长川回过神,手上一颤便跟着将烟头摁灭在烟缸中。   他努力不去听浴室中的动静,更加不去想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他一直眼前一遍遍呈现着之前目睹的画面,不可自拔,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专心致志的去恨她……   拉锯的时间像一个世纪,时间慢慢流逝,转眼就到了天明。   ‘咣当’的响声唤醒了帝长川萦纡的思绪。 第192章 有本事就别求人!   浴室门被人用力一把推开,顾念踉跄的扶着墙壁,一步一步从中走出。   满身湿漉漉的,冰冷的水珠从她身上滴落,染湿了地板,药劲刚刚退去,此刻的她,虚弱,憔悴,像个破败不堪的布娃娃,再也禁不起一点气力摧残,满目哀凉的扫了眼房中的那道身影。   此时的她,脑中的意识恢复,眼前的一切也逐渐清晰。   暗色的房中,接着窗幔缝隙的一丝光线,她能清楚的看清男人冷峻的面庞,和满眼浓郁的冷戾。   顾念单手扶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脑中残存的意识还有些涣散,她依稀记得昨晚被人下药,然后,然后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了。   好像迷糊之中见到了洛城夕,又好像没见到,好像帝长川生气了,又好像没有……   她摇了摇头,不想再去理会这些,她浑身好冷,只想裹上被子暖一暖。   顾念扶着墙,继续迈步,从男人身边经过时,帝长川轻微开腔,低冷的嗓音入耳,“抗药性。”   冷冷的三个字,让顾念一怔,还未等反应,就被男人长臂抚上揪扯着拉入了怀中,他的唇几乎抵在她的耳垂上,一字一句密密的闯入其中,“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和你好好相处,而不是给你机会和那个人趁机私会!”   顾念诧然惊骇,脑中残余的思绪回荡,难道说,昨晚她真的见到了洛城夕?   那个救了她的人,就是他……   她还不等思绪萦纡,脸颊又一次被帝长川大手擒上,他冷峻的轮廓凑向她,逼迫的冷意十足,“既然你管不住自己,那可就别怪我了!”   话音一落,顾念只觉得下颚被他掰的生疼,下一秒,一瓶早已拧开的药剂朝着她嘴中猛灌。   他动作快的让她无从防备,就这样生生的被几口浓烈的药液灌下,呛的难受,待确定她全数咽下后,帝长川才大手倏地一松,甩开了她。   顾念也倾身一侧,不住的干呕咳嗽。   这药液的味道,她似乎有些记忆,和昨晚的……   她不敢再想下去,连忙伸手探入嗓子,想要逼着自己全吐出来,但动作未起,手腕就被帝长川扣住,他动作历来干净利落,修长的大手精准的擒上她的双臂,挺拔的身形桎梏着她的动作。   “帝长川!”顾念愤然怒道,咬牙切齿。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竟会给她下药!   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昨晚的一切,她此时虽没多少记忆,但那种蚀骨钻心的感觉,她却深有体会,永生难忘。   一想到还要再继续经历这种痛苦,顾念无助的心上一片颤栗,挣扎的力道也越甚,不顾一切的抵死抗拒,换来的,只是他下手更狠,更厉。   帝长川狠狠的扼着她,气力极大,“遇到危险时,第一联系的人应该是谁?”   他危险的狠眸浓烈,压迫的气息更戾。   顾念迎着他写满怒意的眼瞳,心底诧然,完全有些听不懂他到底在指代的是什么!   等不到她的任何回应,帝长川大手钳起她的下颚,更冷的字音再临,“给我听清楚了,你一时不慎被人下药可以,被人暗算也可以,但是,你马上应该联系的人,是谁?”   他不气她昨晚被人暗算,也不气洛城夕那么及时的突然出现,他只气她在药物还未彻底发挥的间隙里,宁可被洛城夕带走,也不肯联系他一下!   只要一个电话。   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他也会飞身抵达。   但是,这个死女人竟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任由那个人带她离开!   念及此,帝长川心中压抑的怒意更甚,手上的气力强劲,透出雷霆的愠怒,阴鸷的眸中猩红一片,狠狠的捏着她的脸颊,“你是哑巴吗?说话!”   顾念看着她,承受着他所带来的一切,也差不多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费力的字音含糊出口,“你想让我联系你,是吗?”   他看着男人阴霾的俊颜,瞬时又溢出两字补充,“做梦!”   他用这种方式给她下药,逼着她迎合他?   顾念向来性子刚烈,宁折不弯,就算她不太记得昨晚到底和洛城夕发生了什么,但此时,帝长川这愤然的状态,和所作所为,她也照样不会配合!   清淡的两字,换来的结果似在她的预料之中。   帝长川狠厉的大手转向擒上了她的咽喉,紧紧的扼着她的细颈,力道大的,恨不得将她就这样活活掐死!   他注视着女人倔强的脸色,就连眼睛里都堆满了固执,一股股血腥之气涌上咽喉,真想就这样掐死她算了!   但对峙的短短数秒,帝长川最终还是大手一抽,甩开了她,拂袖转身,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领带,转身在一侧沙发上落座。   “你回答的很好,那么,现在就看看,到底是你的意志力强,还是我的心狠!有本事,就一直这样,永远别开口求我!”   顾念漠然的视线从他身上扫开,强撑着站起身,趁着药效还未彻底发挥,用最后一点气力,勉强挪步进了卧房。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闭,隔绝了两人,房内也再度安静下来。   顾念不稳的身体还未到床边,就扑通一声摔落在地,那种熟悉的感觉慢慢袭来,像一把烈火,吞噬着她……   而此时A市这边,差不多同样际遇的,还有乔珊珊。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窗户,周遭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双手和双腿并未被捆绑,身体也好像并未被注药。   所以乔珊珊第一反应,就是逃。   不管到底是谁绑架的自己,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想逃,马上离开这里!   但是,她刚起身,还未试探着找寻房门,突然一道亮光奓现,房内的灯管开启,明亮的光线,几乎刺的她睁不开眼。   好半天才适应的缓过来,再定睛一看,乔珊珊倒吸冷气,全身僵硬。   因为她发现四周,整个小小的房间内,满地都是——蛇!   是她从小到大最惧怕的生物,蛇!   各式各样的蛇类,蜿蜒盘旋在地,似是感知到了她的动作,慢慢的全数朝着她的方向爬来。   乔珊珊吓得魂不附体,惊恐的身形颤抖,努力想要稳住情绪,但还是禁受不住眼前的景象,被几条近在咫尺朝着她不断吐着芯子的蛇吓的惊叫出声。   “啊!救命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源源不断。   而高出墙上一角,一个监控器正在闪烁着红灯,将这一幕幕全数呈现在乔母收到的视频中。   听着女儿惊悚的喊叫声,和视频中的画面,乔母颤抖的手不稳,手机掉落在地。   一通电话,也在此时拨了进来,那边男人低沉的嗓音缭绕,“乔伯母都看到了吧?如果不想乔小姐再受委屈,那么,明天上午八点之前,将您手中掌握的那份文件公布于众,否则,就等着给您女儿收尸吧!”   完全不给对方任何言语的机会,电话直接被挂断。   放下手机,顾涵东阴冷刚毅的轮廓,在暗色的监控室内越发深邃,连带的眸底溢出的狠厉,涵盖的威慑毛骨悚然。   “啊……”   监视视频中,乔珊珊刺耳的惨叫声持续,他皱了下眉,正欲静音,却不知怎的,大脑嗡的一声,突然想要炸开似的,接踵而来的一幕又一幕,在脑中呈现…… 第193章 唯独你不行!   顾涵东抬手扶着额头,努力想要压制下这种剧烈的头痛,下意识的伸手去西装口袋里拿药。   刚拿出药瓶,身后房门被秘书推开,破旧的房门不受力道控制,‘咣当’一声巨响在顾涵东耳边炸开,更加重了这种炸裂的头痛。   他不住的抬手捂着额头,药瓶坠落,散落的药片迸溅满地。   秘书见状愣了下,以为是监控画面中乔珊珊刺耳凄厉的声音所致,急忙过来想要关闭,却被顾涵东抬手一把拦阻。   “滚!”他喘息不稳,出口的声音却气魄慑人。   秘书不敢怠慢,急忙闪人离开。   顾涵东面色痛苦的俯身单手撑着桌沿,脑海中一幕幕接踵而来,和现存的记忆交织一起,折磨的大脑,接近破裂!   “涵东!”   “涵东哥!是你求着要娶我的,我只是勉为其难的答应罢了,你可要一辈子都对我好呦!”   清脆的女声一遍遍再耳畔回荡,全数的记忆涌现,所有浮现的画面,人影和监控画面中女人的面庞重合……   他颤抖的手扶着电脑,描摹着女人的脸庞,看着她此时凄楚惊悚的样子,顾涵东的心上像被什么狠狠刺穿,痛入骨髓。   原来,真的是她。   这么多年一直在梦中萦纡辗转的模糊身影,真的就是她。   她才是他这么多年,一直最深爱的女人……   顾涵东高大的身形踉跄的跌坐椅中,视线随着屏幕中的她,久久缠绕,一滴泪珠,悄无声息的从他的眼角溢出,滑落脸庞。   —   锦城的国际大酒店。   静谧的房中氛围诡谲,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屹立窗边,手边的烟缸里,不知何时的眼底,早已堆的如小山般高。   ‘哐啷’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声,划过耳畔。   帝长川怔了下,快速的摁灭香烟,转身闯入卧房。   晶莹剔透的液体撒了一地,一直蔓延到他的脚边,而比那透明水渍更要刺目的,是靠在床边的顾念,还有她手腕上汨汨流出的鲜红。   她摔碎了杯子,用残片朝着自己的动脉割了下去。   因为满身的药力还未褪去,受幻觉的驱使,手上的气力不重,割开的地方也不准,鲜红虽流了一地,但并不是要害部位,出血量也不是很大。   帝长川健步过去,俯身将她揪扯着捞入怀中,同时另只手抄起毛巾裹上了她受伤的手腕,动作极快,力道也极重,只为了止血。   “说句话求人,就这么难!”他一字一顿,字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狠厉的味道突显。   顾念虚弱的身体依着床沿,无力的脸上苍白一片,被药物控制,脑中没什么意识,只是呢喃着,“我没求你……”   帝长川咬了咬牙,到了现在,她还是这幅样子!   倔强的像头牛,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她天生如此,看似软弱无骨,实则心思狠戾,强大到超乎想象!   他愤然的脸色阴霾,迎着她苍凉的视线点了点头,“好!很好!”   他说着,霍地大手一松,连带着那条染满了鲜血的毛巾,一并抽走,起身踱步去了一旁的沙发,矜贵的身形落座,优雅的双腿交叠。   帝长川拿出了香烟,但烟盒已经见底,他烦躁的一把揉扁扔进了垃圾桶,修长如玉的大手,随意的把玩着火机。   一开一合间,动作毫无规律,亦如他此刻的心态。   他沉冷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起伏不断的胸膛像窝了一团火,越烧越旺,烧的他肝脾剧痛,连带着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疼痛难忍!   帝长川闭了闭阴鸷的眼瞳,他终于还是承认了,口口声声说不要爱,只要强占着她就够了,不过只是自欺欺人。   他想要她,也想要她的心!   顾念无力的伸手够过那个沁满了鲜血的玻璃碎片,鼓足所有气力,朝着早已受伤的手腕,又划了下去。   帝长川冷眸撇见的一瞬,猛地弹身而起,朝着她健步冲来,但还是晚了一步,喷涌而出的血液,迸溅了他一身。   这一次,顾念划伤了动脉。   出血量过大,不过须臾,就淌了遍地。   帝长川大手一把按住她出血的手腕,冷鸷的眸色衍出猩红,“你疯了是吗?求我一句能死吗?”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给我下药,但唯独……但唯独你不行!”顾念恼怒的字句不稳,含含糊糊的脱口,仍带着前所未有的愠怒。   他可是她的丈夫啊!   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竟然亲自给她下药,只为了她一句哀求,多么可笑!   依顾念的性子,又怎可能屈服。   她绵软的小手仍旧固执的想要拂开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低若蚊呐,“我,我宁可死,也不会求你!”   “你……”帝长川气的大脑一阵晕眩, 扯过地上的毛巾,极快的缠在她手上,然后转身,大步向外。   房间外面,助理早已按照他的要求请来了医生,看着他阴着脸走出,白色的衬衫上鲜红刺目,医生瞬时明白了一切,迈步就进了房间。   手忙脚乱又紧锣密鼓的一阵医治和抢救后,医生再出来时,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帝长川恭敬的开口道,“帝少,太太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暂时并无性命危险,只是,她好像‘误食’了什么药物,现在的状态……”   医生吞吐了下,仔细措辞一番,又说,“现在她明显再发高烧,这样下去,对身体可不利啊!”   帝长川面色沉冷的抬手松开了领口的衣扣,清冷的嗓音接连,“怎么治?”   “这个……”医生明显有点为难,“依我刚刚的检查,太太服用的好像是那种药,药效还很强,这种药物,必须再发药期间,马上治疗,否则……”   没让医生话再说下去,帝长川大手已经狠厉的一把扼上了他的咽喉,动作快到了让人毫无防备。   他冷冽的眸色微眯,“我说了,怎么治!”   医生吓得魂飞魄散,磕磕巴巴的,“用,用最原始的方式就行,这种方式更有效也更合法,很简单,男人和女人……”   帝长川长臂倏地收力,将人往旁边一甩,留下句‘滚!’便大步进了房间。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闭,他一把扯下身上的衣衫,阴郁的俊颜更加渗人,冷冷的注视着床上状态不济的女人,清隽的身形霍地覆了上去…… 第194章 她,我要定了!   等顾念再彻底恢复意识苏醒时,人已经回到了帝公馆。   奢华熟悉的卧房,宽大的床榻上,她揉了揉眼睛,还感觉异常疲惫,脑中残余的记忆,就是深夜帝长川抱着她上飞机……   掀被起身,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痛,瞬间蔓延全身。   浑身上下,仿佛被重型卡车反复碾压,每根关节都异常疼痛,她低了低头,身上青青紫紫遍布的印痕,更加刺目。   这个帝长川,完全就是只狼!   他折腾的太狠,以至于顾念下床时,感觉双腿无力,全身飘忽不定,恍若一片秋后的坠叶,随时都可能翩然坠地。   因为假期还未过完,顾念便索性又重新躺回了床上,重新眯了一觉,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撑着床沿慢慢起身,强忍着身上的剧痛,拿过手机,本欲翻看一下是否有人联系,竟在点开手机的一瞬,就被弹出的新闻所震惊。   ‘上午九点,原乔氏集团董事长夫人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竟在现场无故坠楼身亡,是谋杀还是自杀,警方正在介入调查之中……’   乔伯母坠楼身亡了?!   顾念惊愕的瞠大了眼眸,顾不上身上的倦态,连忙起身换衣服出门。   而另一边,郊区的私人废旧宅邸里,血腥的一幕正在上演。   顾涵东染满怒意的铁拳如雨点般,朝着面前的男人狠砸,不过须臾,男人就被打的头破血流,面目全非。   他狠厉的大手拖拽着男人的衣领,质问的口吻森凉入骨,“我是不是说让你放了她,不要碰她!”   “是……”男人满脸是血,磕磕巴巴的应声,被吓的早已失禁。   “你他妈又是怎么做的?”顾涵东发狠的咬了咬牙,将人狠狠摔落的同时,一记飞踢将男人踹出数米开外。   乔母坠楼的举动,完全超出了顾涵东的预料。   他只想将乔母手中的文件公布于众,接开三年前乔氏做手脚,导致顾氏接连赔本,最终破产的厄运!   想要还顾氏一个清白!   但是,他没想到,乔母竟然宁可选择死,也绝不外泄文件!   他狠,这个女人比他更狠!   所以过后,顾涵东便命人放了乔珊珊,但是,他没想到手下竟然起了色心,妄图想要染指于她!   若不是他赶来及时,后果完全不堪设想!   顾涵东踱步一旁,侧身单腿踩在地上倾斜的椅子上,抬手扯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随意的缠着手上的血口子。   忽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车声临近,随着‘咣当’一声巨响,一辆深灰色的乌尼莫克以极快的速度,破门而入。   车库金属的保险门,就这样被硬生生的闯开,毫不留情。   超长的车身呼风唤雨般的游荡整间车库之中,惊诧了在场数名黑衣男子,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盛少琛犹如天人般的降临而至。   俊逸的男子西装革履,干净的线条利落整洁,白皙的脸上满载阴霾,一双阴鸷的眼眸,喷出嗜血的猩红。   他大步如风,凛然的视线一扫全场,最终,阴冷的目光睨向了这边刚给手上包扎完毕的顾涵东,盛少琛迈步走进,冷沉的嗓音接踵而至,“珊珊人呢?”   顾涵东掀起冷眸,其中的愠怒不比对方少半分,翕动的薄唇,一字一顿,“你来我的地方,管我要人?”   盛少琛看着他,脸色阴如九重寒冰,“我最后再问一次,珊珊人呢?”   “我也想知道她人在哪里。”顾涵东清寒的脸上毫无表情。   他此时说的是实话。   当手下想要对乔珊珊与图不轨时,她趁着顾涵东闯进来的间隙,便逃跑了。   之后,顾涵东这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也没顾得上派人去找。   盛少琛阴寒的眸线在他脸上逡巡,俨然完全不信,随之一记眸色递给了身后的秘书,秘书马上会意,快走几步打开乌尼莫克的后车门,十几个安保人员极快下车,开始逐一搜查整个宅邸,不放过任何角落。   对此,顾涵东沉冷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流露,只是转身对手下吩咐了句,“去找乔小姐。”   手下应声后,带了几个人便离开了。   盛少琛这边的人,全部搜完,也没找到乔珊珊的人,他眯了眯眼睛,森寒的目光意犹未尽的从顾涵东身上移开,转身上车。   之前被打的男人,此时连滚带爬的挪到了顾涵东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哀嚎道,“顾总,我错了!我真不知道您对乔小姐有意思啊,我以为您嫌弃这个女人,所以我才……”   话没说完,就被‘砰’的一声巨响取代,顾涵东猛地一记抬腿,男人又被踹出很远。   顾涵东沉冷的眸光扫过,冰冷的声线临下,“想碰她,也不看你配不配!”   盛少琛正欲上车的动作一滞,暗色的眼瞳顺势沉了。   旋即,顾涵东冷眸睨向一侧的秘书,只道,“掳人绑架,不轨伤人,把他交警方查办!”   秘书连忙点头,几个人拖拽着满身是血的男人往外走,男人吓得魂不附体,“顾总,我错了,我真错了!求您原谅我啊,顾总……”   凄惨的哀嚎声越来越远,只留下地上长长的一道血印子。   盛少琛去而复返,幽冷的眸线如影相随,“顾涵东,你记起她了?”   顾涵东深眸沉了沉,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望着他,冷道了句,“我仔细想过了,收回我之前说将她送给你的那句话,盛少琛,从现在开始,乔珊珊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言犹在耳,盛少琛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就有了种荒谬的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但他忍住了,将乱作一团的思绪压下,清朗的眸中戾气渐起,“设计和她交往,甩人分手,霸占乔氏家产,逼死伯父,现又故技重施,伤她的同时,间接害死了她母亲,这一桩桩,一件件,手段残忍,又卑劣!”   细数一番后,盛少琛鸷酷的脸上,浓戾全现,“你现在竟然还有脸说出这种话?”   “你记住了,乔珊珊,我也要定了,随便你还想怎样,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动她一下!”   话语扔下,盛少琛转身,留下的只是他清冷寒寂的背影,潇洒上车,扬长而去。   顾涵东静默的站在原地,幽沉的眸底衍出讳莫,却又在转瞬间消失无踪,幻化的清朗疏离,渗人心凉。   靠近高速路附近,乔珊珊蹒跚的步伐凌乱,体力接近透支,瘦小的身子开始摇摇欲坠。   但她不能停,绝对不能停,更不能被那些人再抓回去!   她咬牙继续强撑,但忽然后方一辆黑色的宝马驶过,在她近前精准的停下,乔珊珊心脏骤停,身上的颤栗不止。   意识里想要逃,快跑,但身体却像被固定住,动弹不得。   就在她恐惧的蹲在地上,惊恐的闭上眼睛,身体颤抖如筛时,一道柔柔的女声临近,“珊珊?你……你这是怎么了?”   乔珊珊蓦地一怔,抬起头,就看到了顾念。 第195章 你还是个人吗?   说来也巧。   顾念从看到乔母坠楼的新闻后,心里就有种预感,算是女人的第六感吧,她只觉得,这整件事可能都和顾涵东有关。   所以开车一路打了几个电话,顾涵东不在公司和别墅,就连他随身的秘书和助理,都不见了踪影。   她心里那种预感更甚,知道顾氏在郊区还有几栋宅子,顾念便想着过来看看,没想到刚下了高速,就看到了乔珊珊。   此时的乔珊珊,一见到顾念,难耐心底劫后余生的情绪,激动的一把抱住她,祈求的嗓音带着哭腔,“救,救我!念念,救我……”   顾念看着她满身的狼狈,衣衫不整,不用想都能知道她大致遭遇了什么,急忙扶着她上车,赶往医院。   路上,乔珊珊仍旧情绪不稳,紧张的一直抓着安全带,瘦小的身形不断颤抖,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般。   顾念也没问任何,带她到了华仁,亲自陪同检查,直至检查结果出来,方媛递给了她,说,“乔小姐并无大碍,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刚注射了镇定,建议还是联系下精神科吧!”   精神科。   顾念握着那份检查报告手指收紧,将一个好端端的人,活生生的逼成了这样,顾涵东,他到底对她都做了什么!   —   盛少琛抵达医院时,顾念刚找来了两位精神科的医生进了病房,因为乔珊珊体内注射的镇定剂不高,她此时还是很清醒的。   但因两位医生都是男性,在两人凑近她的一刻,她下意识的身体抖动,眼神惊恐,紧张的往被子里缩的同时,不断的说,“别,别过来……”   那份恐惧,那份紧张,绝非有心假意,过于真实,真实的让人心疼!   盛少琛站在门外脸色就沉了下来,侧身看向顾念,“这是什么?你找的这是什么医生!”   顾念皱了下眉,解释说,“精神科的医生,因为珊珊她……”   没让她话说下去,盛少琛暴怒的嗓音接连而至,“精神科?你的意思,是珊珊她精神出问题了?顾念!她是你朋友,你就这么对她的?”   顾念无奈的垂下了眸,将之前乔珊珊的检查结果一五一十的转述一遍,又补充了句,“暂时还没办法断定,只是她受了很大的惊吓,让精神医生检查一下,也是好的。”   她说的心平气和,嗓音轻柔。   盛少琛也适时的深吸了口气,才说,“抱歉,我刚刚失态了,你没做错什么,我不该冲你发火。”   顾念一笑,“没事的,少琛,等下你再进去,尽量多抽点时间陪她,好好照顾,会慢慢好起来的。”   盛少琛点了下头,幽深的眼眸里溢出感激之情。   她想了下,又说,“关于乔伯母的事,等珊珊状态好一点了,再慢慢告诉她。”   男人再次低了低头,现在乔珊珊这样的状态,马上告诉她,无疑是火上浇油,这点道理,他懂。   只是他从未想过,顾涵东那个混蛋,竟然,竟然这么对她!   盛少琛垂于身侧的双手暗暗紧握,无尽的血腥之气染满咽喉,沉冷的眸线注视着病房内惊恐不安瑟瑟发抖的女人,中烧的怒火更甚,这次她所受的屈辱和伤害,迟早他要替她全数找回!   将乔珊珊交给盛少琛照顾,顾念转身上楼。   途径妇产科时,无意中和一个年轻的女人相撞,女人手中的一摞单据散落,顾念说了句‘抱歉’然后俯身帮忙拾捡。   在触及到单据上面‘徐佳琪’三个字时,她手指顿住了。   顾念快速的抬起头,果然,是她。   徐佳琪没想到能在此时遇到她,明显脸上有些慌张,忙说,“好巧啊!”   顾念应了一声,将单据还给她,却余光瞥见了上面‘人工流产手术’几个字样,目光一滞,疑问脱口,“你怀孕了?”   徐佳琪杏眸凌乱,明显有心欲盖弥彰,“啊,我……”   “流产?”顾念轻喃出声,注视着眼前女人苍白的脸色,明显刚做完手术的迹象,眼瞳一阵紧缩,“你怀的孩子,是我哥的?那你打胎的事,他知道吗?”   徐佳琪冷气倒吸,“这,这是我和他的事儿,顾小姐就别管了!”   说完,便极快的转身,慌不择路的闪身进了人群。   顾念迎着那道仓惶的背影,眉心皱了起来。   上楼到了办公室,刚一推开门,里侧顾涵东颀长的身影便跃入眼帘,顾念眸色一沉,心底的愠怒渐增。   顾涵东听到门声也转过了身,并掐灭了手上的香烟,看向她,淡道了句,“她怎么样?还好吗?”   男人口中的她,指代的是谁,顾念很清楚。   也正因为清楚,心底的怒意才会瞬时高涨,无法遏制,她快步迎了上去,“事到如今,你还有脸问!哥,你到底都对珊珊做了什么!又对乔家都做了什么!”   顾涵东沉眸望着她,强颜一笑,只说,“这都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儿,我会处理好的,她现在没事了吧?”   他一句‘他与她之间’堵的顾念一时哑口无言。   她满腔的怒意过盛,急需沉淀一下,否则这样爆发,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沉吟片刻,顾念又说,“我刚在楼下看到徐小姐了,她好像刚做了流产手术,这件事你知道吗?”   顾涵东阴郁的眸色毫无变化,清冷的俊颜上甚至连一丝情绪反差都未展现,他只是冷冷的道了句,“嗯。”   简单的一个字,像一记突袭的尖刀,剜挖进了顾念心底!   她脸色瞬息万变,目视着眼前的男人,很难想象,这个人,就是她的亲哥!   “你……”她激动的情难自持,接踵而来的愤然超强,“你绑架珊珊,现在又谋杀自己骨肉,顾涵东,你到底还是个人吗?”   质问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字字寒凉的震慑着顾涵东的心!   他冷然的脸色骤然一暗,“我说了,这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顾涵东说着,并大步绕过她,径直离去。   顾念踉跄的身形晃了下,极大的怒火在心里翻腾,她无法控制的直接追了上去,擒上他的手臂,冷道,“你是我哥,这就与我有关!”   “珊珊也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你这么伤她,就真的心安理得吗?你拿着三年前顾氏破产一事做文章,但你有没有想过,爸爸在世时都没有追究过的问题,你现在追究,到底是你想为顾氏讨回公道,还是在借题发挥!”   三言两语,像是刺激到了顾涵东一般,他大手倏然猛力一甩,顾念毫无防备的身形向后倒去。   顾涵东一怔,正想俯身搀扶她时,却被及时推开的房门,一道清隽的身形抢先一步。   帝长川长腿大步,直接过去,精准的长臂一把抚上顾念的手腕,顺势将人拉拽进了怀中。   顾涵东见状,伸出的手,也无力的放下了。   帝长川冷沉的眸中不满厉色,清冷的寒光逡巡,将怀中之人紧紧箍住的同时,阴寒的嗓音而至,“怎么?你还真下得去手?”   “也包括自己的亲妹妹?” 第196章 都不是好东西!   顾涵东阴郁的脸色骤沉了下去,明显眸底复杂涌动,最终幻化无踪,他望着顾念,也只说,“抱歉念念,刚刚我不是有意的。”   话音一落,顾念毫不犹豫的猛地从帝长川怀中挣出,上前朝着男人英气的俊颜狠扇了一巴掌!   她几乎用尽了全部气力,打完,自己的手火辣辣的,很疼。   顾涵东被打的侧过脸去,慢慢的正过,沉冷的眸色幽深,“解气了?”   “顾涵东,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简直可怕!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哥,我们就此断绝关系!”   顾念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近期发生的种种,先是欺骗乔珊珊的感情,又用恶劣的方式收购乔氏,先后逼死乔家二老,现在又害的珊珊……   甚至,甚至连自己的亲骨肉不放过!   她不敢再想下去,所有对他的印象,全数坍塌,轰然之间,她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狠力揪扯撕拽,疼,抽筋拔骨翻江倒海的剧痛难忍!   顾涵东冷然的眸色一沉,大步上前,伸手就擒上了顾念的细腕,“为了乔家,为了徐佳琪的孩子,你就要和我断绝关系?”   他很震惊,也很诧异。   随之,他又说,“乔家本来就欠我们顾家的!道理和原因我都和你说过,如果没做亏心事,乔伯母又为什么宁肯死,也不曝光文件?”   说到底,乔母还是担心文件曝光,对乔氏造成影响,让过世的丈夫声名狼藉,让乔氏彻底被所有人诟病!   顾念不想再听下去,她挣扎了两下,却被顾涵东扣的更紧,他继续说,“再说徐佳琪,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不可能失忆长达三年,更不可能忘记珊珊!”   三年前,徐佳琪并不是救了他。   而是碰巧在医院中遇到了重伤的他,然后,在顾涵东一次次的手术治疗过程中,串通他人动用手脚,扰乱他所有记忆!   目的只是为了留住他,将这样一个毫无任何记忆的完美男友锁在自己身边!   “如果我不失忆,就不会这么晚才回来,那么,顾家也不会变成这样,小姨和爸爸也不会死了!”顾涵东越说越激动,连带着心里的所有愤懑似要一股脑全数道尽。   他拉着顾念,迫使她迎上自己殷红的眼眸,“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又怎么配给我,给顾家生下孩子!”   顾念一瞬间竟被他的一番言辞,说的愣住了。   她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高大俊逸的男人,听着他一言一词,竟将自己的所作所为,美化的成了如此……   明明已经可恶到了一定程度,他竟然还能说的头头是道!   顾念强忍下心底的烦躁,出口的嗓音仍旧柔软,低缓如流水,“乔家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一切听珊珊的。”   “至于徐佳琪,你如果不喜欢她,恨她,就别碰她!碰了她,有了孩子,你又逼着她打掉,现在说她不配,那么,你又算什么?”   说到这里,顾念抬手拢了下额前的碎发,“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她说着,手上用力挣扎,想要甩开男人的束缚。   但她绵薄的气力,根本不足与之抗衡,抗拒了一番,最后也不禁帝长川的一把,直接冷冷的拂开了顾涵东的大手。   他顺势长臂抚上顾念的肩膀,将人捞入了自己怀中,感知到她此时气息不稳,身形隐隐发颤,都是怒意所致,帝长川清冷的眸线扫向顾涵东,一记眼神闪过,顾涵东马上明了。   又深深的睇了顾念一眼,留下句,“别说气话,我永远都是你亲哥!”然后转身,径直离去。   亲哥?!   顾念只觉得这两个字异常讽刺,她不禁怒极反笑,无力的扯了下唇,亲哥,是啊,曾经她也为自己有个哥哥,而骄傲和自豪。   每个女孩子,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有个疼爱自己的父亲,有个守护自己的兄长,长大后有个呵护备至的丈夫。   但是!   顾念脑中思绪烦杂,全部混在一起,像是要炸开了,她敛了下情绪,低眸注意到身侧男人抚在自己身上的长臂,马上一个闪身,从他怀中避开。   “你别碰我!”她冷冷的,明显怒气尚存。   帝长川沉冷的眸线落向她,挺拔的身形不动,却趁着顾念深呼吸的间隙,大步上前,再度大手环上了她的纤腰,低冷的声线从她头顶晕开,“你是我老婆,不碰你,可能吗?”   一句话,牵扯起顾念心底更甚的怒火。   她马上想到之前他还亲自给她灌药,愤然的双臂一个用力,再度从他怀中挣出,“你也还是我丈夫呢,竟给我下药,帝长川,你和顾涵东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顾念说着,侧身越过他,抄起桌上自己的包包,转身出了办公室。   帝长川在原地站立了几秒,幽沉的眸底闪过深邃,随之消散湮没,大步流星的也走了出去。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   顾念一回头,就和男人漆黑的星眸相撞,她心口一紧,加快了步伐。   开车一路疾驰,随着极快的车速,和周遭串流的车海,顾念胸腔中愠满的怒气也消了几分,等她再反应过来时,不知不觉的,车子已经开到了海边。   而后方,黑色的劳斯莱斯,也在如影相随。   她皱了下眉,刹车,徒步往海边走。   身后高大的身影依旧相随,颀长的影子落地,远远的,两人之间相隔数米。   海边沙滩,松软的地面不适合高跟鞋,顾念的步伐凌乱蹒跚,她紧了紧眉心,俯身拖下了鞋子,用手提着,并顺势转过身,冷然的目光扫向他,“别跟着我!”   一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心情完全被顾涵东和乔珊珊之间的事情影响,顾念心底的怨念,全数迸发,心情糟到了极点。   看他步伐不停,顾念又提高了几分音量,重复道,“我说了,别跟着我!”   言犹在耳,帝长川顿下了脚步。   但他沉沉的目光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眯了眯眼睛,“这里,你小时候心情好的时候,喜欢来,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喜欢来。”   那还不是每次都他带她来的!   顾念脸色沉下,“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帝长川隐隐的勾了下唇,望着她,“哦,长大了。”   “你莫名其妙的给我下药,,暗中给顾涵东注资,帮着他东山再起,和助纣为虐又有什么区别?”   顾念气的浑身发颤,“你们真不愧是好兄弟!”   她不想再和他说下去,转身继续往前时,留下句,“别再跟着我!”   却在她话落的一瞬,忽然,一道阴影笼罩,不等顾念有所反应,男人长臂已经临至,他轻微俯身,捞起女人腰身的一瞬,将人径直扛上了肩。   “我知道你想去哪里,路不好走,我带你去。”他说着,完全不顾肩上女人的抗拒和挣扎,就这样扛着她,沿着海边大步流星。 第197章 你吃醋了?   帝长川大手桎梏的看似不轻不重,却箍的顾念在肩上,无法动弹。   他越是这样,她心里的抗拒越甚,挣扎的越厉害,纤细的双腿在他怀中扑腾,双手用力的试图挣脱,却撼动不了分毫,情急之下,直接张开嘴巴,咬上了他的背。   她一口气力极重,男人却挺直的腰身纹丝不动,脚下步伐依旧,恍若不知疼痛般。   直到她放开了,他清淡的嗓音才缓溢,“解气了?”   顾念一怔,还不等思量,男人又说,“不解气,就再咬一口。”   她心下一惊,愕然的思绪和心底的怒意冲撞,让她不由思量,直接又张开嘴巴咬了下去。   顾念只是想从他怀里挣脱,想一个人静静,将脑中混乱成一团的情绪压一压,而不是继续这样和他对峙!   她本就心里有火,下嘴也没顾轻重。   感觉到嘴中血腥时,帝长川也皱起了眉,他轻微的‘嘶’的出了一声,笔挺的腰身仍旧未动,大步凛然的朝着浪花翻滚的海边走去。   就在顾念抬手擦去嘴边殷红的一刻,帝长川忽然手臂一松,随着‘砰’的一声,她整个人身体失重!   “啊!”顾念下意识的叫了一声,跌进了海边的沙滩上。   不断翻涌拍击的海浪,将她的衣衫打湿,下一秒,帝长川俯下身形,单手捏起她的下巴,俊逸的脸色阴沉,“这样解气了吗?”   顾念抿着唇,眸中的不耐徒升,张口一咬,帝长川眼神一沉,眼疾手快的抽手回来。   他浓眉蹙起,这个女人,属狗的吗?以前也不这样!   顾念挣扎的站起身,迎着近在咫尺波涛的海平面,闭了闭眼睛,努力压了压心底的怒意,再睁开眼眸时,也深吸了口气,她说,“帝长川,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谁也不想见,你能不能先离开?”   “呵。”帝长川冷嗤出声,迎着女人消瘦的背影,隐隐上扬的唇畔意欲不明,“谁也不想见,那洛城夕呢?”   顾念呼吸一窒,侧身看向了他,脸色无奈,“我现在真的不想和你吵,能不能不说这些?”   她真的弄不懂,他这几天突然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因为她被那个李董下药一事吗?但她都不记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过后就见到了他,还又给自己灌药!   所以,应该生气的人,是她吧?   顾念垂下了眼睑,面对帝长川再度抚上自己腰身的长臂,她并未拒绝,反而索性直接靠向了他,她满身湿漉漉的,连带着他的西装也被染湿。   她就这样在他怀中抬起头,不等男人言语任何,顾念便说,“长川,你就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吗?”   小时候?!   简单的几个字,引起帝长川深眸中的波澜,他直接薄唇反击,“那你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   整天都围在他身边,满眼都是他,醒了第一时间联系他,不开心了第一时间想到他,开心了也马上分享给他。   就连他忙的时候,她都像个小尾巴似的,在他身边周旋,挽着他的手臂,吵闹着让他带自己出去玩……   顾念不禁苍凉一笑,“好像长大了,就都回不去了……”   帝长川眯了眯眼睛,狠厉的大手端起她的下巴,薄唇划出一抹讥讽的嘲弄,“不是回不去了,是你的心里,一直都有着不该有的人!”   顾念纤长的睫毛不自然的轻颤,甚至语调都有几分不稳,“长川,我现在真的没什么精力和你吵,能不能等等,等我心情好一些了再说?”   她说的心平气和,柔柔的嗓音似流水,划过耳畔。   帝长川眸中的戾气徒升,扼着她的大手气力收紧,“你是不想吵,还是不想提洛城夕?”   听着洛城夕的名字,再次从他口中道出,顾念心底本就糟糕的负面情绪,瞬间高涨,挣扎的拨开他束缚的大手,冷回了句,“那你呢?”   只三个字,帝长川身形莫名的一顿,眸色幽深。   顾念看着他,没好气的继续说,“口口声声说我的时候,你有没有审视一下你自己?你和上官妧又是什么关系?”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火锅店里,他为了救上官妧,不惜将滚滚的热汤推向她,一次又一次的当众亲密,甚至还和她一起住在江水园……   念及此,顾念忽然觉得异常烦躁,声音却依旧是软软的,“果然是前女友,关系就是非比寻常!”   全说完,顾念就垂下了头,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就说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吵。   结果一时不受控制,都说了些什么……   帝长川静默的站在一旁,听着她这一番满含愠怒激亢的言辞,目光深邃,落在她脸上,滑过她耷拉着发顶,掠过她娇柔的身影,最后停留下,薄唇隐隐一扬,笑了。   “你吃醋了!”他清淡的浅笑透着一丝痞气,偏偏嗓音低迷,磁性的带着勾人的意味。   顾念一怔,还不等反应,就被男人伸出的长臂重新捞回了怀中,他大手箍着她的小脑袋,微凉的唇封上她的,唇齿纠缠,辗转间的呼吸令每一寸空气都炙热。   在彼此隐隐的呼吸声中,他低沉的声线缓溢,“上官妧是上官妧,你是你,她和你,能比吗?”   她的唇湿的厉害,眼尾还泛着潮红,却仍旧有些没好气的回了句,“是啊,洛城夕是洛城夕,你是你,你们之间,能比吗?”   “……”   帝长川沉默了两秒,旋即上扬的唇畔持续,修长如玉的大手描摹着她湿湿的唇形,声音清凉,“你这牙尖嘴利的功夫,从小是我教的。”   顾念眼眸动了动,还没出声,唇瓣又被他俯身噙上,逞狂的肆虐无度,良久后,放开她的一瞬,他低醇的嗓音晕染,“我教你是对付别人的,而不是我!”   “哦。”顾念淡淡的回了个字,趁着男人怔松的间隙,快速的一个转身,从他怀中逃出。   帝长川深沉的眸线注视着她走远的背影,并未再追,只是在原地站立了良久,最后,留下了林凛,只身离去。   顾念一个人在海边坐了很长时间,漫游的思绪随着波澜的海平面翻飞,直到天边泛起了橙红的晚霞,她才适时的整理思绪,站起身时,就看到不远处的沙滩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购物袋。   林凛适时的快步过来,恭敬的颔首行礼,并道,“这是给您准备的,可能需要更换的衣服。”   顾念微愣,低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之前湿了,但现在,似乎又干了。   她道了句‘谢谢’接过购物袋上车,回华仁。 第198章 你怎么这么傻呢?   顾念抵达医院时,正好换班,她换了衣服,便开始投入工作。   一晚上忙了五台手术,等从手术室出来时,整个人感觉都要虚脱了,她途径乔珊珊的病房,看着里面盛少琛侧身坐在床边,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人,眼角眉梢,都是疼惜和宠溺。   见状如此,顾念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上楼回了办公室。   她并未回家,一想到之前在海边和帝长川的种种,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他那句‘吃醋了?’而秀眉颦蹙。   吃醋?   她好端端的吃什么醋。   顾念快速的扫了扫情绪,简单整理下,便在休息宿舍将就着睡下。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顾念洗漱一番,因为没到上班时间,便点了份外卖,吃过后坐在沙发上看书,手中的医疗书籍刚翻了两页,‘叩叩叩’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说了句‘进’房门被推开,乔珊珊一脸忐忑的出现在她面前。   顾念一怔,急忙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握住了她的手,“珊珊,你怎么来了?身体怎么样了?现在感觉有没有好点?”   之前见到乔珊珊时,她的状态还有些不稳,恐惧的样子,让人心疼。   此时,乔珊珊似乎好了一些,只是脸色还很苍白,就连唇瓣都糟糕的异常干涸,她望着顾念,抿着唇,没急着开口,却反而随着‘扑通’一声,跪下了。   一举惊人。   顾念猛地愣住,下意识的去扶她,“你这是干什么?珊珊,快起来!”   乔珊珊却执意如此,并推开了她的手,“顾念,你听我说。”   看着她脸色深重,眸色坚定,顾念伸出的手臂僵滞,认识这么多年,她很清楚乔珊珊的性子,也只能由她继续。   “三年前顾氏破产的原因,确实是因为乔氏,当时我爸在几项合作财务款项上,做了手脚,才导致顾氏亏空,资金链断裂,最终不得不宣布破产的。”   乔珊珊一五一十的陈述着,抬起早已泛红的眼眸,其中的氤氲难以遮挡,“这些事,都是我爸过世后,我妈告诉我的,顾念,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拦着我爸,不让他这么做的!”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乔珊珊嗓音已经哽咽,泪水迅速朦胧了视线,不过须臾就划过了脸颊。   她就这样跪在地上,抬头望着顾念,凄楚的脸色苍白,泪水汨汨不断,“是乔家对不起你们顾家,是我爸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乔珊珊的话一出口,顾念只觉得心口像被狠狠的剜了一刀,痛不欲生。   她的眼眶也霎时泛了红,俯身强行拉拽起乔珊珊,“别再说了,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   顾念的心很沉,也很难受。   整件事,她也是最近才弄清楚。   难怪当初顾氏宣布破产时,顾绍元那样的心平气和,要知道,那可是顾氏几代人的心血啊,所有人都以为父亲会撑不住,当时小姨还整日提心吊胆,处处惦记。   可是现在想想,估计顾绍元一早就知道顾氏破产的内情了,他不想追究,除了当时的丧子心灰意冷外,更多地,也是想就这样帮乔氏一回吧!   不然,以顾绍元当时的能力,以顾氏和帝氏联姻的渊源,想要东山再起,想要揪出幕后元凶,以严惩,又岂能做不到?   乔珊珊紧握着她的手,泪水婆娑,“顾念,当你的面,我可以承认一切,你想怎样对我,对乔家,我都绝无二话,我父母的过错,我也不会否认,但是你哥……”   她没再说下去,可一提起顾涵东,乔珊珊紧咬着下唇,眼底溢出的怨怒,足以将所有的愤懑展现。   “当顾涵东的面,我绝对不会承认这些,是他欠我的,也是他欠乔家的!”乔珊珊咬牙一字一顿,透出心底的怨愤。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都是在漆黑的房间里,无数的蛇朝着她爬来,吐着芯子!   那种恐怖,渗入骨髓!   乔珊珊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深爱一场的男人,竟用这种卑劣的方式,对自己!   难道说,就因为她爱他,他就可以这样无法无天,肆无忌惮?!   顾念看出她心中的怒意,也理解她的遭遇,所以,她深吸了口气,看着乔珊珊,“关于你和他之间的事,以后你想怎么处理?”   乔珊珊愣了半晌,染满泪珠的睫毛微颤,最终,她也只是摇了摇头,“我妈临终前的遗嘱里,都交代的很清楚,她希望我能忘记这一切,好好生活,所以,暂时我也不知道。”   她的嗓音哽咽,吞吐了好久,才勉强继续,“不管怎样,他终究都是你哥,别因为我,让你们之间生疏了才好。”   顾念痛苦的心上一沉,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傻丫头,还在替我着想……”   真傻。   是啊,乔珊珊都觉得自己好傻。   且不说绑架,就光逼死父母,就已经是深仇大恨了,她应该鼓起勇气,不顾母亲的遗言,狠心绝情的朝顾涵东报复,但是——   她过了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一想到对峙公堂,亲手将他送进监狱,她心里的痛,就远超现在数百倍不止,说到底,她还爱着他!   爱到了深恶痛绝,爱到了都开始痛恨厌恶自己的地步!   乔珊珊别开脸,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皮肉,抬眸又看向顾念,“那,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吗?”   顾念蓦地一怔,接连心上涌上的痛感弥漫,她抬手擦去乔珊珊脸上的泪珠,“你难道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乔珊珊快速的摇摇头,“不,如果我们还是朋友的话,如果你哥来找我,千万别告诉他我在哪里,好吗?”   顾念点了点头,“好。”   但转瞬,她似又想到了什么,“什么意思?少琛呢?他……”   乔珊珊马上强颜欢笑,样子更让人心疼,“我现在的身份,哪里还配得上他?何况,我本来就不爱他,也不想再耽误他!”   顾念一惊,还想再问两句的,但乔珊珊似感知到了什么,快速的又叮嘱了她两句,便仓惶的出了办公室。   等顾念再追出来时,只看到她远去的身影,早已窜入人群。   她垂下了眸,倏然,一双精致的男士皮鞋闯入眼帘,接连一道压迫的阴影覆来,顾念抬起头,便看到了男人冷峻深邃的面庞。 第199章 都是他惯得!   顾念一见面前的人,心底的愤然瞬时全涌,想都没想,转身就回了办公室,并顺手就要关门,却被顾涵东伸手一把拦下。   她的力气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索性便放弃了。   顾念转身踱步去了沙发,漠然的脸上毫无表情,“顾先生来这里有什么事?”   顾先生?!   顾涵东听着这刺耳的称呼,眸线瞬时一沉,“你现在是连句哥都不叫了!”   面对他的怒意,顾念全然无视,只是继续重复刚刚那句,“有什么事?”   顾涵东深吸了口气,也不想和她继续这样,只说,“珊珊来过?她现在人呢?”   “不知道!”顾念回答的干脆利落。   似乎顾涵东也事先猜到了会这样,沉眸一敛,转身移步去了窗边,修长的大手拿出香烟,放在唇边点燃了一支,“你和长川又吵架了?”   回答他的,是顾念的沉默不语。   顾涵东吐了个烟圈,“你们是夫妻,没事吵什么?马上回家,整天住医院,像什么样子!”   一通说教,换来的也只是顾念的缄默,连同脸上的神色,都那样的清冷,疏离。   顾涵东皱了皱眉,再切入主题,“珊珊出院了,也没回乔家,也没去盛少琛那边,她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出危险呢?告诉我,她去哪里了?”   顾念忍下心底的烦躁,扬了扬眉,“你记起她了。”   若是没有记起,以顾涵东的性子,他是万万做不到这样满世界寻找她的事情。   顾涵东没言语,继续询问刚刚的问题。   但顾念神色一冷,只说,“我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珊珊那边有少琛照顾,挺好的,顾先生,你和她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了,死心吧!”   顾涵东眉心一跳,怒火袭来,“顾念,你这一口一个顾先生的,还帮着盛少琛说话,你到底是谁的妹妹!”   顾念继续不言语,随着他怒火高涨,自己只是静默的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翻着手上的书籍。   看她这幅样子,顾涵东气的接近窒息,说了句,“你这破脾气,都是从小长川惯得!”然后大步流星,拂袖离去。   听着房门被摔出的巨大声响,顾念轻然的长睫动了动,翻飞的思绪接连,也再无继续看书的心情,她看了下时间,换了白大褂,提早开始工作。   接连下去几天,顾念每天工作结束后,就住办公室。   也没回家,也没见过帝长川。   她忽然感觉仿佛回到了他离开的那三年,她差不多也是这样生活的,简简单单,却也相安无事。   只是,数天都没有乔珊珊的消息,顾念开始有些担心。   用了无数种方式都联系不上乔珊珊,最终,还是通过认识人,无意中得到了点消息。   顾念和同事换了班,开车赶往柒旗时,已经是晚上了。   楼下灯火璀璨,劲歌热舞,无数的人群涌动,顾念穿梭其中,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终于在一个卡座找到了乔珊珊,她穿着可爱的小兔子装,娇俏的身形被包裹的,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她手里端着一盘洋酒,似在推销,身侧一个肥硕的男人向她伸出了咸猪手,顾念一见,箭步冲过,拨开男人的同时,拉着乔珊珊转身就走。   冗长的走廊,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乔珊珊从她手中挣脱,然后尽快整理托盘上的洋酒,紧张的样子,让顾念眸色紧缩。   “你这是干什么呢?”她极快质问,语气中带出薄怒,“谁让你来这里的?”   乔珊珊抬头看向她,叹了口气,“我只是卖酒,你别想多了!”   “卖酒……”顾念一时有些气结。   乔珊珊看着她难看的脸色,才又说,“我爸妈过世了,乔氏虽然被收购了,但还有一些外债,我得还债,需要钱啊,这份工作,做得好话,挣钱挺多的……”   “外债?”顾念诧然一惊,“顾涵东把公司收走了,竟把外债留下了?”   霎时间,又刷新了顾念对顾涵东的认知!   这简直就是渣出天际了!   顾念沉吟了下,“外债是多少?我替你还了!”   乔珊珊一怔,随之无力的笑了笑,“一个亿呢!别闹了,你快回去上班吧!”   “一个……”顾念无措的声线顿住,她手里那点存款,和这数字相比,相形见绌。   乔珊珊推着她向外,催赶着让她去忙,但顾念沉思再三,还是做出了决定,“我跟你一起还债!”   顿了顿,她猜到乔珊珊会拒绝,马上补充了句,“当初你也帮过顾家还债,现在我帮你,才能扯平啊!”   如此一说,乔珊珊也不好再说什么。   顾念却不理会她的脸色,转身拉着她就去找经理。   —   楼上奢华的包厢中,帝长川清冷的身形依着皮质沙发,优雅的双腿交叠,清隽的单手夹着烟,时不时的烟气缓缓从薄唇中缓溢,幽沉的俊脸,随着周遭暗色的光线,神色隐晦难辨。   一旁,盛少琛倾斜着高大的身形,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手中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周遭其他几道身形鳞次栉比,暗淡的房中,烟气沉沉,酒精味极浓。   盛少琛连喝了数杯,直到一瓶威士忌见了底,他才敛起长腿,倾起身又拿了一瓶,启开时,眸光扫了眼旁边吞云吐雾的帝长川,淡道了句,“你也该和念念和好了吧?”   随着酒瓶中液体缓缓倒入酒杯,他继续说,“把她接回去吧,她整天住医院,你整天睡办公室,你俩要闹到什么时候?”   帝长川清寒的眸线微沉,动手摁灭了手上的烟,薄唇翕动,“你呢?”   “我……”盛少琛似被问住,明显璀璨的星眸暗下,随之漾起没心没肺的浅笑,仰头又饮了一杯酒,才说,“我找不到她了!”   话音一顿,他又侧身长臂朝着帝长川肩上袭来,一把搂过他,看似明媚的笑容,却透出苦涩,“这么一看,咱们都差不多啊!难兄难弟!”   说着,盛少琛余光又撇了一眼旁边的宋子良,补充了句,“再算上他,也把媳妇弄丢了!”   宋子良,“……”   帝长川不耐的抬手拂开盛少琛的,也伸手端了杯酒,喝了几口。   霎时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林少见状,想着活跃下氛围,就说,“好了,和你们说啊,这里新来了几个妞,一个个身材给力,颜值在线,稍等,我给你们叫进来。”   他说着,大手直接按响了桌上的响铃。   不过片刻,便有几个女人推门。   林少一脸坏笑的扫过几人,落向了进门的女人…… 第200章 不许脱!   林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女人曼妙的腰身,匀称可人,配合着周身俏皮的小兔子服装,将整个人装点的,性感入骨,妩媚多姿。   这么远远的望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林少惬意的掀唇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却不经意的碰到了手边的酒杯,酒水洒了一地。   细微的些许,迸溅在了他皮鞋上。   林少连忙朝着女人招了招手,“过来,给我擦干净,你的那些酒,我全包了!”   此时,顾念已经低头走到了近前,听着男人的嗓音略微感觉熟悉,轻微的抬下眼眸,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   周遭清寒阴冷的气息早已馥郁,一道道凉绝的视线阴鸷,如影随形。   林少只觉得气氛有点冷,空气中都缥缈的令人压抑窒息,他浑然不觉的朝女人招了招手,“来啊!”   但话落的一瞬,随着他视线和顾念的目光相撞,霎时,也愣住了,冷气倒吸,“顾……”   他惊诧的话音还未全道,这边房门又被推开,乔珊珊一身明艳的迈步走了进来。   她步子很急,昏暗的房间里,也未顾得上什么,只是很担心顾念,毕竟她是第一次推销酒,真怕出什么事!   所以,乔珊珊三两步走到顾念近前,直接开口说,“各位老板,抱歉哈,她是第一天上班,若有冒犯,多请见谅!”   话说着,乔珊珊伸手端过顾念手中的托盘,蹲下身一一往茶几桌上摆放,极快的速度,却在感知到周旁冷鸷的寒气时,动作缓滞。   她蹙了下眉,诧然的抬起头,在撞上盛少琛沉不见底的冷眸时,乔珊珊慌乱的手上一顿,酒瓶坠地,震耳欲聋。   极大的响声也惊扰了顾念的思绪,她连忙回过神,俯身拿过纸巾就要给林少擦鞋,林少此时早已认出顾念,又怎敢再造次!   尤其是感受着那边帝阎王周身的冷戾侵蚀,林少屏息凝神,放下矜贵的长腿,客气的只说,“别别别,嫂子,我自己来,自己来……”   顾念也没推拒,将纸巾递给了他,然后侧身拉着乔珊珊,留下句‘各位慢用’转身就走。   俩人慌乱的步子还未迈,包房门又一次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周身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俊朗的面目清秀,却戴着酷酷的大墨镜,衬出了几分不羁的痞气。   男人一眼就注意到了房内两个兔女郎,快步走到近前,冷声怒道,“谁让你们两人进一个包房的?不知道那边还有客人吗?”   顾念和乔珊珊无措的垂下头,此时房内氛围太过诡谲,两人只想尽快离开,所以,匆忙的步伐从男人身边越开。   男人却更加不满,直接拦住,“谁让你们走了?这么没规矩,什么东西!”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砰’的一声巨响也随之绽放。   只见一瓶还未启封的威士忌,精准的朝着男人的腿部袭来,正击中他左膝,男人毫无防备的扑通跪地,惨叫声接连。   “草他……”   男人骂骂咧咧的话语还未出口,这边又被人一记飞踢,踉跄的踹翻在地,嘴角流血,酷帅的大墨镜也随之掉落。   “他妈的,找茬啊!你们……”男人满心的怒火正甚,却在抬头看见帝长川的一瞬,顾不上浑身的疼痛,神色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毕恭毕敬的道,“帝,不对,小叔,您怎么来了?”   话说完,他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却被盛少琛又朝着膝盖踢了一脚,重新跪在了地上,疼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说,“小叔,你们这是……相中这俩妞了?”   这 男人也姓帝,和帝长川等人年纪相仿,却在帝氏庞大的家族关系上,辈分小,叫他们小叔,一点不为过。   “你叫她们什么?”盛少琛冷冷的视线寒冰,姿态优雅的双腿交叠,矜贵的皮鞋抵着男人的下巴,“一位是你小叔的太太,你应该叫她小婶,一位是我的未婚妻!”   男人惊悚的脸色崩塌。   一旁帝长川虽未开言,但周身清冷戾气随行,无形之中的威慑渗人。   男人面色苍白的连忙解释,“小叔,我真不知道啊!我也是刚回国,还不认识小婶,不知者不怪对不对?我错了,真错了……”   就在男人俯首不断认错时,顾念趁着这个间隙,转身出了包房。   乔珊珊也想跟着她一起,但被盛少琛先发制人,挺拔的周身大步碾压,直接扣上她的细腕,将人拉拽着按去了沙发。   外面,霓虹闪耀冗长的走廊里,顾念匆匆,步子凌乱。   一阵仓惶的进了更衣室,靠在铁皮的衣柜上,才勉强松了口气,却完全不等回过神,身侧一阵冷戾闯入,接连男人修长如玉的长臂握上她的藕臂,气力极大的按住她,帝长川挺拔清隽的身形,霍然覆上。   将她压制在自己胸膛和衣柜之间,彼此的距离极近,他眸底染起的阴冷深邃,顾念一清二楚,呼吸瞬时窒住。   他端起她的下巴,淡淡望来的目光,冷冽,清绝,布满攻击性的锋锐,就连眸底的不耐,就瞬时高涨徒增。   “我以为,医生这个职业是你一直以来向往与追求的。”他嗓音低冷,划过唇舌时带起的酥麻,透出磁性的魅惑。   顾念深吸了口气,无奈的解释说,“是姗姗,她需要钱,所以……”   她没说下去,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了。   帝长川倒是反应出奇,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还配合的慢慢点了下头,明明浑身充满冷厉的攻击性,却好看的令人惊艳,与冷色杂糅,毫无违和感。   “需要钱。”他低哑的嗓音重复着她的话语,“帮朋友?”   顾念微愣,清澈熠熠的目光迎上他,诺诺的点了下头,“嗯,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工作……”   话没说完,帝长川扶着她下颚的气力倏地收紧,冷邃的眼眸一眯,更冷更厉的字眼而落,“那你的钱呢?”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狠力,紧扣的顾念感觉骨头要断裂,疼的蹙眉。   “如果我没记错,你手上应该还有十亿多吧?”他再言,清冷的俊颜衍出薄怒。   顾念被他扼制的难以动弹,只能别扭的挣了挣,也撼动不了分毫,才说,“你的钱,我没动。”   “我的钱?”帝长川怒极反笑,唇角隐隐勾起,再出口的字音,寒绝沁骨,“你分的真清!”   他的钱。   因为是他的钱,所以宁可陪着朋友在这种地方卖酒,也不肯动用。   因为是他的钱,所以从给她到现在,分文不动!   念及此,帝长川眸底的狠戾越聚越浓,脸上的浅笑也异常浓郁,浓的像是能将人活活侵死溺毙。   他随着侧身的一瞬,大手放开了她,“做得好!做的真他妈好!”   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悦和怒意,顾念思绪紊乱,垂下的长睫也不断轻颤,看着男人转身向外,绷紧的心口轻微舒展,打开衣柜,就要换衣服。   “不许脱!”   男人低冷的嗓音似源于地狱,顾念惊诧的动作一僵,下一秒,就被帝长川大力的攥住手腕,拖拽向外。 第201章 别不知好歹   顾念抗拒的不断挣扎,奈何男人气力太大,她不管怎样,都是徒劳。   宽大的走廊内,帝长川手上气力一松,将人摔倒了一侧墙壁上,顾念纤瘦的小身子撞击墙面,疼的不禁皱眉。   而近前,男人颀长的身影再度覆上,单手撑在她脑侧,居高临下的眸线清冷,吐出的字音也更冷,“不是想挣钱吗?钱还没挣到,就想换衣服下班?”   “……”   顾念有些无语,反讥道,“刚刚那么一闹,而且这里的老板,都管你叫小叔,我还怎么……”   没让她再说下去,帝长川霍地俯下身,薄唇凑在她耳边,声线低冷,“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老板。”   简单的字句,脱口霸气十足。   顾念屏息凝神,他却倾身放开了她,冷眸逡巡,“继续,卖酒挣钱!”   她无措的沉吟口气,而不远处,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正好注意到了她,蹒跚的三两步窜过来,一开口满嘴的酒气喷人,“逮到一只兔女郎!”   他攥着顾念的手腕不肯放开,笑嘻嘻的又说,“还是个面生的兔女郎,长得真好看,走,哥保证给你个火辣辣的夜晚!”   中年男人边说边扭动身体,雀跃欢喜的心情,不言而喻。   而顾念霎时脸色苍白,惊慌的急忙挣扎,“抱歉,先生您误会了!”   她说着,抗拒的想要从男人手中逃脱,无意中余光瞥见一旁屹立的男人,触及到他深眸中溢出的那抹不屑,轻嘲的一丝不苟,下一秒,随着帝长川冷淡的薄唇轻微一扬,转身留给她的,只是他清冷的背影。   顾念心像被什么狠攥,沁入骨髓的疼痛,席卷弥漫。   强掩下所有的情绪,她在男人桎梏中不断挣扎,但男人却毫不在乎,只是继续揪扯着她,“别怕,哥肯定会温柔的,乖啊!”   “你误会了,请放开我!”顾念言辞诚恳,挣扎的动作也越甚。   男人彻底被惹火,恼羞成怒的抬手朝着顾念捆了一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嘈杂的走廊中,尤为突兀,转瞬就淹没在劲爆的音乐中。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是不是?”男人逞狂的瞪起了眼睛,“能让你陪老子,那特么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你个小贱货!”   他说着,大手抚上顾念,气力极大的将她按在墙上,肥厚的嘴唇朝着她脸上袭去,嘴上还嘟囔着,“穿成这样, 不就是等着男人么?还装什么正经……”   边说边凑向顾念,正欲一亲芳泽,倏然,‘砰’的一声,后方有人踹了他一脚。   顾念只觉得身上气力一轻,旋即,就见男人踉跄的摔倒在地,惨叫不绝于耳。   帝长川去而复返,挺拔的身形掠上近前,眸色冷鸷,些许的戾气早已迸溅,身后男人挣扎的再爬起来,嘴上还骂着,“他妈的,谁?哪儿蹦出来的刺儿头,敢坏老子好事……”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帝长川回首一记飞踢,重新狠踹再地。   男人捂着被踢踹的下巴,疼的嗷嗷大叫。   再抬起头,当看到帝长川布满阴霾的俊颜时,吓得脸色突变,结巴道,“帝,帝少……”   帝长川抬起修长的腿,黑色的皮鞋落上男人的手上,用力一压。   男人疼的嗷嗷惨叫,“帝少……”   帝长川冷蔑的寒眸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清冷的嗓音透着不容抗拒的狠厉,“刚刚你打她了?”   男人一激灵,下意识的连忙起身,一边抬手甩自己耳光,一边哀求说,“我错了,帝少,我错了,若知道那是您的女人,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碰啊!我……”   帝长川眸底一丝狠戾划过,抬腿一脚将男人踹出数米开外,“哪只手打的?”他随意的双手插进裤兜,一记眸光睇向了林凛,吩咐了句,“哪只手打的,废哪只,不说就都废了!”   林凛应声,走向男人。   男人眼看着两个保镖上前,惊恐的不断向后退去,“帝少,我真错了,求您放过我啊,放过……”   哀嚎的声音越来越远,很快在吵闹的音乐中消失无踪。   顾念还有些惊魂未定,忽然,眼前一道阴影落下,之后一件男士西装精准的落上她的肩膀,将人罩住,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接连响起,“还挣钱不?”   她凛然的挑眉,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大手握上她的细腕,将人箍入怀中,搂着她下楼。   途径包房时,房门虚掩着,里面的一切映入眼帘,顾念侧颜看去,只见盛少琛搂着乔珊珊正说些什么,却被乔珊珊拒绝,随之,就被男人扣住强压回了沙发……   顾念脚步微滞,腰腹上的气力却一紧,她愕然的抬起头,就听到帝长川低沉的声线入耳,“别管,少琛自会安排。”   她视线微闪,僵滞的身形就被男人俯身长臂穿过双膝,拦腰抱起,大步出了柒旗。   夜晚的不夜城,璀璨如白昼,万千霓虹闪耀,光亮繁华。   林凛去取车,顾念在他怀中感觉别扭,挣扎了两下,“你放我下来。”   他不动声色,禁锢的气力不减。   顾念皱眉,纤长的双腿挣扎扑腾,“放我下来!”   突然,他手上气力一松,她整个人落地,高跟鞋不稳,踉跄的眼看摔倒时,顾念下意识的伸手抚向近在咫尺的他,从而稳住了身形。   待她松了口气,帝长川寒凉的眸线也不期而至,低哑的嗓音,每一个字音都勾魂摄魄,就连眸中的深邃,都意欲不明,“你做什么呢?”   “嗯?”顾念有些没反应过来,闻言后才低眸细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时着急,竟然伸手扶上了他的腿……   还是腰腹一下的位置!   她一惊,急忙挪开手,却又被男人重新捉住,帝长川在她一阵兵荒马乱中逼近,指尖抚着她的唇瓣,“这么直接?”   顾念刚想开口反驳,帝长川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他是吸过烟的,口腔中淡淡的烟草馥郁,辗转之间,她一个慌神,就挣扎着避开了他。   “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忙解释,“那个,我还要回医院,就先走了。”   说着,便慌乱的转了身。   看着她仓惶的背影,帝长川清冷的眸线幽深,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接了起来,“妧妧,有事?”   淡雅的嗓音不高,却足以让顾念听的一清二楚。   她心上咯噔一下,不自然的手指攥紧,正欲加快脚步,余光却瞥见了远处驶来的光亮,再回首,那边男人屹立路边单手接听着电话,顾念心口一紧,迈步冲去……   “帝长川!”   她急急的嗓音而起,男人身形一滞,还未反应,忽然后方一道气力袭来,狠狠的推了他一把,猝不及防的气力极大,将没有防备的他硬生生的推出很远。   帝长川刚稳住了身形,就听后方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第202章 就这一次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瞬间沁染,帝长川僵硬的身形愣了愣,回过身时,就看到路边位置,刚刚他被推走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   他眉心一皱,疾步过去,只见车前两三米的地方,躺了一个人。   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异常鲜明!   帝长川呼吸一窒,所以说,刚刚她离开时,是看到了有车朝他方向撞来,才跑回来推开他,并替他……   他没在想下去,箭步过去,俯下身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手是颤抖的。   很多种念想在脑中杂乱而起,但归结下来,每一种都不是好的。   最终,在这短暂的间隙中,顾念的身形动了动,她费力的慢慢撑起身,疼的小脸紧蹙,不住的咬着牙,感觉左腿好像没了知觉。   她疼的冷气倒吸,却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情,只是转眸看着身侧的男人,伸手抚上他,“你,你没受伤吧?”   帝长川深眸猛然一沉,顾念还有些不放心,伸手在他身上反复检查,确定他毫发无损后,才松了口气。   坐在地上,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腿上,疼的皱眉,小声呢喃了句,“好疼……”   帝长川清冷的眸底深邃,在触上她腿上时,更是明显紧缩,她白皙的肌肤上,此时血迹斑驳,很多处擦伤,都冒着血,尤为明显的,是左腿膝盖下,无尽的鲜红流淌。   刚刚被撞的时候,她腿上被划开一道口子,此时血肉外翻,触目惊心。   帝长川修长的大手,不自然的慢慢紧握成拳,随之将人捞入怀中,抱着她起身时,回眸阴冷的眸线睨向了后方奔驰轿车。   车主还坐在驾驶位上,似喝了不少酒,此时也早已酩酊大醉,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撞了人。   林凛快步过来,打开奔驰车门,将司机拖拽下来,司机还一脸发懵的嘟囔着,“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不等林凛和他解释,后方鸣笛的警车驶来,交警下车,接管了驾驶员,同时,交警也走到帝长川近前,看着受伤的顾念,说,“事故调查,过后会联系两位,现在需要去医院吗?”   顾念虚弱的靠在男人怀中,礼貌的朝着他们微微一笑,淡道,“不用,一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   交警又和帝长川交谈了几句,留下联系方式后,他才带着顾念上车。   一路疾驰,回了帝公馆。   待帝长川拿着医药箱推门时,顾念正赤着脚,在房间里寻找着什么,因为左腿受了伤,所以她单腿一蹦一跳的,样子俏皮又可爱。   男人眸色沉了沉,迈步进来。   顾念听到声音,一回头,率先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着的医药箱,不禁脱口道,“我正找它呢!”   她说着,蹦蹦跳跳的朝着他走来。   帝长川剑眉一紧,倏然长臂抚上她的腰间,一个俯身便将人扛上了肩膀,顾念呆愣的一滞,旋即,又被他放在了沙发上。   他也随之坐下,伸手扯过她受伤的小腿,搭在自己的腿上,另只手打开医药箱,拿出各种药品和镊子纱布等。   她腿上的口子很长,还在出血,根本不好处理。   帝长川注视着这道伤口,眉心一紧再紧,下一秒,素白的大手抄起镊子,夹着蘸过酒精的棉签触上,开始消毒。   但他下手没轻没重,疼的顾念身体难忍的一阵陈颤栗,小手也不由自主的攥上一旁的靠枕。   她是一忍再忍,但眼看着消毒过后,帝长川直接拿起医用针,就要在她腿上穿针引线,还没注射任何麻药,她实在忍受不了,疼的声音晦涩,“疼!”   顾念说话时,小手也伸去拦阻。   帝长川动作微僵,掀起了冷眸,“疼?”   她点了点头,晶莹的大眼睛清澈见底,可怜巴巴。   他却无所动容,低眸继续,“忍着,记着这个教训!”   教……   顾念一诧,拦阻的动作更甚,“教训什么?我是为了救你……”   话没等说完,就被男人大手擒上了下颚,他冷冷的寒眸阴鸷,出口的声线也冷彻如冰,“谁让你救我了?不知道先照顾好自己?”   她难道不知道她的安慰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竟然跑出来主动替他挡了这场车祸,还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   念及此,帝长川的脸色更沉,周身的冷戾也更甚,毫不留情的大手推开她拦阻的小手,抄起针线朝着她伤口刺去……   还未等触上肌肤,顾念颤抖的声音就启,“疼……”   他动作一顿,深吸了口气,将她纤长的小腿推开,起身踱步向外。   片刻后,林医生毕恭毕敬的从外走进,看着顾念颔首行礼,“太太,我来为您处理伤口。”   如此一来,顾念一直紧绷着的一颗心,这才松下了。   林医生是专业的,先注麻药再缝针,上药和包扎,一气呵成,全部妥当后,他又叮嘱了几遍,留下些消炎药后便离开了。   从事自主,帝长川高大清隽的身形依着桌旁,吸着烟,冷峻的脸上寒霜遍染,危险的气息四溢。   四周有些安静,顾念的心也莫名的紧了紧,慢慢的从沙发上坐起,起身单腿一蹦一跳的向床边挪动。   却在靠近帝长川的一瞬,被他修长的大手一把扯住,动作利落的拦腰将人抱起,三两步到了床边,俯身放下她的一刻,他颀长的身形也随之覆上。   顾念心下发慌,不住的抵着他的胸膛,“那个,我受伤了,所以……”   她吞吐的字音不稳,也忽略了男人眸底凝聚的深邃,和落向她沉淀的目光,直到他低哑的嗓音轻启,“为什么这么做?”   顾念蓦然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随之,思量过来后,她才说,“你指的是车祸?”   帝长川沉冷的眸光逡巡,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一细微表情,“为什么?”   “不知道。”顾念眼神漂浮,究根究底,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记得当时看着那辆横冲直撞的车,朝着他的方向驶去,他还毫无防备。   想到他可能会受伤,她就控制不住……   男人漆黑的睿眸深不见底,宛若大海,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久了,顾念还是觉得不自在,她眨了眨眼睛,最后胡乱的道了句,“你不是也经常救我吗?”   “呵。”帝长川冷嗤出声,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所以,这是礼尚往来?不想欠人情?”   “……”   顾念有点无语,转念敛下了美眸,随便他怎样想吧,反正他没受伤,就好了。   看着她脸上再无异常,帝长川也松力放开她,倾身向外,冷寂的背影肃杀,决绝的令人寒凉。   顾念落下细细长长的睫毛,极好的遮住眼底不该有的某些情绪,深深的吸了口气,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可能是受了伤,又服过药的缘故,她睡得很沉,就连身侧什么时候多了一人都浑然不觉。   男人清隽的大手将人捞入怀中,箍着她的小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拂着她细嫩的脸颊,将人靠近自己的胸膛,低哑的嗓音也缓溢。   “就这一次,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就这一次,以后不管再发生任何,都不允许你为了我,而把自己弄伤……” 第203章 回去问你老公!   因为腿上有伤,顾念便请假在家休息了几天。   直到腿上的伤口拆线,已经彻底结痂,虽还有些肿痛,但却可以自由活动了,她才准备重新去上班。   这几天闲来在家,浏览最多的,就是各大财经新闻,头版几乎被帝氏和洛氏彻底承包,两家大规模的集团开始了商战,各个方面争相竞逐,互不相让。   不少人热议,笃定最后的胜出者肯定是帝氏集团。   毕竟各方面的财力物力,雄厚的基础强盛,还有顾氏作为辅佐,新闻上,顾涵东大刀阔斧,短短的时间内,收购吞并无数个中小型公司,壮大顾氏的同时,他也成为了风云际会的中心。   时隔三年,顾氏重新回归本市四大家族的宝座,比当初,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结果,顾念本应该是欣慰的,是高兴的,应该在看到新闻的一刻,马上致电顾涵东,道上一句恭喜和辛苦了。   但是,一想到顾涵东之前对乔氏的所作所为,顾念心中残存的,就只剩无尽的哀凉和落寞。   手机中,有很多顾涵东打来的未接电话,和发来的微消息,顾念只扫了一眼,便全数删除了。   事已至此,一想到乔珊珊,她就真的不知道该再怎样去面对顾涵东。   她直接关掉了笔记本电脑,看了眼时间,刚好早上七点多,便收拾一下,换衣服出门。   抵达医院时,同事们正在争相议论着南镇义务队的事儿,顾念换了白大褂再下楼时,方媛正好迎面走来,“顾医生,这么快就回来上班,身体好些了吗?”   她浅然一笑,“已经没事了。”   方媛回以淡笑,并说,“今年南镇义务队的指标来我们医院了,还指定了我们急诊,必须出一个名额呢!”   她说着,似又想到了什么,又压低声说,“这南镇啊,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就算了,最关键的,是环境恶劣,濒临沙漠,一年四季风沙极大,对女人皮肤相当不好,没有人愿意去的,最终肯定就是齐主任,他是主任嘛,应当以身作则。”   “南镇……”顾念不经意的轻喃出声,神色略微有些出神。   方媛看着她,“顾医生,最近一段时间你身体不太好,需要多休息,这种活儿,就留给其他人,你千万想都不要想!”   顾念望着她粲然一笑,抬手轻拍了拍方媛的肩膀,便迈步从她身边越过。   一上午的紧张忙碌,临近午休时,顾念才得空回了办公室。   填好了一份义务支援的申请单,她又沉吟了一番,最终还是点击了邮件发送,片刻后,就得到了院长的批准回复,刚看完,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   齐主任一得到消息便率先过来,对她一番称颂赞扬,什么高风亮节,大爱无私,各种好的词汇全放在了顾念身上,对她各种歌功颂德。   正说着,‘咣当’一声传来,办公室门又被人从外踢开了。   司徒其一身凛然的现身于此,俊朗的脸上载了几分阴沉,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反衬的清隽优雅,将一贯的洒脱与不羁敛去,多了几分成熟,也多了几分深沉。   齐主任一见他,正欲毕恭毕敬的上前称呼,却还未开口,就被司徒其一记冷冽的眼神吓退,并道了句,“出去!”   “好!”齐主任不敢怠慢,应了声后就退出了办公室,并顺手为两人关好了房门。   房内只剩下他与顾念时,司徒其迈步上前,冷然的眸光相随,“你是疯了吗?南镇是个什么地方?”   顾念身体向后依着后方的办公桌,目光淡淡,“什么地方?”   “你是当真不知道?”司徒其皱起了眉,“不知道就回去问你老公!”   “……”   顾念有几分无语,耳边又听司徒其说,“我和他以前去过南镇,就去了两天,回来时,满身都是沙子,洗都洗不掉,皮肤被晒黑了几个度!”   “这样啊……”她随口应答,脑中思虑着他刚说的事儿,好像以前听哥哥说起过……   司徒其却神色一紧,俊脸上的薄怒晕染,“顾念,你是个女孩子,长得又这么好看,华仁医生这么多,不缺你一个,你没事充什么大头!还主动申请,把你给厉害的!”   他越说越来气,刚才在楼上听母亲和齐主任讲电话,知道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顾念肯定疯了!   “不许去,听到没有?”司徒其命令的口吻,透出毋庸置疑,“我妈那边我去说,反正你不许去!”   看着他一脸愤然的模样,顾念却不自禁的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白嫩的脸颊,眉眼似水墨,点点晕染开,从未浓墨,却有股浅然的远山之色,清丽阴柔,美的让人挪不开眸。   就算司徒其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早就对她熟悉彻底,但见到她笑时,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他呆呆的看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怒火继续的冷道了句,“笑,你还有心思笑!要真让你去南镇了,回来就成小黑丫了,看你还笑不笑!”   顾念敛下了脸上的笑,才说,“申请书除了院长看过,董事会也看过了。”   所以,此行南镇,是势在必行。   司徒其眉心一凛,差点爆粗,“你……”   他‘你’了半天,望着顾念好看的容颜,到最后怒意也只能烟消云散,司徒其深吸了口气,“那这样,我陪你!”   说完,便不等顾念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办公室。   司徒其确实想要陪她,一离开华仁,便吩咐助理去准备,各种用品和私人飞机,可谓面面俱到,事无巨细。   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申请批准的医生,需要当日启程。   所以,下午时,顾念便被院方安排登上了去往机场的大巴,从A市到洄城,再倒车去南镇,等彻底抵达时,已经是翌日的早上了。   她一到,当地的诊所里就聚满了病人。   顾念简单的休息一番后,就开始投入了工作。   A市这边,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顶层总裁室,江远适时的敲门进来,将手中的文件一一递给老板审阅的同时,他垂手一旁,出声道,“帝总,刚刚得到的消息,太太好像去了南镇。”   南镇。   帝长川握笔的动作一顿,轻抬深眸,光束深邃,“为什么?”   江远说,“好像是市里组织的医疗义务队,今年分配到了华仁一个名额,太太主动申请的,听说司少也要赶过去。”   “哦?”帝长川声线低哑,听不出任何意味,快速的签署了文件,放下钢笔的一瞬,大手拿过香烟,点燃了一支。   随着烟雾缭绕,也模糊了男人眸底的讳莫,他侧颜清冷的视线扫向江远,“你说,让他去吗?”   清淡的字音,涵盖不明。   江远跟在帝长川身边多年,也早就习惯了老板的言谈举止,马上会意,点头道,“我知道了。”   只是话音顿了下,他又补充句,“还有件事,帝总,您还记得龙久爷吗?听说他自从上次收受洛弯弯的钱财,绑架太太后,就一直被警方通缉,四处逃窜,好像是逃到了南镇……”   话音一落,男人冷峻的脸上瞬息万变,大手按灭了香烟,起身修长挺拔的身姿向外走去。 第204章 原来是帝太太啊!   来南镇的工作时长,是为期一周。   但因这边地理位置偏僻,本地居住民较少,患者也不多,所以实际上的工作量并不大,只需要配合当地医护人员,整理各种医药用品,全部妥当后,就可返程。   顾念来这边两天,差不多一切处理都接近了尾声,晚上,她一人坐在小旅馆的顶楼上,捧着一杯热奶茶,看着远处弥漫的黄沙,和夜幕交融,沉沉的,尽显一种异域别样的风情。   时不时的大风拂面,确实连带着很多沙尘,她需要谨慎的盖好杯盖,否则一大杯的奶茶,就此浪费。   虽然风沙肆虐,但环境仔细观瞧,有一种祥和,安静,恬淡之感。   这些都是身处大都市所无法体会的,而且置身于此,可以将脑中那些零七八乱的思想,全数抛去。   顾念沉浸其中,若是可以的话,真想多留几日。   能享受一下这种简简单单的安宁,又是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趁着周遭风停的间隙,顾念端起手中的奶茶,一口还未饮下,脖颈后方就被人突袭了一闷棍,她身体不稳,翩然倒地昏迷的瞬间,隐约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顾念再醒来时,是被突然袭面的一大泼黄沙,活活沁醒的。   她一恢复意识,就马上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简易的棚子里,手脚都被人捆住了。   顾念挣了挣,发现捆的很结实,她难撼动分毫。   破旧的棚子简陋,四处漏风,黄沙肆虐。   放眼望去,周围都是一大片大片的沙海,远处有几辆越野车停着,车身上已覆了不少沙子,也不知道停放了多久。   而此时,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因为棚子也没有门窗,任何人几乎来去自由。   进来的是两个男人,戴着厚厚的口罩和墨镜,几乎看不清容貌,两人也不言语,走到顾念近前,直接拖拽着她向外。   她试图奋力挣扎,却被一个男人朝着小腹狠击一拳,瞬时疼痛弥漫,丧失了全部抵抗力。   这样任由两个男人拖拽着,顾念被带到了另一间房中,比之前的棚子要好一些,但也算不上是房子,准确点形容,是个帐篷。   男人狠力的将她往地上一摔,因为满地的沙子,虽然力道很大,但落下时,并不太痛。   顾念缓了缓身上的痛感,再抬眸时,就看到身侧的长椅上,躺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脸色苍白的不似活人,奄奄一息。   “听说你是个医生,还医术挺好的,把他救活了,我们就放了你!”一个男人说着,并上前将顾念手上的绳索割断了。   双手恢复了自由,顾念下意识的又解开了腿上的绳子,全部解脱后,她才从地上爬起来,转眸扫了眼房内,不大的四周,站了五六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每个人都面部遮挡,根本看不清容貌。   她迟疑了下,再看向长椅上的伤者,俯下身检查那人的伤势,身上遮盖衣物一层层褪去,腹部的血窟窿,尤为明显。   是枪伤!   顾念神色一凛,凛然的余光扫向众人。   倏然,她只觉得腰腹后一沉,像被什么顶着,耳边男人的声音传来,“别他妈耍花招,把他救活了,否则,马上弄死你!”   顾念神色微滞,为了自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慢慢的将双手举过头顶,示意自己并无任何想法,后方男人撤走了抵着她的手枪,她才俯下身,开始准备处理伤口。   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医药箱呈上,里面各种器材,和药物,详细到顾念根本无法,用此找借口!   她深吸了口气,快速的扫去情绪,开始处理伤口。   男人腹部的枪伤,明显是拖延了几天,伤口已经恶化,处理起来非常繁琐,而且全程有数个人在旁监督,数把手枪对着她,顾念稍有任何举动,都会引来戒备,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在这种提心吊胆的环境下,顾念忙完了一切。   成功取出子弹,缝合伤口,上药包扎后,又给男人注射了消炎药和抗生素,弄好所有,她还顾不上松口气,就被另个男人一把掐住了脖颈,力道大的仿佛要将她瞬间扼杀。   “少他妈耍花样,大哥怎么还没醒?”男人气势汹汹的逼问。   顾念一怔,原来受伤的人是他们的大哥,所以才会如此重视。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勉强忍住心口的紊乱和惊恐,只说,“他身体虚弱,我刚给他注过药了,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苏醒。”   “多久?”男人继续问。   她皱了下眉,“几个小时吧。”   话刚落,就被男人厌弃的一把狠狠摔开,顾念身子不稳,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等不了那么久了,老三,你带着大哥先走!”男人快速吩咐着,回眸扫了眼地上的顾念,冷嗤一笑,“至于这个女人,防止走漏风声,就地处理了!”   他说着,收起了手枪,从腰间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俯身揪拽起顾念,一手扯着她的长发,一手持刀,锋锐的刀锋贴着她的脸颊。   “要怪就怪这南镇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连个像样的医生都没有,偏偏这个时候,你他妈来了!”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刀背拍打着顾念的脸颊,“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别再来这种鬼地方了!”   话落,男人手中的刀子一转,朝着顾念纤长的脖颈狠刺……   “等,等一下……”顾念惊诧的身体颤栗,牙齿不断磕碰着,就连话语都有些不稳,“别杀我,我可以给你们钱!”   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只身一人,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若想自保,只能尽力一试了!   男人的动作明显一顿,目光森冷的看向她,“钱?”   “对,我有钱,只要你们放了我,给你们……十亿!”她一鼓作气,将数额放到最大,但愿他们能为了钱,放过他。   男人愣了愣,随之和周围几个人对视一眼后,众人哄堂大笑,男人揪扯着她的长发,明晃晃的刀子在她脸颊上游走,“十亿?你他妈信口开河也要有个度,吹牛皮的话,当我们是傻子吗?”   顾念的脸上早已褪去了血色,惊诧的摇了摇头,“我真有十亿,只要你们放了我,都给你们……”   “真有?”男人一怔,扯拽的力道更狠,迫使顾念仰起头和自己对视,“你他妈到底是谁?”   平凡无奇的一个小医生,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钱?!   顾念恐惧的呼吸凌乱,吞吐的正欲言语时,身旁一个男人认出了她,“二哥,她好像是帝长川的女人!”   旁边有人也跟着恍然,忙说,“就是上次大哥让咱们接的那单生意,您忘了吗?还有个姓洛的中间捣乱,打伤了咱们很多兄弟!”   如此说来,顾念瞬时思绪逆转,更大的恐惧,连带着一阵阵的寒凉在心底迸发。   男人也似明白了些什么,“哦,既然是帝太太啊,那别说十亿了,就他妈一百个亿,也得弄死你!”   他说着,手中刀子没轻没重,朝着顾念脖颈挥来……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阵急促的螺旋桨声呼啸闯入,席卷的风力极大,瞬间将破旧的简易房子,刮的摇摇欲坠,更加破烂不堪。   众人迟疑时,只见远处随着一阵刨土狼烟的黄沙弥漫,男人一道清隽的身形,逆光而来…… 第205章 还秀恩爱?   穿透浓浓黄沙,帝长川颀长的身影高大俊朗,刚毅的轮廓阴沉满载,清冷的眸线穿过黑色的墨镜,折射反衬的犀利阴鸷。   周身的冷戾如影随形,不怒自威。   随着他如风的大步,强大的气势,无形中给人的压迫,咄咄逼人。   众人明显就慌了,纷纷拿出武器,瞄向了帝长川,但因他给人的震慑太强,所有人惊诧的草木皆兵。   就在他们一阵兵荒马乱中,帝长川迈步近前,猝不及防的薄唇轻然一扬,随着一句,“枪?”   众人还未反应,前方一人的手枪便被帝长川夺走,他修长的大手把玩着旋转,调转枪口,指向了正前方扼制着顾念的男人,低冷的声线脱口,“放了她!”   男人气急,咬牙暴怒,“你就是帝长川吧?真没想到啊,还能在这里遇到,真可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他话音一顿,又对手下吩咐了句,“动手!弄死这个狗日的,替进去的兄弟们报仇!”   其他人闻言,马上枪口一致对准帝长川,朝着他扫射。   帝长川眼疾手快,倏地转身闪躲,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猛地现身,身手矫健,动作极快,拳拳到肉,脚脚利落。   不过须臾,所有人倒地哀嚎,而他们手中的枪,也尽数被帝长川抢夺,‘咔咔’几声过后,枪支全部拆散,骨节分明的大手一展,零件散落一地。   他手中只剩下最后一把完整的,倾直身体的一刻,黑洞洞的枪口也瞄向了前方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再启,“我再说一遍,放了她!”   男人发狠的咬碎满口牙,逼向顾念脖颈的刀口一斜,眼看就要划上她肌肤时,只听‘砰’的一枪响,接连,男人手中的刀子坠落,他捂着被子弹刺穿的手臂,疼的嗷嗷惨叫。   顾念也趁机从男人怀中挣脱,帝长川大步上前,正要靠近的一刻,耳畔一阵急促的车声临近,下一秒,后方早已残破的房子,被一辆横冲直撞闯入的大G踏平。   因为车速极快,连带着黄沙路面,携带的狂风强劲,和周遭坍塌的房屋,顾念不稳的身子踉跄倒地,眼看就要被后方车子碾压的瞬间,帝长川长腿大步,精准的一把捞起她的同时,闪身躲开了大G。   大G停下,司徒其一身工装酷帅的从车上走下,摘下了墨镜,冷眸扫向帝长川,“就算你派人黑了我的直升机,我也能有办法过来!”   他完全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尤其是在听闻顾念被人绑架的消息时!   本来,司徒其是想当天就乘直升机赶来南镇的,但是,系统突然故障,维修了数个小时后,结果就是主系统被人入侵了。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能有国内超一流的电脑技术师,只有帝氏集团!   接着,司徒其又想了很多办法,但是,屡屡碰壁!   这也是为什么他拖延到现在才抵达的原因!   不同于司徒其的满脸怒意,帝长川清冷的俊颜上毫无波澜,只是望着怀中早已瑟瑟发抖的女人,将她压在自己怀中,淡道了句,“别看。”   话落,她整个人被他揽在怀中,旁边之前被制服的数个歹徒,此时又挣扎着爬起,朝着刀子朝帝长川扑来,俨然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帝长川以利落的手脚周旋其中,司徒其见状也过来帮忙,辅助的倒是面面俱到,但偶尔分神,让一个歹徒钻了空子,刀子朝着顾念刺去……   帝长川动作狠厉的收拾他人,一时没收住手,导致怀中的顾念身体不稳,不断发颤的牙齿,磕碰到了他修长的勃颈上。   因为是不经意的,所以力道很重。   瞬时磕出了血。   好不容易将所有歹徒全部制服,司徒其用绳子将所有人全部捆绑,然后拿出手机报警。   全部处理妥当,只等警方来人将这些暴徒带走即可,顾念也终于松了口气,再抬眸时,只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冷峻的侧颜,勃颈上的齿痕,鲜血刺目。   她还有些惊魂未定,男人微凉的指尖便措不及防的抚上了她的唇角,红红的,还残留着殷红。   “是你的血,还是我的?”他低哑的嗓音迷幻,在这个黄沙漫天的沙漠,像天籁的福音,也像极了诱惑。   顾念敛下还在颤动的长睫,抿着唇,伸手抚上他的脖颈,“你的。”   帝长川轻微勾了下唇,俯身便吻上了她的唇,肆虐无度,逞狂无尽,好不温柔的吻,永远都透着霸道的掠取,强硬的让她喘不过气。   司徒其轻微一个转身,就看到了这边拥吻的两人,当即眉心就蹙了起来,“喂,帝长川,秀恩爱是俩人自愿的,你这是强迫,放开她!”   帝长川完全无视,纠缠辗转,直至餍足后才收力放开了她,注视着女人湿湿的红唇,淡色的薄唇持续上扬,浅淡的笑容,宛若勾魂的鬼魅。   他长臂搂着顾念,远处直升机还在等待,回首对司徒其道了句,“你留下等警方的人。”   说着,便将怀中人一个打横,拦腰抱起,大步走向直升机。   司徒其却有些无语,“凭什么是我等?”   帝长川脚步顿下,轻微侧身时淡道,“那让她等?”   看他指的是怀中的顾念,司徒其眸线一沉,无措的深呼吸,转身一脚狠踢黄沙,连带的风沙扑面,“我等,行了吧!”   帝长川带顾念上了直升机,将降噪耳麦给她戴上,系上了安全带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了她身上,重新将人搂入怀中后,才递了个眼色给驾驶员,驾驶员会意,缓缓发动起飞。   抵达A市时,已经是晚上了。   刚出了机场,就接到了警方的联系电话,需要去警局做个笔录,所以林凛驾车带两人去往。   因为事发地点是在南镇,需要等那边的刑警过来,中途等了数个小时,全部完事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顾念早已疲惫不堪,困倦的靠在他的肩上打着瞌睡。   帝长川伸手将她小脑袋抚正,幽深的眸线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饿不饿?”   她胡乱的抬手揉了揉眼睛,“还好。”   之前在等待的时候,她吃过一个汉堡,所以此时不太饿。   帝长川抬手扶着她的脸颊,重新将人捞入怀中,让她依着自己的胸膛,起身时长臂穿过她的双膝,将她抱上了车。   一路上,顾念困的不行,躺在他腿上就睡了。   帝长川素白修长的大手扶着她的发丝,余光瞥见路过的温泉酒店,薄唇翕动,“停车吧,今晚就住这里,去安排下。”   林凛应了一声,将车子缓缓驶入停车场。 第206章 高手过招   温泉酒店,车子停下时,顾念还在睡着。   她侧着身子,小脑袋枕着帝长川的长腿,蜷缩成一小团,身上盖着他的西装外套,疲惫所致,睡的很沉。   林凛率先下车进去安排,帝长川稳坐其中,清隽的大手扶着她的脸颊,时不时的低下眼眸,目光幽深,沉不见底。   待林凛都安排妥当,再过来恭敬的打开车门,帝长川倾身下车,笔挺的大步绕过去,从另一边将顾念抱入怀中,进了酒店。   电梯升入顶层,他就这样抱着她,进入房间。   将人放在床上,她还在睡着,只是可能换地方的缘故,顾念轻微的动了动,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男人屹立床边,有心想叫她起来洗洗,毕竟刚从南镇回来,满身的沙尘,但看着她这恬静的睡颜,就放弃了。   索性,他俯身下去,动手解开了她的衣扣。   顾念迷迷糊糊的皱起了眉,睡梦中抗拒的小手绵软无力,却含糊的呢喃着,“别碰我……”   帝长川冷然的唇畔微斜,大手动作依旧,“脱了,太脏。”   毕竟还在沉睡中,顾念的知觉较少,胡乱的挣了挣,也就不动了,任由他为她脱去了衣衫,然后一翻身,很自觉的去找被子,拽到一角后,胡乱的往身上扯拽。   帝长川皱了下眉,伸手拉过被子,平整的给她盖好,倾直身体大手抚上衬衫,正要解开扣子时,手机忽然响了。   他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侧身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一夜安眠。   再醒来,已经是翌日清晨了。   顾念舒展了下身体,看着四周陌生的房间,身侧空旷的位置,伸手拂上去,一点残余的体温都没有,很明显,昨夜她是一个人在这里的。   起床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沙尘,穿着浴袍出来时,房门正好被敲响,她走过去开门,是林凛。   他手上提着个精致的购物袋,递给了她,“太太,这是帝总让准备的。”   她接过时,说了声‘谢谢’。   回房间换了衣服,将之前的衣物叠好收纳,全部收拾妥当后便出了房间。   上电梯时,无意中遇到同层其他套房的客人,是个年轻的外国女人,看样子应该是来这边游玩的,比较爱说话,一见顾念就说,“啊,我记得你,昨天很晚过来的,有位很帅气的先生抱着你……”   顾念一怔,还是礼貌的冲对方微微一笑。   外国女人用不怎么流利的国语说,“请问,那是你男朋友吗?真的好帅啊!对你也好好,一路抱着,小心翼翼呢!”   顾念轻微敛眸,脸上的浅笑持续,“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丈夫。”   “哇!那就更好了!简直太让人羡慕了!”外国女人感叹不已,又攀谈了几句,直到电梯降至餐饮层时,才离开了。   徒升下顾念一人,抵达了一层,林凛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她就急忙迈步上前,“太太,需要吃点东西吗?我这就去准备。”   她摇了下头,似是被刚刚外国女人的言谈所染,脑海中一幕幕回放着沙漠南镇的一切,他救了她,她还不慎弄伤了他……   心念所致,顾念抬眸看向林凛,“那个,长川他现在在哪里?”   林凛说,“帝总在楼上,昨晚和锦城那边有个视频会议,开到了很晚,担心影响您休息,帝总就在2709号房间休息了。”   2709号房间。   顾念点了点头,留下句‘我知道了。’便转身又上了电梯。   顶层一排排的套房门前,顾念找到对应的门牌号后,站定,抬手叩门。   心中涌起淡淡的感觉,想一滴滴混入水中的农膜,渐渐扩散。   随着‘叩叩叩’几声后,房门缓缓打开,出现在她眼前的,却不是帝长川颀长伟岸的身形,和一贯幽冷消沉的俊颜,而是女人明媚的容颜,和淡然的笑容。   上官妧望着她,“顾小姐,你怎么来了?”   她说着,忙侧过身,示意让她进去。   顾念身形滞了滞,心中那滴墨完全消失在了水中,她与帝长川之间就像隔了条海,一滴小小的浓墨,又怎可能改变大海的颜色?   看她纹丝未动,上官妧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诚挚的邀请,尽在颜上,顾念若是半分颜面不给,也就太不近人情了。   她迈步进去,偌大的房中,一地的凌乱,女人的衣衫散落,夹杂着男士的衬衫和领带。   只瞥了一眼,顾念眸色就沉了。   那是帝长川的,白色的衬衫上还染了几滴鲜红,是昨天她不慎弄伤他时,所流淌的……   上官妧注意到她的 脸色,急忙微笑的俯身三两下将满地的衣衫拾捡,并顺手扔进了房中。   随着她推开卧房门的一刻,里侧狼藉的大床,被褥褶皱,就连枕头,也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如此鲜明的昭示着昨夜的两人,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顾念忽然觉得头好沉,霎时大脑似一片空白,又似被填满了很多,就连呼吸也跟着紊乱,一阵急,一阵缓,嘴巴里的液体也是苦涩的。   “顾小姐是来找长川的吗?”上官妧关上了卧房门,还顺手整理了下身上极短的蕾丝小睡裙,“他昨晚是在这里,但早上公司那边好像有事,就走了。”   “哦,这样啊。”简单的几个字,顾念费力的从唇中溢出,努力缓了缓情绪,“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说着,便迈步向外,而身后上官妧甜美的嗓音,却也不期而至。   “有句话,我不知道是否当讲。”   顾念脚步一顿,早已慌乱近乎屏息的心上,又随着对方继续出口的话语,重重一击。   上官妧绕到她面前,满目温婉的笑容柔和,就连脱口的话语,都柔柔的,尽显善解人意,“可能也不需要我说什么,顾小姐已经明白了,但是,我还想替长川说一句。”   “他是个优秀的男人,任何时候,都会让无数女人为之仰慕青睐,这其中也包括我。”   她说的委婉,却也直接。   顾念不自然的双手慢慢握紧,密密长长的睫毛也随之轻颤。   “同样,顾小姐也是个很好的女人,也被很多人喜爱,这其中也包括洛总,司少等等,你们虽然是夫妻,我也从未想过破坏你与他之间的关系,但道理就是如此,还希望顾小姐能明白才好。”   上官妧简单扼要,点到为止。   不用任何夸张难听的词汇羞辱,只是阐述事实,看似绵软无力的话语,却绵里藏针,伤人于无形!   顾念微微蹙着眉,压抑下心底的不悦和烦躁,声音依旧软糯轻柔,“上官小姐,差不多前几年吧,长川有段时间喜欢上安迪尔酒庄的红酒,每天睡前都要饮一杯,也像很多朋友推荐过,据说口感香醇,味道纯良,实乃上品。”   上官妧一愣,没想到顾念突然转移话题到红酒上。   顾念却忽略她脸上发懵的神色,继续说,“这种喜欢和偏爱,维持了将近半年以上,有一天,我无意中去酒窖,看到无数瓶的安迪尔红酒摆放角落,都积了灰尘,一问他才知道,他已经厌了。”   “当时长川和我说,他还是喜欢本地酒庄产的红酒。”   说到这里,顾念淡然的脸上漾起笑,温和的笑容柔丽,端庄又不失仪态,“上官小姐,我从来不会曲解和误会什么,但相信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对吧?”   说着,顾念优雅的转身,迈步出了房间。   徒留下上官妧一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不耐的手指紧握成拳,这个顾念,竟将她比作红酒,言外之意,迟早会被帝长川厌烦嫌弃! 第207章 帮帮他,好吗?   从酒店出来,顾念只是让林凛送她去了医院。   因为义务支援突发绑架,顾念虽提前归来,但也得到了院方的表扬和嘉奖,还有数天的假期,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从医院出来,她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脑中思绪万千,随手打开收音机,一个金融频道正在播放——   ‘近日,随着知情人士的协助,有关洛氏集团旗下药业公司制假销假,终于落实,现警方已介入调查,洛氏集团总裁洛城夕先生已被拘捕,想知道更多案情内容,请锁定收听……’   急促的刹车声,划破了朗日晴空。   顾念急速将车停在了路边,身体剧烈前倾,幸好有安全带,才没受伤,但她愕然的脸色瞬息万变,有些难以置信,恍如刚刚听到的,都是幻觉!   洛氏集团的旗下药业公司,制假售假?   这怎么可能!   就在她思绪凌乱,慌乱的刚拿出手机,一通陌生号码便打了进来。   她疑惑的皱了下眉,还是接起了电话,那边传来甜美的机械性女声,“您好,这是一通来自A市西城监狱的付费电话,确定接听请按1,拒绝请按2……”   监狱打来的?   顾念怔了下,还是按了1,接听电话。   片刻的转接忙音后,那边犀利凌厉的女声顷刻传来,“顾念,你这种不要脸的贱货,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一边嫁给长川哥,一边又和我哥勾三搭四,这种朝秦暮楚的事情,你玩的挺好啊!”   是洛弯弯。   顾念心底的烦躁莫名涌起,颦蹙的眉心说明了一切,她清冷的嗓音漠然,“洛弯弯,你如果打电话过来,只是想说这些,那现在就可以挂了!”   一听要挂电话,洛弯弯着了急,忙说,“别挂!顾念,你爱过我哥,就应该相信他,他是绝对不会制假售假的!肯定是有人蓄意栽赃,最有嫌疑的,就是你哥顾涵东!”   “我变成今天这样,就算我罪有应得好了,但是我哥,他什么都没做,如果说他有罪的话,那就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的,爱上你这种贱女人!不管怎样,顾念,就念在你们曾经交往过的份上,帮帮我哥,求你了!”   说完,不等顾念挂断电话,那边监狱通话的时间也到了上限,电话被自动切断了。   顾念凌乱的心上,瞬时又多了几分褶皱,无力的叹息一声,重新发动车子,去了洛氏集团。   车子还未抵达,远远的,就看到无数的记者,将洛氏大厦围了个水泄不通。   除了媒体记者外,更多地,还是洛氏下属分公司的员工,穿着洛氏的工作服,和很多购买服用过洛氏销售药瓶的人们,聚集在一起,举着各种长短横幅,摇旗呐喊,场面壮观,引来无数人拍照录像。   顾念将车停在了路边,没有下车,拿出手机开始翻看新闻。   有关洛氏‘制假售假’一事,是早上刚刚发现的,洛城夕也是上午才被警方拘捕的,短短几个小时,就能聚集这么多人,看来,事情远比她想的要严重。   顾念抬眸看向人群,每个人模样都义愤填膺,但细致追究神色,却找寻不到任何的怒意,反而,好像是为了某种利益,而故意在……演戏!   对,就是演戏!   毕竟假药一事,才刚刚爆出发生,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衍生至此,这其中,肯定有人幕后操纵,煽风点火。   ‘肯定是有人蓄意栽赃,最有嫌疑的,就是你哥顾涵东!’   耳边洛弯弯之前的话音,又一次浮现,顾念轻紧眉心,敛下乱作一团的思绪,发动车子去了顾氏集团。   她到的时候,车子刚驶入停车场,就有一辆黑色的宾利向外,和她的车子错身而过,因为对方车速极快,顾念也未细瞧,只是一扫而过,却觉得那辆车子,有些眼熟了。   再上楼,还未上电梯,就遇到了顾涵东的秘书,肖斌。   肖斌一见她,恭敬的颔首行礼,然后说,“小姐,很抱歉,顾总刚刚有事出去了,什么时候不一定。”   顿了下,他又说,“不过顾总之前说过,稍晚一点,他会去见您的,好像也是有事和您说。”   如此一来,顾念算是扑了个空。   她轻点了下头,道了句‘谢谢’后便转身,刚走了两步,就感觉后方一阵寒凉的冷气袭来,脚步微滞的间隙,腰腹上被一道大手桎梏,她心下一惊,再抬眸,帝长川冷峻的轮廓,跃入眼帘。   他颀长的身形屹立她身侧,眸线沉沉的落向她,嗓音低哑,“你怎么来了?”   顾念微怔,垂下眼帘,纤长浓密的长睫极好的掩去了眸底的情绪,只说,“我来找我哥的。”   “嗯。”帝长川淡淡的,长臂搂着她大步向外,边走边问了句,“回家?”   她眸色闪了闪,无意识的点了点头,又极快的摇了下头。   见状,帝长川脚步停顿,好看的轮廓幽深,抬手抚上她的头顶,薄唇翕动,“不回家?”   顾念有些迟疑,脑中闪过早上在酒店上官妧房间的一幕幕,连带出心底的情绪,她不自然的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再抬起的容颜,清冷的面无表情,语气也是那么的疏离,“我还有事。”   清淡的四个字,涵盖的情绪无尽。   帝长川蹙了下眉,敛下长臂,反之诺诺的低了下头,“嗯。”   留下一字后,便转身,大步流星的朝着停在路边的兰博基尼urus走去。   顾念看着他清漠的背影,混乱的思绪纷扰,一种大胆的揣测涌现,话到了唇边,却欲言又止。   她曾说过,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随意指责他的。   所以,关于洛氏的事儿,她不能胡端只靠自己的猜测!   念及此,她努力敛下波澜,正欲迈步上车,却被一道甜美的女声唤住。   “顾小姐。”   顾念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身职业套装的上官妧,迈步从顾氏大厦中缓步走出,朝着她的方向,视线却睇向了兰博基尼,对着已经上车的男人微微一笑,俨然是让他等一下。   一瞬间,顾念的心头蓦地像被什么刺中,有点疼。   上官妧几步走到她近前,仍旧微笑柔美,客气的淡道,“顾小姐来这里,一定是为了洛氏集团制假售假一事吧?”   顾念心下一惊,还未言语任何,就见上官妧上前,伸手轻拍着她肩上的尘土,随着俩人距离拉近,上官妧压低了音量,“你是相信洛总,怀疑这件事被人动了手脚,但顾小姐,你的方向好像弄错了!”   “你什么意思?”顾念凛然的眼瞳紧缩。   上官妧一笑,眼尾余光却扫向了路边的豪车,“有的时候,女人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就算万一弄错了又能怎样?夫妻之间,又有什么是不能化解的呢?”   她笑容温婉,从顾念身边撤离的一瞬,又留下句,“不管怎样,还是希望洛总能平安无事,不然,案件拖的越长,越不利。”   说完,上官妧便迈步走了。   徒留下顾念一人,愣愣的脑中混杂,她明白上官妧的用意,只是这么做,真的有意义吗? 第208章 你不爱她!   顾念站在路边走神了数秒,再反应过来时,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宝马,被拖走了!   她无措的神色略惊,刚刚来的急,好像是……停错了位置!   果然,走过去就在地上拾到了一张违规停车的罚单,顾念皱了皱眉,视线就落向了路边停着那辆兰博基尼。   深吸了口气,顾念迈步过去,拉开后车门,斜身上车时,一句‘麻烦送我回家’还未等道出口,就被后方刺耳的刹车声震慑。   紧接着,车身剧烈晃动,后方横冲而来的车子,狠狠的撞上了兰博基尼,前方还是停着的一排排车辆,两方夹击,车窗崩裂的瞬间,顾念就看到驾驶位上的帝长川,解开了安全带,越身抱住了副驾驶的上官妧。   旋即,又有一辆大货车,从另一个方向急速驶来,撞上兰博基尼的同时,车窗全部碎裂,精准的砸向男人的头部。   危险临头。   顾念竟然出奇的没有什么慌乱,她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幕,下意识的起身伸手帮他去挡,猛烈的撞击和晃动,令她的肩膀疼的要命,当即脸上血色褪去,苍白又无力。   “顾念!”帝长川惊诧的看着后车座中的她,声色俱厉。   玻璃穿透掌心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滑过帝长川的俊颜,他震惊的寒眸凛冽,顾念却顾不上任何,双手紧紧的护着他的头部,同时奋力的挺身向前,完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货车的又一次冲撞。   奢华的兰博基尼,就这样被两方剧烈的狠撞之下,车身塌陷,还被撞出了数米开外。   随着一阵冲击力,彻底翻了车。   顾念纤瘦的小身子,紧挨着副驾驶位上的两人,头部,手部,身上,各处的鲜血溢出,滑过脸颊,湮没了视线,她在闭上眼的一刻,心里除了难过和恐慌,几乎再无其他。   但她还是在千钧一发生死攸关时,条件反射的想要保护好自己最珍视的人。   就像帝长川一样。   短短数个小时,顾念又重新回了医院。   不同于之前的医护人员身份,这一次,她是车祸重伤的患者,用急救车的推床推送进了手术室。   中途,她也醒过来两次,一次是在摇摇晃晃的车上,一次,是在冰凉的手术台上,看着眼前刺目的白炽灯,光线刺目的令她睁不开眼睛,不过须臾,就失去了意识。   数个小时的手术,漫长的进行着。   上官妧只是受了些轻伤,处理过伤口后出来,便看到帝长川颀长的身形,背对着她站在手术室门前,背影挺拔,消瘦。   就像一座精美的雕像,却周身气势并存,任何时候都能撑起一方天地。   上官妧看的眼眶发疼,走过去,伸手轻抱了他一下,“长川,你也受了伤,这里我看着,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他只是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大手拂开了她的,幽沉的俊脸上神色凝重,这样的他,几乎是上官妧从未见过的。   她莫名的心上翻江倒海,深吸了口气,“那先坐下,我陪你。”   上官妧说着,伸手就去扶他,却被帝长川修长的大手精准的握上了她的手腕,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染满了鲜红,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顾念的,红红的,更刺痛心扉。   “妧妧。”他忽然开了口。   上官妧一怔,挑眉迎上他,“我在,怎么了?”   帝长川缓抬沉眸,溢出眼底的阴鸷,“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那么做吧?”   她心口一窒,只觉得被什么狠刺一刀,疼痛的眼泪迅速朦胧了视线,帝长川却抬起手,擦去她溢出的泪珠,低冷的嗓音晕染,“你身体不好,别哭。”   上官妧没有回话,却像是失去了言语能力,只是定定的看着帝长川,默默抽噎。   她有凝血障碍,任何一点外伤,都可能是致命的。   这也是当时帝长川为什么奋不顾身救她的缘由,只是他当时并未注意到,顾念也上了车!   甚至,这个女人又一次,为了他,不顾自身安危。   帝长川愤懑的大手紧握,心底无处安放的情绪狂躁,冷峻早已布满阴霾的俊颜,也跟着一沉再沉。   就在此时,接到消息的顾涵东正好抵达。   下了电梯,顾涵东在众人的簇拥下,一路大步如风,临到近前时,就看到帝长川清隽的身形,单手撑着墙,身侧上官妧哭的梨花带雨。   顾涵东心底的怒意顺势被挑起,暴怒的大步上前,狠厉的一把揪住了帝长川的衣领,质问的话语脱口而出,“明明你在现场,为什么你和这个女人都毫发无损,偏偏我妹妹受了重伤!”   “帝长川,她是你妻子,你应该去保护她,而不是保护别人!”顾涵东心疼妹妹,狂躁的怒火极盛。   顾涵东阴冷的视线瞥见帝长川受伤的额头,还冒着血丝,还有手臂,几道划伤,鲜血早已浸透了衬衫。   一幕落入眼底,顾涵东手上气力一松,将帝长川狠狠的往旁边一摔,待他稳住身形,冷戾的字音又至,“当年,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守护我妹妹一生一世,疼她爱她照顾她的?如果你做不到,就趁早说,我带我妹回家,别用这种方式,一点点折磨她!”   沉吟了口气,顾涵东森冷的眸线狠扫着一侧的上官妧,怒意分明的俊颜,狠戾的渗人。   倏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半晌,有医生推门出来。   帝长川和顾涵东两人几乎同时迈步上前,医生看着两人,摘下了口罩,表情有些沉重,沉吟了下才说,“顾医生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三根肋骨骨折,其他的都是一些刮伤,并无生病危险,只是……”   医生拉长了话音,牵引的眼前两个男人神色万千。   “只是,顾医生的右手受伤极重,虽手术成功,但术后恢复怕是……”医生又沉了口气,才道了个重磅炸弹,“怕是右手很难恢复全部机能,以后可能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了!”   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清楚,帝长川却有些没听懂,急切的又追问了句,“你说什么?”   “顾医生,怕是以后很难再亲自操刀了。”医生长叹一声,便转身离去。   帝长川冷然的俊颜一暗,脑中像有什东西轰然炸开,面露怔松惨白一片。   顾念从小的心愿,就是成为一名外科医生,长大后也终于如愿以偿。   从今以后,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这对于她来说……   ‘砰’的一声巨响霍然袭来。   顾涵东出其不意的一拳狠砸向了帝长川,将毫无防备的男人轻而易举的打倒在地。   “这回你满意了吗?”顾涵东冷鸷的视线染出猩红,暴怒的大手狠攥的嘎嘎作响,“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不管以前你们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感情没有,你竟然……”   顾涵东越想越气,尤其是听说帝长川为了保护上官妧,而导致顾念身受重伤的一刻,更是怒火达到了极限,现在,顾念从今以后很难再提起手术刀,这和杀了她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爱她可以,你不心疼她也可以,但你万万不该这么毁她!”凉绝的话音一落,顾涵东大步径直从帝长川身边掠过,随着护士们推送着顾念去了病房。 第209章 别走!   顾念第一次醒来,是在ICU病房。   眼前一片模糊,有些迷幻不清,她只觉得有什么轻轻的碰触了她的眼眸,凉凉的,像是一个吻。   后来再醒来时,已经转入了VIP病房,第一眼入目的,不是床旁屹立的男人高大身影,而是,她的右手。   纤细素白的右手上,无数的螺钉固定器,一个又一个的钢圈,将小手彻底固定,纹丝不动。   她猛地一瞬呼吸就窒住了。   瞠目的眼瞳一阵紧缩,下意识的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被身侧的顾涵东大手一把按住,并说,“你才刚醒,别乱动!”   随之,顾涵东按下了呼叫铃,温柔的伸手理了理她的长发,低声淡道,“乖,让医生再检查一下。”   顾念动了动干裂的唇瓣,本想说什么,却发现出口的嗓音,是哑的。   此时此刻,她有万千的话语想要出口,比如自己的病情,比如右手的固定器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动了动,右手却没有任何反应。   太多太多了。   但顾念就这样望着顾涵东,辗转脱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呢?”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顾涵东也明显一愣,在医护人员推门进来,将顾念交给医生检查后,顾涵东便出了病房。   宽大寂静的走廊上,他冷然的眸色睨向了窗边屹立的伟岸身影,沉吟的闭了闭眼睛,开口说,“到底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她醒来第一个找的人,竟还是你。”   帝长川凛然的身形明显一怔,转过身,幽沉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展露,却大步流星的进了病房。   医生检查过后,确定顾念已经恢复了全部意识,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偌大的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帝长川走到床边,本市冷眉寒眸,却在望见她苍白虚弱的容颜,和满是固定器的右手时,目光沉了。   再抬起眸时,他一贯清冷的深眸中,少了几分平日的冷戾,多了几分难得的柔缓,“还疼吗?”   顾念目光看向他,视线在男人身上逡巡,似想要确定车祸时,是否有受伤。   帝长川明白了她眸中的含义,俯下身,微凉的唇瓣吻上她的,低醇的嗓音缓溢,“我没事。”   淡淡的三个字,打消了顾念心底的记挂。   她松了口气,干干的唇瓣微动,帝长川修长的大手扶着她的脸颊,轻轻的抬起,吻上了她。   难得一次温柔,顾念纤长的睫毛轻颤,他的唇湿润,触上她的,像一汪甘泉,让她有些饮鸩止渴。   他却点到为止,倾直身体的一刻,侧身端过桌上的水杯,深邃的眸光再睨向她,“渴?”   顾念皱了下眉,还不等有任何反应,就见男人饮了口水,然后俯下身重新封上她的唇,将口中温热的水,尽数慢慢的喂给她……   这喝水方式……   她也是有些无语的。   好不容易待他再起身时,她急忙道,“吸管,麻烦给我吸管就行。”   帝长川看着她,隐隐勾了下唇,还是满足她的要求,拿过了吸管,再侧身坐在床沿,用自己的身体撑着她坐起,再将水杯递到她近前。   顾念用着吸管,咕咚咕咚,喝了整整一大杯。   看样子是真的渴了。   等全数喝完了,她感觉自己干哑的嗓子,似也缓了一些。   帝长川重新又倒了一杯水,“还喝吗?”   她摇了摇头,视线落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右手上,紧蹙的眉心衍出内心的复杂,疑惑也跟着道出,“我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没事。”男人倒是回答的异常平静,语速快的碾压她的尾音,“过几天固定器就能拆除了,然后养着就行。”   简单的说辞,平缓的语气。   就连他此时的表情,都是那样的从容自然,深沉的眸中满载星辰,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又说,“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进餐了,有想吃的吗?”   清淡的话语,询问不假于人。   顾念却目光沉了,他在询问她,还是这样的和颜悦色。   若是放在数年前,还未成婚的两人,她信,也可能会无忧无虑的回以一笑,然后开始满脑子的思虑美食,再道出一种,让他买给自己。   但是现在,两人经过这些年的疏离,突来的温柔,就绝对另有深意了。   见她垂眸不言,帝长川上前,伸手轻轻的端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声线微低,“怎么了?”   “长川。”顾念开了口,迎上男人的目光,澄澈见底,“我就是医生,告诉我实情。”   当时车祸的严重,顾念是清楚的。   手术后,能用这种固定器,长达数天无法拆除的,结果是什么,她也明白。   帝长川不自然的手指微紧,放开了她,侧身坐在床边,眸色微沉,嗓音微低,“你右手伤的很重,以后都可能再无法恢复。”   顾念只是僵了一瞬,而后浅浅的笑了下,还顺势诺诺的点了下头,“哦,这样啊……”   似乎和她心中的猜测,接近相同。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她的右手,算是废了。   帝长川抬手扶着她的脸颊,薄茧的手指在她脸颊上徘徊,目光更沉,更深,“还有治愈的机会,以后带你去国外。”   顾念却敛下了眸,纤长浓密的长睫不规律的轻颤,努力掩下情绪,嗓音晦涩,“上官小姐呢?她伤的……”   没让她再说下去,就被帝长川沉冷的嗓音截断,“她没事。”   他说话时,伸手瞬时将她搂入了怀中,轻扶着她的脊背,瘦瘦的,小小的,他就这样让她依偎在怀,帝长川闭上了眼睛,喟然长叹。   果然,上官妧平安无事。   他那样小心谨慎的守护疼惜的人,又怎可能出事?   念及此,顾念心底像被什么豁开,剩下的只有无尽空虚。   顾涵东推门进来,看到相拥的两人,下意识的脚步一顿,正欲转身出去时,帝长川就适时的放开了她。   见状,顾涵东才继续上前,幽深的目光满载关切的落向顾念,“好些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顾念并未应答,只是视线睇向了他,脑中涌现车祸前的种种,包括她想要找顾涵东谈及的事情。   但她的话还未等出口,病房门就又一次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洛城夕。   优雅的身形步履匆忙,风尘仆仆,焦急难安。   他一进来,深许的视线便和顾念的眸光锁上,顾涵东目光一暗,忙上前冷道,“你怎么来了?我妹还在休养,你先出去!”   顾涵东和洛城夕向来关系不好,任凭洛城夕想方设法与他和平共处,却也终究是枉费。   顾念身上的麻药残留渐渐褪去,涌上的疼痛铺天盖地,她没多少气力皱眉,只是望着眼前的男人,有些吃力的道,“城夕,别走。”   可能是伤过重,她的声音听起来委委屈屈的,却在道着那个人的名字。   帝长川眸色阴鸷,俊逸的眉心上也泛起了折痕。   顾涵东倒吸口冷气,低眸看向她时,大手也抚上了她的额头,“你烧糊涂了?不是你刚刚才醒,就找长川的时候了!”   顾念紧了下眉,明显苍白的脸上,更显憔悴。   帝长川抬手拦下顾涵东,留下句,“让他们聊吧。”便起身向外,却在转身的一刻,清冷的眸光瞬间冰冷狠戾沉下。 第210章 就这一次答应我!   空寂的房中,再次只剩下两人。   顾念和洛城夕。   彼此视线交织,久久。   两人相互沉默,漫漫。   最终,还是在洛城夕轻然一笑中,打破了如斯的寂静,他迈步上前时,抬手在她头上轻轻一揉,侧身坐在床沿,长臂将她搂入怀中,扶着她重新躺下,并说,“担心我了?”   顾念迟缓的视线在他身上注胶,“新闻上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城夕笑了笑,并未出言解释,而是低眸看眼腕表,并顺势欠起身,拿过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远处的挂壁电视。   调到了财经频道,正好记者绘声绘色的播报着洛氏新闻。   ‘据悉,这几天有关洛氏旗下药业集团制假售假一案,经过警方详细缜密的调查后,发现只是一场乌龙事件,是不良厂家,蓄意打着洛氏药业旗号,销售违规药物给消费者,现相关厂家和人员已被警方查封拘捕,洛总也恢复了清白,本台记者由衷的向洛总致歉,愿……’   后面的内容,洛城夕没再听下去,便按了静音键。   他侧颜看向她,笑容粲然,“现在放心了吗?”   原来是乌龙事件。   难怪事发当天,就有无数的‘群众’在洛氏门前聚集,原来,只是有心人想将一切罪名扣在洛氏头上,从而渔翁得利。   幸好水落石出。   顾念诺诺的点了下头,因为身体还很虚弱,所以苍白的脸上也没过多的情绪流露,只说,“你没事就好。”   “让你担心了。”他低低的嗓音轻柔,目光落向顾念受伤的右手,层层包裹的固定器,让他的目光沉了。   洛城夕伸出手,轻轻的扶着她的右手腕,明显的眼瞳紧缩,随之看向她说,“念念,别再这样下去了。”   顾念躺在床上,有些困倦,听到他话语时,大脑迟缓的没反应过来,“嗯?”   洛城夕说,“跟他彻底结束吧!你越这样下去,受的伤就越多,我看了心疼,念念,听话可以吗?”   可以想象吗?   洛城夕视若珍宝的女人,放在手心中捧着,裹入心里宠着,竟在帝长川这里,变得一文不值!   甚至,他还因为保护别的女人,让她伤成了这样!   洛城夕的心里有多疼,他多希望这些伤,全部加在自己身上,换来她毫发无损!   “我从来不会强迫和为难你什么,但唯独这件事,顾念,听我一次,嗯?”   在她面前,洛城夕从来都是低入尘埃,满目的柔情,满载的疼惜。   那样的真切,那样的真挚,顾念一瞬间眼眶就红了,“城夕,别这样,我说了,为了我不值得。”   毫无保留的牺牲和奉献,这样的爱,无以回报时,在顾念的心底,凝聚起的,就是愧疚。   “我们不在这个问题上争执,念念,就这一次答应我!”洛城夕言辞恳切,幽深的眸中透出前所未有的笃定。   洛城夕抬手揉着她的发顶,距离太近,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也差不多这样,要带她离开。   时隔数年,他还是这样,她也一样。   就连给出的回答,也和当初的竭尽相同。   顾念眸中氤氲,晶莹满溢,却望着他深邃的目光摇了摇头,“对不起,城夕。”   “傻瓜,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就算你再怎样折磨自己,换来的,也抵不过他心里的那个她啊!”洛城夕无力哀叹,素白的大手擦去她眼睑滑落的泪。   顾念无力的移开了视线,心里早已哀凉一片。   她又岂能不知呢?   上官妧住进了江水园,那是他的私人宅邸,是曾经想要独处时一个人居住的,此刻却多了一个她。   一次又一次,危险关头,他可以将滚烫的热油泼向自己,也可以在车祸时,奋不顾身的扑向她,只为了护她安好。   若是在心中没有一定分量,又怎会如此!   顾念本已毫无血色的脸上,泛的更白,也更显病态,却无力的扬了唇,苦涩的笑容,尽显无奈。   或许是天性吧。   不撞南墙,她是不会回头的。   “可以不这样吗?我舍不得你受伤害啊!”洛城夕低哑的嗓音晕染。   顾念迎上他的视线,四目相对时她异常平静,洛城夕深深的眼瞳中,满满的,都是她。   他一直这样,商场上杀伐果断,凛冽深沉的他,在面对顾念时,永远的毫无对策,低软的嗓音,都透出无奈。   顾念闭了闭眼睛,眼眶还有些发红,哽咽的说,“安心,我没事的。”   洛城夕欲言又止,明显眉心颦蹙,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作了一吻,落在了她的额上,“记住,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时时刻刻。”   顾念心上一紧,却难抵身上病体的束缚,凌乱的心境和疼痛交织,最终道了句,“我手有点疼。”   洛城夕忙起身,“别急,我去找医生。”   她忙拦住,“不用,疼是好现象,总比没有知觉好。”   男人紧了紧眉,重新坐下,叹息的握上她的手,“睡会儿吧,多休息才能快点恢复。”   顾念也确实有些累了,伤痛和药物冲撞,最终袭来的,就是无尽冗长的梦境。   沉沉的一觉睡了几个小时,再醒来时,洛城夕依旧守在床边,看她一醒了,就马上起身支起了小桌子,将早已准备的饭菜,一一摆上。   都是她喜欢吃的,各式各样,色泽诱人。   因为她右手受了伤,左手还在挂着输液,洛城夕一口一口喂着她,直到确定她吃饱了,才重新扶她躺下,自己收拾餐桌。   一个下午匆匆而逝,临近傍晚时,顾涵东推开了病房门。   他迈步走进时,正看到顾念高举着受伤的右手,用还在扎着吊瓶的左手推着输液架,蹒跚的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顾涵东眉心一蹙,“去卫生间?”   他说话时,大步近前,俯下身拦腰就要将她抱起,却被顾念看穿,下意识的转身闪躲,抗拒的不言而喻。   顾涵东有些不解,“不去?”   但顿了下,触及到顾念脸上别扭的红晕时,马上明白了什么,“害羞?”   他旋即深吸了口气,大手桎梏上她的细臂,“我是你亲哥,你跟我还害羞什么!”   “……”   顾念涌上更多的无语,抗拒的动作仍存,却在此时,一道清隽的身影闪入,大步凑上的一刻,长臂捞上她的纤腰,将人打横抱入怀中的同时,迈步进了卫生间。   将她轻轻的放在马桶上,修长如玉的大手还顺势滑向了她腰上,顾念心下一慌,急忙拒绝,“已经可以了,我自己来。”   帝长川沉淀的目光看向她,淡色的薄唇溢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你全身上下我哪里不见过?”   顾念,“……”   顾涵东侧身屹立房外,一瞬间俊逸的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沉了口气,转身想离开,卫生间门却推开了。   帝长川抱着顾念出来,重新将她放回了床上,她视线睇向了顾涵东,出口道,“别走,我有事和你说。” 第211章 只求我一次?   顾涵东向外的脚步顿住,回过身,清淡的目光看向床上的女人,一旁帝长川为她调了下床,此时躺靠在上,舒适宜佳。   “什么事,你说。”他走过去淡道。   顾念移开了眸,沉吟下才开口,“关于车祸的事。”   “车祸。”顾涵东轻声重复,站在 床边安抚的大手扶着她的小脸,余光瞥见她戴着固定器的右手,眸色顺势一紧,随之脱口道,“车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边和长川那边,都在派人调查。”   很明显,这场车祸,绝非偶然。   也没有意外的可能。   差不多同时出现的两辆车子,同时朝着帝长川的兰博基尼撞击,明显目标一致,目的不是帝长川,也是顾念。   至于上官妧,也不存在没有这个可能性。   但言及在而,顾念的眸色却沉了,纤长的睫毛微颤,感受到来自两旁男人的压迫感时,大脑也异常冷静下来。   她说,“不要再查了,我作为这场事故的受害者,不想追究,所以到此为止吧!”   顾念是认真的,却难抵心底的情愫,以至于垂眸时错过了帝长川一时的神色变化,随后耳边顾涵东凛冽的嗓音而至,“为什么不查?是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仍旧垂着头,不想和任何人对视,抿了抿唇,“我只是不想查了,就这样吧!”   顿了下,顾涵东俊颜上的薄怒刚起,还未等言语什么,她就又说,“如果顾先生非要查下去,那么,就请连带着之前姗姗被人劫持一事,也一并调查了吧!”   顾涵东诧然的眉心一拧,看向她的目光幽深,满载不解,疑惑与愠怒。   他深吸了口气,冷道,“姗姗那件事,只是一个‘意外’!”   用意外来形容,顾涵东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对,他想了想,继续说,“是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的‘意外’,而且已经过去了,那件事和你这件事也不能相提并论,而且……”   他没在说下去,看向她的目光深邃起来,接连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自己的亲妹妹,顾念的聪慧,顾涵东心知肚明。   顾念仍旧耷拉着小脑袋,目光闪躲游移。   这样的模样,更加重了顾涵东的猜测,他几乎可以笃定了,“到底是谁?”   回答他的,只是顾念的沉默。   顾涵东心里像被燃了一把火,怒火顺势高涨,他大步近前,伸手指着顾念受伤的右手,“看清楚了,这场车祸,不仅仅是让你受伤那么简单,念念,你的右手几乎等于废了!”   “你不是喜欢医生这个职业么?从小和我与长川都说过,你想要成为外科医生,但是现在,你这只手,已经很难再拿起手术刀了!你最喜欢的手术室,也很难再进了,你确定要让害你变成这样的人,逍遥法外?”   顾涵东确实有些激动,他不是针对顾念,只是接受不了她要放弃追查,让自己平白无故受伤,而不做出任何反击的举动!   自己的亲妹妹,他倍加疼惜,发誓守护的唯一亲人,被人伤成这样,那种心情,可以想象!   顾念抬起头,镇定的目光超乎他的想象,就连出口的语气,都透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做不了外科医生,我可以做内科医生,而且,就算手残废了,我还有……”   话到此时,她挑眉扫了眼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帝长川,忐忑的咬了咬下唇,才说,“我还有丈夫啊,他会……会养我的,我也照样饿不死。”   “你……”   三言两语,噎的顾涵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反复沉吟再三,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对,你不仅仅有长川,你还有我,有帝顾两家在,你永远都是顾氏大小姐,帝氏少夫人,你是饿不死,但是,现在是这种问题吗?”   顾念随之又敛下了眸,漠然的脸上,再无神色遗漏。   不想回答时,就不回答。   这都是帝长川教的。   顾涵东只觉得胸膛里一股无处安放的怒意窜动,还未等再说什么,就被一侧男人低冷的嗓音打断,“好了。”   帝长川突然开腔,声线低凉,挑眉深深的睇了顾涵东一眼,“你还有事,先回去吧!”   顾涵东紧了紧眉,看着妹妹这幅俨然如此的样子,怒意攻心,没在言语,转身出了病房。   随着他的离开,房内的氛围也沉寂了下来。   半晌,一份文件,轻飘飘的,落在了顾念的腿上。   她轻微一怔,好奇的伸手拿过,打开的一瞬,就愣住了。   是车祸事故后调查的复印件,包括当时路边几个监控截图,车牌号放大,详细的信息一览无余。   再往下翻,一张照片映入眼帘,加深了顾念眸底的颜色,是洛氏宅邸的照片,而车祸中肇事的一辆车子,就出现在照片中,停在了洛家院内。   就在她怔松的间隙,耳畔男人沉冷的声线,不期而至,“你就是因为猜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才制止涵东调查的,对吧?”   疑问的语气,却带着肯定的字音。   顾念拿着文件的手指紧缩,明显之前还固若金汤的理智,此时开始了松动。   没错,她是猜到了有这个可能性存在。   帝氏声名远播,自然树敌众多,但凭着强劲雄厚的实力基础,就算树敌,也是一些有心而无力的泛泛之辈,但凡能有此心的,并付之行动的,绝对不是平常人。   是蒋锳做的。   洛城夕的母亲。   可能是因为之前帝顾对洛氏展开的商战缘故,也可能是最近发生的洛氏‘制假售假’的乌龙事件,让蒋锳将一切怨恨的根源,都归结到了帝长川与顾念身上。   这一切原本都是顾念的猜测,只是在看到这份调查文件后,顾念才发现,自己的猜测,竟这么准!   准的让她倍感无力,也准的让她心境复杂。   她抬起头,有些杂乱的目光迎上男人的,“之前城夕也救过我很多次,不是吗?”   “而且,长川,车祸当时,如果那两台车主真的想要置我们于死地,我受的伤,远不止这些,甚至可能……”   她不会记错。   车祸当时,那两台车是横冲直撞的朝着他们撞来,却在事后翻车的一瞬,就戛然而止了。   如果真想要行凶作恶,应该再乘胜追击,那样的话,车中三人,绝对难以幸免。   帝长川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望着她的目光幽深,慢慢眯了眯。   顾念看着他的魅瞳,有些迟疑的又说,“就当是我这次受伤的弥补,别再追查了,可以吗?”   帝长川冷峻的脸色蓦地一沉,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缓,一点一点游移,细细描摹着她的容颜。   “婚后几年,你从未开口求过我。”这一次开口,竟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顾念感觉到他周身溢出的寒冷,无措的屏息凝神,“就这一次!”   “一次?”他嗓音低冷,冷眸不断紧缩,一次,也还是为了别人。   她点了点头,却猛地下颚处传来剧痛,男人抬手端着她的脸颊,力道有些重了,疼的她不断蹙眉。   顾念望着他,犹豫的询问,“不行吗?”   “只想求我一次?”   帝长川低哑的声线闯入,顾念似瞬时明白了什么,忙改口说,“或许可能多几次,但这次,拜托了!”   “多几次?”帝长川嗤笑出声,俯身长臂将人纳入怀中的一刻,沉冷的嗓音回应,“无数次,我就答应你。”   无数次?   顾念一惊,他想让自己求他无数次? 第212章 不愿意?   翌日,顾念靠在病床上输液,因为双手都无法动弹,闲来无事,便带着耳机一边看着窗外的朗日晴空,一边听着音乐,打发时间。   她完全沉入自己的思绪,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身侧洛城夕的靠近,以至于他到了近前,足足把顾念吓了一跳。   “你来了。”她摘下耳机,关掉了音乐。   洛城夕俯身坐下时,自然的大手在她头上摸了摸,“感觉好点了吗?还疼吗?”   顾念轻然一笑,只说,“好多了。”   但肋骨骨折,右手重伤,又岂能是一两天就康复痊愈的?   她在逞强,洛城夕很清楚。   也正因此刻触及着清澈的眼眸,男人深邃的表情,也跟着更沉更深,“念念,对不起,我……”   完全没让他后面的话再说下去,就被顾念极快的语速打断,“别和我说对不起,你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洛城夕的眸色动了动,还想言语,却听到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现在已经没事了,就别再提了。”   她知道,他想说的是是这场车祸。   以洛城夕的身份和能力,想要调查清楚一些事情,太简单了。   所以,他此番的到来,也早在顾念的预料之中。   洛城夕俊颜涌上愧疚,轻扶着她的手臂,“你这么说,让我更加无地自容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在和帝顾商战时,会爆出乌龙事件,更没有想到,母亲会因此而迁怒帝氏,从而不慎伤到了顾念。   她望着他,眨了眨眼睛,一脸浅笑的从容自然,“一点小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真的不用介意。”   一句‘小伤’加重了洛城夕心中的负担,就连叹出口的气息,都是厚重的,浓眸衍出幽深,“不管怎样,你受了伤,我要负责。”   他粲然的笑容骀荡,还附加句,“让我来照顾你吧!”   说完,便起身去倒水,还顺带问了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人去安排。”   顾念看着他,只是摇了摇头。   如此清隽优雅,和煦如风的男人,她不会知道,在此之前,洛城夕到底和蒋锳之间,爆发了怎样的争执,强势又生冷,决绝狠戾。   她也不会知道,此时洛城夕安静的坐在床边,为她削着苹果,而机场那边,蒋锳在秘书的‘陪同’下,飞往了国外。   洛城夕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到了她唇边。   顾念道了句‘谢谢’,然后借着他的手咬下甜脆的苹果片,窗外阳光普照,洒落她发梢,是那样的美好。   下午,应该午睡的时间,顾念却睡意全无。   趁着不用输液的间隙,她爬下床,小心翼翼的扶着右手上的固定器,出了病房。   本想去李主任的办公室,看一下自己的病历,奈何在途径一间VIP病房时,她不自然的脚步,随着眼前触及的景象而停下了。   虚掩着的房门,将病房内的一切落入眼帘,床旁男人俊朗的身姿坐在上面,因为背对着房门,所以看不清楚脸上表情。   但那熟悉的身影,周身利落的线条,顾念毋庸猜测,就知道是谁。   上官妧正趴在他的怀中,纤细的双臂紧紧搂着男人的腰身,埋首在他的胸膛,身体微微发颤,似是在哭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顾念握紧的手中,早已被汗水浸透。   她似乎见到了不该见的画面,慢慢的转回身,顾不上身上的伤,步子极快的仓惶离开。   顾念不想承认,其实心里是有些怕的,怕逗留的时间再长,见到更多,或听到更多……   帝长川不动声色的大手拂开怀中的女人,上官妧执拗了下,直到抬眸注意到门外那道身影离去,才从他怀中彻底起离。   “好好养病,合作的事情我会处理,但至于你想来帝氏上班的事情,不行。”帝长川轻快的语气微凉,就连漆黑的眼眸中,也染出一片漠然。   上官妧抿了抿唇,却还是退而求其次的乖巧点了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没再过多逗留,帝长川便起身留下句‘休息吧’出了病房。   等帝长川再推门进入另一间病房时,顾念已经躺回了床上,似是睡着了,侧着身子,背对着他。   其实,顾念没睡,只是闭着眼睛罢了。   刚刚的一幕,和之前车祸发生时他奋不顾身画面碰撞,她的心里就像被塞进了个柠檬,很难受。   帝长川在床边的椅子上落座,修长的双腿交叠,随意的单手撑着扶手,冷峻的轮廓落向床上的女人。   就这样看着她的脊背,半晌,霍然起身,脚步声传入了顾念耳中。   以为他走了,她不禁松了口气,刚睁开了晶莹的大眼睛,一道低冷的男声便跃入耳畔。   “既然想装睡,就装到底。”   帝长川从未离去,只是从床边移步去了窗旁,幽冷的眸线扫着窗外,璀璨的光线有些刺眼,他抬手拉上了百叶窗。   顾念心中一沉,躺着的身形有些微僵。   男人慢慢的侧过身,视线却没看向她,只是微冷的声线继续缓溢,“要是睡不着,就看看这些。”   说话时,几分文件也放到了顾念一侧的床头柜上。   她轻微一愣,还未等反应,就听他又说,“过后我再让理财顾问联系你,先把这几份文件签了。”   话说完,帝长川低眸又扫了她一眼,落上她受伤的右手,好看的眉心明显一蹙,接连男人修长如玉的大手便握上了她的左手,“签不了,就按手印。”   顾念一惊,旋即,左手被男人按着蘸了下红泥,几个手印按在了文件上。   她诧异的心绪不定,而男人却不同于她的状况,略微满意的将几分文件收起,顾念也跟着连忙坐起身,急道,“是什么文件?”   帝长川沉眸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后,道了句,“卖身契。”便大步流星,英挺的身形径直向外。   顾念讶异的脸色凌乱,有些无措的连忙拿过桌上他留下的复印件,翻开一看,有些无语……   是一些房产车产等财务过户,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她专属的黑卡信息表,以及帝长川的个人经济账户资料。   文件最后,还夹了一些东西。   顾念手不经意的一抖,哗哗啦啦的银行卡,散落一床。   她愕然的愣了愣,他这是将所有和金钱有关的东西,都交给了她,甚至不惜将名下的所有,一并无二的过给了她!   就在她发呆走神时,病房门又被推开,帝长川去而复返,几步走到床边,侧身在她身旁,“还落下一份。”   他顺势抬起她的手臂,顾念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你个人财务和财产,全部转移给我做什么?”   帝长川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划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心,掠过她清澈的眼尾,最后停留在她瑰色的唇瓣上,便俯下了身……   “不愿意?”他清淡的话语,带着点痞气,偏偏嗓音极低,晕染开来撩人于无形,“不愿意也得愿意!”   话落,他完全忽略她的脸色,直接禁锢她的左手,用上面还残留的红泥,直接在签名处按了下去。   之后拨开文件,大手轻端起她的脸颊,薄唇覆上了她,纠缠流转的呼吸,令每一寸的空气都跟着炙热。   在隐隐的喘息声里,他唇角轻勾,“谁让你是我太太。” 第213章 说下原因吧!   时间一转,半个多月过去了。   顾念的身体也好了一些,右手上的固定器拆除,伤口拆线,徒留下一条条扭曲的伤疤,蜿蜒的像虫子,很丑。   眼看出院的日子临近,她从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出来,路过护士站时,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单手托腮,笑谈道,“你们说,顾医生的手,还能恢复不?”   “悬啊!就连李主任都说了,恢复几率不到百分之三!”旁边有人回应,“可惜了,曾经的外科圣手,就这样隐退了!”   “呵呵,这叫活该,让她以前牛气哄哄的,见谁都冰着脸,似笑非笑的像有多高贵似的,这回好了,手废了,成了咱们医院的拖油瓶!”   顾念脚步一滞,两个护士正好看见她,脸色瞬时一变,纷纷心虚的低下了头,拿着一摞病历,纷纷离开了。   顾念敛下了眸,脸色有些复杂的抿了抿唇。   再抬起头时,已又恢复了一片平静,深吸口气后,转身上楼去了院长室。   半个多小时后,等她再下楼回病房时,房内已经多了一道身影,是顾涵东。   他侧身坐在沙发上,叠着腿翻看报纸,看到她进来时,才转过眸,开口的语气轻柔,“出去散步了?”   顿了顿,随着顾念进来,他也站起身,单手随意的插进裤兜,“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饭?”   一遍遍的询问,关心的不假于人。   顾念却对此皱起了眉,漠然的脸上没什么情绪流露,只说,“顾先生,您若是没事话,就请离开,我想要休息。”   顾涵东当即目光沉了,“你还要和我别扭到什么时候?”   他顿了下,又想再说什么,却被‘叩叩叩’敲响的房门打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房门推开,上官妧一身艳丽的出现于此。   她看到房内的顾涵东,明显杏眸一闪,随之道,“我只是想来探望一下顾小姐,没想到打扰你们,抱歉。”   致歉过后,上官妧视线又落向顾念,微微一笑,“顾小姐身体恢复的好些了吗?”   顾念回以淡笑,“多谢挂念,已经好多了。”   上官妧说,“挂念不敢当,毕竟这起事故,也是因为长川护我,从而忽略了顾小姐所致的,所以我也一直很过意不去……”   刻意旧事重提,点点的心计,点点的炫耀。   顾念眉心颦蹙,唇瓣微动,还未出声,就被一旁的顾涵东霍然截断,他说,“提到这事儿,上官小姐正好提醒了我。”   他话音停下,目光幽沉的看向了上官妧,几分阴鸷,几分威严,周身的戾气四溢,不怒自威。   随着上官妧轻怔,顾涵东隐隐勾了下唇,继续道,“上官小姐正好来了,也提到了车祸,那么,就说一下长川当时救你的原因吧!”   “这……”上官妧明显话语不稳,忐忑的脸色欠佳,讪笑了下,才说,“顾总这是什么意思?”   她可以用善意的外表,和曾经交往的感情,来依偎在帝长川身边,却忌惮深谋腹黑的洛城夕,以及狠绝利落的顾涵东。   而此时,上官妧早已感觉到周遭气息的危险,下意识的笑着,“顾小姐,我以后再抽空来看你,现在就不打扰了。”   说完,便转身想走,却被顾涵东沉冷的嗓音打断。   “天生凝血性障碍。”   只几个字,就让上官妧身形猛然一僵,脚步不自然的停下。   顾涵东迈步绕过去,凛冽的寒眸渐起厉色,森凉的眯了眯,“是因为这个缘故,长川才救的你,而且事发突然,他也没有注意到后方上车的顾念。”   三言两语,对于顾念的震惊着实不小。   她愣愣的眼瞳一阵紧缩,上官妧患有凝血障碍?所以当时他才会……   笼罩的乌云渐散,一缕缕光线普照。   却对于上官妧来说,像一道雷霆霹雳,整个人神色暗淡了下来,眼底划过不耐,但面上却还故作端雅的微笑着,甚至还要配合的点点头,“是啊,顾总既然都知道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顾涵东也在笑着,寒凉的眸中,凝聚万千。   都是看破不说破,这个圈子里,这样表里不一笑里藏刀的把戏,太正常不过了。   上官妧感觉此行简直就是个错误,完全不想再逗留下去,找了个理由,匆忙就匆忙离开了。   她走以后,顾涵东转过高大的身形,冷然的目光又睨向顾念,“这回明白了吧?”   顾念纤长的睫毛微颤,男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扶着她坐回床上,“你才是真正的帝太太,别整天胡思乱想,和长川好好的!”   言犹在耳,顾念冷冷的抬眸迎上男人,还了句,“那你呢?”   一句话,赌的顾涵东哑口无言。   他沉吟再三,随着深吸口气后,才说,“我和珊珊的事儿,我自有主张,反正最终,我会把她娶回来做你嫂子的。”   “我看,你还是高抬贵手放过她吧!”顾念话语里还是有气,一想到之前顾涵东对乔珊珊的种种,她就无法释怀。   相信乔珊珊也不会忘记,更不会重新接受他的。   不然,这段时间,以乔珊珊的性子,早就跑来找她,向她诉说和顾涵东之间的所有小事了……   顾涵东无奈的紧了紧眉,俊脸上染起了薄怒,“不提这些,你好好休息,过后长川会接你出院的。”   说完,顾涵东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才走的。   剩下顾念一人,坐在床上抱着双膝发了会儿呆,过后扫去脑中思绪,从包包里拿出之前司徒其给她的复健球。   一个不大的软体球球,专门针对手部重伤后复健用的。   她将球球放在床上,伸出右手想要拾起,再一点点握紧,反复练习,可以恢复手部机能。   但是,她伸出的右手还未等触碰上球球,就不自觉的颤动不已,那种抖动,是根本控制不住的。   就更别提拿起球球,再做练习了。   顾念咬牙坚持,反复几次,最终也是无疾而终,她莫名的一股怒火涌上,伸手一把将球球打翻,扔了。   无辜的球球在地板上自由滚落,不知不觉,被一只男士皮鞋踩住,停下了。   顾念还沉浸在情绪里,背对着房门方向,气鼓鼓的,胸膛起伏不停。   男人俯身拾起了复健球,放去了桌上,大步走近她,长臂将人捞过的同时,抬手端起了她满载不悦的小脸,帝长川皱了下眉,也未言语,索性伸手将人抱了起来,转身向外。   顾念惊诧的神色不安,无措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在他怀中疑惑,“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他声线低沉,大步流星。   不由分说的就这样,抱着她穿过走廊,下了电梯,越过挤满人群的大厅,在众人各式各异的目光纷杂中,抱着她上了车。 第214章 不想吃?   帝长川带顾念回了阔别已久的帝公馆。   一回来,他仍旧抱着她下车,上楼,直到将人放在了主卧的床上,扯过薄被盖在她身上后,帝长川便转身踱步去了一旁。   他点了支烟,侧身依着桌旁。   顾念坐在床上,一时房内的氛围有些静了,她沉了口气,想到之前他救上官妧的原因,紧绷的心上有几分松动,开口打破了寂静。   “那个,我已经辞职了。”这就是她之前去院长室的原因,递交辞职书。   她就是医生,自己的手恢复情况,无需任何人提醒,她都知道结果,就算有万千不舍,也不能成为别人口中的‘拖油瓶’。   念及此,顾念心绪复杂,无力的垂下眸,纤长的睫毛掩下了所有情愫。   但这边吞云吐雾的男人,穿过烟雾的寒眸朝着她轻扫了一眼,转身向外时,只留下句,“嗯。”   顾念看着男人向外的身影,眨了眨眼睛,清澈的大眼睛微暗,扫过了几许莫名的小失落。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翻阅了无数本医疗书籍,也上网搜索了很多相关东西,但最终,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得到的,仍旧是极为渺茫。   她深吸了口气,再看向自己的右手,抬起时,那种不由自主的颤动,不受控制。   顾念只扫了一眼,便快速的放下手臂,推开所有书籍,翻身钻进了被窝。   像个小鸵鸟,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小团,藏在被子里,连小脑袋都塞进去,只留下一点点的发顶,和那只不受控制的右手在外。   这样的动作,她维持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要睡着时,倏然,被手臂上覆上的气力唤醒。   她身子动了动,下一秒,身上的被子就被男人一把掀开,帝长川冷峻的轮廓尽收眼底,他握起她的右臂,声线低沉,“嫌弃它了?”   他指的是右臂。   顾念闪了闪眸,并未出声。   帝长川就顺着她的右臂将人搂进怀中,打横后抱了起来,顾念微怔,疑惑还不等道出,就被他这样抱着出了房间,下楼进了餐厅。   将她放在餐椅上,还顺手扯过餐巾布盖在了她腿上,然后满桌子各式各样的饭菜,就落入了顾念眼帘。   “吃饭。”帝长川淡淡的,侧身坐去了一旁。   顾念叹了口气,她现在没什么胃口的,但看着这满桌子的佳肴,还有张嫂热情的笑颜,她也实在不忍心拒绝,下意识的伸手去拿餐筷。   因为她习惯性用右手。   所以伸出去的,也是右手。   但那不受意念控制的手臂,颤抖的,连触及到餐筷都不能,就更别提拿起了。   顾念咬了咬牙,甚至用左手去控制,好不容易拿起筷子,却又不过须臾,只听‘哗啦’一声,两支筷子掉落在地。   张嫂在旁脸色一惊,急忙过来拾捡,并重新更换了新的递上。   顾念觉得有些窘迫,还有些紧张,她低眸咬着下唇,赌气的想要起身,却在抬眸的一瞬,看到了一旁正享用美食的男人。   他动作从容,姿态优雅。   就连用餐时,也是那样的气质出众,修长如玉的大手拿着餐筷,夹着菜肴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顾念心绪一沉,留下句,“你慢用。”便转身往外。   刚走了一步,身后男人低冷的声线袭来,“左手。”   沉冷的,只两字,肃杀,又凉绝。   顾念蓦然一怔,脚步跟着停下,再转过身,帝长川仍旧在用餐,而且看样子吃的还挺香的。   他待自己口中的食物咽下后,才挑眉看向他,并说,“不愿意求人,就用左手。”   顾念心绪微敛,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但还是有些小情绪作祟,所以只道了句,“不用了,我不太饿。”说完,就上了楼。   一回了房间,顾念就快速的拿起一本书,放在右手中,想要试图握紧,却根本控制不住颤动,而一次次失败告终。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伸出的右手,满满的疤痕,触目惊心。   别说颤动了,就光说这疤痕,她着实是真的有点嫌弃了。   再一次重新将自己窝进被窝里,但被子还未盖好,就被‘砰’的一声门响取代,接连,帝长川大步近前,伸手将人从被子里一把捞出,拉拽着她上了楼。   顶层的阳光房里,他伸手扯去帘布,一加雪白的钢琴闯入眼帘。   他按着顾念的肩膀将人固定在椅子上,并拉开了钢琴盖,拉着她的双手放在上面,声线在头顶晕开,“随便弹个曲子。”   “现在?”顾念诧异怔住,接连不禁扯唇笑了。   她笑的很牵强,无力中透出苦涩。   “我已经很多年没弹过了,早就不会了。”她解释了句。   作为这个圈子里的人孩子,乐器几乎是每个人必学的,这并不稀奇,只是有的人擅长,有的人反之罢了。   顾念属于前者,她很擅长音律,钢琴也是极好的。   但那是曾经,她还健康的时候。   帝长川深眸中扫过不耐,随着眉心紧蹙的瞬间,颀长伟岸的身形落座她身侧,大手将她抱起的同时,又箍入了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顾念还不等有任何的反应,男人素白纤长的双手已经放在了琴上,灵活的十指跳动,舒缓的曲调响起。   这架钢琴造价不菲,有着其他一般钢琴所无法比拟的音质,配合着帝长川娴熟的动作,简单的曲调就能让人陶醉。   顾念也在这曼妙的曲调中平缓,却在这时,曲子戛然,帝长川大手握上她的双手,“跟着我的手。”   “可是……”   她欲言又止,男人动作依旧,双手带着她灵活操作,她手上动作僵硬,曲调都弹的不稳,甚至错落,但帝长川却忽略不计,仍旧这样带着她,制止一首长长的曲目完结,才停下了动作。   不同于他的镇定自若,顾念却早已大汗淋漓。   她右手还未恢复,加上很长时间不活动,一首曲子下来,她手酸痛难耐。   “还想继续当医生就这样坚持。”帝长川声线低哑,近在咫尺的沉眸幽深,深邃满满,皆是她所读不懂的高深莫测。   不给她思虑和反应的时间,他继续握起她的手,“继续。”   顾念就这样,在他一番魔鬼式的‘训练’中度过了两个多小时,感觉自己的整个右手都要废掉了,酸痛肿胀,好像要抽筋了一般。   她精疲力尽的连连说,“行了,我累了!”   说话时,顾念起身就想从他怀中逃离,却被男人大手桎梏,紧紧地,难动分毫。   顾念无措的皱着眉,只能放缓姿态,“我真的累了,让我休息休息,可以吗?”   话落时,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两声。   她感觉有些丢脸,极快的垂下了眸,小声呢喃了句,“我也饿了……”   张嫂精准的掌握时间,恰到好处的推门而入,手中的托盘里,放着各式各样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后,才转身出去。   帝长川拉她起来,移步桌旁,却在顾念坐下的一刻,修长的双腿用力,固定住了她纤细的双腿,不等顾念脸上泛起惊诧,他已经端起了饭碗,一口米饭和配菜,递到了她唇边。   “我可以自己来。”她低声道。   男人眯了眯眸,递送的动作不动,“不想饿肚子就快吃,吃完了继续练。”   顾念,“……”   在她缄默的间隙,男人已经移开了饭菜,并说,“看来不饿,那继续吧!”   “不不,我吃!”顾念连忙拦阻,并急忙张开了嘴巴,吞掉了他手中的一口米饭和菜。 第215章 无事可做?   在帝长川‘魔鬼’般的训练一番后的结果,就是翌日顾念醒来,右手肿成了小包子。   肿肿的,却不是很疼。   只是轻微活动时,关节酸胀,很不舒服。   顾念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肿了的小手,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抬起头,就看到帝长川一身清隽的从外面走进。   她下意识的神色一凛,不受控制的身形往床里挪了挪,并说,“我手肿了,今天不练了!”   欲速则不达。   她也想尽快恢复,但伤势明显,也不可能是一两天能彻底康复的。   帝长川忽略掉她满脸的复杂神色,只是静默的走到近前,黑如点漆的眸色望着她,手中朝着她递了个东西。   顾念接过一看,是个冰袋,还有一条干毛巾。   “敷。”他沉沉的,只一个字,俊逸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将冰袋用毛巾包裹,放在右手上冰敷,并对他道了句,“谢谢。”   帝长川沉甸甸的眸色不动,逡巡了她数秒,随着转身向外时,薄唇翕动,“休息吧。”   他出了房间,顾念以为他去公司了,自己一个人也没在床上逗留,爬起来洗漱,然后还未下楼,张嫂就将早餐端送了进来。   用完餐,张嫂收拾餐盘离去,顾念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一边敷着手,一边看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思绪沉浸在书中,全神贯注,直至外面一声惊雷炸响,巨大的响声,似要将整个天地劈开,顾念转眸看向窗外,黑压压的,乌云密布,似大雨即将倾盆。   她紧了下眉,看眼时间,快到中午了,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他是在公司,还是在外……   心底疑似担忧的情愫刚启,就被涌现的其他湮没,她苦笑了下,打消思绪,出了卧房。   本想下楼随意走走,舒展下身体,却在途径书房时,被房内的熟悉的一道身影,而滞住了脚步。   男人侧身屹在书房的落地窗边,修长清隽的身形高大,一身休闲装扮,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闲散,借着昏暗的光线,他面上的五官深邃,线条俊逸。   顾念轻闪了闪眸,他竟没去公司。   就在她怔松走神时,帝长川低冷的嗓音倏然临下,“进来。”   顾念一怔,还站在门外的她诧异了下,后知后觉的猜到他在对自己说话,这才迈步进了书房。   “外面下雨了。”她说。   那人敛下了眸,将所有情绪压下,抿了抿精致的薄唇没有说话。   顾念眨了眨眼睛,这样的独处,让她感觉有些不自然,也有些小小的尴尬,想尽快摆脱,又说,“怎么没去公司?不忙吗?”   回答她的,只是男人深深的眸光,熠熠的眼底凝聚星河,随着外面压境的黑云交织,融为一体。   她轻展了下眉,“快到中午了,我去看看张嫂午餐准备了什么……”   话音还未落,她正欲离开的动作也未起,就被男人拦下,长臂顺势握上她的手臂,将人一拉,天旋地转间,顾念就被他抵到了桌旁。   他颀长的身形近在咫尺,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下一秒,单手穿过她的纤腰,将人一把抱上了桌子。   帝长川俯下笔挺的身段,薄唇凑上她的耳廓,吐息如兰,“无事可做?”   顾念一怔,忙推拒拦阻,“不是。”   他不理会她的回答,轻扬唇畔,“那就做点什么。”   他低哑的嗓音,每一个字音都透着勾魂,摄魄的活脱像个妖精,“还能帮你恢复下身体。”   旋即,他端起她的脸颊,微凉的唇落上了她的。   纠缠中,顾念看着近在咫尺男人幽深的眼瞳。   就好像,这个正在同自己密不可分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顾念皱了下眉,身体随之一轻,被帝长川抱起,去了卧房……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阴沉的夜空昏暗,她裹着被单刚要起身,就看到了身侧还在沉睡中的男人。   他的侧颜线条漂亮,没有分毫多余的勾勒,俊如神坻,顾念静静的端详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手轻脚的从他身边起离,下床,出了房间。   浑身酸痛难忍,她下楼拿了个冰袋,冰敷着右手,再上楼时,昏暗的走廊里,书房敞着门,里面一道蓝色的光束,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电脑未关。   顾念走进去,黑暗中,脚下没注意,磕碰到了什么,有点疼。   她揉着磕疼的膝盖,俯下身时,就看到了被拉开一半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金属盒子,上面‘Doctor’的标记,引起了她的好奇。   正所谓好奇害死猫。   顾念本是无心的,拿出那个盒子,打开后,一支注满了药剂的注射器,映入眼帘。   旁边还有个位置,已经空了。   熟悉的注射器,瞬间就让她联想到了一段时间前,自己清晨醒来在垃圾桶里见到的那支。   她眉目颦蹙,反复在盒子上逡巡,最终,在盒子的内侧,找到了一行外文说明。   是德文。   她不擅长德语,不过,这边开着的电脑,却此时极好的应用工具。   快速的在电脑上搜索了一番,得到结论的一瞬,她的目光彻底沉了,和周围阴沉的光线相融,落寞,又哀凉。   再回到卧房时,帝长川还在睡着。   她侧身坐着床沿,看着已然熟睡的男人,纤长白嫩的手指在他脸上流连,细细描摹着男人的美好轮廓,不安的咬着唇,“长川?长川……”   唤了两声,却得不到男人任何的反应。   看样子,是真的睡熟了。   她松了口气,紧绷的心上又莫名收紧,扫视着身侧的人,复杂的眉心一再拧紧,衡量再三,还是没能抗拒过内心的波澜,和脑中幻化的疑惑,最终,拿出了那支注射器,冒水的针管对上了他的手臂——   缓缓的刺入,将一整支药剂,全数注入。   一操作完,她就后悔了。   自己在做什么呢?   就算他之前……   顾念没再想下去,她逼着自己不能胡思乱想,要沉淀在他曾一再给自己下药的事实中不可自拔,只有这样,她才能打起精神继续下去!   时间点点流逝。   良久,顾念看了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伸手扶上他的肩膀,轻轻摇晃,“醒醒……”   果然,这药确实很好使。   男人瞬时就睁开了眼睛,往日如星辰璀璨的睿眸,此刻朦胧迷离,毫无焦距,只是空洞的望向了她。 第216章 爱谁你不知道?   暗色的卧房寂静,针落可闻。   昏沉的四周,只有小夜灯微弱的光芒萦绕,照亮了男人俊逸的轮廓,也照亮了顾念混杂的眸光。   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她强忍下忐忑辗转的内心,深吸口气,试探性的问了句,“你认识我吗?我是谁?”   “顾念,我妻子。”男人直接回答。   她配合的点了点头,迎着帝长川出众的眉目,她眉心一再颦紧,不知不觉的手中,拿出了一张照片。   相片中,女人面容姣好,微笑的依在身侧男人的肩头,甜蜜的感觉,从两人眼神中流露。   却刺痛了顾念的心,就连此时拿着相片的手,也带着不自然的颤动。   “她是谁?”她手指向了照片中的年轻女人。   帝长川目光看向相片,随之脱口,“上官妧。”   顾念紧了紧眉,切入了她此举的重点,“你和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前男友与前女友的关系。”他看着她,回答的简单直接。   她却皱起了眉,感觉可能是自己的问题有些含糊,又换了种问法,“你爱她吗?你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吗?”   疑问一出,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无法滔天的湮没了一切。   顾念一鼓作气,接连的问题全数涌现,“她住在江水园,你们是同居关系?”   也就是说,帝长川和上官妧,早就已经……   她有些不敢想下去,混乱的表情更加复杂,就在她反复内心煎熬时,面前的男人薄唇微动,一句话正欲脱口,却被她及时抬手,捂住了他的唇。   吐真剂的药效,顾念只是在很多医学书籍上了解过,从未真正见过,但是,凭借着自己曾经‘深有体会’的经验,应该会毫无保留的说出真话。   真话。   没有任何虚假的参半,没有任何谎言的虚构,全都是真情实感。   人往往总是这样,面对着某些事时,宁可装傻充愣的粉饰太平,也不愿意轻易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此时的顾念,就是如此。   她是真的慌了,那种从未有过的惶恐,不受控制的身体,隐隐作颤。   “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吧!”她快速的敛去思绪,正想打消一切,就当从未发生,但偏偏天不遂人愿。   帝长川望着她,轻启薄唇,一五一十的直白回答,“爱。”   他一个字道出口,顾念就震住了。   一种如坠冰窖之感,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惨淡到了近乎绝望,呼吸一阵急,一阵促,她低下了头,“别说了!”   帝长川的回答继续,“发生过关系,也是同居关系。”   “我说别再说了!”顾念提高音量,抬起的眼眸衍出猩红。   狠狠的咬着下唇,渗出殷红也浑然不觉,因为此时此刻,比起这点疼痛,心上的剧痛,才是最难熬的。   她感觉自己好傻,明明就已经猜到了结果,却偏偏还要一试究竟,又能得到什么呢?   除了在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再撒点盐外,还能做什么?   这不等于自虐么?   她勉强扼下躁乱不安的情绪,深吸口气后,裹紧外套起身,还没迈步就被男人长臂一把拽入了怀中。   顾念悚然一惊,以为是错觉,或者是怎样,她下意识的挣了挣,却无法撼动分毫,她愕然的情愫更甚,要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可能褪去药力的!   就在她一片兵荒马乱中,男人俯身薄唇抵上她的脸颊,低冷的声线一字一顿落入耳畔,“你以为我会蠢到让你用药在我身上?”   那可是他的药,再重新用到他自己身上,这种愚蠢的行径,帝长川会允许?   “你……”顾念惊愕的话语不稳,“那药不是吐真剂?”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都说了,是消炎药。”   消炎……   顾念心下慌乱汹涌,但更多的,还是窘迫。   一想到自己刚刚问的那些问题,再想想帝长川还是清醒的状态,她就忽然有了种被戏耍的感觉!   所以,她在他怀中,挣扎的也更甚,“你在耍我,帝长川,你混蛋!”   她气力抵不过他,挣扎了几下,就被男人桎梏,纤细的双臂动弹不得,她仍旧不肯善罢甘休,恼怒的张开了嘴巴,咬上他的肩膀。   顾念怒气在心,下嘴自然没克制力道。   帝长川却纹丝未动,仍旧长臂禁锢着怀中的人,隐隐勾起的唇畔持续上扬,嗓音低醇,“假的。”   她一怔,嘴上的气力微松了些。   他继续说,“刚回答你的,都是假的。”   话落的瞬间,他趁着顾念怔松的间隙,直接一个挺身,将人覆于身下,单手端着她小小的脸颊,视线逡巡,“你不是了解我吗?那么,我爱与不爱,你看不出来?”   刚刚她问的时候,他真想将真话告诉她。   但是,又感觉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她这脾气,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他大手扶着她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流连着她瑰色的唇瓣,因为俩人距离极近,他淡雅的气息喷薄,热热的,有些烫人,“耍你是你自找的,骗你不是故意的,但逗你是真的。”   “……”   顾念有些被他说懵了。   看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迎着自己,帝长川紧了下眉心,“你怎么变得这么笨了,都说是假的了!”   笨?   顾念感觉又被羞辱了,无力的闭了闭眼睛,铆足气力推起他,从中脱逃出身,“我是笨,所以才会被你牵着鼻子戏耍!”   说完,又想离开,却被帝长川再度握上了手腕,将人重新拉拽入怀,“那重新回答你一遍。”   “不爱,从未发生过关系,也不是同居关系。”他一口气说完。   顾念看着近在咫尺男人深不见底的寒眸,似乎真的有一丝真挚蕴藏其中,一直紧绷高悬的心,也不禁缓下了。   旋即,帝长川一手搂着她,一手侧身打开了床头柜,拿出一串钥匙,塞进了她手中,“这是江水园的钥匙,门禁密码你知道,不信的话,就去看看。”   沉甸甸的一串钥匙在手,顾念不想接,有意想避开,却被帝长川紧紧的按在她手中,他再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目光相凝间,他深眸眯了眯,“还不信?”   顾念抿了抿唇,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那真的那支药剂呢?”   如果这一支是假的,那么,真的那支呢?   帝长川轻扬唇角,笑了。   果然一切都瞒不住她。   顾念看着他,“把真的那支给我,我就信你。”   “再给我注射,然后再上演一遍?”他调侃的嗓音轻淡,持续轻扬的唇畔映衬出难得的愉悦的心情。   顾念别开了小脑袋,“不给就算了。”   “给。”他回答极快,完全不假思索。   只是在顾念诧异的一瞬,男人手上气力加紧,将人重新压覆,“不过在此之前,也不能让我凭白被注药,要补偿才行。” 第217章 理由就是没有理由   翌日,顾念再醒来时,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洗漱后下楼,旋转楼梯还未走下,就远远的看到餐厅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此时此刻,正优雅的坐在餐桌旁,交叠着双腿,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晨报,一边享用着早餐。   顾念不自然的脚步一顿,下意识的转身,轻手轻脚的又上了楼。   却没注意到远处,男人余光撇着她的倩影,淡色的唇畔微扬,似笑非笑的眸光睨向了张嫂。   张嫂马上会意,急忙端起桌上另一份早餐,说,“先生,我给太太送楼上去。”   如此一来,顾念在房中用完了餐,盘算着帝长川可能出门了,便上楼去琴房,却在途径书房时,又看到他正襟危坐,全神贯注的处理着什么,一丝不苟的侧颜,英气如初。   她皱了下眉,他都不需要去公司了吗?   并不是顾念不喜欢他在家中,只是感觉俩人相处中,有点……她自己也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可能是以前她重心都在医院,每天忙碌,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的缘故吧!   她没去多想,就去了琴房。   时间弹指一挥,接连这样过了半个多月,顾念的身体逐渐康复,就连右手,也开始恢复机能。   她练琴的时间,从之前的三个小时,调整为五个小时,到最近的几乎整天都在琴房,专注的频繁练习。   不是有心想急于康复,而是顾念真的受够了每天这样。   她在家里,他就不去公司。   她去练琴,他就去工作。   她练完了,他就缠着她,那种痴狂,那种肆虐,那种毫无节制,真的让顾念吃不消了!   还有,他的财经顾问将一切财物信息整理汇总给她后,就不定时的有人打电话过来,各种推销理财,和投资商谈的事情,让她更是有些捉襟见肘。   就在她面对这些繁杂的财物事情时,帝长川只是淡淡的一句,“你定。”便草草了之,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爷姿态!   顾念是无语的,真心无语。   因为这些原因,她逼着自己也要尽快康复,然后回华仁工作,就可以摆脱现在的一切。   念及此,顾念更加专注练习,就在她彻底沉浸在琴曲之中,放空思绪,随着缓缓溢出的曲调翻飞神游时,身侧倏然靠近的男人,忽然抬手抚上她的肩膀,轻微的动作,却足足吓了她一跳。   “这么认真?”他低哑的嗓音清淡,沉淀的目光落向她。   顾念还有些余惊未退,松了口气,“有事?”   回答她的,是帝长川握着她的手臂,将人拉拽而起,一边下楼一边说,“换衣服,去个地方。”   顾念微滞,有心想拒绝,但自己也很久没有外出了,着实有些想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沉吟一番后,还是乖乖的去换了衣服,跟着他上了车。   直到车子抵达豪格时,顾念才知道,所谓的外出,就是他和兄弟们小聚一番,她皱了下眉,想找个理由抽身先走,却余光瞥见了远处一道熟悉的倩影。   乔珊珊穿着这里的工作制服,在一个中年女人面前点头哈腰,被数落的一文不值。   因为距离很远,所以那边说了什么,顾念听不清,却看得见乔珊珊窘迫又苍白的面容,明显是受了什么委屈。   她脸上神情衍出了复杂,帝长川顺着她的目光,落向了那边,微沉的面色如旧,只是长臂搂过她的纤腰,低哑的嗓音在她头顶晕开,“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那么多电话骚扰你吗?”   顾念看向他,不懂他突然提这件事意欲何为。   男人也无需她回答,便做了答复,“因为挣和散是分不开的,钱这个东西,想要越来越多,就要学会经营和打理,而不是一味的做个守财奴,只进不出。”   守财奴?   顾念找到了精准点,别扭的眸色暗下,“我只是不想做生意,而且如果感觉我管理不好,就继续用理财顾问。”   男人冷然一笑,低下头在她头顶上落了一吻,“别人没有这个资格,过去吧!”   他说着,也松开了手。   早就注意到顾念心思不在此,他只是想点到为止,但愿她能懂。   顾念也不想理会他的‘深意’,只是迈步朝着那边走去。   待顾念临近时,乔珊珊已经被打发走了,只剩下几个穿着工作装的女人,为首的是个经理,一脸颐指气使的挑眉道,“像乔珊珊这样的女人,我最看不上了!”   “可不呗,明明乔氏都落魄了,她想巴结顾总,又巴结不上,就跑去勾引盛少,现在又跑这边打工,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一旁有人附和。   经理讪笑连连,“这还看不出来?就是想装可怜,让盛少心疼呗,这点小心机和伎俩吧!这种贱女人啊,迟早被甩!”   一旁的人急忙点头,“对!您让她去打扫卫生间就对了,她只配刷马桶!”   几人嘲弄的津津乐道,却一抬眸,看到了已走到近前的顾念。   经理明显一愣,豪格是帝氏全款投资的娱乐休闲中心,和柒旗并驾齐驱,作为总裁夫人,经理又怎可能认不出她?   经理笑着上前招呼,“帝太太,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顾念浅然一笑,目光看向经理前襟上的胸牌,吴采花,她敛了敛眸,又道,“吴经理。”   经理明显一惊,又问,“怎么了?”   “请您去一趟人事部,办理一下退职手续,您被开除了。”顾念话语轻柔,缓缓如溪涧流水,悦耳动听。   但经理却猛然一愣,呆滞的脸色发僵,“帝,帝太太,您在开玩笑吧?”   顾念一脸温婉,目光笃定,“不是玩笑。”   经理更愣住了,恍惚了片刻,心底的怒意瞬时涌上,“那您凭什么开除我?”   她顿了顿,又说,“这里是帝氏集团投资的,换言之,我的老板是帝总,你就算是帝总的妻子,也没有这个权利干涉吧!”   “很抱歉,我有。”顾念回复的语速很快,完全碾压对方的尾音,清冷的面色也染出凉薄。   经理身形晃了晃,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几个人拦下,有人紧拽着经理的衣襟,压低声说,“您忘了吗?之前不是有人传过,说帝总将所有股份都划给了他妻子,还将名下一切资产都给了她,帝总是咱们老板,但他太太,也是啊!”   若名下没有帝氏全数股份,没有掌控所有资产,顾念又怎可能有这个底气,随意开除他人呢?   经理此时脸色苍白如纸,惊恐的眼中透出火焰,“就算如此,你……你也要给我一个被开除的理由!”   顾念扬了下唇,似笑非笑的容颜倩丽,迎着对方难看的面庞,一字一顿,“理由就是没有理由。”   “如果觉得不满意,就请回去好好努力,当你能凭借实力达到我这个位置时,再来质问我吧!”   她说话时,脸上始终带着嫣然的笑容,和煦又端庄,却气的经理浑身发抖,恨不得想要冲上来,彻底将她撕碎!   而远处,盛少琛目睹着这一切,不禁扯唇一笑,调侃的单手拍着帝长川的肩膀,“行啊,不知不觉的,我仿佛看看到以前那个顾念,又回来了!”   帝长川不动声色的拂开他的手,转身踏入电梯时,淡道了句,“叫嫂子。”   盛少琛耸耸肩,跟着也上了电梯。   帝长川似想到了什么,又补充句,“她是为了乔珊珊,才开除那个经理的。”   盛少琛上扬的唇角一僵,“珊珊?珊珊怎么了?”   说着话,颀长的身形迈出电梯,朝着另个方向大步走去。 第218章 引人入局   顾念出了大厅,便去了洗手间。   从刚刚吴经理等人的谈话中,他们好像将乔珊珊差遣去做了保洁员,打扫卫生间一类的。   秉着这个念想,终于,她在二楼的洗手间中,找到了一身工作制服,弯腰卖力拖地的乔珊珊。   顾念大步走过去,一把抢过了对方手中的拖把,“别干了。”   乔珊珊一惊,抬起头看到是她,才扫去了惊诧,便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说话时,乔珊珊伸手还想拿过拖把,却被顾念避开,将拖布放去储物箱收好,“为什么要做保洁员?”   以乔珊珊的学历和能力,随意应聘,都是任意公司的白领,顾念实在想不通,她为何屈尊降贵,还被那些人故意刁难。   乔珊珊看出她的疑惑,和容颜上染起的些许薄怒,只是轻然一笑,拉着顾念出来,并说,“我应聘时,不是这个工作,但是……”   她没在说下去,但看着她吞吐的模样,其中的原为,顾念了然了。   应聘的是别的工作,奈何乔珊珊能力过强,吴经理担心抢了自己风头,故意打压,因此衍生了刚刚楼下大厅中的一幕。   顾念诺诺的点了点头,“那就别做了,换个工作吧!”   她沉吟了下,思量着帝氏不缺人,那么,盛氏呢?   但这话,顾念含在口中,并未急着道出,很长时间没见乔珊珊,也不知道她和盛少琛之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想着还是等下再说。   乔珊珊却说,“我是想换工作的,念念,正好你来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她说着,便拉着顾念往包房方向走。   而此时,不远处盛少琛幽沉的眸光注视着两人行进的身影,看着她们有说有笑,一直高悬的一颗心,也适时的松下了。   好久没见到乔珊珊笑的这么开心了。   果然,有闺蜜陪在身边,那种感觉是不同的。   念及此,他淡色的唇畔轻轻一勾,转身,上了楼。   顾念好奇的一路跟着她,走到一间包房时,推开门,只见里面有服务生正在打扫卫生。   乔珊珊询问了两句,才知道客人刚刚已经结账离开了。   她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看着顾念,“不巧,廖老板刚走,下次吧,下次我单独约他。”   顾念蹙了下眉,“廖老板?是谁?”   “津南廖氏集团的廖总呀,听说过吧?”乔珊珊解释着,好看的眼眸漾出星辰,“就算你没听说过也没关系,他女朋友的名字,你肯定知道。”   顾念眉心轻紧,“是谁?”   “冉莜梵。”   乔珊珊清脆的三字人名脱口,顾念就怔住了。   冉莜梵,最近国内医学界的新锐人物,不仅仅是全科医生,医术非凡,而且本人也是制药师,带领团队数次研发各类新药,荣获多项大奖,还义务的用全数奖金购置疫苗,免费送给福利院。   事业和慈善两不误,才华与美貌并驾,堪称医学界圣女一般的存在,顾念虽不认识,但名字早已听说过无数次了。   她看向乔珊珊的眸光也泛起光束,“确定是那个冉莜梵?”   乔珊珊点头如捣蒜,笑着说,“不知道吧,这位冉小姐,不仅仅能力出众,心地善良,还有廖总那样的完美男友,简直就是神仙眷侣,太让人羡慕了!”   “是啊!”顾念也跟着低了低头。   “廖总来A市是有个大项目要运作的,我感觉是个机会,抽空约他再详细了解下,若是合适话,我就把乔家老宅卖掉,投点钱进去。”乔珊珊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顾念眸色微闪,“投资……”   倏然,耳边响起了他说的那句,‘钱这个东西,想要越来越多,就要学会经营和打理,而不是一味的做个守财奴,只进不出。’   所谓经营和打理,就是运转和投资吧?   顾念思虑的有些出神,片刻后才看向了乔珊珊,“那你抽时间约他时,通知我一声,我也想听听是什么项目,若是合适话,我也投点钱。”   乔珊珊闻言有些震惊,因为顾念可是从来不做生意的。   她愣了愣,“你确定?”   顾念目光笃定,“嗯。”   “哇!”乔珊珊表示惊叹,“不过也好,我们一起投资,还能一起挣钱!”   俩人正说着,包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咣当’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顾念和乔珊珊纷纷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脸盛气凌人的佟可馨走了进来,她的身边,还跟着那位吴经理。   佟可馨先发制人,一走进来就用手指了下顾念,目光睇向身侧的吴采花,“是她吗?”   吴采花不敢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确定了以后,佟可馨一脸冷笑的看着顾念,“介绍一下吧,这位吴经理是我表妹。”   “哦,所以呢?”顾念心平气和,平缓的容颜上没什么表情。   佟可馨怒火窜起,“所以解释一下吧,顾念,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是当真以为背后有了帝少,就了不起了吗?”   闻言,顾念也只是诺然的点了下头,“嗯,对啊。”   “你……”佟可馨气的咬牙,“你还真是不要脸啊!仗着自己用下九流的方式迷惑帝少,又勾搭着洛少,就这样无法无天,真够恶心的!”   她越说越难听,刺耳的话像利刃,迎面劈头盖脸的袭来。   乔珊珊隐隐的蹙起了眉,眼底的不耐徒增,正要开口,却被顾念碰了下手臂,示意拦下了。   对方明显来者不善,就想激怒她们,顾念又岂能让这计划得逞?   她虽然心底也有些烦躁,但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嫣然莞尔,淡道,“佟小姐,如果你有事就说事,再这样恶语相向,怕是会构成诽谤罪的。”   佟可馨眼中闪过忌惮,脸上的怒意却极浓,她说,“这样吧,顾念,正好我们在这里,休闲娱乐中心,不如你就和我赌一把吧!如果你输了,不仅要让我表妹继续工作,还要将豪格从即日起,直达往后十年的经营权,全部归属我表妹,怎样?”   顿了下,她讥诮的挑了下眉,眼尾漫出鄙夷,“怎么?不敢了吗?是没这个胆量吧!若是没胆话,那乔珊珊,你们乔氏曾欠我家的钱,利息加上本金,差不多也有5000万了吧?拿钱吧!”   她说话时,身后两名佟家保镖已经上前,控制住了乔珊珊。   佟可馨用手包挑起乔珊珊的下巴,笑容恶劣,“现在把钱给我,就当这一切没发生,否则,乔珊珊,你就去我家做帮佣,以身抵债,哦,差点忘了,我有个远方表哥,从小脑部受过伤,年过四十也还未娶,或许他能将就一下,勉为其难的要了你!”   “反正5000万的欠款作为彩礼,也算是不少了,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佟可馨话一说完,马上保镖强制的拖拽起乔珊珊往外,动作蛮横,又粗鲁。   乔珊珊刚欲挣扎,一个保镖就抡起了拳头,眼看就要朝着她脸上落下时,顾念眼疾手快,伸手拦下了。   “够了!”她目光状似无意的看向佟可馨,“你到底想赌什么?”   佟可馨冷然一笑,“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待顾念呼吸轻深,看着她没有异议的反应,佟可馨马上道,“只要你答应这个赌局,乔氏欠佟家的钱都可一笔勾销,不过,如果你输了,还要亲自召开发布会,公开承认你和洛城夕,还有司徒其之间的恋情!”   佟可馨烂漫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讪笑。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促成这场赌局,引顾念入局。   真正的重头戏,就是这个发布会,逼着顾念愿赌服输,当众‘承认’她和洛城夕的关系!   佟可馨眼中又闪过狡黠,补充了句,“还有最后一个条件,你永远不能让帝少知道这个赌约。” 第219章 不去看看热闹?   “要赛车了!”   “有人要赛车了!”   喧闹的声音在走廊上由远及近,不过须臾就传到了VIP包房中,大半个身子隐于光线死角,点点闪烁的霓虹将修长笔挺的周身衬的更显深邃的男人,夹烟的手指轻微一顿,幽深的眸光,就睨向了正在茶几旁倒酒的服务生。   服务生注意到了不约而同扫来的几道眸光,讪笑的抬头说,“听说是佟小姐和顾……”   眼看一句‘顾小姐’就要道出口,服务生马上目光注意到俊颜阴沉的帝长川,下意识的改了口,“和帝太太要赛车了,好像有什么赌约之类的,反正只是娱乐,几位先生,不用担心。”   宋子良轻扫视线,笑了,“赛车啊,她的车技行吗?”   他说话时,沉沉的眸光睇向了一侧的帝长川。   只见男人冷峻的脸上毫无反应,仍旧靠在沙发上吸着烟,些许的烟气喷薄,将原本就讳莫难辨的眸底,朦胧的更深,也更沉。   宋子良喝了口酒,随着服务生的离开,他又道了句,“不去看看?”   回答他的,只是房内的沉寂缄默。   而此时,房门被推开,盛少琛一身凛然的迈步进来,坐下先喝了几口酒,点了支烟后,才撇着帝长川,调侃着开了口,“听说念念要和人赛车了,不知道赌了什么,不过,你好像要破财了!”   言外之意,顾念是必输无疑了。   帝长川俊逸的脸色微沉,将手中的烟蒂摁灭,又重新燃了一支。   盛少琛似也又想到了什么,“不过,念念的右手恢复了吗?确定没事?”   帝长川倾身仰靠在沙发上,漠然的脸上没有多余的半点温度流露,清冷的周身冷戾,又疏离。   盛少琛早已见惯了他这幅样子,自然见怪不怪,只是揶揄的和宋子良相视一笑,俩人碰杯对饮。   随着俩人酒杯放下,这边帝长川也坐直了身体,叼着烟的轮廓清秀,些许的痞气外泄,清淡的眸光扫向盛少琛,“赌约是乔珊珊。”   几个字音落定,盛少琛僵硬的俊颜唇角轻抽,缓缓移过滞锈的深眸,迟疑的动了动唇,“那……希望念念能赢吧!”   宋子良,“……”   帝长川熄灭了手上的烟,伸手端过一杯威士忌时,视线睨向一侧屹立的林凛,吩咐了句,“给她找辆车。”   林凛忙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盛少琛迎着林凛向外的背影,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秘书,“你也跟过去,选辆好的。”   —   深夜十一点左右,豪格娱乐中心的后方,数千平米的跑道上,佟可馨靠着身后银灰色的911,冷蔑的目光逡巡着顾念,挑衅的一发不可收拾。   乔珊珊却有些担心,适时的拉住了顾念的手臂,压低了声音,“要不就算了吧!”   她担心顾念的手,还未彻底恢复,又怎可能灵活驾驶。   而且平日里,顾念的车技……也就是一般,普通的开车出行而已,这赛车,好像是生平第一次,乔珊珊自然心里没底。   顾念却望着她浅然一笑,“没事的。”   “可是,如果输了的话,念念,我怎样都无所谓,倒是这个新闻发布会……”乔珊珊一想到这个就感到后怕,连忙摇头像拨浪鼓,“不行,绝对不行,她就是故意刁难,我们不能中计!”   顾念及时的拦阻她想入非非的思绪,只说,“我说了没事,别担心。”   “可是……”   乔珊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佟可馨突然话语抢先,穿插了进来。   “怎么?不敢了吗?”佟可馨讪笑的洋洋得意,“不敢就马上跪下啊!”   一旁还有无数起哄的吃瓜群众,齐刷刷嘲弄的目光扫向顾念,哄笑的俨然已经判定结果,将顾念彻底评定为了loser。   顾念避开这些,清淡的目光看向眼前之人,“你刚刚说的不全,如果你输了,条件是什么?”   “呵,好笑!”佟可馨不屑冷笑,明显成竹在胸,“我绝对不会输的,就算万一的话,那你想怎样,我都一一照做,可以了吗?”   “可以。”顾念回答简略,同时,林凛已经驾驶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驶入近前。   林凛下车,和顾念调换位置,她径直上了车。   这边佟可馨也早已准备妥当,随着一声开始的气枪声,两台超跑急速发动,如游走的利剑,离弦而发,窜入夜幕。   佟可馨的车技确实是极好的,多次跟着很多人参加赛车的经验,更让她有十足的信心,可以稳赢。   从起初的碾压,到中途的甩开顾念数十米,更让她笃定了这场好戏的结果。   却还是轻敌了。   就在佟可馨沾沾自喜时,无意中瞥见后视镜,红色的法拉利一路疾驰,碾压之势近在眼前,速度快的,恍若夜幕中的一缕火焰,满身的烈焰,披荆斩棘。   不过须臾,就赶超了911。   佟可馨一惊,怒意接踵而来,猛踩油门到底,却奈何她怎样周旋,仍旧被顾念赶超,无数的弯路窄路,顾念驾车娴熟,飘逸连连,直奔前方终点稳冲。   “贱女人!贱货!”佟可馨气的咬牙切齿,几次将要追上,却都被顾念轻松甩开。   终点线在即,顾念一个完美的冲刺连带飘逸,车子精准调头,赢了比赛。   在众人一片惊诧的目瞪口呆后,无数的掌声和欢呼声接连而至。   顾念也松了口气,缓了缓已经发酸发胀的右手,松开了安全带,伸手刚触上车门,前方一阵刺目的光线袭来,下一秒,911横冲直撞的朝着法拉利飙来。   就在众人屏息凝神的一刻,侧方一阵车子发动机的响声临近,‘嗖’的一声黑色的法拉利像暴怒的狮虎,疾弹而出。   随着‘砰’地一声巨响,那辆本欲行凶的911,被侧方窜出的黑色法拉利撞出了数十米开外。   顾念身形僵滞的坐在车中,有种大难临头幸被化解之感, 长长的深吸口气后,还有些惊魂未定。   忽然,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她蓦然微怔,抬起头,就看到了帝长川满载阴霾的俊颜,近在咫尺。   他伸手递向她,低哑的嗓音轻启,“受伤了吗?”   顾念松了口气,将手递给了他,“没事。”   男人拉着她下车,长臂自然的落上她腰肢,将人捞在怀中,冷戾的眸光便睨向了远处。   911被撞的惨烈,佟可馨也在工作人员的照顾下,缓步下车,花容月貌的脸上,此刻头破血流,样子虽然狼狈,却急急的几步朝着男人走来。   还未到近前,就被帝长川冷厉的目光吓退,佟可馨胆怯的一颤,委屈的眼眶泛了红,“帝少……”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帝长川冷鸷的声线打断,他侧颜扫向林凛,“佟小姐寻性滋事,恶意伤人,送去查办!” 第220章 我教的!   什么就恶意伤人了?   佟可馨虽然有些胆怯,但明显不服,挣扎着蛮力甩开了林凛,几步冲去了帝长川近前,“帝少,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是顾念……是她故意激怒我的!”   顿了顿,她又感觉这样的说词可能不太妥帖,马上改口,“而且帝少,你不分青红皂白,凭什么要把所有错都推给我?明明是顾念,是她故意公报私仇,挑事在先!”   女人的话语有些聒噪,帝长川不耐的剑眉颦蹙,抬眸又是一派君临天下的狠戾与凉绝。   他眯了眯寒眸,看着近前的女人,嗓音冷沉,“听清楚了,我不在乎你与她之间的是非恩怨,只有一点,她是我太太,惹她,就等于惹我。”   帝长川陈哑的嗓音暗淡,不轻不重,却满载冷冽,不怒自威的霸气分明。   “伤她,也就等于伤我!”   话落时,看向佟可馨的冷眸阴鸷,“现在听懂了吗?”   佟可馨早已被男人周身的气势震慑,恐惧的心上抖如筛子,下意识的点头如捣蒜,“懂,懂了……”   “那就滚吧!”帝长川寒凉的一句话了断,转身桎梏着怀中的顾念,转身向会所大楼方向走去。   佟可馨愣了愣,被保镖拉拽着离开,刚走了几步,就注意到了一侧人群中的乔珊珊,心底的怒火瞬时高涨,似找到了突破口,想要全数发泄。   “乔珊珊,都是你这个贱货!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提出这场赌局,你这个不要脸的破鞋,难怪你爹妈会死,都是活该,生了你这种丢人现眼的女儿,活着也会被所有人吐沫淹死,死了也是你克死的!”   佟可馨本就想针对顾念,但此时怒火发泄不出,就朝着乔珊珊劈头盖脸的破口大骂。   她边说边挣扎,三两下从保镖手中挣脱,冲向乔珊珊时,也扬起了手腕。   巴掌还未等落下,就被乔珊珊伸手一把钳住拦下。   “佟可馨。”她缓缓开口,紧蹙的眉心衍出心底的薄怒,“我记得从未得罪过你吧?你这样口无遮拦的羞辱我父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话落的一瞬,乔珊珊也狠狠的甩开了对方的手腕。   佟可馨身体摇晃了下,咬牙怒火更盛,“你说我过分?明明是你朝三暮四,作风不正,克死了父母,还好意思说我过分?好啊,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过分!”   她说着,又抬手朝着乔珊珊扇去。   乔珊珊紧了下眉,反应极快的一手拦下的同时,反手一巴掌捆上了佟可馨。   清脆的巴掌声,震慑了众人。   连带的帝长川环着顾念离去的脚步,也挺顿下来。   顾念心忧乔珊珊,正欲迈步过去,却被身侧男人大手拦下,重新将人禁锢入怀,低哑的嗓音晕染,“不用你。”   她一怔,余光就瞥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穿过了人群,见状时,顾念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佟可馨没想到自己会被打,更加恼羞成怒,“乔珊珊!”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记恨上乔珊珊,可能都是因为算计顾念不成的缘故吧,更多地,也是羡慕和妒忌。   同样都是这个圈子里的女人,年纪相仿,身份竭尽相同,凭什么顾念的身边,就有帝少和洛少,还有司少不停庇护,凭什么就连乔珊珊,这种登不上台面的小门小户女人,身边也有顾总和盛少?   到底凭什么?   妒忌心,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不管男女,一旦深陷,都是难以自拔。   “你故意煽风点火,想要使坏顾念不成,又恶语中伤我父母,这一巴掌,就是警告!”乔珊珊不耐的眼眸溢出厉色,“你羞辱我,我可以不计较,但是辱我父母,绝对不行!”   佟可馨早已气急,哪里还顾得上任何,突然上前,狠狠的掐住了乔珊珊的脖子,“你还敢打我!你哪里来的胆子敢打我!我就羞辱你父母了,怎么样?你这种贱货,活该父母惨死,这都是报应……”   乔珊珊挣扎了几下,但佟可馨下手极重,掐的死死的,她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一种窒息之感,身临其金。   女人犀利的咒骂生近在身前,却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旋即,甜美的空气倏地沁入心肺,乔珊珊不受控制的深吸了一口,一股清冽的味道混杂着烟气摄入鼻息,她睁开眼,盛少琛俊逸的面容,落入眼帘。   确定她没事后,盛少琛将人紧搂在怀,阴郁的脸色扫向一旁,佟可馨早已被保镖拉扯着制服,她还要挣扎,却踉跄的摔倒在地。   男人冷厉的目光透出杀人一般的扫向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但出口的话语,却并未说给佟可馨。   盛少琛只说,“帝少,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不远处,帝长川搂着顾念朝着这边轻扫视线,目光沉冷。   盛少琛挑眉和他视线对接,“刚刚这个赌局,顾念赢了,那么佟小姐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话语一出,倒是提醒了顾念。   刚刚的赌约,只是佟可馨说了几个条件,她从未提及任何。   就在她怔松时,身侧帝长川低哑的声线临近,“想到了吗?”   她皱了下眉,随之说,“就让佟小姐给珊珊赔礼道歉吧!”   盛少琛了然的勾了下唇,看似笑着,但那笑未及眼底,也是最恐怖的,他低下了冷眸,“道歉!”   佟可馨吓得浑身颤栗,虽还碍于面子,但意识却被恐惧支配,犹豫了下才对着乔珊珊,不情不愿的道了句,“对不起,我错了!”   语气生硬至极,说着对不起,却没有半点歉意可言。   乔珊珊不耐的转过眸,只要佟可馨不侮辱父母,她就不想计较这些。   盛少琛抚在她腰上的大手微紧,看向她时,面上已被柔情占据,“接受吗?”   乔珊珊只想尽快了结此事,自然的点了下头。   男人望着她一笑,抬手在她头上一揉,再看向佟可馨时,幽深的黑眸中遍布浓厉,“但我不接受!”   佟可馨心下一惊,还不等反应,就见男人霍地俯下身,阴冷的轮廓睇向她,明明吐息如兰,却寒意彻骨,“我看佟小姐今晚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一句失态能解释的了,这样,送佟小姐去精神病院,好好调养几年!”   说完,盛少琛也倾直身体,余光睨了秘书一眼,秘书马上会意,吩咐保镖,拖拽着佟可馨向外。   佟可馨惊恐的脸色苍白,还想求饶,却早已为时已晚。   现场围观的人也被一并哄散,徒留下的几人,盛少琛搂着乔珊珊,慢慢迈步过来,带笑的目光扫向顾念,“刚刚的赛车不错啊,念念的车技,从哪儿学的?”   “我教的。”帝长川低冷的嗓音回复,随之长臂捞着她,转身进了会所大楼。 第221章 你讽刺他做什么?   一行人在会所玩到了很晚,散场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熠熠的星空璀璨,炫彩的霓虹耀眼,和帝长川幽深的星眸交织,融融相得益彰。   之前顾念饮了几杯酒,此时酒劲微起,却并不是很醉,反而被夜风一吹,感觉酒醒了大半。   而乔珊珊却完全是喝醉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被盛少琛抱在怀中,红扑扑的小脸趴在他肩上,迷蒙的视线望着顾念,倏地扯唇一笑,含糊不清的道了句,“涵东……”   顾念心咯噔一下,也注意到盛少琛瞬时沉下了俊颜,乔珊珊却浑然不觉,仍旧呢喃着顾涵东的名字,小手还在不停的挣扎拍打,想要从男人怀中挣出。   “坏人,顾涵东,你放开我!”   她从盛少琛怀中避开,摇摇欲坠的东倒西歪。   顾念无奈的蹙起了眉,看来,乔珊珊心中爱着的,还是顾涵东……   盛少琛俊逸的脸色一沉再沉,阴霾流转,周遭帝长川宋子良,林少陆少等等这么多兄弟,她却趴在他怀中,道着别的男人名字!   男人紧扣着乔珊珊细腕的大手,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逐渐蹦跳,俨然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顾念心口紧了紧,上前扶着乔珊珊,“珊珊,你喝醉了……”   话没说完,就被帝长川长臂一把禁锢纤腰,将顾念整个人揪扯入怀,图留下句,“我们先走了。”便生拉硬拽着她上了车。   顾念动了动唇,还想再说什么,却注意到另个方向上车的男人,周身四溢的阴寒,一种危险气息,在潜移默化,她到了嘴边的话,也欲言又止了。   劳斯莱斯发车的一刻,前方一道超强的远光袭来,打断了林凛的动作,随着前方车辆驶来,会车的一瞬,顾念在看见对方后车座上的男人一刻,愣住了。   只见那辆疾驰的宾利‘哧’地一声停在路边,随着后车门推开,顾涵东一身西装革履的缓步走下。   逆光的身影高大挺拔,深色的西装熨烫服帖工整,远远的一路走来,挡住了所有的光。   顾念侧颜回眸车外,望着远处那道身影,微微眯起了眼睛。   顾涵东是冲着乔珊珊去的。   所以他根本没注意顾念这边,只是大步流星的走向了盛少琛,随着他的突然出现,现场氛围突变。   顾念还想再看看的,却奈何随着帝长川一记眸光示意,林凛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她心底所有的好奇和担忧,就这样彻底被扼杀,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猜想和忧扰,写满心事的脸上,也变得复杂起来。   帝长川适时的长臂抚上她的肩,将人拉入自己怀中,让她依靠着自己的胸膛时,低沉的嗓音轻启,“你是支持你哥,还是少琛?”   顾念猛然一怔,心下莫名的染起诧异。   接连疑惑不解的目光,迎向了他。   要知道,帝长川历来对别人的感情问题,不问津,不插手,不干预,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难道也喝醉了?   顾念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支持谁呢?”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将人往怀中又搂过一些,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下,“一个是交往过,一个是正在进行,一个是一厢情愿,一个是无条件付出,你觉得呢?”   顾念愣了愣,有些没太懂他话里的意思。   就在她紧眉思虑时,男人已经伸手端起了她的下巴,低醇似天籁的嗓音再启,“几年的短暂,和长情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也没有可比性,你说对吗?”   “几年……”顾念拨开了他的手,顾涵东和乔珊珊是曾交往过几年没错,但是长情又是谁?   盛少琛吗?   他不是之前才……   顾念没再想下去,因为她懂了。   帝长川所言的,并不是他们三人,而是……   她纤长的睫毛颤动,紧抿的唇瓣衍生出深邃,却被帝长川再次捏起脸颊,这次他手上气力微重,让她不容脱逃。   “有些人,看似衣冠楚楚,却竟干一些卑鄙龌龊之事,偷偷摸摸,满肚子的男盗女娼,而有些人,还看不清楚,盲目的被其伎俩迷惑,傻傻的以为那就是爱。”   他俊颜近在咫尺,靠在她的唇边,低哑的吐息如兰,明明字字珠玑,却寒风凛冽,震慑人心。   帝长川似想到了什么,凉薄的唇畔倏地一扬,嗤笑一声,“呵,其实爱这个东西,是最不切实际的!”   “……”   顾念沉默无语。   僵硬的身体任由他这样禁锢着,须臾后,猛力一把挣脱,避开他的一瞬,挪去了一旁,“帝少的口才真好,含沙射影的能力也是如此高超!”   她是在讽刺,所以漂亮的美眸中,不屑的嘲弄尽显。   将洛城夕比作龌龊之人,偷偷摸摸,鸡鸣狗盗?这都是什么恶劣的词汇形容!   她早就和洛城夕划清界限,绝不会越界,但是,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如此污蔑讽刺于他!   帝长川清冷如山的身形,霍地顺势欺下,将她逼进小小的死角,凉薄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你叫我什么?”   顾念拧起的眉心更紧,不耐徒增,“帝长川,你够了!”   “你什么意思?”男人低冷的声线缭绕。   她深吸口气,“你总这样夹枪带棒的有意思吗?你刚才话里指代的是谁?不是顾涵东和盛少琛吧!”   “呵。”帝长川冷冷一笑,倾直了身形,冷峻的面容阴沉,浓浓的厉色在眸底凝聚。   他轻微侧颜,浓郁的眸线扫来,“你觉得我指的是谁?”   顾念垂下了眸,他总是这样,不仅仅口才好,头脑清晰逻辑能力也是超强的,就算讽刺,也能不漏痕迹。   到最后,还会将她冠上一个无理取闹的头衔。   所以她耷拉着小脑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说,“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你忙吧。”   她说完,转眸就看向了车外,夜色深深,晚风凉凉,她打开了车窗,些许的微风,将她的长发拂乱。   “洛城夕。”   沉冷的几字入耳,顾念蓦然一下身形僵住了。   随着她慢慢转过身,帝长川幽沉的黑眸早已涌上厉色,几乎是视线相触的瞬间,顾念的脸色就变暗了,“我已经说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是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还是不愿意提这个人?”帝长川紧追不放,扫来的目光了无温度,慢慢的俯身压向她,薄唇翕动,“你知道我对这种人,惯用的方式是什么?”   如果无关痛痒,又何惧提及?   念及此,帝长川冷厉的眸色暗涌,英气的轮廓更沉也更冽。   顾念不自然的握紧双手,狠扣着纯皮的座椅。   耳畔有男人缓缓吐出的字眼,萧瑟如水,“不择手段!”   顾念愣了半晌,浓密卷翘的长睫颤动不稳,甚至连语调都带着颤音,“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从来没当你面说过上官妧,你这么说他,有意思吗?”   她真的不懂,他为什么要突然诋毁洛城夕!   三言两语,成功的牵扯出帝长川全部怒意,“顾念!”   她也毫不客气,冷冷迎着他的寒眸,提高音量回了句,“帝长川!”   也就在此时,随着‘哧’地一声,劳斯莱斯稳稳地停进了别墅庭院,林凛无措的回首,压低声开口说,“帝总,太太,到了。” 第222章 你就是答案   帝长川拉着顾念大步如风,径直进了别墅。   长臂倏然抚上她的一刻,顾念毫不留情的伸手拂开,身形一转,脚下高跟鞋不稳,整个人翩然倒地。   帝长川眸色一紧,接连上前,大手精准的托起了她的纤腰。   她虽未摔倒,却不耐的目光清冷,漠然的迎着他,冷道,“放开我!”   帝长川看着她一脸的阴冷,和女人眸底暗涌的波澜,俊逸的脸上泛出薄怒,猝不及防的大手一松,下一秒,顾念只觉得身体一轻,还未反应,就‘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绵软的身形撞击着硬硬的地板,疼的她皱起了眉,但眼底的愠怒却仍旧未退,反而更浓。   帝长川清隽的身形俯下,微凉的大手捏起了她的下巴,逼迫的气息,尽数展现,“你这是什么眼神?”   她大大的眼眸乌黑清澈,却因此刻情绪的起伏,而怒气分明,点点的焦躁,点点的火气,外带点点的小倔强,一清二楚。   像只炸了毛的小兔子,娇俏的容颜上,怒意勃发。   一想到她此时的所有情绪,全因那个人而起,帝长川不受控制的胸膛,就像燃起了一把烈焰,越烧越烈,恍若要将他彻底吞噬。   顾念努力深吸气,压抑所有思绪,只说,“能不能先不吵了?我今天很累,让我休息一下,等明天再说好吗?”   近乎低柔的话语被男人忽略,他阴鸷的寒眸漾起戾气,擒上她的大手也狠重起来,“就因为说到了那个人,对吧?”   帝长川沉冷的气息如冰如霜,顾念不自然的眸色微紧,知道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也索性将心一横,冷然的抬眸和他对视,“好,你想继续那就继续,帝长川,为什么?为什么要好端端的突然提城夕?”   她顿了下,也伸手拨开男人的束缚,从地上挣扎起来,“还用说什么鸡鸣狗盗,这都是什么形容词,你这么说他干什么?”   顾念深吸了口气,既然他不想打断,那么,她倒不如就奉陪到底。   认真二字是最可怕的,人只要一认真起来,不管男人女人,都会变得很可怕。   亦如此时的顾念。   她尽快的整理着脑中思绪,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抬眸看向男人冷沉的寒眸,出声晦涩,“如果你回答不出来,那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顾念说着,便转身向外。   但步子还未迈动,就被男人伸出的长臂拦阻。   将她控制在自己胸膛和墙壁之间,顾念无法动弹,帝长川暗色的冷眸陨落,低沉的声线也随之开启,“鸡鸣狗盗是他做过卑鄙的事,是他偷走了我的东西!”   寒彻的嗓音森凉,肃杀。   一字一顿的在顾念耳畔响彻,她愣了半晌,纤长的睫毛轻颤,大眼睛眨了眨,一瞬不瞬的望向他,透出疑惑和不解的含义,“卑鄙的事儿?是什么事?”   “他心里清楚。”帝长川嗓音冷冽,却磁性力十足。   顾念紧了紧眉,“偷走了你的东西?什么东西?”   男人眯了眯鸷酷的冷眸,周身戾气四溢,危险的气压一低再低。   顾念等不到他的回答,眼底的不耐徒升,随着长叹口气,也挣扎着要从他怀中避开。   但她绵薄的气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帝长川桎梏的不放手,顾念一挣再挣,最终不慎一个抬头,她的头顶撞上了男人的下巴。   砰的一声后,她就僵住了。   感觉撞的很重,所以,顾念后知后觉的缓慢抬头,再次落进男人幽深的黑眸,视线相交的一瞬,就被他打横拦腰抱起。   宛若一个世纪的漫长,她蜷缩起身子,裹进了被单里,脑袋深埋进其中,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身形缩在被中,不受控制的隐隐发颤,些微的抽噎声低弱蚊呐,泪水汨汨而淌,她不懂,他到底是怎么了,突然之间提起这些,又突然像疯了似得折磨她……   帝长川斜身依着床头,伸出修长如玉的大手拿过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在唇边,拿过火机,‘叮叮’打了几次火,都没有打着。   他心底莫名的火气再染,烦躁的一把将火机扔进了垃圾桶,随之侧颜看向远处高耸的被子,寒眸衍出浓戾,“要哭滚出去哭!”   一声落定,就见顾念裹着被子直接下床,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男人的眸色一沉,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甩掉了手上的香烟,起身大步流星,在顾念即将踏出卧房的一刻,他大步碾压,拦下了她。   扯去她身上的薄被,端起她的下巴,清冷如冰的寒眸暗下,“是你。”   低冷的两字,透出前所未有的微弱。   又涵盖了多少,顾念都没察觉。   以至于多年后的某一天,她倏然想起,总是愣愣的走神良久,最后幻化为一笑,才明白了今时今日的一切缘由。   此时的顾念还沉浸在悲凉的中,抽噎的吸着鼻子,别开红彤彤的眼眸,想要从他身边越过。   帝长川闭了闭眼睛,大手按着她的肩膀,不让她逃离,另只手捏起她的脸颊,“是你,他偷走了你!”   顾念怔住了,回答他的,自然也是她的沉默无声。   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顾念怔怔的,思绪走空。   “你开车是谁教的?你骑马是谁教的?你所会的五国语言,又是谁教的?”帝长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腔无处安放的怒意瞬时倾泻。   说出这些话后,他自己都有些怔住了。   但只是一瞬而过,随之眸中阴鸷再起,擒着她的大手一紧再紧,“你所会的一切,都是我教的,知道为什么吗?”   “你看着柔柔弱弱,实则性子倔强又霸道,除了天性以外,更多的,又是跟谁学的?”   他一连串的问题抛出,顾念惶恐的脸色褪去血色,失神的恍惚了好一会儿。   是帝长川。   小时候的她,虽然有着极好的家世和兄长庇佑,但也不过如茫茫江河中的一粒砂砾,是帝长川,将她一点一点打磨成了闪耀的钻石。   帝长川看着她僵滞的视线,俯下身攫上了她的瑰唇,不轻不重,也毫不温柔,良久,低醇的嗓音在她唇边轻染,“你注定了就是我的,知道吗?”   是他一手栽培出来,又一手宠溺骄纵长大的女孩。   可能也是真的太骄纵了,才再当初他离开的短短时间里,就被别人抢走了! 第223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的。   顾念想要去客房,帝长川不许,强行桎梏她在怀,她就转过身,背对着他,蜷缩成了小小一团。   随着台灯壁灯接连暗下,她双眼睁大的看着漆黑的房间,外面凉如水的月光透过缝隙照射,将她脑中混乱的思绪一遍一遍放大,再放大。   几乎彻夜未眠,直到天都亮了,她才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而顾念不知道的是,她以为身侧早已入睡的帝长川,却也一直醒着,安静的看着身侧的她,漆黑的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在顾念现在不用上班,本以为翌日可以多睡会儿,却被一通电话吵醒。   她爬起来接电话,看到身侧早已空无一人,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也没注意。   “念念。”电话那边乔珊珊清脆的嗓音响起,“快来AK咖啡厅,我约见了廖总和他女朋友冉小姐。”   顾念还有些困顿,揉了揉眼睛,“廖总?”   “嗯,你不是说也想投资吗?”乔珊珊提醒了句。   顾念这才想起,了然的应下,收了线,简单的梳洗一番便出了门。   抵达咖啡厅时,乔珊珊早就已经到了,一见到顾念,急忙起身并朝她招了招手,“这边!”   顾念走了过去,率先注意到一侧也已起身的年轻男人,眉目俊朗,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很有书香气息。   他的身边,是个年轻的短发女人。   同样戴着眼镜,周身的黑色连衣裙,和白色的肌肤交织,将一种魅至入骨的妩媚,展现的淋漓尽致。   乔珊珊急忙介绍,“这位就是津南廖氏集团的总裁廖总,和他的女朋友冉莜梵小姐。”   说完,又将顾念介绍给两人。   男人从容一笑,朝着顾念伸出了手,握手后又将自己的名片递送给她,“顾念小姐,顾氏集团总裁顾涵东先生的妹妹,帝氏集团总裁帝长川先生的妻子,今日一见,荣幸之至。”   一句话,直接切入顾念的身份和周遭人际关系。   她轻微一愣,随之漾出得体的浅笑,“哪里,是我见到廖总才是荣幸。”   旋即,顾念余光睇向一侧的冉莜梵,这位医界传言中的女人,确实有传闻中的美貌和涵养,只是比网络介绍中的性子还要低沉一些。   几人坐下来聊天,廖雨辰极为绅士,从始至终照顾着乔珊珊和顾念。   而不同于他的热情和客气,冉莜梵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时不时的喝口咖啡,几乎从未插言过任何。   乔珊珊想要投资,自然和廖雨辰谈起了工作上的事情,而顾念本不善这些,便在一旁和冉莜梵谈着别的。   冉莜梵看似性子冷沉,但谈到了医学和制药时,马上兴致大发,和顾念滔滔不绝。   她说,“顾小姐,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去拜访一下苏女士?”   一句话落地,让一旁沉浸在项目之上的乔珊珊都怔住了。   气氛一时尴尬,冉莜梵却不懂为何,视线疑惑,“怎么了吗?如果不方便话,是我失礼了。”   顾念急忙摇头,解释说,“很抱歉,我小姨于数月前车祸意外去世了。”   冉莜梵愣了愣,明显脸上漾起失落,一番客套的关怀后,她才说,“苏女士的去世,实在是对制药界的一大损失啊,那不知道苏女士留下的遗物中,可否有她的工作笔记呢?”   顾念微滞,她记得小姨的遗物中,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笔记日志了。   她说,“好像是有的,怎么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顾小姐能否找一下,里面应该有一项是关于哮喘患者的新药研制,是由苏女士自主研发的,不知进展的是否已到了尾声。”冉莜梵说。   顾念眸中闪过轻诧,却极快湮没,“这样啊,那有机会的话,我回去找找。”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随着廖雨辰的手机响起,才草草结束。   顾念和乔珊珊送两人到外面,看着他们上车,车影渐行渐远,制止在车海消失无踪。   顾念脑中思绪染起,小姨在世时的工作笔记……   她记得好像都在顾家老宅,若是冉莜梵所言不虚,那应该是被她忽略了,重新找出或许也是好的。   顾念正想着,一抬眸就看到了一脸复杂的乔珊珊,不禁问了句,“怎么了?”   乔珊珊摇了摇头,“没事,我在盘算老宅出售的事儿,等下去和中介谈谈。”   顾念说,“你确定要卖掉老宅?”   对此时的乔珊珊来讲,乔氏老宅,已经远远不只是一栋别墅宅邸那么简单,那是承载了她从小到大,一家三口所有美好记忆的地方,也是她唯一的家。   “为了这次投资,豁出去了,日后挣了钱,我再把老宅买回来。”乔珊珊说。   顾念却蹙起了眉,沉吟了下,才说,“还是别卖了,你需要多少钱,我借给你。”   乔珊珊微笑着伸手拍她的肩膀,“少来了,你那点存款,不够的。”   “长川的钱都在我这里,他让我自由支配,你说数字就好,我过后转款给你。”顾念是认真的。   既然帝长川也话里话外让她打理钱财,还要适当的做出投资,那么,借给朋友,也是一种方法吧?   乔珊珊微愣,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沉着和复杂,半晌,才挤出一句,“顾念啊,我这段时间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你能不能不在我面前秀恩爱?”   “……”顾念无语。   俩人朝着停车场走去,顾念边走边问,“对了,你最近和少琛之间怎么样了?”   “一言难尽呗。”乔珊珊喟叹出声。   顾念轻紧眉心,“那你和顾涵东呢?”   “顾涵东。”乔珊珊轻喃着重复,随着苍凉一笑,“你现在连哥都不叫了,行吧,反正他也挺混蛋的,如果你遇到他了,拜托他别再纠缠我了,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乔珊珊说完,又深吸了口气,纤细的两条长臂紧搂上顾念的脖颈,死死的,埋首在她肩膀上,“我现在终于体会到你的感受了!”   顾念一滞,“什么感受?”   “你和帝长川,还有洛城夕,你们三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啊!”乔珊珊说。   顾念,“……”   “感情这东西,一旦变成三个人,尤其是有两个男人在其中时,一切都变了样。”乔珊珊现在感觉身心俱疲。   她已经对爱情产生了抵触,只想埋首努力好好工作挣钱,不求振兴乔氏,只求好好生活,了此余生。   但是,顾涵东的纠缠不清,盛少琛的强势猛烈,都让她束手无策。   看着她这一脸焦头烂额的模样,顾念是真有点被她说懵了,但扫去开玩笑的成分后,也是能感同身受的。   所以顾念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最后只说,“我感觉少琛是个不错的男人,你可以考虑和他交往试试。”   “不行,绝对不行!”乔珊珊否决的很快,“盛少琛和顾涵东,都是你家帝长川的兄弟,你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吗?不行,单凭这一点上,就绝对不行!”   顾念诧异凛眉,“什么和什么?长川挺好的啊,什么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他现在又挺好的了?”乔珊珊朝着她撇嘴,从包包里拿出个东东,扔给了顾念,“既然他挺好的了,那么这个戒指,就还你吧!”   顾念看着手中的蓝宝石戒指发懵,还不等询问一二,乔珊珊已经上了车,“不懂就回去慢慢想吧,这个戒指,和你家帝长川有关系!”   说完,又朝顾念挥了挥手,便驾车离开,徒留下一脸费解的顾念,低眸看着手中的戒指,似是想到了什么…… 第224章 绝不能放过!   城区笔直的公路尽头,一栋中式风格的别墅尽收眼底。   顾念驱车在院外停下,这里是顾氏老宅,自从父亲和小姨相继过世后,她就再也没回来过。   太多尘封的记忆,宁可固守在心底,也不愿轻易触及,毕竟触景生情,是每个人都惶恐的。   她深吸口气,鼓足勇气伸手去开门,却发现院门没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顾念眸中闪过轻诧,迈步进去。   偌大的宅邸,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她以为是自己多想了,继续上楼,却在途径书房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姐,你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凭什么要做掉?”一个年轻的男声传出,明显带着不满,“又为什么放着新宅别墅不住,非要住在这破房子里?别告诉我,这些都是涵东哥让的!”   话音一落,就有女声相继传出,“家栋,关于我流产的事儿,你以后别再提了!”   徐家栋瞪起了眼睛,“凭什么不提?你已经是涵东哥的未婚妻了,怀孕就奉子结婚,很正常不过,凭什么要做掉?”   “嘘嘘嘘!”徐佳琪焦急的过去想要捂住弟弟的嘴,压低了声音,“别再说了,我做手术的事儿,涵东是不知道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选择来老宅这边养身体的原因,就为了找理由避开顾涵东。   徐家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徐佳琪拦阻,她说,“涵东从来就没碰过我,又谈何怀孕?”   “你说什么?”   徐佳琪有些难为情,但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索性坦白,“这孩子不是涵东的,我不做掉,难道还要生下来,让他有理由甩掉我吗?”   顾念站在门外,只觉得一瞬间脑中被突来的信息量占据,有些沉了。   房内,两姐弟还在说着,却因书房门没关严,徐家栋无意中瞥见门外的影子,悚然一惊,“谁在外面?”   突然的音量,让徐佳琪也跟着倒吸冷气,感觉一颗心绷到了嗓子眼。   顾念在外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索性推开了门。   徐佳琪一见是她,脸上的血色瞬时褪去,惊诧的呼吸不稳,“顾,顾念,怎么是你?”   “这里是顾家老宅,我来还不正常吗?”她淡淡的,漠然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徐家栋眼神泛起警惕,“你都听到了什么?”   顾念迎着眼前的年轻男人,看出他的敌意,轻紧起了眉,还未言语任何,徐佳琪就说,“家栋,让我和顾小姐单独聊会儿,你先出去。”   徐家栋有些迟疑,却看着徐佳琪一脸笃定的模样,也只能作罢,转身出了书房。   随着房门重新关闭,徐佳琪也看向了顾念,“刚刚我和家栋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顾念静默的看着她,没有回应,但清冷的眸光,却已然说明一切。   徐佳琪轻叹了口气,“顾念,你听我说,真的不怪我,我跟了你哥三年多了,为其名曰是他女朋友,现在又是未婚妻,但是,他的心,从来都不在我这,我们都是成年的男女了,但他却从来没碰过我!”   “这次的事,是前段时间我帮他谈一笔生意时,那个老板喝多了,错把我当成了别人,我也没想到会……”   她没在说下去,因为不管徐佳琪说的多动容,恨不得都挤出眼泪来,但顾念清冷的脸上,仍旧毫无半点反应。   恍若对她的所有‘遭遇’,不屑一顾。   那种冰冷和漠然,很像顾涵东。   徐佳琪索性直接扑过去,拉着顾念的手臂,“我们都是女人,就当你帮我这一次,好吗?千万别告诉你哥……”   顾念低眸,看着女人握上的手,素白纤细,再抬眸,徐佳琪两眼红红的,一滴滴的泪珠镶嵌,样子凄楚,我见犹怜。   徐佳琪还在哀求着,样子像是真的手足无措到一定程度了。   顾念敛了敛美眸,轻轻的避开了她抚上的手,淡道,“你怀孕和流产的事,我哥好像已经知道了。”   至于为什么顾涵东迟迟没有找徐佳琪,那是他们之间的事情,顾念不想干预。   徐佳琪猛然一怔,显然对这个结果,有些始料未及。   “至于孩子到底是谁的,和你刚刚与我说的这些,等我哥找你时,你们再谈吧!”她说完,也没逗留,出了书房。   徐佳琪呆愣的站在原地,慢慢的,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愤懑,涌上了心头……   顾念在阁楼里找到了小姨在世时的全部工作笔记,简单收拾整理,便离开了老宅。   她刚走,徐家栋就进了书房,看着还有些神情不稳的姐姐,似猜到了什么,留下句,“顾念这个贱女人,我不会放过她的!”便夺门而出。   待徐佳琪缓过神,再去追,已经来不及了。   而另一边,城市的某一路旁车上,周身西装革履的男人靠在驾驶位上,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一旁的女人抬手推了推眼镜,目光看向了车外远处,“你确定她就一定会去找苏漫在世的那些笔记?”   “当然。”男人出言应声。   女人却皱了下眉,“这又有什么用呢?雨辰,你知道的,那些笔记如果被她找到并发现的话,那我……”   话还没等说完,女人纤细的脖颈便被廖雨辰猝不及防的大手掐住,力道极重,一瞬间扼杀了女人全部的呼吸,窒息的脸颊涨红。   “你这是在质疑我吗?”男人脸色冷戾如魔,看着女人惊恐的模样,他又笑了,“我早说过了,听我安排即可,其他的,不用你管!”   待女人点头时,男人也松力放开了她,重新整理了下西装和领带,他又说,“至于你剽窃苏漫的事,放心,她就算发现了,也一时半会儿没空和你计较!”   说话时,他森然的唇畔隐隐上扬,伸手重新将女人捞入怀中,轻拍了拍她的肩,“小梵,联系她一下,看她那边安排的怎样了,别耽误了这场好戏才对啊!”   冉莜梵愣了愣,隐于镜片后的眸光闪烁,极快消湮,诺诺的点了点头,刚拿出手机,电话还未拨通,就注意到身侧男人的异样,抬起头顺着他落在后照镜中的视线,正看到后方一辆宝马车缓缓驶来。   车子在前方一片施工的建筑工地旁停下,顾念坐在车上,手中拿着小姨的工作笔记,再看看车外的工地,陷入了沉思。   笔记上苏漫曾有个工作实验室,里面存放了更多的笔记和资料,地址上记载的,就是这附近。   但是看样子,已经被拆迁了……   她正思虑着,倏然,‘叩叩叩’车窗被人敲响。   顾念一怔,侧颜看去,只见洛城夕现于车外,周身笔挺的西装,白皙的俊颜如旧,头上戴着白色的安全帽,在明媚的光线下,将好看的轮廓,映衬的更显英气。   她收起笔记,推门下了车。   洛城夕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顾念说,“我无意中在小姨的笔记中发现她在这边有个实验室,正好有时间,就抽空过来看看了。”   “实验室啊。”洛城夕轻然一笑,“这边之前拆迁,被洛氏收购了,那个实验室也早就被小姨出售了,不过,里面所有的文件资料,包括电脑和试验剩余用品,我都存放在别处了,稍等,我去给你找地址。” 第225章 死不了!   洛城夕转身走向迈凯伦,顾念站在路边等待。   一辆黑色的奔驰从她身边驶过,速度极快,深色的车窗朦胧,她只是扫了那么一眼,隐隐的,觉得有些熟悉。   但一扫而过,也并未过多注意。   奔驰车上,冉莜梵拨通的电话久久未接,挂断后转眸看向驾驶位上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接。”   男人明显紧了下眉,正要说什么,却余光瞥见了后照镜,一瞬间就愣住了。   下一秒,男人瞳孔一紧,愤然脱口句,“Shit!”   冉莜梵循着他的目光转身望去,只见后方不远处,不知从何处窜出一辆白色的SUV,电光火石间朝着这边急速驶来。   横冲直撞的,飙驰的速度极快,像地狱跑出的幽灵,满身的烈焰,充斥着怨怒的花火。   “这不是我们安排的,到底是什么情况?哪儿来的车!”冉莜梵诧然出声,并迅速拿手机拨通电话……   SUV的目标明确,朝着站在路边的顾念冲来。   顾念也被近在咫尺的车子发动机声吸引,抬起头时,发现了突发情况,猛然身形僵住,想欲闪身逃走,但因对方车速太快,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眼睁睁的看着车子撞向自己,她却无能为力,呼吸窒住,仿佛一瞬间,一切都被拉长,成了慢动作播放。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感觉身侧一道重力环上,男人长臂扣上顾念腰肢的一瞬,力道极大的将人一把推开。   重重的一把气力,将毫无防备的顾念,推出了数米开外。   而等她踉跄的稳住身形,身后也传出‘砰’的一声巨响,顾念心脏倏地一停,整个思绪恍惚,失神了良久,再反应过来,回过身,只见顶替她原本的位置,SUV停下了。   一个白色的安全帽,滚落至她脚边。   而车前数米的位置,一道高大的身形倒在了地上。   她无需仔细辨认,就能认出,是洛城夕!   顾念思绪一紧,快步冲了过去,洛城夕躺在地上,身下逐渐弥漫的殷红,已经将白色的西装彻底晕染,红红的,异常刺目。   但更刺痛她双眸的,是他的双腿。   大面积的血液涌现,湿湿的,明明还带着体温的热度,却凉透了她的心,顾念呼吸不稳,惊诧的思绪全乱,唯一仅剩的,就是做医生的本能,检查伤势,拨打急救电话。   洛城夕还有些神智,纤长素白的大手抚上她,出口的嗓音,却已虚弱至极,“你,你有没有受伤?”   顾念眼眶早已泛了红,哽咽的握紧他的手,“我没事,城夕,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来!”   “你没事就好……”洛城夕努力扬唇,挤出的笑容是那样的苍白,那样的无力,他伸手,想要拭去她眼边的泪珠,修长的大手颤动不稳,倏地就顿住了。   顾念顾不上任何,她只是慌忙的脱下外套,按压在他的腿部,尽可能的止血。   手忙脚乱时,只见洛城夕俊脸上情绪不对,他奋力的抬手,挣扎的想要坐起身,仓惶道,“念念,危险!”   他用劲全身气力挺身坐起,伟岸的身形全数笼上她,展开的双臂将她护入怀中,顾念惊诧的思绪不稳,眼前却被一片阴影笼罩……   她愕然的抬起头,只见工地上闲置的吊车,吊起的一大桶水泥突然下坠,庞然大物朝着两人这边,霍然袭来。   又一次发生的危险,近在咫尺,而早已乱了方寸的顾念,却木讷的毫无反应。   洛城夕伤势明显,就算她有任何反应,也除了自保外,再无他法,就在她屏息凝神,惊颤的身形不受控制的抖动如筛,下意识的闭上眼睛时,‘哧’地剧烈刹车声,划破了她的耳膜。   不知从何处驶来的一辆黑色法拉利,随着一道近乎完美的转弯,停在了两人近前。   车门未开,几乎就在车子停下的一瞬,高出吊车上的重物也‘砰’地一声落下,全数砸在了车顶。   巨大的响声后,就是接连的尘土飞扬,狼烟遍地。   因为坠落的是水泥,虽然还未凝固,但从数百米的位置落下,高空坠物,那种重量,可想而知,法拉利的车顶,瞬时被砸的凹凸瘪了下去。   全部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真的太快,让任何人都猝不及防,也毫无防备。   顾念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冻结,每一寸的关节都生了锈,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周遭的烟土渐渐散去,工地上跑出无数的工人,急救车的鸣笛声也近在耳旁,她才从震惊中勉强挣脱,而身前紧抱着自己的男人,却也失去了意识。   “城夕!”她面色煞白的呼唤出声。   涌上来的工人过来帮忙,急救车也驶抵达近前,医护人员下车,混杂的现场,瞬时乱成了一锅粥。   顾念在这一片嘈杂中,蹒跚的爬起身,注意力全部被一旁这辆早已被水泥湮没的车子吸引,她看上车牌号的刹那,呼吸就僵滞了。   竟然是……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心底滋生。   她混乱的三两步扑过去,顾不上车门上的水泥,也顾不上周遭旁边的工人,只想尽快拉开车门,以示确认。   “长,长川……”   她嗓音暗哑,早已不在调上,那种仓惶,那种恐惧,全数吞噬着她,但她那点气力又怎可能撼动早已被砸的变形的车门,几个工人推开她,拿着撬棍,才硬生生的将车门撬开。   车子早已被砸的彻底凹陷,尤其是驾驶位的位置,扭曲的不像样子。   顾念不敢再想下去,无措的用手堵着嘴巴,狠咬着手背,想要止住抖动如筛的身形,直到看到工人费力的搀扶着车中男人走下,她紧绷的一颗心,又再次高悬。   果然是帝长川!   顾念箭步冲了过去,男人笔挺修整的西装上,早已褶皱,满身的狼藉和灰尘,而一贯清冷俊逸的脸上,也布满了鲜红。   高空坠物,他用车子替他们挡住了全部,却疏忽了坐在驾驶位上的自己,是否可能会有危险。   头部不知是何处被砸坏,出血量惊人。   顾念伸手抚上他的脸,大面积的血红蜿蜒而下,她的手上染满了血,分不清是洛城夕的,还是他的。   “长川!”她出声唤他,“你怎么样?”   男人下意识的抬手扶了下额头,明显有些头痛难忍,剑眉紧蹙,另只手极快的一把冷冷拂开了身侧的顾念,留下句,“死不了!”便大步朝着路边已经驶来的劳斯莱斯走去。   他步伐极快,大步流星的上车关门,身形坐稳的一刻,对林凛吩咐了句,“开车!”   林凛虽然被老板满头的鲜血震慑,却也不敢怠慢,发动车子起步。   顾念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影,心上像被什么沉坠,来不及去考虑任何,急忙转身上了救护车。   而疾驰中的劳斯莱斯,林凛一直透过后视镜注意查看着后座老板的脸色,苍白如纸,糟糕到了一定程度,他动了动唇,正要开口言语,却见帝长川隐忍的身形一动,一口鲜红喷吐而出。   林凛悚然的心悸一凛,下意识的将车子朝着医院方向飞奔…… 第226章 最坏的结果   救护车一抵达医院,洛城夕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双腿开放性严重骨折,和身上多处损伤,医生一次又一次的下达了病危通知,顾念整个人如遭雷击,因为蒋锳身在国外,无法及时赶回,她只能作为代替,在家属一栏上签字。   待手术室门重新关闭,高悬的红灯亮起,顾念整颗心都被提起,惶恐又坐立难安。   而差不多相同的时间,帝长川也被林凛送来了医院。   接诊他的,是华仁的脑外科主任,检查过伤势后,直接送进了治疗室,头部伤势严重,却只是外伤,繁琐的处理包扎后,医生又为他做了详细的检查。   “帝总,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询问。   帝长川靠在床上,紧缩的眉心衍出不耐,挑眉清冷的视线和医生对接,“伤口处理好了就行。”   他说着,一把拔掉了手臂上的吊针,顺势倾直了身形。   医生凛然一怔,下意识的上前拦阻,“帝总,您之前吐血了是吧?现在是否有头晕目眩,恶心无力的感觉?”   帝长川剑眉颦蹙,冷然的扫向医生,“脑震荡,我知道。”   “要是真脑震荡,还好处理。”医生简短意赅,“就怕是……”   医生拉长了话音,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吞吐了下,才言,“具体的还要等待检查结果,帝总,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帝长川敛去冰冷的寒眸,忽略掉医生的叮嘱,大步流星的径直出了病房。   外面,林凛正在等待,一见他出来了,急忙上前,“帝总,您……”   还未说完话,就被帝长川一句‘聒噪。’打断,同时大步掠过,走去了远处。   林凛呆呆的愣在原地,医生从治疗室走出,看着他叹息出声,“等检查结果出来,我马上通知你。”   “好。”林凛应了一声。   长长的走廊过道上,顾念静默的身形背对着手术室门前,倩影萧瑟。   帝长川迈步走去,她听到了脚步声,回过身时,就和男人幽沉的深眸相撞,顾念心绪一紧,极快的走上近前,“你怎么样了?”   她注意到他被纱布包裹的头部,眼眶有些泛酸,轻声说,“头部伤势如何?医生说了什么?”   帝长川暗淡的眸色望着她,良久,也只是拨开了女人抚上的小手,冷冷道,“没事。”   顾念愣了下,继续握上男人的手臂,强行拉着他坐下,“什么叫没事?头部受伤可不是小事!你先坐下,稍后我去问医生。”   但神色一紧,似又想到了什么,她忙说,“你先坐这里,我去去就回。”   她说着,便忙迈步要走,却被帝长川倏地伸出的长臂环上了腰肢,轻轻一扯,便将人拉拽入了怀,“我说了没事!”   他语气阴冷,凉绝中透着毋庸置疑。   顾念迟疑了下,她知道自己执拗不过他的,但头部受伤也不是小事,车祸中,最怕的是什么?   除了当场死亡外,最怕的,就是伤及头部!   和血腥的外伤不同,看似毫发无损,看似状似无意,但稍经沉淀,爆发出的后果,往往超乎所有人想象。   她就是外科医生,又怎可能不懂这些!   “没事自然是好,但你也受了伤,长川,我先扶你去病房,你稍微休息一下。”她说着,便不顾男人的长臂桎梏,从他怀中起离,扶着他起身。   帝长川僵在原地片刻,沉眸暗下,炸裂的头痛让他难以隐忍,便顺着她的意思,跟着她去了病房。   顾念扶着他躺下,拉过被子盖好,看着男人身上染血的衬衫,皱了下眉,“等下我让护士送病服过来。”   看着他不断紧蹙的眉宇,顾念说,“头疼?”   她深吸口气,转身向外,叫了个护士,让她去找脑外科的医生重新给帝长川开药输液,这边刚嘱托好,那边手术室一个护士急匆匆的出来,从顾念身边经过时,被她叫住,“是出了什么事吗?”   “顾医生,患者急需输血,但O型血不够,调配最近的医院送血过来,也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怕是来不及……”   护士的话没说完,顾念就急忙打断,“我就是O型血,抽我的就行!”   “这……”   顾念当机立断,“救人要紧,先抽我的血!”   如此一来,护士只好照办,吩咐她马上换衣服去手术室。   顾念离开前,转身又看了眼房内的男人,帝长川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眸,俊逸的脸上,此刻苍白无力,明显状态极差,却还在故作强撑,她心口微紧,有些不放心他一个人……   “再不快去,他就真死了。”   低冷的男声霍地袭来,顾念心绪一沉,哀叹了口气后,转身跟着护士去了手术室。   漫长的手术经过数个小时后,才彻底结束。   顾念也因抽血过多,而再踏出手术室的一瞬,头重脚轻的竭尽昏厥。   她扶着墙壁,努力缓了缓,方媛及时赶来,扶着她询问,“顾医生,你献血过多,需要休息的,我先送你去病房。”   顾念却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她说着,便从方媛手中挣出,强撑着一个人走去了VIP病房区。   再推开病房门时,偌大的房中,早已空无一人,徒留下大半瓶的药液未输,拔掉的针头仍在地上,一滴滴的药液流淌了一地。   顾念紧了下眉,果然,帝长川一个人是不会好好接受治疗的……   她转身想出去,却还不等迈步,就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来袭,接着,整个身子翩然倒了下去。   司徒其正好路过,见状急忙上前,一把精准的将她捞入怀中,顺势将人打横抱起,放去了床上。   顾念陷入了冗长的昏厥之中,而她不知道的,帝长川没走,而此时此刻,正在脑外科主任的办公室中。   男人颀长的身形依着沙发,痛苦的眉心紧蹙,一旁的主任见状,急忙上前扶着他躺在了床上,然后站在一旁语重心长,“帝总,结果出来了。”   “说。”帝长川抬手搓揉着眉心,点滴的烦躁和伤口的疼痛交织,俊逸的轮廓衍出幽深,也带出不耐。   主任深深的吸了口气,拿过平板电脑,调出全部检查结果,“您头部重伤,伤及头骨的同时,还造成了大面积的颅内出血。”   颅内出血?   帝长川猛然眸色一沉,冷然的看向了主任。   主任继续说,“这种出血量,不建议手术,但出血量巨大,可能无法自行吸收,淤血现已压迫脑部多出神经,这种伤势的结果,很可能造成……”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一双沉杂的目光落向了帝长川。   “说下去。”帝长川吩咐。   主任沉吟了下,“淤血如果不能自行吸收话,压迫神经,伤及脑垂体,造成小脑损伤,伤及记忆体,慢慢发展的结果,就是您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忘记一切,丧失全部记忆。”   “丧,丧失记忆?”帝长川猛然一下弹身坐起,清冷的眸线迸出寒光,“等同于失忆?”   “对,因为您现在的情况,真的没办法手术,这是唯一可能出现的结果,但具体的,建议再多做一些检查,以确定具体结果。”   丧失全部记忆……   刹那间,帝长川浑身僵住,几乎像被定格在了分寸之地,耳旁无数响声哄若雷鸣。   他愣了良久,慢抬起修长如玉的大手,扣上主任的手腕,“有没有办法治?”   “还要再多做几项检查,不过看现在的检查结果,怕是……很难。” 第227章 他也是为了你!   顾念再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身处在安静的VIP病房之中,司徒其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睁开了眼睛,幽深的星眸闪出熠熠,“醒了,要喝水吗?”   顾念轻摇了摇头,坐起身,却被司徒其长臂扶着肩膀,重新按回了床上,“你输血过多,还需要休息。”   她却坚持着拂开男人的手,坐起身,头有些眩晕,稳了稳神,“城夕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手术结果如何?”   司徒其望着她,轻叹了口气,“车祸伤的那么重,手术只是保住性命,至于其他的……”   他拉长了声音,不知道这些话,是否在这个时候和顾念谈及。   她早已听出了他的话外音,忙起身顾不上身体的欠佳,上前拽住了司徒其的衣袖,“把实情告诉我。”   司徒其紧起了眉,一瞬不瞬的目光落向她,“实话就是,手术虽很成功,但洛城夕的腿,还是没办法治愈,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顾念错愕不已,如遭雷击般僵在哪里,每个字她都听的明白,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忽然听不懂了呢?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一脸苍白的迎向司徒其,“你,你说,你说什么?”   她字句不稳,每个字都带着颤音。   司徒其紧蹙的眉心幅度更甚,伸手将她重新抚坐在床,才道,“他的腿废了,以后就算恢复好,也会落下后遗症,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个瘸子,不好的结果,就是在轮椅上,了此余生。”   他说的简单扼要,故意将话语说的异常生硬,不带半分感情色彩。   顾念如坠冰窖,早已褪去血色的面容更加惨淡到近乎绝望。   就连呼吸都是一阵急,一阵促,恍惚了良久,才勉强挤出一句,“怎,怎么会这样……”   司徒其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他在事发当时,跑过去救你的一刻,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顾念,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你不必自责什么。”   他其实也弄不懂,发生危险时,人,自保是本能,但抗拒本能,违背主观,奋不顾身不计伤及自己的所作所为,又代表了什么?   爱到了骨子里时,才会如此。   将自身的一切置之度外,只想护那个人安好。   念及此,司徒其深深的喟叹口气,颀长的身形立在她身侧,大手轻拍着她的肩膀,“他还年轻,或许也能恢复好吧,总而言之,这一切并不是你造成的,别想了。”   顾念脑中混淆的思绪,却并没能如他安慰的这样,她动了动眼眸,再度起身,拿过外套径直向外。   “你去哪里?”司徒其追了过去,“ICU病房在那边,你走反了!”   顾念却并未理会,加快脚步去了脑外科主任的办公室。   敲开门,主任抬眸一见她,脸色瞬时凝重了起来,也未展露任何,只是说了句,“先坐吧,顾医生是想询问帝总的情况,对吗?”   顾念点了点头,“长川的检查结果出来吧?麻烦给我看下。”   主任轻点头,在平板电脑中调出所有检查报告,再将电脑递她过目。   顾念快速接过,逐一翻阅。   从之前的屏息凝神,聚精会神,到慢慢的情绪放松,直至看到最后,才轻微的松了口气。   主任说,“帝总只是头部外伤,还有些轻微脑震荡,注意休息,别让伤口感染就没事了。”   他说着,还打开了抽屉,拿出一袋处方药递给了她,“这些药,你带给帝总,一日三次,按时按量。”   顾念点了点头,将药一一收好,道了感谢后,便出了办公室。   随着她的离开,主任一直高悬的心,也才勉强放松,快速的将电脑中患者姓名一栏里‘帝长川’三个字抹去,换回了他人的名字。   然后,重新调出一份检查结果,做了加密处置。   顾念出了办公室,再下楼时,就去了ICU病房。   洛城夕还在昏迷之中,无菌的病房,她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窗子远远的望着他,脑海中一遍遍萦绕的,都是事发当时的一幕。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这样冒死救她。   顾念闭上了眼睛,徘徊眼前的,除了洛城夕挺身而出奋力将她推开,还有那阵急促刺耳的刹车声,帝长川驾车猛然闯来,用车身替她挡去了所有的空中坠物……   “顾念。”   一道微沉的男声传来,打断了她脑中的全部思绪。   顾念睁开眼,就看到已经走到近前的顾涵东,周身的西装革履,挺拔的身形英气耀眼,一双沉淀的黑眸,紧紧的锁着她,“听说你献血了,现在好点了吗?”   她微低了低头,淡道,“已经没事了。”   顾涵东却沉了眸,看着她一脸的病态,糟糕的简直不像话,好看的眉宇泛起了折痕,“别硬撑着了,回家去吧,去陪陪长川,他也受了伤,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他身边才对。”   “他那边没事。”顾念回复了句,转过身目光又重新扫向ICU病房中的男人,泛白的容颜复杂,眼底带出哀凉。   顾涵东伸手抚上她的肩,将人抚正,迫使她望向自己,又说,“什么叫他还好?头部外伤叫还好?”   顿了下,他提高了嗓音,清冷的音色中带出薄怒,“给我记住了,你是他的妻子,没事守在别的男人身边,算怎么回事?马上回家!”   斥责的话语声色俱厉,顾念皱起了眉,抬手拨开男人的大手,“城夕是为了我才受重伤的……”   她话没说完,就被顾涵东一句,“长川也是为了你才受伤的!”登时封堵。   顾念哑口无言,混乱的思绪再起,心口像被什么铅坠,沉沉的,不断下坠。   “你给我听好了,可能这些话,我不该这个时候说……”   顾涵东沉吟了下,努力压制着心口无处安放的怒意,强迫自己冷静,压低了声音,继续道,“长川是我兄弟,但你更是我亲妹妹,所以我不偏不向,长川他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没人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就算你和洛城夕之间清白,也不行!”   “你首先应该考虑的,是他,其次才是别人。”顾涵东深沉的眸光衍出寒光,盯着她耷拉着的头顶,留下句,“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说完,便转身,扬长而去。   徒留下顾念一人,在原地愣了愣,思量一番后,将洛城夕交给秘书照顾,自己下楼出了医院。   一路上先给帝公馆那边打了个电话,确定帝长川不在家后,才开车去了帝氏集团。   顾念上楼时,总裁室的门紧闭着,里面空空如也,并无一人。   “太太。”林凛正好从电梯里出来,见到她时急忙迈步过来,“帝总不在这里,分公司那边临时有事,他已经去锦城了。”   锦城?   顾念诧然一怔,他头部还有伤,竟就去锦城了?   她扫去眸中混乱,“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林凛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帝总这次出差比较匆忙,他说归期不定,可能几天,也可能……更长一点。”   “这样啊……”顾念神色浮动,暗淡的美眸沉下。   林凛似又想到了什么,忙说,“对了,帝总临走时交代过,说等回来时,会去找您的,他还有事要和您说的。” 第228章 他在忙   洛城夕彻底恢复意识醒来时,已经转移回了VIP病房,也脱离了生命危险,守在他身边的,除了秘书外,还有顾念。   医生进来检查一番,确认他已经没事后,又嘱托几句后才离开的。   秘书也适时的退出了病房,只剩下两人时,他半身依着床榻,白皙的轮廓因病而更显苍白,无力的抬起修长的大手,抚上她的脸颊,出口的嗓音沙哑,还有些无力,“让你担心了,抱歉。”   顾念望着他,有些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百感交集,汇总在一起,衍生的眼眶就泛了红,哽咽道,“你都是为了我,才伤成这样的,城夕,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别这么说,你没事才是最好的。”洛城夕强颜欢笑,面容虚弱,也憔悴,抬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多久没睡了?看你都有了黑眼眶。”   顾念垂下眸,“我没事……”   她视线瞥见他的双腿,一圈又一圈的体外固定器,是那样的触目惊心,顾念的心,蓦然紧滞。   洛城夕显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双腿,这样的固定器,还有他此时恢复了神智,也感受到了双腿的毫无知觉,什么样的结果,就算医生不说,他也猜到了。   “没事的。”他忽然出声,只是嗓音仍旧微哑。   在顾念抬眸的一瞬,就触及到了男人温润的笑颜,苍白,又无力,“这双腿能换来你的平安无事,也值了。”   顾念的心轰然一下,像什么东西,一瞬坍塌。   她不自然的攥紧双拳,握上了他的手,“什么就值了?城夕,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当时要救我……”   如果他不冲上来推开她,那么,现如今躺在这里的人,就应该是她才对!   她宁可自己变成这样,也不愿像现在这般,因为自己,害了洛城夕,也连累了帝长川。   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双双为了她负伤,而且,洛城夕还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他失去的,是双腿啊!   顾念不敢再想下去,痛苦的面色已然展露,洛城夕轻叹出声,重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别这样,真的没事。”   他一遍遍的说着‘没事’,一遍遍的用温缓的嗓音安抚,不希望她介怀,更不希望她自责。   但任凭他再怎样言说,也抵消不去顾念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她俯首在床沿,不受控制的身形,隐隐颤动。   直到主治医生再次推门进来,才将这一切轻微打断,医生是想检查下洛城夕的身体,更换下药物的,却撞见这一幕,想要退出不去打扰,却听到洛城夕说,“李医生,你来的正好。”   医生脚步微滞,重新走了进来。   洛城夕深许的目光望向他,淡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医生迎着他沉淀的目光,有些诧异和不解,正要解释,却听男人又说,“是关于我腿伤的事儿吧?是不是有什么治疗方案了?”   他刻意提及腿伤,话语中的深涵颇浓。   医生迎着男人深邃的眼眸,一瞬间明白了,连连点头,说,“对啊,洛总的腿伤情况,我们医院做了专家会诊,术后若是恢复良好话,也是有可能恢复的。”   顾念猛然一怔,扫去了眼底的杂乱,“可能恢复?是能恢复行走能力?”   医生木讷的怔了怔,余光注意到床上男人不断示意的眸光,紧蹙的心境忐忑,笑容尴尬的点了点头,“对啊,可能过程会比较繁琐,也可能需要重新再做一次手术,不过,国外好像对这方面有更资深的专家,可以去那边做手术的。”   全部说完,医生长吁了口气。   这样胡乱的说假话,他还是生平第一次啊!   顾念悬浮的心上微紧,还想再问几句,却被洛城夕拉住了手臂,他说,“我都说没事了,过后我让李秘书联系下国外专家,去那边重新手术就行了。”   医生也跟着附和了两句,随之尽快出了病房。   顾念一直满载乌云的心上,也在此时终泛了曙光,紧绷的面色微缓,又陪了洛城夕一会儿,因为他身体还未恢复,需要多休息,她也没多逗留,就离开了。   迈着疲惫的步伐回了家,卧房中,一个人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帝长川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机械式的忙音一遍遍响起,她无助的手落下,收了线躺在床上,空洞的目光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这个时间,帝长川在锦城忙些什么,他的伤,有没有好点……   此时此刻,帝长川确实是在锦城,但不是在工作,而是在医院。   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由医护人员推送进了手术室。   主刀医生看着他,重审了一遍,“帝总,您要知道,这次手术根据您脑部的伤情,我们是不建议的,所以,您还确定要手术吗?”   帝长川幽沉的目光空寂的望着眼前高悬的灯光,有些刺目的让人眼晕,他紧了下眉,低沉的嗓音透出命令的冷执,“确定。”   医生深吸了口气,目光示意一侧的麻醉医生。   面罩为他戴上的一刻,随着麻醉剂的注入,思绪慢慢消退,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   “现在开始手术,手术刀。”医生娴熟的命令道。   原本计划五个小时以上的手术,却在开始后不到一个小时,一颗又一颗染血的棉球丢进垃圾桶,一把又一把明晃晃的器具染红,随着护士一句,“不好了,患者血压降低!”   屏幕上明显的数字跳动,持续骤降的数值不断。   医生当机立断,各种注药和抢救后,数值勉强稳定,所有人正欲松口气,医生重新操作,却在看到颅内全景的一刻,脸色僵住了。   这是一场硬仗,惊心动魄,沉默的手术室里气氛更加诡谲,所有人心上都紧绷着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一阵静谧后,副手医生突然开腔,打破了沉寂,“不能再操作了,再动任意一下,都可能造成颅内升压,不仅仅淤血无法排出,还会引发出血不止……”   医生又怎可能不知道这种情况!   所以才再事先一遍又一遍重审过,不能手术,真的不能手术,但偏偏,帝长川就是不听……   众人屏息凝神,事先纷纷扫向主刀医生,在反复权衡利弊后,医生终于做出了决定……   另一边,顾念冷汗涔涔的从噩梦中惊醒,脑海中沉沉浮浮的,皆是男人冷峻幽深的面庞,和血流不止的画面!   她惶恐的顾不上心上的感觉,仓惶的拿过桌上的手机,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仍旧是那边关机的提示音。   她哀凉的心上倏地一紧,沉吟了下,似想到了什么,忙找出江远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才被接起,那边江远的声音传来,“太太,请问有事吗?”   “长川呢?你和他在一起吗?”顾念慌乱的语不成句,嗓音都带着颤音,“麻烦把电话给他接听。”   江远沉着了下,转眸看向病床上还在昏迷中的老板,缓了缓才道,“对不起,帝总正在忙,不方便接听。”   “他,他在忙?”顾念吞吐的嗓音晦涩,悬着的心却略微的放下了一些,还有些不确定,“他真的只是在忙,他……他的伤怎么样了?”   “帝总一切安好,请太太放心。”江远回复着,“若您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第229章 对你太放纵了!   A市蓝田机场,徐佳琪焦急的拉扯着徐家栋,将身份证和登机牌等东西一并交给他,“快走,随便去国外哪里都好,没有我通知,你不许回来!”   徐家栋一脸不耐的看着她,“非要这样吗?”   “你擅自做主,开车撞顾念,结果顾念没撞到,反而撞了洛城夕,肇事逃逸,家栋,你还不跑,还等什么?”徐佳琪愤然怒道。   她说着,又将包包里的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弟弟,“这个你也拿着,没有上限额度,你拿着用吧!”   徐家栋沉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未等张口,就看到远处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员注意到了他。   他神色一晃,留下句,“我知道了,过后我再联系你!”转身跑入人群。   徐佳琪一愣,还未等做出反应,就见数名刑警从人群中窜出,不过须臾,就将徐家栋制服逮捕。   她紧绷的神色错乱,呆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徐家栋被正式逮捕,从她身边经过时,还不忘冲她挑眉一笑,故露出舒缓的神色以示让她安心,“姐,别惦记我,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撞死顾念这个小贱人!”   “你……”徐佳琪动了动唇,还想说些什么,但徐家栋已经被警方人员看押出去,上了警车。   徐佳琪一直跟着追出了机场,外面车海云集,警车极快消失无踪,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倏然,一辆黑色的宾利驶入近前,随着车门开启,车内一道气力抚上她手臂,将人狠厉的一把揪扯进了车。   待徐佳琪稳住了神色,抬起头,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顾涵东,周身清冷的稳坐一旁,优雅的双腿交叠,手上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穿透烟雾的冷眸,一瞬不瞬的冷睨着她。   “涵东……”徐佳琪支吾了句。   话音还未稳,脖颈就被男人凉薄的大手一把攥住,阴寒的字音接连而至,“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妹妹的?”   他手上气力极大,满载愠怒的轮廓阴霾,冷戾的寒光喷涌,渗人的不是一星半点。   徐佳琪吓得身形颤动,惶恐的字音紊乱,“我……我没有……”   “证据确凿,还他妈说没有!”顾涵东眼底浓戾更甚,狠厉的大手一松,将人狠狠的甩向一旁。   待徐佳琪稳住身形,顾涵东冷绝的字音再临,“因为你和你弟弟,不仅仅差点伤了我妹妹,还伤了我兄弟,徐佳琪,我真是对你太放纵了!”   “我,我没想到会这样,对,对不起,我错了!”徐佳琪惊恐的脸色煞白,颤抖的身形急忙跪了下来,伸手抓着男人的西裤,“我错了,家栋也知道错了,他也被捕了,求你了,涵东,我真错了……”   男人清寒的视线朝着女人轻扫,不耐的大手一把拂开她,“现在知道错也晚了!”   “我一直念及三年前你的救命之恩,所以你之前三番五次的打着我的旗号,陷害乔氏,设计珊珊,我都一忍再忍,但这次,你竟然打起了我妹妹的主意……”   他没在说下去,满腔躁动的怒意狂放,烈火越烧越旺,烧的他五脏六腑剧焚,寒凉的大手捏起了女人的脸颊,力道大的将她极好的面容捏变了形。   徐佳琪恐慌的花容失色,顾不上任何,只能孤注一掷,她狼狈的再上前,紧抱住男人的双腿,哭诉道,“那也是因为我爱你啊!涵东,我真的爱你,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   “你爱我,却怀上了别人的孩子?”顾涵东清冷的嗓音语速极快,彻底碾压她的话语。   徐佳琪愣了愣,原来顾念说的都是真的,顾涵东早就知道她流产的事儿了……   顾涵东重新俯下身,早已不耐的俊颜戾气浓郁,“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和我之间,所谓的救命之恩,已经抵消了,再无任何瓜葛!”   顿了下,他重新倾直身形,抬手将烟蒂在烟缸里摁灭的一刻,更冷更厉的声线脱口,“在对外没有解除婚约前,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老宅,敢再瞒着我做出点什么,徐佳琪,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话落,男人厌弃的一把推开近前的女人,对司机留下句,“送徐小姐回老宅。”便推门下车。   徐佳琪还想冲过去,却被沉重的车门‘砰’的一声关闭,彻底阻隔,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底凝聚的愤懑与不甘交织,发狠的咬了咬牙,万千怨怒,都汇总在一人身上——   顾念!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害的她马上到手的美梦付之东流,这笔账,没完!   —   顾念定期去医院照看洛城夕,时间一晃,差不多一个多月过去了。   洛城夕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坐在电动轮椅上,可以自由活动,出院的日期也定下来了,顾念看着他变成现在的样子,清澈的美眸中,染上的哀凉不减。   她削了个苹果,递给他,却被洛城夕反而切成了小块,放在盘中,又送到她手边,“你吃。”   她笑了笑,“你是病人,应该我照顾你。”   “傻瓜。”他一笑,抬手自然的抚过她耳边的碎发,拢去了耳后,“念念啊,可能我过后会离开一段时间,在此期间,照顾好自己,好吗?”   她看向他,“却国外手术?那边专家怎么说的?你病历和检查结果都发过去了吗?”   洛城夕点点头,“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到了那边再重新检查一下。”   她也跟着低了低头,“好,放心的去吧,我没事的。”   “嗯。”洛城夕握起她的手,俯下头一吻落在她手背上,粲然的笑了笑,忽然说,“你说,如果我要是一直这样子,是不是就配不上你了?”   顾念有些走神,“嗯?”   片刻后,反应过男人话语中的意思,不禁垂下了眸,“别乱说,城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最好的。”   他本身的优秀,和超凡脱俗的气质,不在双腿上,这样的男人,就算坐在轮椅上,暗藏的强大,也远超任何人。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洛城夕欣慰的笑了笑,“那就好。”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因为到了下午,顾念不想耽误他休息,便提早离开了。   她刚走,秘书就推门走了进来,将一摞文件递给洛城夕的同时,垂手站在一旁,又说,“洛总,您确定要去国外吗?您知道的,您的腿就算去了那边,也没办法手术的,所以又何必多此一举……”   秘书的话没往下说,感觉自己有些逾越了,急忙敛眸噤声,并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洛城夕没去追究,反之轻叹了口气,坐着轮椅去了窗边,“安排去吧,日期就定在一周后吧。”   秘书应了一声,便转身出去。   徒留下洛城夕一人,幽深的浓眸眺望着窗外,眼底泛起了深邃,他又岂能不知自己双腿的情况。   去国外不过是个幌子,不管结果如何,最起码能暂时缓解她心中的愧疚和自责,也是好的。   顾念开车回了家,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帝长川的消息,她又准备拿出手机,电话还未拨通,就被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金秘书打来的。   顾念接起后,那边中年男人的嗓音传来,“少夫人,老夫人找您有事要谈,方便来一趟老宅吗?” 第230章 缘尽了   顾念应了声,挂断电话,便匆忙的换了身衣服出门。   开车抵达老宅时,已经是晚上了,远处万家灯火,霓虹阑珊,相得益彰。   她将车子停进庭院,下车时不经意的一抬眸,就望到了二楼阳台上,男人那双幽深湛黑的睿眸。   挺拔的身材伟岸,西裤衬衫,线条干净利落,楼上楼下之间,两人的视线就这样相撞,男人一双黑如点漆的冷眸,没有半点阔别数日重逢之喜,有的只是一贯的冷寂与疏离。   惊诧,浮上了顾念的眼瞳。   他回来了!   顾念心头闪过别样,再望去时,只见男人已经转了身,那张冷峻孤傲的轮廓撤离,徒留下从容不迫的清寒背影。   她顾不上多想,快步进了别墅。   一楼空寂无人,她径直上楼,待她来到二楼时,帝长川已经走出了阳台,清隽的身形随意的依着一侧的桌子,修长如玉的手上夹着支燃着的烟,淡淡的烟气迷蒙,将他冷寂的轮廓,装点的更显讳莫。   顾念迈步上前,容颜上泛上色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伤好些了吗?”   她说话时,已经到了近前,一双清澈的眼瞳迎上男人,自然的伸手抚上他的臂膀,“让我看看伤口……”   话音未落,就被帝长川长臂冷冷的拂开,他转颜看向她,寒寂的冷眸如初,轻启的薄唇,带出沉哑的嗓音,字字凉绝,沁心入骨。   “你的关心,好像用错了人。”   说完,高大的身形便掠过她,径直向外。   顾念木讷的站在原地,愣了愣,还未反应过来,耳畔男人沉冷的声线再临,“下楼,有事。”   她极快的恢复神智,抿了抿唇,努力压下不太好的脸色,跟上他下了楼。   再来到客厅,却让顾念怔住了。   从刚刚的空无一人,到此时多了几道身影,有西装革履的金秘书,还有一位有些陌生的男子,还有蔚然稳坐于旁的赵敏之。   几人的视线纷纷朝着顾念扫来,赵敏之未等出言,先望着顾念冷然一笑,情绪上涌,正欲开口,却听到楼上传来了动静。   旋即,潘秀玉在佣人的搀扶下,拄着手杖缓步下了楼。   顾念看着她,急忙道了句,“奶奶。”   老人轻点了下头,目光却看向了不远处的几人,直道,“既然都到齐了,那就说正事吧。”   此话一出,一旁垂手站立的陌生男人像得到了授意,急忙应了一声,迈步上前时从公文包里拿出几份文件,放在了茶几桌上。   “帝先生,顾女士,这是离婚协议书,因为顾女士很早之前就已签过字,帝先生再签字后,离婚协议书即可生效。”律师在旁解释。   顾念猛然身形一僵,诧异的看着桌上的文件,离婚协议书?!   就在她怔松时,帝长川已经落座一旁,伸手拿过协议书,几乎连看都没看,提笔便在落款处签下了名字。   文件一式多份,所以他连续签了数个,动作一气呵成,最后一笔落定,也将钢笔合好,如玉的大手一推,扔去了一旁。   不同于他的从容不迫,顾念惊诧的站在那里,愕然的看着这一切。   发生的太快,她脑中思绪还未彻底回过神,耳边就听律师说,“协议已经生效,离婚书过后我会转送给二位,从即刻起,两位已经正式解除了婚姻关系。”   顿了下,律师又重新拾起桌上的文件,一份递给了顾念,“顾女士,协议书的内容条款,有些做过修改,请您过目。”   顾念呆愣的像尊石像,失神的恍惚了好久,勉强找回思绪,但不争气的右手,又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   止不住的颤动,让她看着近在咫尺递送过来的文件,却不能作为。   律师似是看出了她的异样,也适时的收回了文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潘秀玉出声打断,“好了,辛苦你了,金秘书,送刘律师回去吧。”   金秘书应声后,便和律师一起纷纷出了宅邸。   徒升下几人时,潘秀玉又拄着手杖,来到了顾念近前,“丫头啊,这个婚是离了,但帝家也不能亏待你,除了帝公馆那套房子不能给你外,其他的,你随便挑。”   顾念混乱的思绪震荡,脸上早已褪去血色,只觉得大脑一瞬间发胀,麻木的一片空白。   潘秀玉看着她久久不言,便说,“你若是不挑的话,那我就做主了,稍后我让金秘书给你账户转十亿,做赡养费。”   顿了下,老人哀沉的目光又扫了眼一侧静默端坐的男人,叹了一声,再言,“若是你日后再婚,帝氏再给你十亿,就做嫁妆吧!”   再十亿?   赵敏之闻听第一个数字时,就眸色紧缩了,此时又五十亿,心底的怒火便压抑不住,“妈,这算下来二十亿了,明明……”   她话没等说完,就被潘秀玉扫来的一道眸光滞住,赵敏之面色上闪过忌惮,随之愤然的长叹口气,噤了声。   老人又拉起顾念的手,紧紧的握了握,“就这样,缘分尽了,往后你们就各自安好吧!”   千言万语,百感交集,汇总在一起,随着老人一声感怀的哀叹后,转身重新上了楼。   顾念错愕的神色未缓,如遭电击的身形定在原地。   赵敏之站起身,冷冷的凝着她,不屑残狞的笑容在唇边绽放,“从你嫁进帝家那天起,我就不看好你,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恪守本分,中规中矩的好妻子,好儿媳妇,现在果然如此,记住了,你和长川能有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迈步从顾念身边错身的一瞬,赵敏之又留下句,“一天时间,收拾下东西,马上滚出帝家,从今以后,帝家的大门,不欢迎你,我也不希望再见到你!”   赵敏之越过她,抬手紧了紧身上的披肩,从佣人怀中抱过白猫,一边抚着猫的小脑袋,一边上了楼。   伴随着众人相继离去,偌大的客厅中,再次剩下顾念和帝长川两人,男人点了支烟,优雅的双腿交叠,缓缓吐着烟气,女人讷讷的站在一旁,空白的大脑,思绪一点点迂回。   静。   针落可闻的静,透着诡谲,也透着压抑。   顾念缓了缓,重新找回自己的思绪,望着沙发上那道英气的身影,嗓音晦涩,“为什么?”   其实说来真的很可笑。   她从被迫嫁给帝长川的那天开始,就不停的幻想着这一切,甚至可以用期盼二字形容,这也是为什么,她早早的就联系过律师,签署过离婚协议的原因。   但为什么,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她的心里,混杂消沉,各种涌动,像被什么狠握,又像被什么狠抓,痛到了难以呼吸呢?   “为什么?长川,是因为这次出事后,我照顾城夕,疏忽了你吗?”她到了他近前,低眸看向他,“我也想照顾你的,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才受伤的,但是长川,你去了锦城啊,我根本联系不上你……” 第231章 会后悔吗?   男人清隽的身形沉坐沙发,穿透朦胧烟气的眸色,深邃而讳莫,像海,幽深湛蓝,而沉不见底。   顾念在旁情绪翻涌,不自然的嗓音不稳,“是,是因为城夕吗?长川,我和他其实……”   她话没说完,帝长川略微倾身向前,顺着烟缸,将半截香烟摁灭。   再侧颜看向她的轮廓,清寒冷峻,眸底徒升的冷戾随行,危险的寒眸眯了眯,男人出口的嗓音凉绝,又肃杀。   “婚离了,你和我之间再无瓜葛,从今以后,死生不复相见。”   简单的一句落定,帝长川双腿倾直,起身走向了楼梯。   顾念愣了半晌,纤长浓密的长睫颤动凌乱,快走了几步,迎上男人清冷的背影,焦急出口的语调透出哽咽,“帝长川!”   “十个月前,就是你离开A市三年重新回来的当晚,你和我说过什么?”   男人行进的脚步明显一顿,高大的身形轻微晃动,幽深的睿眸中,沉冷和混杂交接,衍生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朗和决绝。   “我说过什么?”他没转过身,低哑的嗓音暗沉,几乎一字一顿。   顾念看着他,眼中渐渐氤氲,不过须臾就泛了红,“你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他的记忆力向来极好,超越普通人,更别说是曾亲口言语过的话了。   她迈步绕去他面前,“你曾不止一次的说过,除非你死,否则,我一辈子都得挂着这个帝太太的头衔。”   顾念并不是受情绪牵引,而信口雌黄,确实是帝长川亲口说过的。   “四年前,你在婚礼上,也曾说过,这辈子终结我们两人关系的,只有两种办法,白首,或者丧偶。”   说到这里,顾念眼底的迷蒙凝聚,晶莹的液体涌动,她强忍着,却难以控制身形隐隐发颤。   帝长川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眼底的阴寒有增无减,阴鸷的视线了无温度,略微俯身压向她,冷沉的声线如旧,“那又怎样?”   淡淡的四个字,寒凉如风,似将一切碾压成齑粉,就这样随之消散。   顾念面色惨白如纸,用力的啃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却怔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漠然的唇畔隐隐一勾,似笑非笑的弧度,带浓浓的轻嘲不加掩饰,不想再浪费只言片语,大步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却在错身的一瞬,高大的身形又一次顿住。   顾念伸手握上了他的手臂,将人拉住,她低下了头,难以掩藏的心上,痛苦占据了所有理智,让她不由分说的放低姿态,一句,“别走。”从中溢出。   但得到的,只是男人冷冷的一把拂开,和一句嫌弃的话语,“滚!”   顾念身形晃了晃,看着男人清冷的背影,不知为何又道了句,“你确定,这么做不会后悔?”   其实,顾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性子不是这样的,敢爱敢恨,从不会拖泥带水。   但是此时的所作所为,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甚至她都鄙夷唾弃这样的自己,用这样的语调,这样低入尘埃的姿态,只是……想尽全力的去挽留一下!   对,就是挽留。   她终于承认了,再也顾不上任何,迈步追上他,抚上男人的手臂,“你就一点都没有爱过我吗?帝长川,可是我……我已经……”   ‘我已经爱上了你!’后面的话没等她哽咽的道出口,下颚突然一疼,男人抬手扣上她脸颊的同时,颀长的身形上前,顺势将人抵上了一侧的楼梯扶手。   他的力道有些重了,她腰部抵着扶手,很疼,却和心上的痛苦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   “你是听不懂人话了吗?还是我没说清楚,离婚了,从今以后,我和你之间再无关系,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沉冷的语速极快,鸷酷的寒眸光线犀利,周身磅礴的戾气全泻,将整个房内的气温,一低再低。   帝长川看着她早已泛红的眼眶,溢出的泪珠滚烫,滚落砸向他的手背。   他霍地倾身,一把收力,放开她的同时,再道,“爱过。”   他刻意加重‘过’这个字音,其中的深意,根本无需解释。   男人再看向她,冷绝的寒眸不变,“我做过的事,绝不会后悔!”   轻顿了下,再挑眉朝着她轻扫视线,“现在都回答了,满意的话,就滚吧!”   顾念呆愣愣的,浑身像是被人抽光了所有气力,心里豁开一个大洞,剩下的,只是无尽的虚无。   帝长川重新迈动步伐,一步未启,似又想到了什么,伸手从裤兜里拿出什么,再拉过她的手,将东西给了她。   顾念低眸的一瞬,视线撞上手中的注射器时,眼眸就痛了。   是那支吐真剂。   注射器是空的,明显已经用过了。   帝长川看出她眸中的神色,随之抬起左手,将挽起的袖口拉起一些,白皙的肌肤上,一个还残留着一丝血红的针孔,跃入眼帘。   顾念蓦然间,全身的血液彻底凝固。   男人看着她煞白的面色,声线沉冷,“现在知道了,我说的都是真话,以后就别再烦我了,滚吧!”   这次他话落,没等帝长川迈步,顾念便别开了脸,紧攥了双手,指甲深陷进皮肉,头也不回的从他身边走掉。   她几乎是跑出去的,上了车,发动后迅速出了宅邸。   一路驾车摇摆不定,最终,在靠近路边的位置,急刹了车,车子还未停稳,顾念就已忍受不住,狼狈的推门下车,呕吐了起来。   一瞬间,好似天旋地转,她吐的厉害,仿佛要将整个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一样。   脑海里沉沉浮浮的,却全部都是他。   她吐了好久,好不容易忍下,仰起头,将眼中的氤氲努力逼退,不住的扯唇笑了。   明明是笑着,但笑的却那样的苦涩,那样的无助,笑着笑着,就泪流了满面。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给自己注射了吐真剂,所以,这次离婚,他是认真的。   他真的不要她了,所以才会冷绝到如此程度……   胃里更加难受,她扶着路边的大树,不住的呕着,直到将胃里的酸水都一并吐了出来。   结束了……   这场维系了将近五年的婚姻,真的结束了。   —   同一时间,帝豪湾的三楼书房,潘秀玉推门进来,看着屹立窗边的那道高大男人,单手夹着烟,似在欣赏夜景。   但老人却觉得他的背影格外孤寂萧瑟,闭了闭眼睛,哀叹口气,走了过去,“既然做决定,就别后悔,我教出来的孩子,不应该优柔寡断!”   回应老人的,是帝长川粲然的一笑,那笑容绚烂,像骀荡的春风,却只是笑容未及眼底,是本意,还是逞强,潘秀玉不想思虑,她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既然这样,明天我就联系你二叔,也是时候让他回来了。”   男人没有异议,反而点了下头,便转身向外。   潘秀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道了句,“不过,让你二叔回来的条件,你也应该知道,帝家要先承认他在外的那个私生子。”   帝长川脚步微滞了下,幽暗的眸色敛去深邃,加快了步伐。 第232章 你已经爱上了他!   顾念再回到帝公馆时,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无数身着工作装的工人,里里外外的搬运着东西,忙的紧锣密鼓,张嫂站在庭院内,看到她开车回来,急忙迎了上去。   “太太,听说您和先生离婚了,这是真的吗?”张嫂明显有些难以置信,一脸焦急的不断询问。   顾念不知如何回应,垂眸无言的样子,让张嫂猜到了答案。   “怎么会变成这样……”张嫂惊诧呢喃。   顾念的心情陈杂,看着那些工人,只问了句,“他们这是……”   “太太,先生说要拆掉这栋宅子。”张嫂解释了句,然后又将一个行李箱推到了顾念近前,“这些是先生让我帮您打包的东西,然后,还有这张支票,先生说算是对您损失的赔付。”   顾念一惊,余光瞥见支票上九位数额,还是一如既往的出手阔气,她不禁心底衍出冷笑,只是苍白的面上却笑不出来。   不仅笑不出来,片刻后,顾念就想到了什么,再想冲进别墅,却被工作人员拦阻,“这里马上要拆迁,很危险的,不能进去!”   确实马上就要拆迁,数台重型吊车已经近在咫尺。   顾念望着房子,再想迈步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推土机已经开始了工作,大半个房子崩塌,窗子破碎,碎片迸溅一地。   工人又催促了几句,张嫂上前,拉拽着她去了别处。   张嫂将行李箱放去了她的车上,又说,“先生说车库里的车子,除了那辆红旗外,其他的都归您。”   车……   顾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想到他很久之前送她的超跑,一瞬间鼻子里像塞了个柠檬,那种感觉,引的胃又有些不适,呕吐感袭来。   但她已经吐不出什么了,只是干呕了下,便止住了。   张嫂看着她如纸的面色,有些担忧,“太太,您这是……”   “没事,可能是胃病犯了。”她牵强一笑,打消了张嫂的疑虑。   张嫂又叮嘱了几句,分别时,她望着顾念行进的车子,犹豫下,又冲了过去,敲开车窗,张嫂说,“我马上就去江水园那边工作了,不能再照顾您了,您要多保重,不管怎样,我都希望您和先生,还能好好的!”   实心实意的关切和慰藉,让顾念凌乱的心上更沉,如此厚重的情谊,她无言表达,除了一句‘谢谢’也再无其他。   和张嫂分别,她驾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开着。   最终,选择了一个小宾馆,办了入住。   张嫂替她打包的行李,几乎没什么衣服穿戴,有的,只是她平日里几乎不离手的医学书籍和笔记,还有电脑之类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锦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打开一看,是那条项链。   当年母亲过世后的遗物,后被洛城夕修复,在生日当天送她,又被帝长川扯断扔掉。   现在修复好了,又重新还她。   却是用这种方式……   顾念的心上沉沉的一痛,手上不稳,项链坠落在了地上。   她蹲下身拾捡,却难耐心头压抑的情绪翻涌,泪水湮没视线,滚落而出,她就这样蹲在地上,脸颊深埋进双膝,哭出了声。   其实刚刚,她很想冲进房子里,找一张他们之间的合照的。   但是,却偏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现如今,他们之间,连一张照片都没剩下,就连当初那个破碎又沾合皱巴巴的结婚证,也被他一并拿走……   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唯一留的,就是钱了。   念及此,顾念抬起满是泪痕的容颜,找出张嫂强塞进她口袋里的支票,撕的粉碎……   再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打开个人账户,果然,那十亿已经进了账,她按了按泛疼的心,迅速将那笔资金转了回去,并马上致电银行,注销了账户。   然后,又将其他账户也一并注销了。   就算离婚,她也不会要他一分钱的。   无论感情还是婚姻,都不是能用钱财来衡量的,而这些,她不要,绝对不要。   简易的宾馆房间简陋,顾念没了工作,自己的存款不多,她不想浪费,尤其是此时这种情况下。   但顾念怎么也没想到,她将自己封闭在这个小旅店的房间里,到第三天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她强打精神过去开门,房门一开,顾涵东幽深的俊颜便近在眼前,周身的西装革履,独特的气质和矜贵的装扮,明显和这里格格不入。   顾念紧了下眉,正僵持的动作,被顾涵东径自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他环顾房内,眼底的冷然徒升,明显怒意呼之欲出,却在看见顾念苍白糟糕的面色时,语塞的顿了下。   顾涵东走过去,抬手抚上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而且温度不低,明显都烫人了!   他余光又瞥见一旁的大床,行李箱就放在一旁,床上被褥整齐,明显从未动过,顾涵东紧了下眉,随之道,“你住这里三天了,就这么住的?”   “也没吃过任何东西?”他来的时候在楼下打听了下,据服务员说顾念从入住以后,就再也没外出过,甚至从未下过楼。   所以,沉淀下,顾涵东不禁忙道,“你……你是爱上长川了!”   他太了解妹妹的性子了。   如果不是爱上了,她不会这样折腾自己身体的!   也不是折腾,而是看着她现在的状态,明显就是差到了极限,人在什么时候才会如此?   失恋。   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那种撕心裂肺,才会让人违反天性本能,甚至连正常生活都不能自已……   顾涵东松了口气,原本的怒意也渐渐消退,“你既然已经爱上了长川,那你们之间的事儿就好办了!”   几乎全程都是他自言自语,顾念面色消沉,有些无力的看了他一眼,只说,“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就走吧。”   她现在没心情和他谈这些东西。   顾涵东走过去,伸手抚上她的双肩,“念念啊,别怪哥说你,你和长川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的错啊,不管是小时候,还是你们婚后,长川对你不好吗?”   顾念低头沉默。   答案显而易见。   帝长川从未亏待过她,无论是物质上,还是……   顾涵东还想再说几句,但是看着顾念此时的状态,他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疼惜的抬手扶着她的脸,“多了我也不说了,若你真的爱上了他,就努力去争取吧!”   顾念动了动眼眸,纤长的睫毛微颤。   顾涵东说,“我也是男人,我明白长川的心,以后会怎样,就全看你了。”   他放开了她,又说,“别再住这里了,妈在世时名下的几处房产,让我都处理改建了,我在别处还有两栋公寓,你随便挑一栋住吧。”   说着,便从衣兜里拿出了钥匙,放去了一旁的桌上,“还有,锦城那边有点事,我要过去一趟,可能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所以顾氏这边,你来打理吧!”   顾念猛然一愣,再抬眸想拒绝,却听到顾涵东说,“你也是顾家的人,继承打理家业你也有责任,反正你医院那边也不去了,就安心打理公司吧!我已经通知董事会任命你为副总了,明天就去上任吧!” 第233章 能让我们心服口服吗?   顾涵东刚走,顾念还未等坐下,门铃又响了。   她打开门,就看到顾涵东的秘书蓝晏站在门外,对她轻微颔首,礼貌道,“小姐,顾总让我过来送您去公寓。”   丝毫不给顾念任何思虑和婉拒的时间,蓝晏示意了下身后的保姆,保姆马上会意,进门后开始帮顾念收拾行李。   良久后,她被蓝晏送到了西洋路的公寓小区,一栋栋独立的小型别墅,北欧的风格,精致又别致,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珊然阁。   顾念看到名字的一瞬,眸色微闪,一丝欣慰的叹息从唇边缓溢,看来,这栋公寓,是他单独为某人而建造的。   蓝晏有意将保姆留下,却被顾念拒绝了。   她早已不是顾家大小姐,也不是什么豪门太太,让人在旁伺候的生活,她不适应。   蓝晏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临走时,留下了几分文件,并叮嘱了句,“您现在是顾氏的副总了,明天要去公司上班,若有任何事,请随时联系我。”   说完,留下张明信片后,便离开了。   顾念一个人面对着偌大的房子,闭了闭眼睛,因为发烧的缘故,脑中昏沉迷蒙,她在包包里翻了翻,找到退烧药,胡乱的吞了两粒,上楼躺下了。   可能是退烧药的缘故,难得的一夜无梦,转天睁开眼睛时,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顾念伸手从床柜上拿过手机,是一通陌生来电,她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清雅的嗓音中,还带着一丝病态的疲倦。   电话那端传来蓝晏的声音,略微带着焦急的口吻,“顾副总,您在哪里呢?这边董事会的人都到齐了,就差您了……”   董事会?   顾念惊诧的眉心一紧,顺势弹身坐了起来,她扫了眼墙壁上钟表的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多了,抬手揉了揉眼睛,“董事会?”   她不记得昨天顾涵东说过董事会的事。   蓝晏说,“是窦老临时召开的,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谈,不管怎样,顾总现在不在,您都要出席的。”   顾念微叹了口气,道了句,“我马上就到,稍等。”便收了线。   尽快洗漱一番,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憔悴又糟糕,深吸了口气,画了个淡妆,将病态的气色全数掩下,又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   珊然阁离顾氏集团不算远,开车的话,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顾念一到公司,刚下电梯,就远远的看到迎面走来的蓝晏,他将几分文件一一交给她,陪着她往会议室方向走,并说,“顾副总,您要有个心理准备,看今早窦老和邱董的脸色都不太好,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往下说,但顾念差不多大体也明了了。   推开门,宽大的会议室在顾念进入的一刻,倏然静默了下来,她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在座的数位,都是曾和父亲打过江山的老一辈们。   所以,她率先微微一笑,面朝众人一一点头问好。   客气一番,顾念刚落座,身旁叼着雪茄的邱董开了口,“顾副总还真是贵人身段高,姗姗来迟啊!”   几分嘲弄,几分鄙夷。   随着旁边几人的相视一笑,暗藏的敌意,已然明了。   顾念还是还以淡然一笑,道了句,“抱歉,第一天来上班疏忽了时间,是我的错,让诸位久等了。”   话音未落,邱董便说,“道歉的话就不必了,切入主题吧!”   他说话时,慢慢的冷鸷的视线朝着顾念睨来,“顾总突然提出任命你副总一事,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意的。”   “道理很简单,若顾氏还是原来的那个顾氏集团,你别说是任命副总了,就算是任命你为执行总裁,我们这些董事,也是绝无二话的。”   因为当初的顾氏集团,是顾氏的家族企业,是顾绍元一手打拼经营出来的,儿女继承,顺理成章。   邱董话音一转,再道,“但现在,顾氏已经不是原来的顾氏了,我们这些人,可以为顾涵东马首是瞻,但是你……”   他拉长了声音,反复审夺的目光,在顾念身上逡巡,冷然一笑,眼底浓浓的厌弃和不屑,一目了然。   众人也跟着附和,就连一旁沉默不言的窦老,也面露出了些许不耐。   霎时间,顾念就全懂了。   她仍旧是心平气和的,清淡的目光一扫全场,最终落向了邱董,嗓音柔柔,“那请问邱董,您现在是什么意思呢?”   此话一出,邱董就就将两份文件,推到了顾念手边,并道,“你想成为顾氏的副总,最起码,要拿出点能力出来,让我们有目共睹,才能心服口服,对吧?”   顾念落下了眼眸,翻开手边的文件。   一打开,明晃晃的‘帝氏’二字跃入眼帘,她的眸色沉了。   “这是顾总临走前留下还未处理的两个项目,都和帝氏集团有关,其实也简单,只要帝总那边签个字,即可生效,顾副总,只要你把这件事办成了,别说你代替顾总管理公司,就算日后你留在公司,任何职位,你随便选,我们这些董事,绝无二话!”邱董摆明了态度。   说完,邱董也不在逗留,径直起身向外。   其他人,也马上跟着他纷纷离席。   片刻后,整个会议室人去房空,只剩下顾念和窦老两人,她望着面前的文件,纤长的睫毛,轻颤凌乱。   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一句话,“离婚了,从今以后,我和你之间再无关系,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的决绝和狠戾萦绕,顾念放在桌上的手指,蓦然紧缩。   一侧窦老开了口,适时的打乱她的思绪,“别怪这些董事刻薄,顾念啊,你不涉足生意也就罢了,一旦涉足,就必然要知道,帝氏在国内商场上,一直是处于风云际会的中心,地位无人可撼动,想要在商场立足,帝氏,就是任何人万万不可得罪的。”   窦老和顾绍元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从很多方面来讲,他本人是不愿意为难顾念的。   所以他此时语重心长的话语,是别有深意的。   顾念敛下了眼眸,诺诺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窦叔叔。”   她起身,拿着桌上的文件出了会议室。   也没去办公室,而是直接下楼,去了隔壁大厦。   帝氏和顾氏的办公大厦临近,只隔了一条街,路程很短,她徒步即可抵达。   一路上脑中思绪万千,这些董事不是真想为难她,而是关于离婚一事早已传开,担心顾氏从此错失了帝氏这颗大树,所以,才想方设法的用此法做个敲门砖罢了。   一路深思烦杂,不知不觉便到了帝氏集团。   楼下前台工作人员一见她,明显脸色微怔,却也没拦阻,顾念乘着电梯直抵顶层,敲开总裁室门的一刻,眼前并未出现男人那张邪肆冰冷的面庞,取而代之的,是上官妧笑吟吟的面容。   她站在办公桌旁,正俯身整理着什么,一抬眸看到了顾念,浅然一笑,走过来说,“顾小姐,你怎么来了?是来为我和长川贺喜的吗?” 第234章 欲擒故纵?   贺喜?   顾念明显眸色一怔,些许的诧然在容颜上浮现。   上官妧也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微恙,接连道,“今天早上长川在记者发布会上公布了我和他订婚的消息。”   订婚!   简单的词汇,却像天外惊雷,震慑的顾念大脑一阵晕眩。   她脸上血色褪去,再好的妆容也无法掩饰崩坍的心态,她努力缓了缓,不稳的字音勉道,“什么时候订婚?”   上官妧侧身从桌上一摞摞精致的请柬中拿过一份,递给了顾念,“几天后,具体的时间和地址上面写了,顾小姐,你会来的,对吗?”   谈不上什么真挚的邀请,上官妧明媚的笑颜依旧,难以藏匿的喜悦在眸中绽放,并说,“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来的,若是可以的话,等我和长川婚礼时,能邀请你当伴娘,就更是我的荣幸了。”   顾念敛下了眸,将眼底衍出的凌乱藏匿,挤出的笑容苦涩,“伴娘就不必了,谢谢上官小姐的邀请,不过……”   后面想要拒绝的话未等道出,就被后方一道推门声打断。   随之,上官妧抬眸望着走进的男人,颀长的身形,配合着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矜贵的气质,特立独行。   “长川。”上官妧急忙几步过去,伸手挽上了男人的臂膀,“会开完了?还顺利吗?”   帝长川幽沉的眸色落下,望着她轻缓了下深眸,余光再睨向顾念时,冷峻的脸色,瞬息万变。   几乎是视线相撞的瞬间,帝长川一双眸子黑如点漆,冷戾的光束暗沉,又犀利。   上官妧看出他脸色的波动,急忙适时的开口道,“长川,顾小姐好像找你有事,你们聊吧!”   顿了下,她又扫了眼办公桌上一排排收纳整齐的请柬,走过去全数抱起,“这些请柬,你都亲自准备好了,我就拿出去让秘书派发了。”   上官妧拿着一摞摞的请柬向外,从男人身旁经过的瞬间,倏然,帝长川长臂捞上女人的纤腰,将人往怀中一带,俯下身在她头上落了一吻。   从顾念的角度看去,正好看到男人原本刚毅冷冽的俊颜上,早已被柔情占据,就连一贯清冷的寒眸中,都温润的倒映着眼前娇柔的女子。   顾念快速的垂下了头,心里的某处,隐隐发痛。   帝长川修长如玉的大手轻抚着上官妧的脸颊,淡道,“去吧。”   上官妧嫣然一笑,才从他怀中避开,走了出去。   随着办公室房门自动关闭,男人阴冷的俊颜再显,森冷的眸光沁了冰,朝着顾念的方向冷扫,并大步流星掠过她踱步去了办公桌旁。   “说事。”他低冷的两字砸来,阴寒的不负任何感情色彩。   顾念心口一沉,强舒缓口气,从包包里拿出了那两份文件,递去了他手边,“这是顾氏和帝氏关于收购清雅路段,扩建高尔夫球场的项目。”   男人冷眸撇了一眼,便移开了,素白纤长的大手拿过香烟,放在唇边点燃,随着一口烟气的缓缓溢出,声线再启,“所以呢?”   “顾总因为锦城那边有事,临时出差一段时间,这个项目暂时由我跟进和负责,需要帝氏签字和拨款。”顾念说。   明明是公事公办的口吻和语气,但她一字一字道出,晦涩的嗓音,不稳的腔调,染了多少感情因素,一目了然。   帝长川看向她的寒眸眯了眯,伸手将文件推去了一旁,“你在顾氏上班了?”   顾念轻抿着唇,点了点头,“嗯。”   “什么职位?”男人又问。   她说,“副总。”   帝长川幽深的睿眸不动,轻低了低头, 眸底的深邃,仍旧是那样的高深莫测,让她难解又难猜。   他坐在奢华的皮椅上,单腿之地,骨节分明的单手放在桌上,无规律的轻敲了几下,再挑眉时,眸中的阴寒不减反增,但道出的话语,却耐人寻味,“需要我签字?”   顾念微滞,顺着他的询问应声,“是的,需要你的签字。”   没有帝长川的签字落款,文件根本无法生效,帝氏财务也不会拨款,顾氏那边,也就没办法彻底启动整个项目。   而顾念这个副总的身份,也自然不会得到所有董事的认可。   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帝长川明白了,再次配合的轻点了下头,手上敲击的动作停下,抬起的黑眸阴鸷,一瞬不瞬的睨向她,“所以,你是在求我?”   顾念心上咯噔一下,眨了眨眼睛,“对。”   帝长川就着旁边的烟缸弹了弹烟灰,夹烟的大手清隽修长,男人缓缓将烟放在唇边,低沉的字音脱口,“那求人该用什么态度?”   顾念愣了愣,抿住唇,绕到他近前,俯下身鞠了一躬,“帝总,请您签字。”   她说话时,便倾直身,却被男人霍地抚来的手打断了。   他夹烟的单手扶上她的下颚,力道不重,淡淡的烟气缭绕,烟草的味道馥郁,顾念神色蓦然。   就在她一脸茫然中,帝长川薄唇微翕,一口缓缓的烟圈全数喷薄向她,低哑的话音也随之陨出,“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知道这两个项目我这边一签字,顾氏能获利多少吗?”   无需顾念思虑,男人已经替她做了回答。   “二十亿以上。”   帝长川收手放开了她,弹了下烟灰,“所以,这些钱就只换来顾副总的一个鞠躬?”   顾念呼吸微紧,失神的恍惚了会儿,颤动的长睫微闪,接连犹豫的迟疑了下,才慢慢的朝着他屈下了双膝。   却在即将触及地板的瞬间,就被帝长川清冷的嗓音打断,“算了,顾副总屈尊降贵,谁人能承受得起?”   话落,顾念僵滞的怔在原地,她思绪一紧,到底还是跪下了。   “帝总,我求您签字。”   男人漠然的视线扫落,一记冷笑从薄唇边流露,眼尾弥漫的轻嘲浓郁,旋即,便伸手拿过了桌上的座机电话,拨通了个号码,直道,“通知下去,顾氏集团顾涵东总裁不在的期间内,帝氏断绝和顾氏的所有合作和经济往来!”   顿了下,又补充了句,“再通知前台一声,她被解雇了,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上来!”   顾念猛然的心脏一沉,苍白的脸上,表情惨淡到近乎绝望。   断绝和顾氏所有合作与经济往来……   她的呼吸有些不稳,不等思虑任何,男人这边已经放下了电话,冷然的眸色落向她,将手中香烟摁灭的一瞬,也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形阴影将她笼罩,“这么犯贱吗?我有没有说过,以后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话时,冷戾的脸上,冷笑连带,一步一步上前,大手猝不及防的捏起了她的脸颊,力道极重,“缺钱?”   低冷的两字,像凛冽的寒刀。   顾念震惊的脸色还未缓转,男人手上气力已经收紧,强行桎梏着她大步向后,几步就将她抵上了远处墙上,“缺钱还退还那十亿?”   “还是想借着这个签字的机会,想在我这里玩什么欲擒故纵?”他冷笑如寒风刺骨,顾念不自然的双手握紧了。 第235章 随时都在   顾念颤动的身形早已如筛,磕磕碰碰的唇瓣不稳,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情绪作祟,让万千酝酿的话语到了嘴边,又无疾而终。   苍白的脸上,眼眶早已泛红,分不清是他扼制的疼痛所致,还是心上的剧痛引发。   帝长川阴冷的眸光逡巡着她这幅糟糕的状态,不屑的薄唇轻扬,随之大手收力,将人往旁边一甩,沉冷的声线晕染,“如果不想连累顾氏从此在A市消失,就马上滚!”   待顾念勉强稳住身形,看到的,只是男人转过身,重新落座的优雅身影,她呆愣愣的,无措的咬着下唇,不知该再言语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从他身边仓皇而去。   直到出了办公室,顾念混乱的心上颤动,乱乱的,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像被玻璃碎碴狠滤,那种疼,那种辱,入了骨髓,根深蒂固。   她向外时,又遇到了上官妧。   “顾小姐。”上官妧看着她泛白的面色,似是感知到了什么,轻然一笑,“是不是和长川谈的不顺?”   也不等顾念说什么,上官妧又说,“别急,等下我再和他说说,不过,你到底找他是有什么事儿呀?”   顾念极快的敛下眸,勉强压制着心底的兵荒马乱,逞强的朝对方挤出一笑,只说,“没什么,只是小事罢了,无关紧要的。”   说完,不等上官妧再说什么,顾念便快速的从她身边越过,径直上了电梯。   再回到顾氏集团时,关于帝氏提出暂时中止和顾氏合作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蓝晏看着她,忙说,“顾副总,您别急,我稍后再和顾总联系一下,询问一下解决办法。”   一旁,早已等候她多时的邱董率先开了口,“顾总估计现在刚到锦城,那边的事情还未处理完,蓝晏就别再去打扰他了!”   然后,邱董冷然的看向了顾念,“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暂时将顾氏交给你打理,我们能放心吗?”   远处,目睹这一切的窦老态度沉默,却喟叹了口气,凝重的脸色,有目共睹。   邱董避开顾念不理,视线睨向了一旁,当众宣布道,“就当之前顾总任命副总的事从未提过吧!这段时间顾氏还是交由林副总负责,蓝晏配合,有事随时向顾总汇报。”   林副总及时应声,并附带了句,“蓝晏,送顾小姐回去。”   蓝晏愣了愣,僵持在原地目光看向了顾念,以为她会说什么,但她终究还是缄默无言,落寞的垂下了眸,心上的万千涟漪深重,也早已无心这些了。   众人纷纷离去,窦老是最后才走的,他从顾念身边经过时,脚步顿下,幽深的目光看向她,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啊,果然是不适合做生意,还是回去吧,继续做你的顾氏大小姐,有涵东在,他会照顾好你的。”   说完,便也跟着陪同的下属离开了。   顾念愣了愣,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她不适合从商,也不喜经商,所以才从小选择了学医,记得当初他还调侃过她,说她这辈子乖乖做他太太就好了……   但是,到底他还是不要了她。   果然,一离开了帝长川,她所有的光环都不复存在了。   顾念没让蓝晏送她,自己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脑中思绪混乱,看着街旁络绎不绝的人群,看着一栋栋参天大厦公寓,脑海中一幕幕涌现,心口的痛处涌现,和前方突然蹿出的车子交织,她神色一晃,急促的刹车声接连而至。   因为未系安全带,身形随着车身剧烈前倾,额头撞上方向盘,痛感袭来的刹那,车窗也被人敲响。   “他妈的,你眼瞎啊?怎么开车的?到底会不会开!驾照怎么考的!”对方车主过来叫骂。   顾念稳了稳神,开门下了车。   “对不……”   她一句‘对不起’还未等说出口,胃里突然翻涌,呕吐之感强烈,她控制不住,马上转身奔向了路边。   一阵天旋地转的呕吐,让那个车主都泛起了恶心,“我看你脑子有问题,去医院看看吧,别特么跑出来乱开车了!”   接连又骂了两句,车主便驾车离开了。   顾念站在路边,难以遏制的呕吐无止无休,这几天她都没吃过什么东西,所以吐出来的,也都是胃液酸水,腐蚀的食道,火辣辣的痛感更甚。   她紧了紧眉,刚直起身,一瓶矿泉水便跃入了视线。   顾念一愣,顺着矿泉水方向看去,洛城夕温润的俊颜近在咫尺,他穿着休闲装,高大的身形坐在轮椅上,没有了前段时间的病态,焕发的精神熠熠,就连璀璨的星眸,也回归了往日的深邃。   她道了句谢,接过水漱了下口,然后又喝了几口,将空瓶扔进了垃圾桶,转身才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的。”洛城夕望着她,“身体不舒服?”   她淡然一笑,那笑有些牵强,明显不走心,尽显了敷衍,“还好,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吧!”   这样的借口,洛城夕又怎会信?   男人的眸色沉了,却也没说什么,避开了这个话题,“陪我聊会儿,好吗?”   顾念点了下头,因为这附近距离海边不远,便索性找了个车位,将车停下,然后推着洛城夕,徒步去了海边。   金灿灿的沙滩,和不断翻滚的浪花,周边游人颇多,俩人并未靠近,只是在远处找了个阴凉处停下了。   她绕到他面前,就着旁边的小椅子坐下了,“是来和我道别的吧?”   他出国治疗的日期,是早就定下了。   洛城夕看着她笑了笑,“就知道瞒不过你,是啊,今晚的航班。”   顾念跟着点了点头,“那一路平安,希望去那边手术顺利。”   说着,她视线落向了他的双腿,目光紧了几分,“城夕,要不是因为我,你的腿也不会是这样,我知道,这已经不是一句抱歉可以抹去的……”   她没再往下说,关于洛城夕受伤,双腿变成这样的情况,一直像一道结,死死的盘踞在顾念心头,可能永远都不会消除了。   洛城夕深许的目光落向她,伸手握上了她的,“这件事不是你害的,是我自愿的,永远都不要为别人的过错而道歉。”   顾念无力的扯了下唇,话虽如此,但事发生在身上时,才会有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和体会,包括内疚和歉意。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落在她手背上,“我只问你一句,顾念,如果我以后也没办法站起来,你是否会嫌弃?”   嫌弃?   顾念诧然的眸色一惊,接连无需思虑的摇了摇头,“什么嫌弃?你在说什么呢?”   见状,洛城夕粲然一笑,露出了欣慰的释然,“那就好。”   “我知道你和他离婚的事了,你知道的,我不会为难你什么,但是,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在。”   他话语中的深意颇浓,顾念一瞬就全懂了。   也正因为懂了,心上也不自然的一紧,正要开口,却被男人大手直接捂上,没让她说出口,洛城夕幽沉的目光温缓,满载浓情,“记住,你知道怎样联系我的,随时随地,只要你需要,我随叫随到。”   “不会很久的,等我。”他俯下身,轻吻了下她的发顶,如玉的大手抚着她的脸颊,透出不舍,透出依恋,也透出了深情。 第236章 能给你也能收回!   下午的海边,绚烂的阳光洒满整个沙滩,金灿灿的,也将洛城夕极好的轮廓上,笼上了层光熏,清隽的更显俊逸。   俩人在沙滩坐了很久,直到天边晚霞晕染,橙红色的云朵覆盖,天色渐暗,才依依惜别。   顾念目送着男人离去的车影,清澈的美眸微敛,眼底的复杂迷蒙,最终,衍生成唇边一丝莞尔,一笑掠之。   朝着机场方向疾驰的迈巴赫上,秘书驾着车,时不时的目光透过后照镜在老板的脸上逡巡,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秘书才开口说,“洛总,有句话可能我不该说……”   “说吧。”洛城夕低哑的嗓音微沉,垂眸看着手中的电脑屏幕,样子忙碌,又专注。   秘书犹豫了下,道,“洛总,顾小姐刚离婚,这个时候,我觉得您不应该出国,留在她身边,才更好吧?”   秘书跟在洛城夕身边多年,几乎亲眼见证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恋情,以及这些年老板的付出和苦等。   他实在想不通,老板终于等到了她离婚,等到了她恢复自由身,为什么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这不是将大好的机会错失吗?!   秘书实在想不明白,费解的目光带着疑惑。   言犹在耳,秘书脸上的神色也被男人尽收眼底,洛城夕抬首时,伸手从储物盒里拿出盒香烟。   向来极少吸引的他,此时点燃了一支。   侧身滑下一旁的车窗,随着一口淡淡的烟气吐出,洛城夕低沉的嗓音轻启,却不是解惑,而是反问,“你也觉得我应该留下,陪着她?”   秘书一怔,接连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对啊!”   这是任何正常人的思维吧!   洛城夕却笑了,淡色的唇畔轻扬,溢出的弧度意欲不明,他移眸看向了车外,车子驶入隧道,漆黑的视野朦胧了男人的俊颜,也将他眼角渗出的一滴晶莹湮没在了深沉的暗色中。   “你不懂她。”他简单的只一句话,草草了之。   秘书愣了愣,他不仅仅不懂顾念,就连常年跟在身边的老板,心思性情他都捉摸不透。   洛城夕视线撞上秘书满载诧异的目光,唇边持续的笑颜依旧,“她是个执着的女人,一旦爱上了,就会不顾一切,比飞蛾还傻,比牛还倔,不仅仅是撞南墙,她宁可将南墙撞塌了,也不会回头的。”   当年对他亦是如此。   现在……   洛城夕没再往下说,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勾画起她的脸庞,一双清澈不加任何杂质的眼眸,好看的闪着光,鼻梁挺直,肌如凝雪,唇角微微上翘,笑起来的样子极美,也极其动人。   命运弄人,本以为她最不可能爱上的人,到底她还是爱上了。   洛城夕紧闭的眼睑微颤,将混作一团的思绪压下,睁开眸时,有事一派泰然的清明,他思虑了片刻,随之开言道,“就当给她点时间好了,联系布朗医生吧,我接手那个手术。”   秘书诧然一惊,回眸看了眼老板,“洛总,布朗医生之前提议的手术,成功几率不到百分之五啊,您……”   洛城夕没再言语,只是冷寂的一道眸光扫过,秘书便下意识的忙噤了声,诺诺的点了下头,“是,我马上联系。”   男人继续低眸处理手边的工作,却难抑心中的混杂,深吸了口气,又重新点了支烟,单手扶着额头,幽深的眸色不断眯起。   别说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就算是千分之一,为了能以更好的姿态再出现在她面前,他也绝对要试试!   再次相见时,他要用腿走过去,跑到她面前。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靠着一台轮椅……   —   而城市的另一边,古香古韵的帝氏老宅中,潘秀玉在几位董事和律师的见证下,亲自签署了两份文件。   钢印落下的瞬间,潘秀玉抬眸看向了屹立近前的高大男人,眉清目秀的脸庞上,五官端正,眼角眉梢中透着一丝的刚毅和阴冷,就连神色,也如九重寒冰,冷冷的。   天生微卷的短发飘逸,些许碎发搭在额前,将男人出众的脸庞,衬出邪魅,一种骨子里自带的痞气,暗藏其中。   老人轻紧了下眸,出声道,“记住了,从今天开始,你不在姓廖,你姓帝,你是长川的弟弟,我另一个孙子,帝氏另一位继承人,也是帝氏集团的副总。”   潘秀玉沉着的话音中,信息量庞大。   远处沙发上,帝长川斜身端坐于此,优雅的双腿交叠,清隽的手上,香烟就从未离开过,白雾缭绕,烟气沉沉。   不同于帝长川的沉默,赵敏之却早已坐不住了,紧绷的脸色也染出怒意,一双含满愤然的眼眸,如火如炬的扫向潘秀玉。   即便如此,赵敏之碍于旁边还有诸位董事和律师,也并未说什么,只是一张不悦的脸上,将一切都摆明。   “听明白我说什么了吗?”潘秀玉声音再落。   廖雨辰望着她,微冷的眸色一转,倏然笑了笑,姿态了然的朝着老人点了点头,声线陨落,“明白,只是老夫人,改姓这件事涉及繁多,暂时还是不必了吧!”   他说着,余光一扫旁边众人,最终,落向了沙发上巍然不动的帝长川,廖雨辰薄唇微启,笑道,“等日后我为帝氏创下丰功伟绩时,再改也不迟,您觉得呢?”   男人话落时,视线也重新回到了老人身上。   潘秀玉却皱起了眉,视线犀利如刀,“你是想等日后积攒实力,串通联合诸位董事,一举拿下长川,取而代之后,将帝氏彻底改名换姓成为廖氏吧!”   廖雨辰明显脸色一沉,他没想到潘秀玉这么大年纪了,头脑敏锐,丝毫不减当年。   沉吟了片刻,廖雨辰又笑了。   果然,传言不虚。   帝氏辈辈出英豪,不仅男人是人中龙凤,就连女人,也绝非等闲之辈,传言潘秀玉当年能在丈夫和长子相继过世后,凭借一人之力,支撑整个帝氏岿然不倒,叱咤商场数十年,能力自然不能小觑。   “老夫人说笑了,您都说了,我也是帝家的人,怎么能那样做呢?”廖雨辰微笑着,好看的弧度洒脱,勾魂摄魄的俊颜堪比神坻。   潘秀玉冷冷一笑,目光一扫众人,“都给我听好了,也记住了,帝氏永远都是帝氏,第一继承人永远都是长川,也只能是他!”   旋即,老人再挑眉看向廖雨辰,将桌上的两份文件递向他,“你也记住了,我有能给你一切的本事,也就有能收回一切的能耐,好好辅佐长川,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廖雨辰眸光轻闪,却仍旧似笑非笑的模样透出谦恭,伸手去接那两份文件,他手抚上文件,潘秀玉却并未直接给他,又问了句,“你现在应该叫我什么?”   男人神色一僵,明显看出眼底衍出不耐,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了句,“奶奶。”   潘秀玉轻勾了下唇,笑的不走心,余光瞥向一旁的赵敏之,“那这位呢?你该叫什么?”   廖雨辰看向了赵敏之,清冷的脸上泛出浓烈,却还是深呼吸,笑了笑,“婶婶。”   然后不等潘秀玉再问什么,他视线已经落向了一侧的帝长川,颀长的身形走过去,略微低下头道了句,“哥。” 第237章 到底还是忘了   帝长川清冷的俊颜神色漠然,朝着面前的男人轻扫了下视线,摁灭了手中的烟蒂,起身挺拔的身形掠过对方,径直上了楼。   随着他的离去,现场的氛围也安静了下来。   随着潘秀玉的轻微抬手示意,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廖雨辰停留在原地,老人从他身边越过时,道了句,“你也走吧,金秘书,送二少爷。”   金秘书应了一声,恭敬的上前,对着廖雨辰做了个‘请’的手势。   廖雨辰朝着老人的方向略微颔首行礼,转身才跟着金秘书出去。   偌大的宅邸,再次只剩下几个人时,赵敏之实在安耐不住了,慌忙起身走了几步,在二楼追上了潘秀玉,焦急道,“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都这么多年了,您不是一直不承认这个野种吗?为什么突然认他了?”   赵敏之嫁进帝家也有三十余年了,潘秀玉素来和长子,也就是帝长川的父亲,母子情深,所以将帝氏产业全数交给长子继承。   当年,在帝博伦过世后,潘秀玉宁可亲自出面主持帝氏大局,也没让二儿子帝浩海回来。   潘秀玉和帝浩海之间的主要问题矛盾,就出在廖雨辰这个私生子问题上。   赵敏之很清楚,这是婆婆心里的一根刺,向来说一不二的她,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向儿子妥协,更绝对不会认下廖雨辰的。   潘秀玉猛然脸色一沉,眉心蹙了起来,“什么就野种?不管怎样,雨辰也是浩海的儿子,也是我孙子,你说话注意点!”   赵敏之抿了下唇,“妈,你告诉我实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这样?”   她顿了下,又说,“您应该比我还清楚廖雨辰的性子吧?他就是一只狼,还是那种喂不熟的白眼狼!您将他招回来,就是养虎为患啊!”   潘秀玉愤然的情绪躁动,发狠的按了按手杖,狠敲击着地板,发出‘笃笃笃’的声音,“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少唯恐天下不乱就可以了!”   说完,便不再给赵敏之言语的机会,老人拄着手杖,步伐匆忙的进了书房。   赵敏之还想追过去,但房门‘砰’的一声关闭,巨大的声响,让她心上跟着颤了颤。   却还是难以掩去心中的猜忌,紧了紧眉,转身看到正上楼的金秘书,她忙走了过去,“金秘书,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在帝家工作,勤勤恳恳又忠心耿耿,你也是我和老夫人最信任的人……”   没让她话说下去,金秘书便言,“夫人,帝氏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请您不要多虑。”   赵敏之愣了下,迎着金秘书笃定的目光,深吸了口气,“好,我不管帝氏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说一点,就当你是帮我和老夫人一个忙了,金秘书,帮我盯着廖雨辰,帝氏现有的一切,都是长川打拼出来的,我是绝对不能姑息这个人,来抢走我儿子的一切!”   金秘书点了点头,道了句,“您放心,我明白。”便迈步越过了她。   书房的内侧私密房间中,潘秀玉推门进来时,帝长川正屹立窗边,幽深的眸线眺望着窗外繁华的夜色,霓虹炫彩,火树银花,像一个巨大的庞然大物,只等夜魅降临,笼罩吞噬一切。   潘秀玉拄着手杖踱步一旁,坐下时,开了口,“你的房间我让人重新改建过了,独立的内室加了密,需要指纹和虹光识别,安全性你可放心。”   帝长川并未转身,沉冷的眸色不动,开腔的嗓音微沉,“谢谢奶奶。”   老人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眸中染出了复杂,正欲再说什么,视线却注意到了桌上放着的一个纯皮笔记本。   看着有些熟悉,潘秀玉皱了下眉,伸手拿过翻开了。   稀里哗啦的照片,像雪片,全数涌现的刹那,坠落满地。   照片中,男人神色俊朗,清隽优雅,英气养眼,身旁依偎的女人小巧玲珑,可人娇俏。   多么羡煞旁人的一对璧人啊。   潘秀玉的眼睛痛了,点点的氤氲爬满眼帘,她一一将照片拾起,重新放回了笔记本,却也注意到了上面的笔记。   苍劲有力,龙飞凤舞。   出自谁人之手,她自然一目了然的。   只是看着上面的内容,老人的目光就更沉了,痛苦之色尽显,她合上笔记本,抬眸看向了男人,“长川啊,你这是……”   “放您这儿吧!”帝长川淡淡的,清寒的俊颜,被外面深邃的夜色交织,晕染出的莫测高深。   潘秀玉叹了口气,“难道这些……已经对你不起作用了?”   帝长川落下了眸,眼底的讳莫复杂,他扯了下唇,笑的有些无力,“您知道的,那场手术是失败的。”   如此说来,潘秀玉便不再说什么了,随着一声哀叹后,紧了紧手中的笔记本,“好,那奶奶替你收着,等日后你想起来一切了,再来找奶奶拿回。”   帝长川转过了身,白皙的俊颜上唇畔明明是持续上扬的,只是那笑,太过苍凉,只一瞬,就震痛了老人的心。   他走过去,轻抚了下老人的肩膀,点了下头,“好。”   然后,帝长川身形向外,出了书房。   徒留下潘秀玉一个人,拿着怀中的笔记本,目光沉寂,又复杂。   思虑了片刻后,潘秀玉将金秘书叫了进来。   老人早已将笔记本收好,此时的她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神情凝重,“金秘书,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廖雨辰,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叫什么冉的女人。”   顿了下,老人又补充了句,“还有上官妧,也都给我盯紧了!”   金秘书谨慎的点了下头,“是。”   “还有,关于长川头部受伤引发失忆这件事,除了你和我,以及林凛外,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潘秀玉叮嘱着,脸色沉冷威严,透出不容置疑。   金秘书却迟疑了下,“也包括夫人?”   “对。”潘秀玉的回答极快,完全不假思虑。   婆媳相处这么多年,她又岂能不知赵敏之性子急躁,又过分疼溺儿子,非常容易被人利用,若是长川的病情被她知晓,又岂能得了?   金秘书再次应声,转身正准备去着手安排,却听到老人又问了句,“我之前让你做的事儿,怎么样了?”   提及此事,金秘书马上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了老人。   潘秀玉纷纷过目后,皱了下眉,“只是吐?”   金秘书低了低头,“派去的人只查到这么多。”   老人又问,“那她去查过身体吗?”   金秘书说,“还没有,少夫人……不,顾小姐最近心情不好,顾先生安排她接手顾氏集团,又被几位董事为难,将公司重新交给了其他副总,她好像抽出时间注意此事。”   老人了然的点了下头,却又说,“这件事关系到帝家后继人和血脉的问题,绝对不能含糊,再去派人盯着,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惊吓到她。”   “好的。”   让金秘书出去后,潘秀玉一个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仰头闭上了眼睛,老天啊,还真是天意弄人。   夺走了她唯一看重的儿子后,现在,又来折磨她这仅剩的孙子了。   帝长川的失忆症随时随地都在恶化,最终可能发展到将一切都忘记的地步,念及此,潘秀玉马上提起精神,起身去了办公桌,打开了电脑…… 第238章 不爱才是理由   精简北欧风的独栋小公寓,暗黑风格的家具布局和色调,黑棕色的整体基调,将主人沉稳和冷淡的性情,彻底展现。   顾念冲了个澡,裹着浴袍从浴室中走出,吹干了头发,便躺去了床上。   打开手机,头版新闻都被帝长川和上官妧即将订婚的消息占据,铺天盖地,疯狂席卷的同时,也有好事者捎带上了她。   不出意料,顾念两个字,也上了热搜榜单。   往下翻看,网上各种各样的说辞漫天,大体上都不是什么好话,几乎将各种难听的词汇全用到了她身上。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关了手机放去一旁,翻身就缩进了被子里。   顾涵东临去锦城前,将公司交给她,但顾念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又将公司拱手让人了。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丢人了。   看来,除了从医,她好像真的一无是处。   躺在床上苦笑了下,正准备继续过自己这样与世隔绝的日子时,却被乔珊珊生拉硬拽的带去了柒旗。   楼上卡座,刚一坐下,乔珊珊就端过服务生送来的威士忌,独自豪饮了两杯,然后,换了杯鸡尾酒,和顾念碰杯,并伸手搂上了她的脖颈,“本以为感情坎坷这种事儿,我一个人遭受就够了,没想到……”   她拉长了声音,后面的话也没说下去。   但顾念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闻言的一瞬,就无力的扯唇苦涩一笑,啜了口手中的威士忌。   放下酒杯时,顾念侧颜看着身侧的女人,“你呢?最近和少琛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乔珊珊耸耸肩,状似无意的脸上,有意掩去了眸底的凌乱,“我和他早就取消婚约了。”   是盛家的决定,只是并未对外大张旗鼓的公布罢了。   顾念轻诧,纤长的睫毛微敛,将眸底的复杂一并收纳,“那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呢?我和他啊,根本就不可能的。”乔珊珊似乎看的很开,也不知道是酒水的作用,还是本人真的已经释然。   乔珊珊笑了笑,再次搂住顾念的脖颈,“感情这个东西,我是看透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今以后,我只要专注工作,挣钱,爱情,不需要的!”   顾念看着她笑了笑,“真的?那你和我哥……”   乔珊珊没让她说下去,就急忙出言打断了,“更不可能了!”   她将手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又伸手够过一瓶伏特加,倒了一大杯,仰起头咕咚咕咚一番畅饮。   顾念看这架势有些发懵,想要拦阻时,酒杯已经见底了,乔珊珊放下空了的杯子,再道,“顾涵东就和帝长川是一类人,看着都是好男人,但是突然之间翻脸无情,最好的,同样也是最渣的。”   突然提及帝长川,简单的三个字,顾念心中咯噔一下,像触及到了什么,沉沉的,也疼疼的。   她想避开这个话题,便顺着乔珊珊的话往下,“我哥他当时是失忆了,也是有原因的吧?”   乔珊珊却拍着她的肩膀,“我这段时间是真的想明白了,念念啊,失忆不过是借口,不爱才是理由。”   顾念猛然心脏一紧,像被什么抽中,神色也跟着蓦然僵住了。   乔珊珊放开了她,单手指向了自己的头部,“你是学医的,更应该明白,人体的所有记忆承载,都在大脑中,记忆体受损,自然会遗忘很多,但大脑忘了,可心会记得啊!”   “就算看到某人没有了记忆,但心会记得,心会痛的啊!”   乔珊珊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喝了几口,就被顾念拦下了,她却不慌不忙的避开,边喝边说,“知道我最无法容忍和接受的是什么吗?”   顾念眸色微闪,“什么?”   “不是他失忆,也不是他忘记了我,这些东西,我都可以和他一起面对的,重新认识就好了,重新相爱就可以了。”   乔珊珊摊开手,清秀的容颜上泛起了酒后的微醺,脸颊也红扑扑的,“但是,他却拒绝了我,狠狠的把我推开,还用那些伤人的手段一次又一次伤害我,就连当时看我的眼神,都是陌生的,冰冷的!”   这些才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就像乔珊珊说的,大脑失忆了,但心会记得啊。   可当时的顾涵东,宁可忍着心上的剧痛,也要用强硬的方式伤她,一而再再而三,这才是她最无法理解和接受的。   顾念听着这一番言辞,竟一时间无言以对。   也可以说是哑口无言。   最终,她反复的想了想,对着乔珊珊点了点头,苦笑的容颜十分牵强,“所以,你不会再原谅他了。”   乔珊珊点头如捣蒜,借着脑中的酒精力量,想要将脑中混杂的思绪一并扫除,“对,说的太对了,我绝对不会原谅他,就当我以前眼瞎了,爱错了人吧!”   “爱错了就重新再爱,也不是天下只有他一个男人,重新选择就可以了!”   倏然,一道低冷的男声霍地穿插进来,沉沉的,打破了俩人的惬意时光。   顾念和乔珊珊几乎同时抬首,就看到了穿过远处炫彩灯线,一身修长笔挺的盛少琛。   男人单手插着裤兜,优雅的步伐如行云流水,三两步便来到了两人近前,眸色微落,扫了眼桌上竭尽空了的酒瓶,皱起了眉,“你俩喝太多了。”   他说话时,顾念适时起身,有意给他们两人腾出空间。   但乔珊珊却下意识的拉住了顾念的手臂,扬着小脑袋,“念念,别走,别把我留给他!”   “姗姗,你喝多了,乖儿。”她轻声哄着,并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少琛照顾你,他会送你回家的。”   说完,顾念又看了眼一侧的男人,“少琛,珊珊喝多了,就拜托你了。”   盛少琛自然的点了下头,却在顾念拿起包包即将转身时,又伸手拉住了她,“那你呢?”   顾念一怔,接连浅然一笑,“我没喝醉,等下打车回去就好。”   盛少琛看着她的目光加深,薄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却被顾念看穿,抢先拦下,“麻烦你照顾珊珊了。”   然后,丝毫不给盛少琛言语的机会,便转身疾步消失在了人潮。   顾念下楼,出了柒旗。   外面夜风微凉,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将包包跨在肩上,一抬眸,视线就注意到了不远处路边的高大身形。   那样的伟岸,那样的清隽,熟悉的令她在触及的一瞬,身上的汗毛就奓了起来。   是他。   她的眸色沉了,下意识的迈步朝着他走,但走了两步,不自然的脚步就停下了。   脑中回荡起他说过的话语,再也不见……   顾念抿住唇,握着包包的手指收紧。   远处,帝长川静默的一人站在路边,抬起如玉的单手不断搓揉着眉心,不知是刚刚饮酒的缘故,还是怎样,此刻头痛难忍,隐隐的,好像要炸裂了一般。   那种疼,翻江倒海,强劲暗涌。   连带的脑中的每根神经都在叫嚣崩塌,他隐忍的脸色不佳,忽然,眼前一片泛黑,整个人接连身形不稳,翩然的朝着一方倒了下去。   顾念见状呼吸一窒,再也顾不上任何,叫了句,“长川!”慌忙的大步冲了过去…… 第239章 与你何关?   夜色漫漫,灯火霓虹的路旁,顾念箭步冲过去,一把扶住了男人的臂膀。   因为身高和体重的差距,她费力的几乎用尽全身气力,勉强搀扶着身侧伟岸如山的男人,将他重量全部压覆在自己身上,沉的令她屏住了呼吸,“长川,你怎么了?”   她靠的极近,一高一低间,男人身上萦绕的淡淡酒味弥漫,顾念皱了下眉,“你喝酒了,你胃本来不好,别喝这么多……”   话都未等说完,就感知身上的气力一轻,男人已经站稳了身形,清寒的冷眸流转,落向她时,漠然又迷蒙,确实是有几分醉意,却丝毫不影响他魅瞳中的深邃。   顾念微怔,还未反应,抚上他的手臂,就被帝长川冷冷的一把拂开,挺拔的身姿从她身边掠过,紧绷的俊颜上,冷漠的不染杂质。   那样的冷漠,那样的不屑。   甚至连步伐,都是极快的。   像路过垃圾站,嫌弃的只想尽快摆脱避离。   顾念的心脏蓦然一紧,迎着男人清隽的背影,脱口了句,“长川……”   男人行进的步伐明显一顿,却没有任何想欲留步的意思,但他怔松的间隙,顾念已经迈步越过他,重新绕到了他面前,“你喝醉了。”   她说话时,已经低眸打开了包包,从中拿出一瓶雪梨汁,是之前乔珊珊无意中塞进她包里的。   将雪梨汁递给了他,顾念又说,“你胃不好,别总喝那么多酒,喝两口这个,能解解酒。”   帝长川沉冷的眸色落向面前女人递送而来的果汁,凉薄的唇畔隐隐微勾,浮现的淡笑,透出残狞的轻嘲。   “呵。”他冷寂一笑,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并未接过那瓶果汁,反之,他只是大手轻轻一拨,那瓶果汁‘砰’的一声坠落在地。   随着重声的陨落,男人低冷的声线也接连而出,“我喝不喝酒,与你有关?”   顾念猛地一怔,下一秒,尖尖的下颚被男人抚来的大手一把擒上,力道极重的将人顺势抵到了路边已经停下的劳斯莱斯车身上。   他高大的身形笼罩,一手捏着她的脸颊,另只手撑在她脑侧,将人困在自己胸膛和车身之间,顾念无处可逃,身体全部重量压迫腰肢,踉跄的身形不稳,说不上是因心里复杂,还是怎样,纤瘦的身形,隐隐作颤。   帝长川迎着她的目光微眯,收力放开她的同时,微凉的手指轻抚着她的唇瓣,一寸一寸,漫不经心,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看似旖旎的一幕,却因他神色的阴寒,和眸中的冷戾,而让气压一低再低,超强的压迫感,霍然袭来。   “用这种拙劣的伎俩示好,你觉得有意思吗?”他沉冷的字音,一字一顿,暗哑的嗓音不高,却不怒自威,震慑人心。   顾念在他话出口的一刹,脸色就僵住了。   旋即,男人再度俯下身,好看的薄唇凑向她,距离她唇边一厘米处停下,“我觉得没意思,反而让我觉得这样的你,更让人倒胃口!”   他话落时,也顺势倾直了身形,长臂扣住她的细腕,将人往旁边用力一甩,待顾念勉强稳住身形时,男人已经俯身上了车。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心头猛然传来刀扎般的痛楚……   “顾小姐。”   耳畔一道甜美的女声传来,打乱了顾念凌乱的思绪。   她一抬首,上官妧已经走到了近前,微笑道,“真不好意思,晚上有个应酬,长川替我挡了不少酒,所以此时有些醉了。”   上官妧淡然的笑容明媚,“让你见笑了,放心,我会照顾长川的。”   话音刚落,一旁的劳斯莱斯后方车窗滑下,露出帝长川邪肆清冷的俊颜,“上车!”   没什么温度的嗓音响起,暗沉,低冷,和曾经对顾念说的,竭尽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催促的人,已不在是她。   顾念的眸色沉了,心也痛了,密密长长的睫毛落下,毫无规律的轻颤不稳。   上官妧 望着她恬静一笑,“长川着急了,不过刚刚还是谢谢你,帮我照顾了长川。”   她说话时,就转身绕去另一旁,刚打开车门,这边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正好传来——   “小美女。”   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从柒旗中走出,看到路边站着的顾念,径直扑了过来,肥硕的身形黏上她,展臂就要将她搂入怀中,“一个人多寂寞啊,来,让哥陪陪你!”   上官妧上车的动作顿住,目光朝着这边看来。   顾念毫无防备,被男人一把死死的箍在怀中,用他满是胡茬的下巴,磨蹭着她的脸颊,嘴里含糊不清的还说着,“来吧,哥哥保证疼你,乖儿,一宿多少钱,你随便开!”   “先生,你可能是误会了。”顾念不慌不忙,抗拒的想从男人怀中避开,“我不是你要找的那种人,请放手。”   男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她,几乎都要拔不出来了,“哥要找的,就是你!来吧,我的小宝贝!”   他说着,油腻的脸庞就朝着顾念压覆,顾念惶恐的推拒挣扎,却因体力悬殊,而根本无济于事,俩人争执间,上官妧开了声,“顾小姐,需要帮忙吗?”   回答她的,不是顾念,而是早已稳坐车中的帝长川,他清寒的眸色一闪,眼底滑过不耐,略微斜身,长臂握上上官妧的手臂,将人拉拽进车内的一刻,声线而起,“多管闲事!”   然后,一记眸光扫向驾驶位上的林凛,林凛只觉得一阵阴寒沁骨,下意识的不敢滞留,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顾念愣愣的看着远去的车影,仿佛跌进冰窖,脸上的表情也惨淡遍布,身侧的男人还在纠缠,她一咬牙,奋力挣脱时,不慎手肘磕碰了男人的下巴。   男人一痛,顾念趁着这个机会,快速闪身逃离。   “他妈的!”男人抬手抚了下痛了的下巴,朝着顾念疾步的方向破口大骂,“给脸不要脸,真他妈不识抬举!”   男人步伐极快,三两步便追上了她,明显被激怒,下手极狠的擒上了顾念的手臂,将人狠狠一揪,就扯到了怀中,“我他妈看你还往哪儿跑!”   “都说了,你误会了,放手!”   顾念解释了句,挣扎不休,死命的抗拒引来男人更大的怒火,他索性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气力大的,恨不得将她直接弄死。 第240章 前夫?   “他妈的,我知道你是谁了!”   男人狠力掐着顾念的脖颈,可能是争执间,让男人略微醒了酒,看向顾念的目光,透出浓浓的鄙夷,“你是前任帝太太!”   几个字,阵痛了顾念的耳膜。   她挣扎的动作蓦然一怔,耳畔男人粗劣的话语继续,“帝总不要的弃妇,一个不知道被人玩过多少次的贱货,你还他妈装什么纯洁啊?”   顾念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的双手被男人钳住,推搡中,外套被扯了下来,凉薄和窒息交织,她心头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苦涩。   她讷讷的注视着路旁车影离去的方向,耳边男人那句‘多管闲事’持续不断,那样的漠然,那样的决绝。   顾念不知想到了什么,倏然扯唇就笑了。   男人也猛地愣了下,“笑?你笑什么笑?”   趁着这个间隙,顾念忽然眸色一沉,反手拨开男人的手腕,将人往旁边推去,男人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落在地,好不容易扶着旁边的大树稳住了身形,倒吸口冷气,朝着顾念又追了过去……   顾念这次是有防备的,她冷不丁的一抬腿,朝着男人的小腹狠踹。   纤细的鞋跟精准的踢中男人的重心,疼得他顺势脸色苍白,嗷嗷大叫。   顾念不想理会这一切,重新紧了紧外套,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车子停在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她徒步过去,伸手刚打开车门,后方男人已经追上,趁着她不备,一把抓起她的长发,扯拽着她的头部,狠撞击车门。   砰砰两声下去,顾念只觉得大脑一阵天旋地转,额头上剧痛难忍,鲜红的液体,不过须臾就流淌了满脸。   “草,还他妈敢打老子?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是帝太太?呸!”男人发狠的咬着牙,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贱货,你他妈现在就是个破鞋,被人玩剩下扔了的贱货!”   “老子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不然,你他妈给我提鞋都不配!”   男人骂骂咧咧的,再度上前,伸手就想拽起顾念,她却猛地反身避开,男人扑了空,伸手就扣上了她的细腕,挣扎间,顾念反手捆了男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男人愣了愣,恼羞成怒的扯过顾念,扬手正欲施暴时,却被路过的好心人拦下了。   “怎么动手打女人啊?”路人故意挑高音量,吸引来数人围观。   男人穷凶极恶,正欲哄散人群时,没想到有人早已报了警,警方的人及时抵达,将俩人带去了公安局。   一见了警方的人,男人马上一改之前的嘴脸,并颠倒黑白道,“是这个女人,她非要勾搭我的,我不要,她还主动往我身上贴,这样的贱货,你们应该制裁她,最好把她关进去,省的她出来危害广大男性同志!”   办案的民警看着他,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转眸看向了顾念,“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念将大致情况一五一十陈述一番,而男人在旁,还不断摇头否认,尤其是对自己行凶打人一事,更是拒不承认。   最终,警方以男人行凶伤人,拒不悔改为由,对他处以拘留警示,而顾念,毕竟是涉及到了纠纷问题,需要有人担保才可离开。   她坐在椅子上,在面询问家属或者亲朋联系方式时,顾念沉默了。   唯一的哥哥远在锦城,根本分身乏术。   而乔珊珊,她离开柒旗时,盛少琛正拉着她谈什么,看着俩人神情紧张的样子,估计状况不佳,她也不想冒然打扰。   那么,唯一剩下的就是……   她思虑至此时,民警也调出了她的户籍信息,看着‘配偶’一栏里的帝长川,“前夫?”   顾念一怔,点了下头,却又马上摇头,但民警显然忽略了她的神色,直接拨通了电话,并对她说,“前夫就是以前的丈夫,也算亲属朋友了。”   电话接通后,民警交代了几句便将电话给了她,顾念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慌忙解释,“那个……我……”   她支支吾吾的‘我’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能道出口,却得到了对方不耐烦的回应,“你哥不管你了?”   顾念神色微微一顿,纤长的睫毛压下,“我哥去锦城了……”   电话那端顿了顿,顾念一颗心随着仿若暂停的时间渐渐下沉,听筒中,又传来了女人甜柔的嗓音,“长川,水放好了,该洗澡了。”   顾念拿着电话的手指一紧,心脏像堕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黑暗。   旋即,电话那边男人低冷的嗓音再度传来,“我还有事,找别人。”   顾念脸上血色霎时褪去,僵硬的手臂像脱绳的木偶,禁不住一点气力,便无力的垂落一侧。   “对不起,我没有亲人也没什么朋友,实在对不起了。”顾念起身致歉。   民警看着她眸光一紧,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旁边的长椅,“先去那边休息一下吧。”   她点了点头,坐在了长椅上,脑中昏沉的思绪杂乱,心上作祟的情感隐隐,她闭了闭眼睛,胃里又有些不适感传来,只是干呕的感觉。   因为已经是深夜了,疲惫和身上的不适交接,顾念单手托腮,就在她有些开始打瞌睡时,远处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的大步走进,清隽的周身,带着夜色的微凉,也带着匆忙的焦急,一双幽深的眸色落向顾念,紧了紧眉。   盛少琛走过来,先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了她身上,然后和办案民警交涉几句,等一切都办完后,便带她出去。   顾念的车子就停在外面,她走过去时,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还给了男人,并说,“少琛,谢谢你。”   盛少琛单手搭着外套,好看的俊颜看向她,眸色微沉,“就不好奇是谁让我过来的?”   顾念垂下了眸,毫无血色的容颜上染出笑,那笑很浅,浅到了让人难以发觉。   是帝长川。   除了他以外,估计此时也没人知道她此时的处境了。   只是,这次和上次盛少琛来警局接她,几乎完全是两种概念。   顾念不傻,任何人都不傻,爱与不爱,在乎与否,一眼就能明辨。   只是有人愿意自欺欺人,有人愿意装傻充愣,也有人愿意粉饰太平,但偏偏,顾念不属于这些类型。   她再仰起头,望着盛少琛示意感谢的微笑,“不管怎样,多谢你了。”   说完,便转身上车,离开了此地。   盛少琛注视着她远去的车影,欲言又止的薄唇溢出了一丝苦叹,随之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媳妇了,帝长川,自己的女人能不能自己照顾?” 第241章 一起洗吧!   舒适宜佳的宽大卧房,阳台门开了一半,窗帘被风吹得蓬起,将男人颀长的身形挡去了一半。   上官妧穿着一身蕾丝的短款小睡裙,婀娜的身材,凹凸尽显,微湿的长发披散,乌黑浓密,较好的面庞望向男人,杏眸闪出了期许。   她走过去,余光正好瞥见男人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正停留在微信消息页面,对话框中盛少琛的一句‘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媳妇了,帝长川,自己的女人能不能自己照顾?’   自己的女人。   几个字,让上官妧的杏眸沉了。   她极快的敛去神色,取而代之的又是一脸温婉的微笑,绵软的小身子顺势凑上男人,伸手挽起了他的手臂,“长川,都说水放好了,该洗澡了。”   男人随手将手机息屏,再抬起手自然的在女人的头上轻揉。   上官妧靠近了他怀中,脸颊贴着男人的胸膛,闭上了眼睛,“长川,我们一起洗,好不好?”   甜柔的嗓音清雅,不似矫揉造作的故意嗲音,却好听的有种让人骨酥的魅惑。   帝长川扶在她头顶上的动作一顿,接连放下时,不动声色的大手将怀中之人拂开,“早点睡。”   说完,便转身大步掠过她,径直向外。   上官妧轻微一怔,迎着男人的背影又唤了句,“长川……”   但男人步伐极快,不过须臾,早已出了房间,还顺手为她关上了门。   上官妧愣愣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下松动,却在片刻后,又不自然的双手逐渐紧握,闭上眼睛一遍遍的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不能急,绝对不能急。   她现在已经是他对外公认的女友了,很快就是未婚妻,再然后,就是妻子的身份。   这个男人,注定了是她的。   所以,不能急。   她抬眸望向了窗外,漆黑的夜色深邃,正如她此刻混作一团的神色,深深地吸了口气,要慢慢来……   同样的夜空,城市的另一边,独栋公寓的书房中,灯火通明。   顾念单手托腮,面前摆着一摞摞笔记本,都是小姨在世时的工作记录,大体上,都是关于制药的。   她不是这方面的行家,对于制药,知之甚少。   但是,她此时心境混乱,明明身体早已疲惫到濒临极限,却还毫无困意,伸手够向一旁,一杯一杯空了的咖啡杯,让她叹了口气,起身又去煮了一壶。   顾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困倦的身体,早已出现警示,但她就是不想躺下入睡。   到底是不想睡,还是怕一闭上眼就浮现出他的轮廓,她想着,无力的扯了下唇,端着煮好的咖啡,进了书房。   这样的彻夜不眠不休,持续了整整三天。   到第三天时,她整个人都几乎是虚脱的状态,不断的呕吐和不适感席卷,外加身体的倦态,已经到了她稍微趴下,就能马上入眠的状态。   她瞌睡的眼皮打架,打了个哈欠后,正要起身,却余光瞥见了笔记本下面的一行字,一瞬间,眸色沉了。   顾念快速坐下,顺着那一行字往下翻阅,越看脸色越沉,越看目光越浓。   她犹豫了下,打开电脑,搜索出一些东西,和笔记本上的内容进行比对,惊诧的神色奓起,片刻后,她将所有相关内容打印成了文件。   梳洗一番,又画了个还算精致的妆容,将这几日疲惫的面庞掩饰,换了件衣服,拿着文件离开了公寓。   路上,顾念给乔珊珊打了通电话。   电话接通时,那边的乔珊珊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是刚睡醒,就连声音都透着一丝的迷蒙,“念念,怎么了?”   “之前你介绍给我认识得冉莜梵,你还记得吧?”顾念切入了重点。   乔珊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脖颈夹着电话坐起身,“记得啊,不过,你提起这件事我正好还想和你说呢,廖雨辰,就是冉莜梵的男朋友,竟然是帝氏集团帝浩海的私生子!”   “你说什么?”顾念诧然惊住。   她知道帝浩海,也就是帝二叔在外确实有个私生子,也因这个问题,和潘秀玉母子关系一度不和,才会数十年来一直在外生活,就连A市都不愿踏足。   但是,廖雨辰……   和顾念震惊的反应竭尽相同,乔珊珊说,“这件事帝氏内部已经确认了,还让廖雨辰重回了帝氏,任命为了副总,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未对外公开罢了。”   她也是不久前从盛少琛口中,无意得知的。   乔珊珊又说,“我怎么感觉这其中有点问题呢?念念,你为什么问起冉莜梵?”   顾念尽快扫去脑中沉思,只说,“我有点事想找她,你能知道她在哪里吗?”   乔珊珊想了想,“我和她也不怎么联系的,不过,她好像一直和廖雨辰在一起,那么现在,应该在帝氏集团吧!”   顾念了然,便挂断了电话。   抵达帝氏时,她突然才想起他那句,‘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上来!’   她心口微紧了紧,清澈的美眸泛起浓云,正踌躇时,只见大厦的自动门拉开,身姿挺拔俊逸的男人,在周遭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   帝长川一身笔挺的手裁深色西装,俊逸的五官英气夺人,单手插进裤兜,袖口处的腕表和钻石袖扣,相得益彰,在绚烂的光线下熠熠,流行的大步行云流水,一贯清冷的神色中,又带着凌驾众人的气质。   顾念略微有些愣神,视线随着男人的身影移动,而余光率先注意到了帝长川身后的倩影。   不是上官妧。   正是冉莜梵。   她眸色一敛,极快的迈步走了过去。   刚一走来,她纤瘦的身影便落入了男人的眸中,帝长川好看的眉心上便泛起了折痕。   几乎是视线相撞的一瞬,顾念不禁蓦然一颤,男人犹如万年寒霜的冷眸,和周身散发的冷冽,将她眸中染起的凌乱瞬时逼了回去。   她木讷的神色发僵,抿了下唇,视线移向了一侧的冉莜梵,“冉小姐,方便抽出点时间,和我聊聊吗?”   冉莜梵一怔,“你找我?”   顾念点了下头,“对,方便有时间吗?”   冉莜梵迟疑时,帝长川早已迈动步子,极快的从两人身边掠过,走上了路边早已停着的车子。   如此一来,冉莜梵便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道,“只有两分钟时间,有什么事,快说吧!”   催促急躁的神情不假于人,和之前见面时温婉和煦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顾念也被眼前女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弄愣,还不等开口,冉莜梵又说,“如果你是想借助我这个渠道,从而接近长川的话,那奉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你们已经离婚,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也该清醒了。” 第242章 就是像你这种!   冉莜梵表情冷漠异常,让人几乎认不出,和数天前的温婉端庄截然不同。   还真是有够表里不一的。   顾念轻然一笑,望向对方的目光,清淡又疏离,却还未出声,冉莜梵看着她冷然一笑,语气尖锐又毫不客气,“失婚少妇,也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闻言,顾念蹙了下眉,看向她的目光渐冷,“冉小姐,你可能误会了,我找你要谈的,是这件事。”   她说着,便从包包里拿出了之前打印的文件。   打开递向冉莜梵的同时,顾念说,“这些只是复印件,原件被我保存起来了,请冉小姐过目后,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说的含蓄,虽已证据明确,虽对方态度桀骜,但顾念还不想丢掉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和涵养。   冉莜梵大致扫了几眼,脸色瞬息万变,从之前的盛气凌人,变成现在的目光发滞,片刻后,重新恢复神色看向顾念,“就这些?”   顾念点了点头,“对,请解释一下吧,你这两年发表的论文,研发的药品,包括造就的所有成就,每一样为什么都和我小姨笔记里的内容,如出一辙呢?”   略微顿了下,她继续道,“而且这些笔记,是我小姨几年前记录的。”   也就是说,从时间先后的顺序上,很明显,是冉莜梵剽窃了苏漫的成果。   还不是一样。   而是近乎所有。   冉莜梵一时有些沉默,没急着开口,只是定定的望着顾念。   顾念也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俩人这样视线僵持了数十秒,倏然,冉莜梵不屑的轻扯了下唇,冷冷的笑容,透出浓烈的鄙夷和嘲弄,轻微的一句脱口,“还真让你给找到了!”   这句话的音量极低。   几乎就是她情不自禁随口道出的,本意只是想发泄下心中的情绪罢了,但却被听觉敏锐的顾念捕捉。   霎时间,顾念脸色就沉了下去。   “你承认了!”她快速出声,语速快的碾压着冉莜梵,“你抄袭剽窃了我小姨的工作成果,并占为己有,还以此名声大噪。”   冉莜梵目光中染出不耐,深深的吸了口气。   顾念说,“我现在还有一点很好奇,这些笔记内容,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这也是顾念此行的主要目的。   这种剽窃问题,已经涉及到了法律纠纷,顾念是完全可以直接联系律师,起诉冉莜梵的。   但她暂时避开这步,主动来这里见她,就是想要当面问出疑惑。   “你好像并不是我小姨的学生,几乎生活圈也和她毫无交集,那么,这些东西,你到底是从何处得来的?”顾念再道,微冷的眸中寒光渐浓。   冉莜梵愤懑的闭了闭眼睛,再看向顾念时,眼底徒增起愠怒,“你到底还有完没……”   难听的话语还未等道出口,她余光似瞥见了什么,极快的脸色一转,再度回归之前那个温婉可人的模样,娇滴滴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温室小花。   就连嗓音,也是柔柔的,弱不禁风的样子尽显,“顾小姐,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呀?”   顾念蓦然一怔,有些吃惊她脸色的转变,还未反应,后方一道冷戾的气息霍地袭来,下一秒,男人狠力的大手便擒上了她的手腕。   力道极重,狠狠的,像要将她的生息一并彻底阻断。   顾念一惊,抬起头,就和帝长川幽深的黑眸交织,目光中堆满了浓戾,九尺冰寒的俊颜一沉,薄唇翕动,“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   “嗯?”顾念怔了下,旋即,男人大手上气力加重,揪扯着她向旁走去。   顾念纤瘦的身体不稳,在他气力中摇摇欲坠。   男人阴寒的俊颜了无温度,待他步伐站定的一刻,大手收力,将人往旁边甩去。   顾念踉跄的一晃,幸好一旁就是花坛,她伸手扶着边沿,才稳住了身形,男人沉冷的字音,夹枪带棒的也在此时降临。   “先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面前,现在又跑来当众找我公司的人,这一招招,一步步,算计的真好!”   帝长川淡色的薄唇隐隐轻勾,眸底的冷光霎时迸溅,随着身体前倾时,伸手再次端起她的脸颊,指头深陷入她细软的肌肤里,将她整个人往面前拽了一些,吐息森凉,“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的女人吗?”   他冷笑如寒风刺骨,顾念不自然的长睫颤动。   耳畔有他缓缓吐出的字眼,“就是像你这种!”   顾念全身的血液凝固,心像被什么撕扯,四分五裂的,一种渗入骨髓的哀凉,遍布开来……   “你……”她满含颤音的话语不稳,无措反复咬着下唇,辗转多时,也未能道出一句完整的话。   远处,冉莜梵注视着这一幕,惬意的唇畔扬起胜利者的笑容,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过来道,“长川,时间要来不及了,先上车吧!”   男人适时的放开了顾念,径直转身,再留给顾念的,只是他远去清冷的背影。   徒留下顾念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面色煞白,浑身像被抽光了气力,攥紧了双手,指甲深陷皮肉,也浑然不觉。   她绝对无法容忍小姨一生兢兢业业的辛劳,就这样被旁人撺掇,所以,不管怎样,这件事她都要一查到底!   —   奢华安谧的会所套房中,一身清隽的男人屹立窗旁,伟岸的身形笔挺,幽沉的眸线扫视着窗外浮华的楼宇,并不像在欣赏风景。   林凛敲门进来时,看着老板的背影,皱了下眉,只觉得那背影孤单,又寂寥。   他走过去,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帝总,这是等下要和杨总签订的合同,还有杨总的大致简历,请您过目。”   帝长川极快的隐去眸底的深沉后,侧过身,拿过了那两份文件。   合同是经过帝氏层层阅览和审批的,几乎不会有任何问题,他只扫了一眼便交还给了林凛,留下手中另一份简历,反复逡巡审视。   见状,林凛脸色泛出了凝重。   他跟在帝长川身边多年,很清楚老板的记忆力一向是极好的,超高的智商,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是,那场事故后,却将这一切彻底篡改。   看似仍旧一派泰然,毫无异样的他,却因脑部淤血压迫,和手术失败,损伤的记忆体越发严重。   甚至已经达到了记忆力维持不到一天的地步!   这也是为什么等下就要见客户,林凛还要将客户简历单独让老板阅览的原因了……   ‘叩叩叩’房门又一次被人敲响。   片刻后,冉莜梵端着一杯咖啡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白色的蓬蓬裙,将女人装点的娇俏玲珑,配合着脸上恬静的笑容,更让人赏心悦目。   她走到近前,“长川,喝杯咖啡吧!”   面对着女人递送而来的杯子,男人蔚然的身形纹丝未动,冉莜梵略有些尴尬,便将咖啡放去了一旁的桌上,“还在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嗯,有一件事。”帝长川薄唇微动,低冷的字音连带。   冉莜梵看向他,“什么事呢?”   男人清寒的眸色如旧,只是望向女人时,危险的冷眸眯了眯,“回公司去一趟人事部,从现在开始,你被开除了!” 第243章 说服他!   开除?!   冉莜梵脸色猛然一怔,惶恐连带错乱一并袭来,不过须臾,原本极好的容颜坍塌,紧张的下意识伸手去拉男人的手臂,“长川……”   但她伸出的手,还未等碰触到男人的衣袖,就被帝长川清冷的身形一越,直接避开了。   冉莜梵有些发懵,吞吐道,“为,为什么啊?我……我也没做错什么呀!为什么要开除我?”   她是随着廖雨辰一起进入帝氏集团的,总共时间不到半个月,突然就被开除,这也太……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长川,我……”   没让她再说下去,帝长川不耐的眉心早已颦蹙,冷冷的朝着女人轻扫了下视线,清冷的话音陨落,“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   如此一说,冉莜梵更懵了。   “我,我做什么了?”她愣愣的找不到思绪。   帝长川紧了下寒眸,再出口的嗓音更冷,也更沉,“你若真觉得问心无愧,就向董事会提出异议吧!”   说完,男人便大步从她身边掠过,漠然的背影清寒,如影随形的强大气势磅礴,无形中给人的威慑和压迫十足。   冉莜梵动了动唇,一句‘长川’还没道出口,就见男人早已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间。   她还想再追过去,却被林凛适时拦下,他叹了口气,淡道,“冉小姐,帝氏集团之所以能聘用你,除了你是廖副总的人外,最主要的一点,是你在医药学领域所取得的成就,和令人瞩目的影响力。”   林凛顿了下,再看向女人的面容泛起凝重,“但如果你的这些成就,是华而不实,那么,你觉得帝氏还需要这样的人吗?”   简明的话语直接,像一道力气,狠狠的扯开伤疤,是那样的鲜血淋漓,那样的刺痛了冉莜梵的心。   但面对林凛,她虽满心愤懑,却一时像丧失了言语能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在林凛离去后,她讷讷的咬紧了下唇,发泄般的一把摘掉眼镜,随手丢去一旁,然后两手抚面的坐在了沙发上。   顾念,都是这个顾念!   要不是她突然拿出什么苏漫生前的笔记,自己剽窃的事情,也不至于被人发觉,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可恶的女人!   冉莜梵狠狠的咬牙切齿,像如鲠在喉,吐不出也咽不下……   —   顾念开车回到公寓时,远远的,就看到门口站了个人。   是蓝晏。   她将车驶入车库,出来时,男人朝着她恭敬的颔首行礼,然后上前问好。   顾念轻微点了下头,一边走进去开了公寓门,一边侧身请蓝晏进去,同时问,“有事?”   走进客厅,蓝晏也将早已准备的文件递给了她,“小姐,您看一下。”   顾念疑惑的接过,打开翻看。   不过数页,就看出了端倪。   这些文件内容,大部分都是顾氏财务近俩月的各项报表,一项项十分详细,却不难发现其中的诧异。   很多款项出处不明,用途不明。   比如最简单的,置办办公用品一栏中,竟高大八千万!   试问,不过一些电脑桌椅,试问哪家公司可以铺张浪费到如此地步?估计就连帝氏集团,都没这样吧。   很明显,是有问题的。   顾念却并未表露任何,只是合上了文件,抬眸看向男人,“这是何意?”   “小姐,这些都是顾总走后,林副总接手的一些详细财务明细,您也看出问题了对吧?”蓝晏察言观色,早已看出一切,“林副总有意挪用资金,篡改账目,私下里联络董事,动作是越搞越大。”   沉吟了下,他继续道,“不仅如此,最近他亲自负责的几个项目,频频出现问题,公司里,早已是微言四起,客户也在不断投诉,很多老职工跳槽……”   说到这里,蓝晏脸上露出了诚恳,“小姐,再这样下去,顾氏又会重蹈当年的覆辙,怕是等不到顾总回来,就会……”   蓝晏没再往下说,但沉重的表情,和满眼的忧心,早已说明了一切。   顾念静静的听着,良久,清秀的容颜上才泛出了表情,清澈的目光睨向他时,微眯起,“你和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希望您重新回顾氏主持大局!”蓝晏道出了主题,“这同时也是顾总的意思。”   “哦?”顾念轻微挑眉,顾涵东的意思?   蓝晏点头,“我将这些事一一向顾总汇报过,但他那边的事情还未处理完,暂时不能回来,他交代我请您回顾氏即可。”   顾念眸色暗淡,轻微垂下。   整个顾氏集团,当初是顾氏几代人的心血努力,现在也是顾涵东辛勤奋斗的结果,她作为顾家人,于情于理都不希望顾氏再走向当初的厄运,但是……   顾念是有顾虑的。   首先,她不善经商。   其次,就算她有意克服和学习,努力试着从商,但窦老的话萦绕耳畔——   ‘你不涉足生意也就罢了,一旦涉足,就必然要知道,帝氏在国内商场上,一直是处于风云际会的中心,地位无人可撼动,想要在商场立足,帝氏,就是任何人万万不可得罪的。’   帝氏集团,帝长川。   这才是她心底最不愿意碰触的禁忌!   她深吸了口气,重新整理思绪再看向男人,“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蓝晏低了低头,临走前将文件留下,并说,“小姐,希望您考虑的时间不要太长,不然就怕公司,真的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他并不是危言耸听,若不是这些数据和报表摆在眼前,蓝晏也不愿意相信,被顾涵东一手提拔起来的林副总,竟是这种人!   趁着顾涵东不在,妄图扩大势力,疯狂敛财……   蓝晏走后,顾念一人坐在沙发上,反反复复看着那份文件直到翌日天明。   看的久了,就连上面的每个繁琐的账目,每个数字,都已经烂熟于心,最终,她还是执拗不过潜在的意识,收起了文件,洗漱换身衣服,开车出门。   抵达窦老的宅邸时,她并未见到窦老,只是被佣人告知家里没人,便请她回去了。   如此一来,往后的整整三天,顾念往返窦宅三趟,每次也都是无疾而终。   久而久之,顾念也知道了,窦老是不想见她罢了。   所以,第四次去的时候,在面对佣人的那番说词,顾念只是柔和一笑,转身移步去了沙发,落座后淡道,“我可以等,只要今天能见到窦伯伯,等多久都行。”   佣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下还是劝道,“又是何必呢?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先生的脾气。”   顾念抬手将刘海拨到了耳后,对着窗外绚烂的阳光眯起了眼睛,“就是因为知道啊,所以才更要等的,不是吗?”   佣人说不出话来,只好上楼将话传了过去。   顾念一直等到外面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边,才听到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窦老在佣人的陪伴下缓步下楼,来到客厅时,挥手示意支走了佣人,然后坐下的一瞬,直接道,“顾念啊,你这么急于见我,若是没猜错话,你是想重新接受顾氏了吧?”   无需顾念回应任何,窦老继续道,“那么,你是否有信心说服帝长川呢?” 第244章 在想我吗?   言犹在耳,顾念纤长的睫毛轻微发颤,极快的敛下眸底衍出的杂乱,望着窦老浅然一笑。   她话到了唇边,但窦老却并未给她机会开口,似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一句话率先封堵——   “别说这一切都与帝氏无关,顾念,别说是你了,任何商界内的人,只要是想将公司做大做强,都要先想方设法的搭上帝氏这艘顺风船。”   窦老依靠在沙发上,手中搓揉着一支雪茄,放在了唇边,“这些道理,我都和你讲过的。”   顾念低眸,密密长长的眼睫极好的遮住眼底的弥漫。   林副总的所作所为确实恶劣,但光靠财务这些报表,还不足以向警方检举和立案,而且,光是调查的时间,怕是顾氏就会岌岌可危。   所以,若她想重回顾氏,接替林副总,那么首先就要取得窦老的认可和帮助。   这是必不可少的。   窦老是顾氏最大的股东,除此之外,他也是本市商界元老,名下在诸多公司内有股份,绝对的举足轻重。   顾念重新抬起头,清淡的目光看向眼前的老人,“所以,窦伯伯还是愿意帮我的,对吧?”   窦老爽朗的大笑出了声,望着顾念摇了摇头,笑着说,“你这丫头啊,还和小时候一样,古灵精怪的!”   须臾后,老人敛去脸上的神色,再道,“我可以帮你,不管是你想重新回到顾氏掌控大局,还是想单独经营其他都可以,但唯一的前提条件,你要说服帝总,让他心甘情愿的与顾氏,与你合作。”   最后四个字,老人加重了音量,其中的深涵,别有韵味。   顾念紧了紧眉心,思虑了良久,搭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然的朝着小腹微微靠拢,眸底渐涌的复杂一扫而过,快到了让人难以捕捉。   旋即,她再看向老人,莞尔的笑容,恬淡优雅,嗓音也是柔柔的,“看来,我是没有理由拒绝了。”   为了顾氏。   也为了她以后的一切。   这一步,势在必行。   “三天。”窦老忽然开言,一口浓浓的烟圈吐出,“我只给你三天时间,只要你能拿到帝总亲自签名的合同文件,我马上通知顾氏所有股东,重新召开董事会,推拒你上位。”   顾念了然的点了点头,起身时道,“那么,就一言为定。”   窦老微微一笑,让人送顾念出去,望着女人向外的倩影,眸底的幽深杂乱,幻化为唇边一抹淡笑,随之拿起了一侧的电话,拨通了个号码。   “秀玉啊,你拜托我的事儿,我是办了,但具体怎样,就看这两个孩子的造化了!”   —   从窦宅出来,顾念一路思绪凌乱。   她答应是答应了,但三天时间,说服帝长川和自己合作,这无疑是难比登天啊!   顾念闭了闭眼睛,脑中一幕一幕接连涌现,他的狠厉凉绝,残狞阴狠,一个眼神,一句话,历历在目。   脑中浮现越多,思绪也就越乱。   半晌,猛然一道刹车声,划破了晴空的宁静。   顾念将车停在路边,剧烈的急刹车,让她身形猛然前倾,安全带束缚才免遭碰撞,却湮不去她脸上泛起的惊诧和疑惑。   她努力将乱作一团的思绪压下,重新思虑,渐渐的,也就逐渐冷静了下来……   越冷静她的脸色就越沉,越冷静,她的目光就越发迷离,回忆的思潮像间歇泉,喷涌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是突然提出离婚的。   而且毫不犹豫,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虽然附和他的性子,但是,顾念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就好像,突然之间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从那场事故后开始的……   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洛城夕为救她双腿重伤残疾,帝长川也为了救她,被高空坠落的水泥砸伤头部。   头部!   顾念倏然眸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混乱的眼眸豁然开朗,她本身就是学医的,大学时还专门进修过脑外科。   头部重伤,可能导致的结果中就有……   一种猜测,一种可能,在她心中呼之欲出,顾念无措的抬手捂上了唇,下意识的咬着手指,惊愕的神色,在清澈的眸中回荡。   应该不会吧!   但是,这又是唯一能说得通的理由,虽然有些荒唐,她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但女人的第六感,在此时起了很大的主导作用。   她想的入神,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以至于车旁什么时候停了一辆大G都不得而知。   直到车窗被人敲响,‘叩叩叩’的响声,足足让顾念吓了一跳。   “在想什么呢?”司徒其一脸淡笑的望着她,隔着一面车窗,酷帅的俊颜上戴着黑色的墨镜,一身休闲装扮的他,痞气和帅气浑然交织,衬的更加有型。   顾念滑下车窗,稳了稳心神,“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他解释了下,然后摘下了墨镜,高大的身形俯下,趴在她车窗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迷一样的望向她,“你在这里做什么?发呆走神,难道是在……”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猛然伸手,箍着顾念的小脑袋,将她往自己方向拉拽一些,朝着她额头落了一吻,又继续道,“是在想我?”   顾念愕然一怔,想都没想快速拨开他的大手,回直身体,“别闹。”   司徒其无畏的耸耸肩,依旧笑容粲然,“要不要陪我去个酒会?”   顿了下,也看出女人脸上的漠然,他又补充了句,“听说你的某一任前夫和现任,可都会出席。”   顾念皱起了眉,看向他的目光微冷,“某一任?”   她总共就一个前夫,帝长川。   司徒其俊脸上的笑容幅度加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并顺势拉开了她的车门,“来吧,上我的车,带你过去。”   顾念微愣,下意识正欲拒绝,但脑中蓦然闪过什么,便也没再推辞。   司徒其驾车速度极快,犹如飙车一般在鳞次栉比的车海中徜徉,游刃有余,很快,车子上了高速,速度更是一度持续飙升,宛若一道幽冥闪电,电光火石间,吞噬万物。   顾念坐在副驾驶车位上,歪头看着车外急速倒退的景物,明显意兴阑珊,心不在焉。   窦老只给她三天的时间,或许,这次的酒会,能是个机会。   但是,要让帝长川心甘情愿的接受与她合作,这就要采取点方式才行,不能像上次那样鲜明直接了……   她脑中徜徉,思绪翻飞。   而另一边,奢华的海边大酒店里,上官妧看着手中一个不大的小药瓶,脸色泛了疑,视线睨向不远处依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你确定这个药可以?”   男人邪魅的唇畔一扬,笑了。   他放下了交叠的双腿,起身走向上官妧,伸手将人捞入怀中,另只手拿过她手中的药瓶,轻晃了晃,里面的药粒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信?”男人轻微出声,脸上的笑容渐冷,“感觉我在骗你?”   不等上官妧说话,男人抢先一步开了口,“别忘了,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啊,上一次,要不是你帮我的话,帝长川又怎可能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嗯?”   上官妧杏眸泛起波澜,抿了抿唇,“廖雨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245章 想追她?   廖雨辰略微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捏住了女人的下颚,将人往面前拽了些,“上官妧,你是个聪明的女人,装傻充愣可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上官妧脸色微僵,还未做出反应,就被男人忽然收力将她甩去了一边。   “之前那场事故,若不是你及时的将顾念和洛城夕见面的消息告诉帝长川,他会去工地?”廖雨辰望着她,冷笑如寒风刺骨。   如果帝长川不去工地,那么,那场‘高空坠物’的意外,也不会降临到他身上。   待上官妧稳住身形,男人又说,“虽说当时有个徐家栋跑出来捣乱,撞残了洛城夕,不过,整个事情也还算按照我们预料中进行的。”   他唇边上扬的弧度持续,低眸想了想,“而且,和一个死人相比,现在的帝长川,才是最有意思的。”   上官妧愣了愣,瞳孔猛然一缩,“你……你原本的计划是想杀了长川?”   她霎时脸色苍白,恐惧弥漫的目光惊诧,涌上的愤然接连不断,她快步上前,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廖雨辰!当初你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上官妧如果知道那场所谓的‘意外’,廖雨辰真实的目的,是想杀人话,她绝对不会掺和!   廖雨辰冰冷的大手一把拨开女人的束缚,不屑的冷眸扫落,“你也别忘了,当初主动提出和我联手的人,是你!”   上官妧踉跄的后退两步,高跟鞋不稳,扑通一下整个人摔倒了地上,脸色失神暗淡,辗转多时,殷红的唇边不断呢喃,“我,我爱长川,我只是想得到他,并不是想杀了他!”   “嗯,你现在不是得到了吗?”廖雨辰冷冷的,迈步走向她,轻微俯身伸手将她拉拽而起,将桌上那瓶药剂重新塞到了上官妧手中。   他轻拍着女人的肩膀,动作不紧不慢,“好好的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时刻,抓住机会,我也会满足你的心愿,让你成为真正的帝太太!”   说完,邪魅的俊颜上泛着阴冷的淡笑,转身,迈步出了房间。   徒留下上官妧一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握着手中的药瓶,忐忑的心上泛起了波澜……   —   司徒其带着顾念在来度假酒店之前,先去了一趟Fairy Pavilion,给她挑选了一套精致的礼服,装扮一番后,才到的酒店。   那是一条淡蓝色的短款礼裙,小巧玲珑,将顾念纤细嫩白的双腿完美展现,配合着精致的高跟鞋,乌黑的长发松松垮垮的盘在脑后,耳畔掉落的碎发拂过面颊,后颈的纤白一览无余。   但这款礼服是露背设计,除了露出前襟和雪白的藕臂外,还将凝脂的玉背展露,妖娆婀娜,也不失端庄和清雅,整体感觉很有韵味,尤其是穿在顾念身上,一举一动间,宛若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美的让人挪不开眸。   下车时,海边微凉的海风袭来,顾念觉得有些冷了,加上这样‘暴露’的礼服,她还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穿上了外套。   司徒其见状,皱了下眉,一边跟着她进酒店,一边长臂捞上她的肩膀,“脱了吧,你看谁在这里面穿个这么厚的外套?”   顾念拒绝的意思不减,余光却和远处电梯中走下的高大身形所吸引。   银色的梯门缓缓打开,迎着万千瞩目的灯光,帝长川笔挺的身姿英气耀眼,他一身得体的手裁西装,深色的衬衫,领口扣子微松,露出些许白皙的肌肤,和性感的喉结,外套随意的搭在手臂上,远远的一路走来,一下挡住了所有的光。   望着那逆光的身影,顾念眸色滞住了。   司徒其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撞见了帝长川那张邪肆紧绷的俊颜,当即摘下了墨镜,皱起了眉。   男人正往这边走,几乎是视线相撞的瞬间,帝长川便停下了脚步,一双黑如点漆的冷眸,没有半点温度的涟漪,有的只是万年不变的阴寒,和极快闪过的不耐。   顾念垂下了眸,一丝小小的失落从眼尾滑落。   “难得好巧啊!”   倏然,一道戏谑的男声响起,无需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廖雨辰已经大步的走到了几人近前。   他先和司徒其打了下招呼,虽然俩人不算认识,但好歹都是商人,这段时间在大大小小场合也见过几面,略微算是熟悉了。   然后,廖雨辰再一脸状似无意的扫向了顾念,幽深的目光,审夺的在女人容颜上逡巡。   满含侵略的意味,太过危险。   顾念轻微的心下深吸了口气,看来,表里不一的不仅仅是冉莜梵,还有这位廖雨辰。   “顾小姐,又见面了。”廖雨辰开了声,好看的脸上泛出笑。   顾念略微颔首,礼貌的神色又不失疏离,“廖总。”   “是副总。”廖雨辰马上纠正,目光又移向了帝长川,唇角隐隐勾起时,道,“我可不想逾越了我哥的位置啊!”   说到‘哥’这个字音时,帝长川冷冽的俊颜明显沉了。   旋即,帝长川便迈动步伐,正欲掠过几人时,廖雨辰低冷的嗓音,伴随着些许的调侃,些许的嘲弄,意欲颇浓的又道,“看来我哥的艳福真是不浅啊!”   帝长川脚步顿下,沉冷的眸色扫向了廖雨辰。   廖雨辰笑着,目光却看向了顾念,“这边一位前妻,楼上一位现任,想不让人想入非非都难呢!”   说完,再挑眉睇了司徒其一眼,“是吧?”   司徒其一怔,自然的长臂抚上身侧的顾念,将人往怀中一捞的同时,微冷的眸线与廖雨辰交织,“廖副总好像误会了,顾念她现在是我女朋……”   一句‘女朋友’三个字还未彻底道出口,顾念手肘就推了他一下。   司徒其被打断,垂眸和女人复杂的视线相触,男人紧了下眉,无奈的只能改口,“她是我正在追求的对象。”   “哦,这样啊!”廖雨辰佯装恍然的点了点头,饶有兴趣的视线在几人面上流连,不禁再道,“不错啊,那就期待司少的好消息了。”   司徒其回以冷冷一笑,配合的低了低头,“一定。”   与此同时,顾念轻微一抬眸,在电梯方向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林副总。   此刻正和身边的两个人交谈着什么,模样谨慎,时不时的余光瞥向四周,一行人步履匆忙的就上了电梯。   顾念眸色暗下,想到之前蓝晏交给她的文件报表,再联想到顾氏集团,一种焦虑在心内暗涌,她想都没想便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念念,你干什么去?”司徒其说着,几步绕过顾念,拦阻的伸手握上她的手臂。   那边电梯眼看已经关门,顾念一急,匆忙的推开他,说了句,“我有事。”便再往前走去。   司徒其不明所以,又过去拦了下,“什么事?我陪你……”   话都没等说完,顾念匆忙的步伐极快,越过他时,不慎撞上了他的胸膛,因为她着急,也顾不上任何,忙碌的掠过他走开了。   相撞的气力很大,司徒其踉跄的身形不稳,有些摇摇欲坠时,后方突然有人神补了一脚,就这样,司徒其整个人被两道气力左右,整个高大的身形翩然,倒下的一瞬,正好有路过的清洁工,手中的推车不慎又撞了他一下——   司徒其就这样,倒下时又被撞出了数米开外,光亮整洁的地板上,他以不雅的姿势,一路滑行。   最终,随着俊颜磕碰到墙壁时,才算勉强稳住。   霎时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   司徒其尴尬的脸上漾起无奈,些许的愤然接连,挣扎起身时,视线正好和已经临近的帝长川相交,接连,耳边低冷的声线降落,“想追我前妻,你也配?” 第246章 好好招待!   “帝长川!”   司徒其沉冷的嗓音爆发当即,也挣扎的弹身而起,满脸愠怒正欲高涨,却一抬眸,只见帝长川颀长的身形早已转身,在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簇拥下,缓步走远。   徒留下他满腹的愤懑无处宣泄,狠攥紧了双拳,耳边女人娇嗲的小声音窜入耳畔——   “司少,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要是摔到了那里怎么办?”   司徒其侧颜寻声看过去,只见两个一身清凉装扮浓妆艳抹的小美女来到了近前,一脸关切的嘘寒问暖,却难以掩饰满眼花痴的迷乱。   他冷冷勾唇,大手轻揉的在女人脸上抚了下,随之拥着两人往里面走,一番畅谈后,才问了句,“那个,你们是谁?”   ……   楼上,顾念远远的追着林副总身影,追到了套房门外。   看着紧闭的房门,她陷入了沉思,跟在林副总身边的几个人,都很面生,看样子凭感觉,估计也都是这个圈内的商人,但几个人言谈时的神情凝重,谨小慎微的模样,异常鲜明。   若是公开谈生意,又何须如此?   顾念屹立门外,略微侧耳凑到门板上,尽可能的想要听听房内的声音……   “偷听?”   她全神贯注,完全沉入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耳畔突如其来的男声陨落,足足将她吓了一激灵。   顾念惊吓的心神未定,又被身侧男人霍地抚上腰间的气力惊住,下一秒,随着两人身形旋转,男人将她抵上了一旁的墙壁,将人困在自己胸膛和墙之间,单手撑在她脑侧,危险的寒眸微眯,另只手端起了她的脸颊,“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帝长川声线低冷,肃杀,又凉绝。   顾念可谓一惊再惊,慌乱的脸色还透着不安,唇瓣微抿,只说,“我没想偷听……”   她只是好奇林副总和那些人到底谈了些什么,会不会对顾氏不利罢了。   而且,她也刚来,根本就什么都没听到。   帝长川幽冷的俊颜暗沉,审视着面前的女人,手上的气力收紧,“说实话。”   顾念美眸微敛,别扭的唇瓣翕动,辗转才道,“我是想找人的。”   “谁?”帝长川刨根问底,冷冷的寒眸一瞬不瞬,威严和压迫,如影随形。   她紧了紧眉,“没谁……”   关于蓝晏向她汇报的,都属于顾氏内部消息,也算是商业机密范畴了,而且林副总虽然露出野心,但还未彻底证据确凿,她暂时还不想声张。   帝长川看着她脸上蹩脚的神色,凉薄的唇线隐隐一勾,倾直身形的一刻,也放开了她,“不说实话没关系。”   他清冷的字音落下,顾念一怔,还未反应,左手细腕就被男人大力的一把钳起,拉拽着她朝着包房门走去。   眼看男人即将推开门的一刻,顾念慌了。   她挣扎的同时,连忙说,“放开我,我告诉你实话!”   顾念只是想打听一下林副总和那几个人到底谈了什么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去见林副总一面,自然不想让他将事情闹大。   男人脚步微滞,手上松了力。   她从中逃脱,一边揉了揉被桎梏酸痛的手腕,一边说,“是关于顾氏的,我感觉刚刚好像看到林副总进去了,公司最近出了点事,我哥又不在本市,我担心……”   顾念话没说完,就被帝长川俊脸上泛起的了然神色打断。   男人轻微的点了下头,清朗的深眸中,仍旧是一片难解难觅的高深莫测,顾念迎着他的目光,“你明白了?”   “嗯。”帝长川回应了句。   顾念绷紧的心上松弛,但一口气还未喘匀,旋即,手腕再次被男人擒起,随着他一句,“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话落时他已经推开了房门,也拉拽着顾念进了房间。   原本谈笑风生气氛融洽的房内,随着两人的突然闯入而忽然安静了下来。   顾念神色慌乱,却尽快敛下,稳住心神时视线一扫全场,竟诧异的发现房内坐着四个中年男人,都是一些陌生面孔,唯独没有林副总!   她之前明明亲眼看到林副总走进来的……   房内几个人都是认识帝长川的,见状,急忙纷纷起身过来打招呼。   三言两语的敷衍后,帝长川冷然的眸光又重新落向顾念,“有你要找的人吗?”   顾念目光呆滞,反复在房内逡巡扫视,细致到几乎每个角落,但偌大的单间房,除了这几人外,再无他人。   她失神的垂下眸,叹了口气,“没有。”   两字一落,下颚再次被男人狠厉的一把捏起,迫使她目光迎向自己,帝长川沉冷的嗓音夹风带雪,“下次编谎话时,最好编的再仔细一点!”   随着他猛然收力,将人往旁一甩,顾念身形不稳,外加纤细的鞋跟被毛茸茸的地毯绊住,她踉跄的向后倒去。   危急时刻,帝长川眸色倏地一紧,下意识的伸出了手,一把将她纤细的腰肢牢牢搂住,顾念也本意的寻求安全感,伸手也环上了男人的脖颈。   两人的呼吸咫尺可闻,顾念微愣的眸光望着面前的俊颜,一颗心忽然被高抬,下一秒,男人极好的面色逆转,九重寒冰接连而至,她只觉得腰腹上气力一松,接连,整个人‘扑通’一下摔倒了地上。   幸好地上铺着松软的地毯,摔倒的一瞬,也不是很痛。   她缓了缓,挣扎着爬起身,却忽略了身上的外套滑落,里面的礼服坦露,细嫩莹白的肌肤和婀娜有致的身材一览无余。   全数落入周遭几人的眼中,帝长川本就沉冷的脸色,更沉了。   霎时间,春光闯目,在场除了帝长川外的几个人,全部屏息了。   顾念惶恐的悚然一惊,还未等拾起外套,再次被男人拉拽过来,“穿成这样出来,是为了什么?”   她目光一怔,接连,帝长川迎着她俯下身,冷冽的寒眸微眯,“为了勾搭男人?”   “你胡说什么呢?”顾念愕然,反驳的话语连至。   但显然这样的解释太过苍白了,帝长川微凉的薄唇溢出冷笑,眼尾弥漫的轻嘲明显,扯拽着她,推向了其他人。   “送你们了,既然她为了勾搭男人,那诸位又何须客气呢?”他阴冷的唇瓣持续上扬,漠然的眸光从她身上移开时,又补充了句,“好好招待!”   然后,没有半分逗留,也没有半分异样,只是转过身,清冷的身形径直向外。   顾念讶异的心上像被什么反复鞭笞,剧痛弥漫。 第247章 你就这么缺男人吗?   “想不到帝总如此大方啊,能割爱自己的前妻,不过想来也对,前妻,又不是现妻。”   一个穿着休闲装扮的男人笑吟吟的,一边望着顾念一边脱掉了外套,里面的短袖T恤,露出手上的花臂纹身。   顾念心下一慌,下意识的就想逃,却被身侧两个人按住,“顾念小姐,既然帝总都说了,那就不客气了哈!”   话落,几个人朝着她上下其手,仗着人数众多,顾念周旋其中,根本不是对手。   几人忙的不亦乐乎,却疏忽了门旁这边,帝长川已经顿下的脚步。   他幽沉的眸色在听到后方有人道出‘顾念小姐’时,就蓦然沉了下去,接连慢慢的转过身,幽深的黑眸厉色涌现,视线冷冷的扫向眼前的一幕。   几个人揪扯着顾念,强行将她按在沙发上,顾念慌乱的挣扎抗拒,却无济于事,慌乱中,张口咬向了男人。   她本就心里慌乱,求生欲所致,自然下口力气极重。   一口下去,就咬出了血。   花臂男吃痛的放开了她,冷然的脸色突变,朝着顾念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就是两巴掌,“草他妈的,还敢咬老子?”   “一个被人玩剩下的贱货,又他妈不是第一次了,还装什么纯!”   花臂男骂骂咧咧的,再扑向顾念时,她弓起身子,铆足了全部气力朝着男人小腹狠踢了一脚。   “草!”男人疼的身形一僵,勉强打起精神,一把就扯上了顾念的长发,狠狠拉拽过她,两手掐上了她的脖子,“贱货,还他妈不老实,帝总都说把你让给我们了,听到没?你前夫都说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了,你他妈还装什么!”   顾念被掐的脸色涨红,视线逐渐模糊,喉咙发紧,却一字一顿艰难道出,“帝……长川……”   艰难抗拒时,她余光瞥着门旁的高大身影。   她不信,他真的会如此对她!   纵使真的不爱了,但却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他人凌、辱……   “滚!”   随着突然一声暴呵,一直压在顾念身上的重量猛然消失,重获呼吸的顾念剧烈咳嗽着,却也看到了临至近前的帝长川。   男人面沉如九重冰寒,不远处花臂男被他踹的满地打滚,其他几人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架势,明显是懵了。   帝长川率先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仍在顾念身上,再抬眸扫向众人时,又是一片君临天下的狠厉和决绝,“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让你们好好招待,是让你们碰她?”   话落,看着地上挣扎着正欲爬起的花臂男,他又是一记飞踢而至,花臂男再次被踢倒,嘴角开裂,鲜血直流。   “我的前妻,是你们这些人能羞辱的?”   他话锋一顿,近前的几个人早已吓破了胆,纷纷凑到近前,卑躬屈膝的满面阿谀,“我会错了意,是我们的错,帝总,您消消火,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是我们不懂规矩,是我们忽略了,我们真错了,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几个人不断的认错求情,花臂男也在此时反应过来,三两下爬到了帝长川腿边,一边磕头一边认错,“帝总,我错了,是我色胆包天,是我胆大妄为,是我冒犯了您的前妻……”   话音微落,帝长川轻微抬腿,矜贵奢昂的男士皮鞋落上了花臂男的手背,狠厉一碾,花臂男疼的嗷嗷大叫。   旁边几个人惶恐,有人还想开口劝阻,却被帝长川一记森冷的眸光扫过,吓得忙噤了声。   他轻微低下眸,居高临下的睨向花臂男,“刚刚你打她了吧?”   低冷的嗓音不轻不重,甚至感觉不出任何的情绪夹杂,但帝长川不怒自威,冷戾的神色使然,吓得花臂男魂飞魄散。   “我……我错了!真错了!”花臂男不断磕头道歉,感觉还不够,又抬手狠抽自己耳光,“是我该死,我手欠,都是我的错,帝总您息怒啊!”   帝长川移眸掠过犀利的目光,取而代之的再度抬腿,一脚踢向男人,将他踹出了数米开外。   花臂男疼的满脸扭曲,还未等缓过神,帝长川这边已经拉起了顾念,大步从他身边越过时,冷道了句,“断了他的手!”   声落的刹那,房外的林凛马上应声,目光示意后方的保镖,两位保镖走进了房间。   帝长川冷然的身形向外,单手拉拽着顾念大步流星,后方房内惨叫声接连而至,那声音,恐怖的像从地狱发出的嘶吼。   顾念心悸一紧,脚下步伐混乱,高跟鞋不稳,一个不经意就崴了脚。   但男人似乎并未发现这些异样,只是拉拽着她,继续向前。   穿过长长的走廊,出了电梯,直达酒店后方的露天泳池,寂静的空无一人,只有一大池碧蓝的水,倒映着周遭炫彩的霓虹,五光十色。   帝长川倏地松开了手,顾念原本就不稳的身形,突然失去了依附,整个人踉跄,摔倒了地上。   满是瓷砖的地面,她纤瘦的身子坠落,摔的很疼。   她皱起了眉,还不等反应,耳旁男人低冷的字音已经砸落,“顾念!”   顾念此生听过无数人喊她的名字,但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听到还要凛然。   那声音低冷,满含了各种复杂,就连看向她的眸光,都幽暗冷沉,凝聚万千。   顾念来不及顾身上的疼痛,快速爬起,强忍着脚腕崴伤的疼痛,目光迎上了他。   也是在这一瞬,男人出其不意的长臂临至,狠厉的大手捏上了她的脸颊,夹枪带棒的字音更冷,像腊月寒风,扑面袭来——   “你贱不贱?我是不是说过再也不见,听不懂人话是吗?还三番五次的出现在我面前,你就这么缺男人吗?”   他手上的气力越来越紧,阴鸷的眸光迸着火光,“你不是一直都爱着别人吗?现在你自由了,可以和他双宿双飞了!”   话语字字寒冰,句句伤人。   顾念纤长的睫毛凌乱颤动,极快敛去眸底的混杂,抬手奋力拨开男人的束缚,难以控制的眼眶泛起了红,“这个别人,你指的是谁?”   “你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帝长川极快的回复,语速碾压。   顾念目光僵了数秒,再恢复时,她看向男人的眸光衍出复杂,心底的猜测,也像涌动的泉水,呼之欲出。   她深吸了口气,不自然的双手收紧,“如果那个人是你呢?”   帝长川幽冷的寒眸泛起陈杂,只是短短的一瞬,便消失无踪,再次抬手狠箍上她的脸颊,吐出的字音一字一顿,“没有如果。”   “那就没有如果。”顾念极快的回复,“现在我告诉你,那个人就是你!” 第248章 我要真正成为你的女人   “是我?”帝长川淡色的薄唇隐隐一扬,俯下清隽的身形,俊颜落向她时,修长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薄茧的指腹轻轻的描绘着她的唇形,“就算是我,又能怎样?”   他的话,无疑像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顾念脸上。   她愣神了数秒,清澈的眼眸迎着男人,黑色的眼眸不带一点温度。   帝长川倾直了身形,幽冷的眸线变得犀利,凌冽的气息,冲着顾念扑面逼来,开口的嗓音波澜不惊,却字里行间蕴满威慑,“如果你很享受刚刚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那么,下一次,就尽管再这样继续处心积虑的接近我。”   “不过,我丑话先放下,下次可就不止是今天这样,我有的是办法和花样,你想试的话,我可以奉陪到底!”   扔下这些话,帝长川漠然转身,径直离去。   顾念呆怔原地,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神沉霾不定,片刻,她急忙迈步,朝着男人的背影追了过去。   “长川!”她开了口,极快的步伐绕过他,拦到了他面前。   不去理会男人俊颜上衍出的阴霾,顾念急忙打开包包,拿出个宝石戒指,递向了他,“你还记得这枚戒指吗?”   精致小巧的戒指,切工极好的蓝宝石,在周遭璀璨的光线照耀下,更显熠熠。   男人沉冷的目光极快的从戒指上扫开,英气的面容上泛出不耐,只是薄唇还未等翕动,顾念便抢先开了口。   “这枚戒指是你曾经花重金在钮云拍卖会上拍下的,只因我当时说一句‘挺好看的’。”   帝长川暗色的深眸紧了紧,倏然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拂,便将她手中的那枚戒指扫落。   ‘吧嗒’一声,戒指坠落在地,蹦跳了两下,从顾念视线中消失无踪。   下一秒,帝长川霍地上前一步,微凉的大手擒上她的细腕,用力紧扣时抬起,将人拉拽的身形踉跄,他低冷的声线而出,“不过拍下枚戒指,又能代表什么?”   旋即,他似想到了什么,俊颜上的冷戾渐浓,手上的气力也再度收紧,“交往时男人送女人点东西,不是很正常的吗?一个戒指而已,并不是人心,感情没了就是没了,你到底还能不能听懂人话!”   是啊,一个戒指而已。   人心都能说变就变,又何况是物品东西了。   顾念努力掩了掩眸底的复杂和凌乱,再抬起头视线望向他,“可你曾说过,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你说过我会是你唯一的女人,你绝对不会放开我的手,也不会离开我的!”   话落的刹那,男人好看的唇形轻扬,凉薄的冷笑溢出,睨向她的眸光,更冷也更寒,“呵,看来你真是黔驴技穷了,看东西不管用,就开始拿以前的誓言说事。”   随之,他大手冷然一收,将人甩开,“不觉得很无趣吗?你好歹都是个女人吧?能不能要点脸!”   他的话音,阴沉,肃杀。   夹杂的怒意,震痛她的心。   但此时此刻,更震痛她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她终于弄清了一个事实。   心中不断涌上的猜测和疑虑,终在他的话语中,得到了答案。   这枚戒指,不是当年他从钮云拍卖会所得。   而是当年他第一次陪朋友参加世界级赛车活动所得的一等奖礼品,一枚价值不菲的蓝宝石,后被他命人设计打造成了这枚戒指,送给她作为成人礼物。   但那是的顾念,根本心不在他,也体会不到这枚戒指的含义,所以在乔珊珊说了句‘很好看啊’便转手赠与。   前段时间,乔珊珊无意中找到,又还给了她。   她在看到戒指内刻着的阿拉伯语后,恍然醒悟,‘注定’有些人的缘分,是天生注定的。   就好比他和她。   还有她刚说的那些誓言,也都不是他说过的。   帝长川喜欢用实际行动证明一切,是个根深蒂固的行动派,而非言语派,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未许过任何诺言。   却用实际行动,一点一点证明了一切。   帝长川素来记忆力极好,而刚刚的这些,早已不是一句‘记错了’就可以解释的了……   念及此,顾念再次看向他,难以控制的眼眶早已泛红,翻腾的氤氲遍布,“长川……”   她的嗓音是哽咽的,涵盖的情绪太多太多,一时涌现,情难自已。   帝长川却已无耐性,阴沉的俊颜一移,凛然的大步掠过她,径直离去。   顾念再次追了过去,焦急的伸手抚上男人的手臂,晦涩的急道,“长川,你是不是已经忘了……”   关键性的话还未等全数道出口,就被耳畔穿插进来的一道女声打断。   “顾小姐!”   上官妧的语速很急,步伐也很快,几步便冲了过来,脸上还漾着得体的笑容,“我一直都在找长川,原来你在这里呀!”   说着,她已经从旁挽起了男人的手臂,又看向顾念,“如果长川刚刚对你说了什么,请顾小姐不要介意,他刚喝了酒,而且今天身体也有些欠佳,失态的地方,抱歉了。”   然后,又冲着顾念微微一笑,就挽着男人,在顾念错乱的视线中,双双离去。   奢华的楼上套房,上官妧陪着帝长川推门进入,男人避开她,径直走去了落地窗边,颀长的身形依着一侧的窗沿,幽冷的眸线俯瞰着外面,沉沉的,明显心不在焉。   上官妧敛下了眸,走过去倒了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杯,然后顺势侧身坐在了飘窗上。   帝长川修长的单手把玩着高脚杯,轻微晃动,殷红的酒液摇曳,仰起头啜了一口后,再全数饮下。   上官妧见着那已经空了的酒杯,眼尾弥漫的一丝狡黠消去,幻化的笑容更为明艳,陪着他又聊了些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余光撇着墙上的挂钟,看着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脸上露出笑,起身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靠向了他,“长川,时间不早了,我们今晚就留宿这边吧。”   男人清冷的眸色没什么异样,只是回了句,“嗯。”便转身迈步。   和上官妧错身的瞬间,女人的手抚上了他的手臂,目光妩媚,“别走,今晚我陪你。”   就像是施了魔法,迷幻的感觉萦绕,男人的眸光微眯,上官妧妖娆的红唇一张一翕,酥魅的蛊惑,被放大到了极限。 第249章 他有洁癖   上官妧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但久久得不到男人的反应,焦急的动作略显慌乱……   却在即将触及的一瞬,她纤细的手腕被他一把扼住。   帝长川修长的大手紧扣着女人的手臂,原本早已迷乱的深眸,此刻泛起了清明,虽明显还在隐忍着,但之前有过的情绪,却早已一扫无踪。   他今晚的身体有些不正常,这一点,帝长川已经感觉到了。   上官妧动作顿住,看向他的眸光依旧魅惑如丝,“怎么了吗?”   帝长川扣着她的细腕,起身将人拉拽而起,余光扫过一旁桌上放着的高脚杯,了然的眸色阴鸷了下去,“你在酒里下药了!”   上官妧没想到他会在此时药效发作时,还能有空思虑这些,明显紧张的喉咙发紧,吞吐道,“什么?我……”   话没等说完,帝长川冷眸漾起不耐,大手一敛,将人顺势狠狠的推去了一旁。   上官妧身形不稳,踉跄的跌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再抬起头时,无奈的抿起了唇,“长川,我是爱你的啊!”   “我一直都爱着你,现在我也是你女朋友了,真正成为你的女人,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急速的话语带着颤音,明显受了情绪左右,“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一直不碰我,所以我才……”   上官妧拉长了话音,杏眸一闪,下意识的急忙再起身朝着男人扑了过去,“对不起,我不该给你下药,但这也证明我对你的爱啊!”   但不管她做什么,帝长川清冷的身形仍旧纹丝未动。   就连幽冷的寒眸也一片森凉,没有半分温度,也没有半分涟漪。   他漠然的屹立于此,待感知怀中女人动作放慢的一瞬,骨节修长的大手一把扯上她的手臂,将人从怀中拂开时,低冷的字音袭来,“我到底正不正常,不需要用药来证明!”   话落刹那,他手上气力一松,摔开了女人,又掷地有声的落下一字,“滚!”   上官妧愣了愣,眼眸中蕴满了不甘,朱唇动了动,“长川,药你已经喝了,现在药效也发作了,我也是你女朋友,我们发生点关系,是很正常的啊!”   她再度靠向他,试图伸手握上男人,却被帝长川察觉,霍地一侧身,直接避开了。   上官妧的手落了空,眸中闪出失落,“就当我求你了,这个时候别赶我走,等你身体里药效退了,想怎样惩罚我都行,好不好?”   她柔柔的嗓音,像一阵徐来的清风,缭绕的他本就难耐的心上更加难持,帝长川目光扫去,上官妧渴望的脸上,神情复杂,满眼的等待,满眼的迫不及待。   男人迎着她,唇角扬起一抹不知是何意蕴的冷笑,颀长的身形逐渐压向她,一字一顿的字音,冷意十足,“听好了,我能让你冠上‘女朋友’这个头衔,也能随时随地取消。”   “上官妧,识趣的,马上滚出去,否则……”   他没再往下说,但上官妧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其中的后果。   她不敢再耗下去,只能狼狈的拾起地上散落的衣裙,仓惶的向外。   一出了房间,她便马上下了楼,在酒店门口,见到了正欲上车的廖雨辰。   男人一回眸,就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上官妧,怒气冲冲,又来者不善。   廖雨辰皱了下眉,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禁眸中划过一丝轻嘲,直道,“看来,是失败了啊!”   上官妧咬了咬牙,“是,我是失败了,他就算是喝了药也不肯碰我,不仅如此,我好像还惹他生气了!所以,以后怎么办?”   这么长时间,上官妧每一次都小心翼翼,谨慎再谨慎,就怕露出任何马脚被帝长川发现,因为惹到他的后果,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承担消受的!   廖雨辰却不同于她的慌乱,只是轻微的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女人的脸颊,流连徘徊,动作不紧不慢,“生气就生气吧,以后再继续,反正机会有的是。”   上官妧一怔,还未做出反应,就听廖雨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记忆力,最多能维持……一天?还是两天?”   旋即,廖雨辰放下了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香烟,点燃了一支,“而且好像这个期限,还在随着病情发作不断缩短,可能以后他的记忆力,只能维持几个小时,或者……几分钟了!”   说到这里,廖雨辰叼着烟的脸上,冷笑邪魅,也透出张狂,“所以你还怕什么?等他忘了,你再继续吧,一次不成就两次,三次,总有一次会成功的。”   上官妧也猜到了他会这么说,登时一句话封堵,“他不记得了,但林凛会替他记得!”   “哦,林凛啊。”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廖雨辰。   男人诺诺的点了下头,将香烟扔下,抬脚踩灭,转身上车时,留下了句,“这个问题,我会替你处理掉的,安心吧!”   如此一说,上官妧一直高悬的心,也终于松了口气。   —   酒店洗手间里,顾念掬了一把冷水往脸上扑去,洗了把脸,重新舒了口气,再出来往楼下走,她想去前台询问一下帝长川入住的房间号。   有些问题,她还需要当面和他确认一下。   但走着走着,转角处,两个正在打扫卫生的服务生谈话声,无意中传入了顾念耳中……   “你说这帝总是不是很奇怪?明明被人下了药,还非将女朋友撵了出去。”一个中年模样的女人说着。   身旁一个女人抬起头,“听说这媚药还挺强的呢,秘书都去请医生了,要我说,这帝总就睡了女朋友得了呗,还方便快捷。”   “帝总有洁癖你不知道?不过,连自己女朋友都不碰,难道他是GAY?”   中年女人哈哈大笑起来,“别逗了好不?帝总要是取向有问题,那他前妻之前还能怀孕?”   “也对啊,这有钱人的世界,咱们都不懂!”   俩人有说有笑的推着清洁车便离开了,而顾念的脸色却蓦地僵住,脑中思绪沉浮,转瞬迈步朝着楼上而去。 第250章 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紧闭的套房门,‘叮’的一声,随着顾念滑动门卡,推开了房门。   她在上楼时碰巧遇到了林凛,从他那里拿来了房卡。   房内的冷气温度调的极低,冷冷的,只走进来就觉得异常冰冷,瑟瑟发抖。   里面极大的双人床旁,帝长川依靠着床沿坐着,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却在听到脚步声时,睁开了眼睛。   幽深的眸色如旧,只是此刻随着体内药物的作用,而越发的深邃,迷离。   顾念走到近前,蹲下身,她伸出手将他额前散落的碎发整理,露出一张白皙极好的俊颜,眉清目秀,因为隐忍的缘故,而眉心一直蹙着,紧紧的。   “长川……”她的嗓音很低,像是怕吵到他一般,“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帝长川缓慢的视线微滞,停留在女人脸上,没什么多余的面部表情。   顾念握起他的手,眼眶泛了红,“是那场意外中受伤导致的吧。”   她早就该想到的。   这些天,他所做的一切,和之前判若两人时,她就应该察觉到的。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内心的自责愧疚乍现,“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救我,长川,对不起,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   顾念展开双臂环上了他的脖颈,紧紧的抱着他,泪水汹涌,不过须臾,就湮没了视线。   就在她情绪泛滥时,男人身形动了动。   他慢慢的抬起手,将怀中隐隐发颤之人轻微拨开,一双幽深的眼眸落向她,出口的字音沙哑,却语出惊人。   “你是谁?”   淡淡的三个字,给顾念的震慑十足。   她像被一盆冷冰浇落,浑身上下被冰碴洗涤,那种痛入骨髓的感觉,遍布扩散……   顾念颤抖的手抚向男人的面庞,哽咽道,“你到底还是忘了我。”   他以前说过的,永远不会忘记她。   但现实到底还是发生了。   她忽然身形向前,吻上了他的唇角,他的薄唇火热,像燃着的烈焰,她微凉的唇瓣软糯,也是心头最缠绵的一寸。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像一阵微风,拂过男人的心底,也僵住了他的手臂。   顾念慢慢的放开他,晦涩的嗓音在他唇边溢出,“我是顾念,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被你宠的无法无天的顾念,被你强娶过来的顾念,也是现在被你丢弃一旁的顾念……”   “顾念……”帝长川轻喃出声,微冷的眼眸轻眨了眨,薄唇慢慢翕动,“顾念,顾念……”   他一遍遍叨念着这个名字,简单的两字,被他不断重复,像是努力激起脑中遗忘的某些,也像是想要逼迫着自己,记得更加牢一些。   顾念只觉得心上像被什么刺中,此时的疼痛,远比之前离婚,要痛百倍千倍。   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扑在男人怀中,她纤细的长臂紧紧的搂着男人的腰身,“忘了我没关系,我不会忘记你,长川,你是我的帝长川。”   男人看着怀中早已哭成泪人的她,眸色倏地一沉,些许的清朗在眼底衍生,忽然,他手臂上气力一紧,下一秒,毫无防备的顾念就被他一把拉拽而起。   帝长川单手端起她的下颚,往日清寒的冷眸,此时堆满了讳莫,“顾念,你是顾念。”   她没应声,却抬手抱上了男人的臂膀,心痛的早已失去了语言能力,她无法想象,这段时间他到底都承受了什么。   难怪离婚时,她问他话时,他会是那样的反应。   因为他已经忘记了,全忘记了……   顾念的心,四分五裂,象生生被人撕扯揉碎,痛到了极限。   帝长川感受着她不断发颤的身形,她身上有淡淡的幽香,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了糖果,鲜花等这些美好的东西,他伸手拭去她脸上不断溢出的泪珠,“哭什么?”   她望着他,混沌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唯一能感受到的,除了痛,就还是痛。   顾念伸手再次抱住他,埋首在他胸膛,哽咽的语不成声,“能不能别离开我?就算你忘记了,但我没忘啊,能不能不这样……”   帝长川倾起了身,一双幽然的眸光旖旎的在她身上逡巡,最终落向了她满是泪痕的容颜,还未等言语任何,‘叩叩叩’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男人身形未动,顾念神色怔住了。   敲门声后等了半晌,见一直没有人开门,敲门声也没再响。   但与此同时,帝长川的手机却响了。   男人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接起了电话,那边林凛的声音传来,“帝总,林医生已经到了,请您开门。”   帝长川垂眸扫了眼身旁的女人,淡色的唇畔隐隐上扬,对着电话再出口的话语,意欲不明,“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治疗办法了!”   顾念心下一慌,脑中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本欲拒绝的动作,却被他唇边溢出的字音抢先,“顾念,是吧?”   她一愣,男人迎着她惊诧的视线,没再说什么,只是俯下身封住了她的唇。   一夜的波澜在黎明左右才结束,男人因为药效褪去而陷入昏睡,不同于他的状况,顾念却毫无半点睡意。   她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身侧熟睡中的帝长川,纤细素白的手指在他脸上流连,细细描摹着他的轮廓,轻轻呢喃,“我不管你醒来时,还是否会记得我,也不管我说的这些,你是否能听到,但你要记住了……”   “从一开始,在我不爱你的时候,是你强逼着我嫁给你,强迫我做你的女人,一切都是你先开始的,却在我……”   顾念没说下去,声音突然顿住了。   很长的时间里,她都不愿意直面自己的感情,但发生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后,她终于明白了。   她到底还是爱上他了。   “听好了,也记住了,你帝长川永远只能是我顾念一个人的,不管失忆,不管受伤,也不管任何,就算……就算死了,剩下一把骨头,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顾念快速的抬手,擦去眼角滑落的晶莹,深吸了口气,努力敛去眸中混乱,欠起身拿过手机,随着‘咔嚓’一声,一张照片存入了手机中。   看着照片中男人极好的睡颜,再看看身侧的他,她扯唇泛出苦笑,转身下床,穿上衣服出去了。   她走的太快,以至于忽略了在她开门离开的一瞬,房内床上已经睁开眼睛的他,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倒映出男人的轮廓,唇畔的弧度,逐渐上扬。 第251章 威胁我?   清晨,华仁医院的妇产科检查室。   顾念平躺在检查床上,衣衫上掀,露出白皙的纤腰,平坦的小腹上,一丝冰凉的液体带动仪器探头滑动。   方媛看着电脑屏幕,唇边持续的笑容加大,良久,检查过后,她将纸巾递给顾念的同时,说,“各项检查都是正常的,基本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一点,顾医生你看下……”   她说着,手指向了电脑屏幕中截图的位置。   顾念起身时将纸巾扔去了垃圾桶,抬眸看向屏幕,蓦然愣了愣,随之浅淡的容颜上,漾起了难以言表的喜悦。   “是个好消息吧?”方媛看向她,将检查单打印出来递送过去。   顾念连连点头,“嗯,确实是个好消息。”   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了。   像一缕明媚的光,将心头一直压覆的阴霾全数扫去,她低下头,手扶向小腹,感受着里面新生命的逐渐酝酿……   和方媛又聊了一会儿,从医院出来时,她往停车场方向走,却远远的,注意到路边停靠着的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   感觉有些熟悉,顾念扫了眼车牌号,眸色不禁沉了。   开车抵达帝氏集团时,顾念刚走进大厅,前台接待小姐一眼便认出了她,慌忙起身拦阻,“那个顾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帝总交代过,所以请别为难我们,好吗?”   顾念轻微展眉,浅然莞尔一笑,“不难为你,麻烦你给帝总打个电话,就说我来找他有点事。”   前台小姐有些迟疑,良久,才磨磨蹭蹭的拨通了内线电话。   顾念侧身站在一旁,抬手拢了下额前的碎发,昨夜俩人还在一起,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忘记吧。   她正思虑时,就听前台小姐将电话移给了她,顾念伸手接过,还未等言语任何,那边男人低冷的嗓音已经响起,“帝氏不欢迎你,滚!”   然后,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   顾念呆滞的在原地僵了几秒,前台小姐一脸无措的看向她,“您也听见了,就请回吧!”说完,又还算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愣愣的思绪有些错位,短暂的踌躇时,正巧林凛从电梯里走下,也看到了她,便急忙走了过来。   询问了两句后,林凛沉吟了下,对着顾念颔首倾身,毕恭毕敬道,“顾小姐,楼上请。”   前台小姐明显还有微词,却被林凛一记狠厉的眸刀扫过,吓得马上噤了声。   顾念跟着林凛上了楼,总裁室外,林凛叩了下门,便适时的离开了。   自动门‘叮’的一声缓缓拉开,顾念迈步其中。   偌大的办公室内,男人位于远处的办公桌后,单腿之地,清隽修长的手上夹着支燃着的烟,淡淡的烟气缭绕,朦胧了他英气的轮廓,却难以掩饰抬眸扫向她的光线,犀利,又阴冷。   顾念心口猛地就绷紧了,走去办公桌前,拉过一旁的椅子,率先坐下了。   俩人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咫尺的距离,视线触及紧锁的瞬间,帝长川一口烟圈喷薄而出,烟气全数朝着她的脸颊,扑面而来。   顾念屏住呼吸,不禁也皱了下眉,耳畔男人低冷的声线轻启,“谁让你上来的?”   她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脑中回荡萦纡的,一幕一幕皆是昨晚的种种。   再看向他的眸光中,不免参夹了几分隐晦,旖旎暗涌。   这样的目光是复杂的,也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只可惜,帝长川根本不想深究这些,清冷的寒眸如旧,冷冷的睨向她,眼底的不耐徒增,“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她迎着男人清寒的视线,开了声,“那什么地方是我该来的?你的卧室吗?”   话语清淡,嗓音柔柔,酥魅的诱惑无限。   帝长川冷眸当即眯起,极快的抬手摁灭了手上的烟,顾念也注意到他脸上泛起的阴霾,心头划过凉意,敛下了眼眸。   想不到短短的一夜,他就都忘了。   记忆力维持的时间,是越来越短了……   她轻微深吸口气,极快的从包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放到了桌上,方向一转推到了帝长川手边,“这是之前帝氏和顾氏合作的文件,请帝总过目。”   顿了下,再道,“若是没问题话,请帝总签字。”   “呵。”帝长川冷嗤而溢,两份文件几乎看都没看,修长的大手便一把抄起扔进了桌下的垃圾桶。   旋即,男人霍地起身,双臂撑着办公桌,挺拔的身子朝着她的方向压下,眯起危险的深眸,压迫也接踵而来,“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在顾涵东未回以前,帝氏断绝和顾氏的一切合作!”   沉冷的气息迎面,愠怒早已爬满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颜,些许威严,些许冷冽。   顾念轻紧了紧眉,不急不缓的又拿出手机,从相册中调出一张照片,转而递向了帝长川。   男人轻撇了一眼,只一眼,俊颜就阴云密布,暴风骤雨即将临近。   顾念却抓准时机,急忙开言,“这是昨晚我拍的,帝总,你说我如果把这张照片曝给媒体话,会怎么样呢?”   照片里,其实画面很简单。   就是一张帝长川睡颜的照片,但因为拍摄的角度极佳,将男人壁垒分明的身材一览无余,身侧是宽大纯白的双人床,除此外就再无其他。   但都是成年人,这样的照片曝光后,不难引起大众的想入非非,和猜测不断。   帝长川也瞬时懂了,他倾直高大的身形,迈步绕过了办公桌,走向顾念,居高临下的眸光深邃,意欲不明,“威胁我?”   顾念摇了摇头,“威胁谈不上,何况以帝氏的能力,就算曝光了,也能在一天之内撤回所有相关新闻,可能对帝氏,都谈不上造成任何影响。”   男人侧身屹立她身旁,幽冷的眸线不变,却抬手抚上了女人的头顶,大手轻轻的徘徊,谈不上温柔,却力道不重,“所以呢?”   “所以造成不了影响,却能引起帝氏众多的股东猜疑。”她说。   顾念注意到帝长川冷戾的寒眸毫无变化,只是淡色的薄唇,隐隐上扬,似笑非笑的样子,醉人至极。   她知道,他从来不忌惮帝氏的股东们。   毕竟,帝氏集团是家族企业,帝氏掌控的股份才是最多的,那些所谓的股东,不过是有徒有虚名罢了。   她敛下了眸,再道,“就算帝总不在乎股东们的感受,那上官小姐呢?”   顾念仰起头,眨动着清澈的大眼睛,“听说两位就要订婚了,这个时候传出男友和前妻的绯闻,怕是不太好吧?”   话音刚落,男人一道气力便袭上了她,冷然的一把端起她的脸颊,顺势将人拉拽而起,他另只手环上她的腰,猝不及防下她正要叫出声,而下一秒,将人抱上了办公桌。   两人的呼吸咫尺可闻,顾念睁大的眼瞳迎着他,男人俊颜慢慢下落,距离她唇边一厘米处,停下了,“不过昨晚睡了一夜,这样的要挟,对我会有用?”   顾念猛然一愣,他……他原来还记得! 第252章 惹不起就别惹!   温暖如春的房间,却因帝长川的强势桀然,和周身携带的冷冽而逼进了冰天雪地。   顾念纤长的睫毛轻颤,美眸极快敛去杂乱,再一瞬不瞬的望向他,莞尔的唇边笑容清雅,“或许对帝总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男人浓郁的寒眸凌厉尚存,却随着唇角漾起的弧度而变了神色,看似笑着,但那笑未及眼底,也是最恐怖的时候。   顾念的心持续绷紧,又说,“但帝总又何须这么麻烦呢?签了这两份合同,恢复和顾氏的合作,不仅仅是对顾氏,对帝氏也有好处吧?”   她顿了下,担心他拒绝,又马上补充了句,“而且这两份合作,早在之前帝总就和我哥已经达成了,现在只因我哥不在A市,帝氏就收回所有承诺,单从这一点上来讲,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男人俯下的身姿不动,寒眸慢慢收紧,修长如玉的大手在她脸上流连,动作不轻不重,却带出极强的威慑,和压迫。   顾念抿了下唇,再言,“帝氏一向都以诚信著称,没必要因为我一个人,而破坏了帝氏多年以来的优良传统,你说呢?”   明明是威胁,却尺度掌握极佳,游刃有余,拿捏有度。   还阐述的如此全面,看似娓娓道来,一言一字都在替帝氏着想,但其中真实的深意,只为了能取得这两份合作的归属权。   这一点上,帝长川一目了然。   他望着她,笑了。   那笑容清淡,微扬的薄唇弧度尚浅,深邃的五官俊朗,线条完美,一双深寂如海的眼眸,正睨着她。   良久,随着他移开大手,身形倾直,脸上之前漾起的淡笑也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阴冷,寒彻入骨。   “承诺,是信口说的,传统,也是人定的。”帝长川忽然一把擒起她的手腕,男女体力上的悬殊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他浓眸看向她的眼瞳,“没有一成不变的承诺,也没有亘古不改的传统,这是我的公司,一切我说了算!”   顾念心脏倏然失重,急切的开口再道,“你怕我?”   帝长川寒眸一紧,像听到了一句笑话,轻嘲暗涌。   还未等他翕动薄唇,顾念又说,“不然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拒绝顾氏的合作?明明之前两家公司都商定好的,突然拒绝,不就因为我突然加入了顾氏吗?”   男人扣着她细腕的大手力道收紧,顾念疼的蹙眉,却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又说,“如果你不怕我,那就签了它,让帝顾继续合作。”   话落,她清澈的眼瞳迎向他,笃定不减。   而内心中,却早已兵荒马乱,她又岂能不知帝长川的性子,他认定的事情,几乎没人可更改。   但达成这次合作,也对她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顾念真的不想错失良机!   两人视线胶着须臾,终于,在看到男人眸中戾气松动的一刻,她心头缭绕的阴霾,才见了曙光。   顾念先他一步,侧身从垃圾桶里拾出那两份文件,重新递给他,帝长川一把接下时,用文件挑起她的下巴,“我不管你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但记住,惹不起我,就别惹!”   话落,‘啪’的一声两份文件被他仍在桌上,随之俯下身,提笔极快的在落款处签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旋即,合上文件,仍给了顾念。   文件劈头盖脸的朝她砸来,她急忙伸手,才好不容易接住,耳边男人沉冷的声线,再度降落,“从现在开始,有多远滚多远!”   “好!”顾念回答的异常干脆,反应倒是出乎男人的预料。   她说完,便转身向外。   果断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也忽略了男人眸底衍生的一丝讳莫,极快湮没在幽深的弄眸之中。   顾念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收好文件,唇边轻微挑起,笑了笑。   兵不厌诈。   她才不会离开他呢。   ‘叮’的一声梯门打开,上官妧一身雍容的从中走出,一抬眸就和顾念的视线相交,明显一怔,又极快的用笑容掩去了脸色的异常。   “顾小姐。”上官妧微笑的望着她,“来公司有事?”   顾念略微点头,嗓音淡漠,“嗯,有点事。”   说着,便迈步走向电梯,而上官妧的声音又再次开启,拦住了顾念行进的脚步。   “我一直都以为顾小姐是明白人,有些事,应该不需要我怎样多说就能懂,但现在看来,也是我高估你了。”   顾念脚步一顿,回过了身,清淡的眸光睨向她,“上官小姐所指何意?”   上官妧迈步上前,抬手轻拢了下耳边的长发,“以前,你和长川还是夫妻时,这些话,我绝对不会说,但现在,你和他已经结束了,他是我男朋友,也即将是未婚夫,顾小姐能否识趣一点,别再来招惹他了呢?”   停顿下,上官妧轻微蹙眉,再言,“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如果连这点都丧失了,那么,还配称之为人吗?你说呢,顾小姐?”   三言两语,敌对的意思已经明了。   顾念静静的望着眼前这位温婉佳人,明明是那样好听的嗓音,但为什么说出的话,就让人无法接受呢?她眉心一度颦蹙,有些想不通,这样的女人,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念及此,顾念忽然觉得异常烦躁,但嗓音还是柔缓的,“所谓的自知之明,是要分事分人的,感情这个东西,是最没办法用大道理来衡量和诠释的,不是吗?”   上官妧冷然一笑,“那么,你觉得你和长川之间,还有感情吗?”   顾念敛下了眸,密密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不该有的某些情绪。   上官妧又说,“他已经不爱你了,或者说,从未爱过你,唯一能留给你的,就是‘前妻’这个名头,他现在是和我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后,也会和我结婚生子,我们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你要做的,就是看着我们恩爱,再附带一句祝福即可。”   顾念再度抬起头,微愣的眸线亲临,“幸福与否,不敢苟同,上官小姐又怎知我的此时,不是你的将来呢?”   她迈步从上官妧身边掠过时,随着俩人错身的一刻,顾念看向女人的侧颜,再道了句,“他或许爱过我,我心里清楚,那么上官小姐,你清楚吗?”   轻轻的一句话,刺痛了上官妧的心,染满怒意的眸光顺势扫来,顾念却不紧不慢的再度启唇,“如果清楚话,又为何昨晚在他酒里下药呢?”   上官妧猛地愣住,恍若怀揣的秘密,被人生生揭开,彻骨的阴寒来袭。   她愣了愣,眼睁睁的看着顾念优雅的迈步上了电梯,梯门缓缓关闭,她满腹的愠怒凝聚,却无处宣泄!   最终,上官妧发狠的咬牙攥紧了双拳,凭什么?到底凭什么,明明他们都离婚了,顾念还可以这样肆无忌惮,有恃无恐!   这个女人是真的不能再留了…… 第253章 你什么时候走?   从帝氏出来,远远的,顾念又看到路边停靠的那辆黑色奔驰,清澈的眸光沉了。   她紧了下眉,给蓝晏打了个电话,让他方便时帮忙将自己的车子送回公寓,挂了电话,便迈步走向了奔驰。   拉开后车门,俯身径直上了车。   车内驾驶位上和副驾驶两位男人当即一怔,几乎随着她上车的一瞬,神情全部绷紧了。   不同于他们的状况,顾念只是一脸平静的目视前方,淡道了句,“开车吧。”   驾驶位上的男人神色发僵,回眸看向她,“这个……小姐你是不是……”   吞吐支吾的话没等说完,就被顾念的嗓音打断,“这几天你们一直跟着我,是奶奶安排过来的吧?开车吧,送我去见她老人家。”   司机彻底愣住了,和副驾驶上的男人对视,俩人都是一脸的无措,本以为伪装的够隐秘了,却不曾想,还是被她发现了……   俩人不敢再遮掩下去,只能按照吩咐,发动车子上路。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一段,一直稳坐后座沉默的顾念,抬眸扫了眼车外,之后说,“麻烦前方路口左转,先送我去一个地方。”   司机喉咙发紧,诺诺的应了一声。   车子驶抵滨海路的窦宅,顾念并未让车子驶入,自己下车走了进去。   宅邸的佣人似乎早知她会来,态度很热情,让她稍作休息,便上楼通报了。   不过须臾,一身休闲唐装的窦老,便在佣人的搀扶下,缓步下了楼。   顾念急忙从沙发上起身,望着老人微微颔首,态度恭敬,礼貌又不失分寸。   老人看着她微微一笑,挥手支走了佣人,单手拄着手杖走过来,笑道,“三天期限还未到,你就来了,看来,是有好消息了?”   顾念略微点头,坐下时将两份文件递送到了窦老面前,老人接过大致翻了下,看到下属帝长川的亲笔签字后,展颜笑了。   旋即,老人马上拿过一旁的座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既然你已经办到了,那么,我也该兑现承诺了。”   他拨了个电话,吩咐秘书通知顾氏的所有股东,于明日一早召开顾氏董事会,吩咐完挂了电话,再看向顾念,“放心,有了这两份文件,你的能力已经有目共睹,扶持你上位,所有股东都不会有异议的。”   顾念却迎着老人祥和的目光,轻微莞尔,“窦伯伯,扶持我上位就不必了,明日的董事会,卸任林副总后,将公司暂时交由蓝晏打理即可,稍后不久,我哥就回来了,顾氏有他管理,您和董事们也放心。”   窦老却皱起了眉,“你不想做顾氏的副总?”   顾念摇了摇头,坦白直言,“不想。”   顿了下,看着老人满含诧异的目光,她微笑的又说,“窦伯伯,您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您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对经商没有概念。”   她不喜经商,也不善这些。   如不是如此,顾氏的经营和继承权,也早有她一份,也不会等到现在。   窦老却还是不解,“那你这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顾念并未急着回答,反而从包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是顾氏近两个月来的财物私密报表,也是之前蓝晏交给她的。   递给了窦老,在老人过目时,她说,“为了这些。”   林副总这个人,虽是顾涵东一手提拔而起的,但此时却野心勃勃,所作所为过分自私,一次又一次转移公司财产为己所用,这样的行径,不仅仅是危害到了顾氏,也损害了所有股东的利益。   顾涵东暂时不在,顾念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顾氏被他人坑害,而走向厄运。   窦老放下了文件,喟叹了口气,目光了然,“我懂了,你是想替涵东守护好公司。”   顾念笑着低了低头,蓝晏是顾涵东的心腹之人,一直勤勤恳恳,有他暂时管理公司,她放心。   “但是,你替顾氏取得了这两份订单,这么大的贡献,你现在既然不想恢复副总身份,那么,你又想要什么呢?”窦老反问。   他很清楚,如果顾念只是想帮着哥哥守住公司,那么,她直接可以不经过窦老,在取得帝长川签字后,拿着文件召开董事会,弹劾卸任林副总,再将公司交给蓝晏。   ‘多此一举’并非无心,而绝对另有深意。   果然,顾念终于等到了老先生发问,恬淡额眸光递送,嗓音轻柔,“窦伯伯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将您名下的医美研究所交给我打理呢?”   窦老猛地一怔,接连的讶异磅礴,“研究所?你只是想要一个研究所?”   他随之又说,“念念啊,那个研究所总共资产算下来,也就百十来万,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大可当初直接和我说,就凭着顾窦两家的情分,我也可以转给你啊!”   顾念敛下了眸,平白无故的受人恩惠,她会觉得心里不安。   窦老看出她脸色的笃定,再次确认,“你真的就只是想要一个研究所?”   一个早已经营不善,窦老早就想关闭的研究所,现在只靠销售一些日化产品维持收支的小产业。   顾念低了低头,“是的,我只想要这个研究所。”   窦老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产业也挣不到什么钱,你要它又有何用?”   闻言,顾念笑了。   并不是她有意想要卖关子,只是有些事情她不想马上交代清楚,毕竟,话说得再好,都不如实际行动。   窦老看她不言,也便不想再强人所难,吩咐秘书马上准备文件,一一签署过后交给了顾念,“这个研究所,和你给顾氏创造的收益相比,简直不值一提,这样吧,念念,日后你有任何需求时,随时和伯伯说,只要伯伯能帮的,一定不会拒绝!”   顾念露出欣然的笑容,和窦老又聊了几句,拿着交接好的文件,离开了宅邸。   能卖个人情给窦老,对于日后发展来说,也是好的。   念及此,她终于松了口气,再上了奔驰轿车,淡道了句,“现在送我去见奶奶吧!”   —   上官妧端着一杯咖啡,轻轻的叩开了总裁室的门,缓步其中。   远处的办公桌旁,男人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屏幕,纤长如葱的十指在键盘上灵活跳跃,样子忙碌。   窗外绚烂的阳光夺目,透过百叶窗些许的光线洒落,给男人英气俊逸的轮廓上,镀了层金。   上官妧紧了紧略微忐忑的心,迈步走了过去,“长川,还在忙吗?到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   男人忙碌的动作不停,邪肆紧绷的俊颜上,连一丝神情都未遗漏,完全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   上官妧皱了下眉,又说,“昨晚你喝了那么多的酒,早上起来胃有没有不舒服?早上吃过东西了吗?”   帝长川修长的手指一顿,移眸视线扫向了她,“喝酒?”   上官妧微怔,接连忙道,“对啊,你昨晚喝了很多呢,后来我看时间太晚了,就在酒店住下了。”   帝长川微凉的视线越开,“你什么时候走的?”   “我是早上呀,公司这边有事我才走的,不然还想再多陪你一会儿呢!”她说着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绵软的身体贴向他。   将手中的咖啡递给了他,“喝点咖啡,然后我们去吃饭吧!”   咖啡杯送到男人手边,帝长川清冷的寒眸倏地一冷,下一秒,那杯咖啡被他轻轻一推,打翻的同时,滚烫的咖啡迸溅向她。   女人一怔,帝长川冷然的长臂已经临至,狠厉的一把捏起她的下巴,阴鸷的眸光如影相随,“你给的东西,还能喝吗?” 第254章 他会和我一起守护的!   宽大奢华的办公室内,盆栽的热带草绿意盎然,遍体带刺,似假寐的猛兽,随时可亮出嗜血的獠牙。   上官妧一颗心猛地冷沉下来,脸色跟着变化,无措的反复抿唇,隐隐的周身泛寒,一句话吞吐辗转,却难以道出口。   帝长川颀长的身姿近在咫尺,寒凉的眸线落下,出口的嗓音毫无波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上官妧仰面迎上他的视线,脸色苍白,“我……我……”   她没想到时隔一夜,十多个小时后,他竟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   按照预料,他现在的记忆力维持,不应该会这么持久的,莫非是……   胡乱的猜测在她脑中滋生,却不敢随意下结论,处理眼前才是紧要,上官妧再度迈步上前,绵软的小手抚上男人的手臂,“长川,你先别生气,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我只是……”   她有些解释不下去了,男人清冷的眸光阴鸷,一瞬不瞬的扫下,似冰锥,似利剑,周身弥漫的冷戾相随,不怒自威的震慑太强,让她恐惧的身形,不由自主颤抖。   帝长川移开了冷眸,同时大手冷冷的一把拂开了女人,转身重新坐会皮椅时,沉冷的字音临至,“出去!”   肃寒的两字草草打发,却对上官妧来说,更像是一种无形中的解脱。   她诺诺的快速点了下头,连忙转身出了办公室。   随着自动门关闭刹那,她不禁长吁了口气,一直紧绷的心也跟着松下,一遍遍在心里提醒自己,没关系,再等等,等他把这段事忘了就好办了。   机会还是会有的。   而办公室内,随着女人的离开,帝长川也起身踱步来到了窗边,清隽的手上夹了支烟,淡色的烟雾缓缓弥漫,朦胧了他本就隐晦难辨的深眸。   有关他脑部受伤,淤血损害记忆体,造成记忆停留时间越来越短,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他本人,就是奶奶和林凛,还有锦城的脑外科主任,这四个人。   那么,这个女人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帝长川好看的眉宇上,渐起了折痕,眼底的幽深凝聚,垂眸弹了弹烟灰,将眼底的深邃压下,再抬眸时,又是一派泰然自若的清朗,他沉思了片刻,转身拨通电话,叫林凛进来。   —   差不多同一时间,黑色的奔驰轿车缓缓地驶进了帝豪湾庭院。   随着车子停稳,顾念推门走下。   她抬起眸,一动古风古韵的老宅尽收眼帘,绿色的藤蔓蜿蜒攀爬,早已蔓至三楼的阳台,枝繁叶茂,将宅邸装点的尽显古朴。   但在顾念眼中,却像一层层恐怖的阴云缭绕,慢慢的,一点点将这栋宅邸笼罩,像怪兽,伺机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将一切吞噬。   金秘书推门出来,走到她近前,恭敬的俯身道,“顾小姐,老夫人已经在等您了。”   顾念极快的敛下眸,跟着金秘书进了别墅。   偌大的客厅中,空寂寥寥,不见赵敏之的身影,只有那只通体雪白的大猫,此时安详的趴在潘秀玉的怀中,任由老人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身体。   顾念走到老人近前,颔首行礼,淡道了句,“奶奶。”   潘秀玉闻声抬起头,并顺势将猫咪交给了金秘书,一个眼色示意,金秘书会意,抱着猫先离开了。   如此一来,客厅中只剩下她们两人时,潘秀玉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来,坐。”   顾念走过去,坐在了老人身边。   潘秀玉自然的握起她的手,慈爱的脸上笑容祥和,“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那些人再怎么谨慎,还是被你发现了。”   顾念轻微垂眸,浅浅的笑容在唇边绽放。   老人扶着她的手,反复搓揉,紧紧的,不愿放开,良久,再开口时语出惊人,“几个月了?”   顾念轻微一怔,自是知道老人询问的何事,也没想隐瞒,便道,“十周,两个半月左右。”   闻言,潘秀玉脸上的神色明显一松,取而代之的喜悦接连而至,“再过两周,就过了三个月了,这胎儿啊,过了前三个月,就更稳了。”   顾念适时的点了点头,“是的。”   “长川知道了吗?”老人伸手端过一杯温水,递给了她。   顾念接过后握在手中,密密长长的睫毛轻落,将眼底的凌乱随之掩下,“他不知道。”   “想告诉他吗?”老人问。   顾念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却又愣了下,准确来说,她也不知道是否将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毕竟,都离婚了……   潘秀玉轻拍着她的手,笑了笑,“不管你怎样选择,奶奶都支持你,不过,别怪奶奶多嘴,这个孩子,你想留吗?”   顾念心下一惊,迎着潘秀玉柔缓的目光低了低头,“这不仅仅是他的孩子,也是我的,我有必须留下的理由,也要平安的生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念念啊,离开这里吧!”潘秀玉说着,侧身从茶几抽屉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机票和支票,一并递给了她,“随便去哪里都好,就当是旅游散心吧,出国走走,将孩子好好的生下来。”   顾念迟疑的怔了怔,看着手中老人递送的机票,中间还夹着一张支票,是潘秀玉开的,上面还有老人的亲笔签名。   数额巨大到让她难以想象。   老人又说,“帝氏给你的五十亿,之前被你退回来了,现在这笔钱,你一定要收下,不光是奶奶给你的,也是给我重孙子的。”   顾念不假思虑的马上拒绝,将机票和支票全数还给老人时,道,“奶奶,我冒昧的问一句,您让我离开这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老人望着她,哀叹了口气。   看着潘秀玉不言,顾念才继续说,“您是担心这个孩子,还想之前两个孩子那样,‘无故’流产吗?”   老人一惊,诧异顾念竟已猜到了这些,还不等说什么,顾念便又说,“若是这样话,奶奶,请您放心,我刚刚说过了,这个孩子,不仅是长川的,也是我的,我既然决定留下,那就一定会平安的生下的。”   前两次的流产……   那是顾念心中难以碰触的两道伤疤!   而这一次,她就算拼上一切,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再动她的孩子。   “奶奶,您也是女人,您也有孩子,您应该能明白我的,对吧?”顾念看着老人,莞尔的笑容嫣然。   潘秀玉无力的再度叹息出声,重新握上了顾念的手,“傻丫头,奶奶明白,你看着性子柔,其实骨子里很刚烈,奶奶相信你能保护好这孩子,但是……”   老人没在往下说,她的担忧,顾念暂时不会懂。   潘秀玉欲言又止的模样,被顾念看在眼里,她只是微微一笑,“奶奶,您放心,长川曾答应过我的,再有孩子,他会和我一起守护的。”   “长川他……”   老人急速要脱口的话语,到底还是止住了。   潘秀玉望着顾念,满脸的哀愁难解难测,但她只是笑了笑,奶奶心里担心的到底是什么,她又岂会不知?   只是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和装傻充愣的粉饰太平,也是一种必要的选择,不是吗?   潘秀玉还想再和顾念聊几句,正想开口,‘砰’地一声推门声,打断了老人的思绪…… 第255章 帝家男人都是负心汉!   砰!   巨大的推门声,在空寂的房中,震耳欲聋。   顾念和潘秀玉接连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中年模样的女人从外走进,一脸阴云密布,气势汹汹。   女人保养的极好,穿戴也雍容华贵,虽早已年过五十,却仍旧风韵犹存,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   顾念在视线触及到女人的一刻,就愣住了,旋即急忙起身,朝着女人道了句,“姑姑。”   没错,进来的女人是顾曼丽,顾念的堂姑。   也是帝氏的二夫人,潘秀玉二儿子帝浩海的妻子。   金秘书和一位保镖从后方跟着进来,下意识的想要拦阻顾曼丽的行进,却被她直接避开,并冷道了句,“我可是帝氏的二夫人,回我自己的家,难道都不行了?”   金秘书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处置时,只见潘秀玉的目光已经下达,金秘书马上会意,带着保镖退出门外。   顾曼丽几步走上近前,不等她开口说什么,潘秀玉就对身侧的顾念说,“念念啊,今天时间不早了,奶奶就不留你了,让金秘书送你回去吧!”   顾念刚要应声,但话没等出口,就被顾曼丽拦阻,“顾念别走,她曾也是帝家的人,我要说的话,也让她听听!”   如此一来,顾念反倒有些尴尬,潘秀玉深吸了口气,朝着顾念再道,“那就留下吧。”   然后,老人转眸看向了顾曼丽,还未等出声询问一二,就见顾曼丽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老人面前。   潘秀玉猛然一惊,连忙去扶她,“曼丽啊,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顾念也过来搀扶,却统统被顾曼丽推开,她执意不肯起来,任何人拉拽都无济于事。   她望向潘秀玉,眼眶渐渐泛了红,“妈,我二十五岁嫁进帝家,现在也有三十年了,我也一把年纪了,这么多年,我没有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没有一个知疼知热的丈夫,唯一有的,就只有帝氏二夫人这个头衔罢了。”   “您知道的,从我嫁进来的当天,浩海就说过,他有喜欢的女人,他不爱我,自然也不会碰我,这些年,我不止一次的提出过离婚,但您是怎么说的?您说一定会规劝他,让他与我和好,说您一辈子都不会认他外面的女人,和那个野种!”   顾曼丽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泪水湮没视线,伸手却死死的抓着潘秀玉的双手,“妈,您答应过我的,绝对不会承认他们,但您现在做了什么?您认了他们,那我呢?那我这一辈子的付出,又算什么!”   面对儿媳妇的质问,潘秀玉除了痛苦的闭上眼睛,别无他法。   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顾曼丽早已哭成了泪人,定定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老人,“当年,如果不是您亲自去顾家提亲,如果不是您一口承诺,如果不是您一次又一次的从旁拦阻,我不该是这样的啊!”   “您也是女人,但您有孩子,有丈夫,现在有长川承欢膝下,以后还会有重孙子,但我有什么?”   潘秀玉强忍着心底的苦痛,控制着隐隐发颤的身形,睁开眼眸,视线笃定的迎向儿媳妇,出口的嗓音沉着,冷寂,“你有帝氏二夫人的身份!你有帝氏万贯家财在手,你还怕什么?”   顿了顿,老人猛然起身,单手拄着手杖,视线睨向身前跪着的女人,“每个人心里都有苦,妈知道你的不易,但现在你也是长辈了,给我忍着!”   这话说的看似潘秀玉不近人情,阴冷的声线沉寂,掷地有声。   透出帝氏老夫人的威严和霸气,但内心中,她身为女人,又岂能不懂顾曼丽的苦呢?   花一样的年纪嫁进帝家,潘秀玉当年在知道二儿子的事后,承诺过她,帝家的风水养人,定不会让她香消玉损。   但一晃三十年过去了。   看着近前这个哭的不像样子,一把年纪的儿媳妇,她又怎会不心痛如刀绞!   顾曼丽似早就猜到了婆婆会如此说,愣愣的缓了良久,随之仰起头,忍下了哭腔,扯唇苦笑出声。   她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再看向顾念,唇刚动,话未出,就被一口鲜红抢先。   顾曼丽一口血吐出,顾念猛然一惊,下意识的迈步上前,挽上女人的手臂,扶着她坐下,“姑姑,你哪里不舒服吗?”   潘秀玉也慌了,急忙俯身上前,“曼丽,你到底是怎么了?”   然后,老人马上招呼金秘书去请医生,但顾曼丽却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支离破碎的嗓音溢出,“晚了,来不及了……”   说完,她又一把紧紧的拉住顾念的手,“顾念,听姑姑的,离开帝家了,就别再回来,走,走的远远的……”   “这里就是个魔窟,会吞噬掉你的一切,帝氏出来的男人,都是负心汉,你要记住,永远……永远不要被男人的谎言迷惑心智……离开帝长川,不要重蹈姑姑的覆辙……”   顾念有些发懵,顾不上姑姑言及的这些,只是慌忙的检查她的身体,测脉搏,感觉到了心脏跳动不稳,脸色倏地一变,“姑姑,你到底是怎么了?姑姑……”   她快速的准备心脏复苏,但还是晚了,顾曼丽一口口的鲜血吐出,像开闸了的洪水,怎么都止不住。   不过须臾,顾念满手都染了鲜红。   她愣愣的,还想在做点什么,却看到顾曼丽强撑着唇瓣动了动,似在说什么,顾念急忙俯下身侧耳倾听——   “这,这回……满意了……”   话落的刹那,顾曼丽原本紧握着顾念的手,突然像脱了线的木偶,松开后翩然坠落。   “姑姑!”   顾念声嘶力竭的嗓音接连而至,她不顾一切的做着心脏复苏,直到急救人员赶来,却还是晚了。   所有的生命体征都不复存在,瞳孔散开,顾曼丽是真的走了。   顾念诧然的呆若木鸡,整个人魂不附体,呆愣愣的站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将雪白的白布盖在顾曼丽身上,像倏起的一道信号,她僵滞的思绪回过神,箭步扑了过去。   “等,再等等……”她抓着姑姑的手臂,迷茫的挣扎,絮絮叨叨,“再等等,姑姑她……她不会……”   顾念不敢想象,这些年一直随着丈夫定居D市的姑姑,阔别数年才回来一趟,刚见面,她就……   霎时间,她就像被某种冰冷的恶寒袭击,那种震惊,那种诧异,那种痛苦,全部演变成此时的无理又无力的哀求,她拉着顾曼丽,就是不肯放手。   “姑姑……”   顾念埋首女人怀中,痛苦的泪水四溢,脑海中一幕幕萦绕的,都是姑姑对自己的好,从小到大,点滴的记忆开了河,像噬魂的猛兽,侵略着五脏六腑。   一旁的潘秀玉被巨大的悔恨包围交织,几乎站立不住,金秘书和佣人在旁支撑,在顾念凄厉的嗓音中,老人终究还是哭出了声。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老天,我到底还是做错了……”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晴天,远处天边,却传来了闷雷滚滚。   而顾念情绪不稳,身旁的工作人员轻微的一推,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身体翩然倒下,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她纤腰牢牢的搂住,并顺势打横,将人拦腰抱了起来…… 第256章 为什么要说又?   言犹在耳。   廖雨辰摘下耳畔的耳机,听着里面闹人嘈杂的一段话,忽然就有了种荒谬的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   他冷冷的扯了下唇,寒凉的眸光扫向车外,不屑的轻蔑在眸底潜藏,“这个女人,临死了还要闹出这些……”   随行的人注意到廖雨辰的动作,迟疑了下,才问,“廖总,现在进去吗?”   说话之人,指的是不远处耸立的别墅宅邸,帝豪湾。   廖雨辰将眸底烦杂的情绪隐退,然后阴冷的视线再睨向秘书,吩咐了句,“通知我妈一声,就说障碍清除了,让她准备带老头子回来办婚礼吧!”   “是。”秘书应了一声。   廖雨辰这边也展眉松了口气,冷冷的唇边上扬持续,余光朝着帝豪湾方向扫了一眼,“也该去处理这个老女人留下的烂摊子了!”   说完,便侧身推开车门,下了车。   —   顾念被送到楼上客房中休息,她并没有昏迷,只是情绪过于激动,外加本就怀孕的身体不适所致。   帝长川将她放在床上后,修长如玉的大手一把扯过一旁的毛毯,盖在了她身上,留下句‘躺着。’便漠然的转身,大步离去。   顾念哀寂的心境复杂,根本无心理会他神情的冷漠,躺在床上,耳畔轰鸣,思绪陈杂。   彻底冷静下来后,她脑中一直不断重复着顾曼丽临咽气前说的那句‘这回满意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亦或者,这句话又是对谁说的?   潘秀玉吗?   顾念掀被起身,清秀的眉心不断颦蹙,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别的意味……   她下楼时,客厅中已经聚集了些许人,基本上都是帝家的人,有长辈,也有问询赶来的晚辈。   而层层的人群中,帝长川清隽的身形异常醒目,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干净利落的线条折射,将人从内到外的优良反馈,好看英气的俊颜保持一贯的冷沉,就连寒眸,也深邃的令人屏息。   他的身旁,廖雨辰斜身坐在沙发上,随意的双腿交叠,叼着香烟的手撑在扶一侧的扶手上,清淡的眸光一扫全场,余光就注意到了旋转楼梯上的倩影,目光沉了。   顾念没急着下楼,毕竟此时,她已经不再是帝家的人,在姑姑后事问题上,她不便过多干涉。   楼下几位老人们开始谈论,唯独没有潘秀玉的身影,估计是之前顾曼丽突然过世的一幕,让她乱了神,此刻应该在房中休养。   而原本应该位列其中的赵敏之,此时也不见身影出现,顾念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其中,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顾曼丽的尸检报告被人送了过来,死因是服了剧毒。   听着楼下的声音,顾念诧然的心上一紧,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沁起了汗珠。   服毒?   以她对姑姑的了解,和顾曼丽平日里的性情,她是万万不可能服毒自杀的,三十年都忍了,还差这一朝半载吗?   顾念心底的疑惑更浓,聚集的目光,落向了楼下两道鲜明的男人身上。   “就这样吧,自杀服毒,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丧事从简吧!”廖雨辰三言两语结束了漫长的谈论。   几位老人虽有些不同意见,但看着廖雨辰一脸阴郁的模样,也不好多说什么。   廖雨辰便起身视线睇向了秘书,“去准备一下,遗体火化后就选择海葬吧,也不用举办什么葬礼了,简单一点就行。”   秘书刚要点头应声,就被突然响起的女声抢先拦阻——   “等一下。”   众人闻声抬眸,视线纷纷扫向了从楼上缓缓走下的顾念身上,异样的目光,参差不齐。   顾念一身及踝白色长裙,从楼梯上走下,裙摆随着步履摆动,旖旎的风情,和此时微冷的眼角眉梢,一缕绝世佳人,遗世而独立之感,跃然而上。   她几步来到众人面前,先微微的朝着诸位长辈颔首行礼,礼貌又不失规矩,然后,才转眸看向了一旁的廖雨辰,柔柔的嗓音出口,“首先,先不追究姑姑的死因到底为何,就先说一点,她不仅仅是帝家的二夫人,同样也是我们顾家的人,所以葬礼一切从简,和海葬这两点上,我不同意。”   旋即,她视线看向了诸位长辈,再言,“葬礼要风光大办,遗体火化后,葬于帝氏陵园,等二叔百年后,和他老人家合葬。”   顾念特别加重‘合葬’二字的字音,眼尾光线扫向一侧的廖雨辰,几分凛冽,几分深邃。   廖雨辰猛然一怔,还想反驳,却岂料一旁的诸多长辈纷纷赞同,最终的决策权,又落向了帝长川。   齐刷刷的视线望向一旁沉默不言的男人,良久,只见他略微抬首,清寒的眸光扫了眼顾念,依旧了无温度,却在起身时,沉声道了句,“就这样吧。”   既然作为帝氏的掌门人已经发话,还和所有老人们的意见相符,自然整件事拍板落定,就算廖雨辰满腹的怨愤,也无济于事。   金秘书和管家送走了所有的长辈,帝长川迈步上楼看望奶奶,偌大的客厅中,廖雨辰迈动步伐,走向顾念。   他幽深的目光似海,却不似帝长川的清澈,沉沉的,湛黑的透着意欲不明的深冷,“看来,我好像是有点小瞧你了。”   男人靠上近前,轻微的俯下身,低冷的字音在顾念耳边缭绕,其中的怨毒,和怒意,她早已感知。   顾念不动神色,只是抬首望向了他,言语中还带了冷寂与疏离,“廖总若没事,我先走了。”   看着她转身,廖雨辰急忙大步绕过,拦住了她,再度俯下身,这一次他直接伸手端起了顾念的脸颊,因为刚吸过烟,所以说话时,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又一个顾家的人,因帝家而死,顾念,感觉如何?”   又?!   顾念精准的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字。   她好看的美眸微眯,迎着男人,疑问直截了当,“为什么要说‘又’?”   廖雨辰勾了下唇,似笑非笑的样子,邪魅又猖娟,他故作思虑的模样,须臾后,才开口说,“之前你小姨苏漫女士,为什么出车祸?还有你父亲顾绍元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发病死亡?”   顾念一颗心,瞬时沉寂了下来。   关于小姨和父亲,就像她心底最深处的一根芒刺,稍一碰触,牵起的剧痛无限。   看出她脸色的微变,廖雨辰却粲然一笑,再道,“你小姨车祸前,是因为赵敏之去找了她,然后才会火急火燎的外出,从而心不在焉,导致车祸亡故。”   “而你父亲呢?好像是因为帝长川吧?”   很明显,关于顾绍元过世的问题上,廖雨辰的把握不大,所以道出口的话语,没有了之前的笃定和确信。   顾念注意观察着男人脸上的细微表情,之前心底的猜测,此刻已经可以确信了。   姑姑的这次‘自杀’,百分之九十九和这个男人有关。   而顾曼丽死前的那句‘这回满意了’差不多就是和他说的。   念及此,顾念的心里是烦躁的,也有些情绪化,但却努力隐忍着,抬眸重新看向男人,“所以,廖总到底想说什么?”   廖雨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持续不变,甚至还抬手轻轻的抚去了顾念脸旁的长发,拢去了耳后,随着他凑向她的耳畔,冷道,“你父亲和小姨,还有今天你姑姑,这算是最近发生的了,不值一提……”   他拉长了声音,略微倾直身形,幽深的目光重新睨向她,“顾念啊,你好像是个聪明人,就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吗?比如,你母亲?” 第257章 你这是吃醋了?   母亲。   简单的两字,顾念的呼吸窒住了。   “二十年前,你母亲死于一场意外失火,顾念,你这么聪明,就真的没有想过那场所谓的意外失火,就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廖雨辰说着,慢慢的俯身倾向她,言语不紧不慢,循循善诱,却深邃的眼神笃定,成竹在胸。   顾念鼻息间全是男人的气息,烟草的味道夹杂着清新馥郁,配合着他迷离的眼神,和唇边邪魅的笑容,像魅惑的妖精,蛊惑人心。   咫尺之间,一高一低。   气息的交缠,顾念的眸色沉了。   廖雨辰伸出手要抚上她的脸,却被顾念看穿,适时的闪身避开了。   他的手落了空,慢慢的放下,眼神中的狡黠涌动,似狩猎在即,“想知道这些隐含的实情话,晚上来找我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定,廖雨辰已经迈步掠过她,径直上了楼。   顾念木讷的站在原地,似心中铸就的城墙,一瞬之间轰然崩塌,廖雨辰成功的抓住了她心底的软肋。   她无力的闭了闭眼睛,耳畔一道低冷的嗓音临近,猝不及防,足足吓了顾念一跳。   “这就是你想要做的?”   顾念心下一惊,再抬眸时,只见远处旋转楼梯旁,帝长川一身清隽的斜依着楼梯扶手,刚毅冷峻的面容紧绷,幽寂的寒眸冰封,暗藏的光束犀利。   她有些不解的迎向他,皱了眉,“什么?”   帝长川依旧靠在那边,几乎纹丝未动,侧颜阴冷的眸光朝她轻扫,“廖雨辰也是你的目标?”   他冰冷的字音寒彻,却道出意欲不明的深涵。   顾念紧蹙的眉心继续,看向他视线疑惑,“嗯?”   男人倾直了身形,朝着她迈动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她,清隽的身形,漠然的俊颜,超强的气势周身四溢,威慑与压迫并存。   顾念被他气势包围,莫名的看着即将临近的男人,她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却不等迈步,纤细的手腕已经被帝长川一把擒起,用力狠扣的同时,也将人往怀中扯了过来。   她不稳的身子直接跌撞进他怀中,毫无温柔可言,就连男人冷鸷的俊脸上,也没有半点涟漪可寻,顾念心口一紧,还想逃离,耳畔帝长川低哑的声线已启,“亲姑姑刚刚亡故,后事还未准备,葬礼还未筹办,你就迫不及待的利用此事,勾搭男人?”   他嗓音冷沉,肃杀的气息逼人,却磁性十足,好听的宛若天籁。   一字一顿,夹枪带棒。   顾念的蓦然一怔,心上的痛楚袭来,原来,这就是他刚才话里真正的含义!   她不自然的手指紧握,纤长的睫毛颤动凌乱,强忍悲凉的眼眸再次望上他,“你误会了。”   说话时,她奋力从男人手中挣出,转身向外。   帝长川清冷的眸线紧锁着女人纤瘦的倩影,眼睛眯了眯,“黔驴技穷了?”   身后的声音一落,顾念的脚步不禁顿了下。   她有些费解的转过身,几乎和他视线相撞的一瞬,男人再度迈步过来,伸出修长莹白的大手端起了她的下巴,用力向上一抬,低沉的声线溢出,“感觉在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了,所以将目光又转向了别人?”   顾念猛地眉心颦蹙起来,盯着男人冷寂的眼瞳,熠熠的宛若星辰,却因过分寒凉,而渗人于无形。   她思虑了几秒,随之似想到了什么,先抬手拨开男人的束缚,扯唇笑了笑,“怎么?帝总这是吃醋了?”   这话虽显轻佻,但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甜甜的像一缕暖风拂面,嗓音也清脆悦耳,丝毫叫人无法起厌。   帝长川幽沉的眸中划过狠戾,冷然的大手再度擒上她的脸颊,力道也比之前更重了,“我奉劝你注意言辞!”   她嫣然的笑颜依旧,状似无意的扫着他,“被我说中了?”   帝长川眸色倏地一沉,下一秒,大手冷冷的拂开了她,“不管你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但记住了,少把那些心思放在我和我身边的人身上!”   他危险的冷眸彻底阴了下来,瞳孔微紧,“因为像你这样的女人,不配!”   顾念落下了眼帘,难以掩饰的失落在眼底凝聚,她很想马上还一句,‘那谁配?上官妧吗?’   但她忍下了。   他是个记忆不完整的人,不能和他计较。   顾念深吸了口气,再抬首挑了下眼眉,“配不配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而且,别误会了,我也从未有过什么其他的心思。”   说完,她余光扫了眼窗外已经彻底暗下的天,犹豫了下,正好看到管家从厨房出来,便说,“今天时间太晚了,麻烦帮我准备一间客房,我明早再走。”   管家微滞了下,考虑到之前老夫人的叮嘱,就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   顾念跟着管家上楼,从帝长川身边越过时,她清澈的眸光再度和他交织,她微微一笑,淡道,“如果帝总还怀疑,不妨拭目以待,看看我是否真的会将某些算计,用在您,或者您身边的人身上。”   明显注意到帝长川俊脸上的阴郁,满载风霜,冷沉的宛若九重寒冰,顾念极快的移开眸,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晚上,顾念一直在房间里休息,一整天发生了好多事,尤其是姑姑的突然离世,对她的打击相对不小。   只是,有一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   避开了晚餐时间,顾念便去了潘秀玉的房间。   敲了敲门,老人似乎早就猜到她会来一般,面前餐桌上的晚餐,也是双人份的,一见她进来,急忙招了招手,“来,陪奶奶一起吃。”   顾念轻然一笑,走过去陪着老人用餐。   吃过了饭,她又陪老人聊了很久,眼看快到休息时间了,她踌躇的才犹豫的开了口,“奶奶,恕我冒昧,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潘秀玉望向她的目光和蔼,“问吧,只要是奶奶知道,能告诉你的,都会告诉你的。”   顾念点了点头,看着老人将心中疑惑问出了口……   从潘秀玉房间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顾念正往客房方向走,走廊暗处突然伸出一只手,精准的环上她的腰间,一用力,便将人拉拽过去。   天旋地转间,她猛然的欲惊呼出声,却被男人的大手提前抚上唇,捂住了嘴,并压低声道了句,“嘘,你也不希望这个时间段,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吧?”   顾念诧然的看着面前的廖雨辰,愕然之感徒增,还不等询问一二,就被男人孔武有力的长臂拉拽进了房间,并顺势抵上了墙,将她控制在怀,他泛起邪肆的冷笑,脸庞朝着她压了下来。   她心下悚然,极快的别过头,避开了。   廖雨辰落了空,轻微抬首,不耐的抿了抿唇,再看向她,“不是说让你晚上来找我吗?”   顾念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所以,你一直在等我?”   男人诺诺的低了低头,单手捏起她的下巴,“对啊,见你不来,就只好我亲自‘动手’了。”   顾念皱起了眉,“那现在我来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廖雨辰却笑了,冷冷的浅笑肆虐,像地狱的撒旦,永远的高深莫测,也深奥难懂。   他审夺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慢慢在她脖颈以下的位置定格,“别急,我一般不和女人谈事,除非,脱了衣服才能谈。” 第258章 你看她贱不贱?   廖雨辰话落时,顾念心底的一根神经绷紧,戒备骤起。   但还是晚了一步。   男人仗着体力的有势,单手禁锢于她,另只手挑开了她衬衫的衣襟,顾念悚然一怔,拨开他大手的同时,下意识的双手环胸,却还是没能拦阻住廖雨辰,他大手扯着她的衣襟,一用力——   只听‘咔’的一声后,纽扣稀稀落落坠地,迸溅跳跃,在暗色的房中消失无踪。   她身上的衣衫也松垮垮的,落在了身上。   霎时间,顾念又羞又气,恼怒的紧咬下唇,不住的双手紧裹着衣衫,愤然的目光看向了廖雨辰,“有意思吗?”   男人却不同于她的状况,只是慵懒的耸耸肩,坏坏的笑容略显轻佻,也透出的痞气无限,“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顾念冷戾的眸刀微紧,不想再去理会他任何,转身就想走,却被廖雨辰再度擒上了手腕。   他一用力,重新将她拉拽了回来,再度抵上墙,男人冷道,“还走什么?要走也要等我睡过了再走啊!”   顾念心悸一沉,还未等做出反应,廖雨辰低冷的字音再落,“反正你都已经和帝长川离婚了,他也不要你了,何苦还再为他守身呢?不如你跟我怎么样?”   他顿了下,谜一样的目光望着她,挑了挑眉,“我也是帝家的人,身份地位不差帝长川什么,跟了我,保证不会亏你,嗯?”   话落,他动作极快的朝着顾念覆了上去,夹杂了无数烟草味道的薄唇,落向了她……   顾念快速挣扎,扭动的身躯抗拒不断。   但男人禁锢的太紧,强硬的动作令她难以撼动,挣扎中,顾念猛地狠踩了他一脚,廖雨辰却全然不理会,长臂捞过她,正欲将人打横的间隙,她张口咬了他一口。   廖雨辰吃痛的瞬间,顾念抓住机会,快速的避开,慌不择路的向外。   却在打开卧房门的一刻,她愣住了。   眼前一道阴影覆盖,顾念诧然的抬起头,和帝长川冷冽的寒眸相撞,他刚毅的俊颜阴霾浓郁,沉冷的光束,戾气满载。   她一怔,慌乱中还不等言语,就见帝长川冷冷的眸光,已经上下扫向了她。   此时的她,衣衫不整,经过廖雨辰的撕扯,衣衫破碎,勉强被她紧裹在身,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帝长川看着她,好看的唇角隐隐上扬,笑了。   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意欲不明,深意极浓,浓到了仿佛能将人瞬间溺毙。   顾念慌乱的来不及思虑任何,垂下眸,从他身边错身,极快的跑了出去。   帝长川仍旧站在原地,阴冷的眸线隐晦,身旁廖雨辰一边整理着衬衫一边迈步出来,调侃道,“这个女人,真够贱的,三更半夜的跑我房间来……”   说着,他又挑眉扫了眼一侧的帝长川,嘲弄的意味更盛,“哥,你当初到底是看上她什么了?还非要娶她,不过现在也好,离婚了,省的这种贱货,污染了我们帝家的风水!”   最后的字音还未落定,帝长川倏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伸手一把擒上了廖雨辰的脖颈,力道极大,也极狠,直接将人抵上了一旁的门板,森寒遍布的寒眸戾气涌动,阴鸷又猩红的眼瞳紧缩,“闭嘴!”   廖雨辰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弄愣,整个人思绪有些不在线。   他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脖颈上扼制的气力渐渐加大,廖雨辰迎着帝长川的冷眸,不假思虑的可以确定,他现在真的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帝长川看着他,眯起了眼睛,“你碰她了?”   旋即,也无需廖雨辰回答,只见他大手下移,然后‘咔嚓’的一声,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剧痛骤然袭来,廖雨辰的脸色僵住,褪去了一切颜色。   帝长川收力松开了男人,冷冷的眸光如旧,“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挺拔的身形一转,大步流星的径直离开。   徒留下廖雨辰站在原地,捧着已经脱臼的左臂,疼的俊脸扭曲,但再怎样疼痛,也无法湮没他唇边逐渐染起的冷笑。   那笑容邪佞,也张狂。   注视着帝长川离去的身影,他笑的越发放肆,也愈显狡黠,反正不管怎样,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   顾念慌乱的一路前行,旋转楼梯向下,忽然一抬眸,帝长川清冷的身形已经近在咫尺。   她蓦然一愣,才想起,这栋宅子是两道楼梯的。   顾念心口绷紧,注视着眼前面色沉郁的男人,他平日里给人的威慑就极强,那种不怒自威的冷戾,掌控极佳,而此时,随着怒意的肆意,那种渗人的感觉,就更甚了。   她惶恐的脚步滞住,本能的反应就想逃。   所以,顾念没有逗留,忙转身匆忙避开。   因为是晚上,她也没什么思绪,只是想着尽快离开,却不知不觉的走向了后院,露天泳池这边。   夜光下的泳池澄澈,湛蓝的池水荡漾,水波折射,将顾念凌乱糟糕的面色尽显。   她站在池边愣了愣,再想转身另选别路时,却余光瞥见由远及近走来的男人,他一步一步走来,步伐优雅,气质出众,只是简单的几步路,却有种摩登T台走秀之感。   明明只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却难掩周身出众的气质,如影随形的强大气息,也接踵而来。   那种威严,那种震慑,那种浓戾,一寸一寸侵袭着她的心,恐惧,无休止的蔓延,扩大。   随着男人的一点点靠近,顾念无措的吞了吞口水,虽再次之前见过他无数次震怒的模样,但每一次,都没有此时的瘆人。   她惊恐的身形像被定在了原地,任凭纤长的睫毛颤动,呼吸紊乱,脑中仍旧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   顾念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他前进一步,她退一步,不过须臾,就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她没注意身后,一脚踩了空,眼看身体翩然向下倒去,但本能的求生欲滋生,她慌乱的一把就抓住了男人的衣襟,扯拽间,两人倾斜的身形,纷纷落了水。   ‘噗通’两声后,溅起的水花无数。   顾念扑腾的挣扎了几下,泳池的水不算多,待她稳住身形站起时,所有的水只淹没了她的脖颈,她仰起头抬手抹了去了脸上的水渍,肩上一道气力覆上,下一秒,她便被男人用力的一把扳过身形,帝长川清隽的大手,捏起了她的脸颊。   他的气力是极大的,捏的她脸颊有些变形,手指深陷入她细嫩的肌肤,疼的顾念不禁蹙眉。   “难怪你想留宿,就为了方便深夜爬上廖雨辰的床?”帝长川强硬的气息扑面袭来,“你已经下贱到这种地步了?他有女朋友你难道不知道!” 第259章 现在清醒了吗?   水池的水温太低,冷冷的,却远不及帝长川话语的森凉。   他手上的气力也太狠,顾念被他桎梏的太疼,不由自主的身形隐隐发颤,咬住了下唇,“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事实摆在眼前,不然呢?”帝长川回复的极快,语速完全碾压上她的。   旋即,也无需顾念做任何的思虑反应,男人已经不耐的揪扯起她,大手箍上她的后脑,“你是到底在算计着什么,还是骨子里就这么下贱?没有男人就不行?”   “那个人呢?你之前千方百计都要厮守的那个人呢?”他幽深的眸线阴鸷,犀利如刀,狠狠戳向顾念的心口。   她眸光一下就滞住了。   顾念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指代的就是洛城夕。   不禁心下轻叹了口气,他就算是失忆了,还是会记得这些,到底是刻骨铭心,还是意愿所致?   顾念此时不想理会,她唯一能考虑到的,就是自己腹中的孩子,保护好孩子,才是最主要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不断逃离的主要原因!   “放开我!”她挣扎的在他怀中扑腾,溅起的水花翻飞,打湿了两人的脸庞。   帝长川穿透水渍的冷眸阴寒,一道道冷光上下逡巡,下一秒,手上气力加大,狠箍着女人的头按进了水中。   顾念呼吸被水湮没,求生欲增强,挣扎抗拒的更甚,却无济于事,只有水花,一阵又一阵溅起飞舞,在两人的身边,形成的水波无数。   良久,帝长川才松了力,顾念也迫不及待的猛然从水中探出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狼狈的模样,更显糟糕。   他冷峻的面庞再度临近,单手捏起了她的下巴,“现在清醒了吗?”   “混,混蛋……”她愤然的咬住了下唇。   帝长川望着她,怒极反笑,手上气力再度施加,又一次将人按回了水中。   再度袭来的窒息感,顾念脑海里沉沉浮浮,帝长川的面庞切换再切换,一瞬间无数个画面闪过,沉浮中,只有黑暗越来越近,她挣扎的气力也越来越小,眼看闭眼时,束缚的气力一松,帝长川拽着她探出了水面。   无数的水花舞动,随着顾念甩动打湿的长发,一道极美的抛物线,连带着四溢的水花,唯美的像一幅画。   却只有顾念感受的到,此时他给予的危险和压迫,到底有多渗!   帝长川狠厉的大手再度擒上她,薄唇翕动,一字一顿,“清醒了吗?以后还犯不犯贱了?”   这一次,顾念回答他的,是张开的唇瓣,一口就咬上了男人的手。   随着帝长川一痛,放开她时,顾念趁机从他身边游离,动作极快的三两下逃上了岸。   她顾不上自己满身湿漉漉的水渍,也顾不上周身的冷寒,只是下意识的俯下身,两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小腹。   孩子。   她的孩子啊!   这个帝长川,下手没轻没重的,要是伤到了孩子,她绝对不会放过他!   念及此,顾念冷然的朝着还在水中的男人扫了一眼,那眼神悲愤,满含复杂,只一瞬,就极快掠开,直起身径直向外。   她走了几步,又停下了。   再次转过身,顾念一脸浓云的看向已经从泳池中慢慢走出的男人,开口的嗓音晦涩,也有些哽咽,“听好了,帝长川,我从未想过勾引任何人,不要妄加揣测,胡乱评定别人!”   “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去管管你弟弟,让他少动些心思,还有,我姑姑的突然去世,我一定会调查到底,我们顾家的人,绝对不能平白无故死在你们帝家!”   “如果这不是意外,那么,血债,可是要用血来偿还的!让他做好觉悟吧!”   说完,顾念扫去眸底的愤然,转身出了后院。   她也没再留宿下去,直接出了宅邸,开车离开帝豪湾。   回到市区的公寓时,已经是黎明了。   顾念原本湿漉漉的衣衫,也经过这一路的折腾,而干了不少,但还是有些湿湿的,她尽快上楼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姑姑的突然过世,检查结果是‘服毒自杀’但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会那么咄咄逼人的质问潘秀玉吗?   而且,顾念了解顾曼丽,她不是个软弱的女人,否则,这三十年的等待,也不会坚持下去了。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但具体出在哪里呢?   姑姑临死前的那句‘这回满意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思绪陈杂,越想越睡不下了,索性起床去了书房,电脑还未等打开,楼下就传来了门铃声。   顾念一怔,疑惑的披了件外套下楼,打开门时,她又愣住了。   面前出现了两位一身制服的刑警,看向她先后出示了证件和紧急逮捕令,然后说,“顾念小姐,是本人吧?”   在顾念诧异的轻点头后,一位女警便走上近前,将明晃晃的手铐戴在了她的手上,并说,“您有权保持沉默,但所说的每一句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可以请律师,也可以由我们为您请律师,不过,现在您现在是涉嫌毒害帝氏集团老夫人潘秀玉的嫌疑人被捕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个重磅炸弹霍地袭来。   顾念只觉得被惊雷劈中,整个人愣愣的,随着警方的人带她上了警车,她怔怔的思绪才略微回转,看着身边的女警,问了句,“什么意思?奶奶她……毒害是……”   “具体的,等回警局再说。”   顾念一路出神,脑中万千萦绕的,都是奶奶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毒害,莫非有人……   她满腹的疑惑终究在抵达警局后,坐在审讯室中,从一位中年女子口中,得到了答案。   这位女子是律师,像是等待顾念已久的样子,所以在她一到达,便马上安排了会面。   “顾小姐,您好,我是您的律师田薇。”   自我介绍过后,田律师又说,“帝氏集团的老夫人潘秀玉女士,于昨晚凌晨一点左右,突然出现中毒反应,并当场休克,警方在检查过老夫人服用过的茶碗里查到了毒药反应,因您是昨晚最后见过受害人的,还有作案动机和时间,所以成为嫌疑人。”   顾念全身的血液全部冻结,每一寸的关节都像是生了锈,失神的愣了半天,才忙问,“那奶奶现在怎么样了?”   田律师说,“老夫人于凌晨送往了医院,经过抢救后暂无生命危险,但因涉毒时间过长,现已出现脑死亡的症状。”   脑死亡?!   顾念不由自主的身形一颤,面色煞白,浑身像被人抽走了所有气力,磕磕绊绊的字音不稳,“那奶奶现在……”   田律师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不耐,“脑死亡,昏迷不醒,如果老夫人在此期间过世,那么,你的毒害罪,也就变成了杀人罪。”   顾念呼吸猛地窒住,苍白的面色泛起哀凉,混乱的思绪在脑中冲撞,无数个潘秀玉的画面涌起,交织在一起,衍生到最后的难以置信。   之前还好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 第260章 有人在说谎   “顾小姐?顾小姐?”   顾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面田律师唤她第二声时,才略微回过了神。   田薇看着她,打开了手中一份份调查的文件,还有单独的一份,是相关的法律复印件,其中有几条,还特别用彩笔做了标记。   “投毒至人脑死亡,这已经属于中度伤害了,现在所有证据皆指向你,狡辩也是没有用的,上了法庭,估计会处以五到七年的量刑,顾小姐,但如果你现在能坦白,是会从轻量刑的。”律师说。   面前的一排排文件,顾念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眸光,苍白的脸上震惊犹存,但神情已经恢复大半,此时冷静下来,她想了想,望着田薇轻道了句,“多少?”   田薇忙说,“如果认罪态度良好,可能会处以五年以下刑法,还有……”   没让她话说下去,顾念便蹙着眉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多少钱?”   田薇猛然愣了下,抬眸余光扫向墙角闪烁的监控器,讪笑道,“顾小姐,您要知道,投毒害人,帝家那边已经起诉了,不是能私下协商解决的。”   顾念依旧面上没有多少神情流露,只是紧蹙的眉心越来越紧,深深的叹了口气,再言,“我不是说案情,我是说你,为我辩护的费用是多少?”   “啊,这个啊……”田薇恍然,又笑了笑,“没多少,顾小姐现在不用担心这些,你要考虑的是案件,还是认罪伏法,争取宽大处理吧!”   然后,田薇又列举了很多的例子,话语滔滔不绝,巧舌如簧的阐述尽致,但说的再多,无疑唯一的目的,也就是希望顾念马上‘认罪’。   那种急迫,那种焦急,那种不假于人的感觉,早已暴露无疑。   顾念静静的听着她说了很久,半晌后,才适时的抿了下唇,将此刻糟糕的神色掩去,再看向对方时,淡道了句,“委托你来的,不是顾氏的人,也不是帝氏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看着田薇惊诧的反应,顾念轻然扯唇,一笑后道,“你是廖雨辰安排过来的。”   田薇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事到如今,顾念还能如此处变不惊。   甚至,还能猜到这些……   顾念望着她,淡淡的唇畔漾出谜一样的冷笑,其实很好猜的,她这边刚被捕,警方人员还未等审讯,田薇就来了。   那架势,恍若早就知道她会被捕,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而且刚刚的一番言辞,试问哪个辩护律师,会在第一时间接触当事人时,就提出让认罪的?   难道不需要调查吗?不需要想办法为当事人做无罪辩护吗?   如果都不需要的话,那还要律师做什么?   道理很简单,田薇的演技也太过拙劣了,才会被顾念一眼识破。   也无需田薇再说什么,顾念当机立断,直接道,“我的辩护律师不需要田律师,请回吧!”   打发走了田薇,顾念接受了警方的审问,因为案件还在调查之中,大体上只是询问她昨晚发生的一切,全部陈述后,她便以涉案嫌疑人身份,被转送去了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顾念第一时间申请使用电话,她想给华仁急诊那边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奶奶的情况。   但电话还未等拨,就被告知有人来访。   缓缓推开会客室的门,远处一道清隽的身影便跃入了顾念眼帘。   男人周身的黑色西装线条利落,笔挺的身姿在窗外阳光的扫射下英气熠熠,一双幽沉的黑眸凝聚冷戾,身上独特风华也全作古成了萧拓和寒寂。   顾念与他隔着一层玻璃遥遥相望。   帝长川率先轻启了薄唇,打破这如斯的沉默,嗓音沙哑,也冷沉,“为什么这么做?”   他开口的一瞬间,顾念呼吸就窒住了。   帝长川问的是‘为什么这么做’而不是其他,言外之意,他已经笃定她就是毒害奶奶的凶手了!   顾念死死的咬住下唇,生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控制不住情绪的泛滥,不甘心又饱含复杂的目光望着他。   帝长川迎上她的眼睛,沉冷的黑眸中讳莫一闪而过,最终化为乌有消失无踪,“是奶奶对你不够好?还是你又想算计什么,担心奶奶碍了你的事?”   顾念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他言辞凿凿,各个方面很好的给出了‘理由’,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将她认定为凶手。   “说话!”帝长川冷冷的声线再启,犀利的寒眸中已漾出不耐。   顾念也不想再缄默,纤长的睫毛落下,极好的敛去眼中氤氲,全数逼回体内,朝着他的方向,淡道了句,“我没有下毒,也没有害奶奶,不是我做的。”   “呵。”   她话落的刹那,男人的嗤笑随之溢出,帝长川浓郁的眼尾泛起嘲弄,不屑的视线更冷,也更厉,“昨晚你是最后见过奶奶的,和她一起用的晚餐,直到奶奶睡下你才离开的房间,过后你仓惶离开帝豪湾,奶奶就毒发了,若不是你,又还能有谁?”   顾念眸色一惊,定定的看向他,“帝长川,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不信我?”   昨晚,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离开帝豪湾的,他又岂能不知?   帝长川冷然的眯了下眼睛,“那你可以相信吗?”   顾念苦笑出声,真是个绝顶聪明又狡猾的人,又一次把问题抛给了她,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走向他,以为可以收获所有,可到头来,不过也是镜花水月。   她是个女人,也有作为女人的矜持和骄傲,不可能一直这样勇敢下去。   “帝长川,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证明,但是你知道吗?我忽然找不到任何意义了!”   她说完后,便起身跟随着女警走出了会客室。   昨晚发生的一切,看似顾念没有不在场证明,但仔细想想,帝长川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事发当时,她是和他在一起的。   从奶奶身体里检查出的毒素,是需要半个多小时以后才能发作的,而那期间,顾念是和帝长川在一起的,她又怎可能还有行凶作案的时间?!   她回了关押房间,女警过来做案情疏导,望着她说,“你再仔细想想,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这段时间里,你在哪里,做了什么?有没有人见过你?”   顿了顿,又说,“只要能找到不在场证明,你的嫌疑就能洗清了。”   这次虽确定顾念为主要嫌疑人,但因一直没查到毒药来源,所以这个嫌疑,只要有不在场证明,也是很好洗清的。   面对热心的女警询问,顾念沉默良久,才回过神问了句,“昨晚住在帝豪湾那边的每个人,都问过了?”   对方点了点头,“嗯,但所有人都说事发时间没和你在一起。”   所有人?   顾念倏然感觉心仿佛堕入了万丈深渊,无尽的情愫染指交杂,最终也只化为了唇边的一丝无力的苦笑。   很明显,有人在说谎。   是帝长川,也是廖雨辰。 第261章 众叛亲离   黄昏的晚霞橙红,映的光线斑斓,透过窗子洒射进来,缕缕的耀的人睁不开眼。   顾念来到看守所的当天,快到下班时,有人通知她会客。   她是想拒绝的,但听到名字后,就犹豫了,最终还是来到了会客室,看到了远远的玻璃窗后,男人那道高大伟岸的身影,落下了眼眸。   迎着万千道刺目的霞光,顾涵东的俊颜英俊冷厉,他穿的很正式,周身的西装革履,成熟的五官和出众的气质衬托,将所有的磨砺都酝在沉稳的气魄中,而望向她的眼中,只剩下波澜不惊。   但再怎样遮掩,也无法敛去他一身的风尘仆仆,是刚下飞机就匆忙赶过来的。   顾念一坐下后,顾涵东微沉的嗓音便响起,“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男人没有坐下,反而双手撑着桌沿,幽寂的眸光沉沉,恍若海,泛起的深邃磅礴,“不是你做的,对吧?”   一句话,透出的信任度巨大。   顾念抬眸,迎上了男人的目光,“你信我?”   顾涵东诧异的微怔,接连叹了口气,“你犯什么糊涂呢?我可是你亲哥,不信你信谁?”   言犹在耳,顾念再次垂下了眸,却笑了。   看来,迄今为止唯一最信任她的,也就只有亲哥哥了。   良久,她沉吟了会儿,才问了句,“你在锦城的事儿,都办完了吗?”   顾涵东紧了紧眸,深吸口气,“姑姑突然过世,你又涉嫌被捕,那边的事儿再重要,能有这些重要吗?”   不同于顾念的神情萧瑟,顾涵东看着她,浓眉紧蹙,“我已经让蓝晏安排律师了,明天律师会过来单独和你详谈案情,虽然没有不在场证明,但也没有从你身上找到任何毒药来源,所以,还是很好辩护的,放心吧!”   顾念慢慢的抬起了头,“林副总的事儿,你应该也知道了吧?这件事没彻底处理完,具体怎样,你安排吧。”   然后,她又想了下,“还有姑姑,她也是顾家人,后事问题,你也帮着安排一下,葬礼最好往后延迟,等我这边利索了,我想亲自送姑姑最后一程。”   顾念眉心一紧再紧,连连点头应下,说,“这些都不急,我都知道,反而是你的事……”   没让他再说下去,顾念便极快截断,“哥,我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由安排。”   顾涵东猛然一愣,接连讶异的目光扫向她,“你安排什么?”   顾念没言语,只是望着他浅然一笑,那笑容不走心,要多牵强就有多牵强,只一瞬就刺痛了顾涵东的眼眸,待他还想再说点什么,顾念却不给机会,径直起身,跟随着女警离开了。   顾涵东站在那里,视线随着她离去的身影,久久缠绕,直至她渐渐从视线中消失,才转身向外。   男人大步流星,一边上车一边对蓝晏吩咐,“去安排最好的律师,给她辩护。”   顿了下,顾涵东侧身上车,冷然的目光扫着车外远处一望无际的绿植,幽沉的眸底,讳莫渐浓,又说了句,“再派人查一下廖雨辰,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越详细越好。”   蓝晏一一应下,然后发动车子,回市区。   因为走得匆忙,也就没有注意,远处路边停靠着的一辆黑色宝马轿车,里面后车座位置上,男人的目光循着顾涵东车影离去,淡色的唇角上扬,溢出似笑非笑的弧度,邪肆中,深涵颇浓。   须臾后,男人将目光移向了身侧的女人,开口道,“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绝望吗?”   冉莜梵愣了愣,“什么时候?”   廖雨辰侧过身,好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女人的脸颊,轻轻的描摹着她的唇形,冷笑持续,“众叛亲离。”   冉莜梵有些发懵,“现在帝长川是离开了她,又有老太太病危这件事,估计是不会再管她了,但她还有顾涵东……”   话还没等说完,廖雨辰猛然一把擒上了她的脸颊,力道极大,足以扼断她话语的同时,还让她心底的惊恐倍增。   男人俯在她耳边,低冷的字音一字一顿,“有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怎么做!”   随之,他霍地收力,将女人往旁边一甩,坐直身形并整理了下西装,再言,“明天,就看你的了。”   冉莜梵心下一惊,慌忙重新坐好,正欲脱口的话还未落,就被廖雨辰登时拦阻,“别告诉我你不忍心,冉莜梵,你不是也和她有仇吗?”   “先处理了顾念,然后再收拾顾涵东,让顾家的人都不得好死,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男人森冷的嗓音徘徊耳畔,冉莜梵难以控制的身形发颤,无措的咬住了下唇,“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按我说的去做,只要这件事办好了,我们马上就结婚,嗯?”他笑着,但那笑未及眼底,要多敷衍有多敷衍,也要多渗人,有多渗人!   冉莜梵别扭的紧抿着唇,踌躇不定的紧捏着手指。   —   转天的一早,顾念又一次来到了会客室。   本以为是办案的刑警,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冉莜梵。   因为她代替律师而来,加上顾念只是嫌疑人的身份,案件还未彻底结案,所以冉莜梵可以越过那面玻璃,单独和顾念面对面的谈话。   房内只有两人,随着房门关闭的一瞬,冉莜梵望向顾念,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保温饭盒递上,一边打开一边说,“这里的饮食肯定不比外面,我让人给你煲了汤,尝尝吧!”   说话时,冉莜梵已经为她盛了一碗,推送过来。   顾念看着面前的参汤,浓浓的,色泽诱人,淡淡的香气四溢,她沉下了眸。   冉莜梵见她不动,又说,“喝几口吧,对身体有好处的。”   顾念挑眉看向了她,出口的话语平缓,却语出惊雷,“这汤里,你下药了吧?”   冉莜梵猛然一愣,还拿着汤匙的手臂不稳,踉跄的颤了下,她没想到顾念如此直接,竟能……   见这反应,更笃定了顾念心中的猜测,她索性身形向后,靠着座椅,“你到底来所为何事?”   “顾念,猜一猜,这次向警方报案的人是谁?”冉莜梵看着她,绚烂的笑容透出阴毒。   顾念面色从容,不紧不慢,“帝长川。”   冉莜梵一惊,脸色明显有些慌神,“你猜到了?”   顾念紧起了眉,其实很好猜的,帝长川是潘秀玉一手带大的,祖孙关系最亲,看着奶奶被人下毒,他又岂能容忍?   看着顾念一脸漠然的神色,冉莜梵心口绷紧,猛地站起身,冷道,“顾念,你‘蓄意谋害帝老夫人’一事已成定局了,量刑判罪也是迟早的事情,反正你都要蹲监狱了,又何必让肚子里的孩子跟着一起遭罪呢?” 第262章 我不想伤害你   冉莜梵话一出口,顾念呼吸就屏住了,眉心颦蹙的凝向她,“你怎么知道我怀孕的?”   关于怀孕,只有潘秀玉一人知晓,除此外,连顾涵东都不知道的事,冉莜梵又是怎么知道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   念及此,顾念目光深了,再看向一脸愤然的冉莜梵,也无需对方说什么,顾念扫了眼面前的汤碗,“所以,这里是打胎药?”   她看着那碗浓浓的汤汁,面色是沉的,心上是乱的。   又是打胎药。   三年前,洛弯弯的那一碗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个冉莜梵!   故技重施。   她无奈的扯了下唇,浅淡的笑容苍凉,也透出无尽的心酸。   但这一切,冉莜梵是不会考虑的,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将这些处理完,“顾念,别不识好歹,你都马上要蹲监狱的人了,难道还想利用这个孩子,延缓判刑吗?”   话落,冉莜梵大步来到近前,居高临下的睨着顾念,“我告诉你,不可能!现在弄掉这个孩子,是你最好的选择,不然等日后长川知道了,他也不会允许你留下的!”   顾念心口一紧,冷然的挑起了眉,“所以,今天是长川安排你来的?”   冉莜梵明显杏眸闪烁,别扭的抿了下唇,“当,当然了!”   回答的字音明显发颤,心底发虚的样子很明显。   顾念紧了下眉,起身迎上她,“那等等见到长川时,你也敢这么说?”   “你……”冉莜梵咬牙,愤然的脸色恼羞成怒。   顾念看着她这幅样子,却笑了。   她又怎会不了解帝长川,就算他现在失忆了,但是他的孩子,他也不会允许任何人碰触的。   念及此,顾念移开了眸,扫去眼底阴霾,“冉小姐,你不是一个擅长作恶的人,方式方法也……”   她拉长了声音,余光瞟了眼桌上的那些汤汁,轻叹口气,“总而言之,你不是一个坏人,关于你剽窃我小姨成果一事,我暂时不想追究,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顾念便转身向外,却忽略了冉莜梵早已怒不可遏的脸色,以至于她突然上前,猛然一把抓住顾念的手腕,趁其不备,将人往后拉扯的同时,另只手端起了桌上的那碗汤,朝着顾念灌了下去……   冉莜梵动作极快,顾念确实毫无防备,以至于一口浓烈的汤汁侵入口腔,她下意识再反应过来,也有些来不及了。   顾念毫不犹豫的挣扎,一把推开冉莜梵时,也将嘴里的汤汁全数吐出,连带的胃里翻滚,孕吐了好半天。   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顾念再抬起的面容,惨白无力,气喘吁吁的扫着冉莜梵,道了句,“你够了,我不想伤害你,到此为止!”   冉莜梵愣愣的站在一旁,目光又盯向了保温饭盒中的参汤,想都没想,猛地一把端起,又朝着顾念冲了上来……   “按我说的去做不好吗?你都自身难保了,何必还要留着孩子呢?留着他和你一起蹲监狱?还是你想利用这个孩子,再接近长川?”   冉莜梵语速极快,满含了愤怒和急躁,“不可能的,他已经不要你了,别说怀孕了,你就是死了,他都不会在乎的!”   顾念慌忙的抗拒着冉莜梵的袭击,看着眼前穷凶极恶的女人,顾念不耐的深吸了口气,奋起一脚踢开她时,冷道了句,“冉莜梵,我说过了,我不想伤害你!”   话落,顾念迎面箭步而上,一把抄起冉莜梵的细腕,另只手拨开那个保温饭盒,身体用力,一个完美的过肩摔就此诞生。   冉莜梵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疼的面色扭曲,忍痛的不断皱眉。   而那个保温饭盒,也在此期间,‘啪’的一声坠落在地,碎了。   汤汁洒了一地,霎时间,空气中萦绕起了美食的幽香,淡淡的,诱人食欲,浓浓的,也诱人致命。   外面的女警闻声闯门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先扶起了冉莜梵,然后看向顾念,“这是……”   一瞬间,冉莜梵紧张的喉咙发紧,要知道,在这里故意行凶,强行灌人喂药,等同于故意伤害,一旦罪名落实,刑法也是免不了的!   顾念清淡的视线扫过冉莜梵,注意到她眼底的惊慌,轻皱了下眉,再看向女警时微微一笑,淡道,“没什么,只是我俩不小心弄倒了保温饭盒,抱歉。”   女警还有些不放心,询问了句,“真的只是这样?”   顾念点了点头,笃定的目光诚挚,不参虚假。   女警松了口气,看着顾念又说,“对了,刚刚得到的消息,你提供的证据已经被确实,所以你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请跟我来吧。”   顾念诺然的点了下头,忽略到一旁冉莜梵错综复杂的面色,跟着女警向外。   从看守所出来时,顾念从女警那拿了一瓶矿泉水,在卫生间漱了漱口,担心刚刚的汤汁还有残留,所以她直到将一整瓶水都漱尽,才稍作安心。   走出来时,冉莜梵竟已在外,似有意在等她,所以一见顾念,她便忙快步上前,几乎跟着顾念一起向外。   冉莜梵边走边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刚刚如果不是顾念替她‘遮盖’,那么,故意伤人罪,冉莜梵是逃不掉的。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告诉我!”冉莜梵不依不饶,穷追不舍。   顾念顿下了脚步,不耐的眉心颦蹙,“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是个坏人,我也不想伤害你。”   冉莜梵一下愣住,“这,这就是理由?”   顾念看着她,清澈的美眸漾起了波澜,却极快的消失隐去,出口道,“别再跟着廖雨辰为伍了,他不是真的爱你,你也不爱他,不是吗?”   这么多年,顾念设身处地的感情经历,加上亲眼目睹过太多太多的情侣,是真情,还是假意,旁人一眼就能明了。   冉莜梵还是有些发愣,吞吐的唇瓣微动。   顾念叹了口气,迈步越过她时,又留下句,“好自为之。”   外面的铁门缓缓拉开,迈过警戒线时,顾念抬首将刘海拨到了耳后,对着阳光的方向眯起了眼睛,再落下眼眸时,余光就撇到了不远处的身影。   男人斜身依着身后的劳斯莱斯,周身清冷如旧,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瞳,在和她视线相撞的瞬间,没有半点为她洗脱罪名的喜悦,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阴冷,和寒彻。   帝长川看着她,翕动的薄唇,带出的言语冷寂又疏离,“你既然早就有了证据,又为什么要弄出这些?”   “将计就计?还是想欲擒故纵?” 第263章 为什么要帮别人?   将计就计?   顾念的眉心轻蹙了下,下意识的疑惑开口,“你指的是……”   只说了几个字,忽然她就停住了。   顾念抬眸望向前方不远处屹立的男人,帝长川俊脸阴霾,眸底的浓云滋生,周身的戾气四溢,渲染的四周空气也跟着冷却了数倍不止。   她愣了愣,清澈的美眸接连浮动,不过须臾间,就似想到了什么,慌忙的顾不上眼前的男人,急忙拿出手机,因为刚刚开机,所以屏幕中跳出很多微信消息,她顾不上一一查看,慌忙的将电话拨给了蓝晏。   一经接通,不等电话那边的蓝晏说什么,顾念忙道,“你之前帮我安排律师了,是吗?”   蓝晏愣了下,眸光瞥向一旁满身杀伐冷戾的顾涵东,林副总正满脸是血的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认错。   他拿着手机向外,走了几步,才道,“是的,小姐。”   顾念继续急道,“那把律师的电话给我,马上!”   看出了她这边的焦急,蓝晏也没怠慢,挂断了电话就将律师的号码给她发送过去。   顾念只扫了一眼,就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那边的人显然早有顾念的手机号,接起后道,“顾小姐,您好。”   她顾不上和对方周旋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关于这次的投毒案,证明我清白的证据,警方查到的证据是什么?”   律师那边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弄蒙了,停顿了数秒后,才说,“这个啊,不是顾小姐主动向警方提供的吗?您还不清楚?”   但顿了下,律师还是说,“稍等,我查看一下……”   良久后,电话那边的律师找到了案件梳理明细,比对着文件上的信息,一五一十道,“是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捕捉到了有人投毒的一幕,也证实了不是顾小姐您作的案。”   顾念眸色轻微闪烁,还不等言语任何,律师那边就说,“这样,我把录像给您发过去,因为抓到了凶手,帝老夫人今早也苏醒了,所以警方也结案了……”   片刻后,律师的录像就发送了过来。   顾念慌忙的点开屏幕,一段录像映入眼帘。   因为是从监控器中截取的,所以录像时间并不长,只有几分钟的记录,顾念快速跳转切换,画面中,一个中年保姆站在老夫人卧房门外,将一瓶不知名液体倒入了汤碗,然后端了进去……   然后,就再无其他了。   随着视频的结束,顾念脸上的神色瞬息万变,失神的思绪不前,恍若一阵彻骨的寒风侵袭,浑身的血液往上奔涌。   错了!   一切都错了!   不仅仅错了,这段视频,明显还被人删减过,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全部的思绪还未从震惊中拔出,眼前一片阴影已经落下,旋即,帝长川低冷的嗓音窜入耳畔,“看够了吗?”   顾念愕然的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眼瞳,漾出的波澜皆是难以置信。   帝长川伸出如玉的单手,轻轻的挑起了她的下巴,幽深的黑眸逡巡着她的面庞,字音更冷,“不解释一下吗?”   “解,解释什么?”顾念不自然的别过头,脱口的话音明显不稳,“要解释的人,也应该是你吧!”   她拿着手机的手指收紧,隐隐的情绪波动,连带的身形微微发颤,“视频被人动过手脚,原本的,不应该只是这样。”   说到这里,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尽可能的将脑中思绪理顺,再睁开眼眸时,一瞬不瞬的睨向他,“还有,奶奶今早苏醒了,是吗?”   帝长川看着她,沉冷的寒眸不变,却缄默不言。   只用满载复杂的黑眸望着她,沉沉的,像一望无际平稳的海面,暗藏的漩涡,将波涛汹涌隐匿,留下状似无意的陷阱,等人坠入。   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顾念感受到压迫感的同时,也慢慢的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有些迟疑的将手机递向他,“监控视频,被人删减过了,还有些画面的,那个保姆,不是真正的元凶。”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布下的一个局。   并不是想要有心坑害谁,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也算是将计就计。   案发当晚,如果顾念能提前预料会撞见这样让她进退维谷的一幕,她绝对不会选择那个时间段走出客房。   她几乎亲耳听到某个人教唆授意保姆,在潘秀玉的饮食中下药。   因为听到了,又没能及时制止,所以,她几乎第一时间赶去了潘秀玉的房间,但老人的反应,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将一切挑明后,两人便布了这个局。   而顾念前不久向警方提供证据时,她真正的目的,也不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想要揪出元凶,绳之以法。   因为元凶和保姆,都忽略了这个藏于暗处的监控器,俩人密谋对谈的画面,也捕捉的相当完美。   但是她没想到,她和潘秀玉努力所做的一切,竟到底还是被人……扼杀了!   只抓到了一保姆,真正的元凶还逍遥法外……   念及此,顾念心底的烦躁骤起,再看向帝长川,只一瞬,注意到男人幽冷的睿眸中,眼底涌动的深邃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森寒无尽。   顾念欲言又止,难以控制的身形猛烈一颤。   这眼神,她曾见过类似的。   当初,洛城夕因洛弯弯涉嫌害人求她撤诉时,几乎如出一辙!   顾念只感觉大脑‘嗡’的一声,霎时空白的同时,也惊诧的看向他,“是,是你做的……”   “是你在监控录像中做了手脚,是你删减了那些片段,你……你早就知道我没有对奶奶投毒,也早就知道我手上还有这份证据!”   她一番急促的话语是不稳的,但随着一字一字的脱口,脑中混乱的思绪理清,接踵而来的凛然,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顾念此刻彻底明白了。   但真相,往往也过分伤人。   她难以控制的情绪躁动,连同思绪冲击,整个人只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摇摇欲坠时,帝长川霍地伸手,一把擒上她手腕,紧扣起用力一拽,便将她拉拽怀中,男人颀长的身形一转,将人抵到了一旁的劳斯莱斯车身上。   帝长川睨着她,阴冷的寒眸紧眯了眯,“是我做的又怎样?你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不折手断,甚至不惜以伤害我奶奶为代价!”   他的质问扑面而来,像沁寒的冷冰。   但再寒,再冷也无法抵消顾念心头的凉意,她不假思索的还了句,“我事先已经给奶奶注射了抗体,那些毒药根本不会对她老人家起作用!”   她说话时,冷然的一把拨开了男人的桎梏,直起身再道,“这些奶奶都是知道的,也是同意的。”   所谓的‘毒发’不过是假象,第一时间送往华仁医院,宋院长自然会默许一切,对外宣称老人中毒抢救,已经脑死亡。   这些不过是迷惑元凶的障眼法罢了。   “反而是你——”顾念拉长了声音,难以置信的眸光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你所做的的一切,让我和奶奶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为什么要帮别人?” 第264章 太伤人了吧!   帝长川阴鸷的寒眸猛然一沉,一把擒上顾念的手腕,力道重的恍若要将她纤细的手腕捏断,“你口中的‘别人’在指谁?”   顾念隐忍的眉心紧蹙,看向他的目光却透出冷然,“帝总心里清楚,又何必多此询问?”   “好!说的真好!”帝长川怒极反笑,紧扣着她细腕的大手骨节分明,沉冷的眸光如刀,锋锐的朝着她睨扫,“你口中所谓的那个‘别人’,那是我弟弟!”   顾念纤长的睫毛微颤,却故作逞强的点头一笑,“哦,帝总原来知道啊。”   整件事,都是廖雨辰做的。   是他蓄谋教唆帝豪湾的保姆,在潘秀玉的饮食中投毒,也是他一心想要弄死老夫人。   目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潘秀玉作为帝氏真正的掌权人,手中掌控着帝氏极多的股份,和庞大的财产,除此之外,除掉老夫人,对于廖雨辰来说,还有另外一层重要意义。   顾念极快的敛去眸底杂乱,再看向他时,清澈的美眸漾起火花,“他是你弟弟不假,但是,他心怀不轨,野心极大,对于你和奶奶给予的这些,根本不满足,这些,你又知道吗?”   对于廖雨辰来说,潘秀玉是第一步,除去以后,下一步就是帝长川!   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鱼肉,被人算计吗?让她像旁观者般,看着奶奶被人毒害,看着帝家数代人苦心经营,帝长川一手打拼出来的一切易主?   她做不到!   帝长川阴寒的眼瞳急速紧缩,沉冷的面庞早已爬满愠怒,旋即,随着他手上气力一紧,身体前倾,将顾念压向车身的同时,挺拔的身姿霍地覆上。   将人控制在自己胸膛和车身之间,他微凉的大手捏起了她的下颚,力道大的手指足以陷进她细软的肌肤,看着她颦蹙的秀眉,男人沉冷的嗓音似从地狱中传来,“这一切说到底,都是我的家务事,又与你何关?”   一句‘与你何关’轻飘飘的字音像鸿毛,却落在顾念心上,犹如千金重物,狠狠地,将一切击碎!   “忘了吗?你和我已经离婚了,我和帝氏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他阴冷的声线如旧,冷寒的像腊月的寒冰,一字一顿狠戳向顾念。   帝长川大手不断收紧,狠捏着女人的脸颊,俯下身,薄唇在距离她唇瓣一厘米处停下,参杂了烟草的气息清淡,馥郁鼻息,看似诱惑无孔不入,却随着语调的寒凉,而让一切都变了味道。   “随随便便插手我的家务事,谁给你的胆量?你以为你是谁?”   耳畔男人的气息持续,顾念却颤动的身形如筛,不自然的双手紧握。   她薄唇蠕动,辗转多时,不稳的字音也只脱口了一句,“帝长川!”   却随着她字音落下的瞬间,男人倏地倾直了身形,一把拉拽着她起身,将人往旁用力一甩时,更冷更厉的字音而至,“这一次,我看在奶奶平安无事的份上,暂时不和你计较,但是若再有下一次……”   他咬重的字句没在继续,但顾念比任何人都清楚,惹怒他的后果,到底是什么!   待顾念勉强稳住踉跄的身形,再转过身时,男人已经打开了车门,俯身上车。   她无措的咬了咬牙,复杂的目光落向他,“帝长川,你搞清楚,奶奶现在的平安无事,不是廖雨辰的计划落空,也不是你的安排妥当!”   是她,猜到保姆可能下的药剂种类,提前给潘秀玉打了抗体,从而中和掉了服下的毒药!   因为真正投毒的,除了那碗汤外,还有其他的饭菜中,也纷纷都下了药。   廖雨辰猜到潘秀玉可能会有所察觉,才故意在每一种饭食中都下了药,但他没想到,百密一疏,忽略了藏于暗处的那个监控器。   顾念此时的情绪衍生,有些难以控制,“我不求你感激我救了奶奶,也不求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感恩戴德,但是,‘多管闲事’这句话也太伤人了吧!”   帝长川本欲上车的动作顿住,侧过身时,随手将车门‘砰’的一声关闭,转过挺拔的身姿,一步一步的走向她,俊逸的脸色浓郁,反衬出内心的阴霾,“伤人?”   他低冷的嗓音重复着两字,逡巡的眸光朝着她轻扫,临至近前时,猝不及防的大手再次抚上她的脸颊,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寒意十足,就连动作,也是生硬冷戾,力道大的让她难以承受。   帝长川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眯起了眼睛,“这就算伤人了?既然这么怕受伤,那又为什么要插手此事?又为什么……”   他没说下去,沉冷的眸线注意到女人眼中涌动的氤氲,晶莹的液体攒动,随时可能夺眶。   帝长川语速滞住时,大手也霍地一松,将人放开的刹那,低冷的声线晕开,“你不是有深爱的人吗?我也给了你自由,离婚时也给你钱了,拿着钱跟那个人远走高飞,不好吗?”   他说着,望向她的寒眸衍出危险,压迫感更浓,“为什么非要留下?我这里还有什么是你想要图谋的?”   言犹在耳,顾念隐忍的眼眶更红,费力的咬着下唇,看向他的目光耿直,又笃定,也更显倔强。   男人等了数秒,见她不言,也便没了耐性,转身朝车子方向走去。   劳斯莱斯车门自动开启,帝长川轻微俯身时,身后女人哽咽的嗓音响了起来。   “因为有人偷走了我的东西。”   顾念吸了吸鼻子,忍下眼中的汹涌,移开视线看向了路边耸立的大树,“在这个东西没找到前,我是不会走的。”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幽深的眼底不耐徒增,再次侧颜朝着她的方向睨来,冷道,“什么?”   顾念看着他,定定的,没在说话。   男人紧蹙的眉心幅度加大,出口的嗓音也增了重,“我问你是什么?”   “心!”   这一次,顾念给出了回答,也无法控制的心上香被人狠剜了一刀,痛不欲生,泪水迅速朦胧了视线,不过须臾,就划过了脸颊。   “是我的心,有人偷走了,所以我要找回来!”   话落后,顾念咬着下唇极快的迈步,从他身边越开,却在不经意间视线触及到劳斯莱斯车内驾驶位上的江远,一瞬间沁满眼泪的眸光深了。   片刻的思虑,顾念脚步未停,却转过身,再度看向男人,一句话急速脱口,“帝长川。”   “你说我多管闲事也好,说我没有资格也罢,我无心破坏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但是,廖雨辰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还有,林凛呢?无论何时何地,让他留在你身边……”   她顿了下,触及到男人深眸中漾起的冷意,心下不自然的颤了颤,还是强忍着又补充了句,“就当我是最后一次多管闲事了吧,你记住了就好。”   顾念说完,就移开了眸光,转身加快脚步,从男人阴冷寒彻的眸光中,尽快消失…… 第265章 都是你的错!   远处的路边,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不知何时停靠,顾念只扫了一眼,熟悉的车身和车牌号,让她不假犹豫的迈步,径直上了车。   随着她上车的动作,顾涵东沉眸微凛,他也是刚刚驱车抵达,远远的看到妹妹和帝长川在谈些什么,就没想去打扰……   顾念刚坐稳,吩咐了司机一句‘开车’然后就垂下了头,接踵而来的泪水夺眶,湮没了视线。   顾涵东身姿微僵,看着妹妹,愣了愣,从小到大,她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突然的一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顾涵东上前,展臂将人搂入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脊背,“到底怎么了?是长川又欺负你了?”   这样安抚的感觉,和提及到的名字,让顾念心头攒动的情绪更加汹涌,哭泣的也更甚。   而迈巴赫的车旁,黑色的劳斯莱斯疾驰的从旁越开,速度极快的扬长而去。   车中,帝长川颀长的身形稳靠于座,冷然的俊颜泛寒,深邃的眸光扫向了车外。   江远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查看着老板的脸色,找了个时机,才犹豫的开口,“帝总,恕我多句嘴,我感觉刚刚太太……”   他还有些不习惯对顾念改换称呼,顿了下,才改口道,“顾小姐刚刚说的话,也挺有道理的。”   江远一直在车中,所以帝长川和顾念之间的谈话,他几乎没怎么听到,不过,最后顾念临近车旁说的那两句,却是清晰的。   ‘廖雨辰并不是你想想中的那样……’   他话音一落,就注意到老板冷峻的面色沉下了,江远心悸一紧,下意识的想要表态认错,却听到帝长川说,“林凛呢?”   江远微微一怔,接连想了想,忙道,“关于这个,帝总,我正想和您说的,林秘书今早发来了消息,好像是身体不适,请假了……”   对此,江远感觉有些奇怪。   要知道,林凛跟在帝长川身边多年,不管节假日,从未请过假的,而今这又是怎么了?   帝长川敏锐的睿眸一闪,也明显衍出了疑惑,皱了下眉,吩咐道,“你晚些抽空去他那边看看,再带他来见我。”   江远点点头,“是。”   旋即,帝长川一扫眸底的隐晦,再起的寒眸又透出一派君临天下的狠厉和凉绝,低冷的声线如约而至,“廖雨辰呢?”   江远说,“廖副总好像在公司。”   男人沉冷的面容没什么反应,却说,“去公司。”   低沉的几字晕染,看似不轻不重,但江远却蓦然的心下悚然一惊,他跟在帝长川身边的时间也不短,对于老板的性情,还是有些了解的,看似这样的云淡风轻,实则蕴含的冷意无尽。   看来这回,廖副总是要自求多福了!   —   而一路飞驰朝着市区方向驶去的迈巴赫车上,顾念哭了良久,此时也略微缓了很多。   顾涵东还是紧搂着她,轻轻的大手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长发。   顾念不会知道,此时看似温润谦和的顾涵东,在此之前,是如何杀伐果断,冷戾至极的处理着林副总一党,岂能是一个‘狠’字可以形容的?   她趴在他怀中,注意到顾涵东手背上破裂的伤口,皱了下眉,瓮声瓮气道,“你还走吗?”   顾涵东低眸看着她的头顶,哀叹一声后淡道,“再把你一个人留下,我能放心吗?”   顿了下,他轻揉着顾念的小脑袋,“不走了,哥留下来陪你。”   之前,顾涵东以为帝长川和顾念的离婚,只不过是他一时情绪化的结果,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闻言,顾念撑着身子从他怀中避开,努力吸了吸鼻子,眼睛哭的红彤彤的,有些肿了,她望着身侧的男人,心底未消的情绪怂动,连带的百感交集,质问也脱口而出,“为什么?当初为什么要帮他,逼着我嫁过去?”   “不仅仅是你,还有爸,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念的嗓音沙哑,少有的咄咄逼人,因满载的哭腔和糟糕的脸色,楚楚动人的同时,泛出的哀凉,刺痛了顾涵东的心。   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汹涌的不过须臾,就已泪流满面。   顾涵东望着她,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伸出手想要将她拢入怀中,却被顾念推开了,她说,“你和爸爸当初笃定了他会照顾我一辈子,会一生一世对我不离不弃,但现在又算什么?”   “既然早就知道他会舍弃我,又为什么当初逼着我嫁过去?”   如果当初不嫁,或者拒绝这门婚事,那么,当年顾念和洛城夕,也不会因此被活生生拆散。   她也就不会被他纠缠,一而再再而三的慢慢沦陷,更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爱上了他……   顾涵东剑眉不住紧蹙,一再的叹息出声,“现在,他不要你了,是吗?”   言犹在耳,明明是询问的话语,对此时的顾念来说,却像是沁毒的砒霜,刺痛心扉。   她翻腾的泪水更甚,一遍遍的抬手抹去,却也一遍遍的再度溢出,哽咽的话语含糊不清,“都是你的错!”   顾涵东的心更像是被什么狠狠握住,伸手一把将妹妹拉扯裹入怀中,疼惜的不知所措,“是哥错了,都是哥错了,对不起……”   他也没想到,帝长川真有一天会放开她的手。   更没有想到,他放手时,她却已经深爱上了。   感情这个东西,动了情,就会受伤。   不伤到体无完肤,支离破碎,那就不是爱情。   顾念只感觉自己的心,被人撕扯成了一片片,那种疼,那种痛,渗入骨髓,遍布每个角落,连带的每根神经都在叫嚣,呐喊。   倏然,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呕吐感袭来,她不顾一切的在男人怀中挣扎,顾涵东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急忙示意司机停车。   随着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车子刚停下,顾念就迫不及待的推门下车,冲到路边的树旁,呕吐起来。   昏天黑地的一阵狂吐,因为她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所以吐出来的,也都是胃液和酸水罢了。   浓浓的胃液腐蚀食道,但再痛,也抵不过她心上的。   好不容易止住了这种感觉,身旁一瓶矿泉水也适时的递到了她手边,顾念接过后,漱了漱口。   顾涵东站在一侧,一双复杂的眼眸落向她,宛若海,沉不见底。   顾念漱过了口,就将剩下的半瓶水一口气全喝了,将空瓶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再走回来时,顾涵东沉淀的目光不减,望着她,语速平缓,“你怀孕了。”   他是肯定的语气,不带任何的疑问,也没有任何的猜测。   顾念敛下了眸,没有回答,只是转身重新上了车。   顾涵东循着她的身影,绕过去,从另一旁上了车,随着车子再度缓缓起步,他低醇的嗓音又启,“怀孕的事儿,他知道吗?” 第266章 错哪儿了?   顾念把耳边的碎发拢去脑后,移眸望向了车外。   对她的缄默,顾涵东轻蹙起了眉,似已经猜到了答案,沉吟数秒后,言语了句,“关于孩子,往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是他的询问触及到了什么,顾念只觉得心下刚压下的烦躁感又再度徒增,对着窗外绚烂的阳光眯起了眼睛,“怎么?你想学姥姥和姥爷当年的做法吗?”   顾涵东眉宇上折痕紧蹙,冷然的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个时候提姥姥和姥爷做什么?他们都过世多少年了。”   顿了下,他再言,“你想生就生下来吧,反正顾家人丁稀薄,你多生几个也是好的。”   顾念微怔,还未等作出反应,耳边男人低醇的嗓音再落,“不过丑话说在前,你和他,要是能和好,就尽快和好,否则,再这样下去,等孩子出生了,那这个孩子,就永远只能姓顾。”   顾涵东深沉的眸色微紧,暗藏的涌动波澜,他曾做错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就算那个人是他一直以来最好的兄弟,但在这个问题上,也不行!   言语在耳,顾念也适时的落下了眸。   和好?   两字在她脑中萦绕,无力的扯了下唇,浅然的一抹淡笑,溢出浓浓的苦涩,那是她从来都不敢想象和奢望的……   —   高耸入云的帝氏集团办公大厦,顶层总裁室的自动门开启,廖雨辰一身凛然的大步走进。   他一边走向办公桌一边开口道,“听江远说你找我?什么事?”   随着他走进办公桌,最后的字音落下,却在刹那间,帝长川猛然抬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抄起旁侧的铅笔,朝着廖雨辰撑在桌沿上的左手,狠狠刺下。   刹那间,刺目的鲜红喷涌,巨大的疼痛感也接踵而来。   廖雨辰毫无防备,以至于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铅笔深深地刺入自己手掌,而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反应过来,捂着左手疼的发出惨叫。   “啊!”他咬牙强撑着手上的剧痛,那支铅笔还刺入其中,一滴滴的鲜红落下,染红了奢昂的地板。   廖雨辰发狠的咬碎满口银牙,恶狠狠的看向帝长川,“Mother Fucker!”   他幼年在国外长大,所以相比较国语,他更擅长英语,过分激动和着急时,蹩脚的汉语自然舍弃,取而代之的英文接连不断。   “帝长川,你他妈疯了!这是干什……”   廖雨辰话还未等全数道出,就被帝长川清隽的长臂粗暴的一把揪扯过来,狠厉的拽过男人的右臂,按在桌上的同时,另只手上抄起的铅笔也朝着他手腕处狠刺了下来。   动作快到肉眼难以捕捉,廖雨辰愣愣的没有反应,直到另只手上也被刺伤,疼痛和殷红喷涌,他才彻底恢复了神智,“你他妈……”   但他爆粗的话语,还没道出,帝长川极快的又抄起另一只铅笔,朝着他太阳穴逼去——   廖雨辰只觉得面前一阵阴风侵袭,下一秒,那支铅笔距离他太阳穴越来越紧,风驰电掣的速度,令他彻底慌了,急忙改口,“哥,我错了!”   也是这句话,让帝长川行进的手臂顿下,停在了距离他太阳穴一厘米处的位置。   廖雨辰不敢惊颤的心不敢松动,混淆的思绪被疼痛湮没,被恐惧占据,颤抖的字音不稳,“我真知道错了,哥,我错了……”   不断的认错声近乎哀求,廖雨辰狼狈的模样更显难看,惊恐的面色土黄,早已吓的魂不附体。   不同于他此时的惨状,帝长川幽冷的寒眸依旧平静无波,只是冷冷的睨着他,桎梏向对方的大手没松,就连那支濒临太阳穴的铅笔,也未曾移开,微冷的薄唇翕动,“错哪儿了?”   森寒的字音冷彻,肃杀。   廖雨辰疼的额上沁满了汗珠,分不清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惊恐,他思绪也有些凌乱,只是本能的反应脱口说,“错,错在……错在我不该动老夫人……”   “老夫人?”帝长川寒眸一沉,轻声重复出这个称谓。   廖雨辰马上改口,“是奶奶,奶奶……”   字音未落,帝长川扔掉了手上的铅笔,转手一把将人从桌上揪扯而起,狠力的大手扣上了对方的咽喉,骨节修长的大手,气力极大,配合着此时遍布阴霾的俊颜,和冷鸷的眼眸,杀伐狠绝,嗜血撒旦之感,淋漓尽致。   廖雨辰恐吓的心上一颤再颤,慌乱的不知作为,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感情牌。   “哥,是我一时糊涂,你就看在我也是帝家人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帝家人?”帝长川冷嗤出声,淡色的薄唇隐隐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样邪肆,而笑却不及眼底,没错,他也是帝家人。   这也是帝长川为什么删减监控录像,保住他的一个原因。   帝长川沉冷的声线而溢,“你还知道你是帝家人?”   廖雨辰点头如捣蒜,向来不对任何人屈服的他,在面对帝长川时,是真的怕了。   他恐惧的眸色失光,暗淡的如死水般,“我们都是帝家人,但我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你的那种待遇,从我一出生,奶奶就不认我,连同我妈一起打发去了国外,不管对内对外,都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哥,你有经过这种感觉吗?”   “明明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啊,明明我也应该像你一样,有父母的疼爱,承欢在爷爷奶奶膝下,享受最好的教育,继承家族产业,但凭什么?就要把我排斥在外?”   廖雨辰说话时,难以掩饰的情绪爆发,眼眶也泛了红。   分不清是因为面前男人带来的巨大恐吓,还是双手伤口疼痛,还是因为触及到了内心。   他努力掩下眸中的水雾,再看向帝长川,“你们每个人都没把我当过帝家人,你也从来没有拿我当兄弟!就因为我是私生子吗?就因为我妈妈不受奶奶待见吗?但这一切,又与我何关?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孩子啊!”   最后一句话,廖雨辰声嘶力竭的竭尽低吼道出,无处安放的怒火彻底喷发。   帝长川幽冷的眸中涌动的浓戾不减,却适时的将人往旁边一甩,松开了手,他低冷的嗓音接连而出,“你记住的,永远都只是这些。”   廖雨辰身体不稳,‘砰’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帝长川颀长的身影屹立一旁,居高临下的朝着他轻扫视线,“那你在国外生活二十多年,就没有享受好的生活和教育?”   他顿了下,朝着地上的男人眯起了眼睛,“这一切,不是帝家给予的?”   廖雨辰心下悚然,虽然满腔的怒火奔腾,却被问的哑口无言。   帝长川慢慢的俯下身,半蹲在他面前,修长如玉的大手挑起了男人的脸颊,审夺的眸光逡巡,夹杂的冷意无尽,“我从来没拿你当过兄弟?”   他淡淡的字音,看似反问,却质问的廖雨辰无力还击。   “呵。”帝长川勾起了凉薄的唇,冷戾的浅笑更显森寒,“如果没拿你当兄弟,那么,你现在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第267章 敢动我的人?   廖雨辰暴怒的情绪高涨,额头青筋狂跳,不加思索的一句话迅速驳回,“我现在之所以在这里,到底因为什么,需要我说出来吗?”   帝长川沉冷的寒眸不变,只是定定的望着他。   廖雨辰在感受到超强的压迫和震慑同时,心底的怒意也难以掩饰,直接再道,“是因为你!你不久之前头部受伤了,你担心伤情让你无法继续管理帝氏,奶奶才勉为其难的叫我回来!”   一腔怒意全数发泄后,廖雨辰的心上接踵而来的,是恐惧,也是后悔。   他下意识的愣了愣,接连满心被强大的悔意覆盖,无措的神色失神,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全说出来的,但覆水难收的道理,他又岂能不知!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帝长川的反应。   他仍旧面不改色,甚至连半点的惊慌和震惊都不曾有过,仍旧那样冷冷的逡巡着他,视线冷鸷,也阴寒。   “我……我突然被你们叫回来,奶奶还说要认我,我能不感觉奇怪吗?”廖雨辰知道这些解释过显苍白,但解释一下,总比不解释要好吧。   他祈求此时的这些话语,能打消帝长川心底的疑虑,继而又说,“所以我就私下里让人调查一下,才知道的……”   “哦,这样啊。”帝长川淡淡的,浓郁的俊颜不动声色,冷沉的话语,又那么云淡风轻。   廖雨辰有些发懵了,诧然的看着他,还想解释两句,但又担心有些画蛇添足。   窗外,绚烂的阳光普照,晴空万里,窗内,空调的冷气阵阵,阴霾遍布。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良久,帝长川移开了擒着男人的手,却并未起身,只是语出惊雷,“你说对了,我是曾有心将帝氏交给你打理的打算。”   廖雨辰一怔,警觉的注意到了他话语中的‘曾’字。   帝长川站起了身,高大挺拔的身形像一道冷山,阴云浓郁的笼罩着面前的男人,他慢慢的眯起眼睛,“但经过这件事后,发现你不配。”   话落的瞬间,男人也抬起了矜贵的黑色皮鞋,脚尖踩踏在廖雨辰左手刺入的那支铅笔上,轻轻一用力,随着铅笔倾斜,伤口扩大,鲜红渗出时,还有廖雨辰惨绝人寰的叫声。   帝长川却面不改色,“敢给奶奶下毒,这是你犯的第一条错,敢动我的人,这是第二条。”   声落时,还伴随着‘咔’的一声,铅笔断落,折断的地方深刺入廖雨辰手掌,那种疼,让他无法忍受。   “啊……”男人疼的哀嚎不断,苍白的脸色配着额上的汗珠,狼狈的不像样子。   帝长川移开了脚,再度俯下身,森冷的面色落向男人,“记住了,这是第一次,没有第二次,懂了吗?”   廖雨辰疼的俊颜扭曲,强忍哀嚎,望着帝长川点了点头,却在转瞬后马上又摇了摇头,一双染满了鲜红的手勉强环上男人的单腿,他强撑着爬起身,“什么叫我动了你的人?你在说什么?”   帝长川剑眉蹙起,深邃的视线缭绕,“装傻有意义吗?林凛的事,你还想否认?”   之前,帝长川来到公司后,江远便去打听有关林凛为何请假一事,一打听才知道,林凛并非生病请假,而是出了车祸。   此时此刻,人还躺在华仁的ICU病房里,昏迷不醒。   廖雨辰猛地愣住,他没想到自己做的如此缜密,到底还是被帝长川发现了……   他怔松的间隙,帝长川已经率先捕捉到他面部的细微表情,也将廖雨辰眼尾的一丝狡黠尽收眼底。   帝长川轻勾了下唇,倾直身形时,猛然出其不意的一记飞踢,朝着廖雨辰的下巴狠踢了下去。   随着男人再次爆发的惨叫,和‘咔’的一声,下颚脱臼。   “想动我的人可以,前提是你要等到能超越我的时候。”帝长川唇边的冷笑持续,却转过身形,从西装口袋里扯出真丝手帕,轻轻的擦拭着手上沾染的鲜红,也拨通了内线电话。   江远适时的敲门进来,看着办公室内摊在不远处,满身是血的廖雨辰,江远心悸一紧,还未反应,就注意到老板递来的眸光。   江远马上会意,带人一起将廖雨辰搀扶了出去。   再次回归安静的办公室内,帝长川单手插兜踱步窗边,点燃了支烟,深郁的眸线阴沉,也更显复杂。   他确实有过将帝氏交由廖雨辰管理的打算,毕竟,他的失忆症……   但现在看来,这个人终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回荡出那句‘你所做的的一切,让我和奶奶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女人眼中的哀凉和悲寂,像染了魔力的符咒,久久萦绕,挥之不去。   帝长川闭了闭眼睛,摁灭了手上的香烟,转身出了办公室。   —   从郊区驶回市区的迈巴赫,顾念让车在华仁门口停下,她便下了车。   顾涵东看着她急促的动作,眉宇颦蹙,“你去医院干什么?”   “有点事。”顾念随口回了句,似又想到了什么,行进的脚步微顿,重新回过身走回了车旁,对着车内的男人再道,“私人飞机能否借我用一下?”   顾涵东好看的俊脸上泛起了讶异,“你要去哪里?”   顾念却不解释,只是望着他浅然一笑,“有点事,先帮我准备好就行。”   说完,便迈步进了医院。   她来到VVIP病房时,刚走到门外,就透过虚掩着的房门,注意到里侧一道熟悉的身影耸立。   男人清隽有型,一身西装更显笔挺,和靠在病床上的老人正聊着什么。   顾念并未去打扰,只是远远的看着潘秀玉一身康健,面庞红润,便就安心的离开了。   因为她未停留,也就没有听到房内祖孙俩人之间的谈话。   潘秀玉靠在床上,握着帝长川的手,叹了口气后语重心长的道,“事已至此,你还要留着雨辰?”   帝长川望着奶奶,一贯冷峻的面容上,难得的漾起了几分柔和,只道,“再留留看。”   “到底是兄弟啊,你对他还是没办法彻底狠心,行吧,奶奶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愿他有朝一日能明白你的苦心啊。”   老人一番感叹后,又再说,“不过,就辜负了念念啊,一心一意为了我和你着想,甚至不惜委屈自己被抓去看守所,你知道吗?她现在已经怀……”   潘秀玉的话没等道出口,就被帝长川适时的打断了,“别再提她了,帝家的事,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插手!”   老人微滞,反驳的话语刚到嘴边,却迎着帝长川清隽的面容,想到他头部重伤的失忆,不禁又咽下了。   帝长川看着老人,再言,“我已经让金秘书替您安排好了,稍后您先去望海住一段时间吧!”   潘秀玉一怔,“望海?”   “对啊,奶奶您的娘家不就在望海吗?那边环境风景都好,去那边住一段时间,就当疗养散心吧,等稍后您想回来了,我再去接您。”帝长川三言两语,解释的面面俱到,让老人无力回绝。   虽解释的如此全面,但潘秀玉又岂能不知,他不久之前先命人送走了赵敏之,现在又将自己安顿他市,目的又岂能只是这么简单?   但看着近在咫尺的孙子,老人满腹的千言万语,最终也只能压下,取而代之的握紧他的手,点了点头,“好,奶奶去望海。”   奶奶不能在这个时候,成为负担,成为牵绊! 第268章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顾念从华仁出来时,途径急诊,犹豫着想进去和方媛打声招呼,却突然,身后一只大手一把环上了她的脖颈,将人禁锢的同时,拉拽着她闪进了一旁的病房。   男人孔武有力,单臂擒着她进了房间,一脚踢上房门时,也将人按去了一旁的墙上。   顾念惊诧之感奓起,还未等彻底反应,就注意到面前的人,竟是廖雨辰。   他原本俊逸的面容,此刻变得有些糟糕,往日飘逸微卷的短发,此刻也越显凌乱,一双冷暗的眼眸如狼,恶狠狠的盯着她,抵向她的脖颈的手臂气力加紧,令她难以喘息。   “都是你这个女人坏事!都是你!”廖雨辰一字一顿,磅礴的愠怒接连而至。   要不是顾念这个女人,现在潘秀玉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就算帝长川起疑察觉,就算他疏忽了那个暗藏的监控器,但又能怎样?除掉老太太,一直以来都是他最想做的!   念及此,廖雨辰脸色更沉,下手的气力也更甚,狠狠地掐着顾念的脖颈,恨不得将她就这样直接掐死,“我他妈还真是小瞧你了啊!”   不愧是帝长川从小培养出来的女人,洞察一切,明辨是非,和睿智的头脑,几乎和他如出一辙!   顾念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她双手被男人控制,根本无法挣扎,脑中昏昏沉沉,无意中却瞟到了廖雨辰手臂上的纱布,她眸色沉了。   旋即,顾念状似无意的扯起了唇,笑了。   见状,廖雨辰一怔,手上的气力微松,加上原本受了伤,刚做过手术处理的伤口自然不比往日,禁不住顾念轻轻一拨,便如脱绳的木偶,无力的垂落一旁。   顾念视线扫过他双手上包扎的伤口,唇边的笑意渐浓,看来,帝长川下手也是够重的……   廖雨辰循着她的目光,似猜到了她笑意的由来,心底的怒火猛地窜起,高涨的火焰吞噬理智,强劲的气力朝着顾念覆去,一把重新扼上她的脸颊,将人抵上墙的同时,冷道,“你觉得很好笑?这他妈都是因为你这个贱货!”   不同于男人的怨愤满腔,顾念只是云淡风轻,敛下了笑,淡道,“是你技不如人,还被野心迷惑,妄图伤人,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你……”   廖雨辰被她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冷冷的盯着她半晌,倏然,他放开了手。   顾念微滞时,他神情一改刚刚的愠怒,接连俊颜上泛起了笑,淡淡的,坏坏的,邪魅又勾魂,“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他说着,不等顾念有所反应,整个人身形倾向她,廖雨辰故意俯下头,薄唇凑上女人的耳畔,“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聪明,睿智,有胆识也有计谋。”他说话时,吐息如兰,温热的气息喷薄缭绕,蛊惑也无孔不入,“和我联手吧!”   顾念心下一惊,接连的愕然和讶异无数,她先挪动身形从男人近前离开,然后才说,“廖副总高抬了,您要没事,我先走了。”   话音还未落,她手腕就被廖雨辰擒起,“先别急着拒绝,顾念,我们联手,你跟了我,保证很有意思的。”   他顿了顿,又沉吟了下,再言,“而且,我能给你的,远超你的想象,要不要试试?”   顾念紧了下眉,拒绝的话语正欲脱口,却被廖雨辰伸手捂上了唇,他说,“我说了,先别急着拒绝,做人做事都要有尝试的啊!”   他想了想,放下手时,又说,“这样吧,我先给你一份见面礼,就当是我们合作的一个开始!”   顾念迟疑了下,廖雨辰便下了逐客令,他一把拉开了身边的房门,朝着顾念微微一笑,“顾小姐,慢走。”   从病房中走出,顾念的思绪有些凌乱,虽搞不懂廖雨辰到底要做些什么,但这个人,绝对不能小觑。   也不能放松警惕。   但当务之急,她还有另一件事要办,顾念想着,加快了脚步。   她先回了一趟公寓,因为在看守所的两天里,她都没怎么洗漱过,先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又重新出门了。   开车的路上,她给蓝晏打了个电话,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好,顾念便直接去了机场。   从A市去往D市,转天清早,又从D市折返,但顾念看了看时间,并未急着回A市,而是中途去了一趟锦城。   四季如春,繁花似锦,是对锦城最好的形容,即便是已临至秋天,这边的天气,仍旧艳阳温和,令人愉悦。   顾念直接去了华仁在这边的分院,敲开脑外科主任的办公室时,里面空无一人,她便坐下等待。   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后,主任回来了。   推开门一见有人,以为是患者,主任急忙绕到办公桌后,一坐下就开始询问病情。   顾念望着他,开口的语气礼貌又疏离,“李主任,您好,我不是来问诊的患者,我是……”   她犹豫的措辞一番,最终才说,“我是患者家属,我想问一下有关一个多月前A市帝氏集团总裁帝长川的病情和所有检查结果。”   话一出口,主任明显脸色就凝重了,警觉的视线在她脸上逡巡,“那请问你是帝总什么人?”   顾念想了想,“我是他曾经的妻子。”   主任了然,“啊,这样啊……”   片刻后,主任似想到了什么,忙说,“那您就是顾念小姐吧?哦,不对,应该是顾念医生。”   顾念轻点了下头,“您知道我?”   “当然了,你是医界新锐啊,横跨心外和胸外双科,还在急诊工作过,你无论诊断还是手术,都能力卓越,想不让人知晓都难啊!”主任笑谈。   一番恭维的话语,顾念只是垂眸回以浅笑,“主任您客气了,我们还是说说长川的病情问题吧!”   “这个……”主任拉长了声音,随之再开口的,就是有关医患之间的保密问题,还涉及到了个人隐私,娓娓道来,无非就是希望顾念不要再问下去。   顾念静静的听着主任说着,待他差不多都说完了,她才重新抬起头,望向对方时,直言道,“一个多月前,帝总因‘意外’头部遭受过重创,导致脑部产生淤血,压迫神经,损害记忆体,造成记忆力持续下降,随着淤血原来越多,本身无法吸收,记忆体的受损也会越来越严重。”   主任猛地愣住,脸色彻底僵住了。   “从起初的一点点忘记,到现在的可能记忆力维持不过一天,慢慢的,这种幅度还会降低,到最后,可能一分钟前的记忆,都会忘记。”顾念迎着主任愕然的视线,“我说的对吧?”   主任彻底懵了,吞吐的话语辗转多时,支支吾吾,“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那还来找我做什么?”   顾念看着他,“我想要了解他一个多月前在这边手术的全部情况,还有他所有检查的片子以及化验单。”   主任懂了,他深吸了口气,一边在电脑中输入密码准备调取病历,一边又看向顾念,说,“顾医生刚刚说的大体上都对,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第269章 冷血动物   忽略了一点……   顾念纤长的睫毛微颤,慢慢泛起疑惑的视线落向主任。   此时的主任也已调出了帝长川的全部检查报告,脑部的各种片子全部呈现,他将电脑屏幕调转个方向,然后用手指着某个位置,说,“顾医生,你看到这块区域淤血,就是它压迫神经,损伤记忆体,造成记忆急速退化……”   顿了下,主任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继续说,“但帝总的病情,你刚说对了一大半,淤血的位置,会在一定时间内停止,压迫的神经和损伤的记忆体,也会随之停缓,也就是说,帝总的记忆,会达到一定的退化后,止步不前,不在退化记忆。”   顾念愣了愣,点滴的光芒在美眸中滋生,“也就是说,他的病情还会有好转?”   闻言,主任却面露出凝重,叹了口气,“也不能说是好转,记忆退化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退化,他会忘记以前发生的一切,而会记住新发生的一切,这能算好转吗?”   忘记以前的一切……   顾念的呼吸重了,错落的视线暗淡了,密密长长的睫毛敛下,难以掩饰的眼底复杂悄然漫开。   主任身体后倾,靠在座椅上,思量了下,再看向顾念时,皱眉道,“顾医生,你是从医的,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说,你觉得一个人,为什么能称之为人?”   可能感觉这个问题不太明确,主任马上又改换了种方式发问,“又或者说,人,又为什么和动物有区别呢?”   一连两个相近的问题抛出,顾念目光迷蒙,有些没反应过来。   主任也没想让她回答,所以两秒后,他便自问自答了,“是因为人,有感情因素。”   “而所谓的这个感情,就来源于记忆体的发挥,会将从出生以后,记事起的点点滴滴全数记忆,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相继发挥,因为有爱,有情,所以人才能称之为人。”   主任的解释有些宏观,但大体上顾念是明白的,也是认同的。   如果没有感情,那么,人和禽兽,又有何区别?   只是她不懂的是,主任为何在此时说这些。   她没有将疑问直接道出,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他,清澈的眸光一瞬不瞬。   主任将视线移向了电脑屏幕,用手指着向顾念道,“而我刚刚所说的这种‘感情’,帝总很快就体会不到了,随着他失忆症的延缓和停滞,损害的记忆体不能再自行修复,那么,他也将体会不到所有的感情。”   “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他都感受不到了,也可以直白点说,就是冷血动物,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而帝总,他是外因造成的,也是最可悲的。”   顾念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蔓延至每一寸关节,仿佛生了铁锈,动弹不得,耳畔主任的话语缭绕,字字清晰,轰鸣如雷。   她失神了好半天,就连怎样从办公室里走出的,都不记得了。   回A市的飞机上,她一路思绪漫漫,起伏波动极大,主任的话语一遍遍在耳边回响,脑海中一幕幕浮现……   施工路段,急促的刹车声响彻,迎着万千光线他驾车疾驰而来,用一己之力,替她挡去了所有。   而那次的挺身,代价竟有如此之大!   飞机缓缓降落,舷窗外的景物越渐清晰,顾念也闭了闭眼睛,尽快扫去凌乱,整理一下,下了飞机。   出机场时,蓝晏已经在等她了,一见到顾念,急忙恭敬的上前,道,“小姐,姑母的葬礼提前了,我现在送您过去吧!”   顾念轻微一怔,下意识的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然后点了点头,跟随蓝晏上车,直奔郊区帝氏墓园。   她抵达时,顾曼丽的骨灰才刚刚被下葬,周遭人群众多,一排排黑色西装的男人和黑色礼裙的女人,而率先落入眼帘的,是一身清隽挺拔的帝长川,无论何时何地,独特出众的气质,都宛若鹤立鸡群,其他人无法比拟。   而他的身边,是同样气质出众的盛少琛,还有宋子良等人,还有周身线条冷冽的顾涵东,却并未触及廖雨辰的身影。   顾念无暇顾及这些,极快的避开视线,将注意力递到了姑姑的墓前,迈步上前。   她一身通体黑色的长款衣裙,裙摆随着步履走动,而微微舞动,旖旎的感觉,配合着黑白分明的美眸中的潋滟,风情万种。   加上顾念本身肌肤白若凝雪,一黑一白间,交织出的魅惑无限。   从一出现到现在,极快的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她就这样,在众人目光逡巡中,走到了墓前。   她慢慢的俯下身,将手中早已准备的鲜花放下,望着墓碑上顾曼丽的照片,浅淡的笑容清雅,和煦如风,亦如她生前的为人般,不争不抢,平易近人。   但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落的如此的下场呢?   顾念想不通,也无法想通。   顾家的人,先后一一离她而去,都是长辈,都对她很重要,还都……都和帝氏有关……   念及此,她心底的疑惑随着情绪波动,衍生的烦躁滋生,顾念尽快强忍下所有悲痛,清澈的眼瞳慢慢泛起了红,出口的嗓音晦涩,“姑姑,您这一辈子太累了,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至于其他的,交给我。”   顾家的人,不能平白无故枉死,顾念也笃定,顾曼丽的死,绝非偶然。   那么,这其中到底隐含了什么,她会一点一点,慢慢地全部解开,然后再——   血债血偿!   这是她对顾曼丽墓前的承诺,也是向在天有灵的父母的誓言,更是对过世的小姨一种嘱托。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顾念,因为一直以来,她身后隐形的那个‘避风港’,已经消失了。   他守护了她这么久,用他的爱,包容着她的一切,用点滴的行动,支撑着她这么多年,她却任性的一次次伤他,待她终于明白时,却已经晚了。   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多么好的一个男人啊,她不珍惜,所以老天才帮他抹去忘记了一切……   顾念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液体沿着眼睑溢出,不过须臾,就划过了面颊。   泪如雨下,心痛似刀绞。   到底是在哀凉姑姑的离世,还是什么,顾念也分不清了。   她失态的样子,顾涵东看不下去,迈步过来,长臂一把将她拉起,顺势搂入怀中,他压低了声音,“别哭了,姑姑生前最疼你,如果她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子。”   顾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以控制的泪水汹涌,穿过眼中的氤氲,和正前方帝长川幽冷的眸线相触。   男人的眸色是沉的,也是冷的,但却夹杂了满满的幽深,暗藏的深邃随着微眯的眼眸,将所有的讳莫掩去,留下的,只剩清冷的平淡无波。   顾念看着他,那样熟悉的眸光,湛黑的宛若星辰,熠熠的流光万千,像璀璨的星河,像山涧的清泉,更像雨后的阳光,一缕一缕,粲然又绚烂。   只可惜,这样的目光,以后不会再有了……   她涌动的泪水更甚,只觉得撕心裂肺的肋骨某处,疼到了仿若无法呼吸。 第270章 还满意吗?   墓园这边结束后,所有宾客驱车前往帝豪湾,葬礼在老宅举行。   路上,顾念歪头看着车外急速倒退的绿化带,受思绪影响,意兴阑珊,兴致不高。   顾涵东坐在她身侧,处理过手边的工作后,适时的抬眸看向她,而手机铃声也在此时响了起来。   蓝晏接起了电话,片刻后,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随着他收线挂断,转眸透过后照镜看向老板,“顾总,冉小姐被抓了。”   顾涵东明显眸色沉了下去,随之他顺手打开面前的车载电脑,不知何时攀登新闻主页的头版消息,极近全数都被冉莜梵的消息占据。   “今日,医界新锐冉莜梵小姐,因涉嫌剽窃抄袭苏漫女士论文笔记,经相关人士举报,证据确凿,已被警方拘捕,案件还在审理之中……”   视频中,女记者甜美的嗓音晕染,顾念诧然的转过头,清淡的目光瞟向了电脑屏幕。   画面中,无数的媒体记者涌动围在冉莜梵近前,她耷拉着头,往日精致的妆容早已消失不见,就连那双炯炯的杏眸,此刻也黯淡无光,手上戴着手铐,跟随着警方人员上了警车。   顾念皱起了眉,耳畔顾涵东的嗓音传来,“是你起诉的?”   有关冉莜梵抄袭剽窃苏漫一事,是顾念最先发现的,所有的相关证据,也都在她手中。   顾念沉吟了下,相关的东西她都封存在公寓的保险箱里,保险箱是最新科技,指纹虹光识别外,还有相关的人体感应系统,除了她本人,没人可以轻易打开。   见她没什么反应,顾涵东抬手揉了揉眉心,移眸看向车外时,淡道了句,“这件事有些不好办了……”   “我来办吧。”顾念忽然启唇,嗓音略凉,“女孩子之间的事,我出面能方便点。”   顾涵东眸色睨向她,深思一番后也便顺着她点头同意了。   车子抵达帝豪湾,偌大的客厅中,不少宾客涌动,说是葬礼,但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俨然已变成了一场商界酒会。   顾涵东刚一现身,就被几位西装革履的老板簇拥,商谈起了工作,顾念从他身边越开,正往里面走,忽然一道身影临近,男人戏虐的嗓音随之响起,“顾念,看到我给你的‘礼物’了吗?”   她闻声抬起头,廖雨辰邪肆的俊颜近在咫尺,居高临下的视线逡巡向她,并从旁边路过的侍者托盘里,替她拿了一杯鸡尾酒。   顾念接过那杯酒,并未饮,只是端着,淡淡的目光迎向男人,“你指的是冉小姐一事?”   廖雨辰极快的点点头,凛然的笑意浮动,谜一样的神色,“还满意吗?”   顾念状似无意的看着他,还配合的扯了下唇,浅浅的笑容透出意欲不明的深涵,“据我所知,冉小姐不是你女朋友吗?”   廖雨辰俊脸上的笑容不减,“是女朋友没错,但是,这样不是显得我更真诚吗?嗯?”   顿了下,他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将空酒杯放去侍者托盘,倾身凑向顾念,压低了声音,“怎么样?现在看出我的态度了吧?”   顾念冷笑使然,纤细莹白的手指把玩着那杯鸡尾酒,“准确来说,是冉小姐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所以才会一把甩开,还用顾氏的名义予以起诉,最后又利用了冉莜梵一次。   她能猜到一切,廖雨辰显然一点都不惊奇,俊颜面色如常,坏坏的笑意相伴,“我就喜欢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办起事来,才够有意思!”   顾念看着他,男人还在笑着,但很快,随着一通电话的打进来,廖雨辰就笑不出来了。   在他接起电话时,顾念就移步离开了,以至于廖雨辰错愕乃至瞬息万变的面色,她也全部忽略了。   顾念将那杯鸡尾酒重新放了回去,换了一杯柠檬汁,她现在怀孕了,不适宜饮酒,反而果汁,她更青睐酸酸的。   一杯果汁饮下了一半,放下时,她无意中的视线瞟向不远,男人高大熟悉的背影落入眼帘,而他的身边,紧紧拥着一位娇俏佳人。   上官妧姿态倩丽的依靠在男人怀中,柔柔的目光似水,脉脉相随。   帝长川长臂环着她的纤腰,让她全身的重量都依在自己怀中,修长如玉的大手抚着她的脸颊,余光却撇向了不远处。   他刚毅的轮廓泛起温和,就连冷意弥漫的沉眸,此刻也漾着笑,暖暖的,似春风,能拂去所有阴霾。   顾念望着这一幕,快速的垂下了眼帘,纤长的睫毛极好的遮住了眼底复杂。   “顾念!”   突然,身后一道低冷的男声骤响,突兀的传至耳畔,顾念寻声转过身,便看到穿过众人的廖雨辰,大步流星的疾步走向她。   随着临近的一瞬,廖雨辰还裹着纱布的大手,擒上了她的细腕,力道有些大了,疼的顾念皱起了眉。   廖雨辰俊逸的脸色阴沉,恐怖的目光犀利如刀,“你他妈到底和我爸说了什么?让他取消了和我妈的婚礼,还……”   他没再说下去,一是估计周遭的宾客,二也是因他骨子里天生的凌厉所致。   因为刚刚那通电话中,母亲哭诉着告诉他,帝浩海不仅仅取消了婚礼,还将母亲驱逐出去,甚至不惜放话中断关系!   这意味着什么?   廖雨辰完全不敢想象,从他出生以来,母亲一直以一个‘第三者’的身份和父亲不清不楚的生活着,好不容易现在顾曼丽死了,父亲可以名正言顺的给母亲名分时,却因为顾念这个女人,让一切都毁了!   “你之前去D市,到底和我爸说了什么!”廖雨辰提高了音量,暴怒的冷眸恍若喷出火光。   旁边不少宾客,也在此时纷纷转眸看向了这边,审夺的目光交纵。   顾念就迎着这燎原的怒火,轻声道,“廖副总不是刚给我一份‘礼物’吗?我也要做出回礼才对啊!”   她轻微一顿,素白的柔荑拂开男人的桎梏时,又柔柔道,“用廖副总的话说,对于这份‘礼物’,您还满意吗?”   “顾念!”廖雨辰愤然的低吼,咬牙一字一顿的气势,恍若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生吞活剥。   不同于他的满腔愠怒,顾念仍旧是心平气和的,只说,“如果真想知道我说了什么,不妨直接去问二叔吧!也可以问问阿姨。”   她想了想,再言,“如果一段感情从始至初,没有任何的刻意算计,那么,又有何惧别人?”   说完,顾念便不再理会廖雨辰的怒火,转身从他身边掠开了。   廖雨辰愣在原地,失神了数秒,反应过来后,箭步越上她,绕过顾念时,大手也捏起了她的脸颊,“你这就是公开了挑明和我为敌啊,行啊,真他妈有意思,不过,顾念,惹怒我,你可有想过后果吗?”   顾念轻微莞尔,淡然的笑容不走心,所以显得很形式化,“廖副总之前不是说要合作吗?现在怎么能又说为敌了呢?”   她迎着男人凛冽的寒眸,绚丽的笑容嫣然,“出尔反尔,可不像廖副总的为人吧。” 第271章 我会怕你吗?   “你……”   廖雨辰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明明满腔的怒意无处安放,明明汹涌的情绪极尽就要爆发,但是,到底他还是忍下了。   时候未到,他要忍。   不能因为母亲这一点‘小事’,就前功尽弃,不是吗?   男人努力沉淀了数秒,收手放开了顾念,只是再度看向她的眸光,深不见底,就连唇边冷冷的坏笑,也透出诡谲,“好,非常好!”   “你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选择你,是对的!”廖雨辰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而接下来的一切,才更会有趣。”   顾念移开了眸线,从他身边越过时,只道了句,“但愿能如你所言。”   一错开身,她便加快步伐走去了远处。   又重新换了一杯柠檬汁,顾念仰起头,全数饮下,放下杯子的一瞬,她掌心中密密麻麻,沁起的薄汗无数。   其实,她也不喜欢这样咄咄逼人,也不想这样和别人打交道。   但是,廖雨辰对潘秀玉的所作所为,是她最无法容忍的!   就算她知道帝长川是考虑身体缘故才放纵了他这次,她也无法忍,因为在潘秀玉中毒事件前,顾曼丽的惨死,也绝对和廖雨辰脱不了干系!   顾念慢慢的深吸了口气,脑海中浮现那夜和奶奶对谈的情景,也是那时,她从潘秀玉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是有关帝浩海和顾曼丽夫妻二人,与另一个女人之间的陈年旧事了。   感情这个东西,本来是两个人的,一旦多出一个人,外加一些私心唆使,便会将一切都变了样。   潘秀玉作为帝家的掌门人,对于这些,又岂能不知?不说出来,是因顾忌身份和面子罢了。   但顾念不同,姑姑已经枉死,她就算想选择沉默,也要首先考虑能否对得起过世之人,不是吗?   她脑中陈杂漫漫,正走神着,忽然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顾念一怔,下意识的迈步过去,嘴里呢喃了句,“珊珊?”   这个时候,乔珊珊怎么会来呢?   顾念还在人群中寻觅,身边一位佣人便已临至近旁,“顾小姐,帝总和您有事详商,楼上请。”   她莫名微怔,帝长川有事找她?   抱着疑惑的心境,顾念迈步上了楼。   三楼的会客室静谧,宽大,数盆偌大的盆栽茂盛,郁郁葱葱的,却像藏匿了獠牙的狮虎,暗藏汹涌。   随着她推门进入,帝长川屹立窗边的颀长身影落目,一身清隽的黑色西装,立体有型的侧颜,冷冽又刚毅,明明浑身气势磅礴,又富含攻击性,却好看的令人窒息,与冷色杂糅,潋滟无限。   他的后方,是一张极大的办公桌,一旁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坐在旁边,看到顾念时,微微的颔首,客气又礼貌。   看着顾念坐下后,那位陌生男人才起了身,拿着手中的文件,开口道,“现在公布顾曼丽女士的遗嘱,经过本人生前确认,在过世后,名下所有财产全数归属于侄女顾念小姐一人所有。”   接下来,律师就开始一一介绍顾曼丽名下的详细财产明细。   除了房产地产,名车首饰外,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帝氏股权,这也是当初潘秀玉赠与顾曼丽的,对待儿媳妇,老太太从未有过任何亏待。   顾念坐在那里,惊诧的眸光紧缩,看着律师递送过来的遗嘱,她失神的呼吸不稳。   姑姑竟然把一切都留给了她?!   全部交代完,律师又说了两句,便在帝长川阴冷的视线示意下,适时的离开了房间。   取而代之的,律师刚走,就有两位身材魁梧的保镖,走了进来。   两人站在一旁,像两座大山,威严和警觉并存,气势渗人。   顾念皱了眉,无需思量任何,身侧帝长川已经临近,他迈动着步伐,从她身边越过,修长清隽的大手拿过桌上另一份文件,推到了她面前,低冷的声线溢出,“签了。”   她怔了怔,好奇的接过文件,翻开一看,顾念的眸线就沉了。   是一份股份转让书,已经草拟妥当,只需顾念一个签字,顾曼丽刚刚留给她的帝氏百分之二十股份,便会转去上官妧名下。   文件下方,上官妧已经签了署名。   顾念重新抬眸望向了男人,视线中多了几分沉杂,“我为什么要签?”   帝长川淡色的薄唇轻微勾起,冷冷的寒眸满含侵略的落向了她,“你认为我会将这些帝氏的股份,随随便便的放在一个外人名下吗?”   外人。   冷冷的两字,极好的诠释定义了她的身份。   若她是外人话,那么,上官妧又是什么?内人?!   顾念的心隐隐痛了,强忍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的面庞望向他,“所以帝总不想将这些股份让我继承,而是转让给上官小姐?”   “对,因为她是我未婚妻。”帝长川回复的极快,沉冷的语速足以碾压她的尾音。   顾念的心一颤再颤,就连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发抖,她只能尽快的敛回,放于了身侧,接连晦涩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落下了长睫,苦涩的笑容晕染,“但怎么办呢?这些股份是我姑姑遗嘱中交给我的,我既已继承,就没有转让的想法,所以帝总,抱歉,恕难从命。”   话落,顾念也连忙起身向外。   “顾念。”   帝长川倏然出口,嗓音微冷,简单的两字划过唇舌带着酥麻的魅惑。   顾念不自然的脚步猛然一下顿住,身形僵住了。   多久了,已经记不清多久了,他从受伤以后,就从未唤过她的名字,那一次还是在他被人下药意识不清时才叫的……   难道他已经……   顾念满怀错杂的回过身,期许的目光迎过去,但到底还是失望了。   男人冷峻的面色犹如九重冰寒,阴沉满载的寒眸冷光涌动,犀利又冷戾,毫不保留的朝着她轻扫,随着他身形的靠近,骨节分明的大手捏挑起了她的下巴,“你认为我现在是在和你商量?”   字音脱口时,他也不屑的甩开了她,冷冽的薄唇轻扬,勾魂摄魄的笑容冷鸷,帝长川些许的光线撇向了一侧的两位保镖,再出口的嗓音,凉薄沁骨,“不签了它,你能走出这个房间吗?”   顾念纤长的睫毛不自然的颤动,目光透出难以置信。   帝长川却望着她,笑了。   他笑起来时,是很好看的,但那笑容夹杂冷意,森寒溢出的同时,痞气和匪气混杂,给人的震慑,可以想象。   帝长川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身向外时,对着两位保镖吩咐,“看着她,把文件签了。”   “是的,帝总。”两位保镖异口同声。   顾念愣愣的站在原地,错乱的神色随着敛下的目光混合,无措的手指紧缩,迅速的再抬眸,望向男人清冷的背影,开口道,“帝长川,你在担心,或者是害怕什么呢?”   帝长川前行的脚步一滞,微微紧了眉。   顾念已然先一步绕过他,却不等反应,便被男人先发制人,“你认为我会怕你什么?”   她望着他,倏然漾起了唇畔,盈盈一笑的间隙,抬手一把拉住了男人的领带,用力将他挺拔高大的身形拉向自己的同时,她另只手也环上了男人的脖颈,踮起脚尖,朝着他的薄唇覆了上去…… 第272章 你果然很让我中意!   顾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帝长川浑身僵硬,整个人如一张紧绷的弓动弹不得。   转瞬之间,他本能的想要推开她,但顾念一手紧拽着他的领带,一手环着他的脖颈,微薄的气力紧紧的,丝毫不想让他有机可乘。   大脑轰鸣之际,男人清楚的看到她眸中衍出的暗色,一时间胸口剧烈的沉闷涌上,帝长川蹙起了眉,而顾念,也在这时松开了手。   她望着他,白皙的容颜上浅笑娇俏,灵舌舔了下唇沿,看向他的眸光染上了涟漪,“怕这个,不是吗?”   帝长川冷峻的面色瞬时阴了下来,接踵而至的冷戾染满了棱角分明的俊颜,倏地伸出手,一把钳上了她的脖颈,力道加大的同时,也一把将人抵上了旁侧的墙壁,俯下头凶狠的封上了她的唇。   辗转纠缠,肆虐在一起的呼吸,令周遭每一抹空气都渗出肃寒的森凉。   在隐隐的喘息声中,他低低的笑了,“你看我怕吗?”   顾念微愣,余光紧盯着不远处的两位魁梧的保镖,脑中的思绪明确,她绝不签股份转让书,也还要平安的离开这间房间!   那么……   她清澈的眼眸黑白分明,泛起的潋滟妩媚,微微一笑时,伸手环上了男人挺拔的腰腹,绵软的小手游移,出口的嗓音柔柔的,“既然要证明,那就再进一步吧!”   说话时,她整个身子凑向他,却在即将靠进他胸膛时,被帝长川修长的大手一把冷冷的拂开了,“够了!”   他沉冷的声线而启,冷眸中弥漫的嫌弃之意鲜明,“你以为我现在还有时间和心情,在这里上你?”   顾念垂下了眸,他没时间和心情也好,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发生什么。   她纤长的睫毛微颤,敛去眸底杂乱的同时,再笑着开口,“既然帝总没时间,那就改天吧!”   顿了下,她重新抬起头,视线望向男人阴鸷的冷眸,轻然的笑容持续,“不过,在此之前,帝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怕是还要在我这个外人手中一段时间了。”   她故意加重‘外人’两字的字音,道不明是心绪杂乱所致,还是什么其他的情愫牵引了。   “呵。”帝长川冷然扯了下唇,阴冷的面庞上,眸光依旧阴寒如冰,“现在让你签,那是抬举你,既然你自己不识抬举,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念心下徒然一惊,还未做出反应,耳畔男人低冷的嗓音再启,“迟早有一天,你会求着我,乖乖的将这些股份奉还。”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就靠在她身侧,故意俯下身,薄唇凑着她的耳廓,吐息如兰,看似旖旎的感觉,却冷意渗人。   顾念不受控制的身形颤了颤,强颜欢笑,“那不是很有意思吗?不知道帝总是怎样想的,反正,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呢。”   说完,便急忙从他身边错开,径直向外。   不远处两位保镖见状,正欲过去拦阻,却被帝长川一记眸光示意,止住了动作。   男人幽沉的眸光与她的倩影相随,直至身影在冗长的走廊中消失无踪,帝长川隐隐勾起的唇畔,还在持续。   只是那笑未及眼底,其中幽深如海,深不见底。   顾念一路匆忙,直到走到了旋转楼梯这边,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做梦也没想到,姑姑会将自己列为遗嘱继承人,更没有想到帝长川竟会如此!   如果她刚刚不是有意‘引、诱’于他,拖延时间,真不知道他到底会让那两个保镖做出什么来!   她心上还余悸未消,耳边却传来了一道爽朗的轻笑声。   “不错啊,挺厉害呢!”廖雨辰从楼下走上,迎面看着她,俊逸的脸上,冷笑邪肆,“能平安无事的走出来,果然,顾小姐的本事不浅啊!”   顾念诧然一怔,凌乱的视线睨向了男人,看来,刚才房间里的一幕,廖雨辰是事先就知道了的。   她怔松的间隙,男人也已经临至近旁,廖雨辰伸出手,毫不客气的端起她的下巴,审夺的目光透出轻佻,“说到底,帝长川还对你这个女人,心慈手软了。”   “他对你不也是吗?”顾念冷声回击,拨开了男人桎梏的大手,有意的目光流连着他手上的纱布,笑了。   廖雨辰眸色一沉,却随之又湮没在了浓浓的笑意中,看着她,“牙尖嘴利,不错!”   “果然,你很中我心意呢!”他两手优雅的插进裤兜,高挺的身姿居高临下,满含侵略的目光扫视。   这样的目光,过于危险,也过于不桀。   顾念没予理会,只说了句,“廖副总,好自为之。”便从男人身边越开,下了楼。   廖雨辰仍旧笑着,循着她下楼的背影,笑容渐渐敛滞,取而代之的锋芒犀利,透出诡谲。   葬礼结束后,顾念回了公寓,休息一夜后,转天便赶赴了锦城。   接下来的二十多天里,她差不多都是在外市度过的,从锦城到D市和N市,连带着还有春临和晨江,以及望海等地,在国内各大城市间周旋。   待她再回A市时,之前从窦老手中‘要来’的研究所,也经过翻建和装修,重新开了业。   还是按原来的宗旨经营,只是加入了顾念新的理念,以生产和研发医药美容产品为主,向国内日化产业进军。   开业当天,宾客寥寥无几,门庭冷却。   毕竟国内日化产业的重心,都在帝氏集团旗下掌控,对于这种新滋生的小研究室,自然没多少人问津。   这些都在顾念的预料之中,没有期望,自然也谈不上失望。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在她刚进办公室,楼下就传来了一阵阵的嘈杂声,顾念寻声下楼,就看到原本冷冷清清的大厅中,此时已人满为患,不少宾客而至的同时,还有无数的工人,摆放着一个个偌大的花篮。   就在这往来络绎的人群中,司徒其一身西服革履的现身于此,迎着万千绚烂的阳光,他俊朗的身姿英气耀眼,穿的极为正式,远远的一路走来,一下挡住了所有的光。   多日不见,男人除了更加成熟的五官,气质也截然不同,冷静又优雅,将所有锋芒都隐藏其中,而眼中只剩下波澜不惊。   顾念愣了愣,迈步下楼。   司徒其站在人群中望着她,定定的目光幽深,却在她临至身前的一刻,倏然笑了,那笑容阳光,也粲然,只是轻斜的唇角还是有些邪魅,坏坏的,痞气感倍增。   “恭喜啊,以后我是不是也要改口叫你顾总了?”他说着,伸手握上她的手臂,将人拉至进怀。   顾念自然的和他拥抱了下,然后分开,“顾总这个称呼是对别人而言的,对你,随你怎么叫都好。”   司徒其满意的点了点头,“那我还是喜欢叫你念念,显得亲切。”   顾念笑而不语,因为司徒其带来了很多日化方面的老板和客商,她自然先以宾客为主,和众人攀谈畅聊,直至将众人一一送别,她才空出时间,却被司徒其一把拉拽着径直上了楼。   办公室,一关上门,男人便直接将她压在门板上,高大的身形朝着她倾覆…… 第273章 一份礼物   他慢慢的靠近顾念,一只手臂将她圈在自己胸膛和门板之间,俯下头在她唇边零点一厘米的位置微停,低哑的声线轻启,“亲了你以后,就做我女朋友吧!”   顾念看着他微动的唇,暧昧又不明的桃花眼,很冷静的欣赏了一番,才说,“嗯。”   就简单的一个字,干脆利落。   司徒其先是没反应,薄唇欲要覆上,却在转瞬之际停下了,他愣了愣,仔细回味,再看着近在咫尺女人毫不改色的容颜,迟疑在男人眼瞳中绽放,“嗯?是什么意思?”   “同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以这么多年对顾念性子的了解,司徒其好看的俊颜瞬间染满戒备,再看向她,“要咬我?还是踢我?”   顿了顿,他诧然的再道,“不会是打我吧?”   他说话时,下意识的抬手捂上了自己的左脸,感觉不对,又抬起另只手,将两面脸颊都紧紧捂住。   见状,顾念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发自肺腑的笑容嫣然,莞尔清淡,好看的宛若降入凡尘的仙子,一种飘然恬静之美,渲染的淋漓尽致。   司徒其望着她,“我猜错了?”   是猜错了。   但顾念也不再给他机会了,她直接错身,拨开他禁锢的长臂,起身迈步去了办公桌。   司徒其呆愣了几秒,追着她走过去,“说真的,和我交往吧!”   他靠在桌边,高大的身形俯下,双手撑着桌沿,邪魅的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向她,“你看看,我们从小就认识,家世背景也都相似,绝对的门当户对,又互相了解,来吧,交往吧,嗯?”   顾念看着他,持续的笑意不减。   司徒其见她只笑不语,皱起了眉,还深叹了口气,“还不同意?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顾念笑着说,“算了,我可不想成为万千少女的公敌。”   司徒其僵滞的唇角一抽,“少来了,我对感情可是很专一的,哪有什么万千少女。”   他说话时,侧身直接坐在了她办公桌上,痞痞的,亦如他平时给人的感觉,看似纨绔不羁,邪肆的俊颜下,好像没什么正经,但是顾念知道,他骨子里是个绝对的好男人。   只是俩人从小长到大,太熟悉了,做不了恋人的。   男人叼了根烟,却顾忌顾念没有点燃,看着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忽然伸手握起了她的手臂,“你开这个研究所,生产的东西,有核心技术吗?”   顾念自然的点了下头,“有啊。”   司徒其继续问,“哪里来的?”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拂开他的大手,一边继续整理文件一边说,“我就是核心技术。”   研究所接下来生产的所有日化产品,精密的配方和详细的技术,都是顾念一人研发,自主生产的。   她本人,就是研究所的骨干中心力量。   司徒其望着她,好看的眸光中不掩透出了钦佩的成分,“不错啊!越来越厉害了。”   他是真心佩服,也是真心感慨。   顾念身形向后,靠着座椅对他回以浅笑,接着,司徒其又问,“那你以后还从医吗?”   闻言,顾念没急着回答,而是转眸看向了窗外,远处一大片的施工地,被绿色的隔离带包裹,里面的吊车齐备,忙碌工作的样子分明。   她说,“看到那边的施工地了吗?用不了多久,那边将建成本市最大的外伤急救中心。”   话落时,顾念重新看向了眼前的男人,“我既是这个中心的院长,也是首席医生。”   言犹在耳,司徒其面部表情微怔了怔,有些难以想象,短短的时间内,顾念计划的规模竟……如此庞大!   旋即,他敛了敛脸上的错综复杂,又说,“最大的外伤医疗中心,这些都是你哥帮你筹款的?”   顾念没予直接回应,却紧了下眉,沉吟两秒后也只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司徒其低了低头,随之,从衣兜里拿出个细细长长的小锦盒,扔向了她。   “诺,礼物。”男人说话时,已经倾身站起,看着顾念有些发懵的神色,才又说,“打开看看。”   她有些疑惑的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东西时,神色有些微僵。   竟是一把手术刀。   狭长的小小身体,刀锋锋锐,她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分量感十足。   司徒其踱步到她近前,俯下身将下颚抵在她肩上,握起了她的右手,“你的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手……   顾念怔了下,不自然的右手轻颤,却被司徒其紧握,打断了这种颤动,他说,“既然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么,你又选择继续从医,所以手术刀就必不可少了!”   “别小看了这把刀,纯手工打造,锐利程度能超乎你的想象,再看看这刀柄,还刻着你的名字呢。”司徒其顺着她的手,拿起那把手术刀,一一介绍。   接着,他又握着她的手,拿起那把刀,在空气中比划一下,“看,这把刀,削铁如泥,除了手术,还能防身,遇到坏人,就拿出来捅对方,确保自身安全!”   “……”   听着他这些言论,顾念完全是无语的。   她只尽快收好了手术刀,然后抬眸望着男人一笑,“好,那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   司徒其笑了笑,抬手在她头上一揉,转身向外时,又留下句,“有事随时联系我,为了你,我随叫随到!”   朝着她摆了摆手,男人大步流星的径直离去。   顾念笑着目送他离开,再重新低眸看向盒子中的刀,又看看自己的右手,这么长的时间里,确实已经恢复如初,只是那一道道扭曲的伤疤……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及时的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念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蹙了下眉,接起了电话,“廖副总。”   “今天顾小姐的研究所开业,没能亲临,不会挑我的理吧?”电话那边,廖雨辰低哑的嗓音缭绕。   顾念淡然一笑,“哪里的话,廖副总太客气了。”   廖雨辰却说,“客气不敢当,好歹也是开业的日子,就算没去,但礼物也得备上啊,来找我吧,顺便还能给你个惊喜。”   接下来,不等顾念这边有任何的拒绝,廖雨辰便道了个地址,然后说了句,“快点来吧,不然过了时间,这份惊喜怕是就变样了!”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顾念颦蹙的眉心幅度加大,惊喜?不是惊吓就不错了!   她想了想,虽然本意是不想去的,但俗话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舍身泛陷,又怎能抓到把柄呢?   念及此,顾念尽快收拾一下,看着那个锦盒中的手术刀,犹豫了下,还是拿起收进了包里,拿着车钥匙出了办公室。 第274章 我到底得罪你什么了?   极尽奢华的帝氏顶层总裁室,江远恭敬的站在一侧,将一份份文件递送过去。   帝长川逐一审阅后,提笔签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江远又一一收起,拿在手中,正欲转身向外,却听到老板的声音响起,“那个女人最近都做了什么?”   江远止住脚步,重新转过身,“据我们这边的了解,顾小姐最近先后去了D市,N市,还有锦城和望海等地,具体去做了什么,还不得而知。”   然后,江远似又想到了什么,忙再道,“还有今天,顾小姐名下的研究所开业,除此之外,她预计筹建的外伤医疗中心也在兴建之中,大概近几个月内会完工。”   帝长川倾身依靠着皮椅,修长如玉的手指随意的敲着桌面,动作毫无规律,冷峻的面容上,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流露。   江远立在一旁,看着老板的神色,犹豫了下,就将自己的猜疑一并道出,“帝总,我猜顾小姐可能是有心想将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变换成钱,毕竟,筹备医疗中心,也需要一大笔款项的。”   帝长川淡色的唇畔隐隐微勾,似笑非笑的脸庞上,神色阴郁,看来,他还真是高估这个女人了。   转瞬,他眼底的不耐骤起,对着江远,只道,“别管她了,林凛最近怎么样了?”   江远说,“林秘书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迟迟还未苏醒,医生说车祸时伤及了脑部,手术虽然成功,但具体能否苏醒,还不得而知。”   帝长川皱起了眉,思量了下,“联系他的家人,把抚恤金额翻到十倍。”   江远却猛地愣住了,之后才说,“帝总,您忘了吗?林秘书他是孤儿,并无家人,也还未有女朋友。”   帝长川幽深的浓眸明显怔了下,极快的敛下,随之道,“你先出去吧!让上官进来。”   “这个……”江远明显支吾了下,“帝总,上官小姐今天没来公司,好像是生病了。”   生病了?   帝长川好看的凤眸微闪,衍生的深邃无尽,接着倾起身,一手超过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径直向外时淡道了句,“那就去看看她吧。”   清淡的字音微缓,但冷峻的面容如旧,就连那双幽寂的眼眸,都冷的了无温度。   —   顾念驱车抵达廖雨辰所说的那个地址,是市区一个正在兴建的酒店,大体上已经建好,但因迟迟未开业,而门庭冷却,了无人际。   她下车后,在酒店门前徘徊,正踌躇着要不要给廖雨辰打个电话,没想到对方的电话就正好打了进来。   “进来啊。”电话中男人声线响起,催促的意味明显。   顾念皱了下眉,那边的廖雨辰又说,“进来吧,门又没有锁。”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念微滞,心底的泛起警惕,下意识的将手伸进了包包里,触到了那把手术刀后,才硬着头皮,推开了酒店大门。   门确实没有锁,不仅仅大厅的门没锁,就连里面,每一间的包房门,也没有锁。   偌大的酒店内,空无一人。   虽是白昼,内部却暗淡无光,视野阴沉,顾念置身其中,那种源于心下的悚然之感,隐隐徒增。   她几乎走遍了一楼的每一间房间,都没找到廖雨辰的身影,正满心疑惑的拿出手机时,一道女人绵长的声音,传至了耳中。   总而言之,此时此刻这种声音,只给人一种感觉——毛骨悚然!   顾念惊诧一惊,本能下意识的想离开此地,但耳畔女人的那种声音,又继续迟饶。   顾念皱起的眉心幅度加大,她记得廖雨辰电话中曾说过,要给她一份惊喜,那这……   她疑惑时,女人的嘶吼声更甚,“放过我吧,求你们了……”   顾念猛地愣住,这声音,有些熟悉。   莫非是乔珊珊?!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一直没怎么联系,也不知道乔珊珊那边到底怎么样了,若真是她的话,那此时……   顾念不敢再想下去,慌不择路的寻声找去。   从一楼来到了二楼,声音越来越近,她再上楼,最终,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最里侧的一间房间。   顾念心系乔珊珊,顾不上任何,慌忙的一把推开了房门,而入目的一切,又让她震慑住了。   顾念不禁避开了目光,疾步其中,直奔大床,抚起了女人,“珊珊?”   她询问着,并伸出手拢去女人脸上的长发,并不是乔珊珊,而是上官妧!   霎时间,顾念整个人就懵了。   上官妧为什么会……   她脑中残余的理智还未等浮动,耳边男人的声音传来,“顾小姐,您吩咐的,我们都做完了!”   “这是拍好的片子,请您过目。”另个男人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将一个U盘递向了她。   顾念看着近在咫尺的U盘,再抬眸看向身侧的几个男人,每个人都在整理衣衫,看向她的目光和脸色,毕恭毕敬。   但顾念却更懵了。   她努力缓了缓,让脑中的混杂沉淀,然后看着这些人,道出口的话音不稳,“你们说什么?”   “顾小姐,您交代我们的事儿都办完了,那尾款是不是也该……”一个男人没说下去,却朝着顾念比划了一个点钱的手势。   顾念震撼诧然,“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吩咐的事儿办完了?她吩咐什么了?   这些人,她明显都不认识啊!   转瞬,顾念微僵的神情舒缓,她明白了,是廖雨辰。   他电话中所谓给她的‘惊喜’,就指的这些!   顾念愤然的闭了闭眼睛,那些男人似也看出她面色不佳,又说,“反正我们相信顾小姐是讲诚信的人,尾款记得打给我们就行。”   说完,便纷纷离开了房间。   只剩下了两个女人,上官妧染满泪痕的容颜狼狈,颤动的身形也抖动如筛,却愤然的盯着顾念,咬牙切齿的暴怒道,“顾念,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大家都是女人,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可以说出来,我改或者认错道歉就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上官妧愤怒至极,往日好看的面色此刻也扭曲,恼羞成怒,“就因为我要和长川订婚了吗?所以你就找人来这么羞辱糟蹋我!”   “长川选择我,那是因为他爱我,我们是相爱的,你接受不了也怨不了我啊!”   上官妧质问的声声如雷,发狠的眼眸迸出火光。   顾念面对她的质问和怒火,完全手足无措,本想开口解释两句,但被耳畔突然一道剧烈的踢门声惊断——   ‘砰’的一声巨响后,男人一身冷冽的现身其中,迎着周遭的暗色,急促凛然的脚步如风,步步踏在了顾念的心间。 第275章 根本不用猜!   上官妧寻声转过头,一触见帝长川清隽的身形时,身形抖动,哭腔晕染,“长川,救我……”   “是顾念,是她找人……”   上官妧说不下去,过分的情绪化让她语不成调,泪水斑驳模糊的脸颊上,神情崩塌,哭的梨花带雨。   帝长川疾步越进,自然的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往床上女人身上一罩,转过高大的身影迈步走向了顾念。   他的身形挺拔,宛若一座冷山,平日里习惯性不怒自威的面庞,此刻因爬满愠怒而更显威慑。   强大的气势,和超强的压迫感袭来,顾念无措的抿了抿唇,本想解释一二,但迎着眼前的男人,竟彷徨的一字都道不出口。   她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下意识的第一反应,竟是要逃。   他给人的威慑太强,此时此刻,更犹如地狱爬出的魑魅,染满周身的蓝色烈焰,吞噬万物。   顾念努力屏息,却仍旧过于惊诧,而不受控制的身形隐隐发颤。   “长,长川,你听我解释,不是我……”   她好不容易脱口的话语,断断续续,还未说完,就被帝长川霍然抬起的大手,一把钳上了咽喉,从而打断。   他动作极快也极厉,骨节分明的大手狠狠扼制,一瞬间顾念只觉得呼吸困难时,双脚也离了地。   男人注视着她此刻涨红的面颊,冷戾的寒眸微紧,余光撇了眼床上还在哭泣的上官妧,爆起的怒火让他额上的青筋浮跳,“如果她有任何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落,帝长川长臂倏地一松,将人往旁侧一甩时,大步走向了上官妧。   顾念纤瘦的小身子突然失重,受着惯性缘故,朝着一旁倾倒,踉跄的她本想扶着什么稳住,却奈何不受控制的撞到了桌子。   连带着桌上的水杯和其他东西,一并随着她身形的撞击,而‘稀里哗啦’的掉落在地,巨大的响声接连而至。   而顾念也像那些掉落的东西一般,整个身子在撞到桌面的一刻,猛然向后,下一秒,翩然倒地。   痛。   一阵阵袭来的疼痛,源于小腹。   她不自然的伸手抚上了腹部,强忍疼痛的容颜上,眉心毫无规律的颦蹙。   一侧,帝长川对这边发生的一切无从在意,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俯下身,将床上之人一把拢入怀中,抱了起来,转身向外走了两步,似又想到了什么,顿下了脚步。   他抱着上官妧转过身,几步重新回到顾念近旁,居高临下的朝着她轻扫视线,略微俯下身,低冷的声线而至,“纠正一下。”   淡淡的四个字,引来顾念的讶异,她勉强撑着疼痛的身体朝着他扬起了头。   “不管她是否有事,我都不会放过你了!”帝长川清淡的语速极快,一字一句宛若钢针,狠狠刺穿顾念的耳膜。   她落下了眸,无力的手指慢慢收紧。   帝长川漠然的眸光从她身上掠过,再转身迈步,步伐刚起,却又停下了。   脚下像被什么牵绊,动弹不得。   他低下头,顾念费劲的一手抓住了他的裤脚,艰难的面庞沁满薄汗,苍白的也毫无血色,像忍耐到了极限,也像疲惫到了极点,脆弱不堪,又奄奄一息。   “别,别走……”她沙哑的嗓音微弱,像绝境之中,奋力祈求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帝长川冷戾的寒眸微缩,一道刺目的殷红,沿着她腿下缓缓溢出,不过须臾,就流淌了一地。   血红的醒目,男人的眼瞳明显一滞,接连就沉下了。   顾念紧抓着他的裤脚不放,虚弱的连爬起的力气都没有,脑海中只有一个潜意识呼唤,孩子,她的孩子啊!   “我求求你,帮我保住孩子……”   她绵弱的嗓音是那样的低微,亦如她此刻的尊严,也一并融尽尘埃,只求他能挤出半分的怜悯。   救救他们的孩子。   上官妧愕然的从男人怀中抬起头,注意到地上溢出的殷红,惊愕的神色瞬时打破了脸上的哀凉,杏眸闪烁,接连再度扑进了男人怀中,哭道,“长川,我疼,也好怕……”   男人面上的复杂转瞬即逝,最终化为乌有沉淀,一脚冷冷的拂开顾念的手,抱着怀中的女人,转身而去。   顾念的手臂宛若脱绳的木偶,无力的垂落在地。   入目的,只是男人离去的清冷背影。   心头苦涩和哀凉交接,却不及她此刻对腹中孩子的忧心,那种绝望,那种苦痛,像剧毒,腐蚀浸透的心上,豁开一个个大洞,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无。   这个酒店还未正式对外开业,鲜有人来此,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根本不会有人来此,那么,她怎么办?   身上的疼痛,和出血量惊人,她残余的意识不多,眼前一片片发黑,闭上眼睛时,脑海中一阵阵的话语回荡——   “放心,我不是他,也没有失忆,更不会用那种方式对你。”   “再怀个孩子,这一次,我和你一起守护他……”   往昔的一切萦绕,却到底还是面目全非。   顾念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很快就没有了意识,只剩一道泪珠,从眼睑溢出,慢慢的,湮没滑落了脸庞……   —   华仁医院的急诊室。   帝长川抱着上官妧疾步而入,将人放在床上,指派了个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身体,全部交代完,男人便迈步向外。   “长川……”   上官妧娇柔的嗓音唤出,但男人却早已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病房,留下的,只剩下女人逐渐暗下的杏眸,和脸上难以掩饰的错综复杂。   外面,从医院驶离的莱斯莱斯疾驰上路,帝长川稳身靠于后座,面容一贯的幽沉,却随着眸底的些许涌动,而俊颜上神色瞬息。   他沉吟了良久,朝着前方驾驶位上的江远,淡道了句,“她怀孕的事,你知道吗?”   江远愣了下,然后忙回,“我不知道,不过林秘书好像知道,我看过他的工作笔记,上面有记载的。”   “哦?”帝长川淡淡的,清冷的嗓音,透着道不尽的讳莫。   江远想了想,余光透过后照镜看着老板,“帝总,您是想知道顾小姐怀的孩子,是否是您的吗?”   果然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助理,老板一个眼神,一个字音都能猜透一切。   帝长川没言语,只是转眸看向了窗外。   江远见状,就知道自己的询问没错,然后才说,“帝总,不是‘是否是您的’,而是肯定是您的啊!”   帝长川眸色一沉,“为什么这么说?”   “林秘书的笔记中详细记录过的,您在与顾小姐离婚前的事,就不多说了,离婚后,你们也是发生过的……”   江远拉长了声音,感觉内容有些隐晦,不适宜他一个助理说出,但都是成年人,大体发生过什么,老板自然会懂的。   “闭嘴!”帝长川清寒的面色彻底阴下了,好看的眉宇紧蹙,仰头靠向了后座椅,闭上了深眸。   林凛这个秘书做的,怎么什么都往笔记上记!   沉默了数秒,帝长川再度睁开阴鸷的冷眸,拿出手机,极快的编辑一条微信息,点了发送。   一段详细的地址后,下方是一句话,‘去那边看看那个女人有没有死。’ 第276章 有话好好说   劳斯莱斯一抵达帝氏集团,帝长川便在前门下了车,迈步进了大楼,任由江远将车子驶进地下车库。   他迈步进入电梯时,一通电话也正好打了进来。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男人眸色轻深,滑动接听。   “喂,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这边没人啊,只有满地的血,你怎么她了?”   电话那边,盛少琛好听的声线晕染,低醇中透出一丝不难掩饰的焦急,等了等,不见帝长川回应,他又说,“问你话呢,你到底怎么她了,能弄出满地的鲜血,帝长川,我告诉你,千万别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   帝长川静静的,听着电话那边男人极快的语速,良久,薄唇才轻微翕动,“她人呢?”   盛少琛不耐的皱紧了眉,等了半天,就等到这三个字。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后说,“好像是被她哥接走了,我来时遇到了顾涵东的车经过。”   帝长川这边静默无言,正欲挂断电话时,盛少琛低哑的嗓音再启,带着些许的调侃,意味颇浓,“喂,我什么时候成你跟班了?”   “你欺负完老婆,就自己收拾烂摊子啊,没事一次又一次的,让我过来替你跑腿干什么?又不是我欺负的,我……”   没等盛少琛那边的牢骚发完,帝长川这边已经收了线。   盛少琛无措的看着手机屏幕,俊逸的面庞僵滞了几秒钟,随之涌起的神情复杂,愤然的收起手机,大步向外时,自言自语了句,“看我下次再管你这些破事的!”   而市中心的摩天大厦内,随着电梯升入顶层,伴随着‘叮’的一声梯门开启,帝长川一脸冷沉的迈步而下。   年轻的女秘书急忙迎上近前,一句‘帝总’刚脱口,而男人早已大步如风的从她身边掠过,朝着走廊深处的副总办公室而去。   办公室内,廖雨辰斜身依着皮椅,笔挺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搭在办公桌上,手中平板电脑中正播放着视频,让整个房间的温度徒升。   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屏幕中的男女,慢慢的,勾起了唇,“想不到上官妧还挺上镜的……”   却不想尾音溢落的刹那,办公室的门也‘砰’地一声,被人从外一脚踢开了。   巨大的声音响彻,廖雨辰一怔,心底的不耐徒升,训斥的话语正要脱口,就被由远及近袭来的一阵阴寒震慑。   他不由自主的身形一滞,再反应时,就看到帝长川满载阴郁的俊颜,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   廖雨辰不受控制的身形猛然一颤,下意识的放下了搭在桌上的双腿,薄唇微动,一句‘哥’还不等道出口,帝长川就霍地一抬腿,一脚狠踹向了他的胸口。   猝不及防的一道气力袭来,廖雨辰毫无防备的整个身形向后,连带着座椅,一并倒在了地上。   摔倒的姿势十分不雅,也不符廖雨辰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他自己更觉得丢人,顾不上胸口的疼痛,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却注意到帝长川已经临至近旁。   廖雨辰一惊,急忙抬头,“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动手是不是!”   他沉冷的字音,一字一顿,几乎完全从牙缝中挤出,带出的怒意不浅。   帝长川却忽略不计,只是居高临下冷冷的睨着他,冷戾的声线晕开,“我是不是说过,别动我的人?”   廖雨辰神色悚然,惶恐的反问了句,“我动你什么人了?”   “不承认?”帝长川淡色的薄唇隐隐勾起,冷笑如冰,邪肆的俊颜阴霾更甚,下一秒,也无需廖雨辰说什么,他狠厉的一记飞踢已然临下。   廖雨辰本来是要爬起来的,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脚,正好踢中了下巴,整个身形向后,滑出数米开外,正好撞到了后方的书柜,稀里哗啦的文件,和花瓶,坠落满地。   还有些许文件,精准的砸在了廖雨辰的头上,他白皙的俊颜瞬时沉下,染起的怒火燎原。   “我他妈动你什么人了?”廖雨辰发狠的咬着牙,猛地挣扎一下,站起了身。   不同于他的满面愠怒和愤意,帝长川颀长的身形不动,优雅的单手插进裤兜,落向男人的寒眸,遍布厉色,“雇人强。上官妧,嫁祸在顾念身上,再让江远把消息告诉我,让我赶过去救人,顺带再收拾下那个女人,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安排的?”   廖雨辰愣住了,暴怒的火焰像倏然被人一盆冷水浇下,还未彻底燃起,就熄灭了。   确实是他做的,也是他安排的。   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帝长川会……猜到这一切!   半晌后,廖雨辰好不容易从混沌的思绪中挣脱,看着帝长川,见对方身形微动,他下意识的身形猛颤,急忙抬起双手示意,“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廖雨辰不得不承认,他是真怕帝长川了。   不说其他,就光轮眼神,每次目光交接,两人视线交接,廖雨辰的眼眸中的锋芒凌锐,暗藏的涌动和犀利,而帝长川的眸光太过犀利,就连此刻浅淡的笑容,看似温润如玉,却实则太过讽刺,仿佛早已将他内心中最隐晦的角落洞悉,最龌龊的念想看透,令他挫败,溃不成军。   廖雨辰仓惶的避开眸,努力沉吟了下,无措的点了点头,“对,是我安排的,没错!”   “但上官妧什么时候起是你的人了?”他直接反问,还觉得一股恶气窝在心里,难以发泄,又说,“反正你留着她,不也就是个逢场作戏吗?你也从来不碰她,留着她多寂寞?”   “我找几个人让她舒缓一下,不是也挺好吗?”   类似发泄一般,廖雨辰全数道完后,就后悔了。   尤其是他注意到帝长川俊脸上泛起的笑容持续,那笑,浓浓的,恍若要将人随时溺毙其中。   廖雨辰慌神的喉咙发紧,急忙改口,“不不不,上官妧也是配合的啊,她不配合,早就报警了不是吗?”   然后,他又斟酌了下,“再说顾念,这个女人太嚣张放肆了吧!仗着有顾曼丽留给她的帝氏股份,竟跑去开什么研究所和中心医院?她以为她是谁啊!不就是个破医生么?好好的当医生就可以了,还妄图染指我们帝氏?她配吗?”   最后三个字,话音中的嘲弄分明,就连廖雨辰此刻的眼神,都泛出了十足的轻蔑。   他话已至此,帝长川脸上的笑意看似不减,却早已是皮笑肉不笑,浅浅的淡笑持续,要多冷就有多冷。   帝长川睨着他,“那你配吗?”   肃寒的嗓音响彻,几字的反驳,令廖雨辰哑口无言。   帝长川迈动了步伐,不紧不慢,缓缓的靠向男人,再出口的声线,低哑,深沉,“一个是我前妻,一个是我现任,轮得到你什么?嗯?”   他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似不温不火,但给人的压迫和恐惧感,简直爆棚。   即便是廖雨辰,也实在无法抵抗,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的找回思绪,然后,想都没想‘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哥,我错了!”   认错态度着实的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帝长川冷冷的望着他,伸手将人拉拽而起,并顺势拍了拍他肩膀,替他整理了下领带,“一个大男人,没事下跪像什么样子?”   “不怕,好歹我们是兄弟,这件事就先这样。”话落,帝长川也迈步从他身边错开,向外时对早已站在门旁的江远吩咐了句,“从即刻起,暂停廖副总的一切职务和工作。” 第277章 让他自己收场!   帝长川前脚刚走,后方办公室里,就爆发了‘噼里啪啦’的一阵阵巨响。   廖雨辰恼怒的一把把拂开办公桌上的一切,随着茶杯文件,连同电脑一并坠落在地,发出的巨响,震耳欲聋。   他震怒的胸膛仍旧起伏不停,一腔怒火窝在心里,咆哮的气势恍若要将一切毁灭吞并。   还是觉得不够发泄,他又顺势抬腿一脚踹翻了办公桌,连带着一旁的皮椅也踹飞了,精致奢华的办公室,不过须臾,就变得遍地狼藉。   他就站在这一片混乱中,慢慢的点燃了支烟,随着一口口烟气的缓缓吐出,狂躁的情绪微敛,但额头暴跳的青筋仍旧分明。   廖雨辰深深的沉了口气,越过满地的杂乱,踱步窗边,没事,只是一两次的失败而已,没关系,他还是会有机会的。   只是当务之急是顾念,相对于帝长川的冷戾强势,这个女人,似乎更好对付一些……   —   顾念再次醒来时,是在华仁的急诊病房中。   她慢慢的睁开眼,入目的雪白,和鼻息间萦绕的消毒水味,令她思绪一下震醒,极快的拥被而起。   身侧一道身影跃入,顾涵东大步靠向她时,大手按吓了她的肩膀,将她重新按回床上,“先别动,感觉怎么样了?”   顾念被他按的有些恍惚,全身仿佛轻了几分,但脑中还有些眩晕。   顾涵东看着她,顺势侧身坐在了一旁,“你失血过多,还需要休息……”   他话没说完,顾念便再度起身下床,手臂上还扎着的吊针牵引,她回眸扫了一眼,抬手一把扯掉了手臂上的输液管,匆忙的迈步出了病房。   顾涵东皱了下眉,急忙跟了上去,“你去干什么?念念,孩子暂时没事!”   顾念的脚步微滞,脸上复杂的神色持续,再迈步朝着远处的B超室走了过去。   正好是中午休息时间,医生们都在用餐,B超室内空无一人,顾念便直接走过去,躺在床上,轻车熟路的拿起了检测仪。   良久,她歪头看着显示屏上完整如初的胎囊后,那颗一直紧绷高悬的心,才略微放下了。   顾涵东却一直屹立在旁,幽深的眸光落向她,“连哥的话都不信了,是吧?”   顾念没说什么,重新起身,将检测仪放好,又回了病房,再坐回病床上时,胃里一阵蠕动,轻微的呕吐感后,‘咕噜咕噜’的响声而起。   “饿了?”顾涵东看着她,“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准备。”   顾念想了想,她本人是没什么胃口的,但顾忌腹中的孩子,沉吟了下才说,“水煮鱼。”   但顿了顿,她又说,“再要一份酸辣粉,要多放点醋,酸酸的那种。”   顾涵东轻叹了口气,幽沉的目光泛起柔和,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只道,“等着。”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后,蓝晏端着一份份的美食进了病房,因为是让饭店加急做的,所以时间上还是比较快的。   顾涵东亲自将每一份的包装打开,又支起了小饭桌,再将饭菜一一摆放其中,掰开了一次性的餐筷递给了她。   顾念确实是真的饿了。   这几天她太忙了,也没怎么顾得上好好吃饭,此时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自然勾起的食欲无限。   加上每一道菜,蓝晏都交代厨师多放醋,酸酸的,非常可她的口。   顾念吃的很快,有点类似于狼吞虎咽。   顾涵东坐在一旁,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不得不适时端过水杯递向她时,说,“慢点吃,别噎到!”   但越是这么提醒,越容易……   顾念一时没注意,就噎住了,急忙接过那杯水,喝了几口,好不容易咽下去,但胃里又一阵翻涌,呕吐感来袭,她顾不上任何,匆忙冲进了卫生间。   顾涵东斜身依靠着卫生间的房门,听着里面传出的一阵阵呕吐声,清秀的眉心颦蹙,怀个孕,这么遭罪吗?   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顾念望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面色,用冷水冲了把脸,顺带漱了漱口。   再出来时,她又坐回了餐桌旁,继续吃饭。   顾涵东静默的站在一旁,“你多久没好好吃过饭了?”   顾念夹菜的动作微顿,将嘴巴里的饭菜咽下,才说,“不记得了。”   “我的念念啊,你现在好歹是个孕妇,能不能顾忌下孩子?”顾涵东无措的连连叹息,“还有,医生说这次是保住了,但你因为之前流产的缘故,以后还是要多注意,多休息。”   顾念眸光微敛,长睫轻颤了颤,也没多做什么反应,又继续低头用餐。   顾涵东走到她近旁坐下,一直等她吃完了,才伸出手扳过了她的小脸,拿纸巾替她擦了擦嘴,幽沉的目光如旧,“告诉哥,你和长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实在不敢想象,要不是自己让蓝晏给顾念手机定下位,那么,她在那个酒店昏迷至今,可能也无人问津!   后果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顾念明显微怔了下,纤长的睫毛随之落下,便从顾涵东身侧错开,躺回了床上,还顺势为自己拉上了小被子,闭上眼睛时,只说,“我困了,先睡了。”   “……”   顾涵东看着她,一阵阵的无语。   不过仔细想来,她现在的身体,好好休息也是必须的,他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后,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病房。   顾涵东不会知道,在他刚走,顾念就睁开了眼睛。   在床上躺了两分钟,然后起身,简单收拾下,就离开了医院。   在路边叫了辆计程车,直奔机场而去。   晚上,帝长川在苏威尔酒店出来,直接上车,靠在后座上,仰头闭上了眼睛。   刚刚的应酬中,他喝了些酒,此时酒力持续,隐隐有些头痛,他抬手不断搓揉着太阳穴。   江远一直注意察看着老板的脸色,适时的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递向了他,“帝总,您喝点水。”   帝长川接过后,饮了几口,放下水瓶时,幽冷的寒眸沉淀,移眸迎着窗外绚烂耀眼的霓虹,忽然出腔的嗓音微凉,“那个女人有什么动向?”   江远先是愣了下,接着便马上明白老板口中的‘那个女人’指代的是谁,连忙回话,“顾小姐被顾总送去了医院,孩子平安无事,不过,顾小姐下午就又走了。”   顿了下,江远一边调出平板电脑中的资料,一边说,“航班是去往N市的,只订了单程机票,不知道还是否会回来……”   走了?   帝长川凛冽的眸线轻闪了下,眼底泛起的讳莫,透出意欲不明的深邃,说到底,她也就这点能耐了。   他还是高看她了。   男人沉淀了下,再道,“走了就别管她了,冉莜梵那件事,顾氏那边出面了吗?”   江远说,“没有,从廖副总将冉小姐抄袭剽窃一事曝光后,顾氏那边就一直没有动作。”   也没有推波助澜,也没有息事宁人。   只是选择沉默,用这样的方式,以对大众,以对冉莜梵。   “不过,我听顾氏那边人说,好像这件事顾小姐揽下了,她说会亲自处理,但最近还未出面处理。”   江远说完,又试探性的多问了句,“那帝总,要不要帝氏这边出面……”   话还没说完,就被帝长川冷厉的一声制止,“不用!”   旋即,男人递了个眼色让江远开车,并言了句,“廖雨辰自己捅出来的烂摊子,让他自己去收场!”   “是的,帝总。”江远点头应声。 第278章 避风港   从N市到D市,从望海到锦城,顾念这一折腾,就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除了这四个城市,外加晨江和春临。   利用这些日子,她周旋在这些城市之中,同时,还要分心照顾A市研究所以及中心医院筹建的工作,可谓忙到了分身乏术,忙到了身心俱疲。   好不容易回A市,她在飞机上难得的空出点时间,酣眠休息了一番,等下了飞机,手机刚开机,就看到秘书发来的数十条消息,研究所那边又有事情了。   她一边上车,一边给秘书回拨了电话,简单安排处理,挂了电话后,她开始踌躇,真的需要给自己找个副手了。   最起码,可以帮她搭理A市这些烦杂的事务,也是好的。   这个想法,她在数天前就有了,秘书也发来了一些候选人的资料,但顾念一一看过后,都不太满意。   相交这些,她心里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念及此,她清澈的眼瞳中泛起熠熠,直接吩咐司机,“去华仁医院。”   车子抵达后,她直接越过门诊,电梯一路升入顶层,去了院长办公室。   ‘叩叩叩’敲门声后,听到里面传出“请进”的声音后,顾念推门走了进去。   宋淑兰一见顾念,显然没料到她会来,当即一愣,随之才道,“顾医生,你怎么来了?快坐。”   顾念望着她微微一笑,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落座。   “是有事吗?”宋淑兰率先切入主题。   顾念点了下头,“有点事,需要麻烦宋院长。”   宋淑兰笑了笑,“你太客气了,且不论你曾在华仁工作过的关系,就光说司徒和顾氏,两家多年的世交关系,你有事,只管开口就行。”   如此一说,顾念也谦恭的回以客气的淡笑,再从包包里拿出一份履历表,递向了宋淑兰,“院长,这个人您还有印象吗?”   宋淑兰就着她递送而来的履历表,轻扫了一眼,上面各样信息详细,一旁还贴着一张相片,年轻的男人,面庞清秀,笑容干净阳光,是江硕。   只扫了几眼,宋淑兰的脸色就沉下了。   她重新抬起了头,“有印象,是一年前被华仁辞退的实习医生,还被吊销了从医资格证,顾医生,你想找这个人?”   顾念摇了摇头,“不,我是想请宋院长更改辞退江硕的理由说明,抹去他履历中‘暴力倾向’这一说法,这样,方便他日后重新申请行医资格证。”   如此说完,宋淑兰的脸色就凝重了,“更改?你还要让这个人重新得到资格证?”   宋淑兰的话音是惊诧的,也是潜意识中满含薄怒的。   顾念的眸色微沉,望着那份履历,轻道,“一年多以前,江硕曾跟我在心外和急诊实习过,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当初院方辞退他的理由,也并非从医中有任何的过失和失误,所以我希望宋院长能海涵,重新再给他一次机会。”   差不多一年多以前,江硕来华仁做实习医生,当时顾念就是他的导师,俩人算是师徒的关系了。   江硕被辞退的理由,确实不是工作失误造成的。   而是在无意中和心外的一位医生发生了口角,当时吵的很厉害,甚至闹到双方都要大打出手的地步。   后来,风波停止,宋淑兰根据宏观考虑,就将江硕辞退了,并在履历中,加入了‘暴力倾向’四个字,从而让他刚考下来的的行医执照,彻底被吊销。   宋淑兰凛然的看向顾念,眼神中透出几分不可思议,“我为什么要重给这个人机会?他在本院实习时,多次和同事发生口角,这件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一个连自身情绪都控制不好的人,又谈什么做医生!”   顾念闻言,没有急于辩驳,也没有再解释任何。   她只说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宋淑兰说话。   任由宋淑兰说了很多,大体上都是关于江硕这个人的,到最后,她看着顾念,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开了个研究所,以生产日化产品为主,还有打算创建一个外伤医疗中心。”   顾念低了低头,也并未表态。   宋淑兰说,“这些都是好事,若真能做成,并坚持下去,是好的,顾念啊,我理解你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但是江硕这种人……”   她拉长了声音,仔细措辞想了想,再道,“你知道烈马吧?江硕他就是这样一匹烈马,秉性不行,难成大器,你还是放弃吧!”   顾念看着她,浅然的莞尔一笑,道出口的嗓音也是柔柔的,“烈马是难驯,但一经驯服,也会成为一匹好马的,不是吗?宋院长。”   宋淑兰彻底无话可说了,在顾念一再的坚持下,到底还是将江硕的个人履历一栏中的‘暴力倾向’四个字抹去。   只是宋淑兰再交给顾念时,又附加了一句,“这次我是看在你,和顾氏面子上才帮你的,就算江硕重新拿了执照,华仁,乃至各大医院,也绝不会聘用他的!”   顾念清淡的笑容不减,只是从院长手中接过履历表,微微的颔首,以示感谢。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时,她碰巧遇到了方媛。   俩人很久没见,方媛一见她,倍感亲切,拉着顾念各种聊天。   但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江硕的问题上,方媛一怔,接连急忙拉着顾念去了楼梯间,压低声才说,“顾医生,你知道当初江硕为什么会被开除吗?”   顾念望着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些疑惑,“为什么?”   “他和同事吵架,都只是小问题,最多就是没有团结能力,特立独行罢了,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医术。”方媛道出了实质。   但话音一顿,她继续说,“其实,你和江硕还真有很多地方相似,但又不同。”   “你们都是神医,怎么说呢?造诣极强吧,还有天赋,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内,确定患者的病症所在,无需仪器,肉眼就可判定一切,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要知道,这样的能力,不是每个医生都有的。”   方媛想了想,又深吸了口气,“你是因为多年的行医临床经验,外加从小出身医学世家的缘故,而江硕不是,他完全是靠自己,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才。”   “但天才的出现,也会令很多人恐慌,和害怕,排异求存,是普遍现象,没有团队可以容纳一个远超自己和他人的天才存在,这就是江硕被解雇的真正理由。”   全部说完了,顾念再仔细想想,大体上是有些赞同方媛的。   因为江硕曾在她身边实习过,她了解那个人的能力,确实,很厉害,远超同资历的医生数百倍不止。   方媛看着她,又说,“不过你是顾念,虽然你也是天才,但当初你来华仁时,你的背后有顾氏集团,在顾氏破产的三年里,你还有帝氏集团,有帝少作为你的靠山,就算所有人排斥你,也没人敢不接受你。”   三言两语,顾念一下就愣住了。   不是因为震惊,也不是因为诧异,而是因为方媛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太贴近真实了。   曾经,帝长川用一己之力为她筑建了个无形的避风港,只要有他在,不管她是温顺懂事,还是嚣张任性,不管她是任性胡来,还是按部就班,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   但现在,他离开了。   那个所谓的避风港,也彻底坍塌了。   顾念垂下了眸,按了按有些微微发疼的心口,强颜的笑容,泛起了苦涩。 第279章 不是你就好!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顾念浅笑的有些无力,但感激却是发自肺腑的。   方媛冲着她回以无畏的笑容,想了想,又说,“顾医生,如果你真的要启用江硕这个人,一定要把握好了。”   顾念低了低头,想让烈马为己所用,那么,这个驯服过程,自然也非比寻常了。   “还有你自己。”方媛又说,“以后万事小心,有需要我时随时联系。”   简单的话语中,包含的深意颇浓。   顾念又感谢了两句,俩人也聊了几句,才依依惜别。   从医院出来时,顾念的脑中思绪一直是错乱的。   知道什么才是最可悲的吗?   是曾经的她,每天‘享受’在他铸造的避风港里,身在福中,还浑然不知,等到他抽身离去,彻底天塌地陷时,才有所回味。   不得不说,她是后悔过的。   后悔当初在一起时,她没有好好的抱过他。   后悔俩人结婚时,没有下厨亲手为他做上一顿饭。   后悔曾经在一起的每一天,为什么没有和他好好相处,更后悔,她甚至连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都未曾真正的讲过。   天道轮回,所以,她也要得报应的,不是吗?   她苦涩的扯了下唇,加快了脚步,从华仁出来,顾念站在路边正要打车,却远远的,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影驶入。   黑色的迈巴赫。   是顾涵东的车子。   顾念望着那道由远及近的车影,放弃了打车的念想,她和哥哥也好久没见了,而且顾念看了眼时间,已经到傍晚,是时候回家休息一下了。   眼看着迈巴赫临至近前,顾念朝着车驶来的方向,微微的展眉,白皙的容颜上泛起了笑,但那笑,还未持续,就僵住了。   因为不远处正好是个十字路口,眼看着亮起红灯,随着马巴赫停车的一瞬,另个方向突然蹿出一辆银色面包车,朝着迈巴赫狠撞了过去。   速度快到了,让人始料未及。   就连还站在路边的顾念,都看的目瞪口呆,错愕,震惊之感,接连涌上。   若只是一辆面包车撞来还是好的,最起码只是将迈巴赫撞出几米开外,连带着后方停下的车辆,还有个缓冲,但那辆面包车过后,接连又窜出一辆越野车,再度朝着早已东倒西歪的迈巴赫狠撞了过去。   一瞬间,连环车祸由此诞生。   面包车和越野车倒是没受到什么伤害,反而是那辆迈巴赫,被先后撞击两次后,又被他方来不及刹车的车子冲撞。   反复撞击和碾压后,整个外观都变了形,翻车后穿插进路边的绿化带中,无尽的鲜红,顺着车缝,像拧开了的自来水管,哗哗溢出。   顾念来不及多做反应,极快的朝着车祸地点跑去,穿过层层围观的人群,来到近前的一刻,也被入目的鲜红,刺痛了双眼。   “哥……”   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哀凉的语调不稳的脱口,剧烈的呼吸急促,只觉得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父亲和小姨的相继离世,又眼睁睁目睹姑姑的悲剧,她再也禁受不住任何亲人的离世了!   而眼前的这台车,熟悉到令她窒息。   顾涵东。   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巨大的痛苦倏然席卷,顾念痛苦的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翩然向下。   却在即将落地的一瞬,被后方走来的男人长臂一捞,精准的抱入了怀中,将人打横后,越过人群,抱上了车。   她是昏倒了,但潜意识尚存。   刚刚眼前的一幕幕,全数在脑中像过电影般,一遍遍回播,鲜红的血浆,哥哥……   她扭曲的面容呈现出巨大的苦痛,不断颤栗的身形,更不断的抖动如筛,原本的面色早已褪的毫无血色,苍白又脆弱的像个纸人。   男人朝江远递了一眼,吩咐开车的同时,冷然的眸光在她面上逡巡,修长如玉的大手扶着她紧蹙的眉心,想要试图抹平,低哑的嗓音而启,“看清楚车牌号,你从来都不看车牌号的吗?”   从来?   帝长川话语脱口后,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为什么要说‘从来’?   莫非,她以前也有过类似不看车牌号的事儿……   —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顾念从一片黑暗中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入目的,是天花板上一盏明亮耀眼的大吊灯,水晶繁华,闪耀人眼。   “醒了?”   耳畔男人沉冷的嗓音响起,顾念这才后知后觉的恢复了思绪,但是却无法动弹。   偌大的房间极大,不远处,帝长川此时正一身优雅的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清冷的眸光朝着她扫视,薄唇微扬,似笑非笑的模样,邪魅又俊朗,英气的恍若神坻。   顾念挣了挣,发现无济于事,而她余光,也瞥见了一侧床头上自己的包包和衣服。   她动了动身体,挣扎的气力不减,努力朝着床头柜挪动,试图做些什么。   帝长川将她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轻微的蹙了下眉,伸出好看素白的单手,拿起个手机,朝着她的方向晃了晃,“在找这个?”   顾念一怔,那是她的手机!   男人不动声色,直接解开了她手机的密码锁,在通话记录页面,拨通了个号码,随后对着她的方向,按下了免提。   一阵阵的忙音后,电话被接通。   那边顾涵东低沉的嗓音顺势响起,“念念,你回A市了?”   听着顾涵东的声音,顾念明显松了半口气,却还有些不放心,急忙道,“哥,你在哪里?你有没有受伤?我之前在华仁门口,看到出了车祸……”   没让她话说完,顾涵东那边便说,“是,那场车祸我也看到了,你不会以为那里面有我吧?是同一款车型,但车牌号不同,你没注意?”   当时,顾涵东的车子,就距车祸路段不远处五百米左右。   顾念高悬的那颗心,算是彻底放下了,长吁了口气,“不是你就好……”   “嗯,不是我,不过你人在哪呢?我去华仁时,没见到你。”顾涵东反问。   顾念余光扫了眼一侧的男人,帝长川依旧静默的望着她,那样的高深莫测,诡谲难辨。   她深吸了口气,撒了个谎,“我在忙啊,等我忙完了再联系你吧!”   话落,顾涵东那边明显还要说什么,但帝长川却不给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随意扔去了一旁,转眸寒漠的光线又落向了她,冷笑的轻扬了下唇,“怎么不敢告诉你哥哥,你现在在我这里……” 第280章 滚的越远越好!   温暖如春的房中,却早已被男人的强势冷戾逼进了冰天雪地。   顾念闭了闭眼睛,在得知顾涵东平安无事后,她便放下了心,此时努力让思绪镇定下来,再重新睁开清澈的眼瞳,睨向了男人,“帝长川,那场车祸,是你故意安排的,对不对?”   不然,顾涵东的那辆迈巴赫,可是全球限量款啊,全A市也只有两台,一台在顾氏,一台,在帝氏。   而且又怎会如此巧合,现在想来,恍若那场‘车祸’,就是在为她演绎的一般。   帝长川稳身靠坐于沙发上,微冷的面庞不减,眸底的浓郁却增添了几分,就连唇边的那抹浅笑,都变浓了,他说,“嗯,你果然有点智商。”   顾念努力深吸了口气,一遍遍的在心中叮咛,要镇定,要镇定,他失忆了,不能怪他,不能怪他……   然后,她再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帝长川,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种恶趣味!”她语速极快,带出的愤然感十足。   不同于她的模样,帝长川却仍旧面色平静,姿态优雅的端起面前茶几桌上的一杯红酒,修长的手指轻握酒杯,里面殷红的液体妖冶,淡淡的酒色醇香四溢。   他慢慢的挑了下眉,冷眸朝着她逡巡,“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不知道!”顾念回复的很快,无措的眸光望向了天花板。   帝长川饮了口酒,放下酒杯时,单手托腮,似是想了想,好看的眉宇上泛起了一丝折痕,再开口时,语道惊雷,“还记得你曾对妧妧做过什么吗?”   顾念一瞬间就怔住了。   她错愕的思绪慢了半拍,良久,她才想起前不久发生在上官妧身上的‘那件事’,瞬时,一阵恶寒也源于心起,她惊诧的眸光移向了他。   帝长川满意的看着她眸中迸出的慌乱,笑了笑,“知道害怕,还不错。”   话落,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个号码,吩咐了句,“进来。”   随着他放下电话,远处的房门也被人推开,一瞬间进来了六个男人,每个人都身材魁梧,个子高大,衣冠楚楚。   走进来以后,纷纷朝着帝长川恭敬的颔首,道了句,“帝少。”   男人靠坐在沙发上的姿态不动,只是朝着他们扫了一记眸光。   顾念惊骇之感骤袭,再看向帝长川,讶异道,“你,你到底……”   她话说不下去,被眼前的一幕震慑,断断续续的,音调不稳。   帝长川这是站起了身,慢悠悠的迈动步伐,走到了床边,俯下矜贵的身形,俊逸的面庞迎向她,如葱如玉的手指,抚上了她的面庞。   顾念不由自主的身形一颤再颤,就在她感觉要绷持不下去时,他低冷的声线晕至,“怕了?”   她抿了抿唇,努力想要止住身体的颤栗,却怎样止不住。   顾念是个女人,此情此景,若是说一点不怕,又怎么可能!   帝长川似乎很满意她此时的反应,薄唇隐隐上扬,重新望向了她,“既然怕了,那就乖乖交出股份,然后滚出A市,随便你去哪里,滚的越远越好!”   霎时间,顾念心下蓦然一动,转瞬了然的神情弥漫眼中,她终于明白了。   他废了这么大的周折,只是想要逼她交出股份,离开这里!   但即便是猜透了,可顾念还有一点实在想不通,帝氏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什么时候,对帝长川如此重要了!   他一人名下就坐拥帝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根本无需股东,他一人就有足够的决策权,可以恨不客气的说,帝氏集团,就是他一人的天下。   如此想着,顾念深吸了口气,重新看向他,“帝总想让我放弃股份,并离开,是吗?”   帝长川没言语,但浓眸中幽沉的神色,已然说明了一切。   顾念说,“很抱歉,我现在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也没有放弃那些股份的念想。”   “哦,这样啊。”帝长川淡淡的,低哑的嗓音感觉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随着眸光的一沉,冷戾的字音接连,“那既然你曾对我女朋友做过‘那种事’,现在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没什么话好说吧?”   话落,他丝毫不给顾念思虑的时间,直接转眸朝着一旁的几个男人递了个目光,男人们马上会意,纷纷朝着顾念走了过来。   每个人似早已等待这个机会良久,一个个一脸坏笑的望着她,俨然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架势。   顾念恐惧感再袭,惊诧的身形颤栗,挣扎。   帝长川却漠然的转过身,清隽的身形重新踱步回了沙发,再度坐下,依旧时那种孤傲冷绝的面色,就连寒眸中,不仅没有半点温度,就连一丝的潋滟都找寻不到!   “帝长川!”顾念慌忙的开了口,奋力挣扎,“不是我做的,上官妧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她不断的解释,焦急中又透出慌张,和怯意,“我从来没有安排过那些人,更从来没想过伤害上官妧!”   顾念解释的很详细,急速的语气,更在此时,无疑于等同哀求。   可落入男人耳中,除了更加深了他眉宇间的冷戾外,再无其他。   帝长川甚至都不想再听下去,只是吩咐那些手下,“动作快点,别磨蹭!”   那样的冷绝,阴寒。   短短数秒间,顾念在面前这些男人丑恶的嘴脸中,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虽不愿承认,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帝长川是真的想要折磨她,这一切,都不是作戏吓人!   这都是真的!   如果她不作出反应,那么,这些人真的可能会……   顾念闭了闭眼睛,努力深呼吸,一遍遍的在心底提醒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得逞,她要为腹中的孩子着想。   孩子。   顾念诧然眸色一紧,旋即朝着远处男人那道孤傲清冷的身影,直道,“帝长川,我怀孕了!”   几个字一脱口,那些男人的动作就滞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又有几人不了解帝长川和顾念之间曾经的关系,所以怀孕的话语一抛出,众人就愣了。   顾念也趁着这个间隙,朝着男人的方向再度开口,但话语还未等道出,就被帝长川一句,“嗯,哪又怎样呢?”顿时堵了回去。 第281章 都要试试吗?   帝长川不动神色的身形依靠着沙发, 奇 书 网 w w w . qi su w a n g . c o m 清隽的单臂搭在一旁的扶手上,另只手上夹着烟,时不时的放在唇边,淡淡的烟气缭绕,朦胧了男人眸底的隐晦,反衬的迷离之感,更显幽深,也更显冷绝。   他看着她,粲然的扬唇,笑了。   迎着顾念瞬息万变的脸色,他沉冷的声线不约而至,“你还想说,这个孩子是我的,对吗?”   顾念木讷的眼神一下就僵住了。   他……竟知道了!   也对,之前上官妧发生‘那件事’时,他推她不慎撞到了桌子,小腹出血的画面,他也能猜到她怀孕的。   顾念脸上的惊诧掩去,取而代之的目光平静下来,“对,孩子是你的,所以长川,别这样,别伤到孩子,好吗?”   她是放低了姿态的,就连脱口的话语,都柔柔的,软软的,带着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架势。   所以,帝长川迎着她,也回以清淡的微笑,“都听到了?顾小姐怀孕了,你们可要‘好好招待’啊!”   顾念逃避似的挣扎,抗拒不减,她抵死挣逃,支离破碎的嗓音而道,“帝长川,你是疯了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她可以理解他误解她,也可以明白他失忆后,再无任何感情,对她下手极狠,但是,虎毒不食子啊!   这可是他的亲骨肉!   “你想怎样对我,我没有意见,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帝长川,算我求你好不好?别这样,真的会伤到孩子的……”   顾念的嗓音已经带出了哭腔,她在祈求,在奢望,祈求他的一点点怜悯,奢望他的一点点心慈手软。   只要放过孩子,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她不求其他。   但说到底,还是那句,期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帝长川靠坐在远处,扫量她的眸光透出几分深邃,唇边的笑意却不减,抬手端起高脚杯,晃动着杯中的酒液摇曳,“就算这孩子有可能是我的,但顾念啊,你认为我会让你生下来吗?”   “现在你和我弟弟勾结,妄图颠覆帝氏还不够,还要让你生个孩子出来,日后等着你们瓜分家产?”   他顿了下,饮了一口红酒,随着酒液缓缓的沁入食道,沉冷的字音再道,“还是让你利用这个孩子,再三番五次的插手我的事?”   顾念生生的一颗心,彻底震住了。   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恍若跌进万丈深渊,悲凉到近乎绝望。   她什么时候真的想要和廖雨辰联手,颠覆他帝氏了?!   她又什么时候想指着生个孩子,瓜分他家产了?!   还有,她什么时候抱以私心,插手他的家事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莫须有的罪名,又凭什么扣在她头上!   顾念愤然的手指狠攥成拳,耳畔男人低冷的嗓音也接踵而至,对着那些男人们吩咐,“愣着干什么?快点!”   “是,帝少!”众人纷纷应声,有人还大摇大摆的拿出了摄像机,摆在了床前不远处的地方,对着顾念的方向,调整了下,然后便小跑过来,也加入了‘阵营’。   顾念是真的怒了,心底所有的哀凉渲染,错纵交织变成愤怒,充满胸膛,他不仅仅要折磨她,反而,就连亲骨肉也也不放过!   他曾说过的,会和她一起守护这个孩子。   到现在,他就是这么做的!   就算顾忌到他失忆,但触及到自己的孩子,顾念也再也无法忍下去了,她咬了咬牙,本能的抗拒着扑面而来的男人,沉吟了下,余光瞥上床头柜上自己的包包。   那里面,有一把手术刀。   是之前司徒其送她的。   对,手术刀!   顾念要自救,这个时候,帝长川是真的想要致她于死地,不能再指望任何人了,她只能靠自己!   她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她忽然放弃了抵抗,扭动了下绵软的身形,男人感觉到她的顺从,露出了满意的笑,勾起了她的脸颊,“这就对了啊,乖一点,不就省事儿了吗?”   言犹在耳,帝长川清冷的寒眸一闪,冷戾的光线朝着大床这边轻扫而来。   顾念奋力的挪动身体,几个男人乐不思蜀,丝毫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她伸手触到了桌上的包包,扯开拉链,快速的在里面搜寻。   男人们是忘乎所以,沉醉其中,但帝长川却目光敏锐,一眼就注意到了顾念的‘动作’,冷然的眸色一沉,再想开口时,已经晚了。   顾念触到了那把刀,抽出的一瞬,朝着身上精瘦的男人后背狠刺了下去,一刀后又连一刀,锋锐的刀锋,刀刀见血。   果然是一把好刀。   当时司徒其说能防身,她还没当真,现在看来,是派上用场了!   她本身就是学医的,避开人体紧要部位,不过须臾,她已在精瘦男人身上捅了数刀,众人还未等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股温热迸溅,几人愣了愣,再反应过来,抬手抹了把脸,竟是血!   而此时,精瘦的男人也感觉到了疼痛,惨叫接连,“啊!”   顾念趁乱一把扯过被单,裹在身上时,从床上站了起来,手中拿着那把染血的手术刀,明晃晃的扫向众人,“来啊,不怕死的,就来试试啊!”   “刚刚你们真说对了,我是医生不假,医生也是人,不是神,但是……”   顾念拉长了话音,苍白的面容上眸色猩红,暴起的怒意宛若鬼魅,加上她此时脸上也染了不少的殷红,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但是我能成为死神,来吧,要一个个试试吗?”她补全了刚刚未完的话语。 第282章 你想杀了我?   近在咫尺的几个男人,目睹了精瘦男人的惨状,看着他躺在地上哀嚎不已,无尽的鲜红染满了地板,几人除了目瞪口呆外,更恐惧的手足无措。   顾念此时也豁出去了,只要能保住她的孩子,她什么都能做出来!   既然帝长川绝情,那也别怪她拼命了!   “来吧,刚刚不是还想玩的吗?不是还要录像吗?来啊!”顾念发怒的接连逼问,从未有过的咄咄逼人,从未有过的嗜血残狞。   时至今天,她真的做到了。   男人们举步不前,一时间,房内氛围彻底静了下来。   安静,针落可闻的安静。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确实如此。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如暴风骤雨,猛然袭来。   众人惊恐的同时,视线纷纷扫向了后方,只见帝长川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了身,颀长高大的身形屹立,冷戾的面容深沉,浓浓的厉色在眸底涌动,但这都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此刻的手上,那把黑色的手枪。   枪口冒着白烟,很明显,因为刚刚放了一枪的缘故。   顾念心悸倏地骤停,他大学毕业后曾当过兵,退伍后本人还有合法的持枪许可证。   所以有枪,并不奇怪。   但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枪口,会对准自己。   帝长川将枪口瞄向了顾念,远远的,黑洞洞的枪口,透出渗人的森寒,而男人低冷呵出的嗓音,却是对旁侧众人的,“滚!”   众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又被他一句断喝吓得胆寒,连想都不敢想,逃命似的纷纷跑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紧闭,偌大的房中,再度只剩下他们两人,帝长川手中的枪口不移,冷眸扫着她手中的那把手术刀,“还不放下?”   顾念愣了愣,残余的理智让她不要松,但身体却早已不听指挥,‘吧嗒’一声,手术刀脱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帝长川看着她,冷眸一沉再沉,“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医生不能成为神,但能成为死神’不错啊!死神,是吗?”   顿了顿,他用另只手朝着她伸出两指,挥了挥,“来,过来。”   接连,他视线扫了眼地上那把掉落的手术刀,再言,“捡起那把刀,来,把我杀了!”   顾念僵滞的身形动弹不得,她刚刚只是为了求自保罢了,她本就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又怎可能对他动刀!   她难言的表情错杂,勉强缓了缓,重新看向他,声音晦涩,“长川,别这样可以吗?”   “算我求你了,别这样,我只是想保住孩子,何况我从来没有对上官小姐做过什么,那只是误会,你相信我,好吗?”   她不断哀求着,希望能用这样商量的语气,唤醒他一点点的记忆,哪怕只是一点就好,能放过她这一次,放过她孩子这一次,她就知足了。   但不管顾念怎样说,帝长川漠然的面庞上,仍旧不动声色,除了眸光的阴鸷,和眼底的戾气,不剩任何。   他定定地看着她,倏然扬起了唇,笑了,转瞬眸色一寒,冰冷的字音而至,“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了!”   话落,他手中的枪口,朝着她心脏方向瞄准。   就连那修长如玉的大手,也抚上了扳机,扣动,只在一念间。   顾念惊诧的浑身血液逆流,她真的不敢相信,他竟然会真的……   她不经思索,极快的越身下了床,朝着他疾步而来,“长川,你真的要开枪吗?要杀了我?”   说话时,顾念已经到了他近前,并伸手握上了那把手枪,朝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放好,“你确定要这么做?”   她真的想不通,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他这样对自己!   “长川,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啊?”她哽咽的嗓音带起了哭腔,“你想杀了我和孩子,对吗?”   帝长川迎着她,残狞的冷笑嗜血,也勾魂摄魄,“一尸两命,怎么?怕了?”   顾念不受控制的泪珠接连夺眶,滑过脸颊,“就只是一尸两命吗?”   男人伸出另只手,捏起了她的下巴,“既然怕了,那就乖乖的滚出A市不好吗?我不是和你离婚了吗?要自由,给你了,想要钱,也给你了,难道还不够?”   顿了下,他极快的想到了什么,随着眸色一敛,更冷的话音再临,“不是爱那个人爱的死去活来吗?跟着他远走高飞,不好吗?”   顾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无尽的泪珠顺着长睫缓缓溢出。   她哭的身形隐隐发颤,恍若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看着他,一字都道不出口。   帝长川甩开了她的脸颊,“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滚,那些股份,我可以不要。”   这是他能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顾念泪如雨下的望着他,“你真的只希望我走?”   他想要让她走,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最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顾念哭泣着扯了下唇,抬手抚上了男人俊逸的脸庞,“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留下来?”   她不会走的。   永远都不会走的。   如果她走了,那么,他怎么办?   顾念不是不知道,帝长川最近一段时间,先后送走了赵敏之和潘秀玉,几乎像是要处理‘后事’一般,将所有亲人一一隔绝,就算安顿在了外市,也在派人保护。   这代表了什么?   他怕伤及至亲,但为什么会怕呢?   他在怕什么呢?顾念知道,他怕的,就是他自己!   曾经主任说过的话,此时萦绕在她耳侧,随着病情的发展,他的记忆力不会再消减和遗忘,但是损伤的记忆体,会连带着将他本身的所有感情磨灭。   彻底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动物。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吗?   就因为顾念知道了这一切,所以,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更不会离开他!   顾念看着他,盈盈的光束氤氲,“我不会走的,不管你怎样逼我,我都不会走的!”   她是那样的坚定,就连穿透泪光的眼神,都透出前所未有的笃定。   帝长川看着她,冷厉的残笑更甚,也更凉,满意的点了点头,“好!非常好!”   随之,他一咬牙,手中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霍然响起…… 第283章 你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顾念的身形不受控制的一颤,接踵而来的抖动,恍若如筛。   整个人颤栗不已,踉跄的向旁靠去,随着翩然的身形一倾斜,极尽欲要跌倒,幸好她扶住了一侧的沙发,才勉强稳了稳。   但帝长川却愣住了。   原本应该在她胸口沁染的殷红,却久久不见,不仅如此,就连那应该出现的血窟窿,也并未发生!   他迟疑了下,幽深的眼瞳急速紧缩,再看向手中的手枪,顿时明白了。   原本再其中的弹匣,已经消失无踪。   随着男人俊颜上的瞬息万变,顾念强忍着满心的惊恐,朝着他摊开了手掌,弹匣在她手中呈现。   刚刚,就在确定他真的可能会朝着自己开枪的一刻,顾念冲过来,扶着那把枪,用 话语分散他的注意力,以极快的动作取下了弹匣。   全部动作,一气呵成。   甚至,都逃过了帝长川的眼眸,没让他起疑。   说来也可笑,她会用枪,当初还是帝长川手把手教的。   这么多年,他几乎将自己会的一切,原原本本都教了她,骑马射箭,击剑柔道……   就算不是精通,但也会些皮毛了。   顾念也庆幸,当初学射击时,她真的认真学了,否则今天,她和孩子,就真的成他枪下的冤魂了!   “呵。”帝长川彻底反应过来,不加思虑的嗤笑出声,“不错,你果然一次又一次能给人惊喜!”   顾念看着他,大脑的思绪混沌,身形颤栗,狼狈的完全不成样子,她手臂抖动的将弹匣重新递给了他,“如果,如果你真的想杀了我……那就动手吧!”   她气喘吁吁,刚刚的一切,太过惊悚,她此时仍旧心有余悸。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你动手吧。”她彻底绝望了,曾经最爱她的男人,也是此刻她后知后觉深爱上的人,竟要杀了她。   连着她腹中的孩子,他们的亲骨肉都不肯放过。   多可笑。   多讽刺。   既然他想杀了她,那她还躲什么?又逃什么呢?   倒不如直接就这样,一了百了,也是好的吧,最起码,黄泉路上,她还有孩子陪伴,还可以走的心安一些。   她哀凉的眸光看向男人,望着他棱角分明却怒意满载的俊颜,“只是我求你,就算念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又嫁给过你的份上,长川,我死以后,放过顾氏,放过我哥,就当你是高抬贵手了,别对顾氏和我哥出手,好吗?”   顾念此时,完全有充足的理由相信,之前的那场‘车祸’,帝长川不只是想吓吓她那么简单。   他可能真的会……会对顾涵东下手!   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罢了。   言犹在耳,帝长川好看的俊颜上,薄唇上扬的幅度加大,随之一把扔掉了手上的枪,转瞬单手捏起了她的脸,“哦?都死到临头了,还惦念着顾氏和你哥?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怕死啊!”   他说着,又沉吟了下,收力一把甩开了她的脸颊,重新坐回了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冷戾的寒眸朝着她的方向睨来,“既然你不是无所顾忌,那就好办了!”   帝长川单手扶着沙发扶手,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敲击,毫无规律,“仔细想来,杀了你,多没有意思啊,你是这么有趣的一个女人,既然你不想走,那么,死了也太可惜了,倒不如……”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随着眸线的逐渐阴鸷,再溢出的字音,一字一顿,“一点一点折磨,戏耍,不是更好吗?”   顾念痛苦的喟叹出声,密密长长的睫毛落下,再多的泪水,也道不尽她此刻心上的哀凉和苦痛。   她留下的目的,并不是想要这样的。   她只是想陪着他,就这样,远远的陪着他就好。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小小的愿望,为什么,他就不能怜悯给予呢?   她踉跄的身体猛烈摇晃,暗暗攥紧了身侧的双手,“既然你想这样,那……随你吧!”   帝长川看着她,深邃的眸光在她身上慢慢打量,良久,随着薄唇的轻启,冷戾的字音而溢,“跪下。”   顾念一滞,看向他的视线透出诧异。   男人的眼底蔓起不耐,“听不懂?跪下!”   顾念僵硬的身形仍旧毫无反应,男人沉冷的声线再溢,“怎么?不想要顾氏和你哥了?”   她心口剧烈一颤,下一秒,整个身形朝着他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腿边。   帝长川冷凝着她,轻微倾起身,伸出清隽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这样仰起头和自己对视,“不想被别人睡,是吧?”   旋即,也无需她的任何反应和回答,男人已经俯下身,薄唇覆上了她的。   片刻的纠缠后,他放开了她,重新身形向后,依上沙发时,说,“姑且这次就算了,慢慢来,总有先例的,一旦打破了,就好了。”   清淡的话语,似在商量,却毫无纵容的感觉。   就在顾念诧异满怀时,男人更沉的嗓音再启,“刚刚他们的话,提醒了我,医生,一个高贵又神圣的职业,白衣天使啊。”   帝长川审视着她,漾起的冷笑透出嗜血的凉薄,“你说,如果这位白衣天使,堕落变成一个……任何人都可睡,任何人都可糟蹋,会怎么样?”   顾念呼吸急速一窒,失神的恍惚,浑身的血液也凝固了。   她惊诧的目光中,透出从未有过的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男人,到底还是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呵护她如初的男人吗?   他简直……   顾念没再想下去,所有的念想硬生生的被她逼退,心里一遍遍的提醒警告自己,他失忆了,他没有感情了,不能怪他……   他是为了救她才变成这样的。   如果他是禽兽的话,那么,她又是什么?她的孩子,又是什么!   帝长川略微满意的看着她此时的表情,扬了扬唇,“现在该干什么,知道吗?”   顾念愣了愣,注意到男人余光扫向了他的腰间,一瞬间,便明白他指代的深层意思是什么。   她心下哀叹了口气,今天想全身而退的离开这里,怕是不可能了。 第284章 要不要看看?   位于三楼的卧房,挑高的落地飘窗,窗明极亮,将楼下院内路灯的繁华尽收,而下面,十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恭敬的位列两旁。   每个人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四周稍有动静,便会机警的有所反应。   “帝长川,不行!”她奋力的摇头,拒绝的话语脱口,“别在这里,我求你了!”   她可以理解他,也可以包容他,甚至可以任由他这样欺辱自己,但是,在这里,无异于让所有人来‘参观’,顾念是个女人,就算明白了自己的心,就算再爱他,也不能将自己仅剩的尊严,随他这样践踏!   “去别的地方,只要不是这里,哪里都可以,长川,我求你了……”她惊诧的哀求不断,嗓音哽咽含糊。   帝长川望着近在咫尺被自己桎梏着的女人,她哭的动容,梨花带雨的容颜不住的摇动,就连那盈满氤氲的眼眸,也满载哀寂和悲凉。   是那样的楚楚动人。   但在他此刻眼中,却只觉得可笑。   所以,男人凉眸微沉,俊逸的面庞上漾起了冷笑,“担心丢人了?”   转瞬,帝长川随着唇畔笑意的加深,他捏着她的脸颊,薄唇凑上她的唇沿,“别怕,真正丢人的,还没开始呢!”   漫长的宛若几个世纪,男人幽深的眸中一扫之前的迷蒙,取而代之的阴冷,恍若嫌弃垃圾一般,极快的从她身边掠开。   只留下早已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顾念,她蜷着瘦小的身子,不住的瑟瑟发抖。   帝长川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往浴室方向走,他走了几步,似才想起了顾念,顿下脚步,回眸朝着女人方向冷扫了扫。   他顺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摞衣衫,朝着顾念的方向扔了过去。   顾念浑噩的思绪被他的动作惊扰,看着掉落在地的衣衫,慌乱的爬起拾捡了起来。   她的身体还在发抖,魂不附体的脸色惨白,却顾不上任何,只尽快的一件件的穿戴,倏然,耳畔男人低冷的嗓音晕染。   “想不想看看?”   顾念蓦然一怔,循声望去,就看到帝长川屹立远处,他的身旁是之前那些男人摆设好的摄像机。   看着摄像机上闪烁的红灯,顾念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逆流,莫大的阴寒,爬满脊背。   他竟然……   帝长川看出她眼眸中的惊慌,笑了笑,伸出清隽的大手,关闭了摄像机,从中取出记忆卡,再朝着顾念递送视线,“别急,等稍后剪辑好了,一定给你欣赏。”   帝长川!   顾念失神的呼吸猛窒,踉跄的身体剧烈的摇晃了下,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咽喉,她暗暗攥紧了双手,咬住了下唇。   她不能激动,不能。   他是失忆了,是曾为了救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对,他本来不是这样的……   顾念努力在心底叮嘱提醒,反复的尽力安抚心绪,没事的,就算录像了又能怎样?她又没和别人,只是和他罢了。   这么想下去,她心底渐渐高涨的浓戾,才慢慢消散,幻化虚无沉淀后,她重新看向他,冷静的出乎想象,“那就说定了,剪辑好了,帝总记得发给我。”   “现在若帝总没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她接连询问。   帝长川定定的看着她,这样的反应,倒是令他也有些称奇,好看的眉宇轻蹙,却没反应任何,只是朝着她点了下头,“走吧。”   “好,帝总您早点休息。”   说完,顾念便匆忙的迈步从他身边越开,朝着房门径直而去。   她镇定自若的迈步轻缓,临走时,还不忘顺手将房门为他带上,然后一路下楼,越过外面层层的保镖,在众人异样的目光注视下,顾念仍旧挺直脊背,从容不迫。   直到彻底出了宅邸,她才慢慢的加快了脚步,看到路过的计程车,急忙拦下,上了车。   良久,终于回到了公寓。   顾念快速的输入密码和指纹,待房门开启,入目的漆黑,视野的不清,她已经顾不上了,只是本能的将房门紧闭,反锁后,整个人就入面条一般,彻底的瘫软下来。   心里刚刚强撑的一切,也在此刻全数骤袭。   她之前的隐忍,镇定,和冷静,此刻全部不见,剩下的,只是无尽的苦痛折磨,泪水也夺眶而出。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为什么?!   顾念痛的撕心裂肺,痛的肝肠寸断,痛的深入骨髓,仿佛整个人被活活的扒皮抽筋,鲜血淋漓……   几乎一夜未眠,她用漫长的时间沉寂在哀凉中,难以自拔。   却在翌日的清早,重新梳洗打扮一番,用精致的妆容掩下憔悴与疲惫,再度回归一片波澜不惊,像个女斗士般,离开了公寓。   她开车在路上疾驰,脑海中关于昨晚的一切,还记忆犹新,她可以暂时忽略帝长川的所作所为,但有一个人,她绝对不能放过。   顾念先给顾涵东拨了个电话,简单的聊天后,切入了主题,“哥,冉莜梵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她在哪里?”   提及这个问题,顾涵东那边明显沉默了,片刻后,才道,“她抄袭的案子,因为顾氏这边迟迟没提交诉讼和相关证据,所以就暂时搁置了,她现在应该在……”   顾涵东拉长了声音,明显他也不太清楚冉莜梵在哪里,待蓝晏提示后,他才在电话中说,“她住在苏威尔酒店。”   “好,我知道了。”顾念极快的应答,便收了线。   顾涵东本还想说点其他的,却看着电话被挂断,也没多想,继续处理手边的工作。   蓝晏站在一旁,适时的问了句,“顾总,冉小姐的事,真的交给小姐来处理吗?”   顾涵东闻声皱了下眉,随之抬起沉冷的睿眸,眯了眯,转瞬又化为了一派泰然,只道,“交给念念没事,她有分寸。”   “好的。”蓝晏点头应声。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顾念也驱车抵达了苏威尔酒店,经过和前台的交涉,知晓了冉莜梵房间号码,便迈步上了楼。   只是她这边刚上了电梯,旁侧另一台电梯门正巧缓缓开启,帝长川一身线条冷冽的迈步而下,外面数十名西装革履的高管已然等候多时,看着他毕恭毕敬的先是点头哈腰的问好,然后跟着他一并向外。   江远跟在其中,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看了看,便快走了几步,来到老板近前,压低声道,“帝总,顾小姐的定位显示,她也在酒店。”   帝长川如风的脚步微滞,冷眸朝着江远递送过来的手机扫了一眼,上面地图区域中,一个鲜明的红点跳动,显示位置正在这里。   男人浓眸轻微一紧,随之继续迈步时,低哑的嗓音只道,“先不管,继续盯着。”   “是的。”江远应声的同时,收起了手机。 第285章 少在这里装好人!   酒店,富丽堂皇,楼上冗长的走廊里,顾念站在指定的房门口,拦下了一位路过的服务生。   她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机递送过去,“抱歉,我的手机没电了,可以在前台充下电吗?”   因为酒店包含这种服务,服务生自然没有拒绝,只是提醒她别忘了取回。   看着远走的服务生,顾念轻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   在昨夜从帝长川那边回来后,顾念就知道,自己的手机‘有问题’了。   应该是被他安装了疑似窃听,或者跟踪定位的东西,她不是这方面的行家,而且也不想过于‘打草惊蛇’,用这种方式暂时隔绝,是最好的。   然后,她整理了下情绪,伸手叩动房门。   房门很快就被人从内打开,冉莜梵没戴眼镜,往日清秀的容颜,此刻也尽显憔悴,一身睡衣略显慵懒,在开门的瞬间,只说,“我等下就去楼下续交房费,能不能别催了?又没有超时……”   她话音还未落,就察觉到面前站着的人,并非酒店的服务生,冉莜梵一怔,抬手揉了揉眼睛,因为没戴眼镜的缘故,视力有些不清,却还是可以依稀辨别认出顾念。   “怎么是你?”她诧异的嗓音接连。   顾念望着她,好看的容颜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迈步从她身边掠过,径直进了房间。   冉莜梵愣怔的站在她身后,随手关了房门,冷然的嗓音再启,“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起诉我了?”   说完,她又重新拉开房门,歪头四处看看,嘴里说,“那要逮捕我的警察呢?”   她抄袭剽窃苏漫一案,因为顾氏这边迟迟没有提交诉讼和证据,虽只有廖雨辰的举报,但毕竟是一个和苏漫毫无任何关系的人,案子无法成立,冉莜梵也因此获得了缓释。   冉莜梵找寻不到多余的人,一把摔上了房门,几步走到顾念近前,趾高气扬的劲头乍现,“我问你人呢?不是要逮捕我吗?那还等什么呢?”   她说话时,还将自己的双手朝着顾念递送,佯装出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被逮捕的样子。   顾念只是看着她,顺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纤长的双腿交叠,一瞬不瞬的目光在她身上徘徊,“没钱了吧。”   突然道出口的几个字,令冉莜梵猛地一惊。   旋即,她心底的愤怒也掩饰不住,暴怒的杏眸一瞪,“顾念,你到底什么意思?想羞辱我吗?”   顿了下,冉莜梵索性直道,“对,我是没钱了,我不仅仅没有钱,也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和背景,更没有任何的靠山,我唯一有的,就是会抄袭,会剽窃,会霸占别人的成果为己所用,你满意了吗?”   刺耳的话语,带着满满的怒意,咆哮如风。   但虽然话语狠厉,却没多少气势,只是表面形式,甚至还有几分奶凶奶凶的小架势。   顾念轻皱了下眉,从包包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文档袋,放在茶几上推向了她,“诺,给你的。”   冉莜梵更懵了,讶异的一把拾起,快速打开后,竟是一张银行卡,和一张黑卡的副卡,除此之外,还有一台法拉超跑的车钥匙,以及一把车钥匙。   东西不多,冉莜梵全倒出来,一目了然,袭上心头的疑惑更浓,“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顾念移眸望向了窗外,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蓝天,迎着阳光的方向眯起了眼睛,“天赋极强的医药领域高材生,能将小姨在世时,只言片语的工作笔记,全数抄来,顺带加入自己思想和理念,自主研发的博士生,会猜不懂我的意思?”   冉莜梵眨了眨眼睛,些许思虑已在眸中涌动,却不想理会,故作懵懂的继续道,“不懂,什么意思不妨明说。”   顾念将目光移回,落向了她,也略微身形前倾,两只手臂撑在腿膝上,“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的一个问题吗?”   “你既不是我小姨的学生,也不是她的同事,一个几乎和她生平从未有过交集的人,到底是怎样看到她生前工作笔记内容的呢?”   类似的问题再度问出,冉莜梵眸色微闪,固执的紧抿着唇,用沉默处之。   顾念看着她,了然的神色在眸底绽放,“这个问题我只问过你一次,你没回答,后来我也就没在问过。”   不仅没再问过,甚至对冉莜梵抄袭一事,她就没再关心和问津过。   这样熟视无睹的态度,着实超出了顾念平日里的性格。   话已至此,冉莜梵已经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她脸上的愠怒再启,朝着顾念直道,“别再说了,出去!马上出去!”   下达的逐客令,自然被顾念忽略不计,她清淡的目光仍旧不偏不离,继而的话语再临,“我以为让你冷静一段时间,你就能自己考虑清楚,不过看来,你还在逃避。”   这段时间,从廖雨辰曝光了冉莜梵抄袭一事后,顾念就一直没干预,一是确实太忙了,真没时间,二也是想让她好好冷静一下。   冉莜梵不在说话了,但怒意勃发的脸上还是气鼓鼓的,一脸没好气的盯着顾念。   俩人就这样彼此看着,缄默了良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顾念适时的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才站起身,打破了这如斯的沉寂,“明天上午八点,顾氏会亲自对外召开记者发布会,澄清抄袭这件事的同时,公开你的身份。”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彻底平息这场风波了。   冉莜梵闻言,发狠的咬住了贝齿,怒道,“公开我什么身份?我还没有同意,你们又凭什么擅自做主!”   顾念秀眉再蹙,“话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   冉莜梵恼羞成怒的脸色阴沉,“那什么有意思?我都说了,起诉我吧,把我抓起来判刑不是很好吗?何必在这里装好人!”   “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感恩戴德?我就会将从小到大受到的所有委屈通通遗忘,和你们和好如初的成为一家人?做梦!”   她一字一顿,彻底被愤怒吞噬的眼眸猩红,朝着顾念就扬起了手。   只是巴掌还未落,就被顾念一反手擒住了,“给我听清楚了,冉莜梵,因为你是我小姨的亲生女儿,是我表妹,所以不管抄袭也好,还是你傲慢也罢,我都可以忽略不计。”   顾念话音一顿,清澈的眸中泛出厉色,“但是记住了,我不是生养你的父母,你所受的一切苦难,都与我无关,想要报仇,想要发泄,请事先找准对象!”   话落,她手上一收力,冉莜梵身子不稳,踉跄的摔倒了一侧沙发上。   关于冉莜梵身份这件事,顾念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第286章 需要我做什么?   不大的酒店房间中,气氛沉寂。   僵滞之感,在两个女人之间弥漫,再弥漫。   一个眉清目秀,不施粉黛却嫣然如芙蓉,碧玉婀娜。   一个容颜偏冷,淡妆精致莞尔如莲花,秀色可餐。   冉莜梵愤然的从沙发上爬起来,顾念的几句话,堵的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满脸的愠怒,愤愤不平的瞪着眼前的女人。   顾念看着她,无措的深吸了口气。   “你很恨小姨吧?”她开了口,淡淡的,从包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她,“看看吧。”   冉莜梵愣了愣,却仍旧受好奇心的趋势,一把接下,快速的打开了。   一封手写的信件,笔迹是苏漫的。   冉莜梵只看了几行字,脸色不禁瞬息万变。   其实,也是因为这场抄袭事件,顾念托人详细调查了下冉莜梵的背景,同时,又询问了苏家一些老一辈亲戚,除此之外,她还无意中在小姨日记本的夹层中,找到了一封信。   才知道原来在苏漫二十岁时,曾瞒着家里偷偷生下个女儿,后被姥姥和姥爷知晓,盛怒之下,将孩子送人收养。   姥姥和姥爷的做法,一是为了维护苏家的名声,二也是希望女儿能有个好的归宿和未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却没想到,也是因为当年的这一个举动,让苏漫终生未嫁过任何人,穷尽一生,都在寻找着这个女儿。   也就是冉莜梵。   那封信就是苏漫生前闲暇时间,写给素未谋面女儿的,详细解释了这所有的一切,也道尽了她对女儿的思念和愧疚。   念及此,顾念的心上泛起了酸楚,想到小姨,眼眶不禁泛起了红,她极快的敛了敛,深吸口气后,说,“我印象中的小姨,一直是个聪明又干练强势的女人,你‘抄袭’的那些内容,是她无意中在网上发布的。”   冉莜梵除了是医药领域高材生,和博士头衔外,还是个天赋极强的电脑技术者,等同于黑客技术。   她也是因此,才查到了自己的生身母亲身份的。   “小姨那么聪明,又怎会不知道有人在抄袭她的东西呢?”顾念缓缓道来,看向对方的目光,参透着复杂颇浓。   冉莜梵整个人都僵住了,无力的手上一松,那封信轻飘飘的宛若鸿毛,无声坠落在地。   顾念皱了下眉,再开口时,语道惊雷,“你研制的几款新药,在各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但在药物研发过程中,是不是有一位神秘导师,暗中指点过你?”   随着顾念的话语,冉莜梵大脑‘嗡’的一声,像被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思绪慢慢炸出了裂缝……   没错,是有一位导师。   她一直很崇拜,很感激,很想报答的导师!   从始至终,这位‘导师’只和她在网上联系,她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多大岁数都不知道,但是,这位‘导师’,各种给她指导和帮助,就连生活上,她遇到困难,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帮助。   莫非,这位‘导师’就是……   顾念叹了口气,“你很聪明,应该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话已至此,该说的顾念已经都说了,至于接下来的,就是冉莜梵自己慢慢消化和理解了。   看着顾念向外的身影,冉莜梵木讷的神色微转,焦急的一句话再度脱口,“你的意思是苏漫一直都知道我在抄袭她,还在暗中帮我?”   说道这里时,冉莜梵其实已经是在明知故问了。   但凡有点智商的人,也都应该明白了。   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一个她从小恨到大的女人,一个明明生了她,却狠心抛弃她的女人,竟然就是那个无数次给过她温暖和帮助的老师……   多么讽刺。   但更讽刺的,是冉莜梵竟然从未往这方面考虑过!   “不,不可能……”冉莜梵失魂落魄,断断续续的字音胡乱,“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顾念脚步停下,无奈的回过身,“因为她是你母亲啊!”   被这件事牵引,顾念的情绪也有些泛滥,脑海中泛起小姨的面庞,想到她对自己的种种好,各种嘘寒问暖,呵护备至……   顾念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再看着眼前站立的女人,模样上却是和年轻时的苏漫,有些相似。   不仅仅相貌,就连脾气秉性,都有那么一丝的雷同。   可能是血缘天性吧,就连兴趣爱好,工作职业,也是那么的相似。   念及此,顾念的心上哀凉占据大半,努力缓了缓,压下了眸底的氤氲,她说,“明明是你最恨的人,但是,你却还是慢慢的,活成了她的样子。”   可能,这才是冉莜梵最无法接受的。   但顾念说出这句话时,一语双关。   她又何尝不是呢?   明明很讨厌生意,很不喜欢生意场,但到底,她还是接受了,甚至还慢慢的,变成了他的样子。   冉莜梵绷紧的面庞逐渐皲裂,一点一点的坍塌,连带着心底所有错综复杂的情绪,一瞬之间,像被针捅破的气球,全数倾泻。   顾念没急着离开,反之,冉莜梵这个样子,她也不放心走了。   留下来陪了她很久,直到冉莜梵慢慢的恢复平静,努力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顾念看向了她,冉莜梵又说,“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也不能白让你们帮我平息风波,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这丫头,到底还是没彻底放下。   顾念紧了下眉,思量了下,“廖雨辰,这个一手把你推倒风口浪尖上的男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在某些方面,惹到了我。”   她故意没把话说得那么鲜明,但也算简单直接,很容易懂的。   冉莜梵沉吟了番,再抬眸看向她,“我知道了,你走吧。”   顾念笑了笑,浅然莞尔,发自真心。   说实话,从第一次和冉莜梵见面时,她对这个女人就不讨厌,不管后面她怎样傲慢无礼,怎样肆无忌惮,都不令顾念反感。   细想下来,可能这就是血缘的亲情元素吧。   从房间出来,下楼在前台取回手机时,已经充满了电量,顾念皱了下眉,还未将手机收起,一通电话便打了过来。   一接起后,那边男人低冷的嗓音传至,“上来。”   只短短的两字,然后,不等顾念这边任何回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她拿着手机微愣,身前江远已经走至近前,朝着她恭敬的颔首,“顾小姐,帝总有请,请跟我来。”   顾念眉心轻紧,虽有些超乎她的预料,但她正好有事,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跟着江远上楼,帝长川所在的包房,并不是酒店的客房区,而是餐饮区,相邻的两栋大厦,电梯直达。   她到时,偌大的包房中早已坐满了不少人,随着顾念迈步的一刻,嘈杂的氛围瞬间就静默了下来。   顾念记忆力向来极好的,视线一扫全场,帝长川颀长的身形稳坐主位,优雅的姿态清隽,身侧几个人,有盛少琛和宋子良,还有林少等人,除了这些,还有几位面生的,看样子,也是老板和商人之类的。   帝长川远在另一边,朝着她的方向,伸出了两指,轻轻的挥了挥,低哑的嗓音而启,“过来。” 第287章 喝醉了才有意思呢!   一室众人目光参差不齐,顾念无暇顾及他人是怎样的态度,只是微微笑着点头以示招呼,便从容地向沙发主位走了过去。   刚临至近前,就被帝长川倏地抬起的长臂扣上了细腕,他顺势一拽,顾念便‘扑通’下坐下,并被他捞入了怀中。   亲昵的姿势,丝毫不避讳旁人。   盛少琛和宋子良,乃至林少等人,自是知晓俩人的关系,对这些也早就见怪不怪,虽还有几位陌生些的面孔投以复杂的目光扫来,却被旁侧众人的谈笑风生湮没。   房内又再度嘈杂起来,觥筹交错,烟雾沉沉。   就在这一片喧闹中,帝长川单手将顾念桎梏在怀,薄茧的大手轻扶着她的耳廓和脸颊,动作不轻不重,轻微的侧颜,凑上她耳边,压低的嗓音音色蛊惑,“还记得我说过吧?凡事都有第一次……”   他拉长了音调,俊逸的面庞上,浅笑迷离。   顾念却皱起了眉,旋即思绪波动,马上意识到他所指代的是什么,眼底的讶异还未等显现,帝长川便一把拉着她,推向了旁侧一个陌生的男人怀中,“陪李总。”   他沉冷的嗓音低寒,像命令般毋庸置疑。   顾念浑身的血液猛地一滞,惊诧的视线再投向帝长川,只见男人早已移开了冷眸,甚至连看都没看她,径自点了支烟,随手端起酒杯,朝着在座的人举了下杯。   众人接连配合,纷纷举杯。   那位李总也适时的展臂将顾念拢入怀中,同时看向帝长川,“帝总这是认真的?”   帝长川饮了口酒,放下酒杯后,也未直面回应李总的询问,只是修长如玉的手上把玩着那剩余的半杯酒,挑眉清冷的视线一扫全场,余光落向了顾念,“记得顾小姐酒量一直不错的,不妨敬在座的每人一杯酒,然后再好好陪陪李总。”   顾念木讷的身形像灌了铅,定定的目光看着帝长川,男人幽寂的寒眸透着一贯的清冷,眼底衍生的笃定,更刺痛了她的心。   他是认真的。   不仅仅想让她陪这位李总,甚至更直接点的,他想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陪酒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顾念不自然的手指紧握。   帝长川看着她,唇边的浅笑依旧,“怎么?不愿意?”   两人视线交锁,顾念极快的脑海中划过昨晚发生的一切,她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只要自己拒绝,那么,他绝对可能让昨夜的一幕继续上演。   现在的帝长川,狠厉决绝,毫无感情,更不会念及那些早已被他遗忘的旧情!   她深吸了口气,略显苍白的容颜上极快的漾出甜美的一笑,随之忙说,“怎么会不愿意呢,帝总客气了。”   说完,顾念便侧过身,顺势投身依进了李总的怀里。   李总明显一惊,面色上有些受宠若惊,朝着帝长川谦和的笑了笑,贪婪的大手便环上了顾念纤细的蛮腰,动作夸张没有忌讳。   如此一幕,帝长川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眸,抬起清隽的单手,将烟蒂放在唇边,淡淡的烟雾,朦胧了他冷峻的面庞。   不同于他的无畏平淡,宋子良和林少等人几乎都看呆了,盛少琛更是差点就安耐不住,霍地就要开口,却被宋子良手肘一推,拦下了。   顾念抬眸望着李总,笑道,“敬酒太简单了,不如玩点有意思的,怎么样?”   李总连连点头,“想玩什么?”   顾念笑了笑,略微欠起身,伸手按了下桌上的响铃,服务生适时推门进来,她便吩咐了句,“准备深水炸弹吧,要……”   她大概扫了眼包房内的人数,差不多也有十几位了,才说,“三十杯吧!”   服务生应了声便出去了,片刻后,将准备好的酒水一一呈上,由小杯装的伏特加打底,上面一排排色彩斑斓的洋酒并列,逐一安排好后,服务生便退出去了。   顾念再看向李总,“那是李总开这个头呢?还是……帝总呢?”   她柔柔的嗓音甜腻,好听的像天籁,软糯的让人骨头都酥了。   李总笑着搂着她,抬眸和帝长川恭维寒暄,趁着两人言语交谈之际,顾念极快的拿出了手机。   编辑页面刚打开,一个字还未等输入,顾念就感觉到身侧一阵阴寒扑面,她抬起头,和帝长川沉冷的睿眸不期而遇。   她粲然一笑,扬起手中的电话,淡道,“我给我哥发个信息,省的他担心。”   简单的解释一句后,顾念便落下眸,用最快的速度编辑了条短消息,按下了发送后,便息屏,将手机塞回了包中。   然后,顾念再转过身,满面微笑,“李总,喝酒不急的,对不对?不然一下就喝醉了,也没什么意思了。”   “小美人,喝醉了以后才有‘意思’呢!”李总搂着她,笑的猥琐。   一侧,盛少琛不耐的寒眸眯了眯,几次欲要开口,却都被宋子良给拦下了。   顾念说,“但是先聊聊天,不也挺好嘛?你觉得呢?”   李总笑的合不拢嘴,“好,你说什么都好,听你的!”   就这样,顾念强颜欢笑的陪着李总聊了一会儿,大体上都是一些有的没的,简单的嘘寒问暖罢了,这样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有人来了。   包房门突然‘砰’的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众人纷纷戛然,不约而同的视线朝着门口方向睨来。   廖雨辰一身西装革履的疾步如风,三两步便走了进来,冷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视线一扫全场,最终在帝长川身上定格,皱眉道了句,“哥,你找我?”   帝长川阴寒的脸上也没什么反应,只用手指了指旁侧的位置,道了句,“坐。”   廖雨辰虽然和帝长川不和,勾心斗角,但明面上俩人毕竟是兄弟,面子上还是要顾忌的。   他轻点了下头,走过去一坐下就率先的注意到了对面的顾念,微怔了下,嘲弄的笑颜而起,调侃道,“顾小姐,几日不见什么时候改行了?”   顾念瞥了他一眼,自是知道他在故意讽刺,也并未理会,继续坐在李总怀中,俩人说说笑笑,神色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只是忽然,李总的手机震动了。   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此时李总注意力都在怀中佳人身上,又怎想理会其他,只是那手机震动的太过频繁,他烦躁的拿出一看,就看了一眼,面色就沉了。   他急忙先放开了顾念,侧身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李总的态度,犹如对待帝长川般,毕恭毕敬,点头哈腰,客气备至。   差不多同一时间,在座的诸位,除去盛少琛宋子良,和林少等人,其他人的手机,也纷纷响了。   每个人满怀诧异的接起电话,面露出的凝重和惊讶,不言而喻。   旋即,随着李总这边结束了通话,他整个人呆若木鸡,脸色苍白的魂不守舍。   其他人的反应,大体上和李总也差不多,众人屏息凝神,错杂呆愣的视线,纷纷望向了顾念。 第288章 我有一位好师傅   偌大的包房内,一时气氛沉寂,隐隐中透着诡谲。   江远推门而入,几步来到帝长川近前,俯下身凑到老板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几句。   顾念对此并未理会,她此时的注意力,还放在身侧的李总身上,但不同于之前的强颜欢笑,此时清冷的容颜淡漠,就连开口的语气,都是疏离的,“李总,还喝酒吗?”   她说话时,顺手拿过桌上的一杯苏打水,喝了两口。   李总看着她的目光,惊讶又疑惑,万千交集,汇总在一起后,看着她皱了皱眉,哪里还敢奢望让她陪酒,恨不得都有种冲动,想要叫她姑奶奶了!   “顾小姐,哦,不对,顾总……”李总努力放缓情绪,但由于太过震惊,而语调还有些不稳,“请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顿了下,之后又道,“能让D市的郭董和海总出面,顾总,你……”   李总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实在想不通,更完全不敢想象,要知道,D市的郭董和海总,可是称霸D市商界的翘楚人物,地位和权势和帝氏相差无几,更是他们这些中小企业,万万不敢得罪的!   顾念端着手中的苏打水,清淡的眸光不变,淡淡的嗓音晕至,“很好奇?”   李总何止是好奇,说震惊都一点不为过!   但这些话,他不敢直接道出,在这个圈子里混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得罪不起的人,就不要得罪,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李总是个明白人,他沉吟了下,最终耷拉着头咬了咬牙,起身时又道,“顾总,刚刚得罪了,不好意思!”   然后,李总又看向了帝长川,直道,“帝总,多谢您的盛情招待,能和帝氏合作,是我的荣幸,以后有需要我李某人的地方,您随时言语。”   说完,李总便尽快找了个借口托词,转身出了包房。   差不多同时,那些面生的其他人,也纷纷起身,相继告辞离开。   霎时间,房内人走了大半以上,只剩下仍旧稳坐主位之上的帝长川,和旁侧满目发懵的廖雨辰,乃至盛少琛,宋子良和林少等人。   除去廖雨辰外,其他人都是帝长川最好的朋友,众人虽有些不解,更满怀疑惑,但也彼此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眼,就要起身,却在这时,帝长川缓缓的开了口。   “顾念。”他轻唤着她的名字,简单的两字,从舌尖上轻滑溢落,带出的酥魅蛊惑到了极致。   盛少琛和宋子良等人微愣,也暂时打消了离去的打算。   顾念闻声便抬起了头,清澈的目光落向男人,“嗯?”   帝长川修长笔挺的双腿优雅交叠,抬手摁灭了指尖上的半截香烟,清隽素白的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了腿上,“很厉害啊。”   冷冷的几字,谈不上恭维,更没有半点由衷佩服的痕迹。   反倒,有一种浓浓的嘲弄参杂。   帝长川看着她,薄唇翕动,“短短数日,能让D市的郭董和海总,还有N市的蒋总,和商总,以及望海和锦城,春临和晨江,这国内几个大城市在内的几十位富豪财阀,就连一直不予商业性投资的欧老,都在为你慷慨解囊,不计成本投资的同时,还战队效力于你。”   随着男人低缓的语气缓缓道来,众人的疑惑,也随之而解。   但转瞬,更大的震惊和诧然,也接连而至。   廖雨辰有些难以置信,惊诧的目光看着顾念,讶异的眼瞳一阵阵紧缩,难怪刚刚李总和那些人在接到电话后,脸色那么差,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就溜之大吉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单单一个顾念,她竟能操控这么多富豪财阀,能让这些人听之任之,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和伎俩?!   廖雨辰不解,其他人也不解。   但这其他人中,却不包含帝长川。   顾念前段时间一直奔走在几大城市之间,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联合众富商投资效命于自己。   她一口气喝尽了那杯苏打水,放下时,在桌上又扫了一眼,她还有些渴,但很明显已经没有苏打水了。   她先敛了敛眸,再将清淡的目光睨向男人,对着他点了下头,“帝总果然消息灵通,亦如您所说。”   帝长川淡色的薄唇隐隐轻勾,似笑非笑的俊颜上,邪肆噬魂,“能轻易操控这么多富豪和财阀,想必顾小姐是用了不少方式和方法了,不妨说说,也好让我洗耳恭听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顾念这一步,确实很高明。   也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本以为她只是个略微聪明睿智,有点手段和伎俩的女人,但没想到,她总是这样,在他以为没什么意思时,突然抛出一记,让人眼前一亮。   这样的感觉,很新奇,也很刺激。   顾念迎着他的方向,盈盈一笑,脱口的字音清晰,也柔柔的,“方式方法不敢当,只能说我曾经有一位好师傅,他教的好,我只是活学活用罢了。”   一句‘师傅’,完美的诠释了当初帝长川教予她的一切,虽说顾念不喜从商,但身处这个圈子,耳濡目染,又有他在旁悉心教导,想学不会都难。   话已至此,盛少琛和宋子良等人就全明白了。   众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满载笑意的目光,睇向了帝长川,盛少琛马上就说,“够了啊,你们再这样毫无节制的秀恩爱,我可要走了!”   宋子良也笑着说,“是啊,不知道我俩这正为情所扰吗?还撒狗粮,过分了啊!”   林少也笑呵呵的附加了几句,虽是调侃的,但不言而喻,气氛也活跃了起来。   帝长川却幽冷的眸色不减,深邃的凝着顾念,出口的声线微哑,“我教的?”   他是疑问,旁人可能没注意,但顾念是清楚的,他早就不记得了。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目光中的深意让人难以捉摸,“帝总还有事吗?若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说着站起身,脚步未起,就有保镖靠近,威严的脸上,明显透着命令的不容置疑。   顾念受到了拦阻,眉心轻蹙,又大大落落的重新坐下,再看向男人,“看来帝总还有事,那请讲吧。”   她说着,抬手按了下桌上的响铃,待服务生进来时,她又要了一杯柠檬水。   顾念最近这段时间很喜欢酸酸的东西,百喝不厌。   帝长川身形略微前倾,重新拿过烟盒,抽出了一支香烟,放在唇边,随着火机‘叮’的一声点燃,他叼着烟磁性的嗓音缓落,“顾小姐聪颖睿智,不知你用尽方式方法,联合这些财阀富豪时,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他话音轻顿,一口淡淡的烟圈也朝着她的方向轻溢,眼底的隐晦一扫,取而代之的冷鸷,犀利又寒光逼人,“这么多财阀富豪,全部加一起,能否抵得过帝氏呢?”   这话看似云淡风轻,实则蕴含的气势磅礴巨大。   顾念又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联合这么多财阀富豪,实力势力全部加起来,也无法和帝氏相媲美,更别提妄图抗衡了。   她注意到男人眼底的浓戾,余光扫到一侧屹立的江远,还有两名保镖,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滋生。   顾念强打精神,再看向他,回答的干净利落,“当然抵不过,我也从未有过这个想法,帝总,还有别的事吗?”   “亦或者,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第289章 也包括你吗?   帝长川坐在沙发上的身形不动,幽然冷寂的沉眸朝着顾念轻扫,注视着她看似平静无异的脸庞,实则倔强的锋芒涌动,男人眯了眯眼睛,扬唇笑了。   他英气冷峻的轮廓上,邪肆的浅笑,透出醉人的魅惑,却深邃阴寒,“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   顾念眨了眨眼睛,一丝悚然在心底弥漫。   帝长川说,“万事开头难,但只要迈出第一步,以后就会好了。”   有所指代的话语,说的深明大义,还含义颇重。   随之,他清凉的冷眸一扫旁侧数人,低冷的话音却是对顾念说的,“选一个吧。”   顾念蓦然怔住,果然,他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   盛少琛有些发懵,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朝着两人睇了一眼,随口问,“选什么?”   他的疑问,自然没人解答。   反之,顾念在镇定了几秒后,清澈的眸光望向帝长川,虽心底早已一片混杂凌乱,但面上还心平气和,就连语气都是柔软的,“非要这样吗?”   帝长川淡笑的俊颜,神色不减,只是目光中却沉了几分,“是在这里选一个人好呢?还是让昨晚继续呢?”   顿了下,他唇边冷然的意味更浓了,透出了轻嘲,“只是这一次,可没有那把手术刀了。”   顾念大脑‘嗡’的一下,仿佛被塞满了东西,又仿佛空洞一片。   昨晚……   她不自然的捏紧了双手,难以控制的身体隐隐发颤。   那记忆犹新的恐惧,像一条蚀骨的巨蟒,残忍的在顾念的心上肆意啃噬,她垂下了头,心中愤慨交织,很快氤氲的眼中便迷蒙了。   盛少琛注意到顾念的不对劲,诧然的连忙询问,“顾念,你怎么了?”   他说着,又转眸看向了帝长川,俊脸上泛起了疑惑和不解,“昨晚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吗?”   帝长川幽静的面庞不动声色,也未理会盛少琛的询问,只是伸出了清隽纤长的单手,点燃了支烟。   随着男人缓缓的吞吐,顾念也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尽快整理思绪,再抬眸时,眼中的猩红早已弥漫,却强撑着看向他,“也包括你吗?”   “呵。”帝长川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看起来,她也就这点能耐了!   他眼底里的复杂一闪而逝,最终化为乌有消失沉淀,却诺诺的点了下头,“可以包括。”   顾念深吸了口气,她很清楚,帝长川就是故意的。   他现在是一心认准了她就是设计上官妧的主谋,还与廖雨辰合谋,妄图颠覆帝氏的仇人了。   所以,他不想方设法的让她难堪颜面尽失,他是绝不罢休的。   而这段时间下来,她一边精心打理研究所和筹备中心医院,又要奔走在那些富商财阀之中,还要处处提防他人……   她真的太累太累了,身心俱疲,可以说今晚她要是愿意,也能想办法脱身,但一次这样,两次这样,往后呢?   还会有多少次,又或许会不会有她考虑不周,无法脱身的时候呢?   念及此,顾念痛苦的紧起了眉,依她对帝长川的了解,他不达目的,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既然这样,那倒不如……就如他所愿!   顾念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她先敛去了眼底的一切杂乱情绪,望着男人莞尔一笑,快速起身朝着他走来,却在临近帝长川身侧的一瞬,直接避开,从而走到了廖雨辰身旁。   可以说,一瞬之间,廖雨辰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顾念便来到了他近前。   她站立着,低眸看着廖雨辰,容颜上的浅笑不减,“不知廖副总可否赏脸?”   “嗯?”廖雨辰微怔,“什么意思?”   顾念迎着他疑惑的面容,娇俏迎人,“睡了我。”   廖雨辰,“……”   旋即,他混杂的目光就看向了帝长川,有些愕然,也有些惶恐,并不是廖雨辰不敢,也不是他不想,只是事发突然,他有些没回味过劲。   帝长川冷沉的俊颜没什么神色展露,只是靠坐在那里,修长如玉的单手摁灭了烟蒂,沉冷的嗓音夹杂戾气,“她选了你,还不给面?”   廖雨辰眉宇紧拧,“……”   事已至此,顾念也不想再耽搁下去,不顾举止轻佻,俯下身莹白的小手拉起了廖雨辰的领带,说了句,“廖副总,我们走吧!”便拉着男人径直向外。   从始至终,廖雨辰怔松的间隙,就被顾念带出了包房。   随着房门一关,他也极快的反应过来,极快的抬手拨开了她的手,整理了下领带,“顾念,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念刚刚故作坚强的容颜,此刻彻底坍塌,哀凉的叹了口气,“你说呢?”   说完,便越过他走向了电梯。   梯门缓缓开启时,她迈步而上,又道了句,“不跟上来?”   廖雨辰迟疑的愣了愣,虽还有些不解,但不得不说,他对顾念这个女人,还是有很大好奇心的。   她成熟又沉稳,性子孤傲又漠然,脑子灵活又聪慧,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强大异常,几乎就根本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又弄不懂她接下来又想做什么。   这样的女人,无时无刻不给人新奇之感,让人耳目一新,有种骨子里就想要探索,想要寻觅的冲动!   廖雨辰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跟着她上了电梯。   包房中,宋子良接了个电话便离开了,林少也临时有事先走了,徒升下的盛少琛一口气饮尽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时,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幽深的视线落向了一旁还在独饮的帝长川。   他眼底划过些许复杂,不禁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帝长川的肩膀,沉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你和念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长川,这么多年下来,你还不了解她吗?”   “别听信别人说什么,要明白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和子良,还有林少,不都是你的先例吗?别学我们。”   说道这里时,盛少琛俊颜上衍出的哀凉不减,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们这几个兄弟的感情,就没有一个是顺利的。   宋子良也和苏云韵离婚了,留下个孩子,天天找妈妈,这不刚刚保姆打电话说孩子发烧了,宋子良才马上赶回去的。   盛少琛喟叹出声,“反正别太过了,我先走了。”   他走以后,帝长川又一个人静默的喝了几杯,挥发的酒精迷蒙的睿眸阴沉,他仰头依靠着沙发,沉吟了半晌,霍地起身出了包房。   楼上,奢华的套房内,顾念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沉了沉眸,滑动接听。   电话接起后,双方都是沉默的。   沉寂的时间仿佛被无限的拉长滞缓,一秒又一秒,直至电话那边,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才打破了这如斯的寂寥。   “做了吗?”   帝长川冷冷的,只三个字,是询问,还是质疑?   顾念完全有理由相信,前者的成分居多,所以她想了想,余光一撇远侧的电视,先捂住了手机听筒,然后打开了电视。   将早让人准备的小视频调出,按下播放键后,她就将手机放去了电视旁。   不过须臾,电话就被挂断了,而套房外,帝长川凛然的身形也径直转身,大步流星的下了楼。 第290章 再找一位?   暗色的酒店套房内,电视上光亮的视线扫射,将顾念早已褪去血色的容颜,照的更显苍白。   视频还在继续,她却浑噩的坐在沙发上,两手托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披散,遮去了她脸上的所有神色。   廖雨辰修长的身形屹立在不远处,斜身依着门框,幽深的眼眸弥漫浓情,却和电视上播放的视频无关,而是全部落在了顾念一人身上。   他看着她,饶有兴趣的扬了扬唇,走过去,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中的视频,随着房内安静下来,他启唇道,“玩假的,有意思吗?”   顾念此时脑中昏沉万千,根本没有思绪理会与他,自是没有言语的,就连身形都没动。   她仍旧坐在那里,两手撑着头,却忽然感觉身前一道阴影笼罩,下一秒,廖雨辰出手钳起她细臂的同时,将人一把拉拽了起来,“想让我睡,就直说,玩这种虚假的,能骗过他?”   顾念皱了下眉,她怎么可能真的会和廖雨辰发生什么!   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和理由脱身罢了。   而且,她知道,帝长川是有洁癖的,别人碰过的东西,不管多好,他都会不屑一顾。   与其这样让他想方设法的羞辱自己,倒不如这样来的痛快。   既可以蒙混他,又可以脱身,一了百了。   至于让他误会这件事,那就误会吧,反正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顾念感觉和他也没什么可能性了。   廖雨辰紧扣着她的力气更甚,另只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迎向自己,冷道,“知道吗?帝长川碰过的女人,我看一眼都他妈嫌恶心!”   话落,他狠厉的大手一收,顾念不稳的身形又跌落回了沙发上。   她稳了稳身形,抬起清冷的眼眸凝向男人,扯了下唇,“狼与鬣狗有区别吗?”   廖雨辰一怔,本欲想离去的脚步顿下,重新回过了身。   顾念继续说,“明明就是蛇鼠一窝,还互相嫌弃,你觉得有意思吗?”   她的话语毫不客气,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刻薄和嫌弃,也是因为这几天帝长川对她的所作所为,真的令顾念起厌了。   那种深恶痛绝,那种痛心疾首,就算对方时帝长川,是这个从小到大给过她无数温暖,这个为了救她,才变成今天这样的男人,她也无法释怀!   廖雨辰轻愣了愣,再看向她的目光泛起了深寒,同时大步霍地向前,颀长的身形朝着她压下的同时,嗓音沉冷,“你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但你说谁是狗呢?”   顾念没什么情绪表情,好看的眉眼间,皆是无力之感。   廖雨辰微凉的手指端起她的下巴,仔细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扬唇邪肆一笑,“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别玩假的了,弄点真的,不是更好?”   话落,他朝着顾念便覆了上去。   但却在倏然之间,僵住了。   廖雨辰只觉得后颈上一痛,像针扎了一样,轻轻地,然后有些凉意袭来……   他猛地愣住,目光诧异,“你对我做什么了?”   顾念仍旧不动声色,只是缓缓的,放下了搭在他脖颈后的手臂,一支细小的针筒,在她手中呈现。   廖雨辰悚然一惊,接连巨大的愤怒接踵而来,但还未等发作,顾念便先一步说,“不是毒药。”   她挣了下,从男人怀中避开,再道,“只是麻醉剂,剂量也不高,也不会对你身体有危害。”   只会让一个健壮的成年人四肢无力数个小时罢了。   顾念随手将针筒扔进了垃圾桶里,眼眸暗淡了,这注射器,是她提前准备的,从昨晚的事情发生后,她心有余悸,必须要提前做点什么,来保全自己。   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她重新回过眸,廖雨辰这边,明显已经被药剂略微控制,整个人出现身体僵硬,动作迟缓之感,迎着男人满载愤怒的俊颜,顾念只说,“别担心,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一夜,既能促成这场假戏,又能打消帝长川对她的敌意,也算是好的吧。   不同于这边室内的冷寂萧条,隔壁房间,一幕春色正浓。   帝长川闭上了眼睛,明明上官妧也是极美的,身材和美貌并存,还不同于那个女人,只会一味的和他抵抗,挣扎再挣扎,就没有一时是消停的!   这样温婉可人,又满眼都是他的女人,不是很好吗?   但为什么,帝长川就是难以控制自己的大脑,一遍又一遍的浮现起那个女人的轮廓,她的倔强,她的决绝,她的强势,她的牙尖嘴利……   他愤然的睁开了眼睛,眸中之前的深许早已无踪,取而代之只剩一贯的清冷深邃,并顺势倾起了身,对着床上还一脸发怔的女人,“出去!”   上官妧微滞,娇柔的嗓音轻唤,“长川,怎么了吗?我……”   “我说出去,听不懂?”帝长川沉冷的语速极快,几乎碾压着她的尾音。   上官妧是不甘的,她都已经等到了现在,马上就要达成时,偏偏戛然了,那种失落,可想而知!   但帝长川眼中的清寒和冷绝,又让她不敢质疑,甚至都不敢怠慢,唯一能做的,就是红着眼眶,收拾整理了下衣衫,落荒而逃。   上官妧仓惶的走出房间时,正巧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江远,江远主动上前颔首行礼,上官妧并未理会,只是加快了脚步。   江远迟疑的愣了下,随之敲门进了房间。   他进来时,帝长川已经重新换好了衣服,又是一派衣冠楚楚的,屹立落地窗边,叼着支烟,幽冷的眸线扫视着窗外的漆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远走了过去,俯下头恭敬的开口道,“帝总,是不满意上官小姐吗?”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句,“那我现在再去重新找一位神似顾小姐的?”   帝长川面沉阴骇的转过身,冷斥,“滚!” 第291章 怕我?   她纤瘦的倩影,在酒店暗色的房间中,被旁侧挑高的落地窗映衬,显得更显婀娜。   周围壁灯柔和的光线,笼罩在她脸上,将垂落的纤长眼睫阴影慢慢拉长,而眸中的神色也越加迷离。   远处的沙发上,廖雨辰由于麻醉剂的药效发挥,也已经睡了。   顾念就这样,一个人站在窗边,想入非非。   ‘叩叩叩’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扰了她的思绪。   顾念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了,这个时间点,不会是服务生,那么,又是谁?   她有些疑惑,自然的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又顿住了。   顾念余光瞥了眼沙发上的男人,沉吟了下,既然是要做戏,那就要做充足一点,不能露出一点小破绽才是。   她马上去了卧房,抱了被子出来,盖在了廖雨辰身上,然后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尽快的去了浴室,裹上了件浴袍,对着镜子抓了两把头发,将顺滑乌黑的长发弄得蓬松凌乱,又用腮红,在脸颊上涂抹了一些。   这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颊微红,头发凌乱,裹着浴袍,怎么看都像是刚刚发生过什么的样子,才走出去开了门。   房门缓缓打开,顾念就愣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就连呼吸都滞住了。   冗长的酒店走廊上,帝长川一身西装革履的现身于此,修身的裁剪将他极好的身形衬托,周身带着森凉的寒气,就连看向她的眸光,也是沉冷的,宛若九重寒冰。   他单手随意的插在西裤口袋里,幽冷的寒眸看着眼前的女人,慢慢的视线流转,注视着她泛红的脸颊,凌乱的长发,还有身上那件白色的浴袍,男人眯起了眼睛。   顾念深吸了口气,急转的面色恢复镇定,“这么晚了,帝总,有事……”   她话音还未落,帝长川身形已经上前,出其不意的大手一把环上她的纤腰,将人拢入怀中的同时,顺势拥着她入内,随着两人身形旋转,他一脚踢上房门,颀长的身形也将顾念抵上了墙壁。   将她困在自己胸膛和墙壁之间,帝长川冷然的寒眸慢慢降落,凑向她的薄唇翕动,道出的音色讳莫,“几次?”   顾念微怔,但转瞬就明白了他指代的是何意。   她心口紧了紧,强颜欢笑,“几次,让我想想……”   顾念说着,便抬起了小手,真的有模有样的开始算着,用这样的方式掩饰心底的慌张,须臾后,她重新抬起头,盈盈一笑,“好像是三次吧!”   “三次?”帝长川冷然启唇,薄茧的指腹抚着她的脸颊,细细描摹着她的唇瓣,“确定?”   顾念是真的有些发懵,她以为这样的‘假戏’后,他便不会再理她了,更无法理解,他深夜到此,还问这些问题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但不管她怎样费解,也不会将这些内容,往感情方面凑。   因为现在的帝长川,狠厉决绝,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却唯独不会做一件事,那就是动感情。   她藏去眼底的杂乱,望着他,“嗯,确定啊,怎么了吗?帝总还有事?”   帝长川深眸注视着眼前的女人,犀利的光束如弯刀,一寸一寸剜挖刮割着她,仿佛要在瞬间就将她活活凌迟了般。   却在不经意间,他的视线向下,沿着她白嫩精致的锁骨缓缓而至,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帝长川颦蹙的眉心,瞬时展开了。   他侧身扫了眼里侧房内,沙发上,廖雨辰的身形鲜明,盖着白色的被子酣然入睡。   顾念循着他的目光,担心被他看破什么,慌忙的身形一转,绕到了他面前,忙说,“雨辰他刚刚太累了,就在沙发上睡了,我等下扶他进房间休息,帝总若是没事的话,也请……”   她是慌乱的,所以语速也是急的,但这样的话语还未等说完,就被男人猝不及防倏地抬起的大手打断——   他一把抚上了她的睡袍,用力一扯,顾念蓦然一惊,下意识叫了一声,本能的抬手护在身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衣衫完好,无需遮挡。   但也正因为衣衫完好,而让她心底瞬时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惊慌……   帝长川大步避开她,三两步来到沙发旁,大手抚上被子,一把扯了开来,廖雨辰躺在那里,周身西装革履,没有半点的痕迹和褶皱。   男人冷寂一笑,转眸望向了她,“顾小姐好厉害啊,做了这么久,还能衣衫完好!”   顿了顿,他随手扔掉被子,迈步又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三次,是吧?”   顾念木讷失神,她本就不善撒谎,此时也是被逼无奈,突然被戳穿,那种恐慌,那种错乱,还有此刻帝长川给与的那种压迫,那种气势,更让她莫名的就有些恐惧。   男人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冷冷的薄唇轻扬,似笑非笑的俊颜邪肆,也不难掩饰眸底滋生起的不屑,类似轻蔑。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又在这玩把戏!   帝长川伸手捏其她的脸颊,迫使她抬眸和自己对视,磁性的嗓音低沉,染出意欲不明的味道,“撒谎是不是也要有个限度?嗯?”   顾念是慌的,也是惊的。   不稳的呼吸急促,发胀的大脑,涌起昨晚的一切,惊恐极快弥漫,顾念不受控制的身形隐隐发颤。   而且这种颤动,越来越甚。   难道又是像昨晚那样……   手术刀还在他那边,昨晚忘了带走,注射剂也没有了,等同于她没有任何自保的可能,顾念恐惧的心中绞动,身体也抖动如筛。   帝长川放开了她,端着她的脸颊,深眸逡巡,“怕我?”   顾念没有应声,但瞠大的眼瞳,和逐渐泛红的眼眶,早已回应了一切。   很多方面,顾念是真的怕他的。   不管是曾经结婚时,还是现在,若说曾经的他是强势霸道,果敢阴狠,那么现在,就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杀伐冷绝,残狞狠厉,他能做出的,都远超她的预想!   帝长川将她眼中的惊慌全部忽略,轻盈的指腹仍旧抚着她的面颊,俯下身凑在她唇边,低哑的声线缓溢,“但怎么办呢?既然有撒谎的本事,那就也应该有能承担的勇气啊!”   良久,随着他收力放开了她,男人重新抬眸时,她脸颊上有什么东西滑下,湿湿的,也咸咸的。   有些在刚刚落入了他口中,那种感觉,还有些瑟瑟的。   帝长川皱起了眉,莫名的烦躁涌现,湮没了眼底最深处的情绪,接踵而来的怒意高涨,他只觉得胸腔内一股无处安放的愠怒,潜移默化。   他不耐的一把就放开了她,大步从女人身边掠过时,冷道了句,“既然没有承担的勇气,就别撒这个谎,能演戏,也要能做下去,才算你的本事!”   说完,便摔门拂袖离去,巨大的摔门声,让顾念身形猛地一颤,瘫坐在地,一旁的镜子倒映出她失魂又苍白的面色…… 第292章 躲着我?   翌日清晨,顾念便达成最早去锦城的航班,离开了A市。   数个小时的航班,她在飞机上补眠了一觉,醒来时飞机也缓缓降落在了锦城机场。   一下了飞机,帝长川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躲着我?”男人低沉的嗓音晕至耳边,顾念诧然的一颗心生生沉下了。   此行确实是她临时决定的,主要目的之一,也真是为了躲开帝长川。   她是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突然之间对她的所作所为,让她真的无法接受。   就算再怎么联想到两人儿时的一切,想到婚后的种种,想到他舍命救她的一幕幕,都无法冲淡和化解。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远点。   暂时躲开也是好的,不然,顾念真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掉。   她沉默了良久,拿着手机的手指紧缩,犹豫了下,才说,“对,我除了想躲着你,也因为这边有工作要处理。”   “哦。”帝长川淡淡的,他倒是很喜欢她这一点,率性直接,不怎么拐弯抹角。   电话中顿了顿,顾念的心仿佛仿若随着暂停的时光渐渐下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她终于听到那边的声线传来,“还回来吗?”   顾念微滞,想到之前他‘费尽周章’的让她离开,思量了下,随口说,“不知道啊,可能会回去,也可能不会吧!”   这句话,是顾念随口说的。   锦城这边的工作,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处理完,而且,她还想在这边找一个人,江硕。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就连帝长川是什么时候收线的,顾念都没注意,只是等再看手机时,屏幕已经退回了主页。   她也没多想,疾步出了机场,在酒店办理了入住后,便开始着手工作。   这一忙,她就忙了整整一周左右。   逐一拜访了这边的几位富商老板,借助他们的关系,也成功的找到了江硕。   这个只比顾念小了两岁的大男孩,原本重点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此时竟在一家西餐厅做起了厨师。   顾念去找过他两次,也说明了来意,却都被江硕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他已经厌倦了从医这个行业,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顾念再去找他,江硕就已经从餐厅辞职了,她找去公寓,得到的也是闭门不见。   连续吃了数次闭门羹后,顾念也开始了重新审视,她是惜才的,江硕各方面也确实符合她的条件和要求,但个人本身意愿,也是最主要的。   她不能强人所难。   如此一来,她也慢慢打消了这个念想。   回酒店的高速公路上,乌云密布,接连而至的大雨磅礴。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震痛了顾念的耳膜。   计程车司机看着前方拥堵的数十辆车子,不满的唉声叹息。   顾念皱了皱眉,打听后才得知,因前方一辆大巴车行车失控,和货车相撞,造成了连环车祸,从而堵塞了车道。   汹涌的雨幕中,汽油和鲜血的味道弥漫,混杂在一起的血腥味极浓。   顾念举着伞下了车,秉承着医生的原则,想着去车祸路段看看伤者,却在她来到近前时,发现雨幕中,有一道身影已经先她了一步。   江硕俯着身,奋力的从一辆翻了的车中,将一位满身是血的伤者拉拽出来,扶着他靠去一旁,检查脉搏,确定伤情,几乎一气呵成。   处理完这边的伤者,他又马上起身,再度窜入雨幕,重新救治其他的伤者,蹲身在一旁,卖力的做着心脏复苏,焦急勤恳的模样,深深的落入了顾念眼中。   也是在这一刻,她又重燃了心中的那个想法,研究所和日后中心医院副手的职位,一定非江硕莫属。   江硕一直在忙,顾念也扔掉了手中的雨伞,跑过去帮忙。   在俩人紧锣密鼓的忙活下,救护车终于抵达,将一位位伤者送上其中,顾念一直悬着的心,也才稍作放下。   江硕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眸看了眼顾念,“你雇我,能给多少薪金?”   顾念轻微一怔,随之扑哧下笑了,“劳务合同上会标明薪金待遇及福利款项,好像比你在西餐厅做厨师要挣得多一点吧!”   江硕粲然一笑,“能安排住宿吗?”   顾念点了点头,“可以,还配车。”   “哦?这么好?”他挑了下眉,有点难以置信。   顾念却说,“因为你是我选中的,你以后的工作,是协助我打理研究所,和中心医院。”   江硕对这些倒是不太懂,只是看着她,“还能做医生?”   顾念给与了一个明了的眼神,并说,“你需要记住一点,我曾是你的老师,以后是你的老板,有我在的地方,就能成就你的一切,反之,你自己想吧!”   说完,她便转身重回了计程车。   抵达酒店时,顾念去泡了个澡,将早已湿漉漉的周身,泡在温热的水中,洗去一身的疲倦,再从浴室出来时,就看到手机中江硕发来的消息。   “明白了,老板,哦,不对,是顾总。”   顾念看着页面的消息,笑了。   现在不同以往,她既要继续从医,也要从商,随着事业的越来越大,她必然需要一个助手,一个心腹。   江硕这个人,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应该可以胜任。   她靠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电视,转手又拿过吹风机,嗡嗡的风声和电视中新闻记者的声音交织。   “顾氏旗下三十二家服装公司,皆被各大商场下架处理,据广大群众反映,顾氏的服装款式老旧,风格年代化,不符合大众审美和……”   ‘吧嗒’一声,顾念手中的吹风机脱落,坠在了地上。   她僵滞的呼吸凝固,错愕的急忙拿过手机,无需搜索,一打开新闻页面,所有关于顾氏的新闻,便相继涌入眼前。   顾氏旗下的服装公司接连被大众商场下架处理?   理由是款式老旧,没有审美?   顾念表示怀疑,因为顾氏当初就是以服装为主起家的,在剪裁设计,到风格选择,聘请的都是各界的精英人士,顾涵东也对这方面非常关注,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先平缓了下思绪,然后将电话拨给了顾涵东。   电话迟迟未接,她连续又拨打了几遍,还是一样。   顾念犹豫了下,又将电话打给了蓝晏,片刻后对方接了起来,“小姐。”   “我哥呢?顾氏旗下服装被下架,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连忙抛出疑惑。   蓝晏沉默了片刻,才说,“顾总正在开新闻发布会,向媒体澄清此事,顾氏的服装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应该是有人蓄意破坏,小姐,您别在意,稍后顾总忙完了,就给您回电。”   挂了电话,顾念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当初的顾氏是家族几代人的心血,就光说现在的公司,是顾涵东回来后,一手打拼出来的,融入了他所有的一切,顾念不敢想象,如果公司出现问题,那么哥哥会怎么样!   她已经失去太多的亲人了,顾涵东是她现在唯一的至亲,顾念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出事,看着公司犯难。   顾氏这边,若是有人故意安排,那么会是……   顾念几乎无需去猜测,下意识的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名字——帝长川。 第293章 他动手了?   转天,顾念达成最早的航班飞回了A市。   与她同行归来的,还有江硕。   一下飞机,顾念便打车去了帝氏集团,江硕并未与她一起,而是被指派去提车了。   到达帝氏时,前台人员一见顾念,明显愣了愣,然后急忙起身拦阻,“顾小姐,实在抱歉,帝总交代过,不允许您……”   前台小姐的话没等说完,就被顾念焦急的出言打断,她说,“我都知道,但我真的有急事找帝总,麻烦通融一下,可以吗?”   “这个……”前台小姐很为难,“实在不行,您还是别难为我们了。”   顾念是真的不想难为别人,但她也真找帝长川有急事。   顾氏那边的事情,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只隔了一夜,顾涵东就以手忙脚乱,再往下发展下去,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后果。   念及此,顾念心底的焦灼更甚,她看着前台小姐,还未等言语什么,正巧遇了江远,他刚下电梯,也看到了顾念。   江远几步快走了过来,看着顾念先颔首行礼,然后恭敬的道,“顾小姐,是来找帝总的吧?真的很抱歉,帝总正在开会。”   “那我可以等他吗?”顾念退而求其次,焦急的脸色毋庸置疑。   江远皱了下眉,压低声道,“实话说,帝总今天真的很忙,可能无法抽出时间和您见面的。”   顾念无力的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很忙,就占用他五分钟……三分钟就可以,行吗?”   江远有点犯难了,踌躇的间隙,远处一道声音及时响起。   “顾小姐。”   顾念寻声转过身,就看到从另个办公室中缓步走出的林凛,经过之前的车祸,他此时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左腿上还打着石膏,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林凛礼貌的颔首示意,随后才说,“帝总和董事们在楼上开会,今天的日程安排的确实很满,顾小姐,就算您再这里等下去,怕是也很难见到帝总,不如先回去吧!”   顿了下,他又说,“我抽空一定向帝总转达,若他有时间话,一定安排您过来和他见面,这样可以吗?”   林凛思绪周到,话语客气,将拒绝也说的如此委婉,若是顾念再执意,怕是就真不给面了。   她诺诺的点了下头,“好吧,就麻烦林秘书和江秘书了。”   林凛和江远再度致歉,俩人送顾念到了大厦门口。   她看着林凛,询问了下之前车祸恢复的情况,叮嘱他好好休息,然后便离开了。   刚从帝氏出来,她站在路边准备拦辆计程车,等待的间隙,并未拦到计程车,反之,一辆红色的法拉利超跑停在了她近前。   天窗缓缓滑下,冉莜梵一张清秀的容颜落入眼前,她戴着黑色的墨镜,酷帅的样子,还真有种豪门名媛之感。   她朝着顾念扫了一眼,微抬下巴,淡道,“看新闻了吗?”   顾念一怔,“你指的是什么?”   冉莜梵说,“你看看就知道了,就当你送我这些东西的回礼了,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顾念美眸微闪,疑惑不解的拿出手机,点开新闻页面,这才发现,不久之前还被顾氏服装占据的头版消息,此时已经被其他取代。   而取代的,正是有关冉莜梵和廖雨辰之间的劲爆消息,整个首页,几乎都被两人彻底占据。   她随意点开一个,跳转出了视频新闻,里面廖雨辰被无数的媒体记者围攻其中,参差不齐的话筒递送在他面前,质问的声音比比皆是。   “廖总,您真的如冉小姐所说的那样,有暴力倾向吗?冉小姐脸上的伤,也是您殴打所致的吗?”   “据冉小姐亲口阐述,和您交往的一年内,您多次暴力殴打于她,还多次劈。腿,请问都是事实吗?”   记者们的狂轰滥炸异常猛烈,廖雨辰被簇拥其中,被问的哑口无言。   视频内容还在继续,但顾念却没再看,她大致已经了解了,旋即收起手机,又看向了冉莜梵,“这是怎么回事?”   冉莜梵没言语,只是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原本婀娜清丽的容颜上,一块块的淤青乍现,就连两个眼眶也是紫紫的,眼角还有些开裂,旁边包着纱布。   顾念猛然心悸一紧,神色讶异,“他……打你了?”   冉莜梵却笑了笑,重新戴上了墨镜,“这个重要吗?重要的不是他惹了你,要给你制造个机会,打击他一下吗?”   她声线一落,然后再补充,“现在这个机会够不够?”   这么一说,顾念就彻底懂了。   难怪刚刚视频中,廖雨辰的脸色那么难看,他估计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前女友算计吧!   冉莜梵重新发动了车子,“车子和房子都不错,而我给你的回礼,也不错吧?是不是也该对我说句‘谢谢’?”   顾念无力的深吸了口气,并未言语,而是直接拉开车门,侧身上了车,“送我去斋新苑,谢谢。”   冉莜梵,“……”   她沉吟了下,看着顾念,“去斋新苑干什么?”   顾念说,“难得你做的这一切,打铁不是要趁热吗?”   冉莜梵紧了下眉,随之开车缓缓上路,一汇入主干道,马上给油提车速,同时说,“他不在斋新苑,我带你过去吧!”   —   帝氏集团。   帝长川确实是在开会,和董事们的一场董事会,开了将近一上午,大体上都是针对今早爆出的有关廖雨辰新闻讨论。   董事会上的人,绝大多数都对廖雨辰态度急转直下,各种陈词滥调,催促着帝长川尽快永久性卸任廖雨辰,并罢免他帝氏继承人的身份。   会议彻底结束时,已经濒临中午了。   帝长川回了办公室,林凛便跟着进来,手中端了杯咖啡,恭敬的递送在他手边。   男人端起喝了一口,余光扫向了林凛,“你身体好些了吗?”   林凛忙说,“多谢帝总惦念,已经好多了,只剩下腿上的石膏还没拆,走路有些吃力罢了。”   “嗯。”帝长川清淡的面庞上没什么情绪显露,却说,“多休息,这段时间工作先交给江远处理。”   林凛点头应声,顿了顿,挑选了个合适的时机,才开口说,“帝总,之前顾小姐来找过您,当时您在开会,我便让她先回去了。”   帝长川幽冷的面容仍旧没什么变化,只是握着钢笔的大手顿了下,眸底微沉了沉。   林凛再说,“您看要不要挑个时间,让她来见您,我看她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您的。”   “先别管她。”帝长川沉冷的嗓音凉绝,冷寒。   林凛知晓老板的脾气,自然不敢再多言。   帝长川将签署好的文件一一交给林凛,随之便点了支烟,起身踱步去了窗边,幽深的眸线俯瞰着下面的街景,轻扬起了唇。   她既然回来了,那么,接下来就有意思了…… 第294章 你想趁火打劫?   疾驰的超跑在市区中穿梭,七转八拐后,在一栋栋的公寓楼后停下,一间藏于市中的隐晦会所,落入眼帘。   冉莜梵只送顾念到了附近,她一个人徒步走了进去。   会所外表看上去很普通,还有点老旧,像一栋饱经年代沧桑洗礼的老建筑,并无什么稀奇之处,但走进去以后,柳暗花明,别有洞天。   入目的繁华,早已不是一句‘奢昂’就可以彻底形容的了,几乎能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绝对堪称人间天堂。   有穿着工作服的服务生迎面走来,在顾念说明来意后,服务生先用对讲机询问了一番,然后才带她去了后院。   服务生带她引荐给一位秘书后便离开了,秘书对顾念说了句‘稍等’便迈步上了楼。   顾念一个人站在楼下,闲来无事,便沿着鹅卵石的小路漫步。   会所的后院是一栋古朴风格的宅邸,颇有一种上世纪古楼城堡之感,围墙上爬满了藤蔓和蔷薇,一朵朵绽放盛开,画面唯美。   良久,她无意中一转身抬头,轻扫的视线落上了二楼的阳台,和男人幽深的黑眸,就这样不期而遇。   楼上与楼下,居高临下的距离,两人视线交锁。   廖雨辰西裤衬衫,半倚在阳台旁,单手拿着电话,似是在讲电话,但注意力却落向了站在楼下的她。   须臾后,他朝着她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让她上来。   顾念也并未犹豫,迈步便上了楼。   楼上是一间很大的茶客厅,古筝琵琶,遮帘漫漫,藤椅小桌,热茶袅袅,倒是无形中给人一种舒适和闲惬之感。   顾念进来时,廖雨辰的电话也结束了,放下了手机,朝着她又挥了下手,并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道了句,“过来,坐。”   她走了过去,却并未坐在他身侧,而是选了对面的位置。   廖雨辰优雅的双腿交叠,望着她,率先漾起了笑,那笑清淡,也有些发自肺腑,他说,“为什么来找我?是来落井下石,看热闹的呢?还是投诚示好,给我送人呢?”   他口中的‘送人’指的是冉莜梵。   顾念没去看他,也没理会他的问话,只是侧身望着阳台的方向,迎着外面绚烂的光线,眯起了眼睛,“这个时候,廖副总还能笑的出来,是应该佩服您城府颇深,还是应该称赞您深谋远虑呢?”   如果是城府颇深,那么,又为什么会让区区一个他从未在意过的前女友算计呢?   如果是深谋远虑,那么,这风波绯闻一经爆出,他除了‘躲在’这里,又为何不敢堂而皇之的应对媒体大众呢?   顾念的嘲讽是认真的,就连眼尾都弥漫出了一丝的不屑和清冷。   廖雨辰注视着她,深眸当即就沉了下去,“顾念!怎么?是我对你太过心慈手软,没让你长记性吗?”   他话语中满含了威胁,浓浓的敌意分明。   顾念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记性确实是个好东西,它会在一次又一次中让人吸取教训,慢慢强大自身。”   廖雨辰不耐的视线泛起阴寒,愠怒悄无声息的爬满了俊颜,“你到底想干什么?该不会真以为这次一个小小的绯闻,就能难住我吧?”   言犹在耳,顾念容颜上的浅笑不减,就连看向男人的眸线,也无半分惧色,“当然难不住。”   顿了下,顾念再说,“就算撇开您是帝氏二少的身份,您也是D市廖氏集团的总裁,身价百亿,坐拥资产无数,别说这点小小的绯闻了,就算再曝出点什么,您也能应对自如的,不是吗?”   她三言两语,娓娓道来,看似和煦中,却毫无半点恭维之意。   顾念只是简单的阐述了一切罢了,以廖雨辰的能力,他根本不惧这点绯闻,他真正怕的,有两点,其中之一就是帝氏。   廖雨辰深吸了口气,“既然你都知道,那来这里又想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差不多就该切入主题了。   顾念正过身形,平缓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淡道,“廖副总名下有帝氏集团的五十二个分公司的独立管理权吧?您就算平息了这次的绯闻事件,但您考虑过帝氏那边吗?”   廖雨辰眸色微闪,“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帝氏那边的董事会,可能已经在讨论永久性卸任您职务,和罢免继承人身份一事了。”   顾念说着,注意到男人脸上细微的神色反应,她美眸婉转,浅淡的光束透出稳操胜券。   她又低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再言,“差不多这个时间,帝氏董事会也讨论出结果了,廖副总猜猜,这个结果是否对您有利呢?”   廖雨辰蓦然呼吸一僵,视线跟着冷沉。   他不得不承认,顾念这个女人,确实是真不简单!   她能在短时间内,让一直对她和顾氏恨之入骨的冉莜梵放下戒备,听之任之还自导自演了这一出绯闻事件。   还能明知道廖雨辰知晓她是‘元凶’,还如此光明磊落的出现在他面前,又能料事如神的猜到他心中真正忌惮的一切!   不仅如此,就连帝氏董事会那边的事情,也能精确掌握。   这个女人……   廖雨辰冷冷的盯着她,眼眸中喷出的火焰,仿佛要一瞬间将她生吞活剥,他咬着牙,一字一顿,“你想趁火打劫?”   疑问的语气,却带着笃定的音调。   顾念也不避讳,甚至还坦荡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但说‘趁火打劫’就有点词不达意了。”   她说着,从包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多时的几分文件,都是经过律师那边确认过的,递送到了男人面前。   廖雨辰打开只扫了一眼,脸上就泛起了阴霾,“你想让我将名下帝氏的五十二家分公司转让给你?”   顾念诺诺的点了下头,“嗯,廖副总也可以不签,是将这些分公司原数奉还给帝氏集团,还是交给我,您随意。”   “顾念!”廖雨辰咬牙切齿,猛然弹身而起。   不同于男人的怒意勃发,顾念仍旧一派云淡风轻,甚至就连容颜上都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变化。   她只是靠在藤椅上,目光悠然的逡巡着他,言语循循善诱,带着狩猎成功的沉稳,“交换给帝氏集团,那么,也等同于您放弃了帝氏继承人的身份。”   因为当初帝长川同意他进入公司时,便将这五十二家分公司的管理权一并交给了他。   有了这些,廖雨辰就算不能影响到帝长川在帝氏的决策和地位,但也足以让那些董事们忌惮。   所以才在这件绯闻曝出的同时,马上提议永久性罢免和卸任。   反之,如果他名下没有了这些,那么,只剩下一个‘徒有其名’的继承人身份,帝氏那些董事们,又有何畏惧呢?   两人沉默的间隙里,这些东西,也在廖雨辰的脑海里徘徊,他并不在乎这名下五十二家分公司,他D市还有廖氏集团,只是,这继承人的身份……   这个才是他绝对不能放弃的!   他沉吟了半晌,最终霍地俯下身,以最快的速度提笔在文件上签下了字,随着他起身将文件一并扔向顾念,低冷的话音而启,“别以为你这次就是技高一筹,你现在得到的,只是个烫手的山芋。”   廖雨辰冷声一笑,“现在你既是帝氏的股东,又掌控了数十家分公司,你认为帝长川会坐视不理?”   好戏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295章 为什么不亲自给他?   “廖副总现在只需想着将这个‘烫手山芋’转手他人,守住继承人的身份,落的清闲自在即可,至于其他的,还需要您考虑吗?”   顾念轻然淡笑,低眸将已经签署好的几分文件放进包中,起身时,又对廖雨辰礼貌的予以一笑,“廖副总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廖雨辰靠坐在沙发上,俊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逐渐消失,最终,迎着顾念向外的背影开了口,“你该不会以为这次的事,就这么结束了吧?”   顾念行进的脚步微顿,脸色漠然的转过身,平缓的目光迎上男人,“当然不会,廖副总睿智果断,又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这话顾念并没有什么恭维之意,只是道出了事实。   她此举无疑等同于在太岁头上动土,公开和廖雨辰为敌,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大体上也能有所预想。   廖雨辰唇畔冷冷上扬,这个女人,确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他诺诺的点了下头,“知道就好,那就等着吧!”   顾念也回以恬淡一笑,悠然的眸色平静,毫无半点惊慌,她只言,“嗯,我随时恭候。”   从会所出来,已经接近傍晚了,顾念叫了辆计程车,没有去研究所,也没有回公寓,更没有去帝氏,而是让司机将车开到了盛氏集团。   气宇恢弘的摩天大厦,在黄昏晚霞的映衬下,通体笼着层橙红色的光熏,威严庄重之感跃然而升。   顾念在前台询问了下,得知盛少琛还在公司,才径直上楼。   从电梯中走下时,外面秘书似已在等她,一见顾念,急忙恭敬的俯身问好,并领着她去了总裁室。   推开门,偌大的办公室中,盛少琛位于远处办公桌后,一见她来了,便推开了手边正忙碌的工作,起身绕过桌子,朝着沙发示意了下,“念念,你怎么来了?快坐。”   顾念走过去落座,身旁的秘书忙去准备饮品,她却说,“不必麻烦了,我一会儿就走。”   秘书愣了下,在盛少琛眸光示意下,退出了办公室。   男人坐在一旁,修长的双腿交叠,看向顾念,“有事?”   顾念也不想卖关子,直接从包包中拿出数份文件,有几份是之前廖雨辰签署过的,还有几份是新的。   她没急着说什么,反之拿过笔,快速的在新文件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弄好后,再将这些文件一一推给了盛少琛。   顾念这才说,“这是帝氏名下的五十二家分公司的独立管理权转让书,我已经签了字,先别公开,放你这里,你抽个合适的时机,给他吧。”   盛少琛皱了下眉,拿起桌上的文件,逐一翻阅。   有廖雨辰签署转让给顾念的文件原件,也有顾念重新签署的,有了这些文件,对外,看似这五十二家分公司暂在顾念名下,实则她已尽数转回了帝氏。   盛少琛这边,不过是个代为保管罢了。   他放下了文件,好看的眉宇间也泛起了折痕,重新将目光移向了她,“念念,你这是在帮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亲自给他呢?”   这段时间,盛少琛也看得出来,顾念和帝长川之间,出了很大的问题,具体缘由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但是,此事或许正是能修复这些问题的一剂良药。   盛少琛又说,“如果少川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一定会……”   没让他再说下去,顾念便摇了摇头,浅然的唇边溢出的笑容无力,她说,“算了,他不会信的。”   就算信了,也还会猜测她是否又有其他企图和动机。   让他这样的猜忌和敌对,顾念真的已经卷了,也累了,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力所能及的,或多或少帮他一些。   这样就够了。   “不管怎样,少琛,还是麻烦你了,抱歉。”她客气的话语疏离。   盛少琛眉心拧的更紧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好了,放我这里就放我这里吧,倒出合适的时机,我再给他。”   顾念低了低头,再次出言道谢,本来是想走的,却又想起了一件事,她重新坐下,“少琛,你和珊珊最近怎么样?”   很长一段时间了,差不多也有两个多月,顾念一直联系不上乔珊珊。   以俩人这么多年的姐妹关系,顾念很清楚,这是不正常的。   但她这边确实也发生了很多事,真的无暇分身顾忌,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一句询问,让盛少琛脸色不自然的沉下了,眸色也衍出了深邃,他想了想,才说,“我……好像把她弄丢了。”   他话语清淡,却一字一字间隙拉大,伴随的轻叹,染出了无可奈何。   盛少琛抬手搓揉着眉心,莫名只觉得肋骨的某处隐隐泛痛,一阵一阵的,痛到了难以呼吸。   顾念眸中闪出惊诧,“什么意思?”   盛少琛一敛眸底的阴霾,再看向顾念时,又漾起了看似没心没肺的粲笑,“她和你哥和好了,你不知道吗?”   “……”   顾念惊愕的眼瞳一阵紧缩,乔珊珊和顾涵东和好了?那么,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们俩人都是在一起的?   为什么她不知道。   可能也是因为自己太忙了,这两个月几乎都在各大城市中辗转度过,从而给忽略了吧。   顾念沉吟了下,轻叹了口气后道,“如果这是珊珊的选择,那么我也只能祝福她,但是少琛,如果你也是真心爱她,确定非她不可的话,不妨再去争取一下。”   “她还没有结婚,你还是有机会的,不要轻言放弃。”   不是顾念不支持顾涵东和乔珊珊,只是感情这个东西,又谁能彻底说准呢?反正以她的了解,盛少琛绝对是个好男人。   具体的,就要看乔珊珊到底怎么选择了。   盛少琛仰起头,笑的春风骀荡,笑的放。荡形骸,窗外的霞光耀眼,扫射进来给他的周身镀了层金,也将眼角拿出渗出的一滴泪极快地湮没在了刺目的晚霞中。   再从公司出来,天边的晚霞已经褪去,留下渐渐暗下的星空,和街上络绎不绝下班的行人。   顾念在路边站定了一会儿,缓缓了思绪,一辆纯黑色的宾利慕尚远远驶来,在她近旁时停下了。   随着驾驶位车门推开,江硕一身西装革履的缓步而下,毕恭毕敬的走到她近前,一边拉开了后车门一边俯身道,“顾总,请。”   顾念看着眼前仪表堂堂的男人,轻扬唇角,笑了。   她摇了摇头,“算了,你开车先回去休息吧!”   江硕跟她同航班回的A市,一下机就去提车和处理工作,忙了整整一天,顾念又怎忍心让他再辛苦呢?   何况此时晚风怡人,她也难得的来了兴致,想要一个人走走。   江硕见她坚持如此,就叮嘱了几句,开车走了。   顾念一个人沿街漫步,走了不知道多久,只觉得后方一道光亮刺目,她停下脚步,回身时光亮的车灯耀眼,她不得不抬手遮了下眼睛,才约莫看清,是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随着车子在她近旁停下,江远率先下车,绕过来拉开了后车门,并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也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露出车内男人邪肆紧绷的俊颜,幽深的眸线和顾念交织,他毫无温度的嗓音响彻,“上车。” 第296章 就是个小妖精   寂静奢华的车内,不大的空间冷沉。   帝长川冷峻的面庞幽深,一身线条利落,棱角分明的五官俊朗,沉寂的冷眸注视着手中的文件,几分冷戾,几分威压。   挺拔的鼻梁下,凉薄的唇线紧绷,眉宇间轻蹙着,更让原本就冷厉的氛围,更沉了数倍不止。   顾念轻紧了紧眉,落下了眼眸,坐在一旁没急着言语。   良久,随着帝长川手边的这份文件审阅完,他也抬起了沉眸落向她,低冷的嗓音晕染,“听说你找我?”   顾念闻声侧颜,清澈的眼眸迎向了他。   帝长川看着她,伸手端起了她的下颚,轻轻的,力道不重,“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那帝总是希望我回来,还是不回来呢?”顾念反问。   男人挑了下眉,冷眸眯了眯,俯身凝着她,“我希望的,你能听吗?”   “听与不听,不都在帝总的一念之间,我有选择权吗?”她淡淡的回应着。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浅笑的意欲不明,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轻嘲的痕迹。   顾念动了动身形,勉强给自己腾出点空间,再道,“又或者说,我的一切行动,不都在帝总的掌握之中吗?”   她说话时,伸手从包里拿出了手机,顺势递给他,“这段时间,帝总监视的可还好?”   话音一落,帝长川紧扣着她下颚的大手,力道猛然收紧,疼的顾念眉心颦蹙,强咬牙坚持。   男人眸线沉下,阴鸷骇人,却在转瞬间,又笑了。   他也接连倾直身形,放开了她,“我没看错人,果然够聪明!”   不禁知道自己手机被窃听和定位,就连他这边可能要做什么,她都觉察洞悉,这已经不是能用一句‘聪慧’可形容的了。   帝长川转眸望着窗外,再溢的声线更冷,但俊颜上的淡笑也未见,只是那笑容太浓,浓的让人心底一阵阵泛寒。   “觉得做帝氏的股东还不够,还趁机收走了我弟弟名下的分公司,不错啊,做的挺好!”   他一字一顿,看似云淡风轻的话语,却满含冷冽,渗人于无形。   顾念坐在一旁,视线也没看他,甚至连半分多余的神情都未展露,只说,“嗯,多谢帝总夸奖。”   帝长川依靠着纯皮的座椅,优雅的双腿交叠,“接下来呢?你还想做什么?”   这一次,顾念转过了头,几乎整个身形全部侧过来,正身看向他,目光诚恳,语气微柔,“放过顾氏,可以吗?”   男人深眸睨向她,冷冷的,了无温度,伸出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威胁?还是等价交换?”   顾念摇了摇头,“都不是,让顾氏旗下的品牌服装重新在各大商场上架。”   她语气淡淡的,道出了自己的诉求。   就这样简单,又直接。   帝长川皱了下眉,“凭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我已经回来了,从今以后,你让我走我就走,让我留下,我就留下。”   顿了下,顾念闭了闭眼睛,强忍下脑中万千凌乱,纤长的睫毛轻颤,“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不再对顾氏出手,让顾氏和我哥,都平安无事,你想对我怎样都可以。”   顾念很清楚,这一次顾氏服装突然下架,理由只有一个。   那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谁能在商界有如此大的能力,能在一夜之间,让纵横国内时尚服装界的顾氏品牌服装全部下架?唯有他帝长川一人。   而归本溯源,就是她前几天在电话中的那一句‘可能会回去,也可能不会’。   话说到这里,帝长川听懂了。   男人了然的冷笑出声,扶着她面颊的大手转瞬一用力,将她整个小脸狠捏的几近变形,嗓音冷厉至极,“你这是在拿自己和我做交换?”   他的目光太过凌厉,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也太过震撼,顾念强忍着怦怦乱跳的内心,和隐隐发颤的身形,迎着他的眼眸,“是帝总觉得不值?还是不想?”   “你还真够高看自己的,还是你以为我会缺女人?”他声色冷然,又肃寒。   顾念努力让自己镇定自若,扯唇苦笑,“你从来不缺女人,但你也从来不会放过我,不是吗?”   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顾念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管帝长川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可能改变很多,但唯一不变的,就是对她的纠缠。   不管源于任何,总而言之,他就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一语中的,道破了男人的心,帝长川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良久,敛下眸底溢出的深邃,也放开了她。   就算他不想承认也要承认,她全说对了!   他正身依靠着后座,抬手按了下一旁的按钮,车内中央的屏障缓缓上移,将整个奢华的车内,彻底分割成两个私密空间。   帝长川仰头倚着坐榻,闭上了阴鸷的冷眸,“该做什么,自己知道吧?”   前方,江远驾车的动作有些凌乱,后面发生着什么,他心知肚明,只是眼看着车子抵达了宅邸,他就犯了难。   这停车吧,又怕影响了老板,但不停车的话,他该开车去哪里?   最终,在江远左思右想下,到底还是没停车,也未驶入宅邸,反之,他只是驾着车在附近兜圈子。   一圈又一圈…… 第297章 你真的赢了!   漫长的征程结束时,江远似也注意到了,停止了绕圈,驾车驶进了宅邸,却远远的,便看到庭院内停了一辆凯迪拉克,纯黑色的,在夜幕和路灯的照耀下,宛若一只假寐的猛兽,随时有亮出獠牙的凶悍。   顾念尽快整理收拾了一下,便匆忙的推开了车门,却身形略微一滞,重新转眸看向车内早已恢复冷戾的男人,“从今以后,不许再对顾氏出手,你要能遵守约定,那么……”   她拉长了声线,内心中的羞涩和苦痛弥漫,她咬了咬下唇,附加一句,“我随叫随到。”   说完,便下车关了门。   帝长川幽冷的眸线没什么波澜变化,只是抬手揉了下眉心,并对前方驾驶位上的江远吩咐了句,“明天起让顾氏服装重新上架。”   江远连忙点头,“好的。”   帝长川紧滞的眉宇不动,只是无意中一抬眸,视线落到了江远手中的笔记本,他正在埋首其中,极快的书写着什么。   男人眸色当即一沉,就道,“不用记了。”   江远一怔,诧异和疑惑接踵,“可是林秘书交代过,这些都要记下来的……”   其实,江远并不清楚老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因为这段时间林凛车祸休养,他便一直陪在帝长川身边,时间长了,不难发现一些端倪。   比如老板向来记忆力极好,对曾经发生过的,就连细微的小事,都能记忆犹新,但这段时间,他发现老板在这方面,好像有些……   不仅如此,还有林凛给与他的工作日志,叮嘱他详细记录的内容,江远也大体上猜到了一些,只是不敢正面询问罢了。   帝长川冷峻的面色阴郁,抬手推开车门时,沉声道了句,“我现在能记住,别记了。”   江远思绪僵滞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急忙合上了笔记本,并说,“好的,那我知道了!”   偌大的庭院,在夜幕的笼罩下,灯火辉煌。   远处,那辆凯迪拉克的车门,也在不知何时推开了,顾涵东冷然的身形现身于此,幽深的眸线凝向这边,慢慢移开,朝着顾念招了招手,“来哥这边。”   顾念其实下车时,就想走的。   只是那辆凯迪拉克的车牌号,有些熟悉,所以才滞缓了离去的脚步,此时一见果然是顾涵东的车,便没犹豫,直接走了过去。   随着她的临近,顾涵东率先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复杂,眼眶还有些泛红,当即俊颜就阴了下去,伸手扶上她的肩膀,“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顾念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哥,你别管了,送我回去吧!”   顾涵东不耐的沉了口气,照顾着顾念先上了车,然后说,“在车里等哥一会儿,乖。”   说完,又睇了记目光给蓝晏,蓝晏马上会意,说,“我会照顾好小姐的,顾总放心。”   随后,顾涵东才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帝长川。   随着他身形的靠近,早已安耐不住紧攥的拳头抡起,朝着帝长川邪肆的俊颜狠砸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一拳,打的男人身形踉跄,整个人倒向了一旁的劳斯莱斯车身上,江远诧异的悚然一惊,但顾涵东颀长的身形先他一步,上前的同时,大手狠扣住了帝长川的脖颈。   他暴怒的额上青筋泛起,手上的气力更大,狠狠锁着男人的脖颈,将他抵在车身上动弹不得。   帝长川似也没想过要反抗,所以任由才他这样为所欲为。   顾涵东阴鸷的目光冷冷的落向他,咬牙怒道,“听好了,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你和念念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是帝长川,你如果只是单纯的因为曾经……”   他顿了下,有关曾经的一切,顾涵东也不愿提及,但事已至此,他也就无所顾忌了。   顾涵东再道,“当初念念确实爱上了别人,这你也是知道的,强行要娶她的人,也是你,我当时都和你说过,你一意孤行在先,所以这几年,不管你和她之间发生什么,我都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因为你是我兄弟,也因为你是我妹夫!”   “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的苦,所以你和她离婚,我不反对,但如果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报复她的话,那么,帝长川,你赢了!”   顾涵东说到这里,也深吸了口气,收力放开了他,“你真的赢了,你成功的让她爱上了你,又成功的推开了她,还让一个满眼满心都是你的人,活生生的整日活在提心吊胆的地狱里,你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就永远都别后悔。”   “因为,你已经没有后悔路可走了,我的妹妹,我太了解了,你真的成功的把她心里对你的那点爱,全都磨没了!”   顾涵东也是最近通过服装下架一事,派人调查后,才知道了帝长川对顾念的所作所为。   知道后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是震惊的,完全不敢相信。   但再怎样不愿相信,现实也在逼着他去相信。   顾涵东说,“现在的顾氏能有这样的规模,是当初你出资资助的,有你的功劳,所以,你想要拿走顾氏,我绝无二话,随时都可以。”   “但是,如果你想以此为理由,要挟我妹妹,那帝长川,我只能告诉你,绝无可能!”   顾涵东幽冷的眸光紧眯,他也不愿意变成今天这样,这可是他从小到大唯一最好的兄弟啊!   “念念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宁可舍了这条命,也要护她周全,所以帝长川,到此为止吧!”   说完,顾涵东潇洒转身,大步回车,扬长而去。   帝长川静默的站在原地,慢慢的抬手,擦去了嘴角边的血渍,幽深的黑眸沉了又沉,回过身看向了江远。   他犹豫了下,完全欲言又止,一句话,辗转良久后才脱口溢出。   而江远也是听的猛然一愣,几乎有些不敢确定。   因为他说的是,“我和她,以前是怎么样的?”   关于这个问题,江远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踌躇了下,随后便想到了什么,连忙将林凛留下的笔记拿出递送过去,“帝总,我不太方便说,不过您看看这个,或许能找到答案。”   帝长川随手接过,厚厚的一本笔记本,翻开的首页,入目的字体熟悉,是他亲笔写的。   一排又一排的日期后,标注着‘她的生日’和要送的礼物清单。   从玩偶手办到衣裙彩妆,从书籍用具到珠宝首饰,几乎贯穿了她整个青葱岁月。   往下翻,又是一排又一排的日期,后面标注着‘生理日’还有各种各样的补血滋养菜谱名称……   如此细心周到,点滴渗入他心,帝长川闭了闭眼睛,看来,他和这个女人之间,还确实是发生过很多很多。   他重新睁开眼,压下了脑中渐起的波澜,却莫名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要突然炸开,接踵而来的剧痛,蔓延四肢百骸。   江远注意到他脸色异常,急忙上前,“帝总,您怎么了?我这就去叫林医生过来!”   说着,江远就要拨打电话,但帝长川却伸手一把拦下了,“不用,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下班吧!”   然后,他拿着那本笔记本,走进了宅邸。 第298章 我自己处理   疾驰的凯迪拉克速度驰骋,行云流水般在高速公路上穿梭如云。   一路上,顾涵东面色阴沉冷鸷,那无处安放的怒意潜藏涌动,连带的周遭氛围也一冷再冷。   顾念也未和他言语任何,她思绪漫漫,心不在焉。   直到车子抵达了公寓,她便推门下了车,顾涵东紧跟其后,跟着她进了客厅,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颀长的身形倚着一侧的墙壁,幽冷的眸线落向她,“我让蓝晏安排一下,明天就走吧!”   “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好,顾氏和研究所中心医院这些,你就别担心了,交给我就行。”   他的语速很快,明显怒意未消,此刻说的这些,也是经过一路深思熟虑的,他再道,“选个喜欢的地方,去度假也好,散心也罢,好好放松几年,钱这方面不用你操心,稍后我给你账户转过去一些。”   顾涵东又叹了口气,迈步走到顾念近前,两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宠溺的目光中夹杂着疼惜,“我的妹妹,怎么能让别人欺负呢?听哥的话,好吗?”   顾念全程缄默,静静的听着他说了很多,良久,抬眸迎上男人的视线时,淡漠的一句话脱口,“这不是你愿望的吗?所以当初你那么积极的支持,还鼓动父亲将我嫁给他……”   顾涵东身形猛然一滞,紧起了浓眉,也放下了手,“你还在怨我……”   他的语气是淡的,也没带出脾气。   片刻后,他又说,“所以,当初我做错了,就不能在一错再错下去啊,念念,我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想看到你这样痛苦,懂吗?”   顾念转过身,踱步去了沙发,落座的一瞬,她柔声道了句,“他失忆了。”   顾涵东一怔,“什么?”   “他失忆了,因为头部重伤导致的。”顾念简单陈述,事已至此,关于帝长川病情的事情,也没必要再对顾涵东隐瞒下去了。   顾念双手撑着头,如瀑的乌黑长发披散,遮去了面容神色,“关于以前的一切,他都忘记了,可能略微有记起来的,也不是他的本意,而是通过林凛的转述,或者笔记记录。”   “这种病情发病率很快,随着脑部淤血的压迫,在记忆体损害到一定程度后,病情就会停止,所以他现在的记忆力不会再退化了,但同时,也丧失了所有感情。”   一段解释,顾念的语气平缓镇定,就连再抬起头的神色,也出乎寻常的理智。   她靠在沙发上,又说,“他是为了我,才受的伤,才变成的这样,哥,你说我能走吗?”   顾涵东诧异震惊不已,他也曾因受伤失忆过,明白那种失去一切后的痛苦,也懂的用残忍的方式对待爱人后的自责和愧疚,所以,此刻知晓这一切后,他是沉默的。   从起初对帝长川的暴怒和愤然,到现在的沉默无言。   这个过程转变太快,以至于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消化和理解。   顾念也在他缄默的间隙里,整理了下脑中弥漫的凌乱,她深吸了口气,“就这样吧,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让我们自己解决,哥,你就别管了。”   “可是念念,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顾涵东走过去,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眼瞳紧缩,“他当时救你,是因为爱你,也心甘情愿,所以受伤失忆,也是他自愿的一种选择,你不能因此就愧疚和自责,从而现在任由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对你!”   “这些都不是你该面对的,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再这样下去,有一天长川若是能恢复了,等他想起一切后,你让他再怎样面对你?”   顾涵东太了解妹妹了,重情重义,尤其是真的动心爱上一个人时,那种奋不顾身,能痴狂到誓死不归。   “你既然已经爱上他了,那就带着他舍弃一切为你换来的健康,守着你们的孩子,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不要让他现在再这样下去了,不然,等你心中对他的那点爱,彻底磨没了,他若是再恢复时,你们还怎么办?”   太多的伤害,太多的折磨,累积在一起,就算再多的爱,也无法化解的。   顾涵东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念念,别像我和珊珊这样,别学我们,可以吗?”   现在的顾涵东,每天都为自己当初的做法,后悔不已,那种每天生活在地狱里深恶痛绝到恨不能杀了自己的感觉,他真的不愿最亲的人,再重新尝试!   顾念看向了他,“你和珊珊,又在一起了?”   “也算不上。”   提及这个问题,顾涵东明显脸色沉了几分,喟叹了口气,“以后再和你说这些吧,先说你的事。”   顾念却看着他扯了下唇,笑的无力,且牵强,“我的事就是,我不会走的。”   她要留下来,最起码,暂时是不会离开的。   顾涵东皱起了眉,“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   她说,“他想做什么,都随他好了,如果真的可能将这仅剩的一点爱,消失了的话,那就消失吧!”   顾念这话一说,顾涵东整个人浑身的血液彻底僵住了,他不受控制的身形轻微一颤,并不是因为顾念不肯听他的话离开,而是从话语中,他已经明白了。   之前他和帝长川说的话,到底还是说对了。   翌日,清早顾念便去了研究所,将江硕介绍给同事们,并带他熟悉了一下工作。   江硕的适应能力显然超出了顾念的预想,不过也更能看出她选对了人。   在江硕繁忙的间隙,顾念说,“等你熟悉了这边的工作,中心医院筹备那边的事,我也交给你。”   “都交给我?”江硕仰头一笑,“您放心吗?”   顾念笑了笑,“用人不疑,不懂吗?”   江硕点了点头,“明白了,顾总。”   她说,“好好工作吧,你要做到,就算我不在这里,也能应对自如,搭理好研究所的所有事,处理好和那些股东们的关系。”   说着,顾念便将资助研究所成立创建的所有股东,也是那些其他城市的富豪财阀们的联系方式,一一交给了江硕。   “如果有事应付不来,就联系他们,他们会负责帮你处理。”她叮嘱了句。   江硕一一记下,但还是有一丝疑惑的看向了顾念,“顾总,您说以后您不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顾念轻然一笑,打消了他的顾虑,“我是老板啊,老板的工作就是负责开疆辟土,而你的工作,就是替我管理守护好这万里江山。”   江硕愣了愣,“哇,还是当老板轻松,不过我知道了,顾总。”   顾念轻微莞尔,又叮嘱了江硕几句,随着她手机突然响了,才移步别处。   电话一接起,那边男人低沉的嗓音便跃入耳畔,“过来,现在。”   顾念微滞的眸色暗淡,只回了句,“好。”然后也没拖延,将手边的事情一一交代下去,便抽身离开了研究所。 第299章 不敢   顾念这一次再来帝氏集团时,楼下前台小姐不仅没有拦阻,反而对她态度三百六十度大变样,笑脸相迎,又毕恭毕敬。   可谓一路畅通无阻,从一楼到顶层,她直接敲门进总裁室时,房内坐了十几位高管,清一色的男性,衣着得体,西装革履。   而沙发主位上,帝长川悠然清隽的身形半依在上面,修长的双腿交叠,听到开门声,抬起幽深的视线,落向了她。   顾念微滞,以为他又要弄什么,下意识的心底悚然,面色上却还佯装镇定,走过去冲着帝长川颔首点了下头,开口道,“帝总,要在这里吗?”   她话语中的含义鲜明,帝长川又怎会不知。   他只是眸色沉了沉,并未言语,转眸扫了眼远处的休息间,示意让她先进去。   顾念诺诺的点了下头,便转身进了休息间。   房间很大,将近上百平的区域,有大床和淋浴间,以及健身区域,是他专属的休闲区域。   顾念敛了敛眸,听着外面商谈工作的声音,估计还要进行一会儿,她便深吸了口气,进了淋浴间冲澡。   等洗完了澡出来时,她裹着浴袍,一面拿着毛巾擦头发,一面去桌上找水喝,却不经意的视线注意到了沙发上的身影。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西装依旧,只是没穿外套,就连白色的衬衫,袖口也挽了上去,钻石的袖扣在光线的映熠下,炫彩夺目,却将他冷戾的俊颜上,也增了几分扑朔迷离。   顾念看着他,愣了愣。   虽说从小到大,外加婚内数年,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但此时此刻,她心底还是或多或少有些紧张的。   说紧张,也有点不准确。   恐惧更多吧,毕竟此时的帝长川,给人的感觉,早已不是一句‘狠厉’可以彻底形容的了。   她怔松的间隙,帝长川已经欠起身形,伸手端过茶几桌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推向了她的方向,“喝吧。”   声线还是那么沉,那么冷。   顾念垂下了眸,她刚冲了澡,也确实有点口渴了,走过去端起喝了一大半,放下时,清淡的视线看向他,“做吗?”   帝长川幽冷的面容没什么反应,只是靠坐在那里,可以说纹丝未动,也并未给予回应。   顾念思绪有些发紧,虽不情愿,但也要咬牙硬撑,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   帝长川仍旧未动,就任由她这样,待到衬衫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他壁垒分明的腹部肌肉呈现,他也抬手握上了她的手。   顾念动作一顿,以为他要做什么,也没反抗,只是本能的低下了头。   但出乎她预料的,帝长川并未有所行动,反之,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另只手端起她的脸颊,沉冷的视线定定的看着她。   这样端倪了她良久,他微凉的声线才溢出口,只是忽然发声,嗓音略冷,“你觉得我找你来,只是为了做这事?”   不然呢?   顾念真的很想这样马上反驳一句,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落下了眸,密密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凌乱,毫无规律的轻微颤动。   “顾念。”帝长川睿眸犀利,就连折射出的视线,也那样的凌冽,像要将一切洞穿,“我知道你很聪明,智商也挺高,不过,在我身边时,我不希望你动这些小心思,也不希望你耍手段,听懂了吗?”   他话语清淡如烟,而隐含的气势太强,威胁的也无孔不入。   顾念也不避讳的看向了他,她真的很想说,她什么时候对他耍过手段,动过心思了?   但就算这么说了,又能有什么用?   他不会信的。   就在他失忆前时,都不曾信任过她,更何况是现在了。   所以顾念只是强忍心痛,顺从的低了低头,“好。”   帝长川略满意她的回答,与其说是满意这一个‘好’字的回应,倒不如说是满意她此时低眉顺眼乖巧怡人的态度吧。   他修长如玉的大手,玩味般的捏着她的下巴,轻微歪了下头,再言,“那现在和我说说,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吧!”   顾念好看的美眸轻闪,迟疑的思虑了下,随之便明白了他话里指代的含义。   她想了想,才说,“你头部受过重伤,导致损害记忆体,丧失了很多记忆,现在病情稳定,但损害的记忆体无法复原,从而侵蚀神经,失去了所有感情。”   一件事说完,她马上继续,“你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病情,所以和奶奶商量,想要叫二叔回来,但二叔执意要让奶奶认下廖雨辰,这也是你之前让他进入帝氏,并任命为副总的原因。”   她顿了下,再言,“之前奶奶被人下毒一事,你知道廖雨辰才是主谋,但你考虑自己身体缘故,也念及兄弟之情,所以放他一马。”   顾念沉思的眨了眨眼睛,“你现在因为记忆力不再退化,所以不需要廖雨辰了,才同意董事会的主张,卸任廖雨辰,但因我拿走了他名下所有分公司,他手中已无实权,便暂时保留了他继承人的身份。”   差不多都说完了,顾念看着他,“差不多就这些。”   “呵。”帝长川冷笑与子相伴,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他果然是没看错,这个女人,何止是聪明啊。   他放开了她,抬手顺势在她头上揉了揉,“还有呢?”   顾念想了想,再出口的话语,完全是猜测,并没有实质性的依据,所以她的语气也是缓的,有些犹豫不定。   她说,“还有上官小姐的那件事,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主谋,只是被人陷害嫁祸而已。”   其实,这句话,顾念是真的不想说出口的。   她宁愿这只是一个猜测,永远停留在脑海,藏于心底。   不然,一经道出口,她注视着男人脸上细微的神色反应,再得到准确回应的刹那,那种心上仿佛被生生撕裂,剧烈的疼痛,真的令她后悔不已!   她宁愿帝长川是真不知道这件事,这样,他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都可以用一句‘他不知道,是被误会了’消化理解。   但此时,他隐隐扬唇,从容的浅笑云淡风轻,那样的闲适安逸,那样的清隽如画,也那样的高深莫测。   但他可知,此时顾念的心上,是早已血流成河啊!   如果他都知道,那么,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又作何解释?   故意为之!   只有这一种理由了。   顾念抿住了唇,不自然的手指慢慢紧握,强忍心底滋生的怒意愤然,紧绷的面色却出卖了她。   帝长川看着她,“在生气?”   “不敢。”她冷冷回复。   男人轻微扯唇,邪肆的淡笑魅惑,下一秒,倏地俯下身吻上了她的唇…… 第300章 你爱我?   大浪淘沙,酣嬉淋漓。   帝长川轻吻着她的眼睛,顾念颤动的眼睫睁开,和男人幽深的视线撞抵,听到他说,“你爱我?”   淡淡的三个字,声音沙哑,清凉。   落入顾念耳中,却像炸开的洪钟,声声如雷。   她确实是滞了下,就连眼睛里都不难溢出了惊诧和讶异,却在短时间内极快湮没,取而代之的是她推了推他的臂膀,慢慢从中抽身,,“若是没事话,我收拾下就走了。”   顾念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收拾的动作很快,虽然没什么气力,但刚刚男人那一句话,似像某种催命符咒,让她孤注一掷的潜意识里,只想尽快避开,逃离。   帝长川无所作为,只是半靠在床上,随手点了支烟,随着烟气的袅袅,朦胧了他眼底的讳莫。   待顾念穿戴整齐,从他身边越过时,他忽然起身,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以打断她的行进,“回答。”   他冷沉的声线而至,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   顾念怔了下,再度垂下了头,只说,“我累了,能让我先回去休息吗?”   帝长川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注视着女人的头顶,皱起了下眉,“休息可以,就留下吧!”   顾念紧了下眉心,隐忍的咬了咬下唇,“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帝长川摊开了手,状似无意,“怎么?不喜欢?”   随之,便移步去了桌旁,拿过手机拨了个电话,直接吩咐,“去酒店开个房间,稍后我和顾小姐过去。”   然后收了线,他再看向她,“酒店可以了吗?”   顾念没言语,明显深吸了口气,强大的怒意和骤起的情绪在心底潜藏,帝长川走过去,伸手端起了她的脸颊,“现在可以回答了吗?”   说实话,顾念是不想和他在这个时候,开启这个话题的。   所以她有意的避开了。   这样鲜明的回避,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顾念无措的抿了抿唇,抬眸清澈的目光迎向了男人,她可以确定,他看得出来,但还一味的锲而不舍,绝对有意为之。   她索性沉吟了下,然后道,“非要现在回答吗?”   男人收力放开了她,向后退了几步,又重新坐回了床沿,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顾念无奈的唉声叹了口气,看着他,眯起了眼睛,“帝总,可以不亵渎‘爱’这个字吗?”   帝长川好看的眉宇当即一蹙,些许的错然浮上了他的眸。   “实话实说就是,我爱过你,真的。”   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可能是婚后相处的日子里,他一次又一次帮她时,产生了情愫吧。   也可能是那次他奋不顾身的救了她,却导致自己头部重伤时,还有,在离婚以后,她知晓了他病情以后……   帝长川幽冷的眸线毫无异样,只是紧紧的注视着她,须臾后,又问了句,“那现在呢?”   “现在?”顾念失笑出声,甚至带出了几分难以置信,“我现在为什么要爱你?是你给我的伤害不够,还是因为你上次没能杀了我?”   她就说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结果,现在一并牵扯出心内所有负面情绪,狂躁与不安交织,衍生出的怒意,超乎了顾念想象。   她说,“我对你的爱,在上次你对着我的心脏扣动扳机的一刻,就已经消失了!”   “帝长川,仔细想想,你是因为救我,才导致头部受伤失忆,变成现在这样子,我是因为这份愧疚,才产生了对你的感情。”   顾念说完,便皱起了眉,又措辞一番再道,“而你,是因为失忆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对我好奇,对我们之间曾经那段关系好奇,所以才纠缠着我不放。”   她一口气,将俩人之间的一切阐述解释。   顾念再看向他,“这一切都与爱无关,请不要再亵渎这个词了,帝长川,记住了,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你,同理,你也不会再爱上我了。”   她知道,在他此时的心里,自己早已不知何时,变成了那种机关算尽,满腹阴招歹毒的坏女人了,所以他才会使劲手段的折磨,羞辱她,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么,她与他之间,又何谈的爱一说呢?   不过是以生理需求为基本,想要打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罢了。   听着她全数说完,帝长川冷峻的面容浓郁,布满的冷色和戾气染指,却没发作,反之,他还是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太过凌厉,以至于顾念被他这样盯的久了,心里阵阵森凉泛寒。   她也有些后悔了,何必和他说这些呢,顺从的随便糊弄一两句就可以了,反之他一个‘病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随便敷衍,等他厌倦了,腻了,她也就自由解脱了。   她念及此,便极快的敛下了脸上的杂乱,淡道,“对不起,我刚刚失态了,帝总,您休息吧,我先走了。”   顾念说完,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时,身后男人沉冷的嗓音倏然响彻——   “你怎么敢确定不会再爱上我?”   顾念脚步一顿,就连抚在门把上的手,也不禁一滞。   帝长川站起了身,随手捞过一旁的衬衫和西裤,一件件穿上,也并未急着系扣子,就这样赤脚踩着毛茸茸的地毯,走到了她身后。   他俯下身,下颚轻微凑到她肩上,薄唇临着她的耳垂,轻轻的,吐息如兰,“万一你又爱上我了呢?”   “不会。”顾念咬字笃定,紧握着门把的小手,汗水弥漫。   帝长川扯了下唇,淡笑的同时,将她转过身,抬起了她的脸颊,“因为上次我找人?还是因为我想让你陪别人?”   顿了顿,他幽深的眸线溢出流光,望着她的俊颜堪如神坻,却邪肆如鬼魅,“还是因为我拉着你在窗前……,被别人看了?又或是因为我录下了……”   他话音拉长,忽然伸出的大手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遥控器,男人并未转身,只是伸手朝着后方电视按了下遥控器。   偌大的屏幕顺势亮起,播放的画面,那样熟悉,却也不堪入目。   顾念心猛地像被什么刺痛了,眼眸急速紧缩,发狠的咬住下唇,却难以控制身形的颤动。   “帝长川!”顾念咬牙切齿,抬手朝着男人的俊颜就扇了下去。 第301章 你恨我吗?   ‘啪’清脆的巴掌声,和电视中还在播放的声音交织,很快湮没沉淀其中,消失无踪。   帝长川被打的侧过俊颜,颀长的身形僵了僵,重新再转过头,冷然阴鸷的目光里,潜藏的厉色此起。   顾念看着她,愤然的美眸眯了眯,“有意思吗?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恶趣味了?”   她想了想,不禁无力的扯了下唇,笑了,“在这里播不好玩,拿出去,交给媒体记者,曝光出去才真正有意思呢!”   顿了下,她似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句,“最好不要打码。”   就让所有人都看看,视频中的男女到底是谁,是外界风靡万千少女,让世人敬仰膜顶崇拜的帝氏集团总裁,和他的前妻。   看看到时候谁丢的脸最多!   顾念故意将他,帝长川又岂能不懂,何况这种视频,他又怎可能曝出去。   他怒极反笑,粲然的俊颜和煦宛若阳光,露出洁白的两排皓齿,英气的样子帅如神坻,却慢慢的俯身,俊颜凑在她近前,压低声,一字一顿的道,“这种事情,有必要让外人知晓吗?”   顾念深深的叹了口气,努力压覆了下心底暴起的凌乱,再出声的嗓音晦涩了许多,“那就别播了。”   她说着,伸手从他手中拿过遥控器,随手将电视关了。   随着房内声音的消失,她几近濒临崩溃的心,也终于舒了口气,面色还有些苍白,却在尽力扼制。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便说,“还去酒店吗?”   帝长川倾直了身形,幽深的眸光看向她,他知道,她这是在求和,虽然态度还有些牵强,但语气上已经柔了很多。   他皱了下眉,“你想去吗?”   顾念挑了下眉,“我有选择权吗?”   男人讥诮的扯了下唇,“看来还真是多余问你!”   他侧身一把捞过西装外套,随意的一边穿上一边大步欲要向外,却走了一步就停下了,重新回过身,看向了她,“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   顾念不自然的轻蹙了下眉,可能是从未考量涉及过这个字眼,突然入耳,不免一时间有些彷徨。   这样的思绪只持续了两秒,接下来,她注意到男人眸底渐浓的阴寒,心下悚然一惊,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却已经晚了。   帝长川看着她蹩脚的否认,加深了唇边不知是何意蕴的冷笑,“有多恨?”   他侧身看向了远处的落地窗,外面红色的云霞漫天,他眯起了眼睛,“想杀我吗?”   顾念蓦然一怔,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颤,不耐的叹口气,道,“你弄错了,我好像不恨你,也不想杀了你。”   虽然他之前确实做了很多,让她无法接受,又痛苦难耐的事情,但顾念是真的没往‘恨’这方面考虑的。   所以,她说的是实话。   “但也并不代表,我可以继续承受你肆无忌惮的伤害,还有——”   顾念拉长了声音,她感觉此时也是时候重审一下某些重要的问题了,她继续说,“关于顾氏和我哥,你绝对不能再出手干预和破坏。”   帝长川侧过身来,低冷的字音从舌尖滑落,携夹的酥魅惑人,“这是你的底线?”   顾念皱了皱眉,“算是吧!”   他却笑了,“如果不然呢?”   她迟疑的一惊,毫不掩饰脸上泛起的复杂深意,“玉石俱焚,两败俱伤。”   “呵!”帝长川没犹豫的嗤笑出声,伸手端起她的脸颊,静静的端倪了一番,审夺的视线逡巡,“有这个实力吗?”   “实力啊……”顾念故作思量,抬手拨开了男人的束缚,后退了几步,从他身前避开,“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可怕吗?”   问题抛出后,她便自问自答了,“不是心狠手辣的,也不是机关算尽的,是不怕死的,如果一个人连死亡都无所畏惧,那么,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此时的她,亦是如此。   顾念看到帝长川逐渐暗下的目光,她清冷的容颜上,浅笑莞尔,“帝长川,曾经的你,毁了我的一切,现在的你,又作践糟蹋了我的一切,你认为事到如今,我还怕什么?”   帝氏和顾氏若要展开商战,明显就是以卵击石,顾氏肯定不是对手。   就算顾念把现在自己笼络在侧的所有富商财阀全加上,也抵不过一个帝长川,更抵不过他背后的帝氏集团。   但没关系,若抛出这一切,换成以命相搏呢?   结果就变样了吧!   帝长川望着她,阴沉的眼瞳慢慢缩紧,余光扫了眼她微微高耸的小腹,“孩子呢?你也不在乎了?”   说到这里,顾念真的没忍住扬唇就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本就很好看,就算是无可奈何的冷笑,也有种姹紫嫣红,拨云见日后的嫣然之美。   “这个孩子啊。”顾念看着他,渐渐敛下了笑,留下的只剩眸中泛起的前所未有笃定,和凉绝。   她说,“一个被亲生父亲嫌弃和忌惮,不惜亲手想要弄死的孩子,我作为母亲,又有什么好顾忌?”   曾经,她认为虽然没有了婚姻,但她心中还有爱,还可以为了这份爱,选择生下孩子,一个人抚养长大。   但现在,通过之前帝长川的种种作为,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要弄死这个孩子,毫不犹豫,狠厉凉绝。   既然如此,与其让孩子费劲出生,活在一个不被亲生父亲认可,还被处处提防的环境下,倒不如……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霎时就沉了下来,阴寒的厉色涌动,犀利的眸线如锐刀,出其不意的长臂一把擒上了她的脸颊,力道极大的将人拽向自己,冷沉的嗓音一字一顿,“你这就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顾念迎向他,镇定自若,“若是真没办法,我此时又怎么会在这里?”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一瞬间挑起他心底所有怒意,又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帝长川狠厉的凉眸阴骇,就连薄唇也危险的紧抿着,染出的怒火,恍若要将一切燎原。   但顾念就是这样,无所畏惧的看着他,定定的,“还需要我做什么?或者是,回答什么吗?”   她还问!   帝长川只感觉自己胸腔里一团烈火凝聚,无处安放的怒意随着他手上气力加大,女人的脸颊被捏的极尽变形。   这样的对峙,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就停下了。   是帝长川自动停下的。   他忽然收力将人放开的同时,抬手指了下房门方向,“滚出去!”   “好。”   顾念淡淡回应,还礼貌的朝着他轻微颔首,随之转身,临走时也不忘顺手帮他将房门关上。   帝长川就站在这里,静默的注视着她的离去,明明早已气的胸膛不断起伏的他,却倏然扬唇,笑了。   那笑太冷,也太深,完全不明深意。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但凡有这个女人出现时,他那似乎已经死了麻木的心,竟会染出怒意,染出喜悲!   这对他来说,很特别。   丧失所有感情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心无旁骛,但坏处呢?   是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没有喜怒哀愁,没有任何情绪,每天只像个机器一样,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不过似乎他的选择没错,只要有这个女人在,这一切就变样了…… 第302章 为了保护一个人   当晚,顾念在办公室里忙工作,却被顾涵东一通电话叫回了老宅。   她本想婉拒的,手边堆积的工作太多,实在无暇分身,却无意中撇到了日历,明天就是元旦了,新旧年交替的最后一天,就算再忙,也应抽出时间陪陪家人。   如此想着,顾念便急忙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开车回了老宅。   其实,从父亲和小姨离世后,顾念几乎没怎么回过老宅,又因前段时间顾涵东将徐佳琪安排在此居住,她更没来过这边了。   此番开车抵达,宅子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风雨蹉跎,像个垂暮老者,在夜幕下屹立。   推门进入客厅时,远远的,便看到顾涵东一身清隽的站在窗边,优雅的单手夹着支烟,袅袅的烟气迷蒙,将他挺拔的身形衬托隐晦。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浅色的居家服,少了几分平日里给人的威严和冷戾,多了几分居家的闲适和慵懒。   听到脚步声,顾涵东转过身,深许的目光望向她,朝着她指了指沙发的位置,“先坐,等下小梵。”   毕竟是团圆饭,而冉莜梵的身份也公开了,自然是要叫她的。   顾家到了他们这辈,本就人丁稀薄,仅剩的也就他们三人了。   顾念自是没有异议,走过去在沙发上落了坐,顾涵东也摁灭了手上的烟,迈步绕到沙发后,素白的大手扶着她的肩膀,柔声道,“要不要考虑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她轻微一怔,其实,住哪里对顾念来说,是没什么差别的。   只是,考虑到她现在和帝长川的关系,不免有些担心被顾涵东发觉,再因来他的担忧和记挂,念及此,顾念微笑的仰起头,只说,“不了,我工作太忙,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顾涵东低了低头,“也行吧,不过你要是想来的话,随时就来,这边也是你的家。”   顾念笑了笑,其实,她很想再多问一句,那徐佳琪呢?   这个现在对外名义上还是顾涵东未婚妻的女人,又被他安置何处了呢?   她虽有疑惑,却并未问出口。   并不是她对哥哥的事情不问津,但毕竟是涉及个人感情,她也不好过多干预,等他想说时,自然会说的。   顾涵东还想陪妹妹再聊几句,奈何手机忽然响了,是公司那边的事,他迈步上楼去了书房。   徒留下顾念一个人,保姆将一盘盘精美的果盘和饮品端送过来,她没什么胃口,就随手拿了个橘子剥着。   无意中,听到后方楼梯处有声音,顾念寻声转过头,却在触及到从楼上走下的人影时,愣住了。   是乔珊珊。   她穿着一身淡色的居家服,纯棉的长裙及踝,却难以掩饰她蹒跚的步履,和走动时,裙摆舞动,露出左脚上缠着的厚厚纱布。   顾念眸色当即一紧,快速弹身而起,朝着乔珊珊走了过去。   “珊珊!”她道了一声,过去伸手扶她,却不慎碰到了什么,乔珊珊吃痛的皱了下眉。   顾念一惊,急忙放开手,这才注意到乔珊珊隐于衣袖下的右臂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她神色凛然,“这是怎么弄的?”   怎么好端端的弄出了满身的伤!   顾念询问时,绕到另一侧,搀扶着她去了沙发上入座,乔珊珊才说,“不小心出了点意外,没事的。”   “意外?”顾念讶异出声,审夺的目光上下扫视,以她对乔珊珊这么多年的了解,这些伤,绝对不可能只是‘意外’那么简单!   顾念深吸了口气,“是他弄得?”   她口中的‘他’指代是谁,乔珊珊心知肚明,所以马上摇了摇头,握住了顾念的手,“别误会,与他无关。”   无关?!   这样的解释,顾念又怎可能再信。   她深吸了口气,再望向乔珊珊的目光,明显沉下了,“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去找我哥。”   顾念本就是个急性子,外加此事关乎乔珊珊,她自然不肯怠慢,马上起身朝着楼上就走,却被乔珊珊急忙拦住了,“别去了!”   乔珊珊一瘸一拐的追上她,拉住了顾念的手,压低声,“真的与他无关,是……是我被人绑架了。”   绑架?!   顾念震惊的眼瞳紧缩,重新扶着乔珊珊坐下,“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乔珊珊抿了抿唇,沉吟一番后,才大概和她解释了几句,“就是我无意中被人绑架了,受的伤,是他救了我。”   解释的倒是轻描淡写,云淡风轻。   但她说话的间隙里,顾念已经解开了她手腕上的纱布,纤细的手臂上,几道深深的口子刺目,上面被缝合的线痕还未拆,涂抹的药剂也有残留,很明显,是刀伤。   而且位置精准,距离动脉极近,看着这伤口的深度,由深到浅,她目光一下就沉了。   “你割腕了。”清冷的几字,从顾念口中话溢。   乔珊珊一怔,疏忽了顾念是医生这件事,下意识的急忙用另只手捂住了伤口,还拾起纱布极快的缠裹,支支吾吾的只说,“没,没有啊,只是不小心受的伤罢了!”   这样的解释,这样慌张的神色,明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念无力的叹息出声,拉过乔珊珊受伤的右臂,重新替她包扎,“珊珊,关于你和我哥之间的问题,你不说,我就不问。”   “但我唯一想说的只有一点,保护好自己,别再做傻事。”   顾念有过亲身经历,所以她也不好再评判乔珊珊任何,只是不希望那种苦痛的回忆,再在好友身上重演。   但很多事情,是不希望就能避开的吗?   乔珊珊耷拉着小脑袋,眸色低垂,“……好。”   替她将伤口重新包扎好,顾念深吸口气,挽起了自己的右臂,上面三道扭曲的伤疤,异常鲜明。   她将手递向了乔珊珊,“你做的傻事,我也曾做过,这样的方式,只能化解一时,无法改变本质。”   抚着顾念手腕上的伤疤,乔珊珊目光中泛起了疼惜,“当时一定很疼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句话,让顾念有些哭笑不得,“那你呢?”   乔珊珊被问住了,她素来和顾念之间没什么秘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关于这件事,她只觉得道出口,有些丢人。   所以辗转多说,乔珊珊才吞吐了句,“我是为了保护一个人……”   她的声音很低,细若蚊呐。   顾念却听得清晰,看着她一笑,“那个人对你一定很珍贵吧,但为什么不选他呢?”   乔珊珊愣了下,俩人之间几乎不需要言语表明,只需要一个眼神,一点只言片语,默契便浑然天成。   “我……”乔珊珊拉长了声音,眼眶瞬时就红了,下一秒,直接扑到了顾念怀中,紧紧抱住了她,“有些时候,爱不一定非要选择啊,放手才是更好的成全,不是吗?”   “什么放手?”   倏然,男人低冷的声线不期而至。 第303章 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不知何时,顾涵东已经下了楼。   男人高大的身形斜依着旋转楼梯扶手,冷然的目光幽深,一瞬不瞬的朝着这边轻扫,主要注意力,尽数落向了乔珊珊。   乔珊珊不自然的身形微滞,抿了抿唇,努力掩下脸上的复杂,和眼眶中的氤氲,吞吐的只说,“没什么……”   “是吗?”顾涵东低冷的嗓音响彻,迈步朝着这边一步一步逼近。   很明显,乔珊珊难以控制的身形开始颤动,紧张的视线浮动。   一切皆落入了顾念的眼中,她心口蓦然一紧,旋即弹身而起,用自己的身形拦在了顾涵东和乔珊珊之间,冷道,“够了,哥,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珊珊吗?那么她现在已经在你身边了,还不够吗?”   她质问的语气极快,带出的薄怒分明。   顾涵东望着她眯起了眼睛,努力掩下深眸中的不耐,“顾念,处理好你自己的感情,我的事,你别管!”   “我可以不管,但你也别伤害她!”顾念本能的将乔珊珊护在身后,“你应该知道我和珊珊的关系,哥,但凡让我发现一次,那么只是小小的一次,你伤她一分一毫话……”   没让她话说完,顾涵东沉冷的嗓音抢先脱口,“怎么?还想再断绝一次兄妹关系?”   顾念,“……”   顾涵东却不理会她的无语,绕过来长臂抚上乔珊珊,将人打横一把抱了起来,迈步时再道,“先吃饭。”   几人踱步去了餐厅,各式各样的佳肴呈现,色香味俱全。   顾涵东照顾着乔珊珊落座后,又从保姆手中接过热毛巾,替她擦了擦手,余光扫了眼她手腕上的纱布,“吃完了饭换药。”   乔珊珊只是低了低头,也并未说什么。   顾念坐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两人之间的细微动作和神情,远处,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女人甜柔的嗓音传来。   “来晚了,路上太堵了!”   随着声线的飘来,冉莜梵也走进了餐厅,她一身衬衫和一步裙,丝袜搭配小高跟鞋,外秒披了件黑色羊绒大衣,适时脱下递给了保姆,便走过来坐下。   顾涵东看了她一眼,只道,“吃饭吧。”   晚餐开席,顾涵东一边照顾着乔珊珊,一边给顾念夹菜,时不时的也照顾一下冉莜梵,气氛虽沉寂,倒也还算和睦。   良久,顾涵东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开始一颗颗的剥虾,不过须臾,便剥了一小盘,全数递给了乔珊珊,还顺势拿起一个虾仁,蘸了下酱料,喂到了她嘴中,再分暇又剥了两个,分别给了顾念和冉莜梵。   顾念见状,感觉自己之前的担忧,算是有些多余了。   顾涵东继续剥虾,状似无意的抬眸扫了冉莜梵一眼,道了句,“小梵,年后有什么打算吗?”   话一至此,冉莜梵握着餐刀的手指一顿,随之清淡的目光看了看顾涵东,又看了看顾念,才说,“当然有啊!”   接连,她话音一转,视线的重心就移向了顾念,“工作方面呢,我想年后去表姐的研究所和中心医院工作,至于感情呢,我想找个像帝长川那样的男朋友。”   她顿了下,又改口说,“不是像,最好就是他本人。”   几句话落,乔珊珊正在吃东西的动作,就僵住了。   不同于她的惊诧,顾念仍旧低头吃饭,顾涵东也静默的继续剥虾。   只是在片刻后,顾念将饭碗里的饭菜用完,拿餐巾擦了擦嘴,才再抬眸看向冉莜梵,“小梵,你吃完饭,来找我一下。”   冉莜梵其实早就没有用餐的意思,听此一说,自是放下,跟着顾念出了餐厅。   随着两人的相继出去,乔珊珊担忧的目光循着顾念徘徊,直至身侧男人单手抚上她的头顶,将她小脑袋板正,她忙说,“你不去看看吗?”   “念念办事你还不放心?吃饭。”顾涵东的声线微沉,将剥好的虾仁又递给了她。   外面客厅里,顾念与冉莜梵相对而坐,视线胶注,汹涌暗起。   须臾后,顾念端起近前茶几上保姆早已送来的果汁,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时开了口,“你想去研究所和中心医院工作?”   冉莜梵好客气的点了点头,“嗯,我的专业不是很适合吗?去那边工作,还能帮你,不好吗?”   帮她?!   顾念听着这两字,真的差点冷笑出声,但她忍下了,挑眉迎着她,“不行,虽然你专业适合,但也不行。”   拒绝的毫不客气,甚至无需婉言解释。   冉莜梵脸色暗了,怒火接连就要挑起时,顾念又说,“至于感情,你喜欢帝长川?”   “对!”冉莜梵咬牙的字音很沉。   顾念想了想,还是说,“这个也不行。”   说到了这里,冉莜梵心底燃起的怒火,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猛地弹身而起,怒道,“凭什么?又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他是你前夫吗?还是因为你们已经离婚了,还藕断丝连,所以舍不得把他让给我了?”   这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顾念皱了皱眉,仍旧心平气和的看着她,轻道,“感情不是买卖,也不是转让,我现在不拒绝你,日后他也会拒绝你,可能还会伤害你。”   以顾念对帝长川的了解,他都能对她做出这种事,又何况是别人了!   冉莜梵却恼怒的咬了咬牙,“说到底,你还是没有拿我当妹妹!”   “哦?”顾念轻言透出质疑。   看似平常无奇,实则顾念的心中,是有怒意的。   她没拿冉莜梵当妹妹?   那么,这几个月来,又为何将研究所大部分的收益,都给她过挥霍无度的日子?!   冉莜梵的怒火更甚,口无遮拦的道出的话,更加刻薄和难听,“说到底,你就是个贱货,明明都和帝长川分开了,还……”   没让她再说下去,顾念直接出声打断——   “冉莜梵,你是真拿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一句话,连带出的气势威慑,冉莜梵不经意的就噤了声,等再反应过来,还想还击两句时,顾念的话语又启。   她说,“你到底都做过什么,需要我一一揭穿吗?”   “外表上看,好似廖雨辰玩弄了你,又抛弃你,还曝出了抄袭一事,其实这些都是你策划好的吧?”   顾念话语清淡,三言两语,直供人心,“首先,你早就知道小姨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故意利用她思女心切,让她将工作笔记内容发给你,你借此名利双收,然后再接近廖雨辰,利用他,接近我,接近顾家。”   “你其实早就知道,抄袭事件一曝出后,我或者我哥,肯定会出面,承认公开你的身份,然后,你就可装无辜,装弱小,利用我们对小姨的感恩和愧疚,无休止的让我们听之任之,对吧?”   冉莜梵愣愣的,恍若怀揣多久的秘密,忽然被人解开,阵阵的阴寒爬上了脊背。   顾念无力的轻叹了口气,手机忽然震了下,她打开看了眼,是一条写着地址的微信。   她皱了下眉,这个帝长川,大晚上的都不能让她消停,她索性直接关了机,扔去一旁。   此时她也没多少心情理会冉莜梵,顾念径直起身,冷然的目光落向她,“听好了,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安分守己,乖巧懂事的妹妹,而不是一个只会满腹阴谋算计,不折手断的女人,懂吗?”   冉莜梵无措的发怔,虽此时满心的不甘和怨怒,但顾念给人的压迫和震慑又太强,她深思熟虑良久后,最终也只能选择暂时屈服,诺诺的点了点头,“我懂了,表姐。” 第304章 要不要试试?   翌日清晨,顾念起床时,手机刚开机,就收到了江远发来的微信息。   内容不多,却透出焦急的隐情。   顾念抬手揉了揉眼睛,一边下床一边将电话拨给了江远。   她走去浴室,拧开了水龙头,用脖颈夹着电话,“江秘书,昨晚你给我发消息了?”   江远愣了愣,这才想起了昨晚,下意识的回身看了眼远处运动场上正在射击的老板,压低声道,“是的,顾小姐,昨晚……”   他拉长了声音,俨然后面的话就要脱口,却及时扼制住了。   江远并不是不了解帝长川和顾念之间的关系,只是毕竟是老板的私事,他也不便干涉,便改口说,“昨晚帝总的状态不是很好,所以我才给您发了信息,想着您要有空就过来下的。”   顾念拿着牙刷的手臂顿了下,秀眉微紧,江远的欲言又止,她便明白了一切,所以只道,“他喝酒了,还是头疼复发了?”   江远猛地愣住,他没想到,隔着电话,又过了数个小时后,顾念竟能一语中的,猜的如此精准。   他犹豫了下,才说,“帝总昨晚是喝了酒,然后也有点头痛发作,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旋即,江远又想起了什么,忙道,“帝总让您过来一下,我把地址发给您。”   随着电话结束,不过须臾,江远的信息便发来了,顾念扫了一眼,是个休闲运动场,将手机移开,继续刷牙。   收拾完毕,顾念从公寓出来,开车先去了研究所,将工作安排了一下,又订了一份早点,吃过后,才开车去了运动场。   抵达时,她将车停在门口,便给江远打了个电话,“江秘书,不好意思,我找不到停车位,能否帮我一下?”   隔着手机,顾念轻柔的嗓音落入一旁男人耳中,江远也将询问的目光睨了过去,男人蹙了下眉,一记眼神示意,江远便应下了。   他出来时,顾念下车将一包东西递给了他,“这里面有一些调制好的中草药,还有一些止痛药,他下次再头痛发作的话,给他服用吧。”   顾念并不是真的想让江远帮她停车,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江远诧然的接下,还未等道谢,就听顾念又叮嘱了句,“还有,别让他总喝酒,若是避免不了话,就在他茶水中加点这个调制的中草药,能有缓释酒精的作用。”   顿了顿,她一边将车钥匙给江远,一边迈步向里,似想到了什么,她又说,“别告诉他这些药是我给的。”   不然,他再误以为她要‘毒’死他。   江远愣了愣,但还是接受了顾念的好意,连声道谢。   运动场内,顾念刚走进去,远远地,就听到‘砰砰’的声音,一望无际的绿茵场,时不时的机器自动弹出彩色氢气球,帝长川挺拔的身姿屹立在特制的平台上,手握散弹枪,几乎不怎么瞄准,就扣动扳机,却枪枪爆破气球,枪法极准。   顾念走到了近前,道了声,“帝总。”   话音还未落,就见男人霍地回过身,长臂一把环上她的腰肢,抬手捧起她的脸颊,薄唇覆了上去。   顾念皱了下眉,却没拒绝,也没抵抗,她不想惹怒他,良久,随着他的慢慢放开,她垂着眸,小声问,“要在这里做吗?”   帝长川看着她,隐隐勾了下唇,倾身从她身边错开,继续投身射击之中,瞄准远处天空中漂浮的氢气球,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后,气球破碎,他沉冷的嗓音也随之溢出,“昨晚怎么没来?”   顾念眸色轻动,眨了眨眼睛,“昨晚有点事。”   男人并未看她,继续射击,“是谁说的随叫随到?”   她心下蓦然一怔,接连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直接道歉,乖巧又谦和,帝长川不免身形微顿,放下手中的射机枪,回身朝着她轻扫了一眼,“你以前也这样?”   顾念有些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什么?”   男人沉了下眸,迈步到她近旁,居高临下的身形颀长,伸手端起她的脸颊,迫使她抬头迎上自己的眼睛,他薄唇轻微翕动,“以前的你,是什么样的?”   以前……   顾念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倒不如索性不回。   帝长川审夺的目光微凉,逡巡着她的面庞,“亦或者,以前的我们,是什么样的?”   顾念微怔的眼睫轻颤,想了想,只简单的道了句,“和现在差不多,没有默契,也没有信任,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夫妻关系。”   其实这句回答,顾念是有些敷衍的。   曾经的他与她之间,绝对不能用‘普通’二字来形容,但具体应该用什么来解释,她也一时间想不好。   帝长川却了然似的点了点头,敛手放开了她,拿过侍者托盘中的绒布,擦了擦手上的射机枪,片刻后,递给了她,“要不要试试?”   顾念挑眉看向他,那眼神,不是犹豫,而是审视。   帝长川也未言语,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两人之间,一高一低,视线交缠,复杂浮上了顾念的眸。   片刻后,她伸手接过了那把枪,迈步走到台上,远处自动弹出的氢气球继续,顾念端着射机枪,朝着气球方向扫了一眼,大致确定具体方位后,再用准镜瞄准,快速扣动扳机,‘砰砰’两枪后,气球爆破。   她快速的滑下枪管,扔掉剩余弹头,帝长川配合的将子弹递给她,顾念重新上膛,朝着气球再度涉及。   连续数次下来,她枪法精准,弹无虚发。   耳旁传来清脆的拍手声,与之相随的,还有男人戏虐调侃的声音临近——   “哎呦,这枪法,不错啊!”   顾念回过身,就看到由远及近的廖雨辰,一身西装革履,深色的西装外面穿着一件深色大衣,大步流星的来到了近处,幽深的目光在顾念身上盘旋,“顾小姐,果然是个让人随时随地都感兴趣的女人。”   他话落后,又将目光移向了帝长川,笑吟吟的,“对吧?哥。”   自从廖雨辰设计想要毒害老夫人一事,被帝长川识破,并教训一番后,他不仅收敛了很多,就连对帝长川的态度上,也恭敬了许多。   帝长川眸色深沉,并未理睬,顾念也忽略了廖雨辰的调侃,只是走回来,将枪又还给了他,“你玩吧。”   “不好玩了?”帝长川顺势用枪托抬起了她的下巴,冷然的眸色深邃,“要不要换个玩法?”   顾念轻滞,她现在是真搞不懂这个男人心里所想,只是每次被他超强的气息压迫,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   她努力冷静了下,“帝总想玩什么?”   帝长川忽然扬唇笑了,移开了手上的枪,一记冷眸扫了眼一侧的江远,江远马上会意,朝着身侧的两个保镖示意了下,下一秒,两位保镖上前,出其不意的一把就将廖雨辰牢牢制服。   廖雨辰惊诧的脸色阴下,冷道,“这是干什么?”   帝长川却不理会他的惊疑,只是幽幽的目光睨着顾念,迈步绕到她身后,轻微俯身,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了她的细臂。   他握着她的手,重新将枪让她握住,枪口指向了廖雨辰的方向,低哑的嗓音,就在她耳边轻溢,“你不是说我不信你吗?现在就给你个机会,让我相信你。” 第305章 现在还好玩吗?   硕大又精致的绿茵运动场,侍者和服务生全部撤离,只留下江远,和随行的两个保镖。   保镖压制着廖雨辰退去了绿茵场地,距离特质台这边很远的距离,并拿过一个标靶板,戴在了廖雨辰的脖颈上。   全程廖雨辰都是发懵的,直到标靶板套在了他脖子上时,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狠的咬牙切齿,“哥,你他妈这是要玩真的啊?”   “好歹我也是你弟弟吧?你凭什么要这么对我?”   廖雨辰愤然的情绪不受控制,暴跳如雷的挣脱着身上的绳索,若不是身旁两位魁梧的保镖压制,怕是早已逃出,狠冲过来和帝长川对峙了。   因为距离很远,所以廖雨辰的声音,都是通过保镖手中拿着的对讲机发出的。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屹立一旁,听着桌上对讲机里的声音,幽冷的眸色一沉再沉。   “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奶奶也不会允许的!”廖雨辰的声音还在继续,悲愤中,夹杂着怒意。   但廖雨辰也明白,此刻再怎样生气,他也要忍着,帝长川向来吃软不吃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兄弟的关系为借口,勉强束缚。   终究,他的满腔怒火和不断的话语,还是惹闹了帝长川。   他一把抄起桌上的对讲机,按了下后,冷沉的嗓音接踵而至,“廖雨辰,你还知道我们是兄弟,当初你对奶奶下毒,又对我未婚妻不轨,现在又来和外人合伙算计帝氏,这哪一桩,哪一件是我污蔑了你?”   ‘外人’两字,不经意间震痛了顾念的耳膜,满含不解和复杂的目光,也迎向了男人。   随着他质问的声音临下,廖雨辰那边就沉默了。   帝长川确实没有冤枉他,但就让他这样‘乖乖’的束手就擒,他又岂能心甘?!   “哥,哥,你是我亲哥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们是亲兄弟啊,你不至于这样吧……”   廖雨辰焦急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帝长川已然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关闭了对讲机,冷然的身形走向顾念。   他长臂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带着她走上平台,握着她的手臂,将枪口的方向瞄向了远处绿茵场上的男人,“你来处理他吧!”   话落,帝长川便从她身边错身移开了,只留下一句冷沉的嗓音相伴,“证明一下你没有和他合谋,这个方式,还可以吧?”   顾念不耐的眼睫颤动,凌乱的视线看向已经走去后方的男人,抿了抿唇,“你确定?”   她知道,他在试探她。   至于是否真的想让廖雨辰的命,这点顾念不可知,也不想去预测和考量。   廖雨辰确实做了很多坏事,不仅是刚刚帝长川说的那些,还有他当初造成头部重伤失忆的那场意外,差不多也是廖雨辰的杰作。   所以,这样的人,死不姑息。   但是,顾念却从未想过竟要用自己的手来做这件事……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依靠坐在了后方的沙发上,笔挺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态优雅的看向她,“还不动手?”   顾念侧颜看着他,握着枪的手臂,早已不自然的隐隐作颤。   帝长川闭上了眼睛,抬手搓揉着眉心,凉薄的字音接连,“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我信你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顾念蹙起了眉,视线透出愤然,“拿你弟弟的生命做证明,是吗?”   男人睁开了眼睛,幽冷的寒眸仍旧一派泰然自若的清朗,却阴鸷的令人心颤,“你以前捅人的狠劲呢?不是说要做‘死神’吗?还怕这个了?”   顾念咬了咬牙,“我是医生,只会救死扶伤,不会杀人!”   话落时,她也没再等下去,猛然转身,枪口朝着廖雨辰的方向瞄准,手下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后,下面男人的惨叫声骤起。   帝长川眸色莫名一沉,身形微动,而顾念也没犹豫,又接连开了第二枪。   枪膛内两发子弹用尽,她滑下枪管的同时,回眸看向了帝长川,“一枪擦过他左臂,一枪擦过他右腿,帝长川,我最后问一遍,你真的要他死,是吗?”   此时此刻,顾念暗沉的眸色猩红,染出前所未有的笃定,那种狠劲,那种森凉,像彻底被惹怒了的雌狮,更像是荒原上的孤魂。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无所畏惧的让人难以置信。   只要帝长川这边稍微点下头,她真的可能会马上朝着廖雨辰的头部,或者心脏射去。   她的枪法有多好,帝长川刚刚就看到了。   本来是想试探她一下的,没想到,反而被她将军了。   男人幽暗的眼睑微敛,衍出的神色漠然,又阴寒,却在沉思片刻后,余光睇向了江远。   江远马上会意,一边转身下楼,一边拿对讲机对保镖吩咐,“送二少回去。”   顾念也在这一刻,一直高悬紧绷的心,彻底放下了,却在转瞬,抬眸就看到了帝长川冷峻的面容上,泛起的冷笑。   那笑很冷,也很轻,满载的轻嘲不减,除了这些,还带了些深意,沉沉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她。   顾念心内刚刚压下的怒意,就莫名的接连而起,她看着他,“好玩吗?还要试探吗?”   她说着,极快的重新抄起子弹上膛,朝着帝长川的方向,‘砰砰’两枪发射,动作一气呵成,果断,干脆,利落到让男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帝长川再有反应时,只觉得手臂上有些微疼,低眸扫了眼,子弹精准的擦过他的双臂,留下的擦伤,冒出了殷红。   因为只是擦伤,所以不算严重。   但鲜红涌出,不过须臾,就染红了他黑色的西装,毕竟是黑色的,鲜血留在上面,也不鲜明。   顾念扔下了手中的散弹枪,深吸了口气,“现在还好玩吗?”   她真是弄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是在考量她敢不敢开枪,还是质疑她和廖雨辰之间的关系?   顾念感觉都不是。   若她没猜错的话,他只是觉得好玩。   所以念及此,她心底的怒火就更盛了,呼之欲出,整个人的脸色就变得极差,像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随时可能冲过去,獠牙撕咬上他的咽喉。   帝长川却不同于她的状态,还是坐在那里,对手臂上的伤口无动于衷,挑眉看着她,“你敢朝我开枪?”   顾念冷然一笑,“你之前不是也对我开过枪吗?”   一句话,堵的帝长川哑口无言。   他将脑中乱作一团的思绪压了压,望着她点了点头,“好,真好!”   旋即,帝长川霍然起身,箭步朝着她越来,长臂一把环住女人的脖颈,将她脸颊托起的一瞬,微凉的唇也落了下去。   他俯身伸手穿过她的双膝,将人打横抱起,径直下楼。   附近的大酒店,他抱着她进了卧室,丢在床上,朝着她压覆了下去。 第306章 一起受罪!   “如果我今天没拦着,你真的会开枪?”   他指的是廖雨辰那件事,顾念清澈的眼眸空洞的眨了眨,毫不避讳,甚至不加思索的回了句,“会。”   清淡的字音,透出蕴含的笃定。   帝长川扬起了薄唇,俯身吻了吻她,他相信,她能做得出来。   有的时候,一个人骨子里蛰居的狠戾,会潜移默化在思维中,如影随形相刻在记忆里,静待时机,一经发作,便会无穷无尽。   他如玉的手指扶着她的脸颊,“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挺狠的。”   这个‘狠’字能从帝长川口中道出,绝对意义寻常。   他在这个圈子里,素来以‘狠戾绝情’著称,能让他不假阿谀和调侃的亲口将这个字眼给予他人,足以见得,顾念的狠,早已超乎了他的想象。   那日在别墅,她能手持手术刀,干净利落的连捅人数刀,她能在他举枪,而毫不犹豫的上前,将枪口对准自己心脏。   今日,她又能果断历练的朝着廖雨辰和自己连放数枪……   这每一次,都不得不说,确实让帝长川刮目相看,也叹为观止。   顾念闻声,毫不客气的扯唇一笑,“若下一次,帝总还想试探我的话,就不会有今日这两枪空枪了!”   她话音一顿,粲然的笑颜微微莞尔,望着他,阴柔魅惑,那样美,也那样厉。   顾念抬手朝着自己的太阳穴,比划了个爆头的手势,“我会毫不犹豫的一枪爆了他的头!”   “所以,请帝总一定要三思,别为了试探我,而枉费了自己弟弟的性命才是!”   话落,她也从他怀中抽身,下了床。   帝长川仍旧静默的躺在床上,没有拦她,也没说什么。   反之,他竟闭上了眼睛,隐隐上扬的唇边幅度加大,享受着心底的那种异样的感觉,像一望无际的死海,被什么沉入,激起的涟漪波澜。   又像是无风无浪的海平面上,一艘期待迎风破浪的巨轮,难得的遇到了一丝微风。   那种感觉,令他回味。   他慢慢的睁开了阴鸷的眼瞳,看着还在偌大房中来回走动的女人,幽沉深邃的眼眸,眯了眯,他果然没选错,只有这个女人,才能让他那死寂的心,慢慢复燃。   顾念没有走,也没有急着洗漱整理,她只是裹着小毛毯,在房中周旋了一圈,一无所获后,便坐在沙发上,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片刻后,门铃声响起。   顾念换了件浴袍,走出去开门。   再回来时,她手上提了个小小的医药应急箱,侧身坐在床边,“处理下伤口吧!”   帝长川定定的看着她,也没拒绝,任由她抚上自己的手臂,检查创面,消毒清理,涂药包扎,一气呵成。   因为只是子弹划伤造成的,所以并不重,简单处理一下即可。   全部妥当后,顾念收起了医药箱,看向他时,伸手解开了自己身上浴袍的系带,俯身又覆上了他。   她很少这样,亦或者说,从未这样过。   但帝长川不记得了,他只是望着她,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   他躺在那里,静静的,不动声色。   顾念便很快失了兴致,“是你不做的,不要赖我。”   她一边翻身背对他,一边说,“太晚了,我今晚就不走了,先睡了,晚安,麻烦关下灯。”   ‘吧嗒’一声,床头灯就暗了。   只是下一秒,男人霍地翻身朝她覆了上去……   暗色中,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凝着他幽沉的黑眸,她眼神复杂,“过了今夜,能否让我休息几天?”   这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帝长川动作停滞,“出差?”   顾念摇了摇头,“算不上。”   男人没在言语,直至汗流浃背,停歇时,他单手捏起她的脸颊,力道有些重了,“要等我查到了才肯说,是吗?”   他嗓音极低,威慑,无孔不入。   顾念皱起了眉,深吸了口气,她本无心瞒着他,只是没想好怎么和他说罢了,思量了下,才道,“我要去做个手术。”   帝长川看着她,沉冷的眼眸穿透周遭阴暗,形成两道明亮冷锐的光束,“你,还是别人?”   “是我。”顾念拨开了他的束缚,也适时的垂下了头,不自然的抬手抚上自己微耸的小腹。   简单的一个动作,帝长川瞬时就明白了。   他冷冷的看着她,“你要打掉孩子?”   顾念低了低头,“嗯,堕胎手术。”   孩子已经六个月了,现在想做掉,只能堕胎。   她再仰起头,望向了他,“能给我一周时间休息吗?就几天,很快的。”   顾念不敢奢求太多,以现在帝长川的性子,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一周,她就期盼能给她一周的修养时间。   而男人剑眉却泛起了折痕,猝不及防的抬手一把擒上了她的咽喉,力道很大,顺势将人抵进了一角,沉冷的嗓音,一字一顿,“你已经狠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了?”   言犹在耳,震痛的顾念心脏猛地一抽,她咬了咬牙,“是我不想放过,还是你不愿放过?”   “帝长川,我怀孕了,是个孕妇,而你却这样没完没了的对我,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吗?”   提及这个问题,顾念就满心的怒火全数燃起,怒气腾腾的挣扎起身,愤然的瞪着他,“与其这样下去,这孩子也会被你折腾掉,倒不如我心狠一点,也算让孩子解脱了!省的孩子陪着我,一起受罪!”   受罪?   帝长川极快的捕捉到一个刺耳的词汇,脸色彻底阴了下来。 第307章 求你一件事吧!   顾念闭了闭眼睛,无力的轻叹出声,“你本来也不想要这个孩子,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挺好。”   她字句平稳,神情清漠。   但帝长川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滑过她微微紧蹙的眉,掠过她氤氲的眼尾,忽然扬唇笑了。   他伸手端起她的脸颊,俯身在她唇边轻啄了一下,“你舍不得。”   他的笑带着点痞气,周身上下又透着匪气,而整个人又那样的俊逸,宛若谦谦君子,出口的嗓音极低,磁性的诱惑,蛊魅入骨。   顾念深吸了口气,也不想和他绕什么弯子,或者耍什么心机,她只说实话实说,实事求是,“对,是舍不得。”   如果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还会等到现在吗?   从他们离婚后,她知道怀孕时,若想做手术,有太多次机会了吧。   她说,“但没办法,我不能因一个孩子,而让你起疑,更不能让你反感,也不能因为一个孩子,而……”   顾念拉长了声音,垂下眸扫了扫两人之间,晦涩道,“你会为了一个孩子,而禁欲吗?”   答案是否定的。   若是以前的他,或许能做到,但现在,顾念是真的不敢确定。   帝长川阴沉的面色极聚阴郁,可以说此时的怒意太浓,但不知为何,看着她这样躲躲闪闪的样子,就变了意味。   他俯身,低沉的声线透出勾人的蛊惑,“那就生下来吧!我少碰你几次可以了吧?”   顾念一怔,心下莫名的悚然,他这是……退让了?!   完全不敢想象。   男人也注意到了她脸上闪现的复杂,邪肆的俊颜笑意不减,却慢慢的俯身,吻住了她。   有些复杂的感觉,在顾念心底荡起,她不耐的皱起了眉,他刚说少碰她,现在就又……   她不住的手指紧握成拳,一忍再忍,最终性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把抚上他的手臂,拉他过来,无奈连同薄怒,一并染出,“你要干什么?还没做够?”   帝长川皱了下眉,“你个小白眼狼,也不看看,我这样伺候过谁?”   顾念,“……”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注视着他冷峻的轮廓,幽深的眼眸,一时间,脑海中思绪万千,顾不上他接下来任何作为,她忽然从他怀中脱逃,直接下床,然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床边。   帝长川猛然一愣,“你干什么?”   顾念没有心情和他打趣,她只是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视线清冷,也笃定,透出前所未有的镇定,“帝长川,能否求你一件事?”   男人轻顿,“说。”   她看着他,“以后如果,我只说如果,我再遇到什么危险,不管怎样,也无论结果,我求求你,永远再也不要救我了,可以吗?”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从他那次奋不顾身的开车驶来,替她挡住高空坠物后造成的。   从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若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顾念宁愿当时他遵从人类本性,放弃救她,她也宁可自己在当场被坠物砸伤,或者死亡,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   每次面对他,每次看到他,每次想到这件事,那种深深的愧疚,自责,就像沁了剧毒的蟒蛇,肆无忌惮的在她血液中融汇,在她心脏里盘缠。   这种感觉,比他的所作所为还要恐怖,还要可怕,简直生不如死!   帝长川在她开口的一瞬,面色就沉下来了。   此时此刻,男人冷厉的面色更沉,也更冷,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四目相对,良久,他也倾身下了床,侧身一把将她抱起放回了床上。   还将枕头放在了她脖颈下,找了个舒适点的姿势,大手将她身上的被子紧了紧,随后道了句,“睡觉。”   他转身向外,一步未走,脚步就顿住了。   帝长川低下头,看着她又抚上来的小手,正拉着他的手腕。   顾念看着他,“答应我。”   她是认真的,那样坚持,也那样诚恳。   男人浓眉颦蹙,沉默了半晌,最终侧身在她身边落座,伸手将被子重新为她整理了下,“你误会了,曾经的帝长川,能为你做什么,会为你牺牲什么,我不知道,也不记得了。”   “现在的我,可能会为你做什么,又牺牲什么,我也不知道。”   他冷眸如影随形,穿透周遭暗色定定的看着她,“这个回答,满意了吗?”   顾念动了动唇,有些不知所措,也没想好说什么。   帝长川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口位置,“知道失忆丧失感情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   回答他的,是顾念略微不解的目光。   男人说,“这里,就好像死了一样。”   没有了喜怒哀乐,也没有了大悲大喜。   不会因任何事愤怒生气,也不会因任何事而喜悦和快乐。   他放下了她的手,重新塞回了被子里,又掖了掖,“顾念,你确实和别人不同,最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   有了她,他那早已死寂多时的心,竟会感觉到一丝丝的怒意,一丝丝的愤然,一丝丝的……快乐!   这都是他从别人身上找寻不见的!   这也是此时此刻帝长川锲而不舍,难以舍弃的。   顾念神色彻底僵滞,果然,她是猜对了。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并不是真的想为上官妧报复,也不是想试探她是否与廖雨辰合谋,他主要目的,只是为了刺激她,来换取自己心上的那一点点不同寻常的感觉罢了!   她愣愣的想了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色,或者话语来阐述了,是应该高兴吗?就算他失忆,丧失感情,她还是会成为对他来说特殊的存在。   但为什么,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反之,还连带的愤懑与怒火,瞬时高涨,恍若要将她彻底吞噬,烧的满心剧痛,烧的眼瞳猩红。   帝长川视线深深的睇着她,凉薄的手指拂过她的唇,眼神里的凉意,愈渐浓稠,“我可以试着去相信你,也可以试着去和你好好相处,还可以宠着你,想怎样都可以,但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借此无法无天!”   “所以,适可而止!”   随着最后几个沉冷字音的落定,男人也起身,拾起地上散落的衣衫,径直出了房间。 第308章 你还真够无耻的!   往后的两天,帝长川确实没再找她,顾念也因此乐的清闲,沉于工作,也忙的不可开交。   中心医院即将建成,她在江硕的陪同下,过去参观了一番。   整个医院规模可以说是本市最大的,也是最宏伟的,从门诊部到住院部,数万平的占地,和精致的装修设计,完美的将内在的实力彻底呈现。   这一切与各大城市的富商和财阀们的鼎力相助,是分不开的。   江硕向她一一汇报工作,临近末了时,他说,“顾总,按照现在来看,中心医院差不多在年后就可正式运营了。”   顾念点了点头,“嗯,这段时间再辛苦一点,临近春节时,好好休息,想出去旅游还是怎样,一切报销。”   江硕笑了笑,“多谢顾总。”   他说着,又将几分文件递给了她,“这是海总和潘总拨款明细,请您过目。”   顾念大致上翻阅了下,账目清晰可见,她签字后又交给了江硕,并说,“海总和潘总那边,可有什么异常吗?”   江硕摇摇头,“没有,只是按期拨款过来,不过陈总那边却好像在后天组织个什么慈善晚宴,给您发了邀请函。”   顾念蹙了下眉,想都没想就道,“帮我推了吧!”   “是的。”江硕虽应下了,却还是有些不解,顿了顿,他才说,“那个顾总,可能是我多句嘴,按理来说,陈总给我们公司的投资也不少,慈善晚宴,您多少都应该去一下吧!”   这种商业应酬,比比可见,大体上套路都差不多,不过是换个名字和换个形式罢了。   顾念历来对此不喜,拒绝也是正常的。   而江硕游说她同意,也在情理之中,同在这个圈内,大面上的关系还要过得去。   顾念没直接言语,只是迈步越过他,站在中心医院顶层围栏旁,俯瞰而下,远处市中心区摩天高楼鳞次栉比,依稀可见到华仁大楼的影子。   她迎着阳光的方向,抬手拢了下长发,眯起了眼睛,“江硕,记住了,从今以后,不仅是陈总的邀约,凡是资助我们研究所和医院的,任何一位富商的邀约,都直接拒绝掉。”   江硕更懵了,“啊?都拒绝?”   顾念低眸淡然一笑,“很好奇吧?这也是商人之间的一种沟通和伎俩,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江硕不仅不解,还很迷惑,但顾念也没直接挑明,他作为下属也不方便多言,就听之任之即可。   并不是顾念不近人情,也不是她以主观喜好为主,故意不给那些富商们颜面。   她不是那样的人。   之所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   这些人,能无偿的资助她的研究所和医院,背后的隐情,又有几人能真正知晓呢?   这其中的每一位富商和财阀,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神圣不可侵犯,而实际上,每个家族中,都或多或少的有点遗传隐晦病,或者,见不了光的东西。   顾念是医生,她从医阶段,就经历了不少。   还有一些是苏漫生前遗留下的笔记中记录的,她就是利用这些东西,成功的说服他们投资的。   既然如此,大家都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又何必还以各种借口,故意佯装亲密呢?   她下楼时,手机就响了。   接起电话,那边帝长川沉冷的声线一贯,“来帝氏一趟。”   简单明了,轻快直接。   说完,男人那边便收了线。   顾念下楼的脚步僵滞,她是真的不想过去,只想安静的经营事业,安心工作,但是,她又没办法拒绝他。   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开车过去。   抵达帝氏集团,进了办公室时,帝长川不在,江远和林凛也不在,只有一位年轻的女秘书,看着她微微一笑,“抱歉,帝总在开会,顾小姐请稍等。”   女秘书给她送了咖啡,却在放下的一瞬,注意到了她高耸的小腹,下意识有些尴尬,顾念只说,“没事,端走吧!”   待女秘书离开后,她起身去饮水机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坐下来静等。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看手表,到底还是没沉下性子,起身向外走去。   总裁室的门还未等打开,外面女秘书和旁人的三言两语,便窜入了耳畔——   “以前还觉得这顾小姐挺清高的,现在一看,也是个贱货啊,帝总都有未婚妻了,她还缠着帝总,真够可以的了!”   有人在旁附和,“听说之前两人在办公室里还做过呢!很多高管都知道的,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帝总的吗?”   女秘书嗤之以鼻,“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洛少的呢!忘了吗?她曾经和洛少还有一腿呢!”   “对对对!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外面的人哄笑一团,顾念站在门旁的身形猛然摇晃,脸色也一阵白一阵红,无助的咬着下唇,强忍着极尽濒临崩溃的情绪。   她深呼吸,再呼吸,她不能情绪化,这样对孩子不好。   也不能在乎外人说什么,感情和生活都是她的,只要她问心无愧就好!   可是心里再怎样自劝,也无法化解心头染起的羞愤,不自然的手指慢慢紧握成拳,帝长川,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就见不得她好,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她真后悔,当初离婚后,就应该一走了之,不去管他,随便他失忆后,被廖雨辰算计,怎样都与她无关,也好比现在这样落人口舌强!   顾念沉浸在思绪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推开,足足吓了她一跳。   上官妧一脸阴沉的迈步其中,冷然的视线像火山,恶狠狠的朝着她喷涌,“都听到了?”   顾念纤长的睫毛轻颤了颤,没急着言语。   上官妧却迈步上前,迎着她,怒道,“顾念,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教养,又有涵养,知廉耻明时务的女人,但我从来没想过,你竟也会如此无耻!”   “长川已经和你离婚了,就算你怀孕,也是在婚后,能证明孩子是长川的吗?就算能,这也不是你继续纠缠他的理由吧!”   上官妧怒火使然,一字一顿的像钢刀,想要瞬间将顾念凌迟了。   “我爱长川,他也爱我,而且我现在才是他的未婚妻,我们在一起名正言顺,又光明正大,你又算什么?凭什么整天勾搭我未婚夫!”   上官妧最后一句话道出的同时,也毫不犹豫的扬手朝着顾念脸上狠捆了一掌。   清脆的巴掌声巨大,上官妧下手也极狠,打完她自己都感觉掌心火辣辣的,可想而知顾念的感觉了。   顾念被打的侧颜过去,也在这个间隙里,沉淀的思绪彻底冷静了下来。   上官妧盯着她,怒火更甚,还想再扬手时,却被顾念一把拦下了,她冷道,“发泄够了吧?”   下一秒,顾念一收力,甩开了女人的手腕,她又说,“第一,我怀的孩子,是在婚内怀上的,是长川的亲骨肉。”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自己孩子的清白!   “第二,你是长川的未婚妻不假,我也从未想过和你争什么,但如果你还心有怨言,和我说没有用,不妨和你未婚夫好好沟通一下,只要他能做到到此为止,我自然全力配合!” 第309章 我怎么敷衍了?   上官妧脸色铁青,目光幽幽的紧锁着顾念,“那你也记清楚了,长川现在是我未婚夫,只要我们这层关系在,你就永永远远,只能是个躲在阴暗角落里,见不得光的小三!”   “插足别人的感情,很有意思吗?顾念,总有一天,你会为现在所做的一切,追悔莫及!”   扔下两句狠话,上官妧便愤然的拂袖离去。   她是不甘,到底凭什么?她苦苦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他们离婚,终于等到成为了他的未婚妻。   但是,为什么还是摆脱不掉顾念这个女人的阴影!   上官妧出门时,满载怒火的脸色极其难看,也非常情绪化,但即便如此,她仍旧在极快的时间内做出调整,再下楼时,又是满面淡然,轻然淡笑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留不住帝长川的心,现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动声色,紧守住这未婚妻的身份,等到他们顺利成婚,彻底成为帝太太时,再一举反攻,让顾念这个贱女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楼上的总裁室里,经过刚刚上官妧的一番争执,顾念是真的不想再留下了,她迈步向外,倏然,身后却传来了声响。   先是推门的‘吱嘎’声,然后是脚步声,接连的,还有拍手的声音。   顾念诧然一怔,回过身,竟看到帝长川缓步从休息室内走出,俊逸的脸上带着笑,那笑浓浓的,也冷冷的。   他不紧不慢的迈步到她近前,粲然的俊颜上,露出两排洁白的皓齿,他单手撑着一侧的门板,轻微歪头扫视着她,幽深的目光,在她微微红肿的侧颜上逡巡,笑容却不减。   “疼么?”他伸出另只手,轻端着她的脸颊,“在床上跟我的劲儿呢?嗯?”   顾念看着他,一瞬间气结,又无语了。   慢慢的,些许的绯红染上了容颜,她别扭的垂眸抿起了唇,“帝总,这样‘看戏’很好玩吗?”   顾念是真的没想过,他从始至终都在休息室里!   那为什么还让她等这么久!   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想去猜。   顾念再度抬眸,挑了下眉,“您也刚刚也看到了,您未婚妻生气了,所以,我们以后还是别这样了。”   一句话,她语速极快,恍若终寻觅到了个借口,可以顺理成章的摆脱掉他一般,甚至话落时,顾念便侧身越过他,走向了门口。   奈何她步伐刚起,男人长臂就已经环上了她的腰肢,从后方直接抱住了她。   他精致的下颚抵上她的肩膀,低哑磁性的嗓音,蛊惑无孔不入,“生气了?还是吃醋了?”   顾念不耐的闭了闭眼睛,“我为什么要生气?又有什么理由好吃醋!”   她语气有些生硬,字句中也带出了情绪。   但帝长川却不计较,仍旧用这种姿势,薄唇轻启,“但我怎么听出了口是心非的意思呢?”   顾念皱起了眉,努力平缓自己的心境,深吸了口气,“帝总……”   她话还没等说出口,脸颊就被男人霍地捧起,还顺势将她身形一转,让她正面迎向他,帝长川望着她,俯身薄唇封上了她的。   猝不及防的吻,让她有些避之不及。   甚至都忘记了反应。   良久,他放开了她,幽深的眼中了无温度,“需要我处理一下吗?”   顾念诧异一怔,处理什么?   帝长川放开了她,转身踱步去了办公桌,在皮椅上坐定,双腿优雅的交叠,姿态一派泰然,冷眸光束阴鸷,“想怎么处理她呢?向来心狠手辣的顾小姐,给出个方式吧!”   顾念,“……”   她听着那对自己刺耳的形容词,心下不禁咯噔一下,从什么时候,她在他心目中,‘心狠手辣’就成了代名词了!   帝长川还在等待,气氛沉默,拉长的间隙越拖越难以掩饰她心底的复杂,顾念无措的叹了口气,向他的方向迈步,并说,“不用处理,她是您未婚妻,刚刚的一切,她也没有做错。”   男人似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了然的眸色深邃,只是唇边的笑也耐人寻味,“想不到你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顾念无奈的敛下了眸,真想开口纠正他,她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心狠手辣过,好不好!   但这话,顾念不能说,也不想再和他起什么争执。   男人看着她缄默的样子,适时的朝着她伸出了手,两指轻微勾动,低醇的嗓音晕染,“过来。”   顾念眉心轻紧,望着他的视线也泛起了愁云,强忍着心下的不悦,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临至近前时,帝长川伸手就握上了她的细腕,将人一拉拽,直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样的姿势,过于亲密,也让顾念有些不安。   她退而求其次,侧身抬手环上了他的脖颈,“要做吗?”   询问的话语清淡,却得不到男人的回应,她思量了下,咬牙去解他的衣扣。   帝长川无所作为,幽沉的暗眸定定的看着她。   他任由她这样继续,直至衬衫扣子差不多全部解开,他才突然抬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帝长川深眸眯了眯,“你在我这里‘例行公事’呢?”   每次见他,只会问一句‘要做么?’或者‘在这里做吗?’这是拿他当什么了?!   顾念看着他,脸色有些不佳,“不是吗?”   这三个字,她一脱口,就后悔了。   她不断在心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惹他,不能惹,但她到底,还是惹了。   回应她的,自然是帝长川彻底沉下的俊脸,外带他霍地抬手紧扣上了她的脸颊,力道极大,令她根本无法脱逃,也无法避让,疼的令她不住的皱眉强撑。   “你这是在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男人面色阴霾,阴骇的眸光犀利如刀,“我是说过会宠着你,但不代表你可以这样随便敷衍!”   敷衍?   顾念莫名的脸色暗了下去,“我怎么敷衍了?你之所以留我在身边,还不惜以顾氏为要挟,不就是想让我陪你做这事吗?”   她越说心底难以遏制的怒火就越甚,“还有,你让我随叫随到,不也是为了方便做吗?我已经听你的了,你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这怎么就敷衍了?” 第310章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顾念是有情绪的,而且情绪还不小。   从很久之前,这些火气就压在她心底了,此时突然爆发,自然难以估量。   她快速的抬手拨开男人的束缚,从他怀中起离,满载愠怒的容颜崩塌,气咻咻的盯着他,“我现在名声也毁了,彻底成了和前夫藕断丝连,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了,你想作践我,目的也达到了,请问,我还哪里做错了?”   顿了下,她似马上就想到了什么,接连再道,“哦,是刚刚我和您未婚妻起争执的缘故吧?所以您想替她兴师问罪?”   顾念深吸了口气,“如果是这样话,您大可不必这样,直接说,我现在就去和她赔礼道歉,如果还不够,那您说应该怎样做,我保证没有异议!”   听着她长篇大论,像个被惹怒的小狮子似的,一通咆哮,帝长川冷峻的面容阴沉,却也只是静默的坐在那里,不动声色。   良久,他慢慢的抬眼,透出一派君临天下的狠厉和凉绝,视线深邃,又阴鸷,“你说够了吗?”   他只是说了一句,她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拿十句话来堵他!   顾念看着他,“如果帝总没有需求话,那么,我们就中断这种关系吧!以后我保证对您退避三舍,尽量不让您看见我,也绝对不会打扰到您。”   她其实早就想这样说了,终止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也算是解脱了。   顾念沉吟了下,也恢复了下情绪,再道,“打扰您工作了,抱歉,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径直向外。   顾念的步伐极快,也带出了极想摆脱的痕迹。   只是在她脚步临至门口,伸手刚抚上门把,动作还未起,身后男人低冷的声线,便如约而至——   “翅膀硬了是吗?”   顾念愣了愣,本能的想法是马上离开,但意识却让她滞留,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滋生。   帝长川不疾不徐,依旧靠坐在皮椅上,清隽的单手拿过烟盒,抽出一支放在了唇边,随着点烟的动作,冷沉的字音再落,“是觉得背后有那几十位富商做靠山,无所畏惧了?”   顾念的心脏猛然一颤,扶着门把的手指收紧。   “你仗着职业的缘故,以那些富商的家族隐晦病史为要挟,让他们无条件的资助你名下研究所和医院,以为我不知道?”   他微沉的语气清淡,却一字一字如同敲击的重鼓,震痛顾念的耳膜。   帝长川吐了口眼圈,袅袅的烟雾迷蒙,也将男人眸底的幽深隐晦,他夹着烟弹了弹烟灰,再言,“不得不说,你这是个好方法,但聪明睿智的顾小姐,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他言及至此,顾念也适时的转回了身,清澈的美眸衍起杂乱,幽幽的看向他。   她在等待,他在审视。   片刻的视线交缠,帝长川翕动了薄唇,再道可谓语出惊人,“资助你的这些富商,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可都不是单一的啊!”   一句话,就将顾念心上刚刚铸建的城墙彻底震碎。   她愕然的眼瞳一阵紧缩,没错,她确实疏忽了这一点!   家族隐晦和遗传病史,虽然对这些富商来说,是个死穴,处处设防,想要隐藏不备人知,但是,就算这些疾病全部曝光话,除了他们的公司和名誉受损,出现不小的烂摊子外,这些富商家族其他继承人,却等同于有了个天赐良机!   若是这个时候,再有‘别人’给予帮助,这些继承人,必然也会成功上位……   帝长川幽冷的视线朝着她轻扫,注意到她脸上泛出的慌乱,隐隐的勾了下唇,轻轻的吐了个烟圈,笑着说,“你说,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出面帮助这些继承人,那么,结果会怎样?”   顾念悚然的神色彻底乱了。   那个‘别人’若是帝长川的话,必定增加这一场场豪门家族争斗的胜利结果,而之后,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所有人的‘恩人’,一举收编这些富商,为己所用!   顾念复杂的面庞上早已褪去了所有血色,她看着他,片刻后,直接走到了近前,对着帝长川俯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不起,我错了!”   这是唯一能化解这场可能的方法了。   她认错态度极快,不仅如此,轻柔的嗓音微冷,嘴上虽然说着‘对不起’但生硬的动作和举止,却没有半分抱歉的痕迹。   帝长川注视着她,笑了。   偏偏她这样看似毫不乖巧的认错态度,就对他受用。   帝长川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笑着伸出手,端着她的脸颊,迫使她直起身,“知道错就别再犯,在我身边乖乖的。”   顾念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顿了下,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晦涩道,“那现在做吗?”   帝长川,“……”   他强压心底染起的怒意,咬着牙手上气力一松,甩开了她,“你以为我每次叫你来,只是为了那个?”   这话让他说的。   顾念强忍心上的凌乱,纤长的睫毛微颤,“对不起。”   帝长川隐忍的俊颜阴骇,骨节分明的手上青筋暴起,一字一顿,“不用总道歉!”   “好。”她极快应声。   男人朝着的椅子扫了下视线,“去那边坐。”   “好。”顾念快速回应。   帝长川挑了下眉,“你是秘书吗?只会说这一个字?”   顾念抿了抿唇,在椅子上坐定,望向他的视线闪躲,她知道他还有怒意,只是强压着罢了。   为了不让他怒火全发出来,她得想想办法哄他,念及此,顾念深吸了口气,再看向他的目光泛起了软柔,她身体前倾,单手搭在桌上,另只手托着脸颊,“若是没事话,一会儿我们一起吃个饭?”   帝长川冷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顾念在有意求和,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他沉吟了下,动手摁灭了手上的烟蒂,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给了她,“签了。”   顾念微怔,接过文件翻开一看,就愣住了。   是帝氏名下分公司的转让书,文件上标注了四十七家分公司,涵盖了各个领域。   她诧异的重新看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帝长川倾身起立,修长如玉的双手一边扣着衬衫扣子,一边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绕过办公桌来到她近前,大手抚着她的头顶,“你不是喜欢弄这些吗?那就再给你一些。”   “加上你从雨辰那边拿来的五十二家分公司,和这四十七家,总共九十九个分公司,都归你了。”   他低沉的语气清淡,大手也轻轻的在她头上一揉,看着顾念还在发怔的目光,帝长川索性俯身,顺着她的手拿起了钢笔,“你自己签,还是我帮你?”   顾念思绪回转过来,她侧颜看着近在身边的男人,“为什么要给我?”   她对帝氏的分公司,毫不感兴趣的啊!   从廖雨辰那边拿过来的分公司,她也都交给了盛少琛,等合适时机还给他的。   帝长川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她,颀长的身形依着她旁侧的桌子,视线还有些冷,也有些深,“不喜欢?”   顾念愣了愣,虽猜不透他到底意欲何为,但总不想再因此和他起什么争执,便极快的点了下头,“喜欢,你给的都喜欢!”   说完,忙提笔在文件上签了名字。 第311章 抱着不舒服   在她签字落定的一刻,帝长川单手一把抽走了那份文件,看也没看的就随手扔去了一旁,然后俯身吻了她一阵。   良久,放开她时,他低哑的嗓音随之溢出,“想吃什么?”   顾念眨了眨眼睛,余光扫了眼远处墙上的钟表,确实也到了午餐时间,她想了想,“粤菜?”   帝长川皱了下眉,本欲拉着她向外的身形,却莫名的顿住了,他紧蹙的眉宇幅度增大,脑海中,像被什么触及,倏地炸开。   那种疼,那种痛,铺天盖地。   顾念发现他状态异常,极快的挽起他的手臂,扶着他去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你怎么了?头疼了?”   她知道,他随着病情发展,脑部淤血可能会出现慢慢吸收的症状,这并不能代表病情缓转,反而,引发的头痛,也是个新的病症。   帝长川没言语,阴沉的面色复杂,原本好看的脸庞也泛着苦痛之色,他避开她,伸手朝着办公桌的方向指了指,“拿药。”   顾念走过去,打开抽屉,里面确实有几个小药瓶。   她一一拿起看了看,其中就有她之前给江远的止痛药。   最终,顾念也并未将药拿给他,反而,只是倒了杯热水,递给他时又绕到了沙发后方,“不能乱吃药,稍微疼就吃药,会有抗体的。”   帝长川紧滞的眉宇渐沉,薄唇动了动,却又停下了,因为他感知到额头上她的手抚了上来。   她说,“别动,我给你揉揉。”   顾念说着,双手抚着他的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却对他的头痛,能有所缓解。   她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来办公室时,他在休息间里,是不是也因头痛的缘故?   无法想象,他这样的头痛,到底持续了有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推迟,她一直在帮他揉着,直到感觉到男人眉心渐渐松展,幽冷的面色也有所恢复,她才询问,“好点了吗?”   回答她的,是帝长川抬手握上了她的手腕,他拉着她的手,仰起头和她视线交织,“早这么乖多好!”   “……”   顾念无语,难道说他头疼,还是被她气的了?   什么理论。   算了,她不想和他争执,他是病人,不能和病人一般见识。   她推开了他的手,绕过来时,又被帝长川一把拉拽到了怀里,就这样霸道的搂着她,低沉的声线在她头顶晕染,“点几个菜,我让江远拿回来在办公室吃吧!”   顾念低了低头,“嗯。”   帝长川欠身拿过手机,给江远交代了下去。   良久后,江远便将一道道美食送抵,一盘盘色泽丰裕的菜肴摆在了茶几上,还有饭店专供的饮品,酸酸的,很适合顾念现在的胃口。   江远适时离开后,帝长川也起身去了办公桌,顾念一个人端着饭碗吃东西,抬眸看向他,“不陪我吃?”   几个字,就令他拿起文件的手臂顿住了,帝长川视线幽深的看着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又重新起身,在她身旁坐下。   顾念笑了笑,这笑有些敷衍,完全不走心,但帝长川也不想追究,她夹了几样菜给他,示好的说,“挺好吃的,你尝尝。”   帝长川反之却扫了眼茶几上的几样菜肴,皱起了眉,“你都爱吃?”   清一色都是素菜,清汤寡水,没有半点荤腥。   她却微怔的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没事。”男人快速的提起餐筷,将她夹给自己的西蓝花放入了嘴中,只尝了一口,差点他就没吐出来。   顾念疑惑的看着他,“不好吃?”   帝长川视线愕然的看向她,“不酸吗?”   那菜酸酸的已经超出了寻常人的口味,好像厨师将整瓶醋都倒进去了一样!   如此一说,顾念就放下了饭碗,也垂下了眼眸,“抱歉啊,我只考虑自己的口味了……”   她现在特别爱吃酸的东西,越酸越好,不酸的东西,完全就吃不进去。   可能这也是孕期的一种反应吧。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单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没事,多陪你吃几次就好了,吃吧!”   他越是这样说,顾念心里上就越过意不去,忙说,“要不,让江远再重新给你准备几道菜?”   男人摇了摇头,还给她夹了些菜,“都说没事了,吃吧!”   顾念应声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只是她没想到,这么酸的菜肴,他到底还是陪她吃完了,只是在吃过饭后,他拉过她,抬手擦去她唇边的饭粒,视线深邃,“以后吃点肉,你太瘦了。”   都说怀孕时,女人会变胖一些。   但顾念却恰恰相反,只有小腹高耸了很多,而本人却更瘦了。   顾念佯装无畏的笑了笑,“女人瘦点好看。”   “但抱着不舒服。”帝长川冷沉的声线透出毋庸置疑,还是那样强势,那样不容反驳。   她低下了头,乖巧的点点头,又听他说,“晚上陪我去个地方,然后去我那边住吧。”   顾念纤长的睫毛掩下眸底的复杂,她是真想拒绝,虽此时他看着挺好的,对她也还算凑合,但是,谁知道他晚上又会变出什么样的方式,戏耍她呢?   但又不能马上拒绝,婉拒都难逃他法眼。   唯一能做的,她也只能低低头,应下了事。   从帝氏集团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顾念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调查一下研究所出产的各类药妆销售情况,完全供不应求,因为一面市,价格亲民偏低,又效果出奇,自然深受广大群众喜爱。   早就开始面向全国销售,但因反响实在太好,供不应求这方面,顾念也开始考量,要不要扩大研究所,但快过年了,这个计划,就安排到年后吧。   途径服装专柜时,顾念脚步停下了。   想到晚上陪他出去,又看看时间,也来不及回公寓换衣服了,便想着在专柜选件衣服。   她是这么想的,但新品颇多,各式各样,还都是当季新款,顾念选的是眼花缭乱,最终,她索性将所有衣服按照自己的尺码,都包下了。   选了一件拿走,其他的让店员送去自己公寓。   自从经商以后,她也挣了不少钱,是曾经当医生的几百倍不止,既然如此,在花钱方面,也便没了顾虑。   除了定时给冉莜梵的账户汇款外,其他的,她都攒起来,留作日后养宝宝之用。   想到这里,她自然的抬手扶着自己高耸的小腹,还有十周零五天,她就能和宝宝见面了!   但转瞬,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眸色当即就暗了。 第312章 舍不得?   晚上下班时间,一辆灰白相间的迈凯伦停在了研究所门口。   炫酷的车身,奢昂的限定,以及无与伦比的设计,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迅速博人青睐,可谓吸睛无数。   顾念是最晚下班的,她出来时,江硕已经开着一辆宾利慕尚到了近旁,率先下车,恭敬的到她近旁,拉开了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但顾念并未上车,而是眸光睇向了不远处的那台迈凯伦,虽隔得有些远,但驾驶位上,男人那张邪肆又紧绷的面庞,熟悉的令她皱起了眉。   她记得晚上要陪他出去的事,只是顾念没想到的,帝长川竟亲自开车来了。   要知道,在她的记忆中,他可是很少亲自开车的。   避开脑中这些思绪,她对江硕道了句,“你先回去吧!”便转身走向了迈凯伦。   她站在车旁,俯身轻叩了下车窗,随着车窗缓缓下滑,帝长川幽冷的视线也落向了她,沉冷的嗓音响彻,“上车。”   低低的,只两字,了无温度。   顾念应了一声,开门上了驾驶位。   随着车子驶离,她也系上了安全带,车内暖意十足,她穿着羊绒大衣,有些热了,自然的解开了几颗扣子。   也是在这一瞬,帝长川无意中的冷眸扫过,顿时目光就沉下了。   顾念穿着长款的深色羊绒大衣,将原本就雪白的肌肤更衬的犹如凝脂,这样本就已是极美的,偏偏里面穿了件短款的宝蓝色连衣裙,露出前襟和纤长的脖颈,头发松松垮垮的盘在脑后,耳畔掉落的碎发,正好垂下,更加妩媚。   帝长川看着她,浓眉沉了又沉,索性伸出手扯住了她的后颈衣领,向后一拽,果然,里面的裙子设计更加大胆,穿在身上,犹如真空透视。   他眉宇凛然就蹙了起来,长臂一转,转而就擒上了她的脸颊,顾念浑然不觉,对他的举动有些惊奇,一脸疑惑的迎向他,就见男人薄唇翕动,一丝冷笑缓溢,也带出了轻嘲。   “想让我办了你就直说,至于拐弯抹角穿这么骚吗?”   顾念,“……”   她是真无语了,却耐着性子拨开了他的手,盈盈一笑,“怎么了?帝总不喜欢?”   帝长川暗淡的眸色渐冷,道出口的话语,也铿锵有力,“喜欢!”   只要是个男人,可能不喜欢吗?   顾念虽然还在孕中,但人长得本身就美,外加也不胖,反而这段时间更消瘦了很多,加上孕期荷尔蒙的分泌,整个人比平时漂亮的不知多少倍。   顾念顺着他笑容不减,却移眸看向了车外,“喜欢就好。”   帝长川看着她,单手转着方向盘,深吸了口气,“穿的跟个陪酒女似的,等下想陪别人了?”   他话语很急,透出的情绪不小。   顿了下,他再次伸手扣上了她的细腕,力道略微有些重了,“之前是谁为了拒绝,不惜演戏的?又是谁拿刀四处捅人的?”   说到这里,帝长川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愠怒横窜心肺,无处安放的薄怒攀升,他手上气力一松,将她手臂甩开时,冷斥再道,“喜欢就说喜欢,弄出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谁看?”   顾念垂下了眸,密密长长的眼睫微颤了颤,却强撑着笑了笑,只说,“我谈不上什么喜欢,或者不喜欢,只要是帝总喜欢,我便随意。”   男人眸线阴鸷,“哦?那么,今晚让你陪别人也可以了?”   她抬眸看向了他,明明心底已然溃不成军,但出口的话语,却还平静无波,“若是帝总要求的,我自然不会拒绝。”   帝长川笑了,浅浅的淡笑迷离,透不出喜怒,反而骇人于无形,“然后再演一场戏,或者再让你捅几个人?”   顾念眨了眨眼睛,眼神泛起了笃定的光束,“再也不会了。”   她又说,“以后只要是帝总要求的,我照做就是,再也不会给您添麻烦了。”   帝长川面容上的笑意没减少,反而更浓了,“这么听话?那么之前又是为哪般?”   顾念低下了头,“以前是我不懂事。”   “现在就懂事了?”男人极快的语速碾压她的尾音。   她顿了顿,再抬起头时,清澈的目光中染出了杂乱,“嗯,人总是要长大的,经历过,才能成长,不是吗?”   言犹在耳,帝长川幽沉的眸中彻底衍出了厉色,一脚油门狠踩到底,车速飙到了极限,行云流水般在满是车辆的快速车道内穿梭。   最终,迈凯伦风驰电掣一样的驶抵了柒旗门口,在转弯处打了个漂亮的流线,然后‘哧’地一声停在了路边。   帝长川极快的解开了安全带,随之颀长的身形便朝着副驾驶这边覆来,犹如冷山一般的欺向她,周身相伴的冷戾和森然,深深的压迫向她。   男人伸手捏起了她的脸,薄唇凑在她嘴边一厘米处停下,低冷的嗓音而启,“我是说过,对我来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也承诺过,可以宠着你,但是,顾念,我之后说过什么,你是不是给忘了?”   “又在我这里动心思,耍把戏,你是以为我现在非你不可了?还是认为我对你有占有欲?”   他骨节分明的单手,气力很大,狠狠的桎梏着她,疼的她除了皱眉强撑,再无他法。   帝长川冷然的注视着她,手上气力再紧,“你是真以为我不敢再让你去陪酒?还是觉得,我舍不得让别人?”   冷冽的字音如寒风刺骨,顾念不自然的身体颤动起来。   她确实动了些‘小心思’的,所以今晚才故意穿这种裙子出来。   并不是想要怎样,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只是现在看来,这种试探,似乎有点闹大了。   但俨然已经如此,顾念又不愿轻易放弃。   她眨动的眼眸微敛,声音晦涩,“你真舍得?”   几个字,不经意间带出了颤音。   帝长川颦蹙的剑眉折痕深邃,他凝着她,“你懂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顾念强忍心底的涌动,直接倾身向他,抬手环上了男人的脖颈,“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舍不舍得?”   “要试?那就试试好了!”   旋即,他顺势推开了顾念这边的车门,帝长川也直接从驾驶位上走下,绕过来,拉着她下车。 第313章 别逼我   他搂着她,迈步进了柒旗。   有服务生马上迎面过来,恭敬的俯身问好后,便伸手接过了帝长川手臂上的外套大衣,他侧身朝着顾念轻扫了一眼,下一秒,伸手极快的抚上她的衣襟,一把扯下后就扔给了服务生。   近乎镂空的衣裙款式,在这五彩霓虹的世界中,也格外显眼,此时的她,身材婀娜,早已不是一句‘性感’就可以形容的了。   这样的穿衣风格,可谓打破了顾念以往的底线,她讷讷的站在原地,只觉得一种浑然不适之感,由内之外,从头皮蔓延到了脚趾……   她是无措的,也是不安的,但更多的,还是混乱。   有种一不小心,将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帝长川却忽略掉她面部所有表情,长臂一捞,搂着她缓步上楼,同时俯身凑到她耳边,声线低醇,“现在就后悔话,可就不好玩了!”   顾念强咬牙关,挤出嫣然一笑,“不后悔,我也说了,只要是帝总要求的,我必有求必应。”   男人隐隐勾了下唇,浅然的笑容意欲不明,拥着她推开了包房门。   偌大的房间,早已聚集了一屋子的人。   顾念视线一扫全场,沙发上坐了几个人,一旁的棋盘桌上,宋子良笔挺的身形蔚然,身侧是林少和陆少等人。   一瞬间,她一直紧悬的心,就放下了。   视线所触及之处,还注意到了冉莜梵的身影,她坐在陆少旁边,亲密的姿态,不避旁人,而沙发这边,有几个娇俏的美佳人,其中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苏云韵。   顾念一见她,眸色就染出了光芒,两人也好久没见了,所以,她本能的想要迈步走向苏云韵,奈何却被帝长川一把箍在怀中,直接拉她去了棋牌桌。   莫少的手气有些差了,一见帝长川,忙说,“少川你可来了,快救救我吧!我要输惨了!”   帝长川笑了笑,抬手示意让他让位,莫少也配合的连忙起身,他坐下时,顺势拉着顾念让她坐在了自己怀中。   这样的坐姿,令顾念有些不喜,却也没办法拒绝,只能强撑着不动声色。   帝长川扫了眼莫少的牌,确实有些够差的,他也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展露,只是抬眸看了眼顾念,“你玩吧!我替你看牌。”   顾念眨了眨眼睛,应声点了下头。   一旁的宋子良却皱起了眉,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帝长川,两人神色交接,宋子良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莫少退下来后,就去了沙发上落座,一把搂过一位佳人,一边打趣逗笑一边喝酒。   冉莜梵就坐在旁边,独自捧着一杯鸡尾酒小啜,余光扫着棋牌桌上的几人,视线全数落向了顾念,冷然的扯了下唇,转眸却看向了一旁的男人,“莫少,你喜欢鲜花吗?”   莫少蓦然一愣,接连配合的点了下头,“鲜花美酒美人,谁能不喜欢?”   他是这个圈内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声名远播,平日里也是一副吊儿郎当,放浪不羁的样子,众人都见怪不怪了。   冉莜梵却顺手从茶几上的花瓶中,抽出一支百合花,放在鼻息间嗅了嗅,“那你说什么样的花儿,最香最诱人呢?”   莫少想了想,“玫瑰?”   “不是。”冉莜梵摇头淡笑,再出口的字音,看似轻轻淡淡,却咬字极重,“是野花!”   几个字,携带出的讽刺,着实不轻。   既极好的讽刺了现在顾念和帝长川之间的这种关系,也不经意间,捎带上了宋子良和苏云韵。   因为俩人也早就离婚了,现在能在一起,关系也是不太明朗。   所以冉莜梵字音一脱口,一侧的苏云韵面色就泛起了尴尬,别扭的抿着唇,小脑袋耷拉了下来。   而棋牌桌上的几人,也因这几个字,纷纷动作滞住了。   索性林少和陆少急忙打圆场,笑呵呵的三言两语就给岔开了,但即便如此,帝长川和宋子良的面色,也冷峻阴郁,风云涌动。   顾念自然是听出了冉莜梵的嘲讽之意,暂时并不想理会,她全程注视着牌面,不过须臾,清一色,胡了。   林少和陆少惊叹不已,俩人纷纷对视一眼,然后就 看向了帝长川,“这也是你教的?”   都是兄弟,都认识很多年了,也都知道,顾念所会的,差不多大体上,都是帝长川倾囊传授。   帝长川笑而不语,任由顾念随意发挥。   顾念又胡了几把,然后,就开始慢慢的放水,故意放弃好牌,而受益最大的,莫非林少了。   又玩了几把,林少也赢了不少,喜上眉梢,“念念,故意的对吧?”   顾念莞尔一笑,“哪有,是长川现在不肯帮我了!”   她故意将所有功劳都推给了帝长川,然后,再侧身看向他,“我输了好多,怎么办?”   帝长川笑笑,拿出了钱包,抽出几张支票扔给了林少,“可以了吧?”   林少笑着全数接过,还附加一句,“客气,太客气。”   几人还在玩着,但不知不觉中,众人的视线就不约而同的起了变化,因为顾念坐在帝长川的腿上,位置比别人高了一些,外加她今晚穿的这条裙子……   想让几人淡定,怕是也做不到了。   除了宋子良之外,其余几人的目光,总是不经意的瞟向顾念。   宋子良在桌下的长腿狠踢了一侧和对面的林少陆少一人一脚,冷戾的一记眸光朝着两人睇送,两人才略微的有所收敛。   但再怎样收敛,也无法攻破本能的反应。   本来美就是人的一种追求,和向往,对待美人,自然更为明显。   这种目光,并不是猥琐的,相反,还透着一些欣赏,像对待靓丽的风景一般,可再怎样委婉,也是赤果果的注视,也难逃生理上的主观。   帝长川的俊颜,从刚刚坐下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阴霾至此,沉沉的,也冷冷的,浓戾的厉色暗涌。   顾念佯装没注意,继续打牌。   她甚至还故意加大幅度,随着伸臂的动作,那乍现的春光,更甚了。   终于,帝长川还是坐不住了。   他发狠的长臂禁锢着她的腰身,气力大到了顾念都难以承受,面色上就起了异样,随之,男人俯身凑上她的耳畔,压低的声线,冷沉,又肃杀。   “逼着我在这儿做,是吧?”   顾念微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断眨动,思绪弥漫。   帝长川鸷酷的冷眸定定的盯着她,“你赢了!”   几个字落定,顾念一直紧绷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粲然微笑的侧身环上了他的脖颈,淡道,“我累了,你替我玩好不好?”   “滚下去!”帝长川低沉的声线哑沉,手臂上气力一松,顾念也顺势从他怀中避开下来。   她看着他,“我去趟洗手间。”   说着,便转身向外,岂料倏然,身后一道气力抚上,下一秒,男人的西装便罩在了她身上,帝长川满载厉色的面容染着薄怒,冷冷的视线极快的从她身上掠过,就连眸底的阴霾,也湮没其中消失不见。   顾念深吸了口气,紧了紧身上他的西装外套,迈步出了包房。   从始至终,她紧张的,手心上早已沁起了汗珠,但不管怎样,她赢了,他到底还是舍不得的,这样,她以后就能安全一些了…… 第314章 你瞒不了我的   从洗手间出来,顾念没直接回包房,而是去了露台。   柒旗是本市出了名的销金窟,尤其是在晚间这个时间段,楼上楼下繁华鼎盛,劲爆的音乐,摇摆的舞池,消迷的酒精,和每一个放空的灵魂,成了这里最大的特色。   而相较于这些的喧嚣,露台这边却静谧的让人难以想象。   露台的门开了一半,窗帘被风吹的高高蓬起,将早已置身其中女人的倩影遮挡大半,勾勒的纤柔,完美如画。   顾念走进去时,苏云韵听到了脚步声,才适时回过身,一见是顾念,清秀的容颜上泛了一丝笑,礼貌的开口道,“顾小姐。”   但顿了下,她就笑着又改口说,“好像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顾总了。”   顾念笑了笑,“苏小姐不用那么客气,叫我顾念就行。”   苏云韵也笑了,“那你也叫我阿韵就可以的。”   两人相视微笑,沉寂了数秒后,不约而同的同时开口,溢出口的话语,却又让两人愣住了。   “你和帝少……”   “你和子良……”   顾念和苏云韵纷纷尴尬的停下了,到最后,还是顾念先说,“我和他,不好不坏吧!”   反正这种关系,很复杂,顾念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和形容。   苏云韵和她的脸色竭尽相同,也说,“我和他也差不多这样。”   一看就都是有故事的人。   顾念移眸望向了远处的夜色,明明深色笼罩,却因铺天盖地的霓虹长龙,和火树银花,装点的繁华,又好不热闹。   她良久后,才重新侧颜看向近在身侧的女人,“孩子还好吗?”   苏云韵点了点头,“挺好的,现在已经会喊妈妈了。”   顾念清澈的眼眸中泛出光泽,“那抽时间我可以去看看孩子吗?”   其实,顾念本身是很喜欢孩子的。   这也是当初她在华仁去妇产科工作的一个原因了。   苏云韵自然不会拒绝,她说,“其实我一直很想谢谢你,我在这边没什么朋友,顾念,那段时间真的谢谢你……”   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苏云韵和宋子良的感情,并不像外表上的那样和谐美好,两人之间夹杂了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   也因为这些问题,曾一度让苏云韵苦恼,也包括现在。   但那时候孩子太小了,她因为自身的缘故,而忽略了孩子,幸好顾念,及时提醒,及时帮助,抽空就陪她打电话聊天,才慢慢的,让苏云韵走出了阴霾。   顾念闻言,浅然淡笑,“言重了,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这么客气。”   话落,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顾念忙问,“阿韵,你最近是不是没什么工作?”   苏云韵被她一个问题问愣了,半晌才低了低头,“准确来说,从我嫁给他以后,就没工作过了。”   十多年前,本市并非只有帝洛顾宋,这四大家族,其实是五大家族,还有一个苏家。   但是,很久之前,随着苏氏家族没落,破产倒闭,苏云韵父母先后离世,苏氏,就彻底陨落了。   苏云韵从一个豪门千金,也彻底蜕变成了一个普通女孩。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圈内几乎人尽皆知,当初苏氏的厄运,皆出自宋家人之手,而在苏氏没落的数年后,苏云韵,作为苏家唯一的孤女,竟选择嫁进了宋家。   看似是现实版的灰姑娘与王子,实则,不过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复仇之战罢了。   顾念思量了下,犹豫的措辞道,“想不想重新走入职场,开始工作?我这边的研究所规模越来越大,市场部正缺人的。”   苏云韵怔了怔,接连就是摇头苦笑,她说,“我怕是有心无力了,顾念,我只是一个家庭主妇,全职太太罢了,虽然现在离婚了,但我……”   没让她再说下去,顾念就及时的拦住了。   “别这样贬低自己,阿韵,你用这些话,能瞒住旁人,却瞒不过子良,还有我。”   顾念之所以这么说,是有根据和理由的。   她不会轻信一个人,尤其是在工作问题上。   前段时间,辉煌如日中天的宋氏集团,突然遭受前所未有的金融危机,甚至险些断掉资金链,错失国外数个大客户,公司一度陷入泥潭,这一切,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苏云韵。   宋子良凭借一人之力,力王狂澜,最终也只是慢慢的,才平息了一切,但宋氏经此浩劫,元气大伤,虽对外宋子良从不谈及此事,甚至从未派人私下调查,想必,他是早就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如此一来,苏云韵也没必要‘伪装’了。   她想了想,再看向顾念时,目光柔和,浅笑依旧,“你信我?”   顾念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   顾氏和曾经的苏氏,因为经营领域不同,几乎没什么交集,也毫无恩仇,而据顾念对苏云韵的了解,她是个好女人,善良,又有同情心。   宁可折磨自己一个人,每天活在生不如死的地狱中,也没有不折手断重创宋家,以报当初父母惨死之仇。   抛出感情问题外,这就已经足以证明一个人的本质和内在了。   苏云韵眯了眯眼睛,再出口的话语,干净利落,“那好,我答应你。”   顾念眨了眨眼睛,感觉平添一位大将,如虎添翼。   “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顾总?”苏云韵笑着问。   顾念也回,“随时可以。”   然后从包包中拿出了江硕的名片,递给了她,“这是我秘书的电话,你稍后联系他一下,详细问题,他会负责解答。”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市场部总监,稍后我会再物色一位副总监协助你,除了工作之外,有任何需要和帮助,随时找我。”   顾念公事公办,清秀的容颜上泛出潜在的干练。   苏云韵望着她,“有没有和你说过,现在的你,和帝少太像了。”   一样的从容不迫,一样的有条不紊,一样的果断干脆,一样的对工作热枕又心无旁骛,也一样的狠厉冷绝。   顾念深吸了口气,抬手将刘海拨到了耳后,对着远处绚烂的光线眯起了眼睛,“或许有点像吧!”   早已看出她面容上涌现的复杂,苏云韵眸色也沉了,她说,“这样也挺好的,有的时候,爱过痛过以后,就会发现,感情这个东西,真的不值得,还不如工作来的实在,又踏实呢。”   苏云韵伸手在顾念肩上拍了拍,再淡道,“好了,以后你就是我老板了,顾总,晚上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顾念没言语,只是对她轻微的点头示意了下。   苏云韵离开后,她又继续一个人在露台站了良久,任由微微的晚风拂乱了长发,也让思绪随意的翻飞持续。   等她再回包房时,一推开门,原本一屋子的人,此时也只剩了大半,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令她眸色泛了光。 第315章 她只会毁了你   偌大的包房里,林少和陆少等人早已离去,只剩下帝长川仍旧一身幽冷的坐在沙发上吸着烟,他的身侧,宋子良环着苏云韵,姿态亲密,又毫不避人。   看到顾念进来时,宋子良便搂着苏云韵适时起身,目光扫了眼帝长川,“有点晚了,先回去了,你抽空给少琛打个电话,他最近有点反常。”   帝长川点了下头,幽深的视线目送两人往外。   苏云韵从顾念身边路过时,冲着她轻微颔首,两人目光交接,彼此心照不宣。   让顾念略微惊奇的,是另一侧的沙发上,顾涵东不知何时到此,悠然清冷的周身西装革履,坐在上面,单腿之地,身侧长臂搂着乔珊珊。   顾念熠熠的目光扫向乔珊珊,急忙朝着她走去。   还未临近,就被顾涵东审夺幽冷的目光逡巡,他望着她,上一眼下一眼的一番打量,好看的眉宇紧了,下一秒,一边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扔给她,一边冷道,“穿的这是什么?你怎么不光着出来呢?”   顾念,“……”   她身上虽然披着帝长川的外套,但因连衣裙很短,还是露出了纤长的双腿,不难引人注目和遐想。   顾涵东将西装精准的扔到她怀里,又斥责了声,“把腿档上!”   顾念沉默不语,却按照顾涵东的交代,将西装盖在了双腿上,然后坐去了乔珊珊身侧,“珊珊。”   她说着,便伸出手握上了乔珊珊的左手,检查手腕上的伤口,因为隔了数天,伤口也好了很多,虽还缠着纱布,却已经拆过线了。   乔珊珊看出她的意思,笑着说,“已经好多了。”   俩人正聊着,身侧一道软糯糯的嗓音忽然传来,“我的酒呢……”   顾念和乔珊珊几乎同时循声望去,就看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冉莜梵整个小身子都躺在上面,支起个小脑袋,在茶几桌上寻寻觅觅,手中抱着的酒瓶,早已见了底。   “这是喝了多少?”顾念皱眉叹息,过去扶着冉莜梵坐起来,但她喝了太多,小身子软的像面条,又马上瘫了下去。   顾涵东皱眉的朝这边扫了一眼,只说,“等下我带她回去。”   如此一说,顾念也放下了心,任由冉莜梵躺在沙发上酣睡,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五个人,她和乔珊珊聊天时,顾涵东也和帝长川聊了几句。   气氛虽有些压抑,却也还算可以。   但忽然之间,‘砰’的一声推门声,惊扰了几人。   一个满身凌乱污杂,脸上带血的女人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包房。   突如其来的一幕,给与几人的震惊不小。   女人动作极快,让后方的保镖和秘书措手不及,她几乎以最快的速度视线一扫全场,最终就在顾涵东身上定格,冲过来扑到他近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下去。   也是在这一瞬间,因为距离的拉进,顾念才认出了这个女人。   是徐佳琪。   那往日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面庞,此刻早已污浊不堪,染血的脸上更显狼狈,浑身也分外狼藉,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   后方,蓝晏迈步进来,看着顾涵东抱歉的低下了头,“顾总,对不起,他们没拦阻她……”   顾涵东幽深的眸线早在女人进来的一瞬就沉下了,此刻更是阴云密布,没理会蓝晏,反之,伸出的长臂覆上了乔珊珊,将她一把箍到了怀中。   修长如玉的大手扶着乔珊珊的面颊,轻轻的,薄茧的指腹萦绕,徘徊,低哑的气息晕染,“你说,应该怎么办?”   乔珊珊发懵的愣住,眼底的惊诧不浅。   徐佳琪闻言,恐惧的身形猛然一颤,接连抬起满是泪痕的面庞,望着顾涵东,泣不成声,“涵东,我错了,我真错了!”   “求求你,就念在以往的旧情份上,别这样对我好不好?别把我关精神病院,我不是精神病,我不是……”   她一遍遍的哀求,断断续续的字音,让顾涵东紧滞的眉宇更甚,他倏然薄唇一扬,冷戾的嗤笑而溢,“你教唆雇佣他人,先威胁恐吓珊珊,后又绑架伤害她,还妄图派人玷污于她,做出这种种事情,还说自己精神没问题?”   三言两语,顾念听的思绪震荡。   难怪之前见到乔珊珊时,她满身都是伤,还说不是因为顾涵东,原来是徐佳琪做的!   顾涵东说话时,乔珊珊混乱的神色凌然,不受控制的身形隐隐发颤。   他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恍若一把把锐利的刀子,扒开她心上的伤口,鲜血淋漓。   她收到的一个个满是鲜血的包裹和信件,绑架时发生的种种,一幕又一幕,霎时间又在乔珊珊眼前回荡。   乔珊珊无措的呼吸就乱了,恐惧的身形颤栗,恍若如筛。   顾涵东早已感知怀中之人的异常,双臂紧紧搂着她,俯身在她耳边,安抚的轻声呢喃,“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但他说的再多,也无法化解乔珊珊心上的惊恐。   徐佳琪也在此时哭的更甚,泪如雨下,还在解释,“那也是因为我爱你啊!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明明我们以前那么好,就因为这个女人,就因为她,一切都变了!你让我怎么接受?”   “涵东,你不应该这样对我的,我这么爱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乔珊珊这个女人,她除了恨你,怨你,还会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你都看不见,她什么都没做过,你却满心都是她!”   徐佳琪哭的动容,花容失色的面容,楚楚可怜,她解释的理直气壮,恍若要将满腔的愤怒和不公全数阐尽。   但她得到的,只是顾涵东霍然倾身向前,冷戾的一句训斥,“你给我闭嘴!”   随之,他便睇了记目光给蓝晏,蓝晏会意,保镖上前拖拽起徐佳琪,拉着她往外。   徐佳琪知道,现在是她唯一最后的机会了,她绝不能这样枉费!   她使出浑身气力一把从保镖怀中挣脱,重新翻身又爬到了顾涵东脚边,拉着他的裤腿,“涵东,涵东,别这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为你的,乔珊珊这个女人,她唯一会做的,就是毁了你!”   这样的声音,落入顾涵东的耳中,只觉得异常聒噪,他阴郁的俊颜一沉再沉,异常不耐的扫向她,“为了我好?”   低冷的四个字,夹杂的气势,压迫又威慑。   徐佳琪点头如捣蒜,卑微的将自己放低如尘埃,“是啊,我都是为了你好,涵东……”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注意到顾涵东抬起的单手,素白的手指放在薄唇便,做了个‘嘘’噤声的意思。   徐佳琪不在言语,她在等待,急迫的大眼睛,泪眼汪汪又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顾涵东轻微侧身,紧搂着怀中的乔珊珊,扶着她还在颤栗的身形,压低了声音,“她说你只会毁了我,你会吗?” 第316章 覆水难收   乔珊珊的脑中和眼前,萦绕不断的,皆是前段时间绑架的一幕又一幕,绑匪粗鲁恶劣的手段,以及,顾涵东出现后,狠戾的处理歹徒的画面。   太血腥,也太可怕。   她此时心中彻底被恐惧占据,哪有什么多余的思绪考虑男人的话语,她只是不受控制的身体,一颤再颤。   乔珊珊也很想稳定下来,也不想这样,她深呼吸,再呼吸,越是想要扼制,越是违背。   顾涵东幽冷的眸线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皱起了眉,旋即,再移眸看向跪在身前的徐佳琪时,深邃的眼底,已被不耐占据。   他略微倾了下身,伸手拿过茶几桌上的一瓶威士忌,递给了蓝晏,“准备一下吧!”   蓝晏会意的点了点头,急忙将远处的几瓶威士忌和伏特加,纷纷一一打开,将装冰块的小酒桶腾空,将这些洋酒混合,全数倒入。   不过须臾,酒桶里已布满了各色混杂的洋酒,蓝晏处理好后,恭敬的递到了顾涵东手边。   他也未接,只是冷寂的眸线撇了眼徐佳琪,“喝了。”   沉冷的两字,看似云淡风轻,却满含命令的毋庸置疑。   徐佳琪愣了愣,却在下一秒后,急忙两手端起了桌上的小酒桶,再看向他,“是不是我都喝了,你就原谅我了?”   顾涵东懒得理会,沉沉的视线已然全数落回了乔珊珊身上,修长的单手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的语气清淡,“还没缓过来?”   乔珊珊没言语,虽还有些苍白的面容,却比刚刚缓和了很多。   徐佳琪得不到回答,也不敢再等下去,孤注一掷的深吸口气,端起那个小酒桶,咕咚咕咚就往下灌。   酒很多,混杂了各式各样的洋酒,酒力可想而知。   顾念轻扫了眼一侧桌上的空酒瓶,不耐的叹了口气,再看看一侧的乔珊珊,踌躇的强压下了心头的复杂。   乔珊珊看着还在猛灌自己酒的徐佳琪,不住的抿起了唇,手指下意识的抓紧了顾涵东的衣袖,“够了吧?”   她是恨徐佳琪,两人明明无冤无仇,甚至完全萍水相逢,乔珊珊实在想不通,到底什么样的理由和借口,能成为肆意行凶伤人的砝码,还这样肆无忌惮,理直气壮!   但她再恨,再无法理解,也不想伤害徐佳琪半分。   乔珊珊抓着顾涵东的手腕,晃了晃,“已经可以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桶酒,全喝下去的结果会是什么。   轻者酒精中毒,胃出血,而重者呢?   乔珊珊不想再耽搁下去,她起身就要去拦徐佳琪,但还未等站起身,就被顾涵东长臂一把重新拉入了怀中,他紧紧地桎梏着她,埋首在她额前,轻吻了吻,“她那样对你,还那样说你,你还能忍?”   “我……”乔珊珊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不能忍,也不想忍,但这就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甚至不惜将徐佳琪的一条命赌上?!   乔珊珊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她挣扎了起来,推拒着他的大手,“够了,真的够了!”   顾涵东桎梏着她很紧,她根本难逃束缚。   顾念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很清楚,顾涵东这哪里是在惩治徐佳琪,分明是在震慑乔珊珊!   他心里真正的怒气,是对乔珊珊的,但不想伤她,而这个时候,徐佳琪偏偏又闯了进来,就正好成了‘替罪羊’。   从始至终,帝长川安静的坐在一旁,优雅的双腿交叠,冷冷的眸光扫视着房内发生的一切,不发一言,不做表态,只是安静的,做个看客,做个旁观者。   不同于他这样熟视无睹,顾念却看不下去了。   她霍地起身,一把就夺去了徐佳琪手中的酒桶,并顺势扔去了地上,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酒桶坠落在地,酒液也洒了一地。   徐佳琪还有些发愣,虽早已喝不下去,却还硬撑着,甚至在酒桶洒了的一瞬,慌张的趴在地上,试图想要重新将酒水收回。   但覆水难收的道理,她还不懂吗?   不是不懂,是到了这个时候,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顾念深吸了口气,俯身一把抄起起了徐佳琪的手腕,拉拽着她站起来,“已经够了!你就算真的都喝了,他也不会再原谅你了!”   “徐佳琪,你可以爱一个人,但你不该耍手段和阴谋,更不该以‘爱’为借口,随意伤害他人,更不应该在事实发生后,用这种低微的姿态,祈求挽回什么!”   顾念一番话语急促,夹杂的情绪凛然。   徐佳琪身体有些摇晃,踉跄的扶着一旁的沙发,才能勉强站稳,却还怒气冲冲的瞪着顾念,怒道,“你懂什么!你又凭什么来阻止我?”   她说着,迈动着蹒跚的步伐,走向顾念,“我不是你,没有天生命好的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从小就有哥哥疼,有青梅竹马的人爱,长大以后,又有背景,又学历,可以随意选择工作,无忧无虑,我不行,我唯一能靠的,只有我自己!”   徐佳琪低下了头,泪水又一次夺眶,她苦笑着,“我只有涵东了,只有他了,我真的不能失去他……”   话一落,她又朝着顾涵东扑了过去。   但这一次,顾念没让她过去,就伸手拦下了她。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不要只看到这些好不好!”顾念拉着她,几步就带她到了包房门口,“你和他已经这样了,这不是想挽回就能挽回的,徐佳琪,你冷静一点!”   顾念紧扣着她的双臂,定定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你现在要做的,是要保命,懂不懂!”   从刚刚顾涵东对她的所作所为,一个眼神,一个字音,顾念就已看的清清楚楚,这个男人,心狠起来,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更何况,徐佳琪伤害的,还是乔珊珊!   或许,现在的顾涵东和乔珊珊之间,也有问题,也有矛盾,但这都无法攻克取代乔珊珊仍旧是他心中分量最重的位置!   徐佳琪愣住了,呆呆的眼瞳不断放大。   顾念说,“你做的这一切,我哥为什么一直没报警?”   一句话,震痛了徐佳琪的耳膜。   威胁恐吓,绑架伤人,这都已经构成伤害罪了,只要报警,徐佳琪必定被抓判刑。   顾念再道,“他是在念及你曾救过他的旧情!徐佳琪,你但凡现在还有一点点智商或脑子话,就别让他心里这一点点的旧情消失,抓紧时间,马上离开这里!躲得越远越好!”   顿了顿,她又说,“这段时间,我哥也没少给你钱吧?你弟弟过几年就能出狱了,你带着那些钱,去个别的城市,好好生活,不好吗?”   并不是顾念真的想做好人,徐佳琪的种种作为,怎样的下场和处置,其实,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可能还是有些心软吧!   她知道,乔珊珊也想这样做的,都不想伤人,也不想任由被伤害! 第317章 她不是你的玩物!   徐佳琪愕然的脸色崩塌,脑中酒精弥漫,让她的反应有些迟钝,顾念却不想再等下去,直接将她交给了保镖,吩咐了句,“带徐小姐离开,安排飞机,送她走。”   保镖看了眼蓝晏,蓝晏又看了看顾涵东,顾涵东靠坐在沙发上,怀中的乔珊珊已经停止了挣扎,而他沉冷的面容,却没什么改变。   顾念不想再僵持下去,看着蓝晏,提高了音量,“难道我说话不好使吗?还是你们听不懂?”   蓝晏怔了下,自然不敢违背得罪顾念的,急忙应声,并吩咐人带走了徐佳琪。   随着徐佳琪的离开,偌大的包房中,又重回了安静。   顾念敛了敛眸,迈步回了沙发,她冷然的视线落向顾涵东,眼瞳紧了又紧,“哥,你在生意场上怎样心狠手辣,我不管,你对旁人怎样狠厉绝情,我也不在乎,但是,你也是时候注意方式方法了!”   她说话时,视线逡巡一直扫量着乔珊珊,皱起的眉心颦蹙,“从你恢复记忆的那天起,你的心里,就再也没有徐佳琪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点解除婚约,和她说清楚!”   “你早点这样做了,可能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你不爱就说不爱,冷暴力的忽略,这又是什么?想逼着女人先放手,然后再以此为借口,全部甩在女人身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渣了!”   满含情绪的一番话,如暴风骤雨,劈头盖脸的朝着顾涵东道尽。   顾念不住的叹了口气,又说,“还有,我不管你和珊珊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不应该逼她,看看你把她吓得!”   乔珊珊向来性子柔,心软,对任何人都狠不下心,刚刚这一切,和曾发生过的种种,就像一场噩梦,如影随形的笼罩着她。   顾涵东脸色冷峻肃寒,阴鸷的眸光挑起,撇了眼顾念,“你说够了吗?”   顾念抿了抿唇,还不等反应,乔珊珊忽然面色一变,胃里一阵翻涌作祟,控制不住的呕吐感冲刷,她急忙弹身而起,匆忙冲去了外面。   顾念一惊,诧然的面上染了忧心,却被身侧男人递来的手臂打扰,帝长川一把环上了她的腰,将人拢到了怀中,沉冷的眼眸落向她,“管闲事管够了吧?够了就跟我回家。”   她望着他落下了眸,“我先去看下珊珊。”   说着,顾念便从他怀中避开,帝长川也没拦着,任由她出了包房。   包房中只剩下了两个男人,顾涵东叼着烟,冷然的抬起头,“帝长川,你到底想干什么?”   帝长川轻皱了下眉,重新在旁落座而下,目不斜视的朝着他轻扫了一眼。   顾涵东阴郁的面容不减,藏匿的冷戾犀利,“你要是想和念念和好,我不反对,可能还会支持,但是你那个未婚妻是怎么回事?”   “你要是只想和念念玩玩,然后再和上官妧举案齐眉,趁早打消了这个想法,我妹妹不是你的玩物!”   从刚刚顾涵东一见顾念的穿着,怒火就滋生了,中途又发生了其他事件,此时火气高涨,怒火满载的俊颜,自然不用多说,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   反之不同于他的怒意勃发,帝长川只是一派泰然的靠坐在那边,优雅的双腿交叠,从烟盒里拿了支烟,也未急着点燃,只是在手中把玩着,低哑的字音缓溢,“玩物?”   这个词汇形容的,倒是从某些角度上来说,恰如其分。   只是,谁是谁的玩物呢?   说不准吧!   这种态度,顿时又激起了顾涵东的怒火,他咬牙一字一顿,“你看看她今天穿的,像什么样子!你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女人啊。”帝长川的回答倒是极快,然后,又附加一句,“我的女人。”   顾涵东几乎咬碎满口银牙,迎着他这张邪肆的俊容,脑海中又想到了他受伤失忆的事,才压了压心头的怒意,再道,“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女人!”   帝长川没再理会,将香烟放在了唇沿,火机‘叮’的一声点燃了。   顾涵东也在短暂的时间里,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些,他说,“听着,我也失忆过,知道那种遗忘爱人的感觉,可能你的遭遇比我更甚一些,所以,你的所作所为我不怪你,但是长川,别伤她。”   最后几个字,顾涵东是真的放低了姿态,也放缓了语气。   他是以好兄弟的身份,以对待妹夫的视角,更是以亲人间的这种感觉来对谈的,“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可以不爱她,也可以不管她,但别伤害她,你和我说一声,我随时可以带她走。”   帝长川连色紧绷,冷眸凝视着远处一处,修长的单手毫无规律的敲击着沙发扶手。   良久,一抹浅然的淡笑在他俊逸的唇畔一闪而逝,他闭上了眼睛,手指抚上眉心,轻轻搓揉。   —   卫生间这边。   顾念听着厕隔里,女人呕吐的声音,翻江倒海。   连带的她也有些想要吐了,快速的冲进一间厕隔,吐了一阵。   等她再出来时,乔珊珊站在洗手池旁漱口,她苍白的面上毫无血色,却看着顾念,将另一瓶矿泉水递给了她。   顾念接过漱了漱口,“几个月了?”   乔珊珊蓦然一愣,惊诧,讶异,还有些慌乱,一并而出。   顾念忽略掉这些细微的神情,又漱了下口,将剩余的半瓶水喝了两口,拧上瓶盖后,又问,“去医院检查过了吗?一切正常?”   乔珊珊一言不发,诧异写满了容颜。   顾念将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桶,再走回来时,又道,“有什么打算?是留下?还是打掉?”   乔珊珊发懵的咬着下唇,低垂下了小脑袋,支支吾吾的话语不清,“我……我还没想好……”   顾念叹了口气,抬手抚上了她的肩膀,“不急,慢慢来。”   乔珊珊动了动唇,小声哽咽,“你怎么不问问孩子是谁的呢?”   顾念不禁失笑,“我只要知道这是你的孩子就够了啊!若做不成姑姑,那我也是孩子的干妈。”   闻言,乔珊珊终究还是被逗笑了。   她看着顾念,一个箭步扑倒了她怀中,“念念,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不过,这件事能不能帮我瞒着点你哥?”   乔珊珊暂时不能将怀孕的事儿,让顾涵东知道。   她有这么做的原因,和理由。   言犹在耳,顾念眉心轻跳了下,“这么说,这孩子……”   乔珊珊没让她说下去,抬手捂住了顾念的嘴巴,“我不知道,真的是不知道!”   这段时间里,乔珊珊和顾涵东,还有盛少琛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很多都是她不情愿,也不敢想象的,但都发生了。   凝聚在一起,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顾念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了然。   乔珊珊放下了手,还有些忐忑的出言,“你就不好奇我和少琛之间是怎么回事吗?” 第318章 怎么个情况?   好奇。   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的词汇,令顾念在此时,隐隐的皱了下眉,却也只是隐隐的,眉心有那么一丝的浮动,随之就消失湮没在了笑容中。   她望着乔珊珊,浅然的笑意透出浓浓的意味,有些无奈,也有些沉重,她说,“好奇什么?就算你不说,大概我也能猜到一些。”   乔珊珊愣住了,她知道顾念聪明,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点还是了解的,只是没想到,对待自己的感情问题,她还会洞察掌握。   不难有些疑惑,也有些好奇了,乔珊珊忙说,“你猜到什么了?快说,我看准不准。”   顾念笑着,低下了头,深吸了口气,“先说你和少琛,他对你是认真的,想和你交往,也想把你娶回家,你也动心了,对吧?”   乔珊珊讶异的眼瞳凝滞了。   顾念继续说,“但是呢,你又不能选择和他在一起,问题不在他,也不在你,而是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所以你只能退而求其次,想避开他,这个时候,我哥又对你死缠烂打,所以你为了让少琛死心,就直接答应了我哥,我说的对吗?”   乔珊珊是无语的,也是惊愕的。   因为她全猜对了!   顾念无力的叹了口气,重新抬眸看向了她,“而关于你和少琛之间的问题,是他的母亲,申阿姨吧!”   乔珊珊诧异的嘴巴放大,讷讷的神色恍若看着神人一般。   顾念拍着她的肩膀,深吸了口气,其实不难猜的,盛少琛从一开始,就是对乔珊珊认真的。   认真的追她,认真的爱她,也想认真的和她在一起。   但怎么办呢?   他们两人身处在这个圈子里,就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哪怕父母一方有点微词意见,只要男人态度端正笃定,父母最终就会妥协的。   盛少琛就算再想和乔珊珊在一起,但只要申佳人不愿意,方式方法,理由措辞,或者更严重一些,手段伎俩,要多少有多少。   发展衍生下去,对谁都不好。   所以乔珊珊选择放手,也算是对的吧。   顾念对此不想发表意见,她只是有些心疼乔珊珊罢了。   她展臂抱住了乔珊珊,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这个孩子,就是我哥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乔珊珊不懂,也无法懂,她愣愣的从顾念怀中探头出来,脸色愕然,又不安,“我……不知道啊!当时我和少琛是要在一起的,所以我们就……那个什么了,然后申阿姨过来找我,我不想少琛为难,碰巧又撞见了你哥来找我……”   她说的断断续续,但大致上的意思,顾念是明白了。   这丫头是真不知道,现在也在迷茫着呢。   顾念想了想,又重审了刚刚那句话,“就是我哥的,是我外甥或外甥女,听清楚了吗?”   乔珊珊动了动唇,顾念没让她说什么,又截断再言,“你要是真想让少琛死心,又想保住这孩子,那么,他就是我哥的!你如果不想要这孩子,明天就去研究所找我,我给你亲自手术。”   两条选择,两种模式。   但不管哪一种,顾念都是全心全意在为乔珊珊好。   乔珊珊是明白的,只是还有些难以接受,满脸复杂的抿着唇,“让我再想想,再给我段时间。”   “时间我可以给你,但你要清楚,我哥他会给你吗?”顾念脸色泛起了凝重,顾涵东可绝非泛泛之辈,枕边之人身体异样,他会没有察觉?   不可能!   只不过在装糊涂,等着乔珊珊亲口说出来罢了。   顾念的话,让乔珊珊思绪沉了。   “记住一点,你越早和我哥说,他的疑惑就会越少。”顾念拉起了她的手,准备向外,走了两步,似又想到了什么,忙回眸道,“还有,这段时间,我哥或者保姆,在给你吃什么东西时,你都不要吃,想吃饭就订餐,或者自己做。”   “不管何时何地,你都要随时保持警惕,为了你,也为了这个孩子,更为了你心中最惦念的那个人。”   顾念有过亲身体验。   就因为吃了那点东西,自己腹中的亲骨肉,就眼睁睁的保不住了,那种痛,那种深入骨髓的恨,她不希望最好的朋友再有体会!   哪怕,那个人是她亲哥哥,也不行。   抛开感情方面不提,顾涵东还是个不错的好男人,好哥哥的,只是个人情感问题,太复杂了。   乔珊珊认真的点头如捣蒜,将顾念说的,一一牢记于心,两人向外走,顾念边走边说,“你现在应该是没工作的,对吧?”   “嗯?”乔珊珊有些发懵,“什么意思?给我介绍工作?还是想让我过去帮你?”   顾念笑了,果然,乔珊珊最懂她了。   一见她这笑容,乔珊珊马上说,“真让我过去帮你?我只会市场营销,其他的,不太擅长。”   顾念急道,“我就缺市场营销方面的人呢!过来吧!做我市场部门的副总监。”   乔珊珊皱起了眉,“副总监?副的?那正的是谁?为什么以我的能力不能做正总监?”   “别闹了,先做副总监吧,等年后研究所扩大运营和规模后,分你一些股份,让你作股东,好不好?”顾念望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眼巴巴的,一副祈求她尽快答应的样子。   乔珊珊看着她,真难拒绝出口,无奈之下,也只能点了点头,“好吧!副总监就副总监吧!不过,丑话说前面,正总监要是工作没我能力强,我可不服的!”   顾念莞尔浅笑,“等你去上班了,就知道总监是谁了。”   “还卖起关子了,莫非也是我认识的?”   顾念想了想,乔珊珊和苏云韵,好像不怎么认识,但以后在一起工作了,慢慢就熟悉了。   两人边说边聊,一路欢声笑语,再回包房,随着顾念伸手推门,厚重的房门缓缓打开,落入眼前的一幕,让她愣住了。   是真的超乎寻常的震惊,讶异,连同那么一丝丝的不可思议。   因为她眼前呈现的,是偌大的长形沙发上,帝长川侧身依在上面,怀中依偎着醉眼朦胧的冉莜梵,女人正红唇就凑向男人……   完全不敢置信,顾念也不想直视。   乔珊珊更是下意识的抬手就捂住了眼睛,压低声道,“念念,冉莜梵是你表妹吧?这又是怎么个情况?”   顾念沉了口气,极快的步伐走了过去,帝长川闻声仰起头,不动声色的大手正欲拨开怀中的女人,却被顾念先一步抢先,她直接揪扯起冉莜梵的手臂,拉着她起身,“小梵?”   冉莜梵醉的厉害,眼前的人影都是模糊的,却依稀可辨人,她扫了顾念一眼,当即就蹙起了眉,留下句,“别碰我!”便又重新坐下环上了帝长川的脖颈。   “长川,我困了,抱我回去好不好?”她依靠着男人。 第319章 要不一起玩玩?   寂静的包房,温度持续飙高。   帝长川坐在那里不动声色,挺拔的身形,甚至纹丝未动,清俊的面上,一双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轻扫着眼前屹立的女人。   他的注意力都在顾念身上,注视着她脸上平增的薄怒,眼底泛起的波澜,以及逐渐紧绷起的唇。   男人隐隐勾了下唇,笑了。   这笑太过诡异,也神秘,却在他脸上展现时,又魅惑,销魂,蚀骨的恍若鬼魅。   冉莜梵趴在他怀里,不安分的小手游动。   “长川……”   就连她道出口的话语,都软软的。   顾念无奈的容颜是一沉再沉,最终,还是没忍住,再度俯身一把将冉莜梵拉拽起来,“你喝多了!”   此时,乔珊珊也早已迈步过来,帮着顾念一起扶着冉莜梵。   冉莜梵确实喝多了,脑中昏昏沉沉的,身形也如面条般瘫软无力,但即便如此,还没到彻底没有理智的地步,她不耐的皱着眉,抬手就拨开了两人的束缚,“谁让你们多管闲事的!让开!”   说着,她又再度倾身凑向了帝长川。   只是这一次,顾念眼疾手快,一把就拦住了,毕竟冉莜梵喝了很多酒,一个醉酒的人,动作迟缓,又力气不足,拉拽起来轻而易举,“你真的喝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顾念说着,带着冉莜梵就向外,走了两步,正巧顾涵东接电话归来,一进门,就注意到了这一幕。   虽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顾念阴沉的面色,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他急忙走过来,长臂将冉莜梵捞入了怀中,“好了,念念,我会送小梵回去的,放心。”   顾念点了点头,冉莜梵却还有异议,在顾涵东怀中挣扎不断,他索性直接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余光瞥向乔珊珊,嗓音低醇,“回家吧!”   乔珊珊又和顾念聊了两句,才向外走去。   顾涵东迈步从顾念身边越过时,又深深的睇了她一眼,“跟我回去?还是江硕接你?”   顾念沉了口气,余光扫了眼还在沙发上静坐的男人,淡道,“我和他还有点事,哥,你先回去吧!”   言及入耳,顾涵东清寒的眉宇上便泛起了折痕,微沉的目光又睨了眼帝长川,最终只道,“很晚了,有事你们明天再说,先回家。”   顾念强颜欢笑,努力低了低头,“好,我知道了,哥,照顾下小梵,她喝太多了。”   顾涵东应了声,便抱着冉莜梵出了包房。   他们走了以后,帝长川也起了身,并未言语任何,只是拉着顾念下楼,上车,回了江水园。   一路上,两人无话,直到进了别墅。   偌大的宅邸空无一人,漆黑的视野不清,随着两人的进入,灯光空调自动识别感应,自动开启。   明晃晃的灯线耀眼,光亮的房内,帝长川换了鞋,迈步径直去了厨房,倒了两杯水,自己饮了一杯,另一杯递向了顾念。   她面色幽沉,漠然的走过去接下,喝了两口,耳边便听到男人低沉的声线临下,“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没必要憋在心里。”   顾念这才抬眸看向他,冷然的视线透出不桀,也透出不悦,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情绪平缓下来,半晌,才动了动唇,道,“你喜欢小梵吗?”   帝长川没应声,修长如玉的单手端着水杯,又饮了两口。   她再道,“若是可以的情况下,你能和上官小姐解除婚约,和小梵好好恋爱交往吗?”   帝长川放下了水杯,侧身依着吧台的边沿,幽冷的眸线缓缓的睨向了她,“继续说。”   顾念低下了头,轻微的叹了口气,“先回答我。”   “你觉得呢?”他的回答模棱两可,蕴藉了太多的可能性存在,已经谈不上时正面回答了。   顾念无力的放下了水杯,洁净的杯身倒映出她此刻略显疲惫的面容,“我觉得你做不到。”   帝长川笑了笑,伸手一把将她箍入了怀中,捧起她的脸就吻了下去,良久,磁性的嗓音沉沉,“那你又何必多问?”   顾念无奈的蹙起了眉,抬手拨开他,后退了两步,从他身边彻底避开,“那你又为什么要招惹她呢?你明明不喜欢,明明不会好好交往,你唯一会做的,就是玩弄,戏耍,帝长川,你已经毁了我的一切,难道还不够吗?现在还要再搭上我妹妹?”   她始终无法想象,如果今晚她再晚回包房一点点,那么,会发生什么?会看到什么?   是两人生米煮成熟饭,还是木已成舟,事无更改?!   帝长川沉冷的深眸凝着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道激光利剑,似要将她洞穿,唇畔翕动,“玩弄?戏耍?”   这就是她对他的形容词汇!   “不是吗?”顾念极快回复,微冷的目光夹冰,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脱掉了身上男士西装外套,朝着他抬起了右手,上面刺目的疤痕一道又一道,皆是当初那场车祸中遗留下来的。   顾念望着他,“这手上的疤痕,看到了吗?”   顿了下,她又伸出了左臂,细嫩纤白的藕臂上几道扭曲的伤疤,异常鲜明,“还有这些,你可能忘了,但我不会。”   这些都是当初他亲自给她灌药后,她为了抗拒体内药性发作,而亲手割下去的……   她说,“这些伤还不够证明吗?如果不够的话,那还有之前,好像也是在这里吧,你做过什么,你还记得吧!”   “如果说这些不是玩弄,不是戏耍的话,又是什么?帝长川,你真的已经把我的一切都毁了,现在我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妹妹,放过顾家,可以吗?”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情绪有些不稳,纤瘦的身形隐隐微颤。   帝长川定定的看着她,紧了紧眸,迈步走向她,居高临下的姿态清冷,目光也了无温度,却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迫使她抬眸迎向自己,“要玩就玩点大的。”   他睨着她,隐隐扬起了唇,邪肆又俊逸的不像话,“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玩怎么样?我并不介意床上再多个人。”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是在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谈话,就连祈求,都那样低微,哀凉。   他是想直接应下她的。   但看着她,注视着她清秀的容颜,和眼底那抹不屈不折的愤懑时,一种莫名想要使坏,想要激怒她的冲动,油然而生。   而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顾念闻言的刹那,毫不犹豫的抬手朝着他俊颜就扇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寂的房中,尤为突兀。   “帝长川,你怎么能混蛋到这种地步!”顾念狠咬下唇,愤然的面色瞬息万变。 第320章 快点!   帝长川被打的侧过俊颜,须臾,才慢慢的又正过冷峻的面庞,薄唇轻微动了动,缓解下脸上的疼痛。   顾念冷冷的看着他,怒意染满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伸出了手,她以为他要做什么,却不曾想,他只是握住了她刚刚打自己的那只手,轻轻的,力道并不重。   帝长川扶着她的右手,修长的手指触及着她火辣辣的掌心,幽沉的目光再落向她,低哑的字音意欲不明,“打疼了吧。”   顾念诧然一怔,一瞬间就忘了反应。   他又说,“下次别用手了,换用东西吧,别伤到自己。”   顾念沉默,又无语,还有怒气的脸色也没回转,定定的看着他,“放过我的家人,可以吗?”   男人勾了下唇,笑了。   他顺手捏起她的脸颊,浓郁的面容上神色深邃又莫测,“只要你不留机会,她会爬上我的床吗?”   顾念微诧的眨了眨眼睛,却在霎时,莫名的一种荒谬之感,涌上心头,恍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很想毫不掩饰的冷笑出声,但她忍住了。   好一句不留机会,说到底,他还是为了那事。   顾念紧闭的眼睫轻颤,将乱作一团的思绪压下,再睁开清澈的眼瞳时,伸手顺势拉开了身上衣裙的拉链,随着衣衫褪下,她一个倾身,殷红的朱唇封上了他。   从厨房,到客厅,从走廊,到室内阳台。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混乱才慢慢告捷。   顾念也疲惫的瘫在一侧,很想挪身去别处,但却没有半分气力。   男人俯身轻吻着她的脸颊,笑着说,“别急,先缓缓。”   他说话时又侧身依偎着她点了支烟。   袅袅烟气迷蒙,朦胧了他隐晦的俊颜,顾念抬眸注视着他,“这回可以放过我家人了吗?”   帝长川没言语,只是低眸看向了她。   她又说,“别碰她,也别给她任何回应,更别向她传达某些信息误导,她是个好女孩,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而这些,你都给不了。”   帝长川皱起了眉,一手环着她,一手展开搭去一旁的沙发扶手,“为什么给不了?我有钱有貌,有能力也有实力……”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俯身在她耳边,蛊惑的声线低沉,气息温热,“最关键的,我能让你如痴如醉,不是吗?”   顾念脸颊瞬时就红了,抬手推开他,“耍流氓呢!我说的是她,不是我!”   帝长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根本就没注意过冉莜梵!   一支烟吸了大半,他在烟缸里摁灭,起身走向浴室。   而顾念也在这时缓过了很多,便爬起来拾捡衣服,一边穿着一边向外,还未等走到卧室门口,就被帝长川颀长的身形拦下,他皱了下眉,“去哪儿?”   她说,“我明天要早起去公司,不想吵你,我先回去了。”   他却说,“我一般起的比你早。”   言外之意,她根本不会吵到他的。   顾念抿了下唇,再言,“江硕会接我的,住这边不方便。”   他伸手端起她的脸,浅淡的笑意颇浓,“让他来这边接你,一样的。”   “……”   顾念有些无话可说了,但她又真的很不想住下,重新深吸了口气,“我还要处理一些工作,文件什么的,都在那边。”   帝长川抬眸扫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这个时间处理工作,这个借口,想的还真好。   他不加掩饰的冷寂一笑,放开了她。   顾念便直接错身从他身边越过,留下句,“你早点休息,晚安。”便推开了房门。   “不想住这里?”男人低冷的嗓音忽然响彻。   顾念脚步不自然的顿住了,果然,还是瞒不住他。   她重新转过身,沉了沉心气,措辞道,“是有点不想。”   帝长川侧过身,高挺的身形随意的依着一旁的墙壁,幽深的目光深邃,他很中意这个女人的,除了她有些特殊外,还有一点,就是她不撒谎。   通常都是想什么,就说什么。   不管是争吵,还是口角,亦或者想要示好,都那么直接,鲜明。   顾念也知道不说出理由,自己肯定没办法走,想了想,还是说,“这里是你和上官小姐的房子,可能以后还要做新房的,我总觉得怪怪的,所以不想住。”   闻言,帝长川抬眸,视线一扫周遭。   房间的家具摆设,在数月前确实都换过,还都是上官妧亲自挑选的,无论是设计到品味,都是她一人的爱好。   “先住下吧。”他淡淡的,迈步走向她,将她拉入怀中时,轻吻了下她的头顶,单手揉了揉,又说,“洗澡吗?一起?”   顾念,“……”   突然怎么又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呢?   她轻叹了口气,“算了,我累了,明早再洗吧!”   说着,便越过他,直接走去了大床。   他也没有强迫她,也没再碰她,只是顺着她的意思,搂着她睡了一夜。   这一夜,对于顾念来说,相当漫长。   突然换了地方,她有些不习惯。   而更不习惯的,是身边这位。   曾经结婚时,两人也是很少同床共眠的,就算好不容易同床时,也是各睡各的,而这一次,他这样紧紧的抱着她,好像身边黏了个树懒,这种感觉,真的很怪。   冗长的一夜,她也没怎么睡,直到天明时,才渐渐困得不行,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了。   顾念早上确实有事,苏云韵和乔珊珊都是第一天上班,她作为老板,私下里又是朋友,肯定要带她们熟悉一下工作环境,还有财务部,堆积的报表今早也要审批……   她慌忙的起床,简单的冲了个澡,给江硕打了个电话,让他来这边接自己,挂了电话,就注意到了沙发上的购物袋。   很精致,也很漂亮。   打开后,是一套女士衣裙,连同内衣和外套,一应俱全。   她闭了闭眼睛,因为赶时间,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就换上了,再从更衣室出来时,帝长川一身衣冠楚楚的就站在房内。   顾念走了过去,动了动唇,话音还未等出口,就被男人一把握住了手腕,动作极快的拉着她下楼。   “快点!”他催促着。   顾念诧异连连,快点什么?   这种思绪还未等持续多久,随着两人疾步离开宅邸,踏出江水园的一刻,身后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第321章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轰隆隆的爆炸声,砰砰接连而至的巨响,震人耳膜。   顾念也早已被身后这突如其来的响声震慑,整个人木讷的彻底呆住了,最终,还是帝长川俯身将她抱起,去了旁处。   很久的一段时间里,她只是看着眼前一栋奢华的别墅,就这样在巨大的声响中,化为了灰烬。   刨土狼烟。   灰尘遍布,满地狼藉。   很难想象,这就是之前金碧辉煌的宅邸,也无法想象,在本市寸土寸金,最昂贵房价地段,一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别墅,就这样坍塌了。   她愣愣的,而不同于她的惊愕混乱,帝长川仍旧一派云淡风轻,娴熟的对身侧的江远吩咐了几句,便转身握起了她的手,“吓到你了吧?”   顾念可能不被吓到吗?   她现在还心惊肉跳,心有余悸的面色苍白,就连小腹也开始隐隐泛起了痛,她强忍下这些,冷然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   帝长川轻然一笑,“你不是不喜欢吗?那还留着它做什么?”   顾念,“……”   她沉默,又无语,一脸的惊愕,以及难以接受。   帝长川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板着她的脸庞看去了远处方向,他淡道,“看到那边的别墅了吗?”   “以后,那边就是新宅,去选你喜欢的家具和摆设吧,全部按照你的喜好。”   他笑着,看着她的目光却异常幽深,沉冷。   顾念无措的深吸了口气,他只是逼着她过来和他同住,但是这方法……   她能说什么?别墅一栋别墅了,就算是十栋百栋,他也毁的起,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她到现在也无法懂,更无法理解。   权衡再三,顾念唯一能做的,就是隐忍下所有的不耐和情绪,望着他时,努力挤出浅笑,“您有钱,您说了算,不过我现在赶时间,先走了。”   说着,顾念便从他身边越开,正好江硕也开车抵达,她走过去上了车,极快的车影不过须臾,就在男人深邃的目光中,消失无踪。   顾念一到研究所,就开始了繁忙的工作。   这一忙,就忙到了中午。   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休息,小腹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扶着自己高耸的小腹,疼的不断皱眉,强撑着柔声自言自语,“这么快就想出来了?还没到日期呢……”   是假性宫缩。   因为惊吓引起的。   都是这个帝长川,突然好端端的炸毁什么房子,果然失忆又没感情的人,思维让人难以理解。   她正想着,手机忽然就响了。   顾念也没看来电显,直接接起了电话,“喂,你好。”   那边男人低醇的声线随之传来,“家具选了吗?”   顾念一愣,再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本就苦痛的面色更沉了下去,她说,“还没有,等我有空的吧。”   帝长川那边沉默了片刻,随着时间的拉锯,良久,他才再道,“我要去趟锦城,几天就回来,在这段时间里,把新宅的家具和物品都置办齐全了,可以吧?”   顾念怔松的思绪发紧,她没听错吧?   他竟主动问了句‘可以吧’这是询问的语气?   她也没多思量,只说,“好,我尽量。”   挂了电话,顾念的小腹的疼痛也略微缓了缓,正巧江硕敲门进来,手上端着一份午餐,恭敬的递放在茶几上,一一打开,摆好后,又道,“顾总,该吃饭了。”   顾念应了声,起身走了过去,“江硕,还记得我之前交代你的那件事吗?”   江硕蓦然微怔,随之极快的反应过来,“顾总,您指的时孩子的事儿吗?”   她低了低头,“对,孩子的事,现在开始去准备吧!”   “是。”江硕急忙应声,只是沉淀了下,面色就泛起了凝重,“只是顾总,这件事不是小事,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顾念靠坐在沙发上,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了,抬手揉了揉眉心,再叮嘱了句,“按我说的去办吧!记住一点,不能走漏风声。”   “好的。”   江硕离开后,她简单的吃了几口,因为没什么胃口,便草草了事,下午的工作不多,只是她要亲自去一趟卖场。   等从卖场出来时,正好路过家具大厦,想到之前帝长川交代的,她犹豫了下,便先让江硕回去,自己一个人进去逛了逛。   因为本就没什么心情,所以选择时,也都是随心所欲的,谈不上什么喜好,只想尽快搞定这件事。   不过两个小时,她就将基本的家具和摆设全部订购完成,只剩下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时,她正好路过一家以实木雕刻著称的专柜。   每一样小巧的摆设,都是纯手工实木打造。   雕刻的动物,有些栩栩如生,也有些奇奇怪怪。   顾念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乔珊珊和苏云韵,片刻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回复了句,“太怪了,这什么东西?好诡异!”   她看着手机中的微信息,笑了笑,再给店员睇了下视线,只道,“所有的,都要了。”   付了款,又留下了地址,顾念便匆忙的离开了。   外面车水马龙,她想拦辆计程车都找寻不到,索性,顾念就顺着街道闲逛,孕晚期,多走走,散散步,也是好的。   但她没想到,走着走着,小腹的阵阵剧痛又再度传来,这种感觉……   令她难以隐忍,疼痛的面色苍白,无力的身形发颤,她两手紧紧的捂着小腹,剧痛令她心乱如麻,就连后方疾驰窜出的电动车,都未能察觉。   制止电动车临近,顾念有所感觉时,也晚了。   眼睁睁的看着电动车风驰电掣的靠向自己,人,在巨大危险来临时,有的时候,思维和身体,是不同步的。   思维上让她尽快避离,但身体本能的就像被定格在了脚下分寸之地,一动不能动。   突然,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及时精准的握上了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一拉,随之,那辆疾驰的电动车,便如风一般,从两人身侧闪过,消失进了车海。   顾念还有些惊魂未定,脸色也有些糟糕,本能的正欲脱口一句‘谢谢’却在抬起头的瞬间,愣住了。   她诧异的眼瞳一阵紧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出现的俊颜,断断续续的话音不稳,“城,城夕……”   洛城夕一身清隽如玉,还是记忆中的面庞,帅气,又俊逸,好看的轮廓上粲然的笑容,春风骀荡。   他望着她,“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顾念愕然的一时恍若丧失了语言能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确实是震惊的,并不是震惊他会回来,而是震惊……   下一秒,顾念急忙低下眸,看着男人笔挺的双腿,取代之前轮椅的,是他右手拄着的手杖。   一瞬间,她眼睛就疼了。   慢慢的,眼眶也泛了红,她说,“你的腿……”   洛城夕笑了笑,解释说,“又做了两次手术,和一段时间的复健,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   只是右腿还有些费力,所以需要手杖的支撑。   但相较于之前的轮椅,现在的他,也算是好的了。 第322章 跟我走吧!   车水马龙的闹市,繁华喧嚣。   人山人海的街道上,川流不息。   无人注意路边屹立的一男一女,只有不时路过的年轻女孩,余光瞥见洛城夕时,忍不住发出惊叹,“哇,那个男人好帅啊!”   “岂止是好帅,简直帅到了人神共愤好不好!走,过去要个微信号!”   几个年轻女孩已经心动,并付出行动,一行数人走过来时,打乱了顾念心底晕染的那份惊喜,以及愧疚和自责。   洛城夕不等年轻女孩们说话,便率先望着她们微微一笑,只道,“抱歉,我已有了心上人,所以,对不起。”   那样的清隽,那样的谦恭,就连拒绝,都用极好的谈吐展现,绅士,又得体,面面俱到。   女孩们有些失落,却也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洛城夕适时握起了顾念的手,“我们换个地方吧!”   说着,便拉着她上了车。   他开车去了海边,波澜平静的海面,一望无际。   这里,也是当初她送他离开的地方。   两人下了车,缓步沙滩,洛城夕握着她的手,步子很慢,他在配合她,她也在配合他。   这种默契,无需言语沟通,也无需眼神交流,是心领神会的。   也是她和帝长川在一起这么多年,都从未有过的。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橙红,云彩朵朵,美轮美奂。   绚烂的霞光洒落而下,将湛蓝的海面晕染,也将洛城夕的周身镀了层金,他迎着云霞的方向,略微的眯起了眼睛,“孩子要出生了吧?”   顾念低了低头,自然的抚着高耸的小腹,不知不觉中,那种疼痛的宫缩之感,也消失了。   他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顾念蓦然一怔,离开?   关于这个问题,她曾不止一次的触及过,帝长川在签署了那份离婚协议后,就让她走,在安排了数人欲要玷污她时,也让她走。   顾涵东更是苦口婆心的说过无数次,让她离开,远走高飞。   但是,她都一一拒绝了。   所以此时再提这个问题,顾念只是笑了笑,淡然的浅笑,有心而生,所以嫣然莞尔的笑颜,映衬着云霞的绚烂,美得让人挪不开眸。   洛城夕也看向了她,略微俯身,两手扶着她的肩膀,他说,“跟我走吧!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好,别再难为自己和孩子了。”   顾念愣住了,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只是因为这个话题,是从洛城夕的口中说出的。   他沉淀的目光幽深,似深潭一般不可预测,却有一丝笃定的真情藏匿其中,“孩子就要来到这个世上了,应该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和一个身心健康的妈妈,不是吗?”   顾念动了动唇,却沉默了。   “我这段时间不在,但发生了什么,我大致也都是知道的,顾念,别再逞强了,你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你替他守护住了帝氏,替他破灭了别人的阴谋,更替他保住了老夫人的命,这一切的一切,已经够多了,是时候该为你自己,为孩子考虑一下了!”   洛城夕话语轻柔,娓娓道来。   一字一句都如山涧的清泉,沁入她的心间,让她无力反驳,也无法反驳。   洛城夕拉着她的手,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他叹了口气,“你再这样下去,我看了真的心疼,念念,就这一次,我只求你这一次,为了你自己和孩子,走吧!”   他循循善诱的嗓音,蛊惑犹如天籁。   顾念清澈的眼眸闪烁不断,她有些犹豫了,还有些担忧和记挂,所以内心是彷徨的,也是不安的,更有些七上八下。   她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说,“不行,城夕,我……”   没让她说下去,洛城夕便直接截断,“你是在担心顾氏集团,和你哥,对吧?”   他展臂将她搂入了怀中,紧紧的抱着她,清秀如玉的大手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我们走了以后,我把洛氏在A市的一切,都交给涵东来打理,将洛氏和顾氏合二为一。”   顾念猛然一愣,从他怀中弹身而出,“你说什么?”   他却只是笑笑,温和不减,“这样就算帝氏为难顾氏,也不会对顾氏造成太大的困扰,集团可以破产,公司可以倒闭,但是财阀永远不会。”   洛氏是财阀,实力和势力不可限量。   在国内,唯一能和帝氏抗衡的,也只有洛氏集团。   顾念想都没想,急忙摇头否决,“不行,绝对不行,洛氏是你的,是洛家几代人的心血,不可以!”   洛城夕却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没事的,只是将国内的这些交给顾氏,国外还有那么多产业呢,还都是洛氏旗下的,没关系的。”   他已经打定了这个主意,这不是在和她商量,也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而是转达,告知罢了。   顾念讶异的脸色不轻,看着他,一瞬间思绪陈杂,她抿着唇,那种愧疚,不安,在心底隐隐作祟。   他曾一次又一次舍生忘死的救她,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己的双腿。   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为了她,付出太多太多了,现在又要将自己的公司倾囊相赠,这样的情意,早已重到了她终身难还的地步。   她真的不能再接受了。   顾念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城夕,你已经为了我牺牲了很多,别再这样了,不值得的!”   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唇,淡然的笑颜如春风,如阳光,和煦又温婉,“傻瓜,爱一个人,哪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的?我只求你能好好的,你的孩子能好好的。”   顾念的心上像被什么轰然击中,百感交集。   他端起她的脸颊,柔和的视线望着她,“我只是带你离开这里,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对你和孩子做什么的,如果有一天,你想再回来了,我们就回来,只是现在这段时间,先离开,平安的生下孩子,好吗?”   离开这里,离开他,先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一些,也是很好的一种选择。   关于这个想法,顾念在数天前就已经在考虑了,只是她还有顾虑,就一直搁置了,但现在……   她心里的涌动,和他劝慰的话语交接,最终,顾念也只能选择妥协。   她点了点头,“好,我跟你走。”   洛城夕一笑,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等孩子长大一些了,你再次重新爱上我时,我们就结婚,永远在一起。”   顾念的眸色沉了,她看着身侧的男人,心上蓦然一阵刺痛。   他在幻想着他们的以后,他温润如玉,善解人意,从不会强迫,更不会伤害于她。   他会做的,就是处处为她着想,细心呵护,无微不至。   而她呢?   感情上亏欠了他太多太多,像一座磅礴的大山,牢牢的压在她心上,喘不过气。   她思绪弥漫时,洛城夕却早已洞悉一切,展臂将她搂入了怀中,宽慰道,“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有负担,我们现在只是朋友,我追你,是我的事,能否让你重新爱上我,也是我的事儿,不是吗?” 第323章 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洛城夕的话,让顾念无力反驳,却在心上又有些沉重。   他挽起了她的手,轻柔的目光温和,和煦如风,“我让人准备一下,我们尽早走,好吗?”   顾念低了低头,“今晚就走吧!”   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宜早不易迟。   避免夜长梦多,也省去可能发生的繁琐,她说,“我会去将公司的事安排一下,差不多几个小时就可以准备好了。”   洛城夕抬手拂过她耳边的碎发,诺诺的点了点头,紧握着她的手,“好。”   两人商量过后,顾念便打车回了公寓。   突然要走,需要安排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简单整理了一些行李,然后就是安排公司事宜了,好在她还有江硕,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现,令她十分放心。   自己离开以后,将国内这一切交给江硕打理,除此外,还有乔珊珊和苏云韵从旁协助,应该也是可以的。   公司这边安排妥当,她又将电话拨给了顾涵东,自己离开以后,唯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顾氏,和哥哥了。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顾涵东低醇的声线传来,“怎么了?”   顾念迟疑的一下就顿住了,之前想好的措辞和思绪,在听到哥哥声音的刹那间,全部被涌起的思潮湮没了。   顾涵东听她不言语,便又问,“是出了什么事儿吗?和我说,没事的。”   她想了想,犹豫的话音略显吞吐,“哥,最近公司那边还好吗?”   “还可以。”顾涵东淡淡的,“你只想问这个?”   顾念说,“我刚给你发了封邮件,里面有国内几大城市的富商联系方式,如果顾氏再出问题,你就联系他们,他们都会出面帮你。”   这是顾念和他们达成的协议之一。   虽然这些富商加起来也无法和帝氏抗衡,但好歹能起个辅助作用,也算是一种保险方式了。   顾涵东在她的话里听出了端倪,冷然的眸色深邃,抬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翕动薄唇,唤她,“念念。”   顾念微怔,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顾氏是我在管理,我在经营,不管以后顾氏出了任何事,都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这几年,我不在的时候,已经让你替我背负了太多,从我回来的那一刻起,顾氏就不在是你的责任了!”   言犹在耳,顾念眼眶就泛了红,“哥,我……”   听着她哽咽的说不下去,顾涵东深吸了口气,厉声道,“顾念,别用这种语气和任何人说话,人生只有一次,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无愧于心,就不用理会别人,顾氏是我的负担,不是你的!”   他是要有多了解她,才能从她的隐忍中,听出藏匿的深涵。   她满含不舍和惦念的电话,最终在顾涵东清冷的话语中结束。   顾念无力的靠坐在沙发上,良久,才重新理下思绪,带着一小箱行李,开车去了机场。   路上时,她给洛城夕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在机场见面。   但她抵达时,在人山人海的机场中,却怎样都找寻不到洛城夕的身影,她疑惑的正欲给他打个电话询问下,没想到,帝长川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她不想接,甚至想要挂断。   伸手就要触上屏幕时,又犹豫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锦城的,最好不要让他起疑才对。   她如此想着,便极快的找了个隔音好些的角落,接起了电话,“帝总。”   “在干什么呢?”电话那边,男人低哑的声线清淡,隔空感觉不出任何的异常。   顾念视线轻扫着周遭来来往往的人潮,只说,“出来办点事。”   “吃饭了吗?”帝长川的询问再度临下。   她皱了下眉,什么时候起他这么关心她了?都是虚情假意,哦,不对,他没有了感情,连虚情都谈不上。   顾念顿了顿,才说,“还没,等忙完了再吃,你呢?”   她只说顺口一问,没想到那边的男人却笑着说,“一样。”   就这样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拉锯的时间,顾念的心仿若随着暂停的时光逐渐下沉,几近堕入无尽深渊时,她匆忙的就想结束这通电话,却听那边他说,“有件事,问你一下。”   能从他口中找寻到询问的话语,实属难得,也实属不易。   顾念轻敛了下眸,“你问。”   帝长川的声音低沉,语气略冷,“我们在一起过过年吗?”   她愣了愣,直面回答,“没有。”   小时候虽然两人关系不错,但两家都是大家族,过年这种事,肯定是要陪着父母亲属的,而且年后还要回祖宅祭奠先祖,很多事宜,自然不会在一起。   结婚后第一年里,就发生了很多,还未等到过年,帝长川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三年。   等他再回来时,就是今年。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了沉,半晌,声音再启,“那今年就在一起过吧!”   顾念诧然一怔,随之皱眉道,“不行,我要陪我哥的,还要回家祭奠父母。”   帝长川笑了,他说,“没事,我陪你。”   “……”   她沉默了,也无语了。   权衡再三,顾念只道,“好吧,具体的等到时候再说。”   她说着,匆忙的就想挂断电话,却听到那边人又道了句,“顾念,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一句话,轻轻的,也沉沉的。   顾念纤瘦的身形猛然一僵,万千思绪涌上,莫名的只觉得呼吸像被什么扼制,压迫的难以喘息。   她眨着眼睛,随口敷衍,“没有啊。”   “嗯。”帝长川轻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顾念一直紧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她拿着手机还想给洛城夕拨个电话,就听到机场内的广播适时响起。   “乘坐洛氏专航CA9099航班的顾小姐请注意,您搭乘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速到11号登机口上机……”   听着广播内容,顾念紧绷的思绪松缓,竟忘了搭乘的是洛城夕的私人飞机,他肯定已经在机上了。   她拉着小行李箱直奔11号登机口。   因为只有她一位旅客,所以工作人员在核对过身份后,便直接领着她往里走。   洛氏的私人飞机停在三号停机坪,远远的,夜幕之下,庞然又洁白的形态,宏观又威严。   走着走着,她手机又响了。   顾念扫了一眼,又是帝长川打来的。   这一次,她没再接,索性挂断后,直接将电话关机处理。   但不过须臾,领路的工作人员手机就响了,顾念也没注意,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被工作人员匆忙的脚步拦下,他将手机递上,“顾小姐,是找您的。”   顾念蓦然一怔,满含愕然的接过电话,手机刚放到耳边,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响彻而启,“抬头,往天上看看。”   她不禁心下悚然,略微疑惑,也有些讶异的抬起头,只见湛黑的天上,点点繁星闪耀,并无任何异常。   但不过片刻,她眼神就滞住了。   接踵而来的恐惧,和惊诧遍布美眸。   之前还黑漆漆的夜空上,有什么东西逐渐放大,再放大,直到她亲眼能目睹的地步,是直升机。   还不是一架,齐齐刷刷的盘旋于高空之上。   “二十架直升机全部待命,你认为你和他还能走得了吗?” 第324章 这么在乎吗?   数十架直升机距离地面几十米的高度,盘旋的螺旋桨,携带的风力强劲,徘徊在耳畔,嗡嗡作响。   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顾念此时震荡的思绪,也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冷静镇定,一贯固若金汤的理智,也在这时全数瓦解。   她脑海中仅剩下的,只有一个名字——洛城夕!   “城夕?城夕他在哪里?”她断断续续的话音不稳,蕴含的深意,又令她毛骨悚然。   帝长川远在锦城,他之前在她手机中安装的监视软件,也被她屏蔽掉了,那么,他又是怎么知道她要走的?   还有,洛城夕呢?他在哪里?!   霎时间,这些问题如潮水般狂袭,顾念一一都想要知道答案,她迫切的攥着手中的电话,“告诉我,城夕他在哪里?”   但电话那边,男人并未回应,只是留下一道清淡的冷笑后,便挂断了电话。   顾念愣愣的站在原地,思绪僵了数秒,反应过来,一把将手机还给了工作人员,然后迅速朝着三号停机坪上的私人飞机跑去。   她要找洛城夕,一定要找到他,确定他的安全……   但没等她靠近飞机,就被后方走来的人拦住了,是林凛,经过这段时间的恢复,他腿上的石膏已经拆除,虽然还有些不便,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看着顾念,恭敬的低声道,“顾小姐,别找了,洛总不在飞机上,跟我走吧,帝总在等您。”   顾念怔了又怔,反应过来后,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思绪镇定了很多,她点了点头,跟着林凛向外。   从机场开车启程,不知道行驶了多久,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街道,在高速上驰骋了多久,最终,车子在一栋新建的运动场停下。   顾念对这里还是有些印象的,之前顾涵东从洛氏抢走的良夯项目,其中之一,就是和帝氏合资开发兴建了这里。   林凛在前面领路,从主楼直接一路上去,二楼的露天平台上,明亮的灯线璀璨,四周十几位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士位列两旁,而不远处的躺椅上,似是有一道身影,倚靠其中。   “顾小姐到了。”林凛走过去几步,压低声道。   也差不多在此时,躺椅上的那道挺拔的身形徐徐倾身站起,清隽的西装笔挺,线条一丝不苟,缓缓转过身,深邃而冷寂的眸子沉着积雪般的温度,薄唇不耐的轻抿着,垂下冷眸朝着她这边轻扫,霎时,一股超强的气场,怦然而升。   顾念有些难以置信,帝长川竟然真从锦城回来了?!   这样的惊诧在她脑中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她在来的路上就冷沉下去的思绪,镇定的走了过去,“城夕呢?”   帝长川冷然如湖水的寒眸,快速划过一丝阴鸷,接着浑身的气场倾泻而出,他一言未发,双手优雅的插进裤兜,凛然的迈动步伐。   因为两人间距离不远,所以不过几步,居高临下的身形便近在咫尺,顾念仍旧强打精神,视线迎向他,“城夕在哪里?”   终究,帝长川冷寒的眸中还是泛起了杂志,他出其不意的抬手一把就擒上了她的脸颊,力道极重,翕动的薄唇,咬字也极沉,“你就只会问他是吗?”   顾念定了定神,毫无畏惧的看着他,“我最后问一遍,城夕呢?”   帝长川狠厉的大手扣着她的脸颊,箭步就将人抵上了一侧的墙壁,“还想找到他,和他私奔是吗?”   “私奔?”顾念轻喃着这个刺耳的词汇,冷笑,“帝总,你误会了,我和你早就离婚了,‘私奔’这两个字用的不对。”   “呵。”帝长川冷笑出声,是啊,他差点都忘了,他们已经离婚了!   顾念望着他,清澈的美眸中藏匿的愠怒染起,“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走了,不是很好吗?”   “你曾不止一次的也让我走的,对吧?”   她记得,离婚后,他就说过,让她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见。   后来,在上官妧那件事发生后,他安排数人欲要对她不轨时,他也说过,怕了就走,再也别回来!   这都是他曾说过的和做过的,她都记得。   顾念实在想不通,她现在想走了,他又为什么非要拦阻!   她凝满怒意的容颜怒气腾腾,咬牙怒道,“是因为我没提前和你说一声吗?那现在我告诉你了,可以了吗?马上放了城夕!”   帝长川写满愤然的俊颜阴霾至极,森冷的眸光如刀,狠狠地睨着她,捏着她脸颊的手指力道一紧再紧,咬牙一字一顿,“我是说过让你走,但那是以前!”   不是现在!   “还有,曾经我几次三番的让你离开,滚的越远越好,你都不听,你哥和你说,你也不听,怎么?这个人一回来,三言两语你就听了,是吗?”   最后几个字完全是从他牙缝中压挤而出,携带的怒意万丈,和冷鸷的黑眸中火光交接,超强的压迫感,席卷碾压。   他火气太盛,无处安放的怒火恍若要将他吞噬,狠厉的大手扣着女人的脸颊,看着她这幅满脸倔强的样子,真想就这样,捏死她算了!   但最终,他还是放手了。   霍地收力将人往旁侧一甩,帝长川侧身朝林凛睇了个眼色,林凛马上会意,转身朝着楼下的保镖们吩咐了下去。   不过须臾,只听‘吱嘎’的电动升降声后,接连侧方原本漆黑的夜色,瞬时被开启的灯光,照亮如白昼。   而下方远远的某一处,洛城夕便现身于此,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没有被束缚,也没有被捆绑,颀长的身形款款如旧,却一动不动,只在周遭灯亮时,略微的抬起了头。   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苍白的毫无半点血色,不知道具体伤到了那里,看起来虚弱极了,也疲惫极了。   顾念心下猛地一慌,慌忙的冲到平台围栏边沿处,因为距离不算远,她朝着他道,“城夕……”   男人听到了声音,也看到了远处平台上的人,薄唇微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或者说发出的声音不高,顾念根本听不到。   她急迫的心上像被什么狠狠洞穿,毫不犹豫的转身,疾步就冲到了帝长川近前,“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帝长川冷然的隐隐扬唇,似笑非笑的俊颜,邪肆又森冷,轻微俯身,深眸透出饶有兴趣的意味逡巡,“这么在乎吗?”   顾念没时间和他兜圈子,直言再道,“我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她的怒意,她的愤懑,她的恨意,一目了然。   帝长川冷冷的注视着她,毫无温度的眸色一沉再沉,倾直身形时,冷戾的字音而溢,“就是当初你对廖雨辰用的药。”   顾念眸色一闪,是麻醉剂!   紧绷至咽喉的心松了一些,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情绪放缓,再看向帝长川,却不等说什么,只见江远从外面疾步而来,到了近前时,压低声道,“帝总,外面聚集了五十多台装甲车,让您放人。” 第325章 放人!   装甲车……   几个字,就令顾念震惊不已。   帝长川清冷的俊颜毫无反应,一派泰然的神情幽沉,江远看着他,再道,“我们这边直升机已经全部就位了,所有人手都在外候着,您看……”   没让江远再说下去,顾念就听不下去了。   她直接拦住江远,越步到近前,看着帝长川,不解的容颜染满复杂,“够了,真的够了!”   “你是堂堂帝氏集团的总裁,他是洛氏的老板,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是在做什么?你们以为自己是街头混混,要火拼打仗吗?”   她不敢想象,这要是任由他们两人下去,闹出的岂能是一句‘乱子’就能掩盖的?   顾念急切的话语继续,“你想把整件事闹大,登上明天新闻吗?是,这个地方方圆万里都是你的,你想毁就毁,没人可以干预,但是,登上新闻的结果是什么,帝长川你考虑过吗?”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想要平复下心情,却有些难以做到,“这段时间廖雨辰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你以为他真的放弃和你争夺帝氏了?不可能,他只是在伺候时机罢了,你失忆丧失感情这一件事,就足以撼动董事会,再多出这么一出闹剧,你到底还想不想要帝氏了?”   顾念句句话都是为了他好,字字珠玑,也字字灼痛了他的心。   那冷沉寂寥了很久很久,不会被任何喜悲和哀凉染指的心,那一颗无关痛痒,再也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心,到底还是被她触痛了!   帝长川阴骇的俊颜恐怖阴冷,悚然的寒气接连而至,猛然的长臂扣上她的脖颈,狠狠掐制着她,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顿,“你这是在关心我?”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的?”   如果不是她要和那个人跑,他会这样吗?!   帝氏和洛氏,作为国内金融界最大的两大家族,虽然一直格格不入,但也只是私下明争暗斗,从未发生过大的冲突。   奇虎相当,并驾齐驱。   彼此都心知肚明,就会避免大面上的争斗,算是为了面子,也是为了对外的口碑和声誉。   但这一夜,一切都变了。   顾念在他超强的气息压迫同时,思绪也彻底冷静了下来,她说,“是因为我。”   “既然是因为我,那就一切都冲着我来!”   洛城夕曾不止一次的舍命救她,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己的双腿,亏欠了他这么多,顾念早已无法偿还了,她不能再因为自己,而伤他一分一毫!   也决不允许旁人伤他!   帝长川凝满怒意的冷眸一沉,笃定的话语接连,“好!”   一个字落定时,他也收力一把放开了她,转身,从保镖的托盘中拿过一把全自动手枪,递给了顾念。   她没接,只是愣愣的看着他。   帝长川不耐的上前,绕过她从后方握起她的手,让她握着那把枪,带着她走到平台边沿,瞄着下面洛城夕的方向,狠厉的眼眸眯了眯,他冷道,“开枪,只要你开枪,我就放了他。”   顾念愕然的面色霎时褪去血色,隐隐发颤的手指握不住那把手枪,“你让我对他开枪?”   “你不是想让我放了他吗?”帝长川冷冷的,“你不是曾口口声声说不爱他吗?那就开枪吧!”   顾念呆呆的,魂不守舍的身形颤抖不已。   帝长川低眸看着怀中的女人,感受着她抖动如筛的身体,嗤笑出声,“怎么?舍不得了?”   他顿了下,更冷更冽的嗓音再落,“别告诉我你不敢,顾念,你的枪法和胆量,我可是见过的,当初你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朝廖雨辰开枪,现在,面对这个人,不敢了?”   帝长川阴冷的眸线瞬时暗下,阴霾遍布,“你是不敢,还是心疼舍不得?”   话落,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侧身一把抄起托盘上的另一把手枪,朝着洛城夕的方向瞄去,低沉的嗓音,透出杀伐的狠绝,“你舍不得我替你!”   几个字落下的一瞬,他就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大的枪声震痛耳膜。   但也震痛了帝长川的心,因为这一枪,打偏了,是顾念突然出手推开了他的手,才打偏的。   她冷然的侧颜看着他,之前脸上的所有混乱一扫而净,取而代之的是怒意,是愤然,更是仇怨,“帝长川,我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非要这样做!”   “离婚是你提出的,是你非要离的,我留下替你守护住了帝氏,替你保住了奶奶,你不对我说句‘谢谢’也就罢了,你还一次又一次用这样的方式逼我,你的良心呢?”   顾念百感交集,要多生气就有多生气,“从小到大,你是对我很好,但是,从我们结婚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即便如此,我也从未亏欠过你任何,你到底凭什么要这样?”   “洛城夕,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他一次又一次为了我,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我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伤他!也包括我!”   话落,顾念拿着手中的枪,枪口就对准了自己的额头,“如果今天非要死一个人,才能化解这一切话,那就让我死吧!”   最后一个字道出时,她就扣动了扳机。   ‘砰’的巨大响声后,本该迸溅出的温热鲜血,却并未发生,因为这一枪也打偏了。   帝长川眼疾手快的一把抄起她握枪的手腕,挪去了一旁,所以枪打偏了,射到了远处的天花板。   但即便如此,顾念心头的怒意也未消退,更未被吓住,她冷冷的看着他,笑了,那笑不走心,只是无力的,是苦涩的。   她说,“没关系,枪能杀人,刀也能。”   说着,她一侧身就抄起了保镖托盘上的一把军刀,锋锐务必,朝着自己的心口狠刺而下。   一瞬间,温热的鲜血铺天盖地,一滴又一滴,砸落地板,蜿蜒盛开。   顾念有些愣住了,因为预感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反之,那鲜血……   她愕然的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是他用手握住了锋锐的刀锋,紧紧的,从而拦下了她的动作。   帝长川定定的看着她,冷峻的面容阴沉不清,“你想死可以,但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呢!”   “孩子?”顾念冷笑出声,他竟然还能记着她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她只觉得荒谬,真是无稽之谈,“如果我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早知道你会这样对我,这孩子,当初我就绝对不会留!”   顾念狠咬下唇,写满怒意的眼眸眯了眯,握着手中刀柄忽然一用力,甩开男人的束缚时,刀锋一转,逼上了他的咽喉,“帝长川,放人!” 第326章 就听我这一次   宽大的平台上,寂静冷沉。   众人屏息凝神,顾念的所作所为,早已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和预想。   也有那么一丝丝的超乎了帝长川的料想。   她手中的刀子直逼他的脖颈,染满怒意的面庞冷戾至极,众人不会怀疑她会心慈手软,刚刚的一切,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狠,绝不是一般的。   她能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直接送他上路,也在这时,江远和林凛全部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两人纷纷转向顾念,“顾小姐,你冷静一下。”   “有事和帝总好好说,您先把刀放下!”   顾念不屑的冷笑出声,真拿她当几岁的小孩子好糊弄了吗?刚刚若不是她拦着,帝长川那一枪就已经要了洛城夕的命!   现在让她冷静?她早就冷静下来了。   让她把刀放下?做梦!   顾念不理会这两人的言语,冷然的目光看着帝长川,“放了他!”   帝长川静默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小女人,以及那把明晃晃逼向自己脖颈的刀子,隐隐扬起的唇畔,冷冽的浅笑凉薄,他说,“威胁我?”   顾念却摇了摇头,“你认为我不敢杀你?”   帝长川眸色沉了,他对这个女人的所有估量,都远远不够,她能一次又一次的超越他的认知,打破他的底线。   这样的女人,给人的冲击力,是十足的,够味也够辣,够火爆也够刺激。   随时随地都想让人去征服。   他还在笑着,意味颇浓的面庞上,神色浓郁,笑容幽沉。   顾念说,“我可以杀了你,你也不怕死。”   男人诺诺的低了低头,长臂捞住她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他说,“要不,我们就一起死吧,一家几口,黄泉路上还有个伴儿,好不好?”   这话音低沉,嗓音磁性。   顾念也笑了笑,她说,“可以啊,不过,帝总,你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个问题。”   “那就是你死了以后,帝氏怎么办?你辛苦打拼出来,现如今庞大的帝氏集团,是不是就名正言顺的归你的弟弟,廖雨辰所有了呢?”   这是其一,其二呢?   顾念再说,“而且,你怎么敢确定我就一定会杀了你,然后选择自杀?”   她说话时,将手中的那把刀子凑近他脖颈,锐利的刀锋割开皮肉,轻轻的一道口子展现,鲜血溢出。   林凛和江远看着,目瞪口呆,想上前拦阻,却被老板气势震慑,又不敢上前,完全手足无措。   顾念莞尔的笑颜如花,像带刺的玫瑰,也像妖艳的罂粟,娇艳欲滴,却也有着毒死人的狠绝,她说,“我要是不死呢?你也知道,外面都是城夕的人,他们足以保证我的安全,至于杀了你这件事……”   她顿了顿,拉长了声音,再言,“算是自卫了吧?我可以请最好的律师,替我辩护,等我无罪出来时,帝氏群龙无首,就算廖雨辰坐上了总裁之位,凭他那点能力,可能与我抗衡吗?”   “吞掉帝氏,我就能成为金融界新的巨头,实至名归的女财阀啊,然后再……”   她没在说下去,而是余光瞥了眼下方远处的洛城夕,她又重新将视线移回了帝长川的俊颜上,笑道,“和城夕慢慢相爱,带着你的孩子,嫁给他,和他白头到老,而你,就在黄泉之下,看着自己的亲骨肉,喊他爸爸,看着我们一家几口,开心和谐,这样好吗?”   “顾念!”   帝长川沉冷的两字从牙缝中挤出,他向来情绪掌控极好,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平生几乎几次如此震怒的时候,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顾念止住了脸上的淡笑,一瞬不瞬的迎着他,“不想让这一切发生,就马上放人!”   她是急的,也是慌的。   只是这一切的情绪和复杂,都被她掩藏起来罢了。   但却有一种无法隐忍的,那就是身体上的反应。   帝长川不动声色,顾念动了动唇,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却全部被身体反应打乱,一股温热的液体顺势临下,她愕然的低下头,裤子都湿了。   羊水破了!   到底,她还是没能坚持住……   顾念更慌了,帝长川也注意到了这一切,他冷冷的看着她,“现在还想杀了我吗?”   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涌上,她强忍的气息不稳,字音也有些无力,却还在强撑着,“你别逼我……”   帝长川冷峻的面色阴霾,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稍微示弱一下,难道就不行吗?   倏然,下面传来巨大的响声。   接连,一辆又一辆的装甲车撞破运动场的围栏,在夜幕之下,踏尘闯入,席卷全场。   都是洛氏的车,也都是洛氏的人。   随着第一台装甲车的驶入,到了洛城夕近前,马上就下来数个人,先制服了帝氏的几名保镖,随后照顾着洛城夕上车。   洛城夕被麻醉剂控制,身体没什么气力,被人搀扶着,本应该上车的他,却不肯上车,一双幽深的眼眸看着平台这边。   他在等她,也在担心着她。   一瞬间,顾念就放下了手中的刀子,‘咣当’一声坠落在地,她勉强扶着围栏,此时的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快走。   然后,顾念无力的转过身,扶着自己高耸的小腹,伸手抓住了帝长川的衣袖,“我……我答应你,以后不走了,带我……带我去医院……”   帝长川幽冷的面容上没什么反应,只是低眸拿纱布缠着手上的血口子,半晌,才冷冷的抬眸朝她轻扫,“现在想到我了?不是你刚刚想杀了我的时候了?”   顾念看着他,愤然的咬着下唇,快速的移开视线,倔强如故,侧身便从他身边掠过。   她自己下楼,自己叫车去医院。   她不需要他,可以了吧!   但没走几乎,她就走不动了。   临盆时的那种感觉,那种痛,并不是强撑就可以的。   她僵滞的身形顿住,完全举步维艰,痛苦的额头上沁满薄汗,无力的双手捂着小腹,这孩子,来的真……太不是时候了!   忽然,眼前出现一双精致的男士皮鞋。   顺着笔挺的西裤往上,帝长川邪肆阴冷的俊颜近在咫尺,他看着她,冷沉了几秒,随之俯身,长臂穿过她的双膝,将人抱入怀中,径直下楼。   将她放在车上,他从另一边上了车,然后对江远吩咐了句,“去华仁。”   车子起步的同时,顾念强忍所有的剧痛,伸手扣上了男人的手臂,声音低微,虚弱无力,“去中心医院!”   帝长川不耐的冷眸注视着她,她强撑的样子很不堪,冷汗染湿了长发,紧紧贴着脸颊,明明要多虚弱就有多虚弱,可偏偏那双清澈的眼眸,还笃定的闪着光,倔的像头牛。   不对,她比牛还倔!   “我说去中心医院!”顾念咬字不稳,“如果不去的话,那我宁可死了,也不会生下孩子的!”   她有充足的理由,必须要去中心医院。   帝长川皱了皱眉,“你又在威胁!”   她咬了咬牙,“我错了可以吗?以后我都不走了,但求你了,就听我这一次,去中心医院……” 第327章 一个男孩   一经抵达中心医院,这边江硕带领数十位妇产医生和护士,早已等候多时,手术室也准备妥当。   顾念被放在推床上,直接送进了手术室。   医生紧锣密鼓的忙活着,护士从旁协助,看着顾念精疲力尽的样子,一位护士凑到近前,压低声询问,“院长,要不要请帝先生进来?”   一般生产时,是可以允许一位家属陪同的。   比如丈夫,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护士的询问并未不妥,此时的帝长川,也正在手术室外面,随时可以进来陪她。   但顾念闻言的刹那,随着腹部的阵痛,纤细的手指紧扣着床沿,咬牙一字一顿,“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进来!”   说完,她又看向了一侧的江硕,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江硕,我快没体力了,孩子也要撑不住了,剖腹产吧!”   她的声音低微,完全是气若游丝,“还有,等下我没有知觉了,一定要按我之前说的去做,听懂了吗?”   江硕俯身,一脸慎重的点了点头,“好,您放心,都交给我。”   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自行顺产,马上转为剖腹产,医生们准备就绪,麻醉师开始麻醉,不过须臾,顾念躺在手术台上,便失去了知觉。   一场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   外面冗长的走廊上,帝长川从始至终,静默的站在一侧,颀长的身形挺拔,一动不动的宛若一尊精致的石膏雕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他心底万千杂陈,一直被什么啃噬着。   那种感觉,很怪异。   最起码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奇怪的,也是复杂的。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任何人有这种感觉,就包括她在内,但是,看起来他还是想错了。   这个女人,不仅仅能轻而易举牵动他的喜悲,操纵他的心绪,愤怒,不甘,暴怒的同时,现在,就连紧张这种感觉,也产生了。   中途,顾涵东便赶来了医院。   他刚一抵达,染满薄怒的俊颜迎向帝长川,质问便随之脱口,“她还有十几天猜到预产期,为什么会突然提前?”   之前顾念那通电话,顾涵东就听出了问题。   接着又让蓝晏私下里查一查,便知道顾念晚上就要和洛城夕离开A市,对此,顾涵东自然是不会拦阻的,反而还是支持的。   但不过数个小时后,就接到了妹妹突然早产的消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却能猜到!   “你对她都做了什么?”顾涵东冷然的目光如利剑,恍若要将眼前的男人洞穿。   帝长川沉默不语,幽冷的面容上漠然的没什么表情。   顾涵东见此,怒火更盛,抬手一把就抓起了帝长川的衣领,修长的单手狠扣着他的脖颈,咬碎满口银牙,“我他吗在和你说话,回答我!帝长川,你到底都对她做了什么!”   回答他的,仍旧是帝长川的缄默。   他不知道怎样回答,便选择沉默。   顾涵东怒火压不住,紧握的拳头正要朝着眼前男人抡去时,手术室上方的红灯突然熄灭了。   接连,医生从中推门而出。   摘下了口罩,医生望着面前对峙的两位,皱了下眉,却微笑道,“恭喜帝先生和顾先生,手术很顺利,是一位男孩。”   顾涵东身形轻微一怔,随之松开手,转身看向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院长没什么事,但刚做完手术,还未苏醒。”医生简单解释了下,又叮嘱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后方医护人员推着顾念出了手术室,送去病房,顾涵东跟着也走了。   护士抱着刚出生的小宝宝走到帝长川近前,“帝先生,要看看孩子吗?”   帝长川幽冷的眸色蓦然一闪,低眸,护士的襁褓中,一个小小的人儿置身其中,那么小,眼睛都还没有睁开。   白白的,细嫩的肌肤恍若一碰就要破了。   他定定的看着,这个,就是他的孩子……   护士说,“因为孩子早产,所以要送去保育房住几天,帝先生若是想看孩子,可以过去看的。”   说完,护士便抱着孩子走了。   徒留他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原地,脑中红若雷鸣般一片空白,唯一仅剩的,只有两个字——孩子。   他有了孩子。   她为他生下了孩子。   一个男孩?   但这种怔松的间隙,只维持了不过数秒,就极快的在他深邃的眸底湮没,消失,取而代之的清冷,凉绝,森寒又渗人。   —   顾念第一次醒来,是在体内麻醉药退去,脑中意识还未全数恢复,她无力的眨了眨眼睛,唯一的意识,就是找寻孩子。   她的孩子。   顾涵东一直陪伴在侧,握着她的手,淡道了句,“孩子在保育房,很健康,也很漂亮,放心。”   她动了动唇,干裂的唇瓣翕动,却一字都难以道出,空洞的双眸没什么焦距,却在满房间里继续寻找着什么。   顾涵东皱了眉,还不等说什么,就见江硕从外走进,急忙几步到了床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顾念便安心的闭上了眼睛,又睡去了。   一瞬间,顾涵东眸色就沉了下去。   又过了数个小时,顾念才彻底苏醒,也恢复了全部思维和意识。   顾涵东还在房中,挺拔的身形屹立窗边,幽沉的眸线扫视着外面的景物,没有半分欣赏风景之意,有的只是满目的深沉,和肃漠。   乔珊珊侧身坐在床边,一见顾念睁开了眼睛,就高兴的笑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孩子真的好可爱啊!好漂亮,大大的眼睛,乌黑的小头发,太讨人喜欢了!”乔珊珊兴奋的在旁说着,开心的握着顾念的手,“你真厉害,生出这么好的宝宝,我要做干妈!”   顾念笑了笑,她没什么气力,因为手术的缘故,也没办法坐起身,只是躺在那里,冲着乔珊珊点了点头,道了句,“好,都随你。”   乔珊珊起身端了一杯水过来,将吸管递到她唇边,“喝点水吧!你一定渴了。”   顾念喝了几口,还想再喝,但刚刚苏醒,不宜一次性摄入水分过多,要适量的。   顾涵东适时迈步来到床边,轻微俯下高大的身形,一双冷沉的眸色凝向了她,“为什么没走?”   一句话,语出惊人。   顾念诧然的眼眸微动,脑海中,昨晚发生的一幕又一幕,霎时再度涌现,她僵滞的眸光闪了闪,忙道,“城夕呢?城夕他怎么样了?”   闻言,顾涵东好看的眉宇颦蹙,深吸了口气,“他来过了,我没让他进来。”   顾念,“……”   顾涵东深沉的眸色继续注视着她,“你是不是瞒了什么?”   这句话话音刚落,病房门正巧被推开,帝长川一身清然的迈步进来,他浓郁的面容如旧,了无温度的寒眸朝着床榻这边轻扫。   见状,顾涵东肃沉的眸线一暗再暗,静默了数秒,然后带着乔珊珊出了病房,和帝长川错身的一瞬,他冷声道了句,“我知道你有话要和她说,但她刚做完手术,你注意点分寸。”   走到外面,乔珊珊还有些担忧的不断回头看向病房,却被顾涵东单手桎梏在怀,加快了脚步。   乔珊珊不耐的眉心蹙起,“我不放心念念,她一个人……”   没让她话说下去,顾涵东低冷的字音随之砸来,“他们之间有话要谈,而我们之间,是不是也有话要谈一下呢?”   一句话,乔珊珊一颗心瞬时生生沉下了。 第328章 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布局简约的病房内,男人踱步至床边,长臂拉过椅子,侧身坐下了。   顾念躺在床上,望着他的方向,眨了眨眼睛。   他不言,不语。   她沉默,冷沉。   静,超乎寻常的安静。   时间一点点挪动,顾念真的很讨厌这样的对峙,每一次,他幽深沉冷的视线逡巡之下,都恍若要将她彻底摊开洞悉。   这种感觉,令她真的不舒服。   她想了想,还是主动出声打破了这如斯的沉寂,“看过孩子了吗?”   顾念的声音低哑,也没什么气力。   帝长川深邃的目光看着她,俊颜上仍旧面无表情。   她抿了下干巴巴的唇瓣,再道,“是个男孩子,听说长得很漂亮,不知是像我多一些,还是像你……”   帝长川仍旧静静的看着她,没有任何回应。   她在努力寻找话题,也在努力缓和两人的关系,尤其是顾念注意到他勃颈上的创可贴,想到昨晚,她还拿刀逼着他的画面……   顾念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眉心颦蹙,“你想怎么对我?杀了我?还是……”   没让她再说下去,帝长川剑眉便紧拧了起来,他也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出声打断,“疼吗?”   低冷的两个字,让顾念蓦然一下愣住了。   他看着她,伸出清隽的单手握起了她的手,“医生说你贫血,营养不良,还有精神衰弱。”   话音一落,顾念颤动的眼睫轻闪,忙问,“那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帝长川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孩子没事。”   她紧悬的一颗心,这才稍微放下。   却疏忽了男人眸中染起的凛然和薄怒,他是很难想象的,她一个孕妇,竟然会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   贫血?营养不良。   现在还能有人贫血和营养不良,最关键的,还是他的女人,是他孩子的母亲!   “孩子没事就好。”她小声呢喃。   帝长川眸线一沉,随之冷道,“那你呢?你贫血,又营养不良,会有奶水吗?”   “这……”顾念怔住了,也沉默了。   她确实是疏忽了,整个孕期,她都没什么胃口,只靠各种营养片补充,如此想来,她也真是对不起孩子,跟着她一起遭罪了。   看着她暗淡下的容颜,染满面庞的不安和愧疚,帝长川眸色黯然,沉吟了良久,再开口时,虽声线破冷,但语气上已有了明显的轻缓。   他说,“有些事,我可以不计较,就当没发生过,但是顾念,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帝长川幽冷的双眸阴鸷,紧紧的注视着她,不肯放过她面上任一细微表情。   他再给她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   只要她肯说,只要她说出一切,那么,他就原谅她,重新开始。   但很明显,期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到底,他还是失望了。   顾念紧抿着唇,眼底涌现的复杂被倔强覆盖,她深吸口气,只对他说,“对不起,我错了,只要你放过城夕,别和洛氏为敌,我以后……”   还是没让她说下去,帝长川低冷的嗓音极快打断,“别说了!”   顾念愣了愣,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她不能放弃。   她伸手握上他的手臂,再道,“以后,除非你同意,否则我不会再走了,可以吗?”   帝长川暗沉的眸色猛然一凛,冷然的拂开了她的手,“我让你别再说了,你听不懂吗?”   说的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   “记住了,以后别怪我没过你机会!”话落,他霍然起身,大步向外。   顾念呆呆的躺在床上,目视着男人清冷的转身离去,轻微的叹了口气,他是发现了吗?   她明明掩藏的那么好,几乎滴水不漏,就连顾涵东乔珊珊他们都不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顾念默默的攥紧了手指,不行,就算他知道了,她也不能说!   尽量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   城市的另一边,北欧风的别墅宅邸,娉婷如画般在这个阳光绚烂的上午,璀璨熠熠。   顾涵东带着乔珊珊一回来,她便上了楼。   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和一些洗护用品,等顾涵东进来时,乔珊珊忙说,“念念一个人在医院我不放心,这几天我可以去陪她吗?”   话出口后,担心男人会拒绝,乔珊珊便起身走了过去,挽起了他的手臂,“就几天,可以吗?”   顾涵东幽冷的目光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她,伸手端起了她的脸颊,明明一脸的阴云密布,但脱口时的语气,还是柔缓的。   “珊珊,你到底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一句话,乔珊珊木讷的整个人就愣住了。   其实,在医院时,他就说他们之间有话要谈,但一路上两人无话,她以为就过去了,没想到……   乔珊珊理了理思绪,不安的咬着下唇,晦涩的声音很低,“其实我也没想瞒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   她垂下头,自然的抬手扶着平坦的小腹,“涵东,我不想瞒你,也不想骗你,这个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她当时是要和盛少琛在一起的,但突然之间,顾涵东将她抢走,并强……   乔珊珊不想再想下去,她深吸了口气,似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重新抬眸看向他,“你如果想让我打掉这个孩子,我也没有意见,是去医院,还是在这里,都听你的。”   她是不敢有意见。   随着两人这段时间的接触,乔珊珊深信,什么事顾涵东都能做得出来。   他的心狠冷厉,他的果断杀伐,他能面不改色的处理掉一个背叛自己的手下,也能眼睛不眨一下的断绝和徐佳琪将近三年的感情!   这样的男人,是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的?   这么长时间,乔珊珊想逃,也尝试过很多次,她也想走,也努力过很多次,但最终都怎样了?   她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更何况是自己的孩子了!   顾涵东冷冷的看着她,注视着眼前女人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倔的还真和顾念有一拼。   他现在是有点体会到帝长川的感觉了,难怪他会一次又一次和顾念起冲突,有个这种脾气的女友,不起冲突才怪!   他紧着眉,闭了闭眼睛,努力将乱作一团和横冲直撞的怒意压了压,再看向她的目光,还是那样阴冷,却透出了扼制的意思,他说,“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不应该说是我想怎样,而是你。”   顾涵东放开了她,转身时深深的叹了口气,“想生就生吧,如果孩子需要一个父亲,那么,我可以承担。”   乔珊珊讶异又惶恐的愣住了,耳畔惊雷无数,震惊的视线朝着他定格。   她很难以置信,他竟然…… 第329章 小心他骂你!   “我是曾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以后不会了,珊珊,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但这是要建立在你愿意的基础上。”   顾涵东没转身,挺拔的脊背对着她,就连自己面上的神色和眼底的深沉,也一并藏匿掩去,他又说,“很显然,你现在不愿意,但没关系,慢慢就好了。”   乔珊珊怔怔的,思绪乱做一团。   等她好不容易慢慢恢复,再抬眸时,房内早已空无一人,淡淡的空气中,只留下了他身上特有的清香馥郁。   她闭了闭眼睛,无措的深吸了口气,他这是……同意她把孩子生下了。   乔珊珊没多想,也没多滞留,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便又去了医院。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将近一个多月,乔珊珊一直陪在顾念身边,白天除了上班,一下班,就准时准点的来到她身边,帮忙照顾孩子。   顾念在医院住了十天,然后伤口拆线后,便出院回了家。   出院当天,来了很多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宋子良,这段时间,他也经常来医院,陪着顾念聊天,谈工作,时不时的照顾一下宝宝。   用宋子良的话来说,当初苏云韵生产时,他在国外走不开,也是帝长川帮忙的,所以,他现在来照顾顾念,理所应当。   除了宋子良外,盛少琛也来了。   多日不见,却还是清隽优雅如旧,西装革履英俊帅气,置身病房的一瞬,堪比神坻,养眼的让人挪不开眸。   只是随着他轻微扯唇,邪肆的淡然一笑,一种淡淡的痞气和邪气,无形流露,又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痞帅之感。   他抱着宝宝左右端倪,逗了逗孩子,便睇眸看向了顾念,“这小子长得,和长川太像了!”   顾念浅然一笑,“你又没见过他小时候的样子。”   盛少琛挑眉,“谁说没见过的?我见过他婴儿时的照片,你不是也见过吗?”   一旁的宋子良不断点头,“对,真的太像了,完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亲生的无疑。”   顾念伸手接过宝宝,这孩子,确实长得和帝长川太像了,都说男孩像妈妈,但却和她一点都不像。   小家伙别看小,闹人的时候,哭声极大,能一口气哭一晚上,所以这段时间,吵的她几乎都睡不好,面庞上的疲惫,不言而喻。   盛少琛望着她,“你也该抽时间好好照顾一下自己了,看你瘦的!”   “都说坐月子的女人会胖,可你瘦的……”宋子良叹息不已,他记得苏云韵差不多也是这样,明明别的女人都胖,她们却偏偏瘦,刚生产没几天,体重就回到了原来,还甚是比以前更瘦了。   顾念笑着不说话,她现在的重心,都在孩子身上。   只要孩子能好好的,她怎样都无所谓。   只可惜,她身体不争气,没什么奶水,太少了,根本不够这两……   她没在想下去,出院手续早已办好,随时可以离开,顾念看着身边的两个男人,深许的目光睇向了盛少琛,踌躇良久,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少琛,你和珊珊……”   她没说下去,自然的拉长了音调,也感觉这问话,似有些不妥。   盛少琛明显俊逸的面庞一沉,片刻后,看着她随和一笑,“我之前一直在锦城,刚回来。”   顾念了然的点了下头,难怪之前一直没见到他。   她想了想,再道,“抽空去见见珊珊吧,她可能有事想告诉你。”   是关于怀孕的。   顾念没有亲自说出口,毕竟这件事与她没多大关系,而且,乔珊珊没拿定注意的事,她也不好从旁干预。   盛少琛点了下头,“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她,她能幸福开心,怎样都好。”   幸福,开心?   顾念不知道乔珊珊和顾涵东在一起时是什么样子的,但好像和这几个词汇,还是有些隔阂,可能他们三人之间,还是有问题矛盾没理清吧。   宋子良适时岔开话题,他看着小宝宝,“孩子起好名字了吗?”   顾念摇摇头,“没呢。”   “要不和我家球球一样,先起个乳名?比如团团?闹闹?或者虫虫?”宋子良各种出谋划策。   盛少琛皱了下眉,下意识手臂推了他一把,冷道,“你怎么竟起狗名呢?回头长川骂你,我可不管!”   宋子良,“……”   顾念被逗得忍俊不禁,她望着怀里的孩子,虫虫?这个名字起得,还是不妥,等日后在想个好听点的吧。   几个人聊天时,洛城夕来了。   他走到病房为,就听到了里面的欢声笑语,皆是关于孩子起名的,闹出的笑话不少,他听着,也忍不住笑了。   洛城夕推门进来,自然的走过来,从顾念怀中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收拾好了吗?”   顾念点了点头,“早就收拾好了。”   她在等的是乔珊珊和苏云韵,她们说今天要来接她出院的,却没想到等到了洛城夕。   盛少琛略有诧然的看着顾念,“你跟他走?”   宋子良也在旁面色泛起了凝重。   一时间,顾念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反之洛城夕淡道,“我接你回去,还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说一下。”   这么一说,顾念自然没什么可拒绝的理由。   盛少琛和宋子良虽有些异议,但也不好表态,只能送她和孩子上了车,目送车影渐行渐远,两人才彼此对视了一眼,深意颇浓。   “你和阿韵怎么样了?”盛少琛站在路边等着司机开车过来。   宋子良单手插进裤兜,悠闲的垂眸扯唇一笑,“还能怎样,和你的情况差不多。”   盛少琛无力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宋子良的肩膀,“哎,咱们哥几个的感情,怎么都这么不顺呢?”   “是啊,爱上的女人,一个又一个,都是这种性格的,看上去乖巧温顺,实则骨子里都是脾气,火爆的啊……”   宋子良想着自己昨天才和苏云韵发生争执,那画面,那情景,真让人不堪回首。   渐渐驶入高速公路的马萨拉蒂车中,顾念抱着孩子,歪头望着窗外倒退的绿化带,隐隐不安的皱起了眉。   她沉吟多时,还是没忍住,侧颜看向身旁俊逸的男子,犹豫的开了口,“那个城夕,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不过你能答应帮我保守秘密吗?”   洛城夕笑了笑,却还不等言语什么,顾念怀中的孩子,就‘哇’的一声哭了。   这小家伙,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就哭。   顾念深吸了口气,精力全部投在孩子身上,却怎么都哄不好。   “孩子是饿的,我太对不起孩子了。”她自责的面色不安,抱着孩子,疼惜的不知如何是好。   从生完孩子,她的奶水就一直不足。   几乎根本就喂不饱宝宝,所以孩子才会经常哭闹。   洛城夕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怀中轻声哄着,不知为什么,他哄了一会儿,孩子竟渐渐的,真就不怎么哭闹了,安安静静的趴在他怀中,闭上了小眼睛。   顾念惊奇不已,洛城夕笑着说,“这孩子其实挺乖的,念念,你刚刚想和我说的,也是关于孩子的事儿吧?” 第330章 我不碰你   顾念惊愕的面色悚然一愣,清澈的大眼睛里,泛出了难以置信的光束。   洛城夕见状,忙说,“别怕,具体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只是看着这段时间你和江硕的交谈,还有他对待孩子谨慎从事,猜出来的罢了。”   顾念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   她看着他,“我并不想瞒着你,城夕,但是这件事,只能你知道,帮我瞒着别人,好吗?”   她口中的‘别人’无外乎就是帝长川。   洛城夕慎重的点了点头,“放心,我保证替你保密。”   顾念知道,他绝对说到做到。   而这件事,只能瞒一时,纸包不住火,迟早会露馅。   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   她慢慢的,将一切和盘托出,在洛城夕温润的目光里,她总是能很安心的说出一切,褪去所有的伪装,这样的心安之感,让她很珍惜,也很动容。   两人一路聊着天,不知不觉,车子便抵达了目的地。   顾念以为是回了自己的公寓,却在下车的一瞬,她就愣住了。   因为面前的宅邸,是陌生的。   很大,也很漂亮,古风古韵的城堡式建筑,由内而外的奢华之感,毋庸置疑。   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洛城夕站在她身边,适时抬手抚上她的肩膀,低哑的嗓音不期而至,“以后就住这里吧。”   住这里……   顾念诧异的眼眸动了动,“我住公寓那边就可以了的,这里真的……”   她无需猜,也能知道,这栋宅子,肯定是洛城夕的私人宅邸,她带着孩子住这边,多不合适啊。   洛城夕却不急着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进了别墅。   越过玄关,客厅很大。   十几位保姆纷纷走出迎接,齐刷刷的看着顾念,道了声,“顾小姐好。”   顾念一时有些发懵,洛城夕却抬手支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了两位略显年轻一些的保姆,他说,“以后这两位帮你照顾孩子,琦姐和吴姐,她们的孩子也在哺乳期,可以帮你喂养宝宝。”   这样一来,孩子就能有奶水喝了。   顾念心下了然,却还有些疑惑,洛城夕屏退这两人,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落座,然后才道,“我仔细的想过了,你可能暂时不会再选择离开了,既然如此,想摆脱那个人的束缚,唯一的办法,就是公开我们的关系。”   “公开什么?”顾念诧异,她和洛城夕,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啊,就算有什么多余的,也只是曾经的前男友和前女友关系罢了。   他抬手扶着她的头,“傻瓜,重新交往,男女朋友的关系啊!”   顾念,“……”   她愣住了,也无语了。   “是假的。”洛城夕解释,“我不会强迫你什么,只是对外的一种障眼法罢了,就当是掩人耳目吧,这样能免去你和孩子的一些麻烦与困扰,可以吗?”   他在询问,无论何时何地,做任何选择和决定,他都会第一时间考虑争取她的意见。   包括此时。   洛城夕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如果你不同意,就当我没说过,但这栋房子,你先住着,比公寓那边条件能好一些,还有这些保姆,可以照顾你和孩子的生活起居。”   他话语温和,字句中,都是他对她和孩子的关心。   这是无法遮掩的。   顾念深吸了口气,她对于自己和孩子,住在哪里并不在乎,只要是能住的地方,随便哪里都好。   而且这边还有聘请好的保姆,自然能让她轻便不少。   她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洛城夕粲然一笑,俯身在她额头上一吻,“我们住在这边,你住主卧,我住客房,孩子的房间,我也让人收拾好了,要不要去看看?”   顾念莫名一愣,“我们?”   洛城夕牵起了她的手,“既然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么,同居住在一起也是可以的吧?”   但转而,他就又补充了句,打消了她的顾虑,“放心,我不会碰你的。”   顾念倒不是担心这点,洛城夕是君子,又非常绅士,坐怀都能不乱,更何况是现在了。   她犹豫了下,“可是……珊珊好像也要和我同住的。”   乔珊珊之前在医院时,就和顾念说过,想和她住一段时间,其实,这都是借口,主要是想暂时脱离顾涵东的掌控罢了。   顿了顿,顾念似又想到了什么,忙说,“还有阿韵,她也可能会搬过来和我住一段时间……”   洛城夕笑而不语,抬头扫了眼楼上的方向,“放心,客房有很多。”   顾念低了低头,没急着跟他上楼看婴儿房,而是忙着打电话给了江硕,过后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江硕才赶来这边。   一见到江硕,顾念顿时眸光泛起了光,急忙起身走了过去。   她和他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又叮嘱了几句,送走了江硕,她这才抱着孩子,和洛城夕一起上了楼。   当晚,乔珊珊和苏云韵便如约的纷纷来了这边,两人陪着顾念谈天说地,打发时间,当晚就住在了这边。   翌日,赶上周末,乔珊珊和苏云韵难得的假期,顾念虽还在月子中,不易出门走动,所以,她们两人就自己出门逛街了。   一边逛街,一边将看到的东西拍照,发给顾念,让她挑选。   苏云韵逛的都是儿童专柜,有很多适合新生儿的小衣服,和小鞋子,顾念很喜欢,拜托苏云韵帮她买了很多。   不知道为什么,乔珊珊和苏云韵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家具大厦,也拍了很多照片,发给顾念。   顾念看着手机中不断收到的照片,再看看四周略显空荡的房子,也应该添置一些东西的,便毫不犹豫的在照片中选购,然后让乔珊珊帮忙付款订下。   如此一来,选购的家具和装饰品,下午就纷纷送到了。   保姆们一一帮忙装点整齐,待洛城夕晚上回来时,整个家,焕然一新,别具风格。   细致到每一个角落,点点的鲜花,小小的装饰,可爱,又不失唯美,别具一格之感,很有家的味道。   洛城夕满意的踱步其中,然后回首,看到顾念坐在沙发上,哄着孩子的样子,那样的恬静,柔和,又美好。   恍若一瞬间,他幻想憧憬多年的梦想,达成了。   回到家,再也不是以前那样冰冷冷,孤寂的只有他一人了。   他走过去,轻揉着她的头顶,陪着她一起哄孩子,然后一起享用晚餐,简单的生活,这样就足矣。   却忽略了一点,有时静水深流,清浅搁置,都是乌云压境的前一刻,接连而至的狂风暴雨,才会真正意义上的令人措手不及。 第331章 我们住一起了   简单又平凡的生活,维持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   顾念结束了月子生活,身体也逐渐恢复了,腹部的刀口愈合,除了身体还有些虚,没有多少奶水外,其他的,都还算可以。   每天照顾孩子,在处理工作,时间打理的井井有条。   因为临至年末,研究所的工作虽然还很忙碌,但她准备休息一下,是时候给员工们准备年终晚会,然后放年假了。   等年后,研究所扩大规模,又是忙碌繁琐的一年伊始。   她忙着处理年末两月的财物报表,和各种订单,因为太过于投入,以至于身边来了人,都未能察觉。   直到洛城夕将一杯鸡汤递到她手边,她这才反应过来,却足足吓了一跳。   洛城夕抬手扶着她的头,柔声道,“抱歉,吓到你了!”   她笑了笑,端起那碗鸡汤,喝了两口,“没事,很好喝,你要不要喝一点?”   他摇摇头,侧身坐在她身侧,睇眸看向了电脑屏幕,“这么多订单。”   顾念说,“是啊,这还推了不少呢,不然更多……”   研究所出产的各种医美化妆品和护肤品,深受大众的欢迎和喜爱,面市数月以来,口碑持续飙升,因为效果显著,价格又非常亲民,丝毫不逊色于很多国际大牌,订单方面,自然也就多了很多,很多。   多到顾念,乃至整个研究所和市场部,都忙不过来的地步。   洛城夕看着看屏幕上的各项数值数据,隐隐的皱起了眉,他说,“研究所现在的效益这么好,除了年后扩大运营外,就没考虑过打开国外市场吗?”   一句话,点中了顾念的心。   她将笔记本电脑推给他,侧身舒展了下双腿,起身伸展了个懒腰,然后说,“有这个想法的。”   随着她研究所口碑的日渐颇高,也有国外很多客户向她递送了订单的请求,甚至还有不少大规模的知名品牌,提出想和她合作。   “但我不考虑合作,研究所推出的牌子,是固定的,我不会选择加入任何其他品牌旗下。”   对别人俯首称臣这种事,顾念不喜欢,也不会去做。   她可以不争不抢,但不代表她不会壮大自己,丰富自己,强大自己,品牌也是如此。   顾念想了想,重新坐下,又说,“年后可能也会考虑打开国际市场,但是价格方面,相较于国内的,就会提高个……几十倍吧!”   最起码,和那些一线大品牌的化妆品,价格是相近的。   洛城夕笑了,“你这是堂而皇之的要挣外国人的钱啊!”   顾念自然的低了低头,“对啊,面对国人的价格,是不会变得,但面对国际市场上,价格肯定要高,这是我的原则问题。”   洛城夕望着她,微笑的挽起了她的手,“好,反正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两人相视一笑,言谈甚欢。   就在此时,保姆从外慌张的走了进来,“洛先生,顾小姐,有客人来了。”   客人?   顾念皱了下眉,以为是洛城夕的朋友,或者客户拜访,下意识的抱起了电脑,和那剩余的半碗鸡汤,留下句,“我先上楼了!”便准备上楼。   但步伐未起,耳畔一道沉冷的男声,低低的恍若地狱中滋生而至。   “我一来你就要走?”   这声音,熟悉的令她蓦然就怔住了。   顾念诧然的回过头,只见客厅玄关的方向,帝长川大步流星的正迎面走来,单手抄兜,帅气挺拔的周身清隽,深邃幽沉的眼眸沉淀着如雪一般的温度,薄唇轻微绷紧,清冷的目光凝向她时,一股强大的气息席卷。   她蓦然的心悸怔了一下,还未有所反应,洛城夕便拄着手杖起身,单臂将她拢入了怀中,保护的姿态使然,他冷沉的视线迎向帝长川,轻然的薄唇轻扬,淡道,“不知是什么风,能让帝总光临寒舍。”   看似客套的话语,却满含利刺。   帝长川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西北风。”   随之,便移眸看向了顾念,连余光都未给他,全视为空气,就这样直接的走向了她。   周身幽寂的男人近在咫尺,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如帝王的气质,无形中给人的压迫和震慑不浅。   顾念无措的脸色有些混乱,就连思维也是乱的,整个人看上去,有那么些魂不守舍。   一个多月未见,她没想到,他竟会来这里。   在她走神的间隙里,帝长川清寒的视线一扫周遭,环顾左右,看着旁边遍布每个角落的摆设和装饰,小巧玲珑,却也精致异常。   整体布局都是以淡粉色和藕色为基调,显得整个房子格外的,温馨,别致。   他好看的剑眉泛起了折痕,冷戾的眸色再落向她,怒极反笑,“你们这是住一起了?”   询问的话语,却带出了肯定的成分。   顾念垂下了眸,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洛城夕却早已感知到她的不安,搂着她的单臂轻微收紧,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旋即,他挑眉看向了帝长川,“念念是我女朋友,交往中的男女,同居不是也正常?”   “女朋友?”帝长川听着这刺耳的几个字,冷声重复,阴鸷的眸光望着顾念,眯了眯,“不过刚刚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就这么饥渴难耐,迫不及待了?”   洛城夕眸线一沉,“帝长川,你说什么呢?”   “我在和我女人说话,轮不到你插嘴!”帝长川狠厉的斥责而至,反应快的碾压着他的尾音。   洛城夕俊颜闪过厉色,还要说什么,却被顾念拦下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之间再起任何争执。   顾念暗色的美眸望向帝长川,只道,“城夕刚刚说的没错,我和他……”   毕竟是谎言,道出口时,难免底气不足。   她深吸了口气,才继续,“我和他是男女朋友,也住在一起了,帝总,你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帝长川看着她,唇边轻然的浅笑持续,透出满含深意的森然,“顾念啊顾念,你并不擅长说谎。”   顾念心下悚然,还不等说什么,帝长川便悠然的再度踱开了步子,些许余光瞥向她,淡淡的,“确实有点事,稍等。”   幽沉复杂的神情,意欲不明的感觉。   整个人无时无地都散发着一种难解,难猜的高深莫测。   顾念眸色诧然,洛城夕俊脸上也泛出了疑惑,但也差不多就在此时,楼上方向就传来了脚步声。   下一秒,两个陌生的女人,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从楼上走下,一人的怀中,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孩子很小,可能被刚刚的惊扰吓到,哭声吵闹。   顾念猛然呼吸屏住,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抱孩子,却被几位保镖拦下。   她愕然的面色瞬息万变,这些保镖都不是洛氏的,就连这两个年轻女人,也是陌生的,他们是什么时候上楼的?   从后院的后门进来的吗?   什么时候进来的?!   脑海中过多的疑问接踵而至,但这些却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孩子。   顾念焦急的要冲过去,这一次,未等保镖出手拦阻,帝长川长臂一把就扣上了她的细腕,将人往旁边一拽,直接裹进了自己怀中。   她挣扎抗拒,“帝长川,你到底想干什么?孩子还这么小,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难为我的孩子!” 第332章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   一位年轻的女人抱着孩子,周围站着数位保镖。   顾念很想扑过去抢回孩子,但帝长川长臂桎梏着她,保镖也拦的水泄不通,根本让她无法作为。   她急的思绪混淆,孩子似也感知到了母亲的情绪,‘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帝长川冷然的眸色朝着女人睇了下,女人马上会意,一边哄着怀中哭泣的孩子,一边抱着他径直向外。   保镖们跟随其后,丝毫不给顾念任何可乘的机会。   她焦急的动容,无措的深呼吸,不耐的视线就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男人,“帝长川,你要把孩子抱哪里去?那是我儿子!”   “也是我的。”他低冷的嗓音晕染,回复的极快,深邃的暗眸阴鸷,禁锢着她的细腕气力收紧,冷冷的低眸凝向她,“孩子需要在一个良好的环境中生活成长。”   他话音轻微一顿,余光扫了一眼旁侧面色早已阴霾的洛城夕,帝长川隐隐扬唇,似笑非笑的重新睨向顾念,继续刚刚的话语,“很显然,这一点,你达不到。”   顾念蓦然猛怔,“什么就达不到了?”   帝长川扣着她手腕,视线眯了眯,“你和野男人同居,乱搞关系,这样有利于儿子的成长?”   “同……”   一瞬间,顾念气结,话到了嘴边,就没了下音。   不是她没底气,也不是她思绪混乱,只是她真被帝长川这种‘奇异’的思想弄的无语了!   她和他已经离婚了!   且不说她和洛城夕之间没有什么,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就算真是交往了,她也没有‘乱搞关系’吧!   “还有——”   帝长川沉冷的声线再启,凝满厉色的眼瞳幽沉,“孩子需要父亲。”   说到这两个字时,他幽冷的眸线故意又扫了一眼洛城夕,再补充道,“亲生父亲。”   旋即,他面色冷峻肃寒,居高临下的姿态,“所以,我带走孩子,不正常吗?”   他的嗓音像染了一层冰,将四周的空气冷冻得泛起阵阵寒意,令人无助的头皮发麻。   顾念更诧然的蓦然一下怔住了,她迟疑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这是要和我抢孩子,是吗?”   帝长川抬眸淡扫了她一眼,眸色沉寂,了无半分波澜,仅唇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些许弧度,轻嘲的不加掩饰,“差不多吧。”   她不自然的手指紧握成了拳,莫名的,只觉得一股血腥之气横冲咽喉,她强忍了又忍,狠咬下唇的声色晦涩,却带出磅礴的愠怒,“凭什么?你又有什么权利和我抢?”   “儿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他是你的骨肉不假,但同样,也是我的孩子!帝长川,你有什么资格?”   她质问的气势凛然,掷地有声。   顾念只觉得很可笑,虽她早就猜到了他可能会如此,但事实真的发生时,那种荒谬,那种哀凉,乃至那种愤懑,让她都觉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无稽之谈!   帝长川眸色一沉,冷笑出声,“我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这个资格还不够吗?”   她定定的看着他,堆满怒意的目光猩红,“不够!”   沉冷的两字,狠厉而至。   顾念毫不犹豫的接着道,“你现在知道是孩子的父亲了,当初是谁满不在乎,甚至想要弄掉这个孩子的?”   “忘了你对我之前做的种种吗?当时我可是怀着孕的,帝长川,你就算丧失了感情,但好歹你还是个人吧?你故意装糊涂,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对我肆意打击报复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顾念真是太生气了,她平日真的很少这样激动。   “如果当时不是我拼死保住了孩子,你现在哪里来的儿子?”   一想到他当初做的所有,一幕又一幕,都像是一场场恐怖的噩梦,在顾念的心上形成了太多的阴影,挥之不去。   “在当初你安排人要玷污我时,你就已经失去了这个儿子!在当初你对着我心脏扣下扳机的一刻,你就已经失去了一个做父亲的资格,现在你跑来和我抢孩子,帝长川,你配吗?”   她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像狂劲喷发的机关枪,每一颗子弹都狠狠的射中了他的心!   帝长川暗色的面色一冷再冷,他森寒的目光,仿佛一道寒箭,似要将她彻底洞穿,“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旋即,他一步上前,颀长的身形俯下,薄唇凑在她耳边,低沉的嗓音,吐息如兰,寒意十足,“而且,我配与不配,你不清楚?”   “帝长川!”   顾念咬牙切齿,怒火凝聚的火光万丈。   洛城夕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径直上前,一把拨开了帝长川桎梏于她的手,取而代之的将顾念护去身后,然后冷鸷的目光迎向对方,“帝长川,你用这种方式和她抢孩子,你到底还是个男人吗?”   在洛城夕迈步上前的一瞬,帝长川幽寂的面色就衍出了浓戾,待对方话说完后,他脸上的冷厉更是一浓再浓。   他毫不犹豫的大步掠过洛城夕,精准的一把重新将顾念拉扯入怀,然后沉冷的字音朝着洛城夕砸去,“我也说了,我在和我女人说话,与你无关,少多管闲事!”   而后,他再度看向了顾念,声线仍旧是冷的,面色也是沉的,“孩子还小,需要父亲的同时,也需要母亲,想要孩子,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提醒你吧?”   “你这是在拿孩子威胁我!”顾念漠然的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笃定又肃杀,带出的怒气极大。   帝长川笑了笑,这笑不由心生,有些冷,也有些渗人,“你要是非愿这么想,那就随你。”   顾念沉了口气,一把甩开了他的桎梏,“孩子在三周岁以前,走法律途径,也会无条件判给母亲的!”   “哦?”帝长川淡淡的,显然对她的说辞并不惊奇,他还是笑着,轻轻的,邪肆又清冷,“看来你是提前没少做准备啊。”   顾念抿着唇,容颜冰冷,没什么好气。   他略微俯了下身,凑向她时薄唇翕动,“你想试试也可以,但前提是,你要先找到一位不错的律师,然后向法院起诉,各种途径全部走完,一审二审,最终判决,这些时间加起来,差不多……”   帝长川故意拉长声音,注意到顾念眼底染出的愤然,他又笑了,“最少也要几个月的时间吧!聪明又睿智的顾小姐,你是做好了这么长时间不见孩子的打算了吗?”   “你……”   顾念说不出话了。   她当然无法忍受不见孩子!   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这孩子,就已经是她的命了!   她发狠的啃咬着下唇,情绪波动的脑中轰鸣,纤瘦的身形隐隐发颤,她生气,也愤怒,更加不甘。   那是她拼尽一切生出来的孩子,那是她的全部,凭什么,他一回来就要把孩子抢走?   又凭什么不让她见自己的亲生骨肉!   天理难容!   “帝长川,你整个就是个混蛋!”顾念一时难以自持,心念所及,也就脱口而出。   却在转瞬之际,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凌乱的思绪冷静下来,她望着他,“但就算你是个混蛋,也好歹是我孩子的亲生父亲,我曾经的前夫,所以,能不能别这样,我……”   “我求你,可以吗?别这样,把孩子还给我……” 第333章 你真够可以的!   气氛僵滞的房中,一种从未有过的哀凉,遍布顾念周身。   她并不是对他的所作所为予以理解和原谅,反之,她恨他,也气他,但相较于这些,她更无法接受失去自己的孩子!   那种骨肉分离的苦痛,瞬时像一颗原子弹,在她脑中炸开。   将她所有的理智和矜持,所有的信念和思绪,全数炸为了乌有,她此时此刻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孩子。   她要孩子!   顾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泛红的眼眶氤氲难以抵挡,不过须臾,就滑过了面颊。   也在泪水坠落的一刻,她‘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彻底将自己的一切全部摒弃不顾,此时的她,不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冷戾的女老板,也不是精明睿智的顾小姐,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   她那样的卑微,那样的无助。   顾念抓着他的西裤,晦涩的嗓音哽咽,“我求你了,孩子还那么小,我求求你,把孩子……”   她泣不成声,洛城夕再也忍不住,径直走来,一把就将她拉拽而起,搂入了怀中,疼惜的不知如何是好,“别哭,也别求他,我一定帮你想办法抱回孩子,好吗?”   顾念痛到了极限,她无力的摇了摇头,她不是不信洛城夕,反之,她比任何人都信他,但孩子的问题上,怕是他再怎样努力,也都是徒劳的。   帝长川的狠戾,她是清楚的。   他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拦。   帝长川冷冷的瞥向她,所有的情绪全部敛在幽沉漆黑的眸底,遗漏而出的,只是无法揣测的静谧与深邃,“别求我,顾念,我曾给过你机会的。”   还不只是一次机会!   她生完孩子时,他就曾问过她,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当时,只要她肯说出实话,那么,之后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但过后他也考虑过,她这个女人太好强,也太倔强,可能一时想不通,所以,他选择了等待。   他给了她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他虽人去了锦城,但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只要她发一条微信,或者一通电话,哪怕就是只言片语,那么,也不会在他心底铸就如此深的芥蒂!   还有,他给她的别墅,那栋他曾让她选购装扮的房子,一个多月的时间,就那么空着。   她连看都没看,就更别说住了!   他满心在等着她,而她呢?   她却在这里,抱着他的孩子,和另一个男人同居,过起了其乐融融的小日子!   念及此,帝长川心底原本一压再压的怒意,顺势高涨燎原,他染满愠怒的眸色阴鸷森骇的落向她,修长的手指端起她的脸颊,“我给过你这么长的时间,你是怎么做的?”   “把我和你住的房子,装的诡异又阴森,却把这里,你和野男人住的房子,装的温馨浪漫,顾念啊顾念,你是真够可以的!”   起初,帝长川看过那栋别墅的选购风格后,他以为她就喜欢这种阴森,古怪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看到了这里的一切,才知道,这个女人,摆明了就是不情不愿!   她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了洛城夕,这个她从始至终就爱着的男人,却把一切负面糟糕都都给了他!   帝长川怒然的大手一把冷冷的甩开她,不再有任何顾忌的转身,大步拂袖离去。   顾念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瞬间,仿佛整颗心,随着他和孩子的离去,也随风消散了。   洛城夕一直抱着她,紧紧的,安抚的话语无微不至,“这次是我疏忽了!”   他是真的疏忽了,以至于别墅内外,警备安保人员不够,才会让帝长川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洛城夕暗淡的眸色沉下,他握着顾念的手,“别急,我马上让人安排律师,先走一下法律程序,然后……”   没等他话说下去,就被顾念抬手打断了。   她示意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怔怔的美眸凝滞,她在思虑,也在沉思。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尤其是帝长川的那句‘把我和你住的房子,装的诡异又阴森,却把这里,你和野男人住的房子,装的温馨浪漫……’   顾念眼瞳一阵阵紧缩,脑海中,极快的闪过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清晨,他拉着她的手,夺门而出,随后好端端的一栋豪宅,瞬间化为乌有。   所以……   她猛然间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一把拉起洛城夕的手,“快走!快出去!”   洛城夕蓦然一愣,虽还有些疑虑,但看着顾念惊悚满载的面容,也似预感到了什么,急忙吩咐别墅内的保姆撤出。   同时,他也拉起顾念的手向外,但走了没两步,顾念就停下了。   下一秒,她想都没想留下句,“你先走!”然后箭步冲上了楼。   洛城夕眸色一沉,接连也跟着她上了楼。   从二楼的客房再到一楼,穿过客厅越过走廊,待两人刚踏出别墅,后方,‘砰’的一声巨响轰然而至。   后方的别墅,在须臾间,爆破声骤起,坍塌的灰烬,刨土狼烟。   时间太过精准,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   顾念惊愕的耳畔轰鸣不断,震痛的耳膜,连同大脑,思维一时混乱,经过刚刚的激动,和现在的惊吓,她终究还是没撑住,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翩然倒地。   洛城夕精准的伸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抱了起来。   —   顾念再醒来时,是在数个小时以后。   她一睁眼,入目的便是精致的水晶吊灯,和四周精致的家具和陈设,但都是陌生的。   她后知后觉的皱了皱眉,爬起来时,抬手揉了揉眼睛,耳旁一道低醇的男声不期而至,“醒了。”   洛城夕给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边,“这里是另一处房子。”   顾念眨了眨眼睛,迟缓的思绪波动,衍生而起的波澜不小,她慌忙的掀开被子,焦急道,“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洛城夕急忙起身,抬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重新固定回床上,“你身体太虚弱,还需要休息,先别动。”   然后,他转身走出了房间,片刻后,再回来时,他的怀中,多了个小小的婴儿。   孩子很小,皮肤白皙,面庞细嫩,可爱又漂亮的完全不像话。   裹在小被子里,眨巴着两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轻动,寻寻觅觅的样子,似在找寻着什么。   洛城夕走过去,将孩子递给了她。   顾念瞬时一颗凌乱的心,放下了大半,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轻吻着他的额头,抚着他的小手,孩子纤细的小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她痛苦的叹息出声,“谢天谢地,还好你没事……”   孩子趴在她怀里,抿了抿小嘴巴,完全不懂母亲的哀凉和悲苦,只是自然的小脑袋在她胸前磨磨蹭蹭。   顾念抚着孩子细嫩的小脸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生的是一对双胞胎。   两个男孩子。   帝长川抱走的是哥哥,而顾念藏起来的这个孩子,是弟弟。 第334章 何止是为难呢?   房内原本冷沉的氛围,因为有了孩子的欢声笑语,而渐渐缓和了不少。   洛城夕侧身坐在她身边,伸手逗着她怀里的宝宝,清俊的面容上,眉宇紧蹙,染出的不是愁绪,而是关心,疼惜,和无尽的宠溺。   他适时开口,语气淡淡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顾念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僵,清秀的容颜顺势就泛起了凝重,她沉默的低着头,纤长的睫毛落下,将眼底的凌乱一并掩下。   关于孩子的问题,她在孕期初次检查时,方媛就给她看过B超图,当时,顾念就知道怀了一对双胞胎。   所以差不多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猜到了帝长川可能会抢孩子。   既然怀了两个宝宝,如果对外只公布一个的话,那么,他抢走的话,估计也只能抢走一个。   这样,她还会留下一个孩子。   当然,这个想法,当时只是一种猜测。   她也想过,如果帝长川不抢孩子话,那么,过段时间,她也会和他和盘托出,将两个宝宝的事说出来的。   可事实又是怎样的?   到底和她预料中的如出一辙。   现在想来,她当初瞒下双胞胎,生产时在中心医院,交代江硕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最起码,她现在的身边,还有一个宝宝,不然,两个都被他抱走,那么……   她无法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和心态了。   顾念抱着孩子,哄着宝宝睡着了,轻轻的放去一旁,盖上了小被子,她慢慢的挪身下了床,和洛城夕踱步走去阳台。   洛城夕随手拿了件外套,给她披在身上,并将阳台门关上了,然后自然的双臂将她搂入怀中,精致的下颚轻抵着她的头顶,低醇的声线而至,“另个孩子的事情,还是会有办法解决的,别急,别怕。”   “我问过律师了,走法律程序,虽然可能费些时日,但哺乳期的孩子,肯定会判给母亲的。”   言犹在耳,顾念却无力的摇了摇头,“城夕,你忽略了一点。”   她转过身,抬眸看向他,“你说的这种,是在一般情况之下,而我和帝长川之间的纠纷,是特殊情况。”   “不仅如此,真要走法律程序,最终判决前,会估算父亲一方,和母亲一方的经济条件,社会基础,进行各方面的宏观考量,在这些方面,我比不过他。”   顾念说出了事实。   她现在是事业做的很大,也很不错。   名副其实的女老板,资产上亿也是有的。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和帝长川比起来,太过渺小了。   他能给予孩子的,是顾念永远达不到的,她现在唯一占的优势,就是孩子过小,哺乳期内,她是母亲这一点。   但就这一点上,对她而言,也不能说是完全的优势。   她身体太虚弱,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调养也没怎么起效,外加两个孩子,她奶水根本就不够,全靠保姆和奶粉喂养。   洛城夕望着她,粲然笑了,“可是,你还有我啊!”   他握起了她的手,“如果在这期间内,我们结婚呢?法院判决时,评估的可就不是你一人的财力和物力了。”   顾念诧然怔住,这只能是最后迫不得已的选择方式。   若加上洛氏话,那么,她和帝长川的这场夺子大战中,就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了。   但这种念想,只在她脑中持续了数秒,就被理智湮没了,她深吸了口气,“还是不行,城夕,我不能和他走法律程序,他现在可能已经猜到我生了双胞胎,为什么没有揭穿,我猜不到原因。”   帝长川的聪慧与睿智,顾念太清楚不过了。   能通过一件件的小事上,抽丝剥茧,通过简单的举动,明察秋毫,这是一种天生就有的天赋,外加后天的培养和训练,帝长川可绝非等闲之辈。   顾念转身走去了一旁,两手扶着阳台的围栏,目视远方,“不能在这个时候再激怒他了,不然,两个孩子他都抢走,那我……”   她说不下去了,虽然还只是猜测,和预想,但这种想法,对顾念来说,太可怕,也太恐怖!   洛城夕感知到她的恐慌与无力,走过去,抱住了她,柔声道,“那就不用这种方式,用其他的办法,我再想想。”   她低下了头,轻叹了口气,“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和他单独解决。”   顾念很清楚,帝长川这次的做法,就是想用孩子做要挟,做筹码,然后,他就可以像个高枕无忧的大爷一般,静静的宛若一位尊贵的王子,高高在上,用俯视的目光,轻嘲的笑容,凌驾于她,肆意妄为。   他的这点手段和伎俩,她太清楚不过了。   洛城夕却皱起了眉,目光幽沉,“非要这样吗?”   “城夕。”顾念仰起头和他对视,清澈的眸中染满杂乱,“不是非要这样,是涉及到孩子的事情,我必须这么做。”   从这两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顾念,就已经和两个孩子紧紧的捆绑在一起了,为了他们,她宁可豁出命去,又更何况其他了。   她是女人,也是母亲,孩子对她的意义,高于一切。   洛城夕低了低头,也在瞬间做出了决定,“好,我无法拦阻你选择做什么,但是念念,我也会用我的方式和方法,保护你和孩子。”   顾念没说什么,洛城夕对她的情谊,她一向都是懂的。   亏欠他的,她也无法偿还,本想着让他安好,但现在看来,反而给他徒增了不少的麻烦和困扰。   有些背道而驰了。   洛城夕幽沉的目光像海,浸染的都是她所读不懂的讳莫,他握着她的手,紧紧的,“现在就去吗?”   顾念点了点头,侧身余光睇向了卧房,“这个孩子,我不能带着,能先放你这里吗?稍后江硕会过来接孩子的。”   洛城夕笑了,笑的温婉谦和,如沐春风,“傻瓜,还问什么?孩子放在这里,多久都可以,我会照顾和保护好他的。”   顾念舒了口气,她信洛城夕,一百个一万个信的,孩子暂时放在他这里,也是安全的。   帝长川之前的举动,完全是趁人不备,发生了一次,洛城夕就绝对不会再让发生第二次。   他在商场的狠厉和冷绝,丝毫不逊于帝长川分毫,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洛氏能和帝氏并驾齐驱,互争角逐,却互不让分毫呢。   顾念做好了打算,便不再等下去,孩子离开自己一分钟,她都是忧心的。   回了房间,坐在床边,望着熟睡中的宝宝良久,她才依依不舍的起身,拿了外套和包包,便和洛城夕一起下楼。   “明天我会过来看孩子的,若是有特殊情况话,江硕或者珊珊,会代替我过来。”她叮嘱了一番。   洛城夕谨慎的一一点头应下,幽深的目光望着她,满载着贪恋和不舍,“孩子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反倒是你,要想清楚了该怎么办,别让他为难你。”   顾念轻然扯了下唇,浅然的笑意微轻,满满苦涩的味道,她这次回去了,又岂能用一句‘为难’来形容啊。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强颜欢笑,“我心里有数,别惦记我,也别再为我做任何的牺牲和付出,城夕,我欠你的,已经太多太多了,别再让我心里难安了,好吗?”   洛城夕没言语,反之,只是上前一步,俯身在她额前轻吻了一下,然后便照顾着她上了车,目送着顾念驾车渐行渐远,静沉的眸色慢慢冷下,取而代之的森色与凉意,不寒而栗。 第335章 你不是个混蛋   下了高速公路,车子转过几个路口,从飞云路上的江水园往前行驶,长路尽头,一栋米白色的城堡建筑,慢慢的浮现眼前。   顾念没直接驶进庭院,而是距离很长一段路时,就将车停在了路边。   远处的江水园,一片废墟尚在,只是周遭被施工队建起了蓝色的围栏,吊车推土机位列其中,重新施工的有条有序。   顾念坐在驾驶位上,幽沉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那栋别墅,视野所到之处,沉凉,哀寂。   逐渐阴沉的面容被眸底的隐晦晕染交织,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收紧。   重新挂挡,踩油门……一连串的动作快速利落,然后在车子发动驶出的一刻,脚下油门踩到底。   她面色紧绷,抿着的唇瓣染出愤懑的怒意,目光凝视着前方,车子急速行驶,进入了别墅庭院。   伴随着‘哧’的一声,车子一个甩尾精准的停进停车位,顾念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庭院内两位保镖率先迎面走向她,恭敬的俯身行礼,朝着别墅玄关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小姐,请。”   顾念一言不发,疾步越过保镖,径直进入玄关。   保镖并未跟随,继续留守门外。   这栋宅子,她一次都没来过。   虽之前她为这边选购过不少家具和摆设物品,但也只是记了下地址,从未亲自来过,这一次,是第一次。   这里,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穿过玄关,步入客厅,四周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只有每个角落摆放的木质雕刻,和腾草壁画,略微有些熟悉,都是她亲自选购的。   顾念置身其中,客厅没开主灯,只有周遭的壁灯,光线调的微弱,若隐若现的和外面阴沉的天气交织,而远处落地窗旁,男人一道颀长的身影,笔挺清隽,背对着她的方向,和周围所有的暗色隐隐相融。   她容颜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情绪展露,紧绷的唇瓣,和颦蹙的眉心,衍出的怒意不小。   顾念一言不发的走向他,临至近旁时,停下了脚步。   帝长川早就知道她来了,却迟迟没转身,不动声色的模样,沉冷,幽深,也让人难以琢磨。   静,很安静。   连带着周围染出的气息,都那么的死寂,冷沉。   良久,男人才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深邃的目光如旧,却有一丝轻嘲的浅笑在他冷峻的唇角一闪而逝,他斜身依着窗畔,修长如玉的手指抵着眉心,轻轻的揉了揉。   顾念看着他,冷冷的,漠然的面无表情。   帝长川也望着她,淡色的唇畔轻微翕动,出口的嗓音微沉,也微冷,“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他知道的,她心里有火,也有气。   不让她发泄一下,憋坏了怎么办?   顾念哪里理会他的轻描淡写,只是静默的迎着他,暗色的嗓音肃冷,“你抢走了我的孩子,又毁了洛城夕的房子。”   帝长川沉默不言,只是看着她,冷寒的目光没什么温度,却满含讳莫,都是她读不懂的幽深,与莫测。   “毁了房子。”顾念轻轻的,继续重复着这几个字。   就像一道导火索,瞬时将她心底的所有怒意全数激起殆尽,她定定的看着他,下一秒,直接上前,扬手就朝着男人邪肆的俊颜狠扇了下去。   ‘啪’的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突兀的房内巨大。   顾念愤然的咬牙切齿,“你毁了房子!”   旋即,又一巴掌朝着他脸上捆了下去。   帝长川不躲不闪,不动不避,只是那样站着,任由她的所作所为。   待两巴掌打下去后,顾念的手上火辣辣的,帝长川也反手一把擒起了她的细腕,拨开看了看她红肿的手心,皱了下眉,“不疼吗?”   疼!   但这点疼痛,又怎比得上她心里的剧痛!   得不到她的回复,她甚至连半点表情都未给予他。   帝长川也没什么反应流露,只是放开了她的手,低冷的嗓音再道,“别用手,换东西打。”   说着,就听‘咔’的一声,随之他抽出了腰间的皮带,递给她,“用这个。”   顾念没接,冷然的面上也没什么好气。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上前握起她的手,将皮带塞进她掌中,然后又挑眉朝着玄关方向道了句,“林凛。”   林凛闻声急忙走了进来,朝着男人颔首俯身,“帝总。”   “去给她找个趁手的东西,棒球棍吧,去拿来。”帝长川吩咐着,清冷的声线不夹杂任何。   林凛木讷的就愣住了,他怎么可能真的去取棒球棍,他只是呆呆的看着顾念,刚刚两人的对话,林凛在玄关也听到了,沉吟下,他忙说,“顾小姐,别和帝总怄气了,洛氏的房子,帝总已经转过十亿赔偿金了。”   “赔偿金?”顾念轻喃出声,一瞬间只觉得荒谬的有种想要仰头大笑的冲动!   她真的只是为了一栋房子,再和他怄气吗?   顾念是为了孩子!   房子爆炸的瞬间,如果她稍微晚一点,或者动作迟一点,那她另一个孩子,就随着那栋房子的破灭,而夭折了!   她知道帝长川霸道无情,手段狠厉,但从未想过,他的肆意妄为竟会到这种程度!   念及此,顾念心底的怒意更甚,就像燎原的火焰,早已吞噬了她的思绪,湮没了理智,她反手一把扔掉手中的皮带,出其不意的一脚朝着近前的男人踢了过去。   帝长川抬手拦了下,她只踢到了他的手。   顾念眸色一沉,还未反应,男人长臂便环上她的腰肢,将人往怀中一搂,俯身凑上她耳边时,低哑的声音降临,“别乱踢,某些部位还有用呢!”   林凛一见状,马上羞涩的垂下了眸,适时转身,退出了客厅。   “帝长川!”顾念发狠的咬字吐声,挣扎的想从他怀中逃出,却怎么都躲不开男人的束缚。   无奈之下,她索性张口就咬上了他的手臂。   疼痛突然席卷,帝长川轻蹙了下眉,却仍旧纹丝未动,只是低眸注视着她,一瞬不瞬。   顾念咬的很重,也咬的很死,狠狠的,发泄着心中的怒意,和恨意,直至感觉到了口腔中血腥味的浓重,才慢慢的松开了嘴。   帝长川抬手,端起了她的脸颊,素白的手指拂过她的唇瓣,擦去了她嘴角的猩红,染满幽深的目光睨着她,“解恨了?”   顾念咬着下唇,气咻咻的样子不减,胸膛高高仍旧起伏不断。   她并不是想要解恨。   她只是担心孩子!   另一个孩子的安危罢了,一想到房子爆炸的一瞬,就像一场恐怖的梦魇,久久笼在她心上,挥之不去。   她真的无法设想,稍微晚一点,那么,她另一个孩子会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她心底的怒和恨再度狂聚,汹涌叫嚣,她染满忧恨的目光复杂,“帝长川,你不是混蛋,你就是个禽兽!”   顿了顿,她又极快否定,“不,你是连禽兽都不如!”   虎毒不食子。   而他,已经说不上是第几次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亲生骨肉下手! 第336章 闹够了吗?   “禽兽不如?”   帝长川冷冷的重复着这刺耳的形容词,嗤笑出声,不加敷衍的嘲弄在他紧绷的俊颜上绽放,是邪肆的,也是不羁的,更是阴冷的。   他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迫使她视线迎向自己,薄唇翕动,“我如果是禽兽不如话,那么,和这种连禽兽都不如的人,同床共枕,又生下孩子的你,又算什么?”   顾念抿着唇,不耐的抬手拨开了他的束缚,“和你一样,都是禽兽,可以了吗?”   她低冷的嗓音染了冰,寒的渗透骨髓。   “只是我比你多了一样,人情味,我有感情,有思想,不像你,为达目的,不折手断,甚至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她毫不客气的回敬着,满是怒意的容颜,漠然又冰冷。   说话时,顾念挣扎着就要从他怀中避开,却被帝长川长臂禁锢,他低眸注视着她,更沉的字音连带,“闹够了吗?”   她身形蓦然一下就怔住了。   在男人凛冽的眸光逡巡逼迫下,她脑中混作一团的思绪逐渐放空,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她不是来找他泄愤和发火的。   孩子。   孩子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顾念垂下了头,纤长的睫毛微微轻颤,连带的眸底的复杂一并敛下,她深吸了口气,放弃了一切抵抗和挣扎,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   反复沉思了片刻后,她没抬眸,只是说,“让人帮我把车上的行李拿楼上吧,以后,我住这边。”   帝长川望着她,“想好了?”   她低了低头,“孩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顾念毫无退路。   虽然是两个孩子,但都是她的亲骨肉,十月怀胎,艰难分娩,一个母亲,又怎可能放弃任何一个孩子呢?   他的所作所为,无外乎是想留住她。   既然如此,那她就如他的意吧,只要能和孩子在一起,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她慢慢的仰起头,清澈的眸光暗淡,没了刚刚的怒意勃然,有的只是悲凉,和哀寂,“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可以先上楼吗?”   帝长川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后,放开了手。   顾念也在此时从他怀中后退两步,对着他又沉了下眸,才转身上了楼。   她走以后,林凛适时的从外面进来,走到男人近前,压低声道,“帝总,小少爷那边有些不适应,一直哭闹,保姆们也有些束手无策了,您看,要不要将小少爷抱过来?”   帝长川皱了下眉,凛然的身形移步去了窗边。   幽深的目光扫视着后院的假山流水,眼底的深蕴愈渐泛冷,许久,动唇时,冷沉的嗓音而溢,“十几个保姆,照顾不了一个七周大的孩子?”   林凛,“……”   不是照顾不了,而是这小少爷分外金贵,哪能和平常的孩子一般对待?   所有保姆,都是捧着怕坏了,抱着怕疼了,就连哄孩子,声高了怕吓到孩子,声低了怕孩子听不到……   这样的方式,又碰上了这位小少爷脾胃不好,各种奶粉都不喝,就连母乳喂养,也口味独特,几个喂养孩子的保姆,都拿他毫无办法。   林凛无力的轻声叹息,踌躇的措辞,“帝总,这小少爷吧,他……”   “保姆不行就换人,这些小事还需要我提醒?”帝长川不耐的面色阴寒,周身冷冽的气息逼人。   林凛吓得大气不敢出,急忙低下了头,“对不起,帝总,我知道了。”   说完,便毕恭毕敬的颔首退出了客厅。   其实,林凛也是好心。   那边保姆照顾不好,而这边顾念又回来了,不如趁机将孩子抱回来,让他们母子团圆……   岂料,到底还是没能‘说服’老板,这番苦心看来是用错了地方。   林凛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忽然身后沉冷的男声响起,打断了他行进的步伐。   “等一下——”   林凛脚步一顿,急忙转回身,又重新走了过来,“帝总。”   帝长川冷然的面色寒寂,双眸浅眯,冷戾而勃发的气势潜藏,“那个孩子呢?”   林凛怔了怔,随之就马上意识到老板话里的含义,急忙道,“另一位小少爷现在应该在洛总那边……”   帝长川冷峻的面色瞬息万变,阴沉又冷厉,她到底还是将孩子留给了那个人!   她就这么信任洛城夕!   林凛一直注视着老板的面色,看着他俊颜上的变化,试探性的犹豫开声,“那我派人将孩子抱回来,您看……”   没让林凛说下去,帝长川便极快的出言打断,“不用。”   冷冷的,只两字。   肃寒又疏离,毫无半分情愫遗漏。   这件事,若是放在以前,没有失忆,没有丧失感情的帝长川,估计肯定不会任由她这样下去。   甚至可能会在她生产的当天,就戳穿她藏子一事,将两个孩子一并抱回来,帝家的骨血,不能绝对不能遗漏在外。   但是,现在的他,不会那么做。   更准确点来说,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孩子不是重要的,他们只是延续帝氏骨血的一种传承,日后继承人的传递罢了。   而真正重要的,是这个女人!   对他尤为特殊的存在,一个能随意改变他喜怒,引出他情绪变迁,操控他思绪的这个女人。   林凛在旁有些捉摸不透,满头雾水,“帝总,关于两位小少爷的事儿,老夫人和夫人那边,可都还不知道呢,而且,这件事我感觉不能再耽搁了,不然洛总那边……万一有所动作话,另位小少爷怕是……”   他没说下去,一切都只是林凛的猜测和预感,毕竟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同时,审时度势也具备了。   帝长川自然明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眸色瞬时深邃了些,淡色的唇角衍起一抹魅惑的弧度,轻轻的,也冷冷的,“不急,先随她吧。”   若是,能用这孩子让她明白一些道理,看透一些事实,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闻言,林凛却有些恐慌了,他看着老板,完全欲言又止,“可是,老夫人那边……”   “你是谁的秘书?”帝长川冷沉的声线极快,碾压着林凛的尾音。   林凛吓得噤了声,连忙低下了头,“我是您的秘书。”   帝长川侧身过来,朝着他轻扫了一眼,“那就做好分内之事,其他的,不用你管。”   “是。”林凛点头应声。   —   城市的另一边。   沉寂的书房中,身材俊朗,衣衫工整的男人位坐靠于躺椅之上,怀中,一个不大的小婴儿趴在他胸膛上,白皙的小脸在他胸前磨磨蹭蹭,调皮的小手揪扯着他的衣襟,嘴里发出咯咯的小奶声。   洛城夕低眸注视着怀中的小婴儿,抬手摸着他的小脸蛋,幽深的眸色慢慢泛起了柔光。   他抚着孩子的大手轻缓,轻轻的,生怕弄疼了他似的,就连眼神中,也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   这个孩子,仔细看骨子里约莫有她的影子。   很漂亮,也很可爱。   白嫩嫩的小脸蛋,长得极美,倒有点像个女孩子似的。   秘书适时的敲门进来,俯首近前,“洛总。”   洛城夕余光扫了眼远处的办公桌,吩咐了句,“上面有一份出生登记文件,拿去派出所登记吧!”   话落,他一把将怀中的宝宝抱起,俯身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柔声道,“以后你做我儿子,好不好?爸爸会把一切的一切都给你的,嗯?” 第337章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温馨奢华的主卧房,视野所到之处,黑漆漆的。   唯有床旁玲珑有致的台灯,光线所染之地,昏暗暗的。   帝长川缓步楼上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了,房间里空空的,也静静的。   他踱步其中,随手脱了西装外套扔去一旁的沙发,大步绕到床边,解开了衬衫扣子,幽沉的目光注视着大床。   顾念躺在其中,藏在被子里,小小的身形,瘦瘦的,只占了一点点的位置。   她背对着他,紧靠着床沿,乌黑如瀑的长发散落一旁。   帝长川望着她,幽深的眸线眯了眯,一把掀开了薄被,他的目光瞬时就沉了。   她没穿衣服。   霎时间,他的眸色是深的,也是沉的,唇边一抹浅笑,轻轻的,染出了讽刺的意味。   她永远是这样,对他总是带着一种‘例行公事’的态度和意思。   帝长川深深的沉了口气,侧身坐下的一瞬,身后女人绵软的两条小胳膊,就环上了他的腰腹。   这样的方式,顾念也不想。   但为了孩子,她只能这样做,只有他高兴了,才会让她见孩子,不是吗?   帝长川闭了闭眼睛,不耐的大手一把就拂开了腰上的束缚,转身扫了她一眼,冷道,“去洗澡!”   顾念低着头,小声呢喃了句,“之前洗过了。”   话落的间隙,男人猝不及防的猛然一把抬手就擒上了她的下颚,揪扯着将她拉拽至近前,阴鸷的眸线森冷的令人胆寒,“可为什么我觉得你还很脏呢?”   他话语夹枪带棒,讽刺的意味极浓。   顾念心上蓦然一沉,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就算昏暗的房间内,依稀的灯线还是将她面上的凌乱放大,落入了男人眼帘。   他捏着她的脸颊,力道加大,“脏到了令人作呕,滚去给我洗澡!”   顾念抿住了唇,迎着他凛然的目光,咬了咬牙,“既然嫌我脏,那你又为什么处心积虑的还想睡我?”   她冷然笑了笑,随之再补充,“明知道脏,还想染指,你岂不是比我还脏,还令人恶心?”   “呵!”帝长川怒极反笑,霍然起身,长臂将她直接抄起,粗鲁的裹在怀中,“牙尖嘴利是不是也该有个度?看来,我真是太放纵你了!”   旋即,他丝毫不顾她的反应,抱着她,三两步便进了浴室。   随着拉门‘砰’的一声关上,他径直走向浴缸,下一秒,顾念只觉得身上气力一松,接着整个人便掉落其中。   砰的一声,她就这样被他无情的扔进了浴缸里,撞的七荤八素,疼的她不住的皱眉强忍。   帝长川居高临下的屹立一旁,冷冷的睨着她,抬手拧开了水龙头。   然后男人一把抄起花洒,无情的水柱,朝着她喷洒。   他开的是冷水,水凉凉的,恍若要刺入骨髓。   顾念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挣扎着正欲起身,却被帝长川又一把重新按回了浴缸内,哗哗的冷水继续,任凭她怎样挣扎抗拒,都无法脱逃,到最后,顾念索性放弃了。   她就这样,躺在浴缸中,任由这冰冷的水柱倾下,淋湿浸透全身。   水放了很久,浴缸渐渐就要满了,有不少水溢了出来。   帝长川静默的甩开了手上的花洒,抬手抹了一把俊脸上的水渍,再看向她时,她定定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漠然的注视着他,道了句,“现在可以了吗?”   不等男人说话,顾念便从中起身,连带起的水花无尽,打湿了他的衬衫和西裤。   顾念迈步从浴缸中走出,却在抬腿的一瞬,又重新被男人抬手按了回去,他扼制着她的咽喉,狠劲的气力极大,几乎要将她气息生生阻断,“继续洗!把那个人的痕迹,都给我洗掉了!”   她费劲的喘息,晦涩的声音支离破碎,“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见了女人就只会上吗?”   洛城夕不是那样的人!   他也不会强迫她,更不会在她不情愿时碰她分毫!   “顾念!”帝长川咬碎满口银牙,难以遏制的怒意火冒三丈。   他承认,这个女人确实够特殊,能轻易挑起他的怒火,但也不代表他就没事喜欢找虐!   帝长川手上的气力越发收紧,阴骇的面色狠戾到恐怖,“对,你说对了,我是见了女人就上,但那也是你自找的!”   他薄唇凑在她脸庞,低哑的声息蛊惑,却染出的寒意,令她心颤,“你不是就喜欢我上你吗?不是除了我之外,不让别人碰你吗?”   “既然如此,我这是满足你啊,你应该感恩戴德,不是吗?”   顾念气的脸色骤沉了下去,“帝长川,你到底要不要脸!你先利用顾家要挟我,现在又抢走了我的孩子,不是我心甘情愿,是你在耍手段和阴谋,逼着我就范!”   顿了下,她挣扎着推拒着他的胸膛,抗拒的眼眸衍出冷厌,“感恩戴德?我到底要感什么恩?戴什么德?感激你一次又一次要挟我,还是感激你三番五次折磨我?”   “要挟?”帝长川冷笑着,他真是被她气坏了,不断起伏的胸膛,和阴霾的面色,携带的冷戾四溢。   他诺诺的点了下头,“对,我就是在耍手段要挟你了,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忽然收力松开了她,倾身站起时,冷蔑的目光阴鸷如利剑,仿佛要将她刺穿,“还有,折磨?你觉得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对你就只是折磨?”   “不是吗?”顾念毫不客气的回了句,移开了眼眸,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帝长川阴骇的眸色猛然一凛,重新俯身,揪扯着她从浴缸中起来,将她拉拽至身前,“所以,这就是你选择洛城夕的理由?”   她什么时候选择洛城夕了?!   顾念诧然的眼神微闪,接连染起的愠怒掩盖了眼底的惊愕,幻化的怒意眼瞳猩红,“随便你怎么想。”   随便?!   帝长川骨节分明的大手青筋暴跳而起,“他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你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   顾念猛然一怔,有些惊诧的看着他,“你……记得了?”   她眼中的疑惑,在触及到男人清冷毫无杂质的眸色时,就解惑了。   他没有记起来,只是可能出于某种原因,对洛城夕这个人,有些执念罢了。   亦或者,通过其他渠道,知道了某些他们之间曾经的事情。   帝长川冷鸷的视线落着她,“他有什么是我没有的?他能给你的,是什么我不能给的?嗯?”   顾念深吸了口气,真被他一次又一次的纠缠磨灭了心底的耐性,索性直接顺着怒气,一口气冷道,“他温润如玉,绅士又儒雅,对我很好,对我孩子很好!”   “最关键的,是他从来不会逼我,也不会强迫我,更不会威胁我!” 第338章 到底还是惹了他   顾念在生气,怒火如爆发的火山,完全无法控制。   帝长川也在生气,阴沉的面色冷沉如九重寒冰,阴霾到令人恐惧。   他知道她心里有火,需要发泄,但真的听她说出这一字一句时,字字如钢针,刺入他耳膜,字字见血。   男人阴骇的俊颜上,额头青筋暴跳,沉冷的字音出口时,却是哑涩的,“所以,你爱他,也信他,还选择他,对吗?”   顾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混淆的思绪和怒意冲撞,夹杂混合在一起,令她大脑发沉,也发昏。   她没言语,但笃定又沉冷的眸光,俨然回答了一切。   帝长川冷冷的扯了下唇,阴鸷的望着她,点了点头,随后转身便出了浴室。   ‘砰’的一声,巨大的摔门声,震痛了顾念的耳膜,也震慑了她的思绪。   她愣愣的站在浴缸里,猛然间全数反应过来,悔意霎时涌上心头,无力的身形绵软的像瘫泥,直接瘫坐而下,‘哗啦’一声溅起无数的水花。   顾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是来找他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宣泄和吵架的,她怎么给忘了呢?   后悔的感觉和思念孩子的心情交织,顾念来不及多想,慌忙冲出浴室,顾不上满身湿漉漉的水渍,也顾不上周身的冷寒,径直从卧房中追了出去。   穿过二楼的走廊,来至平台,通过旋转楼梯,远远的,只看到男人一身冷冽,挺拔的身影裹满戾气,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她追下了楼,但还是没能追上他。   庭院,车子‘滴’的一声响起,帝长川拉开车门,重重摔上,一脸肃杀冷厉之气弥漫晕染。   发动,挂挡,油门,一连串的动作利落,下一秒,脚下油门一松,车子如离玄的箭,嗖的一下消失于暗夜中。   夜,诡谲,静谧。   车,疾驰,狂奔。   像一道从地狱中嗜血而出的魑魅,带着蓝色的烈焰,穿梭在夜幕下的车海,行云流水,风驰电掣。   帝长川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速飙到了极限。   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后面尾随而至的警车接连不断,‘滴滴滴’的警笛声,更像是追捕的亡魂,震耳欲聋。   他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被气坏了,还是压抑的太难受,总觉得胸膛里像窝了一股火,剧烈的燃烧着。   脑海中,她的话音一遍遍回荡——   “他温润如玉,绅士又儒雅,对我很好,对我孩子很好!”   “最关键的,是他从来不会逼我,也不会强迫我,更不会威胁我!”   心里的那团火,疯狂高燃,越烧越旺,烧的他心肺脾胃,乃至身体里的血液一并沸腾,叫嚣着恨,叫嚣着怒,更叫嚣着愤!   这种感觉,恍若有人生生的将他皮肉活活剥开,一点点撕扯,疼到了无法忍受,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一旁扔着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顾念’两个字跳入眼帘。   帝长川想都没想,直接滑下车窗,抄起手机,一把扔了出去。   手机‘啪嗒’一声坠落公路,不过须臾,就被来往的车辆碾压,光亮的屏幕,也在瞬间熄灭。   另一边的别墅豪宅内,顾念满心复杂的在房中踱步,手中的电话传出无法接通的提示音,她深吸了口气,再次拨打,那边提示已经关机。   她木讷的一下愣住,无力的手臂落下,手机滑下,坠落在地。   顾念悔不及当初,真想狠狠抽自己两巴掌,她到底还是惹了他,那孩子怎么办?   她的孩子啊……   事已至此,她无法估算惹怒他的后果到底是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静静的等他消气。   当晚,顾念也没走,就留宿在此。   但可能是冷水澡的缘故,也可能是心里太过惦念孩子的原因,她晚上就发了烧。   一夜未睡,第二天早上,烧的就更重了。   还演变成了重感冒,喷嚏,咳嗽,头痛,乃至烧的浑身剧痛。   她强撑着洗漱下,换了身衣服下楼,发现原本守在外面的保镖,不知何时早已撤走,就连家里的保姆,也消失不见了。   一瞬间,这成了一栋空宅。   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   她沉眸叹了口气,来不及多做思虑,开车便去了洛城夕的别墅。   还不到七点,保姆开门后,顾念刚进客厅,听到‘咿咿呀呀’的奶声时,她一回头,便看到楼上方向,一身居家服的洛城夕,修长挺拔的身形屹立于此,而他的怀中,结实的臂膀上,抱着个小小的孩子。   这样的他,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清隽优雅,和煦又英气。   她一见孩子,就笑了。   急忙迈步上楼,洛城夕见她过来,便将孩子递给了她。   顾念没急着去抱孩子,而是先从包包里拿出两个一次性口罩,戴上后,又跑去卫生间洗了下手,才从他怀中接过了孩子。   孩子很小,因为是早上,刚睡醒,白嫩嫩的小身上只穿了个小小的尿不湿,两个如莲藕般的小腿盘在她怀里,小脸蛋贴着顾念的胸口,小手在她怀里摸索寻觅……   顾念低头看着孩子,轻抚着他的小脸蛋,“有没有想妈妈?”   孩子还不会说话,只是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咧嘴笑着。   顾念疼惜的抱着孩子,只隔了一夜,她就想孩子了。   而另一个孩子……   念及此,她眸中衍出哀凉,洛城夕注意到她的异样,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在她抬起头时,男人幽沉的眸色深许,定定的望着她,“病了?”   他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令洛城夕俊颜上瞬时泛起了薄怒,“怎么发烧了?昨晚你和他吵架了?”   吵架。   顾念轻吸了口气,何止是吵架那么简单。   她只是望着他,强颜欢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都已经发烧了!”洛城夕加重字音,点滴的愠怒染满面庞,他拉着她的手进了卧房。   洛城夕按着她的肩膀推她到了床边,照顾着她躺下,又扯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   小家伙在一旁有些捣乱,缠着顾念不放,两只小手在她胸前胡乱摸索,小嘴巴一张一翕,隔着衣衫乱咬着。   洛城夕轻轻的抱起孩子,目光深深的睇向她,“孩子先交保姆照顾,你先休息,等下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顾念急忙起身,“我真没事。”   她现在没心情养病,帝长川那边,还有个孩子,她昨晚太冲动了,当务之急,是要想个好方法,缓和关系,抱回孩子。   顾念想起床的动作,被洛城夕拦下,他单手抱着孩子,另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阻拦她的动作,“你已经病了,先躺下,养好身体,就当是为孩子着想,好不好?”   一句‘为了孩子’生生将顾念满心的抗拒,彻底偃旗。   她落寞的垂下了眼眸,低了低头,“好,我听你的,先休息。” 第339章 不用管她!   私人医生来的很快,给顾念检查了身体,重感冒外加胃溃疡,扎针输液的同时,又开了一些药。   在药物的作用下,顾念昏睡了差不多一整天。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她刚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身旁一股绵软的小气力抚上手腕,她转过头,便看到儿子趴在她身边,扬起白嫩的小脸,小手在她手臂上按来按去。   顾念起身时一把抱起孩子,柔声说,“抱歉,妈妈生病了,不能传染给你,让保姆阿姨先带你去玩,好不好?”   孩子不懂她在说什么,还是趴在她怀里,小手环着她的脖颈,和她贴了贴脸。   顾念笑了笑,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性格不同。   这个孩子,更懂事,更贴心,也很乖,几乎平时都是不哭不闹的,相比之下,被帝长川抱走的那个,就很调皮了。   她摸着孩子的小脑袋,细细的看着他,眉清目秀的小面庞,还未长大,就已如此好看,秀气的,完全不像个男孩子。   顾念握着孩子的小手,“宝贝儿,以后我们叫圆圆好不好?”   “圆圆满满,妈妈希望你和哥哥能早日团圆,你也希望妈妈早点把哥哥抱回来的,对吧?”   孩子咿咿呀呀的回应着她,逗的顾念忍不住都笑了。   “圆圆?”   一道轻缓的男声入耳,顾念寻声抬眸,便看到卧房门口处,洛城夕一身清隽的斜身依着门框,目光温柔的望着她和孩子。   顾念抱着孩子挪身下床,“圆圆,好听吗?”   洛城夕点了点头,“好听是好听,有点不像男孩名。”   她一笑,低头看着怀中的宝宝,“谁让我们长得这么秀气文静呢?长大了,也是个小暖男。”   洛城夕粲然一笑,走过来伸手揉着孩子的小脑袋,“是不是暖男不知道,但是凭着我们圆圆这颜值,长大了肯定是个小帅哥,迷倒无数人啊。”   顾念看着孩子,“那岂不是桃花不断了?”   “这是一种魅力,骨子里天生就带的。”洛城夕伸手接过孩子,高举过头顶,孩子很喜欢这样,咯咯的笑个不停。   顾念去卫生间洗漱了下,再出来时,洛城夕还在哄逗孩子,从她的角度看上去,一大一小两个帅哥,和谐的恍若真的堪比父子。   父子。   她蓦然一下就愣住了,极快的深吸了口气,湮没了心底这个奇怪的想法,随之走过来,“城夕,我晚上不能留这里,可能还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圆圆,可以吗?”   虽然已经是晚上了,但顾念还要回去,或许会遇到帝长川也说不定,这是她抱回孩子唯一的办法了,她不想错过。   洛城夕猜到她会这么做,俊逸的面容上也没什么反应,只说,“记得把药吃了,好好休息,孩子放心,有我呢。”   她点了点头,又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给洛城夕,一个人离开了这里。   再回到帝云斋,偌大的宅邸在夜幕的笼罩下,威严耸立。   仍旧空无一人。   幸好她有钥匙,也有玄关密码,一个人进了别墅,可能是白天时睡了一整天,药剂也发挥了作用,此时的她退了烧,也毫无困意。   一个人在房子里四处走走,才发现,这栋宅子,是真的大。   比原来的帝公馆,江水园,都大了几倍不止。   而她之前选购的那些家具和摆设,似乎不太够,别墅内很多地方,都是空的,就连很多客房,也是如此。   念及此,她拿出了手机,开始上网选购家具。   下了无数个订单,又挨个房间看了看,好像还缺很多东西,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选购了一些。   为了给自己先前的行为买单,也为了哄好帝长川,先将房子布置一下,然后,她又下了楼。   厨房里,虽然家用电器一应尽全,但橱柜和冰箱,依旧空空如也。   顾念不禁皱起了眉,这栋宅子,好像一个样板间,没有半点居家之气,她想了想,拿起外套和车钥匙,去了附近的超市。   买了很多蔬菜瓜果,还有一些餐具,感觉还不太够,又在宜室宜家里逛了逛,最终满载而归。   再回来时,庭院里空寂了无,看来,他是没回来过。   顾念将东西一一摆放整齐,自己也没什么胃口,便上了楼。   看下时间,晚上十点多了,她先冲了个澡,再换上一身刚买的蕾丝睡衣,看着镜子里,自己婀娜玲珑,只是面色上,略显苍白,可能是还在生病的缘故,没什么血色。   她又画了个淡妆,提亮点气色。   将卧房简单收拾了下,接下来,就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时间。   她在等他。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和他发脾气,要控制,也要收敛,要乖巧温顺,小鸟依人,见到他,就扑到他……   等事后,再提孩子的问题。   对,就这么做。   顾念全部打算妥当,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开始静静的等……   —   夜幕下,疾驰在高速公路上的劳斯莱斯车中,压抑冷沉的氛围,也在持续中扩散。   男人幽冷的周身仿佛安置了冷气,无尽的森寒弥漫,全神贯注的冷眸注视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修长如玉的双手在键盘上灵活跳动。   良久,随着手边的工作处理结束,他慢慢的抬起头,阴鸷的视线扫了眼窗外,点了支烟,随着烟气的缓缓吐纳,低哑的声线慢慢陨落,“那个女人呢?”   林凛驾车时,闻声轻微一愣,马上意识到老板指的是谁后,又看了眼平板电脑上的显示,才说,“顾小姐在帝云斋,帝总,您现在过去吗?”   “不用管她。”帝长川清冷的字音极快砸落。   林凛心下不自然的一惊,急忙应了一声后,又回归了沉寂。   这样的冷沉一直持续,直到男人抬手揉着眉心时,淡淡的又道了句,“孩子呢?”   “这个吧……”林凛拉长了话音,俨然满腹的苦楚无处安放,深吸了口气后才说,“小少爷性格秉性和普通孩子不同,一天时间内,就先后有六位保姆主动辞职了。”   帝长川猛然眉宇紧了起来,一个七周大的孩子而已,十几个保姆还照顾不过来?   林凛马上又说,“不过,自从今天老夫人和夫人回来后,这种状况就好了很多……”   帝长川剑眉一沉,“她们回来了?”   林凛下意识脸色一变,感觉自己可能说漏了什么,但也改不了了,只能解释说,“老夫人和夫人是下午才到的,但老夫人不让我告诉您,说怕您忙,不想影响您……”   借口。   还是太敷衍又粗糙的借口。   帝长川冷厉的俊颜彻底沉了下去,不耐的敛下手臂,摁灭了香烟,吩咐了句,“去老宅。”   “是。”林凛急忙应下,在高速公路下个路口驶出,朝着老宅方向行驶…… 第340章 他只摸了一下!   偌大的老宅客厅,一直持续的欢声笑语,随着帝长川的推门进入,一时间忽然冷沉了下来。   潘秀玉和赵敏之坐在沙发上,两人中间,一个小小的婴儿,穿着红色的钢铁侠服装,裹着尿不湿,在两人的腿上爬来爬去。   一旁保姆管家,包括金秘书在内,原本一脸的笑容,却在触及到男人疾步走进的一刻,慢慢敛下了。   潘秀玉抬眸睇了金秘书一眼,金秘书马上会意,屏退了所有保姆和管家,自己也跟着退出了客厅。   赵敏之将孩子交给了婆婆,自己起身望着帝长川,有些尴尬,也有些不安的笑了笑,踌躇的开口,“那个长川啊,别怪妈妈回来没告诉你一声,我是听说有孙子了,想见孩子一面,所以才……”   没让她说下去,潘秀玉直接沉声打断,“是我让敏之陪我一起回来的!”   顿了下,老人冷然的目光就扫向了帝长川,“帝氏有了继承人,你有了儿子,这是件好事,如果不是金秘书无意中得到了消息,你还打算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其实,这句话潘秀玉是故意说得。   她早就知道顾念怀孕一事。   也在估量好了临盆的日子,但这一切,赵敏之是不知道的,老人不过是想给儿媳妇一台阶下罢了。   帝长川径直在单人沙发上落座,修长的双腿交叠,本欲拿烟的手指,却在余光撇见孩子的一刻,停下了。   赵敏之也说,“是啊,有孩子是多好的事儿啊,我这么多年,就盼着能做奶奶呢!这回我和妈的愿望都达成了!”   说完,她又转身看向小宝宝,满面的柔和,散发着慈爱,“我太喜欢这小家伙了,太讨人喜欢了!”   潘秀玉抱着孩子,“是啊,这孩子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脾气都差不多,那么多保姆,都哄不好他,但一到我和你妈这边时,马上就不哭不闹了!”   老人亲了亲孩子的小脸,孩子也咯咯的笑着,在老人的脸颊上亲了两口,逗的潘秀玉笑的合不拢嘴。   赵敏之说,“以后这孩子,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妈保证照顾好他!”   帝长川挑了下眉,幽冷的眸色沉寂不减,低哑的字音缓溢,“暂时。”   沉冷的两字一道,赵敏之心下忽悠一下,愕然的看向他,“暂时是什么意思?你还想抱走他?”   要知道,盼这孩子,赵敏之和潘秀玉盼望了多少年,好不容易见到了孙子,她们又怎可能舍得再分别!   帝长川斜身倚着沙发,清冷的眸线朝着这边轻扫,薄唇微翕,“孩子需要母亲。”   一句话,堵的赵敏之哑口无言。   看着儿媳妇面色上的僵滞,潘秀玉深吸了口气,怒斥了句,“你还知道孩子需要母亲?你要是知道的话,又为什么从顾念手里把孩子抢过来?”   帝长川淡淡的,只回,“那是我和她的事。”   老人也冷道,“我不管你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们以后还想怎样,但是长川,这孩子必须放在我和你妈这里!”   顿了下,潘秀玉也缓了口气,语气柔了一些,“我也听说了,顾念没有奶水,喂养不了这孩子,而且她现在事业上做的也很好,你们都很忙,孩子放在我们这里,抽空你们过来看看,等孩子大一些了,再带回去吧!”   帝长川没说话,他一般不会忤逆顶撞奶奶的,这是基本,也是礼仪,更是教养。   即便是现在他失忆了,但面对老人时,他还是会礼让三分,客套恭敬。   潘秀玉拍板做了决定,赵敏之心下欢喜,抱着孩子眉开眼笑。   老人适时又开口,“敏之,把孩子抱给长川。”   然后,潘秀玉又看向帝长川,“来,抱抱你儿子,这小家伙,特别招人喜欢,可乖了!”   赵敏之起身,将孩子抱给了帝长川。   他连一丝准备都没有,孩子就这样,直接进了他怀里,一个小小的小人儿,精准的坐在他腿上,仰着小脑袋,两个乌黑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他。   帝长川皱起眉,这孩子,长得确实很漂亮,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好像也确实有那么点像他……   只是,这个小家伙,就是他的亲骨肉。   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的儿子。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帝长川整个人犹如一张紧绷的弓,一动不动,他微冷的眸线注视着孩子,孩子也眼巴巴的望着他。   时间一点一点消耗,他们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   终究,帝长川还是做出了妥协。   他手臂动了动,抚上了孩子的小手,刚握住的一瞬,孩子就嫌弃般的一把拨开了,然后看着他,‘哇’的一声,哭了。   哭了,是真的哭了。   眼泪一对一双的,哗哗坠落。   帝长川猛然一怔,懵了。   他只是摸了他一下而已,哭什么哭?   赵敏之有些慌了,更有些心疼了,忙过来要抱走孩子,却被潘秀玉一把拦下,眸光示意儿媳妇,让她别急。   孩子哭得很甚,也哭得很吵,帝长川皱起的眉宇紧蹙,他正要做什么,忽然,腿上一股温热的感觉袭来……   他霍地一下起身,一把就将怀里的小家伙扔在了沙发上,他再低头,奢昂的西裤上,一片‘地图’而生。   这孩子,竟在他腿上尿了!   赵敏之再也等不下去了,急忙起身一把就抱起了孩子,疼惜的不知所措,“不哭啊不哭,爸爸不好,爸爸太坏了,等下奶奶替你出气!”   孩子哭得太厉害,赵敏之心疼不已,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上了楼。   孩子的哭声渐行渐远,帝长川阴冷的面容却一沉又沉,而一旁,潘秀玉凝满厉色的面容,也不太好看。   老人满含怒意的目光扫向了他,“自己亲儿子尿了就尿了,能怎样?你这嫌弃的……”   “你小时候不知道在我和你爷爷腿上尿过多少次呢!”   帝长川,“……”   都说隔辈人亲。   潘秀玉和这孩子,可是隔了两辈,那种疼惜和爱护,就更另当别论了。   老人怒气不小,冷然的面色幽沉,“本来,我还想着看你和孩子亲近的话,过几天让金秘书把孩子给你送回去,但现在看来,免了!”   “这孩子,就永远留在这边吧!等你什么时候处理好自己的感情问题,什么时候把他妈妈接回来时,再说吧!”   老人懒得再和他说半句,直接拄着手杖起身,径直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霎时间,只剩下了帝长川一人,他低头看看西裤上的污渍,再看看楼上卧房方向,幽冷的眼眸眯了眯,转身出了宅邸。 第341章 原谅我,好不好?   从黑夜到天明。   从夜幕到黎明。   顾念一直在等,但等待的结果就是,她在沙发上都睡着了,再醒来时,仍旧是一个人。   周围空空的。   没有人来过得痕迹,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第四天。   她终究是等不下去了,对孩子的思念和惦记,让她无暇再保留什么矜持,毫不犹豫的在第五天清晨,直接开车就去了帝氏集团。   从一楼到顶层,一路畅通无阻。   职员看到她,也是客气的颔首行礼,江远一见她,急忙领着她便到了总裁室,叩门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离开了。   自动门缓缓拉开,顾念迈步而入。   办公室内空寂了无,一派素色的清新雅致,衬托出主人的高冷和孤傲,远远的办公桌后,清隽的男人单腿之地,手上夹着的香烟,烟气袅袅,朦胧了他讳莫俊逸的面庞。   顾念轻吸了口气,径直走了过去。   在来的路上,她就提前想好了台词,也做好了准备。   想要抱回孩子,这一关,是她必须要过的。   她不能畏缩,也不能怕,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情绪化,她要心平气和,要温柔,要乖巧。   反复在心里又叮嘱提醒了自己一番,彻底准备好时,她也临至办公桌前,温婉的面容上漾出浅然的淡笑,清澈的美眸一瞬不瞬的望向男人,就连开口的嗓音,也是柔柔的,“这几天怎么没回家住呢?”   她说着,迈步朝着他走了过去,“是还在生气吗?之前是我不好,对不起好不好?”   顾念不是不擅长哄人,而是,帝长川的种种作为,真的深深的惹怒了她,乃至现在,就算抱着想见孩子的急迫心情,再面对他时,她的心底,还是略微带着怒意和抵触的。   所以看似温缓的话语,实则有些生硬。   帝长川听着她这蹩脚的台词,清冷的眸光泛寒,冷冷的睨着她,抬手吸了口烟。   顾念站在他身边,有些手足无措的僵了几秒,然后,才违心的硬着头皮俯身靠向他,单手环上男人的脖颈,另只手夺过他手中的香烟,直接在烟缸里摁灭,“少抽点。”   说了句,然后一侧身,便吻上了男人的唇。   她的动作有些快,快到了帝长川都没防备,也没准备防备,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的纹丝不动。   良久,顾念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便放开了,再看向他,嗓音有些晦涩,也带出了些许的委屈,“你还要冷着我多久?”   “我已经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她抿着唇,这样的放低姿态,委曲求全,若是不为了孩子,顾念又怎可能如此!   一字一句间,她的整颗心都是颤抖的。   脑海中一幕又一幕,皆是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他狠厉的安排人欲要玷污她,他强迫于她,他逼着她开枪射杀无辜,甚至,他掳来洛城夕胁迫她,害她早产……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顾念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抡起‘原谅’,到底是谁原谅谁?!   顾念一个人说了这么多,恍若自言自语,得不到男人的任何反应,他清幽的面容冷峻,面无表情,就连幽深的眸底,也是平静的毫无波澜。   她有些无措了,也是真的没辙了。   顾念尴尬的犹豫了下,俯身凑在他唇边,清淡的话语,吐息如兰,“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她说话时,手便顺着男人的衣领探入。   男人冷然的望着她,毫无反应的俊颜清冷如故,但气息却热了。   一瞬间,顾念恍若看到了希望,她马上闭上眼睛,啄上了他的唇,却在要加深的一刻,男人已然不动声色的拂开她,并霍地倾直了身形。   帝长川挺拔的身影如山,冷冷的笼着她,幽沉的眸色相随,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后,没留下只言片语,便大步掠过她,抄起桌上的几分文件,出了办公室。   徒留下顾念一个人,呆呆的,也愣愣的,站在办公室内,脑中忧愁万千,思绪涌动。   这算是……冷战?   但是,冷战的前提双方是情侣或夫妻的关系,而她与他,又算什么?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完全猜测不透他的想法,顾念也没再等下去,便离开了公司。   待回到研究所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   数日不见,她对孩子的那种想念,根深蒂固,这种感觉,就像心里闯入了数万只的食人蚁,一点一点啃噬,一丝一丝的腐蚀,深入骨髓。   处理工作时,她也完全心不在焉,手边堆积如山的文件,她几乎看都没看,就一一签下了字。   江硕垂手站在一旁,目睹着一切,不禁皱了眉,适时的出言道,“顾总,您都不看看吗?”   一句话,似才提醒了顾念。   她诺诺的点了下头,开始逐一翻阅文件,却也不走心,明明一目十行,阅读速度极快的她,此时,竟盯着一页看了十几分钟不止。   看到最后,江硕都看不下去了,他忙道,“顾总,您今天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绕过去,将旁侧一摞文件挪开,“这些文件不是很急,您可以先休息一下,过后再说。”   如此而至,顾念也没拦阻,只是抬手搓揉着眉心,支走了江硕。   下午,一位新客户慕名而来,因为订单数量极大,所以顾念作为老板,也应该亲自面谈的。   但她推门进入会议室的一刻,就注意到了对方是个女人,还是一位孕妇。   一瞬间,顾念的眸色就起了波澜。   但工作归工作,洽谈还算顺利,女客户表示,研究所出产的医美产品,非常适宜孕妇,效果极佳,所以直接和顾念签署了三年的合约。   谈话差不多临近尾声时,倏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道甜甜的女声闯入耳畔——   “妈妈!”   众人纷纷回眸,就看到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穿着可爱的小洋裙,一蹦一跳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女客户起身,拉过女儿的同时,连忙致歉。   顾念望着孩子,眸色沉沉,脑中马上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他还那么小,就离开了她……   紊乱的呼吸,和凌乱的思绪冲撞,顾念再也撑不下去,说了句‘对不起’便匆忙的出了会议室。   她一路匆忙,回了办公室,马上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顾念闭了闭眼睛,可能他将自己的电话拉黑了吧,转而,她又用桌上的座机拨打,电话虽通了,但不过须臾,就被挂断了。   帝长川不接电话!   她一腔怒火瞬时燎原,再也压制不住,渐渐殷红的眼眶,衍出所有积攒的情绪,他凭什么这么做?   从始至终,她又不欠他什么,凭什么他要抢走她的孩子,还要用这种方式对她!   顾念的心隐隐作痛,不自然的双手紧握成拳,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血腥之气冲上咽喉。   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脚步声刚起,顾念也未转身,过于愤然的情绪不稳,直接道了句,“出去!” 第342章 去战斗吧!   “哇,这火气不小啊!”   甜柔的女声闯入耳畔,顾念蓦然一怔,回过身,才发现进来之人竟是乔珊珊。   她瞬时扫去了脸上的怒意,藏匿了情绪,幻化的面容温和了一些,才道,“你怎么来了?有事?”   乔珊珊望着她,走到办公桌旁,在一摞文件中挑出两份,递给了她,“我是来管你要文件的。”   顾念深吸口气,走过去接过文件,翻开大概看了看,是市场部这个月的报表,有苏云韵的运作,和乔珊珊的辅佐,几乎没什么问题。   她极快提笔签了字,便交给了乔珊珊,“好了,你先忙去吧!”   乔珊珊拿着文件,却没走,反而担忧的目光反复在她脸上逡巡,“你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念话到嘴边,不知如何提及,便索性又咽下了,只说,“没什么。”   乔珊珊半信半疑的皱了眉,试探道,“那等下一起去吃饭?楼下那家粤菜馆换了个主厨,味道特别好呢!”   顾念摇摇头,“抱歉,我没什么胃口。”   她说着,便转身去了沙发,坐下后,单手扶额,一脸的愁绪,一目了然。   乔珊珊跟着走过去,侧身坐在她身边,“是孩子的事儿吧!”   关于顾念生了双胞胎的事,乔珊珊是知道的。   她出院后,乔珊珊陪她住了一段时间,那时候就发现是两个宝宝,顾念又和她没什么秘密,便自然的都告诉了。   顾念无力的低了低头,唉声叹息。   乔珊珊视线泛出了波澜,有些诧异,也有些愕然,“还没解决呢?都好几天了吧!你没找他谈谈?”   顾念仰头靠在了沙发上,空洞的目光盯着天花板,汇总万千,最终也只说了句,“一言难尽啊!”   乔珊珊听的云里雾里,有些难以理解。   “他不理我,不接我电话,也不想见我,你知道的,我对这种沉默寡言式的冷战,有多束手无策。”顾念解释了句。   这回乔珊珊听懂了,也听明白了。   冷战的意思。   旋即,她几乎都不用想,浅然的容颜上就漾起了惊诧和疑惑,随之道,“你束手无策?别逗了好不好!”   顾念微怔,略显疑惑的目光睨向她。   乔珊珊接着继续道,“对方是帝长川,又不是别人,没有谁比你更了解他的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对他,完全手到擒来好不好!”   “还有,你会没有办法?少来了,你可是顾念啊,你最擅长的,就是战斗了,去找他谈啊,拿下他啊,多简单点事儿!除非是你不愿意,不然,他就是你的碗中饭,盘中餐,分分钟,轻松搞定!”   乔珊珊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时又道了句,“去找他,去战斗吧!”   顾念,“……”   在她无语的沉默中,乔珊珊留下个胜利的手势,便抱着文件闪人了。   顾念一头的雾水,凌乱的面色幽深,沉重。   当晚,她先去洛城夕那边看了圆圆,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便又回了帝云斋。   用一个新的手机号,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了帝长川。   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来谈谈孩子的问题吧,今晚我在帝云斋等你。”   接下来,顾念先冲了个澡,梳洗一番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她反反复复的想过了,乔珊珊的话,也并不无道理,她确实了解帝长川,他向来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   也可以说,最见不得她流泪。   从小到大,每次她哭时,他都手足无措。   虽然今时非比往日,但,他还是他,没了记忆和感情,但本质不会变,还是老方法老套路就行。   只是,她要走点心,不能像白天那样,话说的生硬又直接,毫无温柔可言,她要迂回一些,为了孩子,就当是演戏吧!   既然是演戏,那就要演全套的。   顾念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没想到,她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等到她都趴在床上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依稀听到了楼下玄关推门声,‘吱嘎’的声音不大,却足以在空寂的房中突兀,她猛然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困意全无。   顾念慌忙的起身,披了件外套夺门而出。   果然,她下楼时,漆黑的客厅中,依稀可见男人高挺的身形,还有空气中充斥着的酒味,淡淡的,混杂着烟草的味道,馥郁在鼻息间,她眸色沉了。   顾念一步一步走下楼,没急着开灯,这样朦朦胧胧的感觉,和他醉酒的姿态,更容易让事半功倍,不是吗?   她走向他,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在暗色中灵动闪烁,盈盈的,凝聚着光,似穿透水雾,氤氲的几欲夺眶。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他晚上应酬时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力上涌,脑中沉沉的,头也有些疼了,自然的抬手揉了揉眉。   顾念抿了抿唇,开口的声音晦涩,“今天一整天,发生了很多事,工作时我总分心,差点耽误了一笔很大的订单,影响了一位客户,临近年底,员工们心态不稳,焦急放假,还有很多事需都需要我处理……”   “但我没心情管这些,孩子,又不在我身边,你也不理我,长川,知道吗?当所有的事情全乱了时,我就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你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一席话语,寥寥字音,顾念是加入了真感情在其中的。   只是工作上,她并没有出这么多问题罢了,算是加了两句谎言。   帝长川深冷的浓眸穿过暗色,冷冷的凝着她,伸出手抚上了她的面颊,低哑的字音微冷,“需要我?”   顾念却摇了摇头,“不是需要,是想要,我要你!”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她也整个人扑进了他怀中。   那样焦急,那样急迫。   男人不动如山的身形僵了两秒,随之长臂就搂上了她的腰肢,低沉的字音再溢,“这么急,你身体恢复好了?”   顾念愣了下,她是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帝长川什么时候关心过她的身体?   旷古奇说,亘古未有。   但她没心情理会这些,只是点了点头。   这含情脉脉的双眸,亲昵妩媚的姿态,瞬时让男人涌起了血气,他俯身噙起了她的唇。   顾念全程配合,倏然,一道刺目的光亮闯入眼睑。   因为光线太过强,迫使她很不适应,不自然的就睁开了眼睛,也在这一刻,顾念愣住了。   她眼前玄关的位置,一个年轻的女人,此刻就站在那里,女人看着顾念,也惊呆了。 第343章 三人行   空大寂寥的房中,屹立的三个人,一男两女。   年轻的女人愣愣的站在玄关处,浓妆艳抹,风姿卓越。   这边顾念惊诧的面色慌乱,淡妆清丽,眉目如画。   帝长川却浑然不觉她的异样,索取依旧,逞狂如常。   顾念愕然的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一把就从他怀中拨开了分离,她后退了几步,有些疑惑,也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年轻的女人,又看了看帝长川,吞吐的字音不稳,“这……”   她‘这’了半天,也未能道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顾念实在是太震惊,也太生气了。   她不是在气别人,而是气自己,竟无能到这种地步,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抢走,还妄图用这种方法哄他开心,换取孩子!   念及此,她自己都觉得可耻,丢脸!   一瞬间面颊涨红,恨不得能马上化身蝼蚁,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帝长川微醉迷离的深眸睨着她,余光扫了眼已经走到近旁的年轻女人,须臾后,视线注意力又移向了顾念,轻启的薄唇衍出浅然的淡笑,那笑容邪肆,也清隽,还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嘲弄之意。   他翕动了薄唇,低哑的声线而至,“又不想要了?”   未等顾念言语或反映,年轻女人倒是率先开了口,她嗓音甜甜的,也嗲嗲的,“帝少,不如我们一起玩?”   女人的话语,倒是正中帝长川心意,他冷然的挑眉扫向顾念,“一起玩?”   顾念诧然的眉心颦蹙,这都是什么提议!   她真想马上以最快的速度,找个撬棍,把他脑袋撬开,看看他整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反倒是年轻女人,望着顾念看了几眼,一股恍然之色乍现,她忙说,“我认识你,你是顾念,中心医院的院长,双C医美的创始人!”   顾念蓦然微诧,凛然的目光迎向了女人。   女人越说越兴奋,走过来直接握起了顾念的手,“顾总,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关系,我一直都是你的崇拜者呢!”   “你研发的双C医美产品,对皮肤特别好,我一直都在用,你们公司招聘代言人时,我也去应聘了,只是还在等消息,希望能通过筛选……”   女人拉着她的手,紧紧不肯放,“我真的很仰慕你,我也知道你是帝少的前妻,没关系的,我不在乎三人行,来吧,我们一起!”   这位年轻的女人倒是非常大方,说着,就拉起顾念的手往楼上走。   但顾念却纹丝未动,只是静静的拨开了女人的手,淡道了句,“谢谢你的仰慕和崇拜,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还是没有他人介入才好。”   说完,她转眸又看向了帝长川,冷然的面色没了之前的娇柔,也少了刚刚的妩媚,有的只是清冷,阴寒,又回归了往日的模样。   她说,“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两位了。”   然后,顾念直接走到沙发旁,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径直离去。   开车驶出宅院数千米后,她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抬手扶着脸颊,苦痛的眉心紧蹙成团,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都在做什么!   她有心想和他示好,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但都是发自真心的!   而他呢?   竟带别的女人回来了……   他不是不知道她在帝云斋等他吧!   故意的!   帝长川绝对是故意的!就像利用这种手段和方式羞辱她!   顾念燃满怒意的心下凌乱,彷徨,更愤懑不堪,她咬了咬牙,重新发动车子,疾驰上路。   而另一边,帝云斋奢华的客厅内,帝长川挺拔的身姿掠过女人,留下句‘你走吧’便径直上了楼。   年轻女人莫名的一阵发懵,有些手足无措,要知道,她可是使足了浑身解数才巴结到帝少的,并让他带自己回来的!   飞上枝头的美梦,已到眼前,岂能破灭!   她想都没想,直接追了过去,“帝少……”   甜柔的嗓音骤起,帝长川冷然的眉宇就拧了起来。   “就算顾总走了,但帝少你还有我啊!我来陪你吧!长夜漫漫,就让人家陪陪你嘛……”   帝长川忽然停下了步子,接着脚步一转,肃杀的俊颜冷戾,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她启唇,“滚。”   他沉冷的嗓音像含了冰,将周遭的空气也连带的泛起阵阵森寒,令人头皮发麻,恐惧之感,在女人心底徒升。   她吓得不自然后退了一步,却还有些不死心,又嗲嗲的唤了声,“可是帝少,人家……”   “别让我再重复,痛快滚!”帝长川冷冷的,冷冽之气磅礴。   女人瞠大了眼眸,看着男人森冷的目光,那么阴寒,那么轻蔑,仿佛她就像个跳梁小丑,身体像被冷水从头浇到脚,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男人不再等下去,转身上楼,留给她的,只是一道渐行渐远的清远背影。   —   翌日。   一早顾念便抵达了帝氏集团。   其实,她本意上是不愿意来的。   甚至她现在都不想见他,每次相见,每次接触,她心里那种悄然滋生的怒火,都无法控制,她不得不咬牙强撑,硬着头皮去迎合他,配合他……   但为了孩子,她还想再试试。   最后一次。   但也算凑巧了,她车子刚到公司门口,还没驶入停车场,旁侧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便停在了路旁。   随之,大厦自动门开启,一身清隽肃冷的男人在林凛的陪同下,缓步而出。   顾念恍若找到了机会,急忙靠边停车,朝着他走了过来。   男人幽冷的眸色状似无意的轻扫了她一眼,视做空气,直接无视,从她身边大步掠过。   顾念愣了愣,又追了过去,她有些急,也有些躁,原本想好的台词全忘了,一时间慌忙的只道了句,“我不想有其他人参与,我……”   她吞吐的面色有些泛红,尴尬又羞涩,啃咬着下唇,小声呢喃补充,“我只想和你一个人……”   帝长川脚步顿住了。   林凛见状,也急忙避开,率先上车,替换了驾驶位上的江远。   顾念绕过来,一双黑白的眼瞳盈满复杂的望向他,“能只和你一个人吗?我……我只想要你。”   帝长川看了看她,目光深邃,再度迈步越过她,就在顾念以为还是无功而返时,耳畔却听到男人溢出的字音,“上车。”   冷冷的,也沉沉的。   却在此时,对顾念来说,恍若一道胜利的曙光,即将降临。   她急忙跟着他上了车,林凛余光撇着后视镜查看着老板的神色,没收到老板的指令,他不敢擅自发动车子。   顾念坐在车上,只感觉身旁男人如冷山般,周身的寒气四溢,她不安的抿着唇,这样的静默,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帝长川侧过了身,挺拔的腰身一转,修长的单臂便抚上了她的肩膀,将她扭转过来,另只手扣起了她的下颚,“只想和我?”   她眨巴着大眼睛,诺诺的点点头。   乖巧的模样,像个可爱又温顺的小花猫,忍不住让人怜惜,也让他想要侵略,霸占…… 第344章 再等等   顾念望着近在咫尺男人深潭一般的眼眸,顺势靠向他,闭上了眼睛,淡淡的朱唇封上了他。   得到的,却是帝长川抬手拦下了她。   顾念蓦然一怔,诧异和疑惑,乃至惶恐接踵而至。   他若迟迟不碰她,那么,孩子的事儿,她怎么提?   难道,他要一直就这样抢走孩子,再也不让她见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在顾念心下骤然炸开,她无法想象,彻底失去孩子的那种感觉,无力,慌乱,接连而至。   在她心中奔腾凝聚,衍生的眼眶,瞬时就红了。   帝长川端着她的脸颊,皱起了眉,“哭什么?”   她哽咽的吸着鼻子,“你不想碰我了,对吗?”   声音软软的,婉转,又凄楚。   没错,顾念就是在装可怜。   但也不能说是装,她本身情绪就很低落,再想到孩子,那种悲伤更被放大,自然的泪水不期而至。   帝长川紧蹙的眉宇更深,他浓眸凝着她,抬手擦去了她眼边的泪珠,“不是。”   顾念一愣,“什么?”   他放开了她,抽出西装胸前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了她,“你在等等,懂吗?”   等?   顾念愕然的彻底愣住,她等了多少天了,还要等?   若在以前,她不在乎。   甚至完全就不想等他,也不存在‘等’这个概念。   但现在,她可以等,但孩子呢?她的孩子呢?   她慌了,也乱了,“还要等多久?我已经认错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帝长川闭了闭眼睛,移眸看向了别处,“非要现在吗?”   顿了下,他沉冷的声线再临,“现在也可以,但你身体确定恢复好了?”   顾念似乎都没考虑,自然的就点了点头。   但这样的举动,却像一道刺目的强光,瞬时就加深了男人的眼眸,他侧颜过来,肃寒的视线眯了眯,“我情绪不对,这个时候要你,你确定能承受得住?”   一句话,清淡的字音窜入耳畔,震痛她耳膜的同时,也震慑了她的思绪。   她承受不住!   不管现在,还是平时,还是以前。   但他什么时候考虑过她的感受了?哪次不是依着他的性子,肆意妄为!   顾念没说话,低头紧抿着唇,忐忑的小手慢慢的抚上了男人的腿,下一秒,帝长川霍然直接覆向她,将她逼进了车内狭窄一角。   他单手撑在她脑侧,另只手擒起她的脸颊,薄唇凑向她的脸颊,清冷的凉气袭来,不寒而栗。   顾念不自然的手指紧扣着坐垫,紧张的完全不敢和他对视,闪烁的眼眸凌乱,又复杂。   他在靠近她唇边一厘米处,就停下了,时隔多天,他心里的怒意还是没怎么消退,帝长川很清楚,这个时候,他不是不想要她,反而更想,那种悸动,那种冲动,就像奔腾的野马,狂妄的江水,恨不得马上将她狠狠惩罚!   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下手有多重!   他沉冷的眸光透出隐忍的抗拒,冷然的注视着她,“所以,再等等。”   话落,他也顺势抬手按开了顾念这边的车门。   随着车门开启,帝长川倾身而起,朝着门外的方向挥了下手,薄唇溢了句,“走吧。”   顾念从始至终,大脑蒙蒙的,竟还真鬼使神差的下了车。   思绪还未等落定,身后劳斯莱斯便发动,扬长而去。   她讷讷的站在路边,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影,脑海混乱溃不成军,无措的伸手扶着路旁的树木,才稳住了身形。   顾念再开车上路,是在十多分钟以后。   这期间她脑中思绪凌乱,挥之不去的,都是他的俊颜,他的声音……   再等等?   她想起他说的话语,不禁扯唇冷然一笑,等?她凭什么再等?   她要马上就能得到孩子!   顾念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马上开车去了律师事务所,负责接待她的律师,也是顾氏的御用律师,在业内有着金牌律师,从业几十年从未败诉的著称。   中年女人戴着眼镜,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干练有素,对待顾念更是客气又恭敬,有礼有貌。   顾念坐下后,便将有关孩子的事情,大概交代清楚。   只是,她忽略了双胞胎一事。   毕竟,这暂时还算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律师详细听明白了,又沉吟了半晌,然后,没急着准备文件,只是起身给她倒了杯咖啡,然后再坐下后,一派从容的面上,泛起了凝重,“顾小姐,您是顾总的妹妹,顾家也是我的老主顾了,论私交,我们也算是朋友,所以,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   顾念轻微点头,示意让她请讲。   律师想了想,重新措辞前,先叹了口气,抬手推了推眼眶,还未等开口,似又想到了什么,先道了句,“您请稍等下。”然后,就马上投身电脑之中,极快的在键盘上输入了一些,调出一些资料后,又拨通了个电话。   等了差不多几分钟,待回过电话,律师听完,再挂断后,她摘下了眼镜,深吸了口气,“很抱歉啊,顾小姐,我刚刚以为这件案子还能有转机的,但现在看……”   她说着,便将电脑屏幕调转个方向,屏幕上出现的是她的专属私人邮箱,打开的是刚刚收到的邮件。   是一份户籍登记单。   帝墨轩,出生年与日性别籍贯……   顾念看到的一瞬,眸色就沉了,“帝墨轩?这是……”   律师说,“这是您孩子的户籍登记,帝氏那边已经给孩子登记过了,现在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他就是帝长川先生的儿子,是帝氏的继承人。”   顾念神色讶异,“那我呢?我……”   “很抱歉,说出来可能您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从法律上来讲,他并不算是您的儿子。”   律师话语直接,也不拐弯抹角,“而现在,这个案子不是不能受理,您也不是不能起诉,都可以,我也可以按照正常程序进行,法院那边也会受理,但是顾小姐,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结果。”   “您会败诉的。”   律师也是女人,也是母亲,所以她能理解顾念此时的心情,看出她瞬息万变的面容,马上又说,“先别急,您听我说。”   “首先,您现在的资产评估,比不上帝氏集团,从财力和物力方面,您就输了,其次,论社交和人脉,您还是比不过帝先生,法院最终判决孩子抚养权时,是会宏观考量的。”   律师起身来到她近旁,又说,“相比之下,帝先生那边,更更给孩子提供一个良好舒适的环境,让他成长,而长大以后,帝墨轩就是帝氏集团的第一继承人,天时地利,这孩子都占了,您要清楚,或许这也是一种好的选择。”   顾念在震惊之余,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言外之意,她各方面都比不过帝长川,他还先一步抢走了孩子,注册了户籍登记,帝墨轩,她的儿子,就这样彻底被他占据了……   律师看出她的不甘,和不愿,想了想又说,“不如,您还是选择和帝先生私下里协商一下吧!目前来看,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345章 那是我的儿子!   顾念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冻结成冰,蔓延至每一寸的关节,仿佛生了铁锈动弹不得。   她恍惚的脑中一片空白,以至于怎样离开事务所的,她都不记得了。   坐在车上时,她慢慢的思绪回过神,脑中却只留下几个字,‘帝墨轩’孩子的名字,一边又一边的浮动着,她面色紧绷,冷凝着前方,素白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   静,太过安静,静到周围的空气,都那么死寂。   许久后,她才重新整理了下,发动车子上路。   她本是要去洛公馆的,去看望圆圆,她现在仅剩唯一的孩子,但在路上,她途径派出所时,便将车停在路边,一个人下了车。   帝长川率先给那个孩子注册了户籍,所以令她处境被动,而圆圆的户籍,她要抢在他之前注册。   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户籍登记处也没什么人,接待女警年轻漂亮,态度温和融洽。   顾念从包包中拿出孩子的出生登记等文件递了过去,女警大概看了看,然后又换给了她,说,“很抱歉,户籍登记不能用复印件。”   复印件?   顾念诧然一愣,低头仔细辨别手中的文件,还真是……   为什么会变成复印件呢?圆圆的出生登记证明,都在她这里的,放在包包里,一直随身携带。   看着她震惊的面色,女警犹豫了下,又说,“这样吧,我先帮你看下,稍后你要把原件补交上来,好吧?”   顾念点了点头,极尽千恩万谢。   女警重新拿过文件,一一核对后输入电脑,却在片刻后,面色凝重了,女警反复比对手中的文件信息和电脑屏幕中出现的内容,然后,有些难以置信的说,“小姐,你结过婚吧?”   顾念蓦然愣了下,随之才说,“是结过的,后又离婚了,请问这影响孩子户籍登记吗?”   女警摇摇头,“倒是不影响,但你是不是和前夫发生了意见分歧呢?这孩子的户籍,已经登记过了的,无需重复登记了。”   登记过了?!   霎时,顾念犹如五雷轰顶,磕磕绊绊的字音不稳,“登,登记过了?”   女警将面前的电脑屏幕调转,让她方便看清,再用手指着屏幕中姓名一栏,“你看,这孩子已经登记过了……”   姓名洛霖,下面出生年月日,性别,民族……   顾念惊诧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定定的看着电脑屏幕,面色五光十色,惶恐,震惊,乃至不可置信。   女警整理了下手中的文件,再次还给了她,“建议你再和前夫沟通一下吧,一个孩子,只能有一份户籍登记信息,不能重复的。”   顾念受到的震慑不小,先是帝墨轩,现在又出来个洛霖。   两个孩子,都抢在她之前被先后注册了!   她一出来,马上就把电话拨给了洛城夕,确定他此时正在洛公馆后,便挂了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顾念来到洛公馆,一进客厅,就远远的看到西装革履的男人,单臂上抱着个小小的孩子。   洛城夕身材屹立,颀长清隽,眉清目秀,怀中的孩子白皙稚嫩,可爱的一塌糊涂。   圆圆的小手抓着他的领带,胡乱的把玩着,趁其不备,就将领带往嘴巴里塞。   洛城夕低眸一见,急忙拦阻,大手轻轻的,生怕弄疼了孩子,就连嘴中溢出的话语,也那么温柔,满含宠溺,“乖儿,这个不能吃,快吐了!”   领带被抢走,圆圆趴在他怀中咧着小嘴咯咯的笑着,小手又在他身上继续寻寻觅觅……   洛城夕抬眸看着走到近旁的顾念,然后低头望着孩子,“圆圆,看谁来了?是妈妈……”   他说着,便将孩子抱给了她。   顾念自然的伸手接过来,却因情绪不稳,面色有些沉,以至于不像往常那样哄逗孩子。   洛城夕注意到她容颜上的不佳,皱了下眉,唤来保姆,抱走了圆圆,然后侧身指了下一侧的沙发,淡道,“有事坐下来说。”   顾念没心情坐下,也没思绪理会任何,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从包里拿出那些复印件,扔到了茶几桌上,“麻烦给我一个解释。”   洛城夕朝着文件轻扫了一眼,瞬时了然的眸色沉了下去,他轻微深吸了口气,走过来扶着她的手臂,却被顾念看穿闪身避开了。   她说,“你从我这里拿走了原件,趁着我这段时间没注意,私下里给圆圆注册了户籍信息。”   “洛霖,你让这孩子随你的姓。”   顾念一字一顿,波澜的情绪起伏,她努力在扼制,和控制,“为什么要这么做?城夕,她是我的儿子啊!”   洛城夕极快的低了低头,眸色柔缓的睨向她,“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面露愕然,“既然你都知道,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垂下了眸,眼底的深邃全数掩退,幻化而出的,只剩风平浪静,他沉吟了下,才低声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吗?免去了那个人再和你争抢圆圆的可能性。”   顾念一怔,“你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   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简单!   过于清晰的理智直接就给出了她答案,但情感上,又在撼动着她。   洛城夕没直接给予答案,他只是深吸了口气,幽深的眸色一瞬不瞬的落向她,“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迟早会知道圆圆的存在,可能,他现在就已经知道了。”   “念念,因为我的一时疏忽,让他抢走了一个孩子,让你如此被动,我已经追悔莫及了,就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说到这里,洛城夕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臂,“孩子登记在你名下,他还是会有机会与你争抢孩子的,走法律关系话,你根本就打不赢这场官司。”   顾念垂下了眸,冷声道,“所以,你把圆圆登记到了你户籍名下,变成了你的儿子……”   “是。”洛城夕轻声应答,那样直接,那样鲜明。   甚至没有丝毫的转弯抹角,没有半点的虚与委蛇。   面对她时,他永远都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动用半点心思和心机。   但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顾念拂开了他的手,“如果你只是这样想的,那么,又为什么要瞒着我?背地里,偷拿走圆圆的出生登记,偷偷注册!”   洛城夕移开了眸,侧身踱步去了沙发,挺拔的身形落座而上,优雅的双腿交叠,“我如果直接和你说,你会答应吗?”   不会。   答案显而易见。   顾念都不愿意将孩子登记在帝长川名下,又更何况是洛城夕了!   她闭了闭眼睛,密密长长的眼睫颤动,情绪过于不稳,她在生气,也有火气,但不能发作。   这是洛城夕,是那个一次又一次舍命救她,为了她不惜放弃一切的洛城夕!   感情上,她亏欠了他太多太多,所以,就算发生了此事,她也没有底气和他动怒。   但不断这样压制怒意的结果,让她心底就像被大火吞噬,难以控制的身形隐隐发颤,她看着他,染满火光的眼瞳猩红,但强逼着自己,出口的语气,还是柔缓的,“我最后说一遍,圆圆是我的孩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尽快把他的户籍信息改过来,把孩子还给我!” 第346章 要不,换一个吧!   顾念径直上楼,再下来时,她的怀中抱着圆圆,步伐匆匆,很快,也很急。   保姆有些发懵的一路相随,路过客厅时,不断的看向洛城夕,询问的意思,非常明显。   洛城夕却不动声色的仍旧坐在那里,沉冷的俊颜上,平缓如水,毫无波澜,他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走向玄关。   倏然,男人适时的薄唇微启,淡道了句,“你想抱孩子去哪里?”   略微拉长了声音,他再附加一句,“你又能去哪里?”   顾念蓦然的脚步就停下了。   她无处可去。   这是事实。   带孩子回自己住的地方,不是不可以,但用不了几天,帝长川便会带人过来,再次带走圆圆。   以她对那个人的了解,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若是带孩子回顾家,交由顾涵东照料,那么,她生了双胞胎一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帝长川便会知晓。   顾涵东和帝长川的关系太好,不会隐瞒的,尤其是顾涵东在得知他受伤失忆后,更是会无条件选择帮他,支持他。   所以,她是真的无处可去。   就在顾念怔松的间隙里,保姆忙过去,从她怀中抱走了圆圆。   顾念呆呆的怔在原地,面色苍白,无力的手臂像脱绳的木偶,禁不住保姆轻轻一拨,便垂落在侧。   洛城夕起身迈步走向她,一步一步,不紧不慢,言语循循善诱,而冷沉的眸中却早已染出稳操胜券,“留下孩子,他永远都是你的儿子。”   “你是他母亲的事实,没人可以改变,但从今以后,他亦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他姓洛,未来洛氏的第一继承人,我的一切,都将是他的。”   顾念愕然的呼吸僵了,她难以置信的抬眸看向他,“你要养这个孩子,但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帝长川的亲生骨肉!”   洛城夕却笑了,淡色的唇畔漾起粲然的弧度,淡淡的,也柔柔的,他摇了摇头,“不,他是你的孩子。”   “也是帝长川的。”顾念再次重审。   他望着她的眸光深沉,笃定,“你真的以为我愿意拿旁人的孩子,视若己出?”   洛城夕叹了口气,伸手抚上了她的肩膀,“你错了,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理由,因为他是你的孩子。”   因为是顾念生的,所以,他才愿意倾尽一切,甚至不惜用这样隐瞒的方式,和激怒她的危险,也要占为己有!   洛城夕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阴鸷深邃,点滴狠厉凝聚其中,“圆圆在我这里,你随时随地都可来看他。”   一句话,清淡的字音了断,衍出的决绝和刚毅,透出毋庸置疑的口吻。   顾念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下,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咽喉,她暗暗攥紧了身体两侧的手指,“城夕,你也想用孩子来威胁我?”   洛城夕的呼吸剧烈一窒,看向她的目光冷然,“威胁,你认为这是威胁?”   顿了下,他提高了几分音量,“我威胁你什么了?”   “这么多年,和那个人相比,我对你的爱,只多不少,但为什么到现在我们还没办法在一起?就因为我从来都只会为你着想,为你设身处地,而从不会威胁你,更不会对你耍手段,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一句‘威胁’真的刺痛了洛城夕的心。   他的付出,他的牺牲,他的爱……难道她还看不到吗?   不是她看不到,而是因为那个人,因为帝长川,他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身边阴谋诡计,误导阻断!   现在她竟说自己在威胁她?!   洛城夕忽然就有了一种荒谬的想要狂笑的冲动,但他忍住了,闭上了眼睛,将脑中乱作一团的思绪压下,睁开时又是一派泰然自若的清朗,冷沉又不见底。   “顾念,如果说你爱他,那么,我又算什么?”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疼,里面翻江倒海抽筋拔骨,剧烈的坍塌轰然,牵动的每一个神经都在叫嚣,都在发泄,发泄着恨,发泄着怨,更发泄着不甘。   顾念愣愣的,痛苦的眉心一蹙再蹙,她爱谁了?   帝长川吗?   或许是爱过的。   在他奋不顾身开车驶来,替她挡去所有高空坠物的那一刻,在他受伤失忆,忍痛瞒着她,让她远离,独自承受一切的时候……   但这份刚滋生不久的爱,就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烟消云散了。   就连什么时候消退的,她都不得而知。   洛城夕失神的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又望着她,淡淡道,“反正圆圆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不会也不可能再有更改了。”   说完,他便抬手轻揉了揉她的头顶,又道,“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有什么事我们以后再谈,好吗?”   顾念没言语,只是静默的从他身边错开,疾步出了宅邸。   不过数个小时,她又开车折返了律师事务所。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碰巧律师还在加班,所以顾念敲门进来时,邱律师还在埋首工作,看着顾念进来,急忙放下了手边的事儿,抬眸看向她。   顾念坐下来整理了下思绪,大致将一切与律师说了一遍。   邱律师听完,木讷的愣住了。   良久,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理了理思绪,说,“首先,顾小姐,你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孩子,对吗?”   顾念点了点头,“对。”   邱律师皱起了眉,“然后,现在一个孩子被您前夫,也就是帝先生抱走了,并注册了户籍信息,第二个孩子,又在您的前男友洛先生那边,也注册了户籍档案,我说的对吧?”   顾念面无表情,“对的。”   回答完,邱律师无力的叹了口气,摘下了眼镜,“那个,顾小姐,首先,您欺瞒孩子的亲生父亲,藏匿了一个孩子,就这一点上,在这场官司中,您就属于有错在先,非常不利了。”   “其次,这两个孩子现在都注册了户籍档案,一位是帝墨轩,一位是洛霖,那从法律意义上来讲,这两个孩子,已经与您毫无关系了。”   顾念听的惶恐,震惊,“毫无关系?”   邱律师低了低头,“对啊,您是离婚后生子的,这两边,一位是您的前夫,一位是前男友……”   顿了下,邱律师又极快的在电脑内部系统中,输入了几个字,搜索调出一份文件,详细看过后,再道,“而且您有没有仔细看过,洛霖的户籍注册信息,洛先生是以收养的关系登记的。”   “收养?”顾念诧异出声。   邱律师说,“对啊,这样一来,您与帝先生的官司中,您不占理,条件上又比不过,必输无疑,而和洛先生的官司里,他和洛霖是养父子的关系,避免了亲子鉴定这一环节,其他方面,您也不占优势,也会输的。”   “依我的建议吧……”邱律师拉长了声音,抬手不断搓揉着眉心,“您还是别这两场官司了,肯定会输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您私下里与他们协商吧!”   顾念如坠冰窖,面上的表情惨淡到近乎绝望。   律师想了想,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宏观考量您各方面也很优秀了,但偏偏要和帝氏和洛氏争夺孩子,这个……”   “不如您换一下,只要不是帝先生和洛先生,任何一位男士,您官司上肯定稳赢。”   说完,律师又感觉不太妥当,忙补充了下,“还要除去宋氏和盛氏集团,宋总和盛总的话,也不行,换其他人,大千世界,这么多男人,您换一个,只要换一个,我保证您能赢……” 第347章 去哄哄他吧!   顾念失魂落魄的面色煞白,浑身像是被抽光了戾气,心里豁开了一个大洞,无尽的鲜血倒流,只剩了无。   她反反复复的喃喃自语,“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莫名其妙的,她就丢掉了两个孩子的监护抚养权。   她怀胎十月,艰难保住生下来的两个孩子,就这样,被帝长川和洛城夕瓜分了?   顾念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命啊!   邱律师沉吟再三,望着她淡道,“还有一个办法,不对,准确来说,是两个办法。”   顾念恍若见到了曙光,急切的目光相随,“您快说。”   “第一,您在帝先生和洛先生之间,做个选择,前夫,还是前男友,二选其一,结婚,嫁给他们,那么,其中一个孩子的抚养权,顺理成章的就回到您名下了。”   顾念诧然猛怔,结婚?   用婚姻,来换取孩子?!   邱律师看出她眼中抗拒之色,急忙又说,“第二种方法呢,具体的也要看您怎么去做了,现在各方面对您来说,都是不利的,打官司也打不赢的,但是换一种方式话,比如,帝先生出面,他既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又是您前夫,他可以合情合理的向洛先生讨回孩子的抚养监护权。”   当然,这句话说完,律师想了想,又忙说,“不过,反过来,洛先生是您前男友,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有了这层关系在其中,他若是想要和帝先生讨回另一个孩子的抚养权,也不是不可能的。”   顾念神色讶异惊诧,她听出律师的话外音,挑拨帝长川与洛城夕,让他们二人展开夺子大战。   那么,若是这场战真的打响了,她又能得到什么?   不管谁输谁赢,注定了一方可以得到两个孩子,一方失去孩子,而她呢?像个局外人一般,只能静静的旁观!   邱律师面色凝重的思前想后,“第二种方法就是,他们两位打官司,哪方赢了,您就嫁给哪方,这样,两个孩子正大光明的回归您身边,您又免去了与他们双方的正面冲突,坐享渔翁之利,两全其美。”   好一个两全其美!   说到底,最终的结果,还是用婚姻捆绑束缚,来换取孩子。   这样的选择,说了和没说,又有什么区别?   顾念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冷冷的摇了摇头,留下句‘谢谢您。’便推门而出。   不管以后怎样发展,现在一种结果已经注定了。   那就是,她的两个孩子,都失去了!   一个归了帝长川,一个归了洛城夕。   他们二人,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说着不伤害,不威胁,但结果呢?和直接伤害威胁,又有什么两样!   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这是顾念脑中马上闪现出的词汇,看似冠冕堂皇,实则都是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   她现在真有一种冲动,那就是冲过去,找个月黑风高之夜,再挑选个粗绳子,把他们二人都绑起来,拴上重石,扔进海里,然后,她再抱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   荒谬的思想,只诞生了一瞬,就马上被理智取代湮没,彻底冷静下来,她又恢复了一派泰然,和镇定。   只是这都是面上的,而心里,还是混淆,复杂,又难安。   闭上眼睛,满脑子的都是孩子,虫虫和圆圆。   对,帝墨轩她本来就想起个小名叫虫虫的,因为那孩子从小就调皮,总是像个小虫子似的,缠着她,趴在她怀里,小嘴巴一张一翕,在她胸口磨磨蹭蹭……   她实在太闹心了,万千思绪汇总陈杂,开车正好路过顾宅,便索性进了庭院,车子停下,车钥匙扔给了管家,迈步进去。   很难得,这个时间段顾涵东竟然在家。   她一进门,就嗅到了一阵浓郁的菜香,而客厅中,清隽的男人面色冷沉,面前乔珊珊倔强的目光不屈,冷冷的四目相对。   看起来,两人应该是在吵架。   若在平时,顾念会主动避开的。   虽然一边是亲哥哥,一边是好友,但涉及感情问题,顾念也不愿参合其中。   而现在,她哪有这份心情体谅别人,她低着头,径直走进沙发,坐下后,叹了口气,“我生了一对双胞胎。”   瞒了不知道多久的秘密,突然说出,有股如释重负之感。   顾涵东原本冷冽的面色,霎时间沉了下去,一脸惊诧的凝向她,自然的放开了身侧的乔珊珊,大步走了过去,“你说什么?”   乔珊珊倒是不惊奇,她早就知道了的。   只是在此时,乔珊珊也尽快恢复面色,涌现的皆是关心和担忧的神色,也走去了顾念身旁。   顾念深吸了口气,仰头靠在沙发上,疲惫的身体恍若面条,再也提不起任何气力,“我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男孩子。”   顾涵东冷鸷的眸色定了定,目光深邃,“这就是你瞒着长川的事儿?”   他其实,早就猜到妹妹有事相瞒了。   在顾念生产时,顾涵东看着江硕进进出出,一脸神秘的样子,就知道其中有问题。   一直没问没提,只是想给她时间,等她愿意相告时再说。   顾念哀寂的目光空洞,“现在两个孩子都被抢走了,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顾涵东,“……”   “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我的两个儿子,也是你的亲外甥。”她喃喃自语,低哑的字音,透出满腔的无可奈何。   顾念很少这样,几乎平生从未有过。   她一向理智,聪睿,任何问题发生,都能从容面对,镇定自若。   唯独这次,遇到孩子问题时,她是彻底慌了,乱了,也没辙了。   顾涵东颀长的身形在旁侧落座,拿出支香烟,却顾虑着乔珊珊迟迟没点燃,只是在手中把玩着,他沉了口气,才道,“去和长川谈谈,认个错,他会把孩子还你的。”   顾念没说话,这个方法,她试过了,没用的。   “你对于他而言,是特殊的,不一样的,当初如此,现在也是,只要你愿意,他随时都能回到你身边,现在他不过是在和你怄气,拿孩子胁迫你罢了,去哄哄他,就没事了。”顾涵东淡淡的,余光扫了眼餐厅那边,然后起身道,“好了,先吃饭吧!”   话落,大步移向了乔珊珊,俯身握着她的手臂拉她起身,“你也先吃饭,等过后再说。”   乔珊珊面无表情,她还在生气,没什么胃口,耿直清冷的容颜上,除了抗拒和反感,再无任何。   顾涵东只瞥了一眼,顿时眸色就暗下去了,冷戾和阴霾骤起,正欲发作时,顾念这边晦涩的声线翩然而至,“另一个孩子在城夕那边。”   “什么?”顾涵东愣了下,“另个孩子在谁那边?” 第348章 都是活该!   恍惚间,顾涵东只觉得自己听力出现了错觉。   他冷然阴沉的眸色睨向顾念,一瞬不瞬,“另个孩子在洛城夕那边?你把孩子放他那边了?”   原本就一腔怒意的他,此刻更觉得火冒三丈,“你就这么信任洛城夕,生了双胞胎,瞒着我和长川,偷偷放在别人那边?”   顾涵东只觉得不可理喻,简直耸人听闻!   “你真以为洛城夕是什么好人吗?顾念啊顾念,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没有智商了?”   顾涵东难以压制的怒火,一瞬间像火山喷发,彻底爆出,“都说一孕傻三年,但你可是顾念啊,你就这么弱智吗?”   “洛城夕能把洛氏经营到现在,商场上混迹这么久,他可能是个好人?这么多年了,他不过是把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你罢了!你看过他平时的样子吗?嗯?”   顾涵东咆哮般的怒火如冷风利剑,劈头盖脸的朝着顾念喷发,像一盆盆的冷水,浇的她面目全非。   是啊,洛城夕既不是好人,也非坏人。   看似温润如玉,和煦如风,有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之感,其实,在商场上,狠厉绝情,杀伐阴狠,伎俩手段层出不穷,丝毫不逊于帝长川半点。   只是顾念忽略了。   她真的没想到……   只觉得顾涵东和帝长川私教太好,若是实话相告,用不了多久,哥哥肯定会做个‘泄密者’。   在除了顾涵东外,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时,她选择相信了洛城夕,却没想到,他也利用了这一点,回以她狠狠一击。   太讽刺了,也可笑了。   顾念思及至此,不禁无力的扯了下唇,苍凉的淡笑,苦涩的味道浓烈。   顾涵东深吸了口气,“你还能笑得出来?活该,不信我们,变成现在这样,自作自受!”   他一把抄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一边穿着一边冷冽的话音再溢,“去找长川,把他哄好了,让他替你夺回孩子,这是你现在唯一的办法了,不然用不了多久,洛城夕就会利用这个孩子,向你求婚。”   “你要是做好了嫁给他的准备,那就随你吧!”   说完,顾涵东便大步掠过两人,径直出了宅邸。   徒升下了顾念和乔珊珊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的氛围,紧紧包围着彼此。   律师给出的选择,和顾涵东刚刚的提议,顾念都是抵触的。   她不会再受任何人的威胁,更不会选择用婚姻的方式,来换回孩子。   就算对方是帝长川,是洛城夕,都不行。   这两个人的做法,太令她寒心了。   都是一样的货色,她不要与狼共舞,那样的选择,到最后也只会令她后悔,肝肠寸断罢了!   乔珊珊一直望着她,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抿了抿唇,试探性的开口,小声道,“虫虫和圆圆,我的两个干儿子,以后我是不是见不到了?”   顾念扑哧一下竟被她逗笑了。   事已至此,乔珊珊想的,竟是这个。   她思量了下,转瞬,一股从未有过的悲凉和寒彻,弥漫心扉,泛红的眼眶难抵氤氲,顾念侧身一把就抱住了乔珊珊,埋首在她怀里,痛哭出声。   “为什么?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他们的……”   乔珊珊有些不知所措,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哄着,“他们都想利用孩子得到你罢了。”   “孩子是次要的,你才是主要的,他们都知道,孩子在哪里,你就会乖乖去哪里,得到了孩子,就得到了你啊!”   乔珊珊作为旁观者,看的太透彻了。   她拍着顾念隐隐发颤的肩膀,语重心长,“帝长川我就不说了,洛城夕,他一直爱着你啊,你把孩子放在他那边,这不就等于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要抓住了!”   顾念吸了吸鼻子,出口的嗓音瓮声瓮气,“或许吧,但珊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什么?”乔珊珊有些懵懂。   顾念冷然扯唇,浅然的淡笑却泪如雨下,“我一直以为城夕和他是不一样的,但到底,还是我想错了。”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不折手断,一样的无情无义,一样的狼心狗肺,一样的混蛋!”   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形容词,带出的内心情绪和怒意不小。   乔珊珊深深的叹了口气,诺诺的点了点头,“还真是。”   “我好傻,这么多年,先后爱过的两个人,怎么都是这个样子的呢?太没眼光了……”顾念胡乱说着,忧愁和火气交接,思绪也乱了。   乔珊珊却无奈的再度叹息,扶起了顾念,望着她泪痕斑驳的小脸,皱起了眉,“我的顾念啊,你就没有想过吗?你骨子里,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啊!”   “当初,很多年前吧,你和洛城夕交往时,我第一次见到他,你知道我第一想法是什么吗?”   乔珊珊两手捧着顾念的脸颊,一字一顿,“他太像帝长川了,行事作风,待人处事,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喜欢帝长川的,所以,你找的男人,和他都太像太像了,按着他的标准和条件去找的,当然两人的做法,都竭尽相同了!”   乔珊珊耸耸肩,故作轻松的朝着她眨着大眼睛。   顾念一时间有些无语。   但细细想来,感觉乔珊珊说的很有道理。   她好像……确实就喜欢这一类型的男人,完全没有抵抗力,所以才会在现在,把自己堕入这个境地!   顾念理清了头绪,也敛了敛泪水,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珠,哽咽的又道了句,“那你呢?”   “我……”   乔珊珊被她问住了,清秀的面庞上泛起了尴尬。   顾念说,“你也是喜欢我哥这类型的男人,少琛,很多地方,和我哥也是挺像的。”   乔珊珊,“……”   她抿着小嘴巴,讷讷的看着顾念,突然灵机一动,使坏的眼珠转了转,“其实吧,有个办法,能让你轻易就得到两个孩子。”   顾念一怔,好奇的睇眸向她,“快说。”   乔珊珊一本正经的淡道,“你先约个时间,把帝长川和洛城夕同时约到一起,你们三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一周有七天,你三天住在帝云斋,三天住洛公馆,剩余一天和我去逛街玩耍,三天时间陪着虫虫,三天时间陪着圆圆,留下一天给自己。”   “既得到了两个孩子,还同时有了两个强大又有实力,有钱有势有容有貌的美男子,三个人,两个孩子,其乐融融,多好!”   听到这里,顾念才听出来了,乔珊珊是故意拿她开涮逗乐呢。   她慢慢的低了低头,不怒不火,也不展露各种情绪,只是轻轻的说,“这样话,那你也有选择了。”   “珊珊啊,你也约个时间,把我哥和少琛同时约在一起,然后呢,三天时间住这边,三天时间住盛宅,你也同时拥有了两位德才兼备,万众青睐的男神级别帅哥,还有了一个孩子,三个人,一个孩子,和睦融洽,多好?”   乔珊珊,“……”   彻底无语了,也沉默了。   几秒后,她马上恭敬的低下头,乖巧的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顾小姐,我错了!”   顾念轻微一笑,抬手抚着她的头,“那么乔小姐,我原谅你了。”   乔珊珊是想找个话题哄逗她一下罢了,又不是认真的,顾念当然知道。   好在有人陪着,顾念混乱的心境算是稍微平复了下,两人正聊着,手机震了下。   顾念看了眼,然后睇眸给乔珊珊,“阿韵说要去柒旗,你去吗?”   她询问时,已经起了身,拿起外套和包包向外。   乔珊珊后面也马不停蹄的马上起身,拿起了外套,一边追一边说,“去去去,我去!”   顾念回眸扫了她一眼,余光瞥着她微微耸起的小腹,“好像是陪客户应酬,你又没办法喝酒,还去?”   乔珊珊点头如捣蒜,“那我更要去了,有个客户好像对阿韵有意思,不能让她吃亏!” 第349章 你家那位   夜幕下的都市,车水马龙,霓虹璀璨。   中心广场的音乐喷泉,水柱洒洒,蒸汽袅袅,火树银花,光芒熠熠。   顾念和乔珊珊驱车抵达柒旗,直接上楼,在一排排的包房号码中,找寻着指定的数字。   待两人找到,推开包厢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怔住了。   偌大的包厢内,少说也有十几个人,苏云韵坐在其中,周遭清一色都是男士,西装革履,仪表堂堂。   但却在此时,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有的倒在一旁,踉跄的手里还端着酒杯,嘴里喊着,“喝,继续喝……”   有的趴在一旁,惨白的脸色,似要干呕,却又吐不出来,难受不已。   还有的直接就瘫去一边,闭上了眼睛,似是睡着了。   也有的栽倒在桌上,顾不上周遭的果盘点心,也顾不上奢昂的西装染上酒渍,只顾倒头大睡。   满屋子里,除了苏云韵还清醒无恙外,其他人,都醉了。   乔珊珊惊诧的走过来,诧异道,“哇,阿韵,这些人都是你……你喝倒的?”   苏云韵一脸无状的抿了下唇,视线一扫周围,莞尔淡笑,“现在送这些老板们回去吧!”   说着,她便起身,在乔珊珊的帮助下,搀扶着一位接着一位老板出去,外面服务生已然恭候,帮着两人送每一位老板出去。   顾念垂手静默的看了看,她这才记起,苏氏曾经就是以酒业闻名于世,苏氏贡酒曾几何时享誉国内外,苏云韵作为苏家的女儿,从小擅长酿酒制酒,酒量惊人,也不为过。   她深吸了口气,等两人送走了房内所有人,只剩下了她们三人时,顾念坐在沙发上,启开了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一大杯。   苏云韵也有些累了,坐在一旁揉了揉脖子,歪头看向了顾念,“顾总,刚我在走廊上遇到个熟人。”   顾念一口气饮尽了杯中酒,望着她轻微挑眉,“谁?”   “海总。”苏云韵嗓音清淡,毫无半分醉意,“他好像来这边办点事,陪朋友喝酒,遇到我时,还向我打听你来着,好像找你有事的样子……”   闻言,乔珊珊忙探头过来,因为怀孕,无法喝酒,她手里端了一杯苏打水,“海总找你能有什么事?”   然后,她放下手中的饮料,取而代之的一把就环住了顾念的手臂,“估计又是不安好心,别理他!”   顾念轻微的一笑,仰身靠向了后方的沙发。   若是几日前,顾念对于此事,肯定选择置之不理。   她与这些财团间的合作,完全就是利益取酬,等价交换,无需正常生意场上的应酬交流,也不用理会这些闲散小事的。   但现在,两个孩子分别置身他人之手,以她一己之力,想与之抗衡,太难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壮大自己,统一战线。   所以……   念及此,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轻拍了乔珊珊的手臂一下,起身时淡道了句,“我去看看,没事。”   乔珊珊欠起身,“用我陪你吗?”   她摇了下头,回眸只道,“你陪阿韵吧,别再喝了,聊一会儿你们就先回去吧!等下江硕会来接我。”   一听江硕会来,乔珊珊马上就放了心,朝她睇了个眸色,便伸手一把搂过苏云韵的脖颈,又聊了起来。   顾念出了包厢,往2015包房走去,冗长的走廊上,灯光昏暗,人影络绎,她穿梭其中,碰巧一道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因为视野暗淡,她也没仔细瞧看,只匆忙越开了。   两人错身的一瞬,男人脚步微顿,不自然的薄唇翕动,“念念?”   清淡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很快湮没无踪。   顾念也没察觉,来到2015包厢,就叩门进去了。   而她的身后,俊逸的男人幽沉的视线如影相随,撇了眼包厢号,迈步又退了回去。   “哎呦,还真是难得啊,什么风把堂堂的顾总给吹来了?”包厢内,海总低哑的嗓音不期而至。   顾念望着位于主座上的男人,浅然一笑,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当然是海总大驾光临,紫气东来之风了!”   恭维的话语,虽然够假,却在何时何地都管用。   海总淡笑从容,伸手朝她招了招,“坐我身边吧!”   顾念轻垂眼眸,睨着桌上一排排色泽斑斓的洋酒,率先俯身端起一杯,“我先敬诸位每人一杯酒,以表我不请自来之歉,如何?”   众人微惊,但美女敬酒,又有何不可?   霎时间,房内氛围愉悦,众人纷纷饮酒,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而门外,男人深邃的目光渐渐下沉,思量了下,转身迈步进了隔壁包厢。   “猜猜我刚在外面看到了谁?”戏侃的男声由远及近。   暗色的光线照耀下,纯皮的沙发上,一身清隽的男人冷眸微掀,指尖燃着的香烟散着淡色烟雾,良久,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沉冷的俊颜上仍旧神色不明。   一旁同样姿态的盛少琛,高大的身形微斜,修长如玉的手上端着一杯鸡尾酒,小啜了口,朝着走进来的宋子良递送目光。   宋子良几步来到沙发旁,落座后,先端了杯酒,喝了两口后歪头视线睨向帝长川,淡笑的唇畔轻扬,“你家那位。”   盛少琛面色微泛波澜,饶有兴趣的启唇,“哦?念念?”   宋子良点了点头,手指了指隔壁包房,“就在隔壁,陪着海总喝酒呢,一进去就挨个敬了每人一杯酒,那酒量……”   明显说的是反话,顾念的酒量到底有多少,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看着帝长川仍旧冷峻的脸上没什么变化,盛少琛在旁附加了句,“她酒量已经这么好了吗?”   宋子良耸耸肩,将杯中酒饮尽,才说,“不知道啊,反正海总那个人,正儿八经的花花公子,念念去陪他,羊入虎口啊!”   帝长川冷然扯唇,低笑出声,顺着烟缸轻弹了下烟灰,“斜对面的包厢,你家那位,喝倒了全场,这酒量也着实令人惊叹,不是吗?”   宋子良精致的唇畔隐隐一搐,视线沉了。   苏云韵来这边陪客户应酬?还喝倒了全场?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宋子良沉默了半晌,清俊的面庞徒冷,随之起身,大步向外。   盛少琛迎着他的方向,“去哪儿?”   宋子良没言语,径直推门出了包厢。   而后方,帝长川冷沉的眸色睨向身侧男人,似笑非笑的俊颜神色清冷,却饶有兴趣的又道了句,“还有你家那位。”   盛少琛,“……”   乔珊珊吗?!   “现在过去,可能还来得及。”帝长川清淡的字音,染不出情绪。   盛少琛剑眉猛然紧拧,下一秒,霍然起身,朝着门外大步而去。   霎时间,包厢内只剩下了帝长川一人,他幽冷的俊颜暗沉,随手端过一杯酒,喝了两口,然后摁灭手上的烟蒂,也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他大步如风,走了没几步,临至隔壁包厢时,虚掩着的房门,一道女人微醉的嗓音,忽然传入耳畔。   “海总,就别再绕关子了,早就听说你一来A市,就派人打听我的日程安排了,想必是找我有事吧?不妨就直说吧!” 第350章 你的底线呢?   宽大的包厢内,不知何时,海总早已屏退所有人,现今只剩下了他和顾念两人。   顾念坐在他斜对面的沙发上,纤长的双腿交叠,两手轻扶着沙发扶手,清秀的容颜极美,却因面部表情微冷,而犹如高高在上的雪岭之花,只可远观,无法亵玩的神圣,不可侵犯。   海总端着酒杯,轻然垂眸,幽冷的面容神色极深,就连唇边的那抹笑,也极浓,极冷。   他轻轻的抬起头,朝着顾念的方向举了下酒杯,看她纹丝不动,他笑了笑,一个人独饮下一杯酒,才道,“顾总果然够直接,好,那我也就直说了。”   顾念淡淡的,“洗耳恭听。”   “你了解我家族的遗传病史,差不多也就知道我家庭结构,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关于这些,海总本人是真的不愿提起。   在这个圈内,树大招风,哪个大财团金融世家,没有几个眼红的仇人呢?而哪个能发展至此,庞大的家族内,又没点见不得人的丑闻杂事呢?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道理都懂,也都明白。   而隐晦的就家族遗传病,就是其中最不可触及的禁区。   顾念知道,是因为她曾是医生,给海家做过专属治疗,苏漫的笔记中,也曾详细记载交代过。   就算再不愿意提及,事情发生了,海总也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他沉吟了下,深吸了口气,再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出几个私生子,或者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姐妹兄弟,倒是不稀奇,对吧?”   顾念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   海总叹了口气,继续道,“若我这个弟弟,能安心的做个富二代,每天花天酒地,逍遥自在的享受生活,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关键是,他在继母的怂恿下,妄图颠覆取代我的位置。”   说到这里,男人脸上的戾气渐浓,就连眸线也深邃了起来,“很可笑是吧?最可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我家族遗传的这个病,他没有遗传到,他是健康的,而我呢?我爸竟然以此为借口,让我去国外安心治病疗养,把公司一切事宜,全部交给这个弟弟!”   海总猛然起身,怒意的火焰彻底爆发,“整个海氏集团,能有今天的辉煌,是我这十几年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都是我在努力,我在辛苦,凭什么?就因为这个破病,就让我退位,让给别人?”   “我付出了这么多,还有我亲生母亲,当年,我母亲病危就躺在我怀里,一口一口的吐着鲜血,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跑过去给我爸打电话,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男人讥讽的冷笑连连,却笑着笑着,泛红了眼眶,水雾迷蒙了眼眸,“他在陪着小老婆,陪着我那个弟弟,只因为他稍微有一点点的感冒发烧,就对我妈的死,置若罔闻!”   “我母亲的遗体都凉透了,他才回来,然后冷冷的吩咐了句,出殡,就这么两个字,就了断了一切?嗯?”   男人谈及这些,是激动的,也是情绪化的。   可能不激动吗?   毕竟涉及到了亲生母亲,涉及到了家族内部琐事,也涉及到了他的切身利益。   顾念听的差不多了,微冷的眸色闪动,看向了他,“所以呢?海总希望我做什么?”   言归正传,海总闭了闭眼睛,安抚了下内心的情绪,再睁开时,冷戾又阴鸷,他望着顾念,直言道,“天有不测风云,我这个弟弟呢?前几天刚出了车祸,现在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他迈步走向顾念,高大的身形站在她近旁,俯身,两手撑在她身侧的沙发上,一瞬不瞬的睨着她,“所以,我想安排他来你的中心医院,由你亲自接诊治疗,我的意思,顾总应该明白吧?”   顾念冷冷的望着他,清淡的眸色无波,“你想让我在他药上动手脚,从而铲除这个威胁,或者,更准确来说,让这个威胁,彻底消失,我说的对吗?”   海总笑了,“看来,和明白人打交道就是方便。”   顾念想了想,一口应下,“我知道了,没问题。”   海总微愣了下,没想到她能应允的如此痛快,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就这么简单?”   顾念轻微挑眉,“不然呢?”   她冷然浅笑,余光越过男人,看去了一旁,“若是放任不管,任由你弟弟取代坐上了你的位置,他又没有遗传家族疾病,还会和我继续‘合作’吗?”   顿了下,顾念再看向男人的目光,犀利又锋锐,轻眯了眯,“海总,我们都是生意人,在商言商,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你我都懂。”   这些回答,显然打消了海总心中的顾虑。   他满意的望着顾念,笑了笑,俯身凑向她容颜,“你果然深得我心!”   顾念轻笑着,伸手拨开了男人的俊颜,起身从他身边避开,从包包里拿出张名片,递给了男人,“这是我秘书的电话和联系方式,稍后你送令弟过来时,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海总接过名片,幽深的目光再睨向她,“帮我这么大一个忙,不想得到点什么吗?”   顾念漠然的面上没什么反应,“就当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吧!有一天我需要时,海总再帮我就好了。”   海总垂眸笑了,这个女人,拿捏精准无误,方式方法进退得体,太聪明,也太机智。   “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顾念道了句,便拿着包包转身出了包厢。   她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力上涌,身体也有些飘忽不定,每走一步,都恍若踩在云端,脚下无力的像踩着棉花。   顾念扶着墙定了定神,挪动步子,去了卫生间。   站在水池旁,拧开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柱冰冷,打湿了双手,凉爽之感,遍及全身,她闭了闭眼睛,倏然,耳畔一道低冷的男声,瞬时划来。   “一直觉得你聪明,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顾念纤瘦的身形微怔,没急着回身,通过镜面看到了后方出现的男人,一身深色西装,清隽又优雅,俊逸的面庞沉冷,就连眸线,也阴鸷的如刀如箭,似要将她洞穿。   帝长川迈动步伐,一步一步来到她身后,颀长的身形笼罩而下,周身携带的冷戾,也渐渐晕染。   他伸手环上了她的腰肢,力道不轻不重,却将人身形板转,让她正对向自己,“已经无底线到这种地步了?连利用职业之便,替人收拾烂摊子的活儿,也干了?”   顾念听出了他话语里指代的含义,轻微的深吸了口气,清澈的目光迎向他,“那么帝总你呢?偷听别人谈话,是你的习惯呢?还是爱好呢?”   男人轻掀了下唇,隐隐上扬时,抬手端起了她的脸颊,“最起码,我没有像你一样,毫无原则的随便答应帮别人。”   他捏着她的下巴,幽深的眼眸慢慢眯起,“你知道随意插手别人家族内斗,后果会是什么吗?”   “不管是同父异母,还是抢夺主位,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一家人,而你呢?又算什么?”   顾念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动,落下时在眼睑处形成扇形的阴影,她笑了笑,“算合作者,算帮忙的人,算利益统筹一体化的‘朋友’。”   她可疑加重‘朋友’二字的音量,惹得男人瞬时暗色的眸线,染出了冷厉。 第351章 我想要的,你能给吗?   “好一句‘朋友’。”帝长川怒极反笑,手中的气力更是一紧,便将顾念直接扯入怀里,“为了这个所谓的‘朋友’,你连自己的原则都可以放弃了?”   “原则?”顾念轻轻呢喃着两字,毫无波澜的面容略显漠然,清淡的面无表情,“我的原则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   她说话时,抬手拨开了男人的束缚,从他怀中避开。   帝长川怀中空了,轻微倾直身形,优雅的单手插进裤兜,冷冽的视线落向她时,皱起了眉,“这次是插手他人家族内斗,帮他处理掉亲弟弟,那么下次呢?”   “杀人越货?还是为非作歹?”   他话音轻轻的,也冷冷的,幽深的寒眸中,嘲弄一丝不苟。   帝长川注视着她,隐隐扬了下唇,似笑非笑的俊颜上,眼尾漫出不屑的鄙夷,“他能给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做到如此?钱?还是物?亦或者……”   他拉长了声音,大步向前的一瞬,另只手挽起了她的细臂,“你在贪图他本人?”   总所周知,纵横国内众多城市,盘根错节,称霸商界的三大家族企业,帝洛海,海氏的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   顾念静静的看着他,轻寥的眸光一瞬不瞬,凝着男人冷峻的面庞,“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话落,她就转了身,径直向外。   走了没两步,身后男人低沉的嗓音倏地再起,很快,也很沉。   “他给了你多少钱?”   一句话,顾念的脚步就滞住了。   她猛地眉心不耐的蹙起,钱?在他思维意识中,她就是一直在受钱财驱使的人吗?   顾念怔松的间隙,男人已然临至近旁,就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形如山般笼罩,他伸出手,环上了她的纤腰,俯身凑向她,“多少钱能让你不惜违背主观,打破原则,我很想知道。”   她没转身,几乎纹丝未动,只是轻轻的垂下了头,扯唇轻然一笑,几分自嘲,几分无力,“你误会了,我没有违背主观,更没有打破原则。”   这样的事情,在豪门家族中,几乎天天上演。   利益争逐,矛盾激化,每一个家族上位者,不都是不择手段,机关算尽,哪里有什么非黑即白,有的只是成功者的冠冕堂皇罢了。   因为失败的人,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就更别提其他了。   帝长川冷然一笑,霍然手上加大气力,一把便将她调转身形,迫使她正面迎向了自己,他阴冷的眸光如影相随,“那你的三观就是如此吗?顾念,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寥寥数语,震痛了顾念的耳膜,也刺痛了她的心,更染起了她心底压抑良久的情绪。   她仰面睨向他,视线微沉,“帝长川,你确定是在和我说话吗?”   男人眉心一拧,目光泛出了疑惑。   顾念接连再道,“你确定用现在的大脑和记忆力,和我说这些吗?”   刚刚的一句话,若是放在以前,曾经的帝长川对她说,她不会有如此反应。   因为当初的他,是绝对容忍不了她接受海总的提议,甚至帮别人做事的。   不是因为帝长川不懂这其中恩怨纠葛,也不是他有多清高,有多神圣,更不是他原则性有多强,这点小事,根本触及不到他的原则。   而是因为,当初的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插手这一切,更绝对不会让她的手上,染上半点血腥的!   他会一个人承担所有。   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仇怨算计,所有的杀戮腥雨,他都会一个人去面对,而留给她的,是阳光,是雨露,是无尽的美好。   但现在呢?   等不到男人有所反应,顾念浅然的冷笑便如期而至,她笑着望着他,随着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容颜上,清寒,阴冷。   她说,“我怎么没有三观了?又怎么变成这样了?”   “帝总,您有吗?”   顾念只觉得很讽刺,从未想过,有一天帝长川竟会当面指责于自己,“您在头部受伤失忆,感觉自己身体欠佳时,马上调回了您弟弟廖雨辰,委以重任,然后,又在自己身体稳定,记忆力不再恶化,感知他野心过大时,马上封杀碾压,甚至不惜怂恿董事们弹劾于他。”   “对廖雨辰,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这就是有三观的表现?”   话落,顾念紧蹙的眉心衍出烦闷,她再道,“还有,你从未尽过一天职责,却在我生产后,把孩子抢走,让我们母子分离,简直丧心病狂,这也是你有三观的表现?”   “中间还有你一次又一次对我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你良好节操,优质主观的体现吗?”   顾念说到这里,荒谬之感再涌,她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商场上的,有几个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问心无愧的?天下乌鸦一般黑,都是在一个屎坑里谋生的,还假装清高,有意义吗?”   屎坑?!   帝长川听到这两个字时,猛然眼眸中就泛出了冷厉。   她这是那什么在比喻,怎么变得这么粗俗了!   顾念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目光,一沉再沉,“就算您想伪装,想故作姿态,充其量,也就只是个搅屎棍罢了!和我们这些屎尿混在一起,也早就臭气熏天了。”   她想了想,又说,“有一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看你身边的人,那些朋友兄弟,包括我哥在内,都是一身清白的吗?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理由来质疑我?”   顾念滔滔不绝的一番话语,说的帝长川瞬时哑口无言。   他不是说不出话,而是她的措辞,她的反应,乃至她此时的神情,都超出了他的预想。   牙尖嘴利,巧舌如簧。   他只说了两句,她就蹦出几十句话来堵他!   顾念垂眸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向他,伸手为男人整理了下衣领和领带,素白的柔荑轻拍着他的肩膀,淡道,“如果帝总真想好好伪装,以表您三观的话,不妨先从小事做起,比如……”   她故意断了下,看向他的目光,幽冷,又犀利,“先把我儿子还给我!”   说完,顾念没有半分留恋和迟疑,转身就要走。   帝长川伸手一把擒上了她的手臂,将人拉住的同时,一用力便将她又拉拽入怀,他冷眸紧凝向她,一字一顿,“所以,你真正想要的,就是孩子?”   顾念不加思虑的点了点头,“对。”   男人望着她,深邃的眸中泛起意欲不明的冷意,“那么,我真正想要的,你能给我吗?”   “你想要的……”   顾念轻重复了下,纤长的睫毛轻动,接连道,“你想要的,无外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玩弄我,戏耍我,从中获取你在他人身上得不到的喜怒哀乐,以此来填补你现在空白的记忆,和死沉的心!” 第352章 她做不到!   玩弄,戏耍。   夹枪带棒的字眼,如锋锐的利剑,刺耳又难听。   帝长川沉冷的寒眸暗沉,染起冷戾的九重冰寒,透出彻骨的森凉,顾念看着他,毫无畏惧的眸色,清淡,又漠然,就连出口的语气,也那么的疏离。   “你想要的这些,我可以给你。”   她那样无畏,那样直接,坦率到令顾念自己都难以想象,但她话音一转,又补充了句,“前提是你把孩子还我,把虫虫给我,然后,我就配合你,随叫随到,毫无怨言。”   顿了顿,顾念又想了想,起身从他怀中推开的一瞬,再言,“我保证,这一次言听计从,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不会走,也不会立刻,直到您厌倦玩腻了为止,可以吗?”   帝长川清冷的眉宇紧拧成川,冷冷的看着她,眼底的不耐和阴冷交接,杂糅而至的戾气,透人心寒。   “虫虫?”他冷声重复,“这是什么?”   顾念微怔了下,她没想到自己一番言辞,他竟只注意了这个,她眨了眨眼睛,回了句,“孩子的乳名。”   乳名?!   帝长川冷然的脸色沉了,抬手出其不意的一把就捏上了她的脸颊,力道很重,疼的顾念来不及反应,“你竟用这种乱七八糟的词汇放在我儿子身上!”   对这个孩子就叫虫虫。   那个呢?   那个她放在洛城夕身边的那个孩子,就叫圆圆?!   把好听的词汇,都给了那个人,把她美好,阳光,善解人意的一面也都留给了别人,只把这满腔的怒意,和糟糕的负面情绪,全都给了自己!   念及此,帝长川怒火顺势燎原,阴冷的目光冷沉阴鸷,手上气力更是不管不顾,一再收紧,“你是聋子吗?还是没长脑子,他叫帝墨轩,轩轩!”   顾念,“……”   她没什么心情和他争执这个,只是难以压抑的火气上涌,顾念仰着头,一脸不屈不挠的盯着他,冷道,“在我这里,他就叫虫虫!”   “你……”   帝长川咬了咬牙,真想就这样直接掐死她得了,但他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放手了,松开她的一瞬,顾念得到了自由,下颚处传来的剧痛令她不住皱眉,隐忍的面色不太好看。   男人双眸微眯,冷戾而勃发,居高临下的姿态睨着她,“听好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一个不会满嘴谎言,不会处心积虑,不会在我身边三心二意,乖乖留在我身边的女人!”   他阴寒的眸线暗淡,薄唇冷冷的紧抿着,“你能做到吗?”   顾念抬眸望向他,清澈的眼眸没了光泽,她知道,他指的谎言,是双胞胎一事。   处心积虑,是指她‘蓄谋’藏匿孩子。   三心二意,是指她妄图带着孩子跟洛城夕离开这里!   她做不到。   每一样她都做不到。   她做不到当面和他和盘托出,也做不到不想抱回孩子,也做不到她无时无刻不想从他身边逃离!   他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   而她,经过这么多事,她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无忧无虑,满心只想平静度日的顾念了。   他们都变了。   在事事非非里,变得面目全非,最终,都变成了他们曾经最唾弃最厌烦的模样……   可能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每个人都要面对的,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的,越长大,越成熟,外人看到的是稳重,是睿智,但只有自己本人知晓,这其中付出牺牲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顾念闭上了眼睛,深吸口气,从他身边错身的一瞬,莞尔启唇,淡道,“希望帝总能早日达成所愿,找到这位中意之人。”   言外之意,那个人,再也不会是她了。   她迈步从他身边越过,走出了卫生间。   这一次,帝长川没再拦阻,也没再有所反应,他只是静静的屹立于此,冷眸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半晌,嘲弄般的轻笑在他冷峻的脸庞一闪而逝,他抬手抵住眉心,轻轻的揉了揉。   顾念再回包厢时,人去房空,只有两个服务生在收拾和整理。   她扫了一眼,猜着苏云韵和乔珊珊应该走了,便径直下楼。   从柒旗出来时,正好江硕开车抵达,年轻的男人将车停在路边,下车望着她略微俯身行礼,然后恭敬的拉开了后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念有些醉了,晚风微凉,吹吹风,能缓缓酒力。   她摇了下头,单手扶着路边的大树,定了定神,然后余光看向江硕,吩咐了句,“过几天,海总的弟弟可能会入住中心医院。”   顿了下,她皱眉道,“交代下去,好好治疗和照顾,等他病情稳定一些了,你抽空和他谈谈,看能不能劝说他放弃继承人的位置,如果能劝动话,就送他出国休养,若是不能,就派人看着他,别让他离开中心医院。”   江硕在旁听的认真,谨慎的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顾念轻微舒展了下眉,转眸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疾驰的车辆,神色幽深,这件事上,若她今晚否决了海总的提议,对她来说,倒是没什么坏处。   但是,海总这位弟弟,怕下场……   而现在,她应允了此事,既帮了海总一个忙,得到了一份人情,又用另一种方式挽救了一个人的性命,也算两全其美。   哪有帝长川想的那样,还扯到了什么原则,三观,他还真是有够奇思妙想的!   顾念缓了缓神,转身上车,却在车门即将关闭的一瞬,余光瞥到了不远处路边的一男一女。   男人高大的身形颀长清隽,女人纤瘦的倩影婀娜,熟悉到令她窒息,而真正令顾念惊愕的,是两人之间的对话。   “盛少琛,你应该知道,以前你和我发生关系那次,是一次性的吧!”乔珊珊清淡的嗓音,在夜幕下略显突兀,刺耳的话语,也令人震惊。   盛少琛诧异的目光沉下,冷声回复,“什么?”   “你那时候替乔家还了所有欠款,为了报答,我和你睡了一夜,这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乔珊珊直接解释,清漠的容颜上泛出的笑容,太过嘲讽,也太过刺目,“什么年代了,我和你发生过一次关系,就代表要和你长相厮守了?就一定要委身相许,嫁给你吗?”   “盛少琛,你成熟一点好不好!我不爱你,也不喜欢你,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的罢了!”   乔珊珊耸耸肩,故作无恙,“随便你怎么想我都行,不知廉耻的贱货,还是见异思迁的婊子,随便,我无所谓,只是拜托你,别再缠着我了,到此为止!”   说完,丝毫不理会盛少琛的反应,也顾不上他俊颜上的浓戾,她只错过身,大步越过了他。   盛少琛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侧身时一把就抓住了乔珊珊的手臂,但他话音还未等道出口,就被她不耐的话语抢了先,“你就这么缺女人吗?”   “还是没见过女人?堂堂的盛少,为了一个女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吗?传出去,你不怕别人笑话,你的盛氏集团也不怕了?”   乔珊珊摇了摇头,不动声色的拨开了他的禁锢,“真的够了,你不烦我还烦呢!把你的精力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吧!”   说完,乔珊珊疾步远离,注意到路边停着的慕尚,她想都没想,直接走过去,拉门上车,仍出句,“开车,快点!” 第353章 别动情,别手软   江硕愣了愣,回头睇眸看向顾念,在看到老板默许后,才发动车子,扬长上路。   一路上,车子驶出数千米,缓缓上了高速公路。   车内氛围低沉,压抑。   乔珊珊情绪不高,满心的复杂,神色幽沉,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外的夜景,心不在焉,又意兴阑珊。   而顾念,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她的两个儿子,怎样才能回到自己身边,他们还那么小,就和自己分开了……   两人的心情都很低落,也纷纷沉默不言。   江硕安静的专注于开车,自然是不敢插言多话的。   就这样,任由压抑的氛围持续,再持续,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顾念才略微的从自己混淆思绪中挣脱,侧颜扫了眼身侧的女人,忽然出声,嗓音略冷,“你不善什么演技,不过,刚刚在路边时,你演的不错。”   那种不耐,那种狠厉,连带的那种烦闷和焦躁,全部展现出来了,甚至,若不是这么多年太过了解乔珊珊,顾念都会信以为真。   乔珊珊闻言,自嘲的扯了下唇,苍白的容颜上,笑容苦涩,又无力。   顾念移眸看向了别处,淡淡的,“真的想好了?”   乔珊珊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侧身歪头靠在了顾念的肩膀上,紧环着她纤细的手臂,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是不会成为你嫂子的。”   顾念也没什么多余的惊诧,只是诺诺的点了点头,“嗯,猜到了。”   乔珊珊和顾涵东,曾经,一个一往情深,一个手段强硬,后来,一个痛不欲生,一个不择手段。   现在,一个忍气吞声,一个霸道强硬。   看似融洽完美,恍若天生一对,但爱如饮水,冷暖只有本人心知肚明,哪有那么和谐,哪有那么恩爱。   有的不过是面上的伪装和迎合罢了。   顾念又不是傻子,这点再看不出来吗?   乔珊珊低着头,小声音哽咽,“你也知道的,我不会成为你好朋友老婆的。”   言犹在耳,顾念不禁扬唇笑了。   笑的不走心,有点力不从心。   她抬手抚着乔珊珊的长发,回了句,“所以,你和我哥,和少琛,都没戏了,对吧?”   乔珊珊没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趴在她肩膀上,良久,再重新睁开眼睛时,也起了身,“这里面很乱,没办法一时和你解释清楚。”   “不用解释。”顾念看向她,“你想做的,我差不多也能猜到,珊珊,我不会要求你什么,也不会评断你什么,唯一想告诉你的,就是放手去做吧!”   她想干什么,顾念太清楚了。   乔氏的破产,双亲的离世,那件事是和顾涵东没关系的?   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纠葛,乔珊珊作为乔家唯一的遗孤,从当年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变成现在举目无亲满身负债的落魄子弟,这其中的心酸,又有几人真正明了?   她不争不抢,不算计不暗害任何人,几乎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他人之事,她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和爱的人携手,过简单普通的小日子,像普通女孩子那样,穿上婚纱,嫁给最爱的人,生个孩子,其乐融融。   就这么点小小的愿望,几乎每个女孩子都能实现的愿望,但到她这里,却变成了奢望!   这种苦,这种怨,这种恨,堆积久了,衍生出的,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换言之,现在已经不是顾涵东是否能放手了,而是乔珊珊能否放过他!   乔珊珊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好友,清澈的大眼睛,盈盈闪烁,氤氲遍布,不过须臾就穿过了水雾,她吸着鼻子,嗓音瓮声瓮气,“就没别的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顾念紧了紧眉,认真的思量下,才伸手拉过她的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说,“有啊,那就是别心慈,别动情,也别手软,能多狠就多狠,随心所欲,放手去干吧!”   她了解乔珊珊的。   这个丫头,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心善。   善良,是个好东西。   但不能过,太善良的结果是什么,就是软弱可欺,就是给他人见缝插针,肆意妄为的机会!   妇人之仁,心慈手软,是大忌。   乔珊珊在她怀里挣扎的探出小脑袋,眨了眨眼睛,“你和他,真的是亲兄妹吗?”   顾念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杀他的。”   “对。”乔珊珊回答倒也干脆,“死,是最简单的,我要让他往后余生,永远生活在地狱里,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顾念诺诺的低了低头,“不错,是个好主意。”   地狱。   念及两字,顾念清秀的容颜上,衍生了哀凉,曾几何时,她们每个人多阳光,多绚烂,多姿多彩的人生,从什么时候起,堕入地狱的呢?   记不清了。   若这就是他们所期望的,那么,他们如愿了。   只是如愿的后两字是什么?是以偿,地狱可怕吗?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活生生的炼狱,她们会亲手送他们每一个人下去的!   翌日,上午。   顾念在忙工作时,就收到了洛城夕发来的一条微信。   “方便谈谈吗?”   五个字,简单直接,又委婉含蓄。   她扫了一眼,便暂放手边一切,整理了下,驱车去了相应地点。   洛城夕选的是城郊一处新开发地段,依山傍水,风景如画。   她抵达时,一辆黑色的迈凯伦早已停在路边,待她下车时,迈凯伦车门缓缓开启,俊逸的男人西装革履,拄着手杖迈步而下。   他还是那样的清隽,温润,永远给人以谦谦君子如风如煦之感,一见她,便笑了,淡淡的笑容,粲然又柔和。   两人缓步风景区,复古的凉亭楼台,远处溪水潺潺,随时随地给人一种穿越古风的蕴感颇浓。   洛城夕移眸看向远处,伸手握上她的,淡道,“猜猜我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顾念没看他,平静的视线眺望着远处的山区,因为天气的缘故,微凉的寒风拂面,冷意渐浓。   她说,“是要求婚吗?”   洛城夕微怔,也微显诧异,低眸看向她,“你希望吗?”   顾念抬眸和他视线对接,“问我?”   他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你若希望,点下头,我随时可以准备。”   这样的深情,这样的期许,却再也换不来她任何的动容,她只是静静的望着他,“我有选择权吗?”   在孩子一事上,她就彻底寒了心。   她那么信他,却换来了什么?   人心,是最不可估量的,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对象抉择,她可能失误一次,但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顾念敛去眸中复杂,视线一扫周遭,余光睇向远处一排排临立的商业街,道了句,“这附近有酒店吗?”   洛城夕皱了下眉,“酒店?”   她回眸视线落向了他,冷冷的,像死水,寡淡又寂寥,“不然在哪里做呢?”   一句话,给洛城夕的震撼不小,他竭尽愕然的看向她,“什么意思?”   “你是不懂?还是故意想让我解释?”顾念定定的目光中,染出了不屑,与嘲讽。   转瞬,她就笑了,“算了,无所谓了。”   她转身踱步一旁,俯瞰着山下的环形公路,抬手拢了下耳边的碎发,眯起了眼睛,“圆圆在你手里,你不是也想像他一样,以此为要挟吗?大意上的事儿,我明白,所以现在就谈谈吧,你需要我怎么做,才能让我见到孩子。” 第354章 你就这么犯贱吗?   顾念的话,太直接,也太鲜明,更一针见血。   洛城夕微微抬眸,幽深的视线迎着面前的小女人,她清澈的眼眸如水,清雅又纯净。   只可惜在此时幻化无形,连带的漠然与疏离,无声无息。   他的目光不漏痕迹,滑过她白皙的面庞,移向了远处,他轻微的叹了口气,皱起了眉,“你就只是这么想我的吗?”   顾念敛了眸,踱步去了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她没说话,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了,我做的那件事有让你失望过?”他侧过身,视线冷沉。   她仍旧沉默着,脑中思绪漫漫,洛城夕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她考虑,怕难为她,怕伤害她,怕她左右为难……   但孩子这一件事上,她就彷徨了。   此时慢慢的冷静下来,顾念感觉到了复杂,与凌乱。   善良的人,做过千百件好事,无人问津。   却在某天某时做了一件略显自私的决定时,受到无数人的谩骂与指责,到底谁对谁错?   这就是人心啊。   她也不是十全十美,在事情发生时,在触及到切身利益时,第一时间第一反应,竟也逃不掉人心法则。   洛城夕幽沉的视线如影相随,他定定的望着她,“或许我和他,确实是同类人,但在对你时,我和他的做法与选择,绝不相同。”   他走到她近前,蹲下身握起了顾念的手,男人抬眸凝着她,温婉的话语轻缓,满含宠溺与包容,“我不会碰你的,不是我不想,相反,我很想,每时每刻都想让你彻底成为我的女人,但是我不会,也不能强迫你。”   “至于你说的求婚,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我可以为你准备。”   他拉着她的手起身,清淡的话音一转,切入了重点。   “还有孩子的问题。”   几个字,顾念诧然的眸色微闪,急切的目光迎向了他。   洛城夕看着她,眉宇轻蹙,“放心,圆圆永远都是你的孩子,你随时可以看他,接他回去住,或者带他去哪里,都可以,只是暂时在法律关系上,归属于我罢了。”   说着,他担心顾念再胡思乱想,又忙解释了句,“你要是想让圆圆重新姓顾,也可以,但不能是现在,再等几年,嗯?”   圆圆留在洛城夕身边,名为洛霖,有了这层关系,帝长川再想争回孩子,就必须走法律程序。   而帝氏和洛氏,实力对等,洛城夕又是以领养的方式收养的圆圆,免去了DNA亲子鉴定一流程,就算经官司,作为生父的帝长川,想要夺回孩子,也难于登天。   若真有这一天,可能最终判决,会有不同。   但其中这个过程,就注定了是一场硬仗。   帝氏和洛氏,这么多年一直处于金融巅峰的位置,二虎相争,虽有不容,却也尽量免去正面交锋,就是为了防止两败俱伤。   而反之,若圆圆现在更改所有信息,改回姓顾,那么,这个孩子,和等同交还给帝长川,是没有区别的。   洛城夕不会这么做的。   “等圆圆稍微长大一点,等你彻底处理清楚了和他的关系,我再把圆圆还给你,好吗?”   洛城夕温柔的话语徘徊,一字一句,循循善诱的气息,带出笃定深厚的稳操胜券。   顾念低着头,脑中不断思绪徘徊,权衡又思量,纵使她心里万般不情愿,但事实已经注定,不是她不想更改,而是一旦改了,后果,是她承担不起的。   虫虫被帝长川抱走的那一刻,这么多天的分离,这种骨肉分离之痛,经历过一次,真的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她也怕,怕圆圆再被抢走。   洛城夕握着她的手,深邃的目光似海,给人溺毙湮没的魅惑,“我会尽倾尽现有的一切,力所能及的给与保护圆圆,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和欺辱,他日后,我现今的位置,就是圆圆的未来。”   顾念抬眸看向他,鼻息之间,萦绕徘徊的皆是他的气息,淡淡的烟草混杂着清香馥郁,极其好闻,配合着他的眼神,蛊惑无尽。   咫尺的距离,一高一低,视线的相迎,洛城夕低眸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   简单的话语,看似轻飘无力,却顷刻间将顾念心中铸就的城墙,轰然击塌。   她最终无力的深吸了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会是个好父亲,城夕,只是……”   顾念有些说不下去,她此刻心里不再是冲动与愠怒,而是满满的不安与愧疚。   洛城夕是个好男人,也注定了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但这一切,都不该建立在她与帝长川的孩子身上,这样下去,她更愧对于他,于情于理上,都欠了他更多更多。   她满心的复杂,情绪也有些不稳,沉吟再三,也只留下句,“好,圆圆先留在你这里,等我处理好这边后,再接走他。”   顾念说完,迈步就想走。   她思绪万千,需要好好让自己冷静一下。   但洛城夕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打断她行进的脚步,他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顾念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让我自己处理吧!”   他拉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吻一下,“别一个人硬抗,有事就找我,我和圆圆,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顾念闭上了眼睛,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这样的承诺,太重,也太沉。   她受之有愧。   再回到中心医院,顾念刚进大厅,迎面就有两个医生正好经过,一见她,急忙说,“院长,您可回来了,盛少来了。”   “盛少脸色不对,气势汹汹的,您快去看看吧!”   顾念闻言,诧异的轻微一愣,随之马上似想到了什么,急忙上楼,电梯升入顶层,她一下电梯,远远地,低冷的男声便传入耳畔。   “这么长时间了,我有哪里对你不好吗?你说要什么,我哪样没有满足过你!就差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你了,但就是这样,顾涵东朝你勾勾手指,你马上就他妈跑过去,乔珊珊,你就这么犯贱吗?”   盛少琛暴怒的嗓音冷沉,似从地狱中传来的嘶吼,怒火滔天,火光四射。   顾念不自然的脚步,下意识的就顿住了。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远处,一男一女,对峙的气氛压抑。   乔珊珊望着他,失声冷笑,“因为我爱他啊!从十七岁到现在,我爱了他八年!在我心中,涵东的位置,没人可以取代!”   “盛少琛,我说过了吧,是你一厢情愿,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现在来纠缠我,有意义吗?”   盛少琛暴怒的脸色恐怖,俊逸的轮廓上,青筋狂跳,擒着她的手臂气力更是一紧再紧,“是没意义,但是你怀了我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孩子?”乔珊珊冷然一笑,“你说这个孩子啊……”   她另只手抚向了自己略微耸起的小腹,再看向男人的目光,戏虐又满含讽刺,“我不知道是谁的,所以就想着生下来看看,如果是涵东的,那就皆大欢喜,不然的话,就……” 第355章 他要结婚了?   乔珊珊拉长了声音,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盛少琛的深情与温柔,她又岂能不知!   她常常想,自己可能上辈子拯救了银河吧,不然像盛少琛这样好的男人,怎么会爱上自己呢?   他的无畏,他的付出,他的照顾……   每一样,乔珊珊都心知肚明,但也因如此,她就更不能再这样和他纠缠下去了。   申佳人的话犹在耳畔,她配不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远离,这么长时间了,权势通天的盛家,找过她无数次了,威逼利诱,手段用尽。   她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能让他成为上流社会的笑话,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蒙羞一辈子!   念及此,乔珊珊直接移开了眸光,将眼底的复杂一并隐去,随之佯装没心没肺的笑着说,“就卖了吧,或者送人,但不能白送,得换点钱,不是吗?”   顿了下,她再道了句,“反正你们盛家也不缺孩子,你堂堂的盛少,想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如牛毛,也不差我一个……”   话没等说完,盛少琛无法安置的怒火上涌,突然冷不丁的大手一把钳上了她的咽喉,气力极大的顺势将人抵上了一旁的围栏。   因为位置缘故,两人就在平台围栏旁,漆黑的金属围栏有些高,却对身高一米九的盛少琛来说,毫不在意。   他大手擒着她,将乔珊珊大半个身子都抵出了围栏。   顾念一见,猛地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想欲迈步过来拦阻,却听到男人一字一顿冷戾的字音而溢。   “乔珊珊,你给我听好了,顾涵东是混蛋,他伤害过你,欺骗过你,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以此自暴自弃,用相同的方式去对待别人!”   盛少琛压低的嗓音冷沉,字字珠玑,句句见血,“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你的演技实在太差劲,在我面前弄虚作假,你不觉得班门弄斧吗?”   在遇到她之前,他身边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趋之若鹜的又能在少数?曾经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的称号,又岂是浪得虚名!   女人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能骗过盛少琛?!   “你是个好女人,值得拥有更好的男人,而不是像顾涵东那样的混蛋,乔珊珊,你想一刀两断,可以,但如果你生下的这个孩子,是我的,你要是敢给我卖了,或者送人……”   他没往下说,汹涌滔天的怒意连带的胸膛起伏不断,他突显青筋的手指修长,一再用力,扼杀的乔珊珊无法喘息,窒息的脸颊涨红。   “丑话放在前面,你有胆量,就试试看!”   一句话落,盛少琛也不耐的大掌霍地收力,将人往旁边一甩,转过挺拔的身形,大步走向电梯。   他疾步从顾念身边掠过时,沉冷的俊颜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上了电梯。   顾念在原地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扶起了乔珊珊。   女人白皙的勃颈上,淤青的印记慢慢显现,顾念看着,皱了皱眉,扶着乔珊珊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又从盥洗室拿了条热毛巾一并递给她。   乔珊珊没喝水,也没拿热毛巾,她只是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空洞的目光染出的哀愁,浓郁不断。   顾念侧身坐在了她身边,深吸了口气,淡道,“卖了,或者送人,换点钱?”   轻侃的话语缭绕,乔珊珊闻言,不禁扯唇苦笑出声,“即兴发挥,还不错吧?”   “都没骗过他,哪里不错了?”顾念叹息着,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你自己打算好就行,别想太多,多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乔珊珊低了低头,染满哀凉的眼眸不知不觉被思绪压下,她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冷静下来后,就出去了。   剩下顾念一人,坐在办公桌后,本是处理工作的,但忙着忙着,脑中思绪又想到了孩子。   她的虫虫。   已经好多好多天没见到孩子了,可能这小家伙都不认识自己了……   怎样才能把孩子抱回来呢?亦或者,见到孩子呢?   帝长川将孩子藏的很隐蔽,江硕那么调查都没查到任何,他会将孩子放在哪里呢?   莫非,已经不在A市了?   一想到这里,虽然只是一个猜测,却像破茧的蝶,在她心中炸开了漩涡,顾念思绪万千,完全沉入其中的她,太过投入,也太过专心,以至于办公室里进了人,都未能察觉。   制止男人临至近旁,低沉的嗓音响起,却足足把她吓了一跳。   “在想什么呢?”   顾念猛然身形一怔,抬起头才看到了近在眼前的顾涵东。   一身西装,挺拔又清隽,帅气的面容幽沉,一双眸光定定的落向她。   顾念深吸了口气,暂时打消脑中凌乱,只道,“哥,你怎么来了?找珊珊的?她的办公室在斜对面。”   顾涵东看着她的目光不减,沉冷无度,“我是来找你的。”   她抬手抚着办公桌,另只手撑着脑袋搓揉着眉心,“找我?什么事儿?”   “你都不看新闻的吗?”顾涵东冷冷的,阴晴不定的俊颜薄怒潜藏,伸出手从她一摞文件下,抽出今日晨报,扔给了她。   顾念只扫了一眼,上面头版新闻,内容就震撼了她的眼眸。   ‘帝氏集团总裁帝长川先生,与上官名门家族长女上官妧小姐,将于本月底喜结连理……’   他要结婚了?!   顾念受到的惊诧不小,急忙拿起报纸,反反复复的阅读翻看。   上面还刊登着两人的婚纱照,男人俊朗帅气,女人温婉贤淑,站在一起还真有种天造地设一对璧人之感。   顾念愕然的眼瞳不断紧缩,他要结婚了,那孩子……   她的儿子怎么办?   律师曾说过,无论帝长川,还是洛城夕,只要一结婚,法律意义上,孩子的母亲就有了人选,而她,将被彻底永远的排阻在外。   虫虫……   顾念苍白的面色,落入男人眼底,顾涵东慢慢的俯身,两手撑着桌沿,冷然的目光看向她,“现在知道慌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让你去找他,好好谈谈孩子的事情,你不听,非这么僵持着,现在呢?他这个月底就结婚了,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你又还能做什么?”   指责质问的话语铿锵,顾念隐隐皱起了眉,试图将脑中混作一团的思绪压制,还未有所反应,面前就出现了一份文件。   顾涵东将文件退给她,倾直身形时也叹了口气,“签了它吧!”   顾念翻看文件,大致看了看,是顾氏集团的转让书。   他是要将顾氏彻底转让给自己?!   “他那边结婚了,你就彻底没机会夺回孩子了,签了这份文件,你就是顾氏的总裁,名下有了顾氏集团,再让律师起诉,这场官司上,你才有赢的几率。”   顾涵东低哑的话语沉冷,但看向她的目光,却柔和无度,满载了无奈,与感慨。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不管怎样,也不能看着她手足无措吧! 第356章 我想你了   顾念看着面前的那份文件,静默的面上,瞬息万变。   有错愕,也有复杂,还有混淆,乃至无语。   她没想到,哥哥竟然为了帮她要回孩子,而不惜将顾氏转让于自己,要知道,顾氏对顾涵东的重要性,等同于生命啊。   顾涵东看出她还在犹豫,便转身向外,一边走一边说,“你考虑好了就告诉我声,文件签完了派人送过来。”   制止他离开,很久以后,顾念也没签署那份文件。   签了它,她名下多了个顾氏集团。   庞大的公司集团,数百家分公司,经营领域涉及方方面面,有了它,在这场夺子战中,她确实有了底气和实力,但是,帝长川会轻易认输,拱手将孩子交还于她吗?   答案毋庸置疑。   她一边揉着眉心,一边将文件合上,放进了抽屉。   再抬头时,正好门外传来‘叩叩叩’的敲门声。   下一秒,上官妧推门而入,一身浅色的衣裙,外面穿着米色的大衣,衣襟没有系上,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的在腰后系了个蝴蝶结,婀娜妩媚,无论何时何地,气质与容貌并存,这样的女人,很漂亮,也很养眼。   顾念倒是没想到她会来,显然有些出乎所料,略显疑惑的视线迎向了对方,淡道了句,“上官小姐。”   上官妧走到办公桌前,落座后望着她,柔和一笑,“顾小姐。”   但这个称呼只维系了不到半秒,她又马上改口了,“现在应该叫你顾总了。”   顾念轻然扯唇,笑的虚假,完全不走心,“叫什么无妨。”   上官妧也笑着,和她寒暄了两句,便切入了主题,她说,“顾总,其实我这次来,是来道歉和道谢的。”   道歉,道谢 。   顾念略微诧异的挑了下眉,“此话怎讲?”   “首先,我要对之前发生的一些事,表达歉意,当时我误会你了,还和你发生过口角,甚至还动过手,真是太失态了,对不起。”   上官妧温婉的话语谦恭,和煦的态度也恍若真的有那么一丝真心蕴藏其中。   顾念不为所动,也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上官妧又说,“当时我是真的误会你了,以为你和长川离婚了,还怀了他的孩子,想以此为借口,和他旧情复燃的,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话锋一转,看似柔媚的面容上,些许的淡笑相随,笑的愈加灿烂,也愈加狡黠,“我没想到顾总如此大度,生完孩子就给了长川,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从小就患有凝血性障碍。”   “这么长时间,长川也因此一直有所苦恼,舍不得我婚后为他生孩子,但现在好了,有了轩轩,我和他以后就不用为孩子一事犯愁了。”   上官妧慢慢起身,望着顾念又笑道,“也请顾总放心,日后我一定努力做个好母亲,一定将轩轩照顾好,让他健康长大。”   几句话,语出惊人。   给予顾念的震撼力,着实不小。   她含辛茹苦,拼尽全力保下生出的孩子,被他抢走,竟是为了让上官妧做母亲?免去他们婚后为孩子一事犯愁?!   这都是什么荒唐理论和说词!   顾念真想毫不犹豫的出言反驳,这个冲动,在她心中像开闸的洪水,轰然而泻,但不过须臾,她就忍住了。   上官妧的真实目的,就是想激怒她,刺激她,不是吗?   又何必让她得逞呢?   上官妧看着她仍旧不动声色,轻微抿了下唇,又拿出了一份请柬,递给了顾念,“月底我和长川的婚礼,希望顾总能来参加。”   顿了下,她又说,“届时正好也是轩轩的满月,长川决定婚礼和满月一天举办,顾总过来,还能看看孩子。”   满月。   是啊,虫虫都被他抢走差不多一个多月了!   顾念勉强忍下心底所有愤慨,强颜欢笑,“上官小姐,还有别的事儿吗?若是没事话,我让人送您回去。”   话落,她直接拨通了桌上的内线电话,对江硕吩咐了句,“江秘书,送客。”   逐客令下的毫不留情,上官妧面容上五光十色,但大体上的目的也达到了,自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她又客气的敷衍了两句,便跟着江硕离开了办公室。   再次办公室内只剩下顾念一人,她再也矜持不住,猛然起身,入目的一切,都看着不顺眼,怒火和愤懑满载,堆积在心,染指的情绪混淆。   她想都没想就拿出了手机,微信上找到帝长川,快速的编辑消息,“帝长川,你个混蛋!虫虫是我生的!你这么迫不及待的给他找妈,你……”   他口口声声说让她等,再等等。   这就是等来的结果?   他和别的女人结婚,给孩子找了个新妈?!   顾念深深的吸了口气,那条信息也没发送,而是全部删除了。   她要冷静,现在质问他,骂他都无济于事,要想个办法,对,想个好办法……   沉吟再三,顾念又一次叫来了江硕,吩咐了句,“去查一下,今晚帝长川的日程安排。”   江硕轻点了下头,“好。”   半晌,江硕办事能力极强,就将查到的消息告知于她,“晚上帝总在海瑞酒店有个酒会。”   顾念了然于心,又想了想,视线看向了江硕,“再去帮我准备点东西,再找几个人……”   一一交代嘱托完,顾念看了下时间,距离酒会的时间,差不多也要到了。   她先回了一趟公寓,洗漱一番,重新换了身衣服,才开车去了凯瑞酒店。   因为路上堵车,抵达时,酒会早就已经开始了。   顾念作为商界新锐,自也被邀请其中,一路畅通无阻,她在聚满宾客的大厅内穿梭其中,视线一扫全场,也没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沉思敛眸,不仅仅没有找到他,就连盛少琛宋子良等人,也统统未见。   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她似预感到了什么,转身从拥挤的人群中避开,出了大厅,犹豫的将电话拨给了他。   令她出乎意料的,电话不仅仅接通了,还响了两声后,就被对方接起了。   那边低沉满含磁性的男声响起,“有事?”   顾念心里提了口气,握着电话的手指收紧,犹豫下才说,“你在哪里?我……”   她吞吐了下,辗转放柔了嗓音,再道,“我想你了。”   电话那边男人隐隐扬了下唇,随之收线挂了电话。   顾念蓦然一怔,就在她以为又枉费精力时,手机震动了下,收到条微信息,打开一看,是一串地址和包厢号。   她心骤然一松,轻叹了口气,笑了。   看来,这鱼儿到底还是上钩了…… 第357章 这里想   静谧而安逸的居民小区楼宇中,一栋简易的隐秘会所,位列其中。   因为位置绝佳,又地点隐秘,外表是看似毫无异样,但实则内部奢华霏糜,让人足以叹为观止,也因此,伸手上流社会的青睐。   楼上包厢内,光色昏暗,烟气弥漫。   一侧单人沙发上,俊逸的男人斜身靠坐于此,单臂扶着扶手,修长如玉的手上拿着一瓶威士忌,另只手中握着酒杯,英气的面容在暗色光线下,忽明忽暗。   “喂,你们听我说——”   一旁盛少琛低哑的嗓音忽然响起,他一个人连喝了数杯,此时酒力上涌,幽深的眼眸迷离,伴随着薄唇旁浅然上扬的笑意,邪肆清隽,几分痞气,几分匪气。   他说话时,又端起了另一杯酒,抬手环上了一侧宋子良的肩膀,调侃道,“这女人啊,说到底其实都一样,一关灯,一闭眼,除了脸蛋长得不同,其他哪里不一样了?”   “没必要非可着那一刻歪脖树吊死,人啊,就得活学活用,灵活应变。”   盛少琛胡乱说着,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心绪不稳,此时的感慨颇多。   他歪头一边看着身侧的宋子良,一边睇眸看向帝长川,并用长腿碰了下一侧男人的腿,笑道,“说到底,长川,你是霸道狠厉的大总裁没错,但顾念,她压根就不是你的小娇妻,你又何必非她不可呢?”   帝长川猛然的眉宇一紧,冷然的视线朝着他轻扫了一眼。   盛少琛忽然不觉身侧冷戾临近,歪头又看向宋子良,“你也是,子良,你也是冷酷无情的大总裁,但你家阿韵,也不是你的小娇妻,放手吧!互相折磨,互相伤害,没有意义的!”   宋子良,“……”   一时间,宋子良和帝长川四目相对,两人心领神会。   盛少琛又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明明是粲笑不断,却笑着笑着,眼底那抹幽深讳莫,连带的衍生的浓雾,与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相容,全数逼退消散。   包厢门适时被人推开,一位年轻又貌美的女人从外走进。   盛少琛只瞥了一眼,就忙弹身而起,朝着女人大步走来,一把环住了女人的纤腰,搂着女人向一旁的两人介绍,“郑总的介绍一下,这位沈淼淼,我的女朋友。”   他话落,俯身便噙起了女人的唇。   宋子良有些不忍直视,下意识的避开了眸,给自己倒了杯酒,而一旁,帝长川更是看都没看一眼,清冷的俊颜上,冷戾的面无表情。   盛少琛毫无章法的对女人予给予取,良久,才放开了女人红肿的唇,侧身又笑吟吟的扫了眼两人,“我就说吧,换个人,一切都不一样了,没必要非要死磕到底,这个世界,离开了谁都照样转!”   宋子良皱起了眉,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找出钱夹,抽出个东西,朝着他扔了过去,“去开房吧!”   盛少琛自然的一把接下,定睛一看,是套子。   男人幽冷的俊颜沉了沉,再看向宋子良时,他又扔过来了几个,补充道,“都给你了,快去吧!”   盛少琛唇角一抽,目光冷冷,转瞬一把搂着女人,直接坐去了一旁,留下句,“不急。”便搂着女人继续畅饮。   而楼下,差不多同一时间,顾念也抵达了此地。   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和服务生,她犹豫了下,唤来个服务生去角落处,将一摞钱和一瓶香槟,递给了对方。   服务生看了看她,大体上明白了意思,留下个会意的神色,便离开了。   顾念站在原地深吸了口气,沉吟数秒后,才迈步上楼。   待她敲开包厢门时,房门缓缓推开,入目的,房内两道鲜明的男人,异常醒目,而一旁,盛少琛正压着身下的女人。   宋子良没看这边,只是抬腿朝他踹了一脚,压低声道了句,“你给我开房去!”   话音一落,他余光就注意到了这边走进来的人,一抬眸,看到是顾念,俊逸的面容略泛起了尴尬,望着她,浅然笑了笑。   随之,宋子良再看向一旁,盛少琛无法无天的如旧,他皱了下眉,顺手抄起一盒香烟,朝着他砸了过去,“能不能悠着点?”   盛少琛突然被砸,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抬眸一扫这边,率先注意到了顾念,愣了愣,慢吞吞的坐起身,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下衣衫,下意识的和身边女人分开了点距离。   顾念只瞥了一眼,年轻的女人,长得很漂亮,此刻满脸红扑扑的,又尴尬,又羞涩。   她心底泛起疑惑,看来,盛少琛和乔珊珊,是彻底完了。   没来得及多考虑他人,她径直走向了帝长川,大大方方的在他身边落座,但刚一坐下,倏然,就感觉腰上一紧,帝长川长臂捞住她的同时,另只手捧起了她的面颊,凉薄的唇径直而下。   宋子良在旁看的都无语了,目瞪口呆。   “你们……”他说不出话来,清秀的俊颜泛起复杂,思量再三,把秘书叫了进来,吩咐了句,“去,给我也找个女人去!”   秘书,“……”   但看着老板这脸色,这架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秘书也不敢违背,只能诺诺的点了点头,便闪人离开了。   数秒之间,房内暗色十足,帝长川低声浅笑,抬手端起她的下巴,“想通了?”   她白皙的面颊弥漫着潮红,不甘的抿了抿唇,听到男人再言,“还骗不骗我了?”   顾念知道他指代的是什么事。   但关于双胞胎一事,她还没想好该不该告诉他,有些泛犹豫的眨着大眼睛,忽然,她抬手一把环上他的脖颈,在男人冷峻的侧颜上落下一吻,然后才道,“你想我吗?”   帝长川看着她,眸线深邃,没回什么,却握着她的手,“这里想。”   顾念猛然一怔,真想马上抽回手,再给他一嘴巴,怎么耍流氓呢?!   但她要忍,忍,不能动怒,不能情绪化。   她佯装无意,莞尔轻笑,另只手抚上了他胸口,“那这里呢?”   男人侧身凑向她耳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已经死了。”   她也没躲,也没闪,和他这样近距离的相靠着,微笑的露出两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你不是说我特殊吗?那还不能让它起死回生?”   帝长川轻微起身,低眸落向她,“这个有点难度,首先,它需要一个不会撒谎,不会耍手段的女人配合。”   顾念笑着,“那你说,要怎样配合才好?”   两人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一旁的几人看不下去了,首当其冲的就是宋子良,他霍地一下弹身而起,“够了,你们真是够了!”   盛少琛也随之冷然起身,沉声道了句,“你们考虑一下我这刚失恋的心情好不好!撒什么狗粮!” 第358章 我喂你?   “失恋?”   帝长川清冷的声线缓溢,随着唇边的浅笑,淡道,“你不是一厢情愿吗?又何来失恋一说?”   一句话,堵的盛少琛哑口无言。   他真后悔把乔珊珊说过的话告诉他们,顺势俊逸的面色黑了下去,他一把拉起身侧的小女人,状似无意的扫了帝长川一眼,“你注意点身体,小心肾虚!”   话落,顾不上帝长川阴鸷的眸刀亲临,盛少琛已经搂着怀里的小女子闪人了。   秘书正好适时推门进来,身侧领着三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宋总,您看……”秘书试探性询问的话语而至。   宋子良不耐的眉心当即就拧紧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句戏言,秘书竟真的找了!   秘书还在等,三个小女人也尤为主动,竟直接迈步进来,两位坐在了宋子良身侧,一位走向了帝长川。   “这位就是帝少吧?”短发的年轻女人开了口,娇嗲的嗓音似含了糖。   帝长川沉冷的俊颜阴霾渐染,幽冷的视线朝着宋子良的方向睇了一眼,深深的,也浓浓的。   宋子良的脸色也阴沉的相差无几,他不动声色的拨开身边两位美女的纠缠,深吸了口气,压低音量道,“出去。”   两位小美女一愣,还未做反应,秘书就会意过来,急忙过来给女人们递眼色,“快出去!”   就这样,两位小美女在万般不情愿下,依依不舍的起了身,临走时,一位还不忘回眸看了看宋子良,朝着男人飞了个吻。   惹得宋子良心下不禁一阵恶寒,更冷更厉的目光睨向了秘书,秘书吓得汗毛倒立,大气也不敢出,只能连连认错后退出了包厢。   剩余一位短发小美女,流连在帝长川身侧,绵软的小手徘徊在男人结实的臂膀旁,犹豫的话音,略带忐忑,“帝少,让人家陪你……”   话都没等说完,就被一旁宋子良冷戾的一声斥责封堵,“没听到吗?出去!”   短发女一愣,还有些犹豫,却触及到帝长川早已森冷而下的俊颜,隐隐扫来的眸光,轻蔑又鄙夷,恍若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女人身体像被凉水从头浇下,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不敢再迟疑下去,短发女狼狈又慌张的逃离了包房。   再次只剩下三个人时,因为这场小闹剧,而气氛变得有些沉了。   顾念坐在一旁,灵动的眼眸微微一转,抬手抚上了帝长川的手臂,歪头看向他邪肆的俊颜,“我陪你喝两杯吧!”   说着,她直接拿过桌上的威士忌,倒了两杯,自己先端起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精浓稠,划过食道,火辣辣的感觉。   她皱了下眉,却没犹豫,一杯后又倒了一杯,这样几次三番,就一鼓作气连饮了数杯。   眼看一瓶威士忌即将见底,顾念心底对酒精的抗拒,早已愈攀高涨,她余光撇了眼身侧的男人,幽沉冷峻的轮廓不减,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无力的心上只剩下苦笑,不知道今晚自己想出的这个‘计策’,能否顺利,眼看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真不知道她还能否有命等到他来拦阻……   就在顾念硬着头皮再端起酒杯时,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林少和陆少两道颀长的身影,一前一后的相继走进。   宋子良抬眸一扫两人,就笑了,“来晚了!”   林少也笑着,清隽的俊颜神色悠闲,只道,“中间有点事,耽搁了,我先自罚一杯。”   陆少也跟着附和,两人先后落座,纷纷余光就注意到了这边‘豪饮’的顾念,再看看她身侧纹丝不动的男人,两人不约而同的视线,和宋子良的眸光交接。   宋子良无力的轻叹了口气,两人似也明白了什么,林少打圆场的开了言,“长川,不喝两杯吗?”   说话时,林少和陆少也纷纷朝着他举了酒杯。   帝长川肃寒的脸色不变,只是抬起修长如玉的单手,一把夺过顾念手中的酒杯,迎着两人的方向碰了下杯,然后仰头一饮而下。   放下酒杯时,他轻微侧身,单臂绕过了顾念的肩膀,“别喝了。”   顾念心境蔚然一动,抿了下唇,其实,她早就不想喝了……   但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继续演下去。   她深吸了口气,莞尔一笑,“可我还想喝,怎么办?”   帝长川轻扬了下唇,“我喂你?”   话落,他已经先一步端起桌上的一杯鸡尾酒,小啜了口,旋即俯身,啄上她的唇……   顾念呆愣的整个人,僵滞的像一张弓,紧绷的一动不动。   他……不按套路啊!   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控制着自己恨不得马上推开他起离的冲动,隐忍的笑容有些虚假,却在暗色的房中,倒不鲜明,她说,“别这样……”   说话时,顾念余光是撇着一旁的三个男人的,白皙的容颜上,微微泛起两坨绯红。   帝长川轻然一笑,搂着她再言,“那换个地方?”   顾念心下悚然,下意识的连忙拒绝,却说得异常委婉,“太早了吧!你再陪他们待会儿,我还有点口渴,再找点东西喝……”   她顺势拿过桌上的酒单,佯装认真的逐一寻找着什么,半晌,她手指着酒单上的某一处,侧身看向他,“香槟怎么样?”   帝长川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低了下头,默许了。   顾念急忙按铃换来服务生,片刻后,服务生重新走进,手中的托盘上,摆了一大瓶香槟和几个酒杯。   服务生当面亲启开香槟,随着‘砰’的一声,酒塞弹出,服务生偷偷睇了个眼色给顾念,两人视线交接,彼此了然。   顾念倒了两杯,一杯留给自己,一杯就递给了帝长川,“我们一起喝,好不好?”   帝长川移眸落向她,冷寂的视线盘旋,眼底深邃衍生殆尽,最终化为唇边一抹淡笑,似天边的云,点点消散无尽。   他接过了酒杯,和她碰了下,在她的视线注视下,全数喝下。   顾念无意识的松了口气,恍若一瞬间卸下了满身的枷锁,释然的脸色也缓了些许,却就在她怔松间隙,纤腰上突然气力一紧,顾念还未反应,整个人就被男人桎梏在了怀。   他低眸冷冷的看着她,抬手端着她的下巴,“这回满意了?”   顾念猛然一怔,眼神浮动,“什,什么?”   男人不懂分毫,只是隐隐勾了唇,“你下了什么药?”   “你知道的,我的身体不需要借助‘药物’来发挥,不怕我弄死你了,是吗?” 第359章 我真是对你太放纵了!   顾念注视着近在咫尺男人幽沉深邃的眼眸,一时间,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她确实是下药了,但不是那种药啊!   权衡再三,毕竟她也有些心虚,不想此时再被他揭穿,索性往他怀中一靠,淡道,“不怕,你舍不得的。”   男人的眸线更深了一些,“你怎么知道我舍不得?”   她笑着敛下了眸,“就是知道,没有原因。”   “呵。”帝长川扬唇笑了,轻轻的笑声,不掩于人。   连带的一旁的宋子良和林少等人,纷纷诧异的目光不期而至,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边两人的‘亲密无间’,几个男人的俊颜都沉了。   “够了,真的够了!”宋子良无奈的连声叹息。   陆少也抬手扶着额头,“你们再秀下去,我们都要疯了!”   帝长川懒得理会他们的吐槽,注意力都在顾念身上,随着他手上气力一紧,将怀中之人抱起的同时,也倾身站起,一边向外一边说,“那就试试吧!总不能浪费了你的‘一番苦心’不是吗?”   顾念没言语,只是不自然的手扶着他的衣襟,手指慢慢收紧了。   从会所到帝云斋,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空寂的宅邸,随着两人的抵达,一进玄关,男人如冷山般的身形便覆向了她。   两人辗转纠缠,直到二楼的主卧,男人俯身将人抱起走向大床,却在临至的一刻,他身形僵住了。   脑中席卷的困顿和本意识里的渴望交织,冲撞衍生的结果,是难以抗拒的疲惫,和困意。   这种感觉,很不正常!   帝长川踉跄的身形轻微一晃,下一秒,手上气力一松,将她放下了。   顾念双脚落地,马上弹身从他怀中避开,下意识的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边警惕的目光逡巡向他。   帝长川迷蒙的睿眸染出复杂,强撑的身姿微微摇晃,就连气息,也变得有些不稳,他说,“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她看着他,定定的目光扫去之前的温婉乖顺,有的只是清色的冰寒,凉绝至骨。   帝长川抬手不断搓揉着额头,一遍遍控制着体内药物的发挥,和那种汹涌的困意做着斗争,他迈步上前,一把钳起了她的细腕,“说话!”   顾念皱起了眉,感觉到了药物的发挥,深吸了口气,才道,“安眠药。”   “安眠药?”帝长川诧异一怔,“你下这种药做什么?”   “做什么……”顾念故意拉长了声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忽然抬手用力一推,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形,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倒在了床上。   她居高临下,俯身扯开了他身上的衣衫,褪去所有,拿出了手机,‘咔咔咔’的拍照声不约而至。   片刻后,帝长川凛然的寒眸泛起浓郁,“拍照?”   顾念点了点头,欣赏着手机中的数张照片,再撇了他一眼,“对,就是拍照。”   顿了顿,她迈步坐在了他身侧,低头望着他,此刻的他,俊逸的面容上,浸满了疲惫,困倦的样子,恍若随时随地就要睡去,但他依旧在强撑着,就连阴鸷的眼眸中都因此衍出了猩红。   不是怒意所致,也不是愤然而起,就是因为困顿。   困意,是一种很好的东西。   能调节人的疲惫,缓解人体休息,保证人的正常作息,是良药,却也是毒药。   就比如现在这个时候。   顾念伸出莹白纤长的手指,轻轻的抚着男人绝美的轮廓,柔声道,“长川,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你看,你现在这种姿态,我又拍下了这些照片,再过几天,你就要结婚了,这个时候,如果散播出去话,对你和帝氏的声誉都有影响,对吧?”   她是心平气和,娓娓道来。   俨然一副有事好商量的架势。   但是,男人躺在那里,侧身单手支头,冷冷的视线反复扫量着她,薄唇轻启,“所以呢?”   “所以,你把虫虫还给我,好不好?”顾念迫切的说出了诉求,“这些照片,还有你和我的这种关系,就统统都当没发生过,你和上官小姐顺利结婚,以后再生个你们自己的孩子,放过虫虫,也放过我,好吗?”   她是真的没辙了。   一触及到孩子的问题,顾念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维,全乱了。   她唯一想做的,就是抱回孩子。   不管付出多少,不管牺牲什么,都在所不惜!   但即便如此,她得到的,也只是男人冰凉如水的眸色凝视,和他唇边溢出的一抹轻嘲的冷笑。   顾念看着他,一时间就懵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帝长川看着她,真有种直接拖拽她在身下,狠狠惩罚的冲动,但是,偏偏他竟一时疏忽,明知道她下了药,还信以为真的以为她下的只是那种药!   失算啊。   也失策了。   男人隐忍着所有的情绪,阴霾的俊颜冷沉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只是望着她,一字一顿,“首先,他不叫虫虫,其次,他是我儿子,最后……”   他拉长了声音,倒不是想怎样,只因此刻身体欠佳,真的太困了。   帝长川强撑着,幽深的浓眸复杂,满满皆是隐忍的困倦之色,他继续道,“你要是认为这些照片,能对我造成威胁,那就随你吧!”   话落,他倒在床上,单臂一把扯过薄被,盖在身上的同时,朝着她睇了下眸,“你要想留下陪我睡,就过来,不然就滚。”   顾念愣愣的,僵滞的身形木讷的坐在一旁,看着一旁已然准备入睡的男人,她不自然的手指紧握成拳,强忍着满心的愤慨,咬牙道,“他是你儿子,但同样也是我的!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帝长川,把孩子还给我,就这么难吗?”   “想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到数之不尽,帝氏未来的继承人,要多少有多少,你又何必非要和我抢呢?”   她越说越来气,索性直接站起身,一把扯开了他身上的薄被,“你别睡,帝长川,把孩子还给我!”   “我只要虫虫,只要你把他还给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都不行吗?你不是喜欢玩弄我,戏耍我吗?我答应你,随便你怎样都行,只要把孩子还……”   话还没等说完,她手腕上忽然抚上一道气力,下一秒,整个人被男人粗暴的揪扯上了床。   他强势的将她覆于身下,冷然的俊颜透出不耐,低沉的嗓音更似渡了层冰,“你到底有完没完?别以为我们睡过几次,就可以恃宠而骄!”   “我真是对你太放纵了!你肆意妄为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度,嗯?” 第360章 要玩就玩点大的!   男人的脸色冷峻肃寒,将周遭空气冻得泛起阵阵寒意,令人头皮发麻,顾念悚然的心下微颤。   迎着男人凌厉的视线,她一字都道不出口。   他平时给人的气势就逼人凛冽,此时凝聚怒意时,更甚了数百倍不止,就算隐忍着困顿,却仍旧如假寐的猛兽,有随时亮出獠牙的锋锐和冷戾。   顾念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缓和心境,却在这样对峙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到底还是药效占据了上峰。   帝长川抗拒不过体内药物的发作,疲惫的身形翻去一旁,闭上了眼睛。   顾念纹丝未动,静静的躺在一旁,等了很久,很久,直至听着身旁男人均匀的呼吸声,才试探性的推了推他的手臂,“喂,帝长川……”   她唤了两声,得到的,只是男人昏睡的呼吸声。   顾念这才松了口气,慢慢的下了床,注视着床上睡去的男人,眸色泛了沉。   这是一次机会。   纵使她知道刚拍的那些照片,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但,如果自己不做点什么,那么,等待她的,只有一种结果。   他和上官妧顺利结婚,虫虫有了新妈妈。   顾念将被永远排阻在外,在法律上,在生活中,在孩子的认知里,她只是个陌生的阿姨。   无法见证孩子的一天天长大,无法陪伴在孩子左右,无法参与孩子的任何生活……   这对她来说,才是最可怕的!   为了孩子,她豁出去了!   顾念沉吟了半晌,最终一鼓作气,拿手机拨通了江硕的电话,“带人过来吧!”   一句吩咐后,不过片刻,楼下就传来了敲门声。   帝云斋这边,因为帝长川很久未居住,家里没有安置保姆和保镖,而此时,他又在安眠药的作用下睡着了,对顾念来说,天时地利。   绝佳良机,不容错过。   江硕带来了十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每一个都堪称绝色佳人,一上楼,就在江硕的吩咐下,宽衣解带。   然后,络绎不绝的纷纷走向大床。   药物的效力极强,帝长川这样好的身体素质,还是败在了药效之下,任由几个女人随意摆弄造型,江硕在一旁拿着相机拍摄。   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左右,几十组照片,就算数出炉。   江硕将拍好的照片那给顾念审阅,她大致看了看,便道,“还可以,把记忆卡多备份几份。”   “是。”   江硕处理好一切后,便带着那十几位佳人离开了。   只剩下顾念时,她再度迈步上楼,重新站在床边,注视着床上的男人,皱起了眉。   唯一能联想到的,只有一个词汇——惨不忍睹。   无法想象,这就是权势盖天,霸道冷绝的帝氏集团总裁,那个往日冷戾阴狠的男人,此刻正慵懒的躺在床上,闭目酣睡。   而他的周边,规整服帖的床铺,也变得凌乱褶皱,最不堪入视的,是他的俊颜……   顾念叹息的摇了摇头,她也不愿闹到这个地步的,如果他能早点将孩子还给她,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她没多想,尽快拿起沙发上的包包和外套,再向外时,随手关了灯,瞬间暗下的房间里,一道刺目的红光,引起了顾念的注意。   循光线的方向望去,是在天花板左角处,应该是安置的监控器。   顾念眸色蓦然一怔,他竟按了监控?   以前这栋宅子里,并没有的,应该是这段时间新按的。   她想了想,这样也好,做的这一切总要让他知晓才对,也免去了她的解释说明,就让他都知道吧!   帝长川一夜无梦。   他一向不设闹钟,专属的生物钟向来很准,但今时例外,一直到电话铃声一遍遍的响起,才将他吵醒。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拿电话,放在耳边,那边林凛的声音传来,“帝总,您还好吗?”   帝长川皱了下眉,有些没弄懂林凛问话的含义,正想说话,那边林凛又说,“已经上午十二点了,一直没能联系上您,您在哪里呢?”   十二点了?!   帝长川诧异的抬眸扫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果然,指针显示已经十二点十五分了。   他极快的坐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竟然睡了这么久……   但余光,帝长川马上注意到了周遭的凌乱,满床的褶皱,就连枕头,也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   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他碰她了吗?   他愣了愣,电话那边林凛的声音还在继续,“帝总,帝总?”   帝长川眸色瞬时一沉,直接冷道了句,“等我去公司再说。”   收了线,他也起身踱步去了浴室。   刚走到盥洗台前,只无意识的一抬眸,触及到镜中的自己时,他就怔住了。   镜子中的自己,白皙的俊颜上,一道又一道的……吻痕?!   都是口红印记,红红的,几乎堆积了整张俊颜!   帝长川有些难以置信,这……都是顾念做的?!   他深吸了口气,努力将混作一团的思绪压下,极快的冲了个澡,洗去满身杂陈,再出来时,挺拔的腰身大步流星环顾房间,抬眸,视线落向了那个监控器。   半晌后,男人下楼时,已然又是一派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矜贵姿态,他点了支烟,一边夹着香烟一边拉开车门,重重的一把摔上,一股阴寒的肃杀之气,瞬时弥漫晕开。   他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滑下了车窗,修长如玉的单手就着车外弹了弹烟灰,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了监控录像。   看着屏幕中呈现的影像,自己躺在床上,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蜂拥而至,堪称还真是左拥右抱,面前,一个西装的男人举着摄像机拍摄着……   而脸上的那些唇印,差不多也是那时候落下的。   帝长川越看脸色越沉,衍生的眸中阴鸷与狠厉并接,交织的火焰瞬时燎原了漆黑的眼瞳。   他俊逸的面色紧绷,冷冷的合上了电脑仍去一旁,冷凝的视线目视前方,修长的手指紧攥着方向盘……   这就是她给他设的‘圈套’是吗?   她就这么点伎俩,几乎全用他身上了!   静,出乎寻常的静。   就连周围泛出的气息,都那么的死寂。   良久后,一丝浅然的轻嘲在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一闪而逝,他闭眸倚靠着座椅,抬手轻揉着眉心。   好,非常好!   既然她这么用心良苦,他也不能辜负了啊,不过要玩,那就玩点大的,光弄这些,太没意思了! 第361章 一份惊喜   威耸入云的建筑大楼,洁白寂静的走廊,典雅别致的布局设计,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道。   络绎不绝的患者和医护人员,将偌大的中心医院衬托的其中,在这里,时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尤为珍贵,忙碌更是每位医生护士的家常便饭。   从中心医院试营业开始后,顾念便开始在这边办公了。   相比较研究所的创始人和总裁一职,她更喜欢院长和医生这个身份。   顶层的办公室内,江硕适时敲门进来,手中拿了几份文件,一一交给顾念审阅的同时,他垂手站在一侧,犹豫多时,才从西装里侧口袋里拿出了一摞照片。   “顾总。”他将照片放在了桌上。   顾念轻扫了一眼,照片上,男人睡颜清隽,邪肆的轮廓在光线的衬托下,熠熠如星辰,那样英气,也那样帅气。   她眸色沉了沉,也没看照片,只是抬手全数拿过,收入了抽屉里。   江硕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顾总,这些照片……”   他没说下去,根据他的身份,不该插手老板的决策和方式,但是,作为秘书,也作为下属,他是真的有些话想说,又不知当不当讲。   顾念早已看出他的意思,直接道了句,“有什么话就说吧。”   江硕深吸了口气,才说,“顾总,我如果说错了什么,请您见谅。”   顿了下,他继续说,“您有没有考虑过,拍了这些照片,其实对帝总那边,也造不成任何威胁?”   帝氏庞大的实力和雄厚的基础,是圈内几乎人尽皆知的,想要在商界内立足,或者说想要挣得一席之位,那么,帝氏,首当其冲是不应该惹得。   其次是洛氏。   这两大企业,位于这座金融金字塔的顶端,都是站在天边云层堪比神坻的人物,惹祸上身的事儿,谁想去做?   但偏偏顾念做了,所以江硕是真的想不通。   总是他明白老板和帝总之间复杂的关系,也还是想不通,甚至是不理解。   顾念翻阅文件的动作停下了,抬起头迎着江硕满载疑惑的脸庞,她倾身倚着皮椅,转了一圈,起身迈步走向了窗边。   “威胁?”她伸手扶着百叶窗,外面的天阴阴的,也沉沉的,洁净的窗面上依稀倒映出她清秀的面颊,浅然的漠无表情,“谁说我想威胁他了?”   江硕诧然一怔,“那您真正想做的是……”   “很快你就会看到答案了。”顾念清淡的目光俯瞰着楼下,行色匆匆的患者不断,她皱了下眉,转过身再言,“海总弟弟那边,治疗的怎么样了?”   江硕愣了愣,快速思绪反应,忙说,“治疗的还算顺利,昨天晚上患者本人已经苏醒了。”   “嗯,再观察两天,你去见他一面吧。”顾念吩咐着,继续踱步回了办公桌,处理着手边的工作。   江硕虽还有满心的不解,但看着老板忙碌的样子,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适时的抽身出了办公室。   他这边一走,顾念便放下了工作,抬手扶着额头,无力的叹了口气。   其实,这次的做法,她是孤注一掷赌了一把。   结果到底怎样,她也不清楚。   就像一把双利剑,不管她选择怎样,最终都会不尽人意,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所能及的去化解罢了……   只是令她有些没想到的,是帝长川那边,竟一直毫无动静。   他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派人来找她。   甚至她再去帝云斋时,玄关密码都没有更换,一切的一切,还都如原来的一模一样。   仿若昨夜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样的结果,是不正常的。   但她又无能为力,也不能再去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却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五天。   临近春节,研究所主打的春季新品也即将面世,有几款喜迎春节的产品,要开个新品发布会。   因为这段时间,推出的所有产品深受大众的好评,口碑持续走高,所以,这次的新品发布会,更是令大众期待已久。   这天,新品发布会定在上午九点,却早在数小时前,研究所楼外就云集了本市各大媒体,可谓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顾念的初衷是想低调一点,简单的办个小发布会即可,没想到场面弄得如此浩大,她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楼下聚集的人群,一度皱眉。   “你那是什么反应?”一道调侃的女声传至耳边。   乔珊珊几步走到她近前,拉起了她的手,“你研发推出的医美产品深受广大好评,这是对你的一种认可,也是对你能力的一种体现,你应该高兴才对吧!”   “还有啊,你不是没去各大卖场做过调查,我们的产品,完全就是供不应求,所有专柜刚一到货,就被抢购一空,要多火爆就有多火爆,这次推出的新品,肯定又能大卖,顾念,你其实很有经商的头脑,也是个非常不错的老板呦!”   乔珊珊在旁各种解释阐述,‘吹捧’的几乎要将顾念捧上了天。   但言犹在耳,顾念却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   她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反手握住了乔珊珊的手,开口道,“珊珊,我……”   “你怎么了?”乔珊珊歪头盯着她。   顾念动了动唇,又不知道如何道出,复杂的在心上辗转一圈,最后也只道,“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不知道会对什么造成影响。”   “错事?”乔珊珊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解的凝着她,“你能做什么错事?是想太多了吧!”   顾念轻叹了口气,但愿只是她想太多了。   发布会开始之前的二十分钟,顾念在私人休息间内洗漱了一番,对着镜子一颗颗的系上衬衫扣子,女士的深色西装,外加长款羊绒大衣,妆容精致服帖,微卷的长发高高挽起,整个人显得干练,从容,一颦一动间,彰显冷静而沉稳的气质,而平缓的眸中也只剩波澜不惊。   ‘叩叩叩’江硕敲门进来,“顾总,帝总来了。”   顾念轻然的面色蓦然一沉,他来了?在这个时候……   短暂的慌乱一闪而逝,再留下的只是平静与镇定,她说了句‘嗯’便迈步向外。   可能和她预想中的有些偏差,但无疑这是一场持久的硬仗,往后的每一步,都是危机四伏。   楼下,布置奢华的大厅内,各路媒体记者齐聚一堂,场面随着顾念的迈步而入,骤然火爆起来。   闪光灯缭绕不断,此起彼伏。   而层层的人群中,衣衫工整,身材修长的男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如鹤立鸡群般的存在,耀眼的让人无法挪开眸。   顾念率先就注意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几乎视线相撞的一瞬之间,帝长川便停下了脚步,一双黑如点漆的冷眸,一瞬不瞬的凝向她,没有半分喝彩的喜悦,也没有一丝由衷的慰问,有的只是了无温度的森寒,和肃寂。   “帝总。”顾念迈步到了他近前。   男人低眸看着她,倏然,就笑了,浅然的唇边溢出浓郁的深意,他伸手抚上她的衣领,轻轻的帮她整理一下,俯身凑向她耳边时,压低的声线破冷,“等下有份惊喜送给你。” 第362章 猫哭耗子   惊喜。   怕只是惊吓吧。   顾念眨了眨眼睛,密密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下的复杂,轻微扯唇柔和一笑,“那先多谢帝总抬爱了。”   话落,她便转身迈步上了主席台。   这次的新品发布会,是研究所成立以来,召开最大的一次,自然由创始人兼总裁的顾念亲自主持,一一介绍本季推出的新品,和主打产品后,就进入了高潮阶段。   推出本次迎新的几款新品彩妆,因为是喜迎春节特别款,也是限量的。   大厅内,所有媒体记者焦距齐聚,每个人屏息凝神,万众瞩目之下,随着顾念的话音缓溢,她侧身将众人的视线引到了大屏幕。   巨大的屏幕缓缓播放,本次的迎新主打产品,是有十几位大牌一线明星代言,广告MV拍的堪比大片,引得众人目不转睛,聚精会神。   场面一度沸腾的同时,大屏幕上,也播放出了这次迎新主打产品的所有价格,每一款价位异常亲民,适宜广大工薪阶层,更是引来了一度众人的喝彩和欢呼。   就在众人兴高采烈,拍摄录像直播接连进行,屏幕中的广告还未播放完毕,所有人视线凝聚其中时,突然,一瞬之间,大屏幕黑了。   众人 疑惑诧然,江硕急忙看向了技术部,所有工作人员费解以为是系统出了故障,正欲检修时,忽然,屏幕又亮了。   就在工作人员以为松了口气时,只见现场众人神色惊诧,极尽目瞪口呆。   转瞬,音响内,男女的细微的喘息声,不绝于耳。   屏幕内,播放的不在是之前预想的新品广告,而是……一男一女亢奋的画面,令人不忍直视。   纷纷不约而同的哗然声后,窃窃私语骤起。   一时之间,工作人员傻了眼,慌作一团,有人跑过去调整电脑,有人处理屏幕,江硕甚至直接冲过去想欲拔掉电源开关……   记者们纷纷拍摄屏幕中的视频,每个人各怀心腹事,也乱成了一锅粥。   一度混淆的场面中,顾念木讷的站在主席台上,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屏幕中出现的一男一女,因为面上打了码,所以对众人来说,是陌生的,就连下面所有的议论声,也都只是猜测,众说纷纭罢了。   但对于顾念来说,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   是她和帝长川。   是当初那晚,他欲要安排人玷污她,后被她化解,变成了她与他两人的对峙……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稳的身形踉跄发颤,慢慢的,不断抖动的身体随着情绪的波动,愈加剧烈。   下面万千众人,男人熟悉的面庞率先映入眼帘,她定定的看着他,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嗓子干涩僵滞,她半晌找不到自己的思绪,也不知如何去面对,和应付,心里像被窜入的狂蟒吞噬,开闸的洪水滔天,却唯一能反反复复提醒着自己的,只有一点——   坚强,绝对不能倒下去!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让她难堪,故意要让她名誉扫地!   既然如此,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坚强,就算强撑,也要撑下去!   顾念无措的手指慢慢紧握成拳,强忍一切的面容染出愤然,却因隐忍的,而眼眸猩红,和衍出的水雾交织,强行逼退回身体里,只剩下从所未有的冷然,和镇定。   视频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   不等江硕这边安排人拔掉所有电源开关,屏幕中的视频就自动结束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之前还未播完的广告。   但所有人早已被刚刚的视频震慑,思绪都沉浸其中,岂还有心情欣赏广告了?   下面人群中,议论声早已炸开了锅,“有没有发现,刚刚视频中的女人,好像是孕妇啊!”   有人后知后觉过来,“好像还真是,肚子还挺大了,哇,那这不得了啊!”   更有好事之徒目光就看向了台上的顾念,饶有兴趣的视线逡巡,接连提高了音量,“我们记得之前顾总就是怀孕的吧?差不多两个多月前生了孩子,所以……”   “这么想,视频中的女人,身材好像真的和顾总差不多啊!难道真是顾总?那男方是谁?莫非是……”   有些许人不约而同的视线,纷纷睇向了一旁的帝长川。   但目光还未触及,就被清俊的男人,仿佛如寒刀般的眸光逼退,帝长川冷厉的俊颜瞬时如九重寒冰,些许的狠厉染指,再抬眸一扫全场,又是一派君临天下的狠绝,他冷扬了下唇,冷道,“顾总是谁,不需要我提醒了吧?她也是你们这些人妄加揣测的?”   男人眸色如破晓的利剑,似要将所有人洞穿。   转瞬间,众人被吓得不轻,手足无措的连连噤声,原本还喧嚣的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   顾念不耐的一记眸光扫过帝长川,猫哭耗子,假慈悲!   以为他这样做,她就会念他好了吗?   播放她和他的视频,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羞辱她,简直无耻至极!   顾念快速移眸,再扫向众人,出口的嗓音清冷,“刚刚是技术部出了点小纰漏,让大家受惊了,抱歉。”   记者们愣了愣,‘小纰漏’?这种解释,谁能相信!   有大胆的记者,直接上前高举麦克风,“顾总,请问刚刚视频中的女士,真的是您吗?那么对方是谁?请您给个明确的回答好吗?”   “新品发布会上出现的不雅视频,是蓄谋已久,还是故意安排,请顾总给予明确答复!”   数位记者直截了当,刺耳的询问,夹枪带棒。   顾念一忍再忍,佯装和煦的面庞挤出淡笑,望向众人,只道,“希望诸位能将注意力集中在研究所推出的新品上,本次新品发布会临近尾声,请设计部的李总监为大家做相关产品介绍……”   话落,她极快转身退台,将舞台留给了李总监和江硕处理。   她一来到后台,苏云韵和乔珊珊便走了过来,两人关切的面庞染出焦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珊珊火爆的脾气压抑不住,“是帝长川做的对不对!他凭什么要这么做?”   外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唯一想到的,都只是猜测,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而苏云韵和乔珊珊,跟顾念相处这么久,又知晓她与帝长川的关系,岂能看不出刚刚视频中的男女到底是谁。   顾念深吸了口气,故作强态的只道,“召集公关部,发动危机公关,阿韵,你对这方面比较了解,你和珊珊帮着处理一下。”   苏云韵点了点头,“好,我知道的。”   乔珊珊虽也应承了下来,但还是对她有些不放心,跟着顾念紧追了几步,“念念——”   她伸手拉住了顾念的手臂,打断她的脚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可以……”   没让乔珊珊再说下去,顾念轻拍着她的手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让我自己来处理,公司这边,就麻烦你们了。”   说完,就拂开了乔珊珊的手,迈步径直向外。   她从后门离开,一步刚踏出研究所,脑中混乱万千,所有的思绪混作一团,冲撞之下,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踉跄的身体不稳,翩然倒地。   而身后,男人一双长臂精准无误的及时出现,捞上她纤腰,将人打横后,直接抱起上了车…… 第363章 乱咬人的野狗   冗长的梦境复杂,乱七八糟的,顾念昏昏沉沉的,睡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   她并不是因为突然播放出的视频,震惊恼羞而崩溃昏迷的,恰恰相反,她是因一时释然后,压力全消,才昏倒的。   因为她这几天太累了。   每天忙于工作的同时,脑子里七上八下的,想的都是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手段,来报复她。   会针对孩子吗?   若是以前,她会完全相信,帝长川再狠再毒也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但是现在,她不敢估量。   所以,这五天来,姑娘每天都很矛盾,后悔,痛苦。   她后悔自己的决定和做法,担心他会动孩子,每天都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冲去洛宅,抱着圆圆不放手,生怕下一秒,哪怕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孩子就消失不见了。   就在这样的纠葛中,她活生生的被折磨了五天,终于,视频事件一发生,她就释然了。   他只是将恶劣的手段用在了她身上,而没有动孩子,她放心了,也松了口气,衍生而来的疲惫,冲刷着意识,才昏迷的。   再醒来时,是在帝云斋的主卧室里。   暗色系的房间,布局低沉,色泽暗淡,当初她一手挑选的。   她拥被而起,无需视线巡视,鼻息间的烟草味弥漫,不远处的沙发上,冷峻的男人倾身斜倚在上面,优雅的双腿交叠,阴冷的视线,缓缓的朝着她这边轻扫。   他手上夹着烟,看着她坐起身,伸手弹了下烟灰,再将香烟放在唇边的一刻,沉冷的声线也随之而至,“视频剪辑的,还满意吗?”   顾念正欲下床的动作一顿,瞥了他一眼,下一秒,抄起床上的一个枕头朝着男人砸了过去,“混蛋!”   帝长川一抬手,接下了那个枕头,随意的扔去一旁,“要礼尚往来,不是吗?”   他吸了口烟,清淡的烟圈缓缓吐出,透过烟雾的睿眸,阴冷的再落向她,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看来,你也没有多大能耐了。”   帝长川略显失望的皱了下眉,摁灭了手上的香烟,修长笔挺的双腿一落,起身走向她。   他颀长的身形屹立床边,俯身,单手撑在一侧的柜子边沿,冷戾的目光阴鸷的凝着她,一寸一寸,逡扫着她的面颊,最终,随着一抹冷笑的缓溢,而道,“是我太惯着你了吗?让你随意发脾气,随意动手,现在还学会给我下药了!”   “顾念啊顾念,也不掂量一下你自己到底有几分几两,竟把你这点阴谋算计,都用我身上了!”   他笑着,但那笑容太浓,浓到了随时将人扼杀殆尽,而毫不留情,他伸出清隽的单手,薄茧的指腹抚着她的轮廓,轻轻的,一点一点描摹着她的唇形,“你不是拍了很多我的照片吗?怎么不曝光呢?”   顾念抿着唇,不安的脸色没什么血色,定定的看着他,“我曝光的话,对你会有影响?”   男人轻然扬唇,“应该说,你曝光的话,会不会有媒体敢接吧!”   A市之中,这么多年,有关帝氏的花边新闻,几乎亘古未有!   为什么?   不是帝氏家族内部人员有多洁身自好,而是没人敢涉及,没人敢出面去曝光!   帝氏主位上的男人,哪一个不是狠厉绝情,阴狠手辣,犹如活阎王般的存在,又有谁敢于招惹?是担心命太长,还是担心生活太安逸了?!   道理很简单,顾念又不是傻子,何况,她拍那些照片,也不是为了曝光的。   她敛了敛眸,深吸口气,“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直说吧。”   帝长川看着她,双眸浅眯,冷戾而勃发,“我觉得你太放肆了,胆子太大了,也高估了我对你的期望。”   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就像亲手喂养出的一只宠物,突然亮出了獠牙,反咬了自己一口。   作为主人,可能不生气吗?   但生气之余又是什么?   顾念望着他,眸色不动,“所以呢?”   “所以啊……”他端着她的下巴,细细的打量扫视,片刻,手指一松,甩开她的同时,踱开了步子。   他步子很轻,精致奢昂的皮鞋踩在毛绒的地毯上,落地无声,却随着周身磅礴的气势,而将周遭的空气一并泛起了冷意。   帝长川没看她,幽冷的面容上甚至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他只是想了想,才道,“你说,面对四处乱咬人的野狗时,人一般会怎么做?”   野狗?   顾念诧异一怔,他这是将水比喻成狗呢?!   “两个选择。”帝长川极快的自问自答,沉冷的视线睨向了她,看似笑着,但笑未及眼底,也正是他最危险的时候,“一个是一枪崩了这条狗,杀了它,一了百了。”   “另一个是拿链子锁它回来,圈养它,驯服它,再慢慢的让它乖乖听话……”   话说到这里,顾念就听出来了。   他这是把她比喻成狗了,还是野狗,乱咬人的野狗?她咬谁了?   不对,是他这什么比喻!   帝长川话音拉长,迈步再走向她,素白如玉的单手捏起她的下巴,抬高的同时,迫使她迎向自己,“而我选择前者。”   顾念心下悚然,还未反应,手机就响了。   嗡嗡的震动声,在空寂的房内尤为突兀,手机就放在一旁,她瞥了一眼,是海总打来的,估计是公司的事儿,她没想接。   但嗡嗡的震动声还在继续,帝长川放开了手,清冷的面上漠然,只道,“接吧,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呢?”   顾念眸色一紧,下意识的拿过电话,接了起来。   “顾总,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电话刚一接起来,那边海总怒火万丈的情绪,和愤然的嗓音闯入耳畔,“我让你‘治疗’我弟弟,禁锢他的自由,你是怎么做的?你治好他也就罢了,鼓动他跑回来召开什么董事会!”   “你想让他抢走我的位置,是吗?好啊!顾念,你做的真他妈好!丑话先说,是你煽动他的,那么,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电话被海总那边挂断了,丝毫没给顾念解释和疑问的时间,她愣愣的看着手机,脑海中,混淆的思绪骤然再起。   海总的弟弟?   什么董事会?一个刚刚从车祸重伤中苏醒过来的人……   她没再想下去,愕然的抬眸,眼前帝长川一脸邪肆的冷笑,映入眼帘,顾念恍然的毛骨悚然,是他做的!   是帝长川暗中帮了海总弟弟……   顾念震惊的还未回过神,手机再次震动,接起电话,李董的咆哮的声音闯入而来,“我们合作的时候,是不是说好了?你帮着隐瞒我们李家的家族遗传病,但是顾念啊,你怎么还多此一举的把那个私生子找到了呢?”   “你找他做什么?他现在回来了,回来煽动所有董事和亲戚,要和我分家产了,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好人坏人都让你做了,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没等李董的话说完,顾念勉强从混乱中挣脱,解释了句,“李董,这件事另有隐情,稍后我一定给您一个解释。”   话落,她便当机立断的挂了电话,冷然的视线睨向男人,难以置信的怒道,“帝长川,都是你做的吧?不费吹灰之力破坏了我与海总和李董的关系,又曝光视频羞辱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364章 你就这么恨我吗?   帝长川没说话,幽沉的暗眸注视着她,慢慢地往前迈了两步。   顾念下意识的往后退,他一步一步向前,直到她退无可退,整个身子踉跄的坐在了床上。   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下场的黑眸好似两片锋锐的刀片,阴鸷,又犀利,而淡色的唇边却微微勾起,隐约的浅笑,迷离又深邃。   午时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的照射在他身上,恍若披了一身的金光,似掌控天地的神坻,矜贵又莫测,神秘又高深,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戾,无形中,给人的震慑和压迫感极强。   顾念不自然的抿了抿唇,迎着他的眼瞳闪烁,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我想干什么?”帝长川轻喃出声,低哑的嗓音划过唇舌,语气中一丝莫名的戏虐和暧昧,悄然而生。   顾念愣愣的,大脑‘嗡嗡’一片空白。   他颀长的身形慢慢俯下,宛若高山般的身影覆向了她,单臂撑在她身侧的床沿,另只手抚着她的脸颊,薄茧的手指,轻轻的,似没什么力道,却因手指上的凉薄,而冷意侵袭。   “刚刚我不是说了吗?”他嗓音低沉,听不出任何的异样,却因俊颜上的冷沉,而让一切都变了味道,“对待乱咬人的野狗,我选择前者。”   杀了野狗,是吗?   顾念心下咯噔一下,接踵而来的悚然,不寒而栗。   但她还未等做出回应,下颚处突然一痛,旋即,男人大手冷然一把捏起她的脸颊,力道大的嵌入她细嫩的肌肤,“我要毁了你!”   轻轻的几个字,却声声见血,震耳欲聋。   顾念木讷的眸色急速紧缩,硬着头皮,故作强撑,“怎么毁?”   海总和李董,是顾念身后庞大靠山中,最重要的两位,无论财力还是物力,乃至给予她的帮助,也远超其他。   但帝长川轻而易举的就破坏了她和海总的‘同盟’关系,李董那边,虽说没说解除合作,但从刚刚电话里的态度来看,也是对她满腔怒火,怕是往后,再怎样解释,也无法共处了。   还有那个视频。   新品发布会,在所有记者媒体面前,当众播出,引出的绯闻,自是不会小的。   研究所自成立以来,规模不大,实力也不是很强。   若没有后方那些财团的鼎力支持,顾念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做到现在的,现在绯闻已出,声誉怕是难以保住,海总和李董那边,又都‘得罪’了……   短短不到一上午的时间,她努力半年之久的工作,差不多就毁了大半。   还再毁什么?   帝长川幽冷的眼眸,淡淡的凝着她,漠然的俊颜上没什么表情,“你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研究所和中心医院,如果眼睁睁目睹它们倒闭,而无能为力,会怎么样?”   他似是在反问,低醇雄厚的嗓音似甘醇的美酒,轻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脸庞漾出嘲弄,就连笑容,都透出鄙夷与嘲讽。   “显赫一时,让所有人钦佩又仰慕的女老板,聪慧又睿智,自诩天赋过人的顾小姐,不对,是顾医生……”   他话说到这里,另只大手忽然抬起,一把擒起了她的右手,略微用力,紧扣着她的脉搏,恍若要将她生息彻底阻断。   帝长川眯了眯眸,“你说过这只手上的伤疤,是因我而来的,对吧?所以,你也因此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再无法拿起手术刀。”   顾念僵滞的面色彻底沉下去了,有些慌,也有些躁,“你,你……”   她吞吐的说不出话,几乎难以置信他到底要做什么!   帝长川却睨着她的面色,笑了笑,“你手上的伤,早就好了,但迟迟拿不起手术刀,原因是什么呢?”   下一秒,他低冷的嗓音接连而溢,完全出语惊人,“PTSD。”   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   身体机能已经康复,受损的神经也得到了修复和治愈,但大脑作为控制人体运作的总指挥,会记住某些深层记忆的东西。   换言之,受过的伤,剧烈的疼痛,身体可能已经忘了,心也不记得了,但大脑会记得。   会在类似情况再发生时,迅速发出干扰信号,也正因如此,顾念迟迟拿不起手术刀。   不是手伤没好,也不是医术下降,更不是她无心于此,而是大脑,她的大脑会不断上演当初车祸发生的一幕又一幕,从而衍生出莫名的疼痛,来提醒着她,这只手,曾受过怎样的伤害。   霎时间,顾念脸上的血色全数褪去,苍白又无力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动了动唇,却像是失去了所有语言的能力,一句话都道不出口。   帝长川放开了她的手腕,注意力都在她煞白的面庞上,冷笑犹存,“一个外科医生,患有PTSD,那么,还能继续行医吗?”   顾念懂了,他不仅仅时要毁了她的研究所和中心医院,还要毁了她医生的身份!   她狠狠的咬着下唇,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情绪化,支离破碎的声音勉强道出,“还有呢?”   “还有……”帝长川拉长了声音,沉冷的寒眸上一眼下一眼的扫量着面前的她,细想了想,饶有兴趣的薄唇再扬,“那就是如何将你这只喜欢乱咬人,又管不好自己小尖牙的女人,慢慢培养成为造福大众的某V女星了!”   帝长川似是很满意自己的想法,俊脸上浅然的笑意加大,愈冷也愈冽,“你猜猜那时候媒体会怎么宣传你呢?”   “豪门名媛,因生意失败,职场失利,而心灰意冷,彻底堕落,从万众瞩目的贵妇,到下贱不堪的女人,是不是很有意思?”   顾念说不出话了。   她选择了沉默,难以控制的情绪,和心底的复杂,让她纤瘦的身形,隐隐发颤。   帝长川看着她,似猜到了她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语,及时提前给予了回答,“至于孩子,你无需考虑。”   顾念诧然一怔,惊悚的眸光落向了他。   男人轻然一笑,“因为在你成为人尽可夫的女人时,就会再曝出个新闻,不堪面对这一切的你,选择了‘自杀’的消息。”   “哦,是这样啊。”顾念垂下了眸,晦涩的嗓音暗淡,又沙哑,几乎找不到自己的音调。   原来,他还是想要她的命。   只是在此之前,他要亲手毁了她,毁的彻底不堪时,再将她扼杀殆尽!   还真是一点情面不留,就连死亡,都不给她一个善终。   顾念全都听明白了,迎着他超强气势压迫时,她也慢慢整理思绪,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还真是个很好的方法啊,一点一点毁了我,在结束了我的生命,连死,都不肯给我留个好名声……”   帝长川冷蔑的瞥了她一眼,极快的收手,将人往旁边狠狠一甩,转身时冷道了句,“那你现在就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吧!”   话落,男人迈步径直向外。   顾念稳住踉跄不稳的身形,再坐起身时,看都没看他一眼,低着头,两手扶着面颊,“你就这么恨我吗?”   她真是弄不懂,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痛恨,竟到了恨不得要毁了她,杀了她的地步!   明明她什么都没要做,是他,左次三番的欺辱她,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戏耍她,也是他,狠心绝情的抢走了她的孩子…… 第365章 惩罚我吧!   男人大步流星,没有停下,也没有迟疑,继续向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骨子里自带的帝王之气,无形中给人一股沉重幽冷的压迫和威慑之感。   “顾念,变成今天这样,是你咎由自取的,机会,我不是没给过你。”   他给过她机会的。   很多次。   她生产前,他是想和她好好相处的,纵使他失忆了,纵使他不记得曾经发生的种种,但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特殊的,最起码,对他而言是这样。   但她又是怎么做的?   她选择和洛城夕离开,还试图想要瞒着他,跟另一个男人远走他乡,再偷偷生下他们的孩子!   这种事,帝长川是不可能忍的,但为了她,他到底还是忍下了。   他送她去医院,当时她一口咬定必须要去中心医院,帝长川会不知道她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吗?   但他还是照做了。   甚至她生产的数个小时,他都一直陪同在侧,他就是在给她机会,给她时间,等着她亲口说出真相。   但她又是怎么做的?   她还是瞒了他,明明生了一对双胞胎,偏偏让江硕藏起来一个!   这件事上,帝长川还是忍了,他强忍怒火一个人去了锦城,说是去处理工作,不过是想换个地方发泄怒意罢了。   但这期间内,一个半月的时间,他在等,等她的消息,等她的电话,等她亲口对他说出实话。   可一直等到他回来,看到的,却是她和另一个男人住在一起的画面!   所以帝长川一鼓作气,抢走了一个孩子。   然后又在给她机会,她跑过来表面像在妥协,像想和他示好,但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乃至每一个笑容,要多假就有多假,关于双胞胎的事,又只字不提。   他真的怒了,可即便这样,他强忍满腔怒火,也没对她做任何,只是让她等等,等他气消了,再说。   但她又是怎么做的?   就连装样子演戏的耐性都没有,不过几天,就腻了,再也等不去了……   而到了现在,她竟偷偷在他酒里下药,还下的是安眠药,又找了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对他……   帝长川无法再想下去,心下压抑已久的怒意,顺势点燃燎原,剧烈燃烧,烧的他心肺剧痛。   他加快了脚步,却在临至房门口处,身后女人柔柔的嗓音倏然响起,一句话,就让帝长川疾步顿住了。   她说的是,“我赢了。”   只三个字,帝长川冷峻的面容蓦然一沉,随之转过了身。   顾念也早已起身,走向他,一步一步,步伐轻轻,面容轻然,“你口口声声说选择前者,想杀了这条野狗,但你的所作所为,却都是后者,你想调教驯服这只野狗,不是吗?”   “帝长川,你要是真想毁了我,今天的视频,你就不会打码了!”   顾念清澈的眼眸定定的望着他,叹了口气,“视频中一男一女,男人打码就打码了,如果女人不打码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就不用费心的去猜了,何须给我向大众辩解的机会呢?”   这是其一,其二呢。   她继续说,“还有,你若真想毁了我,不会带我来这里,也不会让我在这个时候接到海总和李董的电话,你会直接派人安排海总的弟弟回D市,出现在董事会上,抢夺海总的位置。”   “而李董那边,李家的私生子,你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你完全可以将那个私生子派人带回李家,再嫁祸在我身上。”   顾念说到这里,清淡的面庞还是有些苍白,却早已扫去了复杂和错乱,有的只是镇定,与从容,“这样海总和李董,会对我恨之入骨,至于其他财团,你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不是吗?”   她轻微移眸看向了远处的落地窗,外面的阳光很好,绚烂的有些刺眼,以至于她迎着阳光的方向,不得不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毁了我的事业,再以患有PTSD提出检举,我的行医执照轻松就能被吊销,至于其他的,更是难不到你的。”   “你都无需亲自出面,就能彻底把我毁了!”   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低若尘埃中的一只蝼蚁,想要踩死,只需要轻轻的一点气力即可。   顾念走到他近前,仰起头望向他,伸手抚着男人的领带,扯唇笑了,“你之所以选择现在这么做,你还是在给我机会,给我求饶认错的机会,我说的对吧?”   帝长川一言不发,幽沉的眸色阴鸷,冷冷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果然,真的是太懂他了。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没怎么想到,但听她这么一说,确实如此,他真想毁了她,又何须现在这样?!   顾念垂下了眸,深吸口气,旋即,双膝一屈,跪在了他面前。   突如其来的举动,帝长川冷峻的面庞猛然沉下了。   她伸手抓着他的西裤,暗哑的字音缓缓而出,“我承认,因为我知道自己对你特殊,所以恃宠而骄,在你面前任性,又发脾气。”   “在听说你和上官小姐要结婚时,我吃醋了,所以没轻没重的给你下了药,还拍了那些照片,以为可以威胁到你,对不起,我错了。”   帝长川冷然的身形屹立一旁,沉沉的低眸注视着她,一句‘我错了’,她好像说过不下几次了。   每次都是这幅委曲求全的样子,但是,哪次她真的知道错了,又是哪次真的知道悔改了?!   顾念适时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氤氲的望着他,眼巴巴的,那样的凄楚,那样的憔悴,也那样的动人。   “我拍那些照片,并不是想威胁你,只是想惹怒你,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注意到我,才会重视我,才会不让我继续等下去……”   再等下去,她的孩子啊!   顾念说的是实话,也是真话。   她下药后,拍的那些照片,并不是想要威胁他什么,也威胁不到他的,真正的目的,就是惹怒他,达到现在的效果。   虽然,这是一把双刃剑,她不知道这一次能否成功,但她只知道一点,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么,她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虫虫了。   为了孩子,她豁出去了!   帝长川不耐的眸色一暗再暗,极快的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冷冽的俊颜勃然而发,“那你期待的,现在是实现了!”   她是真的惹怒他了!   顾念点了点头,晦涩的抿了抿唇,“那……你惩罚我吧!”   帝长川眼瞳急速一紧,什么?   她伸手环上了他的脖颈,“不是要驯养这只野狗吗?你不做点什么,怎么驯服?”   男人轮廓加深,“我看你是在找死!”   “嗯,那你就杀了我吧!”她紧紧的搂着他,凑向他,一张一翕,“在床上。”   这突如其来的吻,让他颀长的身形僵硬如弓,而脑中原本固若金汤的理智,刹那间分崩离析,满腔难以压制的怒意,也在顷刻间喷薄狂啸。   顾念久久等不到他的回应,有些心灰意冷的要放开他,岂料后脑倏地被他按住,随后他的吻,接踵而至,“那就如你所愿!” 第366章 看你表现   这注定了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争逐战。   是顾念发起的,也是她自主展开的,但临至关头时,她还是退缩了。   她是紧张的,慌乱的,也是无助的。   她忍不住出声,“疼,帝长川,我疼……”   男人的动作顿了下,瞬时又继续了下去,“疼就忍着,想以后少吃点苦,就乖乖听话啊!”   他就纳闷了,让她听点话,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不耍心眼,不撒谎,就这么难吗?   明明不知多少女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偏偏到了她这里,就难如登天!   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明知道这个女人耿直蛮横,倔的像头牛,又疯的像只野狗,但他,就偏偏对她一人特殊!   换了个人,他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他想不通的,除了她,还有自己!   帝长川脑中思绪混淆,动作更是无章无法,顾念难以承受,不得不央求道,“求求你,帝长川,我真的受不了……”   他眸色彻底暗下,略微的轻了一些,嘴里更冷更厉的字音,夹枪带棒再度袭来,“疼也是你活该……”   话没等说完,顾念就再也听不下去,张口就咬上了他的肩膀。   帝长川怔了两秒,冷凝着怀里的女人,深吸了口气,“你给我换个地方咬!”   说她像个野狗,一点没说错,就知道咬人!   顾念不理他,就在一个地方咬,身上的疼痛,和脑中的复杂交织,下口自然没轻没重,就算感觉到了血腥的腥咸,也不肯放口。   男人神色幽沉冷冽,再也不顾她任何,毫无顾忌……   后来,具体怎样,顾念也记不得了。   她是真的累了,也真的没力气了,一点意识都没有了,疲惫的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还未有所反应,就感觉到一丝冰凉之感,源于而下,接着,是疼,点点的剧痛,像伤口上触及了盐水或酒精,那种痛感,一瞬间将她拉到了现实。   她一把掀开薄被,定睛一看,猛然的倒吸口冷气,下意识的抬手护住身体,吞吐的字音不稳,“我……帝长川,我求求你,真的很疼,让我缓缓,再碰我,可以吗?”   顾念恐惧的表情,是真的怕了他的,紧张的身体,不住的蜷成一小团,紧缩进了被子里。   帝长川望着她,面无表情,只是伸手一把扣上她的小脚踝,再次将人拖拽出来,顾念一慌,“让我缓十分钟,就十分钟,之后你再……”   话没说完,就被帝长川低冷的嗓音霍然截断,“不碰你,是上药。”   他说着,还晃动了下手上的药膏。   顾念一愣,药?   他再次揪扯过她,修长如玉的单手挤出些药膏,微凉之感,再次席卷。   顾念不自然的身体紧绷,逃避似的想要避开,嘴上说,“那我自己来……”   “你能看得到?”他挑了下眉,三两下又一次拉扯入了怀,继续上药。   顾念尴尬的咬着唇,不安的脸色满是凌乱。   他的动作很慢,一寸一寸,轻轻的……   顾念不敢拦阻,也不敢打断,唯一能做的,就是忍着,但实在忍不下去,她索性一把扯过旁边的薄被,蒙在了小脑袋上。   帝长川瞥了她一眼,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片刻结束后,挺身凑向她,一把扯开薄被,捧起她的小脸颊,吻封堵而至。   她只想逃避,却又真的不敢,好不容易勉强哄了他一些,不能因此而打破,不然之前的牺牲,全都枉费了!   “这次的惩罚还满意吗?”   他微冷的嗓音磁性,语气中涵盖了一丝的调侃。   顾念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羞涩的脸颊泛红,小声说,“还要惩罚我吗?”   迎着男人阴冷的寒眸,清寒的找不到半分温情,她心下漂浮,毫无底气的敛下了眸,“能不能让我休息缓一缓?等等再惩罚我,好不好?”   男人幽沉的眸色紧紧的凝着她,抬手抚着她的脸颊,“看你表现。”   旋即,他便下了床,去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顾念躺在床上,空洞的目光盯着天花板,一旁放着的手机一再的震动不已。   她皱了下眉,随手拿过扫了一眼,有江硕苏云韵乔珊珊打来的电话,还有李董和海总的……   估计又是研究所和医院的事儿,她现在没心情处理,也没精力分心,索性直接关了机,将手机仍去一旁,然后闭上眼睛,裹着小被子一翻身,小脑袋埋进了枕头下面。   就在她差不多要睡着了时,身侧忽然感知一道气力临近,顾念动了动,下一秒,头上的枕头便被人拿走了,男人捧起了她的小脸,迫使她睡眼朦胧的望向自己,“困了?”   她低了低头,被他折腾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她可能不困么?   顾念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向他时,才注意到男人一身的黑色西装,笔挺又帅气,脑中思绪微动,下意识想到今天是他和上官妧结婚的日子!   她动了动唇,“你要去结婚了?”   帝长川注视着她,“说句真话,你想让我结婚吗?” 第367章 还疼吗?   一句‘你想让我结婚吗?’震痛了顾念的耳膜。   她瞬时就怔住了,忐忑的眼眸浮动,纤长的睫毛垂落,如蝶翅在眼睑处落下阴影,极好的隐去了复杂,并担心被他发觉一样,索性伸手直接抱住了他。   帝长川皱了下眉,抬手抚着她的小脑袋,“说话。”   她纹丝不动,只是摇了摇头,瓮声瓮气的,“不想。”   这句话,是真的。   他和上官妧一结婚,法律意义上,虫虫就有了母亲,顾念将被彻底排阻在外,她又怎可能还希望他结婚?   但若排除孩子这一原因外,他再是否结婚,顾念并不关心。   她只是为了孩子。   “真心话?”帝长川低眸望着她。   她也没抬头,只是抱着他紧紧的,在他怀中低了低头,“嗯。”   男人幽冷的俊颜上没什么多余情愫,只是伸手拂开了她,在她头上揉了揉,“先睡吧。”   说着,他一把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便起身踱步向外。   顾念躺在床上,望着他的方向眨了眨眼睛,有心想说什么,但唇瓣翕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样尴尬的关系,让她只觉得无地自处。   但孩子……   她避开脑中混淆,深深的吸了口气,迎着他的背影,道了句,“你还会回来吗?”   男人向外的脚步微顿,轻微侧身回眸,冷冷的扫了她一眼,一丝浅然的淡笑绽放时,眸色也深邃了,“等我忙完了,再回来处理你!”   顾念,“……”   她无语的朝着他撇了撇嘴,扯着被子一个翻身,不再理他了。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大步出了房间。   不过须臾,楼下就传来了车子发动的声音,他,似乎是真的走了。   顾念猛然弹身坐了起来,抬眸扫了眼天花板左角的监控器,闪烁的红灯还在亮着,看来,他还是不信她。   监视,时刻不误。   她失落的摇了摇头,又重新躺下了。   辗转反侧多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不知道这次能否和他‘缓和’关系,但不试试话,又怎能知晓结果?   为了孩子,为了大局,她要忍,一定要忍。   如此想着,她心上一直压覆的重石似乎也轻了一些,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她困得都睁不开眼睛,不知不觉中,也就真的睡着了。   她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待帝长川再回来时,推门进来,远远的,便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侧身的姿势,薄被遮盖而上,将那身材彰显,男人只瞥了一眼,眸色就深了。   他在盥洗室洗漱了下,再出来时,面无表情的走到床边,抬手扯开了领带,并解开了衬衫扣子。   顾念正在梦乡中,她皱了下眉,睡梦中没什么意识,只是不自然的抬手拨了下,但手腕忽然被什么束缚,她不自觉的睁开了眼睛,霎时困意全无。   男人低哑的声线,“醒了?”   她愣愣的身形紧绷如混凝土,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不安的手指渐渐收紧,抿了抿唇,“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你希望我回来的吗?”他冷冷的,附在她耳边。   顾念心里七上八下,这个男人心思难解难猜,又高深莫测,每次交锋对峙,她都没有彻底十足的把握。   此时此刻,也是如此。   但纵使心底在慌乱,面色上也不能展露分毫,不然,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她一遍遍再心里叮嘱,深深的吸了口气,取而代之还有些困倦的面色上,漾出了浅笑,她一转身,直接投入了他怀中,柔声说,“这么快就想我了?”   男人冷笑而溢,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有你缠着,能不想吗?”   顾念无语。   她也发现了,帝长川失忆前,是孤傲冷绝的男神,失忆后,就成了心狠手辣的流氓。   他缠着她,低沉的嗓音沙哑,“那里还疼吗?”   顾念猛地一愣,马上意识到他指的是哪里……   旋即,她连连点头如捣蒜,“疼,很疼。”   她娇柔的小声音缓缓,“你一点不温柔,那么粗暴,能不疼吗?”   说这些话,顾念是真的违心的。   一听他的问话,她就恨不得扬手狠扇他两耳光,然后一脚踢飞他,再转身离去,亏他还能问的出口,昨晚他都做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吗?!   但她不能这样做。   好不容易和他缓和了一些,她可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若是在此时因自己的情绪破坏了,就太不值得了。   忍,她要继续忍。   帝长川端起她的脸颊,幽深的目光沉甸甸的在她容颜上逡巡,复杂的眸线,阴鸷又冷犀。   看着面前故意装可怜,还表现的如此楚楚动人的她,他竟有种不想戳穿的感觉,但愠怒仍蕴满了心,他又不想如此轻易放过她,反而,更想将她狠狠惩罚!   “疼,是吧?”他轻喃的话语,意欲不明,转瞬大手上气力一紧,便将人按了下去,“没事,那我轻点!”   顾念蓦然的心下悚然一惊,本能的挣扎和抵抗,但再怎样也都是徒劳,在他的大掌桎梏下,彻底化为乌有。   到底,还是让他得逞了。   过后,他抱着她进了浴室冲澡。   这一举动,顾念是抗拒的,甚至想要拒绝,但被他折腾的,她一点气力都提不起来,就更别说其他了。   最后,顾念疲倦的像要虚脱了一般,整个人都散了架,躺在床上,连长长的头发还未吹干,就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她发现头发竟然已经干了,不知道是自然干的,还是……   也没多想,她缓过了一些体力,胃里‘咕噜咕噜’的叫着,有些饿了,便爬了起来。   因为这边没有她换洗衣物,所以在更衣室里找了半天,最终,她也只能挑了他的居家服,勉强套在了身上。   男士的棉质睡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宽宽大大,松松垮垮的。   其实,顾念并不矮,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女人里算是很标准了,但和帝长川那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相比,完全没有可比性,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就恍若成了大袍子。   她也顾不上这些,感觉还有些冷,又披着了个小毯子,才出了卧房。   宽大的走廊,壁灯昏暗,她走着走着,途径书房,微微虚掩着的房门,将室内的明亮照射而溢,而里面,男人似是在讲电话,三言两语传入耳中,顾念脚步不自然的就停下了。 第368章 他对我很好   “嗯,她在我这里。”   房内男人清冷的一句话袭来,顾念蓦然的眸色就怔住了。   他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是孩子吗?   顾念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孩子,她的两个宝贝。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房内男人声线再临,这一次,不是在讲电话,而是对她说的。   “进来。”   顾念愣了愣,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说自己的,也没犹豫,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帝长川斜身倚着躺椅,黑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衫,没系扣子。   他像个大爷似的半依在上面,朝着她勾了勾手,“过来。”   顾念无措的深吸了口气,强颜欢笑的走了过去,刚临至近旁,就被男人扣上细腕,一把扯拽着捞入了怀中。   她惊诧的还未等反应,男人手中的电话便放在了她耳边,最让顾念诧异的,是电话那边,顾涵东凛冽的嗓音不期而至,“顾念!”   顾念尴尬的眨了眨眼睛,诧异连连,“哥?”   “你现在真是厉害了,彻夜不归,手机还关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研究所和医院你都不管了?”   顾涵东满含愠怒的咆哮声,刺破耳膜,顾念无措的只能将手机从耳边移开了一些。   “江硕苏云韵,还有珊珊找你都找疯了!再联系不上你,珊珊都要报警了!”顾涵东怒火不小,气焰更盛,“你竟跑去帝长川那边了?你们和好了?还是他又抽什么风了?”   顾念抿了抿唇,犹豫的想要开口解释,但顾涵东磅礴的怒火,犹如排山倒海,也丝毫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新闻发布会上的事儿,我听说了,是他做的吧?他又变着法子欺负你了,我说的没错吧?”   顾念踌躇的眉心紧皱,“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在你身边,不用替他辩解,你等会儿,我过去接你。”   顾涵东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顾念诧然一惊,急忙说,“哥,我和他已经和好了,他对我……挺好的!”   这话说的,顾念自己都觉得假。   他那点对她好了?!   但她余光撇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只感觉阵阵阴风凛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她还有孩子要考虑,就算说谎,也得强撑下去。   “是真的,哥,你别来了,我等下就给手机开机,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她连忙又说。   顾涵东明显有些不信,“和好了?他对你挺好?”   这些话,是糊弄鬼呢?!   顾念说,“是啊,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可能会错待我吗?好了,你别担心了,也别过来了!”   顾涵东半信半疑,沉吟了下,又说,“还有那个海总和李董,好像找你有事,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你给回个电话,处理一下。”   顾念连连应下,便快速的收线,直至挂断的一刻,她一直高悬紧绷到嗓子的心,才勉强放下了。   帝长川注视着她从始至终的神情,轻叹了口气,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进步了啊。”   顾念一怔,“什么?”   “说谎都能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顾念啊顾念,表里不一这一套,你现在是越来越拿手了!”他冷冷的,似笑非笑的俊颜冷冽,就连视线也染了冰,森寒的令人头皮发麻。   顾念落下了眸,她就知道,骗不过他的。   但人啊,总是心存侥幸。   尤其是当再无他法时,就算是掩耳盗铃,也想要去试一试。   顾念也是普通的平凡人,肯定无法免俗。   她逞强的扯唇一笑,莞尔嫣然,可人又醉人,伸出纤细的双臂,一把就环上了男人的脖颈,岔开了话题,“今天不是你结婚大喜之日吗?洞房花烛夜的日子,怎么还有空来找我?”   帝长川静静的凝着怀中的女人,“有你勾搭着,想不来可能吗?”   顾念,“……”   他转瞬倾身凑向她,气息低哑,“你都不看新闻的吗?”   哪里来的洞房花烛夜,又哪里来的结婚大喜。   顾念眨了眨眼睛,微微的撅起了小嘴巴,“你都害的我颜面扫地了,我还看什么新闻,不等于找虐吗?不看!”   他一笑,抬手勾着她鼻子,“哦?堂堂的顾总,还能觉得颜面扫地,真是难得!”   她懒得听他这样讽刺,索性眸色一转,又说,“我饿了!”   帝长川没管她,只是不动声色的拂开了她的双臂,让她自己坐在这里,他便起身踱步去了办公桌。   顾念迎着他的身影,再道,“我真的饿了。”   她起身追了过去,佯装撒娇般的挽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都惩罚我多少次了,好歹也给你的小野狗喂点食儿啊!”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侧身睨向她,“说你是野狗不愿意听?”   她没说话,只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顾念当然不愿意听,说谁是狗谁愿意听?!   男人隐隐扬了下唇,一把环上她纤腰,将人抱起扔去了一旁的椅子上,他颀长的身形立在一旁,扯开了自己身上的衬衫,左肩上的一排排的牙印,异常鲜明,红红的,肿肿的,还冒着血丝。   他叹了口气,“你不是狗吗?看你咬的!”   顾念,“……”   他又皱起了眉,“还是只小野猫,那么爱挠人!”   他背上被她挠的,一道一道,都是伤口。   顾念再次无语,只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他,小声呢喃,“那我错了!”   帝长川看着她,认错态度倒是挺好,但不出意外,下次还会咬人和挠人,一分一秒都不消停!   顾念小手揪着他的衣袖,又晃了晃,“我饿了。”   帝长川侧身踱步去一遍,手机扔给了她,“订餐。”   家里没有安排保姆,楼下厨房里也空空如也,几乎没有半点食材。   顾念却没接手机,反而起了身,“楼下厨房我之前买过一些东西,我去做饭。”   她说着,就往外走,奈何两步还未等走,就被男人长臂一把拽了回来,他邪肆的俊颜微冷的落向她,几分轻嘲,几分戏虐,“还有力气能做饭?”   顾念,“……”   他深许的目光望着她,“别做了,你买的东西我扔了。”   顾念,“……”   “订餐吧。”他再次将手机扔给了她。   顾念无措的抿了抿唇,拿着手机坐去了一遍,打开APP挑选饭菜,猜着他可能也没吃饭,所以她订了双份。   下完了订单,顾念再抬眸时,注意到男人已经开始处理工作了,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的俊颜一丝不苟,干练,又认真。   她不想打扰他,坐在一旁闲着无聊,正想拿一本书看看,一旁的手机却震动了。   顾念完全是不经意的,只瞥了那么一眼,就看到了消息内容。   “长川,婚期延迟我没意见,但明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是上官妧发来的。   顾念眸色沉了,婚期延迟?他没结婚?!   她面上的一丝复杂被男人余光全数捕捉,帝长川不动声色的继续忙碌,但薄唇微动,只说,“给她回个没时间,因为我要处理你这只小野狗!” 第369章 你喜欢吃肉?   顾念轻微一愣,下一秒,毫不犹豫的就将手机朝他扔了过去。   更准确来说,是砸了过去。   她冷扫了一眼,扭头娇嗔道,“要回你自己回!”   帝长川轻微侧身,避开砸来的手机,并伸手一把接下了,他也没回,只是随手将电话放去了一旁。   顾念抱着靠枕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注意力便被远处一排又一排,将近十几米高的书架吸引了。   她放开抱枕,起身走了过去。   在一排排的书架中来回踱步,她是喜欢看书的,从小到大,阅读的书籍少说也有数千万本了。   而这个习惯的养成,就是帝长川培养的。   无论是曾经的帝公馆,还是江水园,乃至帝豪湾,和现在的帝云斋,每一个豪宅内,书房的藏书,都远超各地的图书馆。   云集了国内外各类书籍外,还有很多真贵稀少的孤本,以及未经任何翻译的原籍藏书。   顾念对此,顿时提起了全部兴趣。   曾经,他离开的三年里,她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在书房里静静的看书,以消磨时光。   那样的日子,恬淡,又平凡。   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她落下了眸,扫去眸底衍出的复杂,余光注意到书架上的一本书,清澈的眼眸漾出熠熠,光亮似星辰,她踮起脚尖,努力想要伸手去够。   奈何身高缘故,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顾念不想放弃,蹦了蹦,但还是够不到。   远处,目睹着一切的男人紧了眉,不得不出言道了句,“椅子。”   对啊,拿椅子!   顾念马上去找了个椅子过来,踩着椅子,终于拿到了那本书,整个人都顾不上从椅子上下来,就急忙将书翻开了。   果然,是她一直想要找寻的,满篇的阿拉伯语,但所幸她通晓此语言,看起来自然不费什么事儿。   她就站在上面,认真的翻看着手中书籍。   一页又一页。   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样,他在办公,她在看书。   和谐到出乎想象。   可这样的平静,不过多时,就被帝长川一句低冷的声线打断了,“不饿了?”   顾念没抬头,只说,“等会儿。”   她手中的,是一本有关医学书籍。   是上世纪初一位国外名医,根据一生游历的所闻所见,而写出的,其中记载了很多特别的病例,和治疗方法。   虽然是上世纪的,很多治疗方法已经被废除,但其中包含了很多中医的知识,顾念对此,很有兴趣。   她看的全神贯注,简直达到了忘我的地步,以至于身侧男人的临近,都浑然不觉,直到他伸手抚上她,轻轻的动作,却足足吓了她一跳。   男人搂过她,径直将她抱入怀中,连带着她手中的那本书,一并抱着她下了楼。   顾念别扭的抿着唇,直到楼下,她才注意,之前订的外卖,已经送到了。   帝长川从玄关处拿过外卖,放在餐桌上,一一打开,扫了眼菜色,他眸色就沉了。   “你喜欢吃素是吧?”他声音不高,也听不出其他。   顾念将那本书小心翼翼的放去一旁,生怕弄坏了般,然后再一扫桌上的几盘菜,才意识到了什么,“你喜欢吃肉?”   帝长川,“……”   他也不是喜欢,只是她每次点餐,都是清一色的素菜,清汤寡水,没有半点荤腥,这样吃下去,难怪她瘦的皮包骨了!   顾念急忙起身,“我再去订点别的……”   没让她离开,帝长川直接长臂拦住了,并顺势将她箍入了怀中,“吃吧。”   她挑眉看向他,“你不是不爱吃吗?”   “没什么,吃吧。”他顺手夹了个西蓝花,喂进了她嘴里,“不是饿了吗?快吃。”   她点点头,想从他怀中避开,却被男人大手禁锢,无奈只能坐在他腿上,一顿饭吃的零七八落。   饭后,他又忙了会儿工作,她安静的坐在一边,翻阅着手上的书籍。   她看书很快,不过两个小时左右,一本书差不多就要看完了,帝长川这边也忙的差不多了,有过来缠着她,顾念没办法再看下去,只能任由他的胡作非为,两人一路辗转缠绵,直至回了卧房……   翌日,她还未醒,就被男人在旁不安分的举动,吵醒了。   她睡眼朦胧,困的不像样子,疲惫的小手朝他推了推,呢喃了句,“帝长川,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你昨晚折腾那么晚,我都没怎么睡,现在别闹,让我睡会儿……”   她含糊的小声沙哑,又无力,他俯身轻吻着她的脸颊,“我去公司了,你睡吧。”   顾念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还不忘朝着男人的方向挥了挥手,“一路走好。”   帝长川皱眉,这都是什么词儿?!   他是真的去公司了,难得的大发善心,也没再折腾她,顾念趁此机会,好好的睡了一会儿。   又是一觉睡到了中午,等她睁开眼睛时,已经上午十二点多了。   她打了个哈欠,勉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慢慢的爬起来,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犹豫了下,开了机。   刚一开机,不过须臾,无数的微信息和短信,不约而同的闯入而来。   有江硕发来的,也有苏云韵,最多的,还是乔珊珊。   几乎一个微信对话,她一人的消息量,就99+了。   顾念摇头轻叹了口气,率先点进了新闻页面,首当其冲的,就是有关帝氏的新闻。   ‘帝氏总裁帝长川和上官妧小姐婚礼延后原因究竟为何?疑似帝总对前妻念念不忘……’   显目的标题,令顾念眉心辗转猛跳,顺手点了进去,里面有现场视频转播,里面帅气的男人宛若神坻,一身黑色的西装笔挺耀眼,在无数的闪光灯和记者面前,优雅清隽,特立独行。   面对众人的不断发问,他幽冷的视线一扫全场,淡淡的,“没有原因,若非要找个原因出来话,那就是我和上官小姐想多花点时间独处,好好经营一下这段感情。”   三言两语了断了记者们的所有疑问,决然的转身,潇洒离去。   顾念看着视频内容,不禁扯唇冷笑,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呢,不过,一句‘好好经营这段感情’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有够浮夸的。   她不想理会这些,总而言之,他还未结婚,虫虫母亲的身份悬而未定,她就还有机会!   一定要趁着这段时间,把孩子抱回来!   顾念深深的下了决心,又翻了翻新闻,发现有关研究所新品发布会上,出现不雅视频的新闻,竟没人报道。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是好事的。   但是,又是谁做的呢?   帝长川会好心的安排这些吗?她不信,那么,又会是谁呢?   她满载疑惑的踌躇了会儿,将电话拨给了江硕,一经接通,那边男人急切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顾总,您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在哪里?我去接您!”   浓浓的关切不假于人,顾念满心的感慨,叹了口气,“我没事,倒是研究所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我还想和您说呢,发布会当天,您刚走,洛总的人就到了,那些记者们不敢得罪洛总,就乖乖的将写好的新闻都撤了下来,还将有关视频的内容,都删了。” 第370章 大恩大德   顾念的思绪,随着电话中江硕的字字句句,生生沉了下来。   竟然是洛城夕。   他又一次帮了她。   她早该想到的,这样周到体贴的举动,唯有那个人会做得出来。   顾念深深的吸了口气,转换下思绪,才道,“好吧,我知道了……”   又简单叮嘱了一番研究所和医院那边的事宜,便挂断了电话。   工作上的事情,暂时交给江硕处理,她放心,何况,现在她好不容易,可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和帝长川缓和了关系,不想中途戛然而止,让一切前功尽弃,必须将重点都集中在这里。   对她而言,现在没有什么事能比孩子更重要了。   圆圆虽不在她身边,但相较之下,洛城夕她更放心一些,孩子平安,也能随时见到,反倒是虫虫……   已经两个多月未见到孩子了,不知道虫虫现在到底怎么样。   念及此,一股剧痛,在她心底轰然炸开。   还未来得及多做思量,电话又响了。   顾念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皱了下眉,还是接起了电话,沉声道,“海总。”   隔着手机,那边男人清淡的嗓音跃入耳畔,“顾总,这几天一直都联系不上你,是发生什么了吗?”   顾念微怔,想到之前海总电话中说的话,踌躇着怎样回答,那边男人又说,“有关上次给你打电话的事儿,我向你郑重道歉,顾总,是我态度不好,实在抱歉。”   海总的突然转变,令顾念为之蓦然一愣。   见她久久未言语,海总说,“还在生我的气吗?顾总,我上次是没调查清楚,没想到你不仅仅治好了我弟弟,还成功说服他将名下股份全数转给了我,你这次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顾念,“……”   极尽无语。   海总的弟弟治疗方面,她是知道的,但略微康复后,竟将名下股份都转给海总了?   这是谁说服的?反正肯定不是她!   莫非是江硕吗?   但江硕的能力,什么时候如此高深了,竟能成功说服一个满心想要家产,和兄长争夺主位的二世祖?!   顾念有些难以置信,但也不方便在电话里直接表露,只能说,“海总您言重了,我只是尽了自己分内之事罢了。”   海总忙说,“不不不,你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真的,顾总,我必须要好好谢你!”   要知道,他弟弟名下的股份,可不是一点点那么简单,这一次,所有股份青囊转给了他,就等同于往后余生,不出意外话,他就坐稳了海氏总裁之位,牢不可摧,无人再能动摇。   这等大恩,而海总又是重义气的人,可能不对她投桃报李,结草衔环吗?   “还有海氏和你的合作,还要继续下去,不仅如此,顾总,从今以后,你有任何事,只要你开口,我会尽力所能及,赴汤蹈火也会帮你达成的!”   海总许下了重诺,顾念却并不在意,她只和对方客气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手机刚放下,李董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仍旧和刚刚海总的电话大体上相同,李董各种道歉和解释,表示之前以为李家遗留在外的那个私生子,被顾念找到了,没想到是误会她了。   李董表示,孩子是找到了,但是主动签署了放弃家族遗产继承书,只要求李家提供读书和资助到工作以前便可。   电话中,李董千恩万谢,感激之情隔空都能感觉到,仍旧也对许下了承诺。   她呆愣的坐在原地,弥漫的思绪混乱。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对于海总和李董的这两份‘大恩’又是谁替她办的?   若之前海总之事,她猜可能是江硕的功劳,那么此时,这个猜想就打消了。   江硕再有能力,也无法在国内茫茫人海中,找到李氏遗留在外的私生子,并说服对方放弃遗产继承吧。   那么,会是谁呢?   顾念胡乱的想了半晌,心中大体上猜到了一些,却也不敢坐实,只是暂时作罢,奈何此时,手机又响了。   她接起了电话,“林秘书?”   林凛一边忙着工作一边用脖颈夹着电话,“顾小姐,帝总有一份文件说落在帝云斋的书房了,您现在还在吗?”   顾念轻蹙了下眉,说了句‘在的’便起身去了书房,果然,在书桌上看到了一份文件。   她也没翻开,只是问,“是红色文件夹的吗?”   林凛忙道,“对,我记得中间还夹着了个黄色便签纸。”   顾念翻开一看,果然夹了张便签纸。   她应了声,林凛便说,“那能麻烦您将文件送过来吗?如果现在没事的话,下午帝总可能要用,我这边又走不开……”   林凛一向中规中矩,以前很多方面也特别照顾过顾念,此时突然开口有求于她,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挂了电话,顾念暗忖了下,想到可能见到帝长川,想到和他最近的关系,犹豫下,没急着出门。   而是去浴室先冲了个澡,画了个淡妆,回自己的公寓换了身衣服,特意挑选了一条短款的裙子,配上丝袜,整个人站在镜子前,有了几分婀娜,她轻然的摇了摇头,想不到时至今天,她竟要用这种方式了。   顾念啊顾念,到底是她黔驴技穷了呢,还是面对这个男人,实在没辙了……   她想不通,总而言之,为了孩子,走一步算一步吧!   开车抵达帝氏时,她径直上了楼,林凛却是在忙,一见她来了,急急忙忙放开手边工作,起身迎了过来。   “顾小姐,实在麻烦您了。”   顾念微微一笑,将文件交给了他,正欲转身时,余光朝着总裁室的方向瞥了一眼,状似无意的道了句,“帝总在忙吗?”   这句话,她就是故意问的。   若是换了平日里的她,又岂会多此一举,直接将文件交给林凛后,便会匆忙离去,对那个男人,只会避之不及。   但现在……   无奈,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林凛看着她,也未多想,只说,“在忙的,您进去看看帝总吧!”   顾念没多做考虑,直接顺坡而下,朝着总裁室走了过去。   ‘叩叩叩’敲了敲门,自动门便缓缓开启,她迈步其中。   远处的办公桌后,冷峻的男人单腿之地,颀长的身形隐于皮椅之上,邪肆英气的轮廓上,戴了个金属边框的超薄眼镜,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手边的文件,似是在忙碌,一丝不苟。   顾念走入其中,看着他还在忙,踌躇的要不要开口,却忽然听到男人先她一步,开了口。   “吃饭了吗?”   沉冷烟嗓,染出磁性的魅惑,淡淡的,也沉沉的。   顾念望向了他,“还没,你呢?”   男人没抬眸,也未看她,只是单手朝着沙发那边指了指,“去吃吧。”   她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精致的茶几桌上,一份份的外卖菜肴早已摆放妥当,不仅如此,每一份上还袅袅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送来不久的。   顾念犹豫了下,再歪头看向男人,“就我们两个人吃吗?”   “怎么了?不愿意?”男人轻挑了下眉,幽冷的视线朝着她扫去。   她摇摇头,走去了茶几旁,看着桌上的饭菜,差不多十几盘,主食有米饭和粥,还有热汤。   这两个人也吃不了啊。   顾念轻叹了口气,也没多想,一边坐下一边拆着筷子,“你特意喊我来送文件,不会只是为了叫我一起吃饭的吧?” 第371章 可还满意?   特意?!   顾念加重了话语中‘特意’两字的音量。   她当然知道,林凛让她来‘送文件’并非真是忙得走不开身,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帝长川黝黑的眸子染着一丝寒光,淡淡的朝着她扫了一眼,没言语任何,却夹起一块排骨,放在了她碗里。   顾念也没抬眸,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米饭,看着到来的排骨,夹起来就放进了嘴巴里。   “好吃吗?”耳畔男人低冷的声线陨至。   她也没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味道不错。”   男人仍旧不动声色,自己也几乎一口未动,修长的单手拿着餐筷又夹了块东坡肉,递给了她。   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半晌,又夹了一些青菜给她。   顾念没说话,只顾吃饭。   其实吧,她也不算饿,最近胃口一直不太好,吃不吃东西,都感觉不到饥饿,可能人在压力过大,思虑过多时,本身机能反应就会迟钝下降,这就是所谓的,茶不思饭不想,一个道理。   但她猜不透帝长川到底想做什么,既然是要吃饭,那就吃呗,总不能因此小事驳了他,再惹他不高兴吧。   她配合的很好,佯装很饿的样子,一口一口,有点狼吞虎咽的意味。   其实,不过是想快点吃完,结束这两人独处对峙的尴尬罢了。   帝长川幽深的俊颜望着她,时不时的给她夹点菜,偶尔剥两只虾,放紧她碗中。   差不多看着她快吃完了,他便放下了餐筷,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两口,倾身向后,倚着沙发,优雅的单腿之地,清然的轮廓一瞬不瞬的睨着她,手边从烟盒里抽出支烟,没急着点燃,只是在手中把玩着。   顾念吃完了,放下碗筷,拿纸巾擦了擦嘴。   她早就注意到男人撇向自己的目光,沉沉的,深深的,像两道激光,电光火石间恍若要将她射穿击碎。   这种感觉,不太好。   她踌躇的要不要找个话题,打破这如斯的寂静。   不想正在此时,帝长川长臂倏地伸出,抚上了她的肩膀,轻微一用力,便将人纳入了自己怀中。   顾念垂眸扫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这双手很漂亮,白皙,纤长,如葱如玉,亦如它的主人,英气俊朗宛若神坻,但偏偏黑眸深不见底,吐出的字音,满是不容置喙的冷却,“这顿饭可还满意?”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愣的皱了下眉,才诺诺的点了点头,“嗯,挺好的,怎么了吗?”   “那就记住了,这叫做吃饭。”他声线依旧沉冷,威压难辨的眸色深霾,一想到她每次吃的那些东西,清汤寡水,素色素菜,就忍不住脸色有沉了几分。   顾念迟疑的抿了抿唇,“所以呢?”   她是真没理解过来。   男人动手直接挑起她的下巴,“所以我在教你如何吃饭。”   顾念,“……”   心底的无语,和压抑的愠怒相撞,她强忍着不动声色,却因这样的执拗和僵滞,而他终究沉了脸,眉心颦蹙的看着她,“不愿意?”   顾念无措的咽了咽口水,别扭的脸色急忙缓转,“哪有!”   他隐隐勾了下唇,“礼物还喜欢吗?”   礼物?!   顾念蓦然一惊,随之脑中思绪迂回,瞬时想到了之前海总和李董的事儿,一时了然的看向他,“海总和李董那边,是你做的?”   帝长川没言语,只是一双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她,潋滟十足,却了无温度。   还真是他做的。   顾念深吸了口气,清秀的眉心微微蹙起。   男人莹白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低哑的嗓音磁性,“我仔细想了想,顾念,你确实比我自己,都还要了解我。”   他口口声声并一门心思的想要毁了她,处理掉这只没事就会乱发疯乱咬自己的‘小野狗’,但到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做出妥协和让步。   顾念说对了,他骨子里就是想要驯服她的,而不是想要真正摧毁她。   毁一个人,很容易。   尤其是像帝长川这样,有身份有地位,实力和势力并存,动动手指,便能轻易将她碾死如蝼蚁。   但这就是他想要的吗?   如果这个女人,彻底消失了,那么,他就会满意了吗?   答案他心里已经知道了。   他伸手抵住她的额头,薄唇在上轻啄了下,压低的嗓音更显蛊惑,“以后乖乖留在我身边,别再撒谎,别再动心思,也不许耍心眼,我让你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让你做的,别问也别猜。”   “这样,你能得到的,会更多。”   他搂着她,不过须臾,趁着顾念怔松走神间隙,已经探开她的大衣。   顾念满心的抗拒和抵触,却又不能直接言表,只能换个方式,委婉的吞吞吐吐,“要在这里?那……那门好像没锁……”   “窗帘也没拉……”   不知是她的抗拒有了效果,还是说的话提醒了他什么,反正他没再过分,只是紧紧的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小脑袋枕着自己的臂膀。   而顾念,也出奇的很老实,乖乖的趴在他怀里,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不动,也不逃。   但他别看外表清臞,实则满身肌肉,明显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类型,而且靠在上面,硬硬的,和枕在石头上无异。   这样的时间拉锯,持续有点长。   很久很久后,就在顾念被他抱的姿态有些发僵,手臂也有些发麻时,他手机忽然响了。   帝长川这才放开了怀中人,起身踱步去办公桌旁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男人冷峻的面色沉了沉,挂断后,便侧身扫了她一眼,淡道,“先回去吧!”   顾念点了点头,起身整理了下外套,拿着包包向外。   走了几步,却不曾想身后男人低醇的嗓音再度席卷,“很冷?”   起初,顾念以为他在讲电话,或者怎样,也没回应,又继续走了几步,才感觉不妥,回眸看过去,果然男人斜身倚着办公桌,一双幽冷的寒眸,正朝着她的方向定定而落。   顾念心下微紧,望着他说,“还好呀。”   帝长川抬眸扫了眼空调上显示的温度,中央空调设置的温度不低,而且A市的冬季,也不算冷,但她却在房内,都穿着大衣外套,还浑然不感觉到丝毫的热。   记得她在家里时,也大体上是这样的。   走到哪里都披着外套,还要裹着条小薄毯。   男人眸线微深,“你以前也这样?”   她思虑了下,动唇道,“好像也不是,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感觉不太热……”   反之,就还是感觉冷。   男人没在言语,只是朝着她递了下眸,示意让她出去吧。   从办公室出来,顾念莫名的松了口气,径直向外时,不经意路过另一间办公室,里面三言两语,窜入了她耳中…… 第372章 我可以暖床!   “林秘书,帝总晚上去锦城的飞机已经安排好了,入住的酒店也联系过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呢?”   年轻的女职员站在办公桌前,悉心的询问着。   林凛没抬头,只是说,“帝总这次去锦城可能时间会比较长,最少也要按照半个月以上筹备,很可能会一个多月,或是几个月,酒店不行,安排别墅吧!”   女职员点点头,打开平板电脑翻找了一下,再次递过去时说,“帝氏在锦城的别墅公寓颇多,您看这栋可以吗?”   林凛看了看,“还可以,先安排这里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些话,顾念是不经意间听到了,却走了心。   他要去锦城了,少说半个月,多则几个月……   顾念轻诧的眉心微微拧起,这个男人性子颇有两面性,尤其是受伤失忆以后,不仅仅阴晴不定,还经常反复无常。   现在虽然看似两人关系缓和了一些,但,若数十天不见面,或者几个月不见,再次相见时,她不确定关系还能这样下去。   最关键的,孩子怎么办?   顾念摇了摇头,不想再考虑下去,深吸了口气,径直下了楼。   而刚刚的办公室里,林凛抬手屏退了女职员,抬眸余光瞥了眼门外,才起身去了总裁室。   “帝总,顾小姐已经听到了您要去锦城的消息了,您看接下来……”   稳靠于皮椅上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方向,挺拔修长的双腿交叠,只抬手示意林凛噤声,幽沉的面色无恙,只道,“剩下的,就不用管她了。”   林凛应声点了点头,虽搞不懂老板到底意欲何为,但隐隐的,他总有种心疼顾小姐的感觉。   要知道,这要是放在以前,老板可绝对不会对她这样的啊,哎,但愿老板别后悔就好……   —   当晚,蓝田机场的私人停机坪,一辆崭新的纯白色飞机屹立在夜幕之中,威严,又庄重。   帅气凛然的男人一身肃穆的西装,步履匆忙的在几人的簇拥下,缓步上机。   随着男人的落座,修长的单手动作极快的抄起安全带系上,林凛确定一切妥当后,便用对讲机和驾驶舱内的工作人员联系,示意可以起飞了。   却在机舱门即将关闭的一刻,一道柔柔的女声,由远及近的传至而来,“等,等下……”   女声很急,断断续续的,也染出气喘吁吁的感觉。   准备关机舱门的工作人员一愣,不过片刻,就见一道娇柔的倩影,拖着个不大的小行李箱,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很瘦,裹着厚厚的羊绒大衣,纤细的两条小长腿肉色的丝袜,细长的深色高跟鞋,简单的装扮,却性感入骨。   女人笨拙的提着行李箱,匆忙的挤入机舱,还不忘微笑的对工作人员说,“很抱歉,打扰了!”   说完,便拖着行李箱往里走去。   帝长川依靠着纯皮的太空座椅内,冷然的眸色睨向由外而近的女人,低哑的声线缓缓而至,“你怎么来了?”   顾念拖着行李箱到他近旁,柔和的浅然一笑,捧着行李箱想要放进顶上置物架,却奈何身高缘故,和气力所致,怎样都放不进去。   最终,还是工作人员过来替她放好了行李箱。   她在男人身边旁侧的舱椅坐下,因为一路上都在赶时间,机场内又一路小跑,此时坐下后,喘息都有些不匀,半晌,才说,“我来陪你啊!”   帝长川皱起了眉,幽深的眸色深邃,定定的落向她,“陪?”   顾念点了点头,又哂笑了下,娇俏的容颜因为疲惫和喘息,而染出些许的绯红。   她抬手抹了抹额上的薄汗,嘴上说,“陪你出差,陪你暖床,可以了吧?”   男人淡色的唇畔轻然微微上扬,没说什么,只是朝着工作人员递了个眼色,工作人员明白过来,也不敢怠慢,急忙关闭舱门,准备起飞。   顾念垂下了头,单手支撑着下巴,眼底衍出的深沉掩饰的恰到好处,不漏分毫。   与其说她是想陪他,倒不如说是想再缓和缓和关系,然后见到孩子。   为了孩子,别说是‘陪’他出差了,就算去冰川极洲,她也在所不辞!   飞机起飞后,直升入数千米的高空中,一路平稳,没有什么急缓气流,也没有任何异常天气阻碍,算是很顺利的一趟航行。   从A市到锦城,最少也要六个多小时的航程,帝长川没理会身旁之人,只是打开了电脑,专注的办着公。   顾念事先也早有准备,为了打发时间,她准备了两本书。   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时,她不想去处理工作。   不是不在乎,也不是担心男人干涉到她,只是莫名的,她心底就会滋生起一种戒备之感,总想要多防备着点,除此外,她也想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和他的每一次交锋对峙中。   她认真的翻看著书,却看着看着,就有些累了,疲惫的眼皮总是打架,她不得不揉了揉眼睛,合上书,侧身趴在舱椅的扶手上,想要睡一觉。   就在她意识松动,即将进入梦乡时,倏然,身上抚上了一道气力,顾念迟疑的睁开了眼睛,只感觉身体一轻,下一秒,整个人已经被帝长川打横抱了起来。   他长腿大步,三两步便将她抱入了睡眠舱。   将人放在床上的一刻,他整个人也覆了上去,单手捧起她的小脸,抚着她如瀑的长发。   “困了?”他沉沉的声线缓落而下。   顾念不自然的低了低头,算是回应。   男人握起她的手,慢慢的高举过她头顶,“那就一起睡吧!”   顾念眨了眨眼睛,她能说自己很想拒绝吗?   但提出陪他的人,是自己,现在再拒绝,可能吗?   她无措的深深吸气,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她几乎每次都这样,紧张,又羞涩,还满是抵触。   男人皱起了眉,难得的好性情,俯身轻吻着她的脸颊,“放松一点,这种事不是上刑,也不是惩罚,慢慢放松……” 第373章 一骗到底!   用心感受什么?   顾念只觉得突如其来的话语,好莫名其妙,也好荒谬。   她现在只想一脚给他踹下去,再附带一记耳光,狠狠扇醒他,道貌岸然,强取豪夺,他哪点配得上让她用心感受?!   也真亏的他能说出口了。   顾念无措的深呼吸,再呼吸,这些暴怒滋生的小脾气,都要隐忍,她不能发作,不能……   她脑海万千,胡思乱想,身体紧绷僵硬,像钢筋混凝土,生硬到了极限,这样的状态下,他也同样不好受。   男人紧蹙的眉心颦蹙,冷冷的注视着身下的女人,不耐的伸手拉她起来,迫使她迎向自己的面庞,“我不想每次都强迫你,乖一点,听话,好吗?”   他也仔细想过了,这个女人确实很特殊,整个人的存在,就恍若是为他而生的。   没了她,他的生活,了无索趣。   有了她,多姿多彩。   既然如此,他就想温柔一点待她,所以才私下里安排人,帮她解决了海总和李董那边的麻烦,缓和了关系。   而此时,帝长川也是真的不想像以前那样,只顾自己的索取和餍足,毫不理会她的感受,才让她有了厌烦和怯意,甚至每次他一靠近,她面上虽然佯装柔和,但身体却极为诚实,那不住的瑟瑟发抖,和隐隐作颤,早已将她出卖。   他想柔和一点,哄着她一些,让她放松。   帝长川俯身轻吻着她,那样缓,完全不符合他以前的性子。   她在隐忍,他也在忍。   顾念恨不得马上推开他,抱走孩子,躲得远远的。   而帝长川恨不得马上将她一口吞裹入腹,强行拆穿彻底揉进殆碎。   他们都在忍,他也在难得的好情致下,轻缓的对她,顾念感觉到了,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再闭上了眼睛,不住的深呼吸着。   她也想尽快平复下来,好好的配合他,尽快将这一切做完。   一闭上眼睛,她脑海中就一遍遍的提醒自己,他是帝长川,他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在她高兴时陪着她笑,难过时安抚包容她,她不开心时陪着她去海边漫步,背着她回家的川哥哥。   他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曾经的丈夫,是曾给予过她世间最美好一切,也是他曾剥夺走她所有……   思绪弥漫,转瞬之间,就又翻腾起了他种种的所作所为。   他给她下药,亲眼看着她饱受药力发作之苦,他亲自安排他人欲要玷污于她,他亲手录下两人的视频……   也是他,将枪口对准她的心脏,欲要夺走她和孩子的生命!   更是他,抱走了她刚刚满月的孩子,以此为要挟,一次又一次羞辱于她……   帝长川!   顾念顺势睁开了眼睛,看似佯装柔许的面庞上,眼底晕染的怒意,层出不穷。   而身体最为诚实,她所念所想,身体全部一一呈现眼前,已经早已不是一句‘紧张’可以形容的了。   这样的情况下,帝长川身于其中更为难受,他沉冷的眸线瞬时一暗,“又不听话了是吧?”   他霍地俯身,点滴的耐性渐渐消退的刹那,顾念心口悚然泛起了凉意。   现在,不是她退缩的时候。   眼看一切都趋于明朗,眼看孩子即将有望抱回,她不能因此而作罢,更不能偃旗息鼓。   她发狠的咬着下唇,痛恨着这样的自己,索性一闭眼,迎合他。   直到最后,她气喘吁吁。   “刚刚舒服吗?”他低沉的嗓音沙哑。   顾念抿了抿唇,有些羞于提及,该怎么回答呢?   说出真实感受吧,他肯定马上变脸,而且在飞机上,他又不会走,不知道又会用什么方法折腾她。   不如就扯谎得了,她顺势乖巧的点了点头,“嗯,还好,没那么疼了。”   帝长川深深的睇着她,伸手抚上她细嫩的脸颊,“你喜欢疼吗?”   顾念,“……”   她又不是性格有障碍,谁能喜欢疼痛的感觉?!   这问题让他问的。   她哂笑了下,“不喜欢呀!”   男人诺诺的点了下头,“那以后乖乖的,我保证每次都轻一点,温柔一点,让你更舒服,好不好?”   这都是什么承诺!   顾念强颜欢笑,配合的连连低头,还顺势将小脑袋探进了他怀里,“嗯,你保证,别再欺负我了!”   男人抚扶着她的头顶,柔顺的长发如瀑,手感颇佳,他仰着头,目视舱顶的方灯,似笑非笑的唇畔,染出意欲不明的深涵,“顾念啊。”   她一愣,在他怀中慢慢的扬起了小脑袋,“嗯?”   “你要是想骗人呢,也不是不可以,但最好就给我一骗到底,能骗我一辈子,也算你的本事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顾念彻底懵了。   更准确来说,是慌了。   骗人。   她本意是不想的,也不是故意的。   但她又能怎么办呢?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和他谈吗?告诉他,还回孩子,然后自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他会答应吗?   还是心安理得的告诉他,自己从来不想和他保持这样的关系,只想相敬如宾,各安其事,互无交集?   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最关键的,她已经骗了。   从双胞胎一事开始,到现在的每一次哄他,每一次故意拉进关系,每一次她都用谎言,故意敷衍于他。   纵使万般不情不愿,但又能怎样呢? 第374章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几个小时的航行,抵达锦城时,已经时深夜了。   一行人在专人护送下,直接去了兴水苑,帝氏在锦城的豪宅颇多,这只是其中一栋,在他们过来前,佣人早已打扫干净,厨师也准备好了饭菜,随着帝长川和顾念的进入,众人位列两旁,出声问好。   帝长川仍旧冷沉着俊颜,面无表情的大步从众人身旁掠过,步履如风,无形中透出浑然天成的气质,压慑人心。   顾念跟在他身后,进了卧房,她看到自己的小行李箱早已被人先一步,放在了房中。   她没什么事可做,也暂时不太饿,就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   没有光整理自己的,她还将帝长川的行李,也打开一一摆放。   每一件西装,衬衫,她都叠的工工整整,在收纳进衣柜。   她在忙着这些时,男人倒是好像无所事事,只是斜身依在旁边的沙发上,大爷似的姿态,修长的双腿还搭在了茶几上,几分闲适,几分慵懒,也染出些许的酷帅,些许的痞劲。   顾念没理他,全神贯注的整理着手边的东西。   男人时不时的扫了眼旁侧她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不多,两套睡衣,和几件内衣,外加一件厚厚的外套,和一条针织小薄毯,和一个披肩。   然后就是一摞书籍,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帝长川皱了下眉,看这架势,是丝毫没有做和他外出的准备了。   顾念差不多整理完了他的东西,再整理自己的,一一收纳进衣柜后,可能是感觉有些冷了,便自然的拿出那件厚厚的外套,裹在了身上。   这边衣服刚穿上,后方一道气力便覆在了她腰间,力道不大,却足以将她一把纳进了怀中,他薄茧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冷?”   他最近发现,她总是很冷的样子。   每天都穿着很多,就算在房间里,外套也很少脱下来,还时不时的裹着条小毯子,四处活动。   不仅如此,每每在床上,她的出汗量……   顾念没看男人眸色中的变化,只是垂眸说,“是有点冷。”   帝长川抬眸扫了眼空调上的温度,不低啊,可谓暖气十足的,而且室外温度也不算太低吧!   他皱了下眉,伸手将怀中之人揪扯过来,迫使她坐在自己腿上,和自己面对面,“你月子里都是怎么做的?”   “月子?”顾念蓦然一下就愣住了。   男人伸手端起她的小下巴,“别告诉我,是那个人陪着你的!”   洛城夕吗?   顾念眨了眨眼睛,答案显然他不愿意听见。   没错,月子期间,是洛城夕陪伴左右的。   乔珊珊也偶尔过来照顾她,还有顾涵东,安排了十几个保姆和月嫂,全程照顾她和孩子的衣食住行。   但顾念担心人多眼杂,发现了双胞胎一事,便都找借口支开了,就连洛城夕留下的保姆中,她也删减了很多,最终只留下了两位。   看她不言语,帝长川幽深的眸线染指复杂,审夺的目光更加逡巡,满含侵略的感觉,令她隐隐头皮发麻。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眸光更冷,嗓音也更沉,“你到底喜欢那个人什么?一个月子,他都照顾不好你!”   顾念还是没说话,沉默以对,并微微的叹了口气。   该和他说什么呢?   她对洛城夕的感情,早就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之所以月子期间住在他那边,也是担心双胞胎一事,被顾涵东发觉。   顾涵东和帝长川的关系,堪称绝对最好的兄弟了,她可不想冒险一试,所以才……   帝长川松手放开了她,取而代之的双臂禁锢着她的纤腰,埋首在她怀中,闭上了眼睛,“你和他以前怎么样,我不想追究了,但是以后,要是让我再发现你和他纠缠不清,藕断丝连的,顾念,你应该知道……”   没让他说下去,顾念就知道这后果是什么。   她连忙打断,“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男人倒是有些意外,她这样快速的回应,藏于暗处的眸色动了动,就算她是在撒谎,又在骗他,也无所谓了。   骗人,这个东西。   若是能掌握火候,骗一辈子,也算能耐了,不是吗?   他慢慢的抬起头,一双深许的眼瞳,透出了几分困倦,他顺势起身时将她也抱了起来,“困吗?”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有点。”   他抱着她出了更衣室,将人扔上了大床,顾念紧绷的心脏再次提起,以为他还要再做什么,有些紧张,也有些慌乱的眨了眨眼睛。   那样子,娇俏的面庞上,染上了惊慌,可爱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帝长川没动她,只是俯身,单手撑在她身侧,道了句,“给你看个东西,好不好?”   她没动,思绪也没反应。   片刻时,男人已经拿出了手机,找到了个视频,打开后递给了她,然后身子一转,踱步去了一旁。   顾念看着手机中的视频播放,只一瞬,就愣住了。   一个不大的小人儿,穿着定制的黑色小礼服,还裹着尿不湿,扑腾着两条白皙的小腿,被赵敏之抱在怀中,她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和旁侧的人说说笑笑。   视频的时间很长,还在播放之中,顾念不断寻觅着孩子的身影,视线久久缠绕。   “虫虫……”她无措的呢喃出声,泛红的眼眶,泪水接连而至,不过须臾,就划过了脸庞。   却突然被旁侧一道低冷的男声呵阻,“他叫轩轩,帝墨轩!”   什么虫虫,多难听!   顾念没理他,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视频,这应该是虫虫百天宴时录下的,孩子百天,应该就是……   前几天的事儿!   她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   而此时,视频中另一道高大的身影的出现,更让顾念为之一惊。   竟然是顾涵东?!   他知道虫虫的百天宴,竟没告诉她?   顾念面色瞬息万变,一股从未有过的哀凉,蔓延遍布全身,身旁男人的声线也循着她的思绪,不期而至——   “是我不让涵东告诉你的,与他无关。”   视频差不多要播完了,顾念极快的在他手机中操作了一番,将这段视频发去了自己手机里,然后才抬眸看向了男人。   她很想说,‘什么时候可以把孩子还给我’,或者说,‘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一下孩子。’   但犹豫良久,还是觉得不太好。   帝长川这个人,疑心太大,也太聪明,任何细微表情都能让他察觉出异样,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她不能太心急。   要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顾念不断的告诫自己,反复沉吟后,也只看着他说,“不是困了吗?我们休息吧!”   帝长川倒是笑了。   她的反应,她的隐忍,倒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相比较之前她的火爆,这次,倒是乖巧多了。   他勾了勾唇,再度俯身看向她,修长如玉的单手抚着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你说巧不巧,差不多就在轩轩百天宴的当天,洛氏那边,也办了一场百天宴,是给他的儿子洛霖办的。” 第375章 想好怎么惩罚我了吗?   帝长川倾身屹立近前,光线的反射,阴影全数落向于她,幽深染满冷戾的深眸,犀利的光束像刀,像箭,分分钟恍要将她刺穿凌迟。   他一手拿过旁侧的手机,随意又点开了一段视频,打开后屏幕一转,另只手挑起了顾念的下巴,“同一天,两个长相相似,却姓氏截然的孩子,办了百天宴,一个姓帝,一个姓洛。”   “你说,会是巧合吗?”   他低哑的声线,磁性力还是那样十足,从薄唇中缓缓溢出,低醇的魅惑感超强。   却落入顾念的耳畔,字字见血。   她彻底愣住了,果然,帝长川早就知道了一切。   但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整个孕期,第一次发现是双胞胎时,是在方媛那边做B超时知道的,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用旁人做过检查。   每一次产检,都是她亲力亲为,或者是江硕安排的。   就连生产,也是在中心医院,妇产医生是江硕提前就通知好了,护士也是早就安排的,生了两个孩子后,马上抱走一个……   她做的可谓滴水不流,怎么就让他发现了呢?   顾念苍白的面色,和难以掩饰的惊慌,早已落入男人眸中,他望着她,不动声色的俊颜,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流露。   他放下了手机,颀长的身形慢慢靠向她,一点一点,顾念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最终,一只挪到了床头边缘,到了退无可退。   她抿着唇,努力想要说点什么,却发觉微微翕动的唇瓣,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从事自主,她都想要瞒着他的。   也从未想过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他说明这一切。   该怎么说呢?   她本来就猜到了他会抢走孩子,担心两个孩子都被抢走,才故意藏匿起一个的。   既然如此,时至现在,顾念真的无话可说。   帝长川端着她的脸颊,将人抵在床头上,怒极反笑,“洛霖,小名叫圆圆,是你起的吗?”   她给那个孩子起名叫圆圆,而这个,就叫虫虫?!   “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很漂亮,也很可爱。”他缓缓的字音,一字一顿,看似温润的气息,却冻彻人心。   顾念找不到自己的思绪,不安的眸色暗淡,有种从未有过的窒息之感,涌现而至,好像被什么扣杀住了命脉,令她无法喘息。   帝长川居高临下的姿态,睨着她眸线浅眯,“他照顾不好你,还偷走了我儿子……”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就停下了,旋即马上改口,“不,不是他偷走的,是你故意藏起来一个,然后拱手让给他的。”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一沉再沉,风霜和浓戾相渐,与戾气杂糅交织,衍出的面色,恐怖至极。   关于这些,他本不想亲自说出来的。   他一直在等,再给她机会。   还会在乎再多等一段时间吗?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洛城夕那边,竟然也公然给孩子摆了百天宴,这不等同于昭告天下,洛霖从今以后,就是他洛城夕的儿子了吗?   而这个傻女人,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还傻傻的以为,洛城夕真的会信守承诺,还给她孩子!   帝长川森然的眸线满含侵略的扫视着她,“顾念,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或者该和我说些什么?”   在他超强气压胁迫侵袭的同时,顾念就慢慢的找回了思绪,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说都是自己的所作所为,错信了洛城夕,才变成现在这般田地吗?   还是说她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会乖乖留在他身边,求他帮忙要回孩子?   都不会!   顾念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最终也只道了一句,“睡觉,我困了!”   话落,她直接从男人身旁错身而避开,并挪身去了一旁,脱掉身上的外套和衣服,三两下就钻进了被子里,并闭上了眼睛。   帝长川愣愣的坐在一旁,他是真愣住了。   她的反应,令他完全意想不到。   他以为她会勃然大怒,会说出自己的委屈,自己的无奈,然后哭着质问于自己,或者装柔弱,装可怜的在自己面前撒娇认错……   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女人……   顾念闭着眼睛也没睡着,她怎么可能心大到马上就睡觉,她等了等,又睁开了眼睛,看向旁侧的男人,“帝长川,你说过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对吧?”   “有我在,你就能有喜怒哀乐,我能激怒你,也能感化你,更能刺激你,也可以哄好你。”   “既然如此,就算是我做错了,又能怎样?你想惩罚我,就随便吧!”又不是没惩罚过。   顿了顿,她深吸了口气,“你要是想动手,也随便吧!只是尽量轻一点,别打脸……”   帝长川,“……”   “还有,孩子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什么了,你也别再提了,我们就保持这样吧,我乖乖的留在你身边,你也原谅我这一次,好吧。”   顾念说完,直接翻了个身,背对向他,伸手暗灭了旁侧的台灯。   房内顺势暗了大半,只剩下男人这边的台灯,还突兀的亮着,光线慢慢照亮了整个房间。   帝长川静默的看着这个女人,满腔本欲燃起的怒意,竟被她三言两语,就……化解了?!   该说她是恃宠而骄呢?还是他太放纵了?!   帝长川在旁坐了一会儿,最终,也耐不住心底不断滋生的怒意牵引,到底霍然起身,面无表情的松了松领带,径直出了房间。   他这一走,就是一夜未归。   徒留下顾念一人,她也没睡,待他一走,便马上坐了起来。   拿出手机,反复的看着那段虫虫百天宴的视频,这孩子,她已经两个多月未见到了,竟长这么大了……   那段视频,她看了将近一夜。   到最后,直至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她也困顿的趴在床沿边上,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仍旧是偌大的房间,空空如也。   他没在回来过,估计还在生气吧!   顾念无措的叹了口气,起身拢了下长发,双胞胎一事,到底还是被他知道了,接下来,又该怎么做呢?   还是得哄哄他去,不能僵持下来,否则,想见到虫虫,就更不可能了。   她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便出了房间。   本想下楼吃两口东西,再打听他在哪里,却一进餐厅,远远的,便看到那边餐桌上,男人姿态优雅的正在用餐。   顾念眸色沉了下,故作勇气,迈步走了过去。   临至近旁,她也没说话,只是在他对面坐下了,看着桌上只有一个人的餐点,顾念索性伸手端过他手边的那碗粥,自己喝了两口,又拿起个小笼包,咬了一口。   “生气了吗?”她边吃边说,“想好怎么惩罚我了吗?”   男人冷冽的眸色不耐的扫向她,是啊,该怎么惩罚这个女人呢,实在太气人了!   “没想好的话,就先让我在你身边放肆一下吧,等会儿你去干什么?没事话,我们去逛街?或者看电影?”顾念三两口吃掉一个小笼包,又端过他的牛奶,喝了起来。   男人抬手唤来服务生,又给她要了几样餐点,待服务生离开后,他才又望向了她,“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怀了双胞胎的吗?” 第376章 你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吗?   顾念拿着小包子的手指顿了顿,随之,望着对面的男人轻挑了下眉,“怎么知道的?”   关于双胞胎的这个话题,她是不想再提的。   提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本意就是欺骗,再说也无益的。   但既然话题是由他开启了,她若不接茬,或者直接忽略了,担心又惹怒他。   顾念问完,见他不说话,便也没等,随着服务生又端了一些餐点过来,她低头继续用餐。   可能是早上起来,真的有些饿了。   她吃的很香,津津有味的。   男人注视着她的眸色,一沉再沉,冷冽的俊颜遍布阴霾,周身超强的威压之感,隐隐袭来,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顾念对此又不是没有感觉,但还强撑着,继续吃饭。   帝长川点了支烟,修长如玉的单手顺着旁侧的烟缸弹了弹烟灰,良久,再开腔时,嗓音微沉,也微冷,“你的肚子。”   顾念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是想提醒她肚子怎么了,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纯白的外套并无污渍,再抬眸看向他时,男人仍旧摆着那副高深莫测,她永远难解难猜的神情。   帝长川皱了下眉,将唇边的香烟拿下,再道,“一般人怀孕,七八个月时,腹部没有那么大,而你不同。”   顾念确实是不同的。   尤其是孕后期时,那段时间,几乎整天被他呼来喝去的差遣折磨着,两人也很‘亲密’,自然细微的小差别,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了。   她很瘦,就算是怀孕了,每天吃很多时,也是很瘦。   唯独小腹,孕后期时,肚子很大很大。   超过了一般正常孕妇。   顾念想了想,喝了口牛奶,放下杯子时,粉嫩的小舌头卷走了唇边的奶渍,才说,“就凭这一点,就猜到了?”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落向她的眸光,更深了。   他不会告诉她,孕后期她和他同床时,后半夜他无意中被她胡乱蹬被子的举动吵醒了,也是在那时候,他盯着她高高耸起的小腹,神色复杂。   一般人要做父亲了,会做些什么呢?   那是帝长川在那时候第一个产生的想法。   他也是好奇的,也是无意识的,俯身凑向了她的小腹,想听听胎动是什么感觉,想感受一下腹内的孩子。   却在那时候,他隐隐感觉到……她腹内孩子的胎动,好像很奇怪。   一个孩子胎动是什么样的,两个又是什么样的呢?   他那时候是不知道双胞胎一事的,但是,常理上的感觉,就是奇怪,真的很怪。   所以第二天,他让林凛去查一下。   想要查这个,是真的很难。   且不说顾念本身就是医生,她现在还是中心医院的院长,自己的产检,自然不会劳烦其他医院的。   尤其是顾念早就知道怀了双胞胎,还想要藏匿起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更小心了。   妇产医生是她精挑细选过的,江硕又经常陪同在侧,几乎缜密的,滴水不漏,密不透风。   林凛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查到了一点点的消息,交给帝长川时,林凛还加入了自己的猜想。   最终,在两人的思虑之下,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双胞胎。   所以她那时候小腹才那么大,胎动才会那么‘奇怪’,一切都合理了!   不过须臾的功夫,顾念吃的差不多了,拿着餐巾擦了擦嘴,抬眸又看向男人,“那个,你等下去忙?还是我们去看电影?”   顿了顿,她又说,“要不去游乐场?锦城的游乐场是国内最大的,我一直都想……”   她话还没等说完,对面男人却已霍地一下倾身而起了,他大步从她身边掠过的一瞬,脚步微顿,冷沉的眸线也如寒刀落向她,“你以为我在和你谈恋爱吗?”   还又逛街又看电影的,还说什么游乐场?   忘了昨晚她说过什么了吗?!   顾念霎时脸色就沉了下去,渐渐褪去了血色,苍白又略显无力,笨拙的将藏于桌下的手指紧了紧,才说,“是啊,看我这记性,抱歉啊,我忘了!”   旋即,她哂笑的连忙起身,一边从男人身边越过一边说,“那我上楼了,晚上等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也不敢逗留的,加快脚步走掉了。   男人幽冷的眸线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面色冷沉的抬手松了松领带,再踏步向外时,林凛正好跟了上来。   “那个,帝总。”林凛适时的开了口,却有些吞吞吐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男人步伐极快,匆忙向外时,冷沉的嗓音如旧,“说。”   “今天您其实也并不忙,又何必拒绝顾小姐的好意呢?女人都喜欢浪漫,喜欢逛街购物,您就陪着她出去走走,不也挺好的吗?”   这些话,林凛说完就后悔了。   他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无意中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才说的,但仔细想来,老板的感情问题,也不归他管啊!   所以,下一秒,他马上又垂眸连道,“抱歉,帝总,我多嘴了!”   帝长川阴冷的面色没什么多余反应,只在出了酒店上车时,吩咐了句,“去找个中医,给她看看。”   林凛一怔,中医?!   男人上了车,似又想到了什么,再道,“要女的!”   林凛下意识的连连点头,“是!我这就去办!”   —   顾念说上楼了,还真就是上楼了。   她本来这趟来锦城,也不是为了工作,纯粹是为了和他缓和下关系,然后再提虫虫的事儿,感觉到昨晚可能又和他起隔阂了,她也比较头疼。   一人窝在房间里,看看书,听听音乐,也还算惬意。   研究所和中心医院那边的事儿,都暂时交给了江硕和苏云韵处理,她也算比较放心,此时,感觉有些累了,可能也是昨晚一夜未睡的缘故,仰头靠在躺椅上刚闭上眼睛,门铃声就响了。   令顾念意想不到的,进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中医,还跟着一位年轻一些的女护士。   林凛带着她们二位进门,老中医和顾念言谈了两句,然后就切入主题,问诊把脉,过后,又将她按在床上,开始了针灸。   一顿神一般的操作,着实令顾念惊呆了。   等这边终于刑针结束,她以为可以熬过这莫名其妙的治疗时,那边女护士又说,“洗澡水已经放好了,请顾小姐宽衣泡澡吧!”   顾念都懵了,“泡,泡澡?”   中医又在旁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说,“对,必须要泡这个澡,药物都加进去了,泡两个小时才可以。”   顾念蓦然一愣,两个小时?   看着她面色上的不耐和抗议,一旁一直屹立等候的林凛,才过来压低声道了句,“顾小姐,帝总说,如果您不按照医生交代的去做,那么,他就按照前几天在帝云斋那晚惩罚您。”   顾念,“……”   男人一脸严谨和煦,俨然一副传话的架势,没有半点多余的情愫展露,甚至连一丝暧昧的神色都未曾发觉。   顾念无措的愣了愣,林凛又说,“帝总还说,如果您不配合泡澡,那么,他不介意回来亲自‘帮’您。”   “……”   她简直难以置信,也不想再听到这些来自帝长川的威胁和恐吓,直接深深的吸了口气,“替我回禀你们帝总,不劳烦他大驾,我自己来!” 第377章 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   关于泡澡这件事,顾念起初是抗拒的。   毕竟突如其来,还要在两位陌生的女人面前,难免有些不自在。   但当她真的置身于温热的水中,感受着满含中药的慢慢沁入身体,遍布每一个角落后,那种舒畅,那种缓释,只让她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活着真好。   护士在旁计算着时间,时不时的加入一些热水,不让水温冷却下来。   顾念泡着泡着,也就累了,加上昨晚一夜未睡,依靠着浴缸边沿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醒来时,护士已经提醒她到时间了,可以出来了。   她简单的擦拭了下身体,裹着浴袍出来时,外面一股刺鼻的中药味道,浓浓的,窜入鼻息。   顾念一怔,眼前的一位保姆端着一碗药汤,恭敬的递送到她面前。   她迟疑的愣了愣,还不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旁侧林凛又说,“帝总交代过,如果您不……”   没让他再说下去,顾念已经差不多猜到他要说什么了,连忙抬手示意打断,并直接一把接过那碗药汤,咕咚咕咚一鼓作气全喝了下去。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些药,到底是治疗什么的,但帝长川要求的,她就照做便是。   若他想毒死她,那就正好如他所愿了。   但她没想到,那碗药喝完后,整个人都显得很疲惫,一躺倒床上,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一觉无梦,而且醒来后,感觉浑身上下,一种从未有过的轻快之感,怅然满身。   她动了动,起身下床,活动下身体,好久没用这么精神了,说不定,他安排的这些,倒并不是什么坏事吧!   只是令顾念没想到,第二天,那些中医和护士又来了。   还是继续针灸泡澡,然后饮下一大碗浓浓的汤药,只是她没有那么疲惫,也没有再饮下后,就睡去。   每天都是如此反复,每一次,林凛都陪同左右,看她稍有敌意,马上将帝长川的话搬出来,顾念对此,还真是束手无策了。   连续下去差不多一个星期左右,期间,她一次也没见到帝长川。   不知道他在锦城这边,到底是真的很忙,还是他有意不见她的。   懒得猜测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但顾念只知道一点,她这趟来锦城,可不是为了治疗这莫名其妙的病的,她是为了孩子!   若是不能和帝长川缓和关系,那么,想见虫虫一面,就难如登天。   她踌躇良久,还是抽空在见到林凛时问了句,“帝总他很忙吗?”   林凛抬眸看向她,恭敬的面容上闪过难言之隐,最后才说,“确实是有点忙的,不过,顾小姐,帝总曾说过,他还没想好怎么惩罚你,等想好了,再来见您。”   顾念,“……”   她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红,无措的和林凛点了下头,便匆忙的回了房间。   靠在沙发上,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真搞不懂这个帝长川,每次都让林凛传这种话过来,到底什么意思!   她正胡思乱想手足无措时,电话忽然响了。   因为江硕那边知道她最近在忙孩子的事情,除非很大的事情,不然不会贸然找她的。   她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还未接听,面上就泛起了薄怒,接起的一刹那,也冷道了句,“哥。”   顾涵东这边明显还在忙,匆忙的隔着电话只说,“念念,你在锦城吧?今晚在华庭别苑那边有个拍卖会,你帮我拍个东西回来。”   好久不联系,突然联系,就在吩咐她做事。   顾念心底浓浓的抗拒悄然滋生,深吸了口气,“哥,你之前参加虫虫的百天宴了?”   参加了竟然还不告诉她一声!   如果顾涵东当时说了,顾念是不是就能见到孩子了,就能趁着百天宴上人多眼杂,偷偷抱走孩子,再藏起来。   听着她质问的怒意,顾涵东只是淡然一笑,才说,“是参加了,不过,他不叫虫虫,是轩轩。”   顾念紧了紧眉,“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那你当初生了双胞胎,不也没告诉我吗?”顾涵东一句话,噎的顾念哑口无言。   他笑着又说,“而且这件事长川和我解释过的,他没有恶意,你和他再好好谈谈,多哄哄他,他会让你见孩子的。”   顾念,“……”   她难道没哄他吗?都为了哄他,跑来了锦城了!   “念念,别再任性了,也别再耍小性子了,长川所做的一切,可能你现在不理解,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别和他僵着了,为了孩子,也为了他,乖儿一点。”   顾涵东温声细语,哄劝的话语如春风,慢慢沐浴而至,却在顾念耳畔落下时,犹如寒风利剑,除了痛彻心扉,再无他感。   她无措的抬手拢了下长发,“你让我拍什么东西?”   “一对瓷瓶,详细资料稍后蓝晏会发给你的,晚上是个慈善晚宴,不管对方出价多少,都一定要拍下来,这个很重要。”   顾涵东那边实在太忙了,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顾念愤愤地将手机扔去了一旁,看起来,顾涵东和帝长川的兄弟关系,果然够好,无论何时何地,都永远替他说话!   她再度回归胡思乱想,手机再次震动时,才唤醒了她的思绪。   拿过来一看,是蓝晏发过来的瓷瓶资料。   她只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这对瓷瓶,不是乔家的古董吗?   说是古董,其实也谈不上,虽然年代久远,价值连城,但也是乔家的传家宝,好像是乔珊珊母亲当年的陪嫁之物。   怎么会好端端的就落入他人之手了呢?   顾念思来想后,又看了下时间,马上去换了身衣服,画了个精致的妆容,出了门。   既然这对瓷瓶是乔家的东西,那么,就算顾涵东电话中不提醒,她也会倾尽所有拍下的。   只是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对此还一无所知。   夜幕一落,华庭别苑的门前,早已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慈善晚宴是锦城一年一度,上流社会例行的活动,场面声势浩大,聚集了所有既贵且富之辈,也可以利用这个平台,把酒言欢,畅谈沟通。   不过是换个形式,谈工作罢了。   顾念一袭红裙的穿插其中,从路过的侍者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小啜了一口,在抬眸时,远远地,一道男人挺拔的身影,落入了眼帘。   那样笔挺,那样帅气,手裁的西装矜贵工整,极高的身材碾压周遭众人,何时都给人以一种鹤立鸡群的存在,就连侧颜,都英气冷峻,那样璀璨耀眼,不是帝长川,又会是谁。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踌躇的要不要上前时,只见男人身旁,早已有了佳人。   上官妧婀娜多姿,娉婷的妆容,一颦一笑间,都嫣然莞尔,和同样帅气的男人站在一起,还果然有种天造地设,一对璧人之感。   顾念不自然的紧了紧手中的香槟杯,垂下了眸,而耳畔一道低冷的男声,也在此时悄然临近。   “顾念,真的是你?” 第378章 有个小麻烦   顾念寻声轻微一怔,再转过身时,只见男人一道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临至她近旁,清隽的面容优雅,戴着薄款眼镜,几分柔和,几分和善。   却只有顾念清楚,眼前之人掩藏于下的这幅谦谦君子模样下,那副真实的皮囊,到底有多恶劣,多恐怖。   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男人,浅然一笑,“海总。”   海总看着她,“刚刚太急了,以为看错了呢,顾总,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顾念素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就算是经商了,也很少参与,所以能在这里见到她,着实令海总吃惊了一把。   她笑而不语,余光却落向了海总身旁的一个男孩。   说是男孩,也有点谈不上了。   因为那孩子虽然看上去十几岁的年龄,却身高一米八几了,个子很高,皮肤白皙,很瘦,也戴着眼镜,明显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顾念看着他,皱了下眉,“这位就是海庭吧?”   海总轻然的点了下头,再睨向身侧男孩的目光,冷了一些,“怎么不叫人?”   男孩听闻后,才看着顾念,简单的道了句,“顾总好。”   顾念望着男孩笑了笑,“长高了,也变帅气了呢!”   海庭名义上是海总的侄子,但是,外界不少传言两人实则的关系是父子,而顾念,曾在多年前跟随苏漫来过海家,当时就是为了给海庭治病。   这孩子从小患有自闭症,性情孤僻不说,还有点抑郁和自杀倾向,那次苏漫以心理辅导师的身份来治疗孩子,期间不长,顾念对这个男孩,印象中,还是比较深的。   因为在海家这个庞大的牢笼里,海庭算是老爷子唯一的长孙,也是心头肉,堪称绝对的小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在这么多光环笼罩之下,这孩子,却换了这种病。   而且,海庭谁都不怕,就连独掌海家大权的老爷子,都毫不畏惧,却偏偏只怕一人,那就是海总。   一见到他,小小年纪,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顾念印象最深的,就是几年前这孩子,刚和她关系缓和一些,两人聊着天,海总一过来,吓得马上瑟瑟发抖,蜷缩去了一旁。   当时她就在想,传闻如果是真的,那么,虎毒不食子,海总到底对这孩子做了什么,才会让他怕成这样啊!   时过境迁,现在苏漫不在了,她接管了苏漫和上流社会的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大体上都是和疾病治疗有关的,才真正明白,关于海家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眼前这个孩子,还真是海总的亲生骨肉。   只是这些都是藏于私下的,顾念不会对外公开,也不会说什么。   海总和她聊了几句,得知她是为了那对青花瓷瓶而来时,不禁笑道,“既然知道了顾总是为了那对瓷瓶,那么,我就不能夺人所爱了!”   顾念微愣,“难道说海总也想……”   男人摇了摇头,“现在不想了,不过是一对瓷瓶而已,本来想拍下来,回去哄老爷子开心的。”   顾念略显尴尬,感觉有种让他人错失良物之感,两人又谈了一会儿,说话时,她不自然的余光,总是撇向另一边。   看着那边男人搂着怀中的女人,时不时的替她挡酒,和周围的人谈笑风生,顾念握着香槟的手指,一再收紧。   海总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看来,顾总的心思,还是在帝总的身上啊!”   顾念轻微一怔,略显窘迫的垂下了眸,“海总说笑了。”   男人笑了笑,随着拍卖会的开始,而众人也纷纷移步落座,拍卖的东西有很多,都是价值不菲,场面也一度热烈高涨。   而那对青花瓷瓶,也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所以在拍卖时,价格也一度被炒上了天。   从最初的起拍价五十万,到最后变成了一亿五千万,最终,顾念还是胜出了。   她以两亿的高价,杀退所有人,赢得了那对瓷瓶。   拍卖结束,她随着工作人员办完了手续,填写了邮寄地址后,再回大厅时,视线一扫全场,那抹记忆中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就连上官妧妖娆的倩影,也找寻不见。   她略显失落的敛了敛眸,身侧,海总的身影再度覆来,他说,“是想找帝总吗?他最近好像遇到了点麻烦。”   麻烦?!   顾念眉心莫名一紧,好奇和疑惑的视线也落向了对方。   海总说,“其实也谈不上什么麻烦,就是有点棘手吧!”   他说着,拉着顾念让她顺着自己手的方向看去远处,那边沙发上上,几道西装革履的身影,率先入了眸。   海总说,“坐在主位上的那位,你可能不认识,但是他的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傅博年。”   顾念眸色微闪,傅氏集团的总裁,傅博年。   “而这次给帝总带来麻烦的,并不是这位傅博年,却是他的弟弟,傅予珩。”海总继续说着。   顾念轻紧的眉心一再颦蹙,傅予珩?傅氏纨绔不堪的富二代,能给帝长川带来什么麻烦?   海总看出她的不解,轻然的笑了笑,再说,“这个傅予珩啊,从小不学无术,也不想争夺什么家产,而偏偏傅家老爷子很疼爱他,所以就将傅家很多的地产,都给了他。”   “而他呢?”海总说着话,从路过的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香槟,替换了顾念手中的空杯,“明明可以凭借着这些地产起家,但他却偏偏什么都不干,只是每天吃喝享乐,而手下的那些地产,就连亲哥哥傅博年找他欲购买,都不允许,这次,你的那位帝总,就看中了一块地,正好挨着傅予珩名下的地产,他想都买下来,但偏偏这位傅二少,不同意。”   “你说,是不是一个麻烦?”海总说着,冲着她举杯。   顾念算是听明白了,还有些走神,却不忘和海总碰了下杯,将香槟全数饮下,才说,“那现在呢?”   海总皱了下眉,“现在啊,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他说着,非常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念也没执拗,跟着他一起上了二楼。   偌大的会客厅外,房门都是敞开着,海总并未进去,只是在门外就止了步,朝顾念示意了下,她轻微探头一看,果然,里面帝长川斜身倚着沙发,优雅的姿态带出威严,旁侧上官妧陪同左右,而两人的对面,是一位年轻又长相邪魅的男人。   男人叼着根雪茄,一身休闲装扮,酷帅的依着沙发,痞痞的双腿搭在茶几上,手中还拿了根高尔夫球杆,一边擦拭着一边说,“帝总,想要买那块地,也不是不可以,答应我点条件,我可以分文不要。”   帝长川落向他的目光,阴冷深沉,冷戾蛰居的阴鸷,寒光遍布,“说。”   傅予珩粲然坏笑着,视线却睨向了帝长川身侧的上官妧,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她,随着唇边笑容的加大,两排洁白的牙齿展露,“很简单,让你这个妞,跪下,给我鞋舔干净!” 第379章 一箭双雕!   一句‘给我舔干净’实实在在的震破了众人的耳膜。   说众人,也谈不上。   因为现场傅予珩对面坐着的,只有帝长川和上官妧,而大厅门口这边,也只有海总和顾念两人。   因为位置的缘故,顾念看不清楚男人面上的神情,但大体也能猜得到,估计脸色阴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了吧!   傅予珩公然羞辱于他,还用这方式……   在她思虑的片刻中,那边傅予珩又说话了,笑吟吟的,一派淡然的依着沙发,低眸看着手中的高尔夫球杆,“要不然,帝总就屈尊降贵一下,委屈您,陪我一夜,怎么样?”   他说话时,上一眼下一眼,那逡巡的视线,不断在面前男人的身上周旋。   说实话,帝长川这颜值,这身材,不仅仅人神共愤,就连同性看了,也容易为之动心的地步!   但这话竟从傅予珩嘴里说出来,还这么直接。   而且,帝长川长相虽然俊逸,堪比任意偶像明星,皮肤也比较白皙,但也不至于用‘娘’来形容吧!反倒是傅予珩,白嫩嫩的面庞,像个文弱公子,倒是让人有这方面嫌疑猜想。   顾念也好奇的朝着房内睇眸,一双清澈的目光,反复落在沙发上蔚然不动的男人身上。   他的声线很低,听不太清楚说了什么,反正那边傅予珩的面色,越来越沉,最后更是直接暴跳如雷的弹身站了起来,怒斥了句,“我的条件就是这样,要不就是你,要不就让你的女人过来,反正让我高兴一把,那块地,我可以分文不要。”   “否则,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想得到那块地,做梦去吧!”   说完,傅予珩就拿着高尔夫球杆,大摇大摆的转身走了。   顾念也不想再听下去,直接跟着海总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两人站在走廊上,她越走越慢,脑海中都是刚刚那一幕,看起来,这个‘麻烦’比预想中的还要复杂啊!   海总似也看穿了她的心思,走过去俯身在她耳畔,压低声说,“有件事,我感觉应该告诉你一下……”   他说了几句,顾念面色倏然万变,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良久,她抬眸才看向近前的男人,“真的吗?”   海总笃定的低了低头,“我没有必要骗你,这是实情。”   他顿了下,幽深的目光似海,在她面容上扫射,又说,“顾总是聪明人,何不考虑一下呢?这可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啊!既能和傅氏的傅总搞好关系,又能在帝总那边成为‘功臣’,何乐而不为呢?”   顾念思绪起了波动,确实是一箭双雕。   既能掌控住傅博年,坐拥傅氏庞大的实力支撑,为日后做足长久发展考虑,又能在帝长川面前,取得好处,说不定他还能一时心软,将孩子……   但是,顾念总觉得还是不妥。   且不说傅博年具体是个怎样的人,就光说帝长川,她若在他身上‘动心思’,又怎可能瞒得过他!   万一再惹火烧身,怕是就事半功倍了。   念及此,顾念想都没想,急忙摇了摇头,“不行,这件事太冒险了,还是算了。”   看出了她的怯缩,海总面上多少闪过了一丝失落,但还是有心力荐,循循善诱的声音,再度响起,“顾总,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和帝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问一句,你到底是为什么经商的?”   经商的初衷吗?   顾念微愣了下,纤长的睫毛也跟着闪动。   海总轻微的吸了口气,再说,“你本来是一位医生,还医术显著,凭借你的能力,想要在某个医院谋取一席之地,还是可以的,完全没有必要经商吧?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   顾念轻然的眸色微落,具体的原因,她心里清楚,不方便和外人吐露。   海总也看出了她的为难,却说,“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但现在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就要在商言商,商场如战场,所谓富贵险中求,道理你都是明白的。”   转而,他又说,“你以为帝氏集团,是如何做到今天这样的?那是帝氏几代人的心血没错,同样,也是帝氏每一代掌权人,在商海这个交集圈子里,不折手断,互相利用,慢慢稳固基础,才打下的江山。”   “同理,我的海氏集团也是如此,想要发展壮大,想要在商界崭露头角,稳住自己的地位,那么,就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人,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不是吗?”   听着他这番说辞,顾念虽然不想苟同,却也无法反驳。   事实就是如此。   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那么厌烦商场的一个道理。   同流合污,同仇敌忾,一个屎坑里谋取利益的关系,看似冠冕堂皇,光鲜亮丽,实则肮脏腐臭,恶劣又恐怖!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海总的意思,我明白的,但让我再想想吧!”   海总也不想强人所难,而且整件事上,他只是出于帮忙的角度,略微的出谋划策了下,具体上,他得不到任何好处,自然也不想白用功,只是笑着望着他,“你自己斟酌,如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联系。”   顾念再次点头,出言道谢。   这边刚和海总分别,顾念正欲转身下楼,身后竟传来了女人轻柔的嗓音叫阻。   “顾小姐。”   这声音,甜甜的,也柔柔的,不用猜都大概知道是谁。   顾念脚步微顿,也没急着转身,只是身后的女人却疾走了两步,来到了她近前,又说,“顾小姐,怎么急着走呢?我刚刚都看到你了。”   她看着面前的上官妧,一身婀娜,炫彩又靓丽,和刚刚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姿态亲密,如此伉俪情深举案齐眉的画卷,还真是羡煞旁人。   顾念轻紧了紧眉,对她的话语并不感兴趣,只说,“我还有事,所以要走了,上官小姐,有事要说吗?”   上官妧对她的漠然也不在乎,只是微笑的道,“也谈不上有什么事,只是想着刚刚你可能也看到了,傅二少有意刁难,而长川又为了维护我,拒绝了他,两人就这样僵持在这里了!”   “我刚刚也和长川说了,就算让我为二少做点什么,也是没事的,二少明白事理,不会太过分的,但长川还是不允许,他怕我为难,太心疼人了……”   没让上官妧再说下去,顾念直接出言打断,疏离又清冷的容颜上,还保持着较好的微笑,淡道,“抱歉,打断一下,如果上官小姐只是为了说这些话,那么,就请到此为止吧!”   她可不想听上官妧和帝长川之间的小事,听着她这样故意高调的秀恩爱,反倒让顾念有种,源于心底的恶寒之感,甚至还有点,恶心的意思。   上官妧猜到她会这么说,也不怒不火,反倒继续拦着她,又说,“我不是为了说这些的,顾小姐,我是有事希望你能帮忙的。” 第380章 你没有这个资格!   “帮忙?”顾念轻轻的呢喃重复出声,清澈的眸线望向眼前女人时,深邃了几分。   上官妧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事相求,顾小姐,刚刚会客厅里的一幕,你也看到了,而那块地,对长川来说,非常重要。”   顾念看着她,轻微扯唇,淡淡的浅笑中染出了嘲弄的痕迹,“不是对他重要,是对帝氏重要吧?”   “对。”上官妧敛下了眸,暗淡的叹了口气,“长川准备开发锦城西区和东区相接的老城区地带,他已经将那一片都买下来了,而傅二少手中的那块地,就与之相邻,如果不收购过来,对整个开发项目,都会受阻的!”   顾念看着她的脸色不变,只说,“所以呢?”   “所以……”上官妧拉长了声音,“傅二少这个人,性情古怪,也有故意刁难的意思,而长川很不舍得我出面,但二少的提议,是他的女人就行,顾小姐,你和长川的关系具体怎样,不需要我再挑明了吧?”   顾念完全明白上官妧的意思是什么。   几乎从她还未开口切入此事时,她就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了。   上官妧再道,“我现在是长川的女朋友,也是未婚妻,我若出面,不仅仅长川不会同意,也会间接影响和侮辱他的,反之,你就不同了。”   顾念佯装不懂,“我不同?”   女人点了点头,再看向顾念的视线,几分犀利,几分凛冽,“你和他离婚了,只是一个前妻,还和他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你也是他的女人,你出面找二少,谈成此事话,对长川面上不会造成影响,不是吗?”   “哦,这样啊。”顾念轻微的低了低头,笑颜如花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果然还真是个好主意呢!”   上官妧又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她又说,“这样吧,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也可以满足你的心愿,我知道,想见孩子对吧?”   “我可以让你见到轩轩。”   顾念轻然的眸色微动,迎向对方时,冷沉了几分。   她的亲骨肉,帝长川抱走后,不允许她见孩子,而上官妧却随时随地能见到孩子?!   多么讽刺!   这就是她曾经还满心想着念着的男人,所作所为果然令人叹为观止!   明明早就对这个人没什么幻想和念想了,有的不过是为了孩子的暂时屈服罢了,但为什么,顾念还是觉得心上某处,隐隐作痛了呢?   她自己都为这种感觉而嗤之以鼻,冷冷的深吸了口气后,她依旧莞尔淡笑,就连望向上官妧的目光,也是柔和的,她说,“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这不是在有求于我,而是在威胁,等价交换,对吧?”   上官妧蓦然微愣,她没想到顾念会说的如此直白。   本以为一个孩子,就足以能拿捏住她的,但看这架势……   顾念看着上官妧微愣的表情,又说,“既然是威胁,等价交换,那么,上官小姐,我想问问,到底是谁给你的胆量和勇气,敢来威胁我的?”   “孩子?”顾念扯唇轻笑出声,眼尾弥漫的嘲弄更深,也更浓,牵扯而出的愠怒,磅礴无尽,“没错,孩子是个很好的筹码,但是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上官妧一愣再愣,支支吾吾的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我……”   “你口口声声说的这个孩子,帝墨轩,他可是我的亲生骨肉,你用我的孩子,来威胁我,有这个道理吗?”   话说到这里,顾念面容上染出的怒气已经一敛再敛,她不想和这个女人发脾气,甚至不想有什么交集,再言,“而且,想来威胁我,上官小姐,你还不够这个资格!”   扔下这句话,顾念直接转身,冷然下楼的背影,生生的刺痛着上官妧的双目。   她发狠的握紧双拳,隐隐作颤的身形不稳,可恶的顾念,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她就永远可以这样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   明明她只是一个被帝长川休弃的下堂妇,明明她只是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保护不了的贱女人!   —   当晚,顾念直接回了别墅。   她没什么胃口,所以对于佣人做的饭,一口未动,只是一边上楼一边给顾涵东打了个电话,告知他瓷瓶拍下来了,择日将可运回A市,让他查收一下。   而对于这对瓷瓶,是如何从乔家流落在外,又为什么成为了拍卖品的,顾念没问,顾涵东也没提。   挂断了电话,她便换衣服冲了个澡,再出来时,收到乔珊珊发来的微信,里面还有张图片,是B超显示的胎儿,她看了看,孩子发育很好,便会心的一笑。   随之给对方回了句,“还是不确定到底是谁的孩子吗?”   乔珊珊那边马上回了一大段的省略号,表示无语。   顾念看着手机,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随之,乔珊珊那边愤愤的来了个表情,接着一句,“我知道这孩子是我的!我的!”   顾念马上回,“是是是,是你的,也是我干儿子!”   一句话,好像点破了什么,乔珊珊马上电话就打了过来,激动的压低声,“是儿子嘛?是男孩?不是女孩?”   顾念眨了眨眼睛,重新看了下那张B超照片,又将手机放回耳畔,“你检查时,医生没和你说?”   “没说呀!所以我在好奇呢!”   顾念仰头躺在了床上,有些疲倦的翻了个身,小腿搭在一旁的被子上,才说,“是个男孩,发育很好。”   乔珊珊明显失落的咆哮了一会儿,随之才说,“好失望啊,我还以为可以生个女儿,然后和你的宝贝儿子攀亲家呢!”   顾念差点没让她这句话吓得坐起来,连忙说,“别,大姐啊,你都不确定孩子爹是谁,万一是我哥的话,你想乱搞关系啊!何况,如果是我哥的话,你这乱整,我哥会打死我的!”   乔珊珊哈哈大笑,但是她能这么说,差不多也算计到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吧!   只是可能还不太确定罢了。   俩人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后,顾念也真的有些困了,便胡乱的吹干了头发,上床睡了。   半梦半醒间,隐隐感觉到身体有些热,顾念微微的从睡梦中挣脱,才辨认出不是身体热,而是身后多了个人。   男人紧紧的靠着她,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索性动作更甚了几分。   整个过程,难得的他很安静,也难得的很温柔,没强迫她,也没狠厉对她。   直至结束,他也没厌烦的马上逃避她去冲洗,只是靠在她身边,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她却毫无了睡意,在他怀中探出个小脑袋,望着他眨了眨眼睛,“心情不好?”   帝长川喝了不少酒,一身的酒气冲天,这点顾念早就感觉到了,此刻他紧着眉,明显头有些疼的样子。   她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沉吟了下,又说,“是傅二少的事儿吗?要不,我帮你?”   不知道男人是真的倦了,还是因为酒后难受,总而言之,他只是胡乱的应了一声,“嗯。”   一个字,诧然间,顾念整颗心,跌入了万丈深渊。 第381章 我想吃了你!   转天,顾念醒来时,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若不是过会儿林凛的提醒,她真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随着中医和护士的过来,林凛也垂手站在一旁,看着顾念时,忙说,“帝总说今晚会早点回来,陪您一起吃饭。”   顾念轻微一愣,随之点了点头。   但心里难免不禁感叹,他这是真把她当成养在外面的行宫别苑了,时不时的过来发泄一下,偶尔过来吃个饭。   真拿自己当大爷了是吗?   哎,她对这个男人,真是万般无语至极了已经。   陪着中医和护士完成了当日的针灸和泡澡,等送走了所有人,顾念也尽快的梳洗打扮了一番,画了个淡妆,换了身衣服便出了别墅。   路上时,江硕早已打听清楚了傅予珩的日程安排,发到了她手机上,顾念看着手机中的信息,不禁皱起了眉。   傅予珩这个人……   计程车送她到了郊区的海景别墅这里,便离开了。   她一个人站在路边,望着远处那栋宅邸,踌躇的泛起了犹豫。   一个人蹲在路边胡乱的翻着手机,不是顾念举棋不定,而是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孤身泛险,有点太冒失了。   她无聊的在手机中随便翻着,无意中就刷到了朋友圈,司徒其晒的夜店图景,令她突然眸色一动,马上电话打了过去。   司徒其不出意外,马上接通了,“终于想到我了?肯给我打电话了?只可惜,小美人,我在锦城呢,不过只要你说两句好听的,哥马上飞回去!”   顾念,“……”   数日不见,他怎么还这么贫嘴呢。   她摇了摇头,直奔主题,“我也在锦城,有件事想请你帮我一下。”   话音一落,这边司徒其马上弹身坐了起来,一把就拨开了身边的小美女,焦急的拿着电话,“什么事儿?啊,不对,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顾念轻微一笑,现在能对她如此热枕,随叫随到的,估计也只有司徒其一人了。   告知了地点后,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一辆彪悍的越野车便直抵近前,接下来,司徒其一张邪肆的俊颜戴着酷帅的大墨镜,出现在了她面前。   顾念径直上了车,没让司徒其发动,只说,“那边就是二少的宅邸了,我等了很久,他好像没出门。”   司徒其歪头看了看,略微有些踌躇,也有些犹豫,慢吞吞的才说,“非要这样吗?我的小宝贝儿啊,这个傅予珩,我只是听说过,没怎么了解呢!你稍等,我派人查查……”   顾念出手拦下了他的动作,“不用查了,反正见机行事,见招拆招呗!我有分寸的。”   她说着,便下了车,回身关门时,又说,“如果我给你电话话,你就进去接我,不然,你就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司徒其,“……”   合着叫他过来,就为了一个接应的工作?!   男人无奈的深吸了口气,也跟着她下了车,三两步追上了顾念,将她拉过来,抬手整理了下她的衣领,“这些地方,我都没见过,不能便宜了那小子!”   顾念被逗得扑哧笑了,“别闹了,二少没你想的那么无耻。”   “少来了,傅家的人,和帝家的人差不多,都好不到哪里去!”司徒其对这位傅二少不怎么了解,但是对他兄长傅博年,倒是知之颇多。   毕竟司徒家和傅家一直是合作关系,打交道了几十年,可能不了解一些吗?   司徒其看着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小子,好像是傅家的一个另类,也好像是个败类,反正你小心点吧!真的不用我跟着进去?”   顾念摇了摇头,拨开了他束缚的手,“不用,我都说了,我有分寸,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顿了下,她边往里面走边说,“等这次忙完了,回去请你吃饭!”   司徒其顿时眸色一变,唇边的浅笑衍出了几分暧昧的波澜,“吃饭?可我只想吃了你!”   顾念没再理会他,只是对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让他等着吧。   目送着她进了宅邸,司徒其又上了车,他虽然真的按照她所说的在等,但可能真的等吗?   司徒其马上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秘书,让他详详细细的查一下这位傅予珩,又派人将消息递给了傅博年。   因为据他了解,这小子绝对不是个好东西,而唯一能制住他的人,曾经是过世的老爷子,现在就只有他哥哥傅博年了。   而这边,顾念在佣人的领路下,来到了楼上阳光房。   一进去,就被满房间的健身器材震惊了,倒不是别墅里有这些有多稀奇,因为曾经的帝公馆,还是顾涵东的宅邸里,这些东西,都是常见的。   而让她震惊的,是这里的数量。   完全堪比几个大规模的健身会所了,数百平米的房间里,一排排的跑步机,和各种各样的器材,位列其中。   而最关键的,这一切的主人,却只有一位傅予珩。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顾念即便到了现在,也有些不想懂。   满房间里,远处,一位年轻的男人赤着上半身,正在跑步机上跑步,余光瞥见顾念的到来,才按了下按钮,慢慢的放慢了速度。   顾念也不急,静默的站在一旁,安静的等待着。   片刻后,男人一边从佣人手中接过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珠,一边朝着她走了过来,“你是?”   顾念知道他不认识自己,只说,“顾念。”   轻轻的两个字落出,男人明显有些陌生,但须臾后,眸色就明了了,“哦哦哦,帝少的那位前妻。”   他喝了两口功能饮料,随之侧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姿态也颇为大爷的,单腿支在椅子上,痞痞的活脱像个土匪,他说,“怎么了?帝少对那块地这么有兴趣吗?昨晚带着未婚妻过来,今儿又把前妻派过来了!”   顾念闻声轻然扯唇一笑,走过去在男人旁侧的椅子上坐下了,侧颜看向他,“他不知道我过来。”   “不知道?”傅予珩清冷的讥笑不减,这话,骗小孩子都不信吧!   他休息了几秒,便起身向外走去。   顾念跟在他身后,从健身阳光房到了旁侧的会客室,只是在门口时,顾念就停下了脚步,她看着前方行进的男人,直接说,“二少,去书房谈吧!”   傅予珩一愣,回过身一双冷蔑的眸子在她身上打量,下一秒,他长腿大步径直冲到了顾念近前,出其不意的一把扣上她的手腕,将人狠厉往旁侧一摔,冷道,“看来,你来之前没少打听我啊!既然知道了的话,那么,就更应该明白,我素来不喜欢女人!”   “也从来不和女人谈事,更不会允许一个女人对我呼来喝去!”他咬牙一字一顿,低冷的声线,如暴风骤雨。   一旁的佣人看的目瞪口呆,惊悚的想要过来拦阻,却又有心而不敢。   反倒是顾念,静静的迎着面前的男人,平缓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惧色,甚至唇边还微微弯起,带出几分淡笑,“我不是在吩咐命令你,只是好心提醒,二少,你应该比我清楚,书房,对你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吗?” 第382章 我看你是在找死!   许久之后,一抹嘲弄般的浅笑,在男人俊逸的唇边一闪而逝,取而代之弥漫的寒意,不寒而栗。   阴恻恻的,那蛰居冷戾的眸色,像盯着蓄谋已久的猎物一般。   傅予珩看着眼前的女人,动了动唇,“用我提醒吗?不知死活是不是也应该有个度呢?”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声线从贝齿中狠挤,那怨毒的感觉,恍若要将她瞬间剥皮抽筋,蹂躏致死。   顾念却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半晌,从他身前挪身而出,转身,径直走向了旁侧的书房。   极高的实木门,在被她触上扶手的那一刻,傅予珩的眸色猛然一紧,似要拦阻,却已经晚了。   顾念直接转动门把,推开了。   很大的书房,布局风格,和整个宅邸都截然相反。   和傅予珩给人的感觉,也出奇不同。   这书房,置身其中,有种很老旧的感觉,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人会布置的,就连帝长川的书房,也未老旧成这样。   顾念敛了下眸,果然,海总和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后方,傅予珩已经迈步尾随其后,并侧身一把关了门,还顺势反锁了。   顾念听着那‘咔’的门锁落下之声,转过身望着男人,轻然扯唇笑了,“二少,这里到底对你意味着什么呢?”   “明知故问,有意思吗?”傅予珩冷戾的面容上没有表情,冷冷的睨着她,“你不是早就详细的打听过我吗?”   不然,她又怎会知道,书房,对他的特别意义!   顾念也不想装糊涂,诺诺的低了低头,在房中踱步时,解开了大衣扣子,慢慢的,将白色的羊绒大衣退下,叠了下随手搭去了一旁的沙发上。   连带的,还有围巾和包包等一系列的东西。   再转身看向男人时,她只穿着牛仔裤和白色的小衬衫,单薄的小身影,在男人阴霾遍布的眸中,燃起了火焰。   顾念挑眉扫了眼墙壁上的挂钟,估算着时间,感觉不能再拖下去了,便切入了主题,“开门见山吧,二少,你名下的那块地,帝总相中了,就卖给他吧!”   轻微一顿,“以市场价。”   傅予珩冷笑出声,“凭什么?”   顾念皱了下眉,重复着他的话音,“是啊,凭什么呢?”   她侧身视线一扫整个书房,每一处都是旧的,恍若将一个几十年的老宅子里的房子,特意搬过来了的一般。   但周遭入目的,一排排书柜,唯独左角的那个书柜,看起来,有些新了。   循着她的直觉,她直接走了过去。   傅予珩也猛然的神色瞬时绷紧,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别他妈碰那里!”   但话音一落,就晚了。   顾念早已出其不意的一把推开了那个书柜,确实藏有机关,使劲一推,里面的暗室,瞬时入目。   也在暗室房门打开的一时间,顾念眸色就暗下去了。   里面这间密室,设有单独的密码,而特制的门,也是极厚的,像是防弹门,又像是……杜绝隔音的。   她再转身时,傅予珩早已伸手一把扣起了她的手臂,将人狠厉的往旁侧一抵,恶狠狠的音量霍地袭来,“谁让你碰这里的?又他妈是谁和你说这些的?”   看起来,傅予珩很激动。   一触及到这些,他之前那一本正经,孤傲漠然的态度,就全变了。   顾念更加笃定,海总没骗她。   之前说的那一切,都是真的。   慈善晚宴时,海总曾无意中说过几句,都是关于傅予珩的。   这位傅家排斥的异类,外界传闻放荡不羁的傅二少,传言他有个怪癖,那就是喜欢同性,排斥异性。   排斥到了什么地步呢?极度厌烦,深恶痛绝的地步。   但即便如此,他的宅邸,时常往来的女性还异常颇多,只是每一位离开的女人,都会用一个词汇形容他,神经病。   每个女人,只会出现一次。   他绝对不会再‘临幸’第二次。   也是因为这个所谓的‘怪癖’,解释了当时他和帝长川在会客厅时,提出的那句,让帝少陪他一夜的说辞。   顾念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眉清目秀的,好像传闻并不都只是传闻,也有可信性。   她笑了笑,那笑容不走心,甚至有些冷,“二少,你很怕别人了解你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超乎了傅予珩的想象,也令他额头暴跳的青筋更加鲜明,就连紧扣顾念手臂的气力,也紧了不知多少倍,“你到底什么意思?”   “是怕别人了解真实的你。”顾念不理会他的反应,低冷的字音,一语中的,“你呢?看起来含着金汤匙出生,有极好的家事背景,可谓有钱有势,有容有貌,面面俱到,但是实际上,真的是这样吗?”   这一席话,傅予珩真的没想到,一瞬间就愣住了,转瞬而生的怒意,也更加磅礴。   “你他妈……”   没让他说下去,顾念直接伸手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唇,继续道,“你其实只是个私生子,和傅博年不是同一个母亲,而你母亲呢?好像身份低微,也不怎么光彩,因此你一直被傅家人排斥,看不上。”   “唯独喜欢你的,就是傅老爷子,但老人家的宠爱是有限的,而你的父亲,才是你这一生中,最大的阴影。”   面前的男人面容早已扭曲,勃然大怒,挣扎的一把推开了顾念,“贱女人!谁他妈让你说这些了?谁给的胆子敢来和我说这些的?”   不同于他的怒火滔天,顾念只是心平气和的,就算被他推开了,身体差点撞到书柜,也只是稳住了身形,转身再道,“你小时候,曾在一个类似的书房里,发生过一件事,从此以后,对你就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这也是为什么书房这个地方,对傅予珩有特别意义的原因。   海总说这些的时候,并不是很了解,乃至发生过什么都不清楚,他只是说过一句,多年前,傅家两兄弟还小时,在傅家书房曾发生过一起惨案,震怒了老爷子。   也是差不多那时候,老爷子身体开始出现问题,最终一病不起,长辞于世了。   而顾念现在所说的这些,大体上都是从这个男人的眼神,表现,细微举动中做出的推测。   没错,她除了是外科医生外,还很擅长心理学。   曾经,苏漫也推荐过让她去神经科工作,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就不了了之了。   “你这几年的所有所作所为,四处闯祸也好,四处惹事也罢,究其本质,你只想证明一点,那就是吸引傅家人的注意。”   顾念望向他的目光,慢慢眯起,犀利又狠绝,“准确来说,是吸引傅博年的注意。”   “你想得到关爱,想向所有家人证明自己的意义,但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法超越傅博年,所以,你就自暴自弃,索性用这种方式,来换取存在感!”   傅予珩再也听不下去了,愤然的面色恐怖至扭曲,毫不犹豫的箭步一冲而上,而另只紧握成拳的大手,也朝着顾念脸上落去。   她不躲不闪,就那样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有打女人的习惯,所以,动手吧!” 第383章 我让你滚!   傅予珩是要动手的,顾念也说的没错。   他不仅仅痛恨厌恶女人,还喜欢玩弄女人,更喜欢用暴力的方式,对待每一个女人。   就是为了这种感觉,他这么多年,一直被所有人当成异类,当成怪物的对待!   但他不在乎了,尤其是对待女人时,更肆无忌惮。   可迎面看着顾念这幅不怕死的样子,他到底还是犹豫了,乃至那只紧握的拳头,距离她面颊几厘米处,生生的停下并放下了。   “我是喜欢打女人,但不是每个女人都打!”   所有他玩弄的那些女人们,都是心甘情愿的,他出钱,她们承受,就这么简单。   因为傅二少出价极高,外加身份所致,每个女人都欣然前往,幻想着自己能是那个特殊的存在,可以将这只猛兽的纯心焕起,可能得到差别对待。   但却从未有过先例。   顾念也是如此。   她望着他,自然不会以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就会成功的说服这个男人,成为他心中的那抹白月光了,她只是看着他,越发动怒越发生气,就越发控制不住内在的展露。   而顾念,也正好趁机侧写他的心理,她想了想,又超乎寻常的点了点头,“你不对我动手,是因为我是帝长川的女人吧?”   “你可以随意的对待任何一个女人,但绝对不会引火烧身,更不想因此而给自己惹来麻烦。”   帝长川那个人的性子,就算傅予珩不了解,但单凭这三个字,在商界的影响力有多大,他也心知肚明。   打了帝少的女人,后果是什么,他又岂能不知!   傅予珩努力扼杀着自己满腔的愠怒,望着她的眸光,猩红似火海,“对,就是因为这个,我不会打你的,滚吧!”   顾念轻笑的从他身边避开,踱步到了那间密室旁,“我没猜错的话,这间密室,就是专门为你特殊癖好而设置的吧!”   她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密室的房门,又说,“你并不是真的惧怕帝长川,也不是怕引来不必要的后果,你是怕傅博年会因此出面,再次针锋相对时,你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半点来自兄长的疼爱,反倒是厌恶和嫌弃,你真正惧怕的,就是这个!”   “你把所有怨恨都发泄在女人身上,因为你最痛恨的那个女人,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她的所作所为,令你无法接受,又恨之入骨,但因为关系所在,你又拿她毫无办法,还有你那位亲生父亲,让众人敬仰的傅老董事长。”   傅予珩真的听不下去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看似轻描淡写,却像一把把锋锐的钢刀,狠狠将他心上的伤疤,一点一点全数揭开。   而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这个女人,完全和他素未谋面,竟对他如此了解!   傅予珩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发狠的咬碎满口银牙,“你他妈真是找死!”   他霍然一步冲了过去,极快的输入了指纹,随着门锁‘叮’的一声后,他一脚踢开了那间密室的房门。   果然,里面的一切,亦如顾念的猜测。   各种各样的,疑似‘刑具’一般的器材,可谓应有尽有。   看起来,这个男人的恶趣味,还真够恶心的。   她感叹的摇了摇头,但莫名的,也对这个男人,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同情心里,只是很微妙,也只一瞬之间,便随着傅予珩接下来的举动,消失无踪。   他猝不及防的单手一把擒起顾念的手腕,将人往房间一推,待顾念还未站稳时,直接将人按在了床上,“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是你一次又一次不断找死的!”   话落的间隙,他也一把抄起一旁墙壁上的一只鞭子,猛然在空气中一甩,巨大的响声,呼啸,震人。   “很想挨抽是吧?知道疼才知道管住自己的那张嘴!女人就是贱,贱他妈骨子里了!”   他咬牙切齿,发狠的朝着顾念抡起了鞭子。   那肆虐席卷而来的鞭子,像染满了地狱而来的烈焰,生生的落向顾念的一刹,她也是惊的,也是恐惧的,也是紧张的。   但后悔吗?   她此行真正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惹怒他,逼他动手吗?   只是为什么一切如预期般进行时,她到底还是觉得乱了呢?尤其是想到接下来发生的,就有种复杂之感,慢慢的在心底破茧……   —   另一边,奢华温暖的总统套房中,上官妧跪在毛茸茸的地毯上,不知道是她身上的衣服太过单薄,还是怎样,她不住的身形,瑟瑟发抖。   半晌,怯懦的目光缓缓的抬起,迎向了稳坐对面的男人,紧张的手指不断收紧,大气都不敢出。   帝长川始终没说话,只是交叠着双腿坐在那里,侧颜望着窗外,手上夹着支烟,时不时的放在唇边吸一口。   淡淡的烟气缭绕,朦胧的白烟隐晦了男人邪肆的俊颜,就连他眼底的那抹狠厉,也渐渐变得不清。   房间很静,太过安静。   仿佛只能听到两人清淡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时间也仿佛被无休止的拉长,每一秒,都恍若一个世纪的难熬。   上官妧终于忍受不住了,直起身挪动身形朝着男人爬了过去,软柔的小手搭在他的西裤上,“长川,真的不怪我,我当时也是太着急了,想着你真的需要二少那块地,而你又不允许我去找他,那么,顾念就是最好的人选……”   她最后一个话音刚落,男人出其不意的单腿猛然一抬,看似无力,轻轻的,拂开了面前的女人。   上官妧不受控制的身体向后仰去,好不容易才稳住,再度挪动双膝爬了回来,“如果你不喜欢我这么做,那我错了,以后保证不会了!”   她娇柔的嗓音像含了糖,却落入帝长川耳中,幽深的眸中毫无半点涟漪。   他只是满满的摁灭了手上的香烟,轻微的俯身,单手捏起了女人的下颚,力道大的,足以让上官妧面色霎时惨白,“打着我的名义,再利用孩子,威胁顾念。”   帝长川吐字极轻,淡淡的,感觉不出一点情绪的波动。   却偏偏就是这样疑似柔和的语气,竟让上官妧心惊肉跳,心脏都绷到了嗓子眼,支支吾吾,“我,我……”   “我是你什么人?孩子是你生的吗?”帝长川幽深的寒眸浅眯,“想威胁她,你也配?”   最关键的,傅予珩是什么人,上官妧不是没打听,那个人对女人的厌恶已经达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她这个时候让顾念过去找他,和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区别!   上官妧彻底慌了,凌乱的杏眸瞠大数倍,接连泛红了眼眶,样子凄楚又动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长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384章 她是谁你知道吗?   男人猛然手上气力一松,将人往旁侧狠摔而去,“上官妧,别以为我曾受伤失忆,就可以随便打着我的名义肆意妄为,我是失忆了不假,但不是没有了智商和脑子!”   “你都做过些什么,又瞒了我些什么,我比你还清楚!”帝长川冷厉的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的姿态睨向女人,“之所以还留着你,原因是什么,你也应该清楚吧?”   上官妧吓得浑身一哆嗦,原本就颤栗的身形,此刻更加抖动如筛,她曾做过的事情……   他竟然都知道?!   那么,这么长时间,他迟迟没有捅破和揭穿,甚至还对外公开了两人的关系,给她未婚妻的头衔,又到底是……   上官妧混乱疑惑的目光刚与男人视线相撞,在触及到他眸中遍布的冷厉与冰寒时,错愕的猛然倒吸了口冷气。   莫非是……   她猜到了什么,在男人阴寒的眸线中,她也得到了证实,接下来,上官妧不敢再迟疑,连忙迎着男人威慑的目光,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女人的卑微怯懦,恐惧的连连发颤,却在男人眸中,不值一提,最终回应她的,也只有冷冷的一个字,“滚!”   上官妧不敢再做逗留,连忙起身,却因跪的时间太长,乃至身形不稳,踉跄的差点摔倒,而偷偷的再抬眸看向旁侧的男人,纹丝未动,甚至连她这边的所有反应,都无动于衷。   她心上染了一丝哀凉,来不及多做思量,狼狈的步履蹒跚,仓惶的离开了房间。   一出门,正好和迎面走进的林凛视线相交,短暂的对视,林凛望着她恭敬的颔首,上官妧则面无表情,又像是羞辱到了极限,愤然的咬了咬牙,径直离开了。   林凛迈步其中,走到沙发近旁,恭敬的俯身开口道,“帝总,顾小姐不在酒店。”   男人迈步去了落地窗边,颀长幽远的身形随着光线的照射,逆光的让人看得越发不真实。   林凛犹豫了下,才继续说,“我派人打听了下,顾小姐好像是去找傅二少了……”   话音落下,林凛就抬眸注视着老板的反应。   但等了又等,见老板也只是静默的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上的反应,也没有话音上的言语。   林凛犯了难,踌躇一下,再道,“帝总,傅二少那种人,可是出了名的厌烦女人,经常喜欢打女人,顾小姐这次去,怕是……”   终于,他拉长的声音中,得到了帝长川的回复,但也只是冷冷的,了无温度的几个字,“别管她!”   林凛蓦然一愣,不管她?   不知道是谁,之前和顾小姐关系那么好,还派人请了最好的中医,上门为她治疗,还担心她不听话,各种‘危言恐吓’逼着顾小姐配合治疗的!   现在一句不管她,完事了?   这是对顾小姐的感觉,没了?   对此,林凛倒是没多大反应,毕竟,现在的老板,不同以往,喜怒无常更是家常便饭,随时随地可能对一个女人感兴趣,也可能下一秒马上了断,他能说什么?   不过是个秘书,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林凛诺诺的点了点头,正欲离开时,身后男人清冷的嗓音却再度传来,“去联系下傅总。”   一句话,林凛愣住了。   转瞬,他豁然开朗,对啊,傅予珩发疯时,唯一能制住他的,只有傅博年!   “好的,我马上就去。”林凛应了声,马上出去了。   —   而另一边,司徒其在车上等了又等,虽说顾念给了他两个小时时间,但他又不是没脑子,怎么可能真等两个小时。   刚刚过了一个小时,他就急的团团转,很想冲进去找人,但又怕自己的意气用事,影响了顾念,反倒被她说什么。   踌躇不断时,没想到傅博年来了。   司徒其一个电话,外加林凛这边的联系,傅博年若是再不过来,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一辆黑色的宾利速度极快的停在了别墅门口,随着秘书的下车开门,司徒其也急忙走了过去。   傅博年缓步下车,周身西装革履,三十来岁的男人,保养极好,外加身材和样貌出众,根本看不出任何岁月在面容上的洗礼,金丝边框眼睛衬托的整个人,温润又有气质,将无所不在的锐利,更加隐藏极好。   “老傅,你怎么才来!”司徒其一见面,就忍不住抱怨,“我告诉你,如果念念出任何事,我和你没完!”   不同于司徒其的暴躁异常,傅博年只是望着他轻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司徒其的肩膀,“你来锦城怎么没联系我呢?好歹也该抽空一起吃个饭吧!”   司徒其一把拨开了他的手,“哪里还有时间和你吃饭,先管好你弟弟吧!”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进了宅邸。   别墅内的保姆和管家,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男人,着实是震惊的。   也没想到这个时间段,傅博年竟会亲自过来,短暂的走神后,急忙过去相迎,奈何客气话还未等出口,就被司徒其直接打断,“顾念呢?还有傅予珩呢?”   管家一下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难的目光看向了傅博年。   傅博年面色没变化,只是说,“让老二下来。”   “这个……”管家吞吞吐吐的,“二少他在楼上陪客人呢,所以……”   司徒其一听这话,哪里还会再等下去,直接拨开管家,箭步上了楼。   傅博年尾随其后,也跟着一起移步上楼。   毕竟这里司徒其不了解,楼上房间众多,他胡乱找寻也是时间,反倒是傅博年,对这里轻车熟路,直接就去了书房。   随着房门的推开,司徒其先他一步冲了进去。   房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甚至连任何的声响都没有,但越是这样,司徒其就越觉得不正常,他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傅博年,“老傅,你弟弟呢?”   傅博年深吸了口气,明显冷峻的面上漾起了几分不耐,最终还是走去了最里面,推开了那个书柜,一道密室的暗门,便跃然眼前。   他伸手敲了敲门,得不到任何回应。   司徒其却无法再等下去了,暴怒早已让他情绪不稳,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朝着门就踢了两脚,“这他妈竟然是防弹门?你们傅家整天都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傅博年清了清嗓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准备伸手去输入密码时,暗室的房门,竟然开了。   随着房门的打开,里面的一切,也落入了几人的眼眸。   门是傅予珩开的,他气喘吁吁的脸色不佳,在触及到傅博年时,明显诧然一愣,有惊奇,也有愕然,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司徒其一把拨开他,径直进去,看到床上瘫着的女人时,就愣住了。   片刻的间隙,他难以控制的怒火和怨气接连,像高燃的剧火,瞬时吞灭理智,发狠的拳头,死死的紧握,“傅予珩你个王八蛋!”   而这边,傅博年敛看都没往暗室里看,只是抬手朝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她是谁你知道吗?谁的女人你都敢打了?” 第385章 别再管我了!   傅予珩静默的站在原地,俊逸的脸颊被打的侧过一旁,半晌,才慢慢的回转,抬手碰了碰脸上红肿的地方,和略微开裂的唇角,不禁冷嗤出声,“呵!”   傅博年当即脸色一沉,正欲发怒,后方的司徒其却早已忍受不住,猛然一步上前,出其不意的一把揪起了傅予珩的衣领,另只拳头也砸在了男人脸上。   “你他妈敢打她!傅予珩,真以为你是傅家人,别人就不敢动你了,是吗?”司徒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都从牙缝中勉强挤出。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房内摊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女人,他就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有种想要将一切毁灭的冲动!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司徒其使劲掐着傅予珩的脖颈,恨不得马上将眼前这个人渣掐死,“她不仅仅是帝长川的女人,她同样也是和我一起长大,喜欢了十几年的女人!”   “你他妈敢动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司徒其在圈内算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平日里吊儿郎当,放荡不羁,却对任何人都极为和善,整日笑吟吟的,看不出喜怒。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触及到了顾念的事上,他竟然这么不受控制!   整个人就像被怒火彻底吞噬,如果有刀,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刀捅进傅予珩的心脏!   此刻,也是恨不能直接将他彻底扼杀,一拳又一拳像雨点般的朝着男人脸上砸去,边砸边骂,“你个神经病,我让你动她,我让你胆大包天……”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一会儿,傅博年一直屹立一旁没什么反应,却看着司徒其将傅予珩打的满脸是血时,终于,还是迈步上了前。   他一把就截断了司徒其正欲再落下的拳头,轻微的挑了下眉,冷冽的俊颜仍旧不太好看,却说,“司少,我弟弟确实做了错事,你教训他也是正常,但是,你看看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先应该照顾一下那边那位小姐呢?”   一句话醍醐灌顶,司徒其勉强从雷霆之怒中挣脱,霍然一把甩开了傅予珩,转身再进房间,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了顾念身上,然后想欲将人打横抱起,却被顾念拦阻了。   她此时只是浑身剧痛难忍,有些没力气,但也不至于昏迷没有意识。   顾念拦下了司徒其的动作,反之,只是让他扶着自己起了身,慢慢的走出暗室,从傅予珩身边经过时,她脚步停下了。   略显苍白无力的容颜没什么气色,近乎病态一般的感觉,苍凉又憔悴,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动了动唇,“在这个圈子里出生长大的人,有几个没有性格缺陷呢?但你是成年人了,成熟点吧!”   “还有,你所期望的,很快就能实现了。”   意欲不明的一句话,却让早已面如死灰的傅予珩猛然眸色一紧,下意识的抬眸看向了她。   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顾念走到沙发旁,拿起外套和围巾,慢慢的穿戴整齐后,跟着司徒其出去了。   她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狼狈,纵使这次的选择可能是个错误,但事情发生了,她还想保存最后一丝的尊严。   两人这边刚走,傅博年再度抬手,朝着面前的男人又扇了一巴掌,“你明知道她是帝长川的女人,又为什么要动她?明知故犯,还是你嫌给我惹得麻烦不够多!”   傅予珩被打的身体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了高大的身形,再抬眸看向傅博年时,竟然笑了。   冷冷的浅笑,几分阴森,几分邪魅,像午夜徘徊于世的鬼魅,更像地狱爬出的恶魔,他反倒无畏的耸耸肩,毫不顾忌脸上的红肿和鲜血,只是说,“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喜欢打女人,怎么了?你又不是不知……”   话都没等落下,就被傅博年赫然抬起的腿,一脚踹出了数米开外,随之,男人径直转身,一边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一边大步如风,边走边对身旁的秘书和管家吩咐,“从今天开始,这里严禁任何人外出,给我把这个混账看好了,敢踏出去一步,就打折他的腿!”   外面,司徒其照顾着顾念上车,但她却执意不肯。   司徒其咬了咬牙,“顾念,你有点脑子好不好?帝长川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你不知道傅予珩是什么人吗?”   “是不是帝长川让你去死,你他妈也马上去死啊!”   司徒其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他也知道,这件事其实不能怪顾念,而且这个时候,他也不该和她发脾气。   但他就是忍不住,看着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故作坚强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明明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在……   他发狠的一拳砸向了车窗,‘砰’的一声巨响,“你就这么爱他吗?那他呢?他如果有半点爱你话,会在这种事上,利用你吗?”   顾念垂着头,一言不发。   听着面前男人的咆哮,感受着他的怒火,也沉默不语。   司徒其倒是要被她这种状态气坏了,不断起伏的胸膛不稳,最终,他忍了忍,还是拉着她的手,示意让她上车,“先上车,我带你去医院!”   顾念再度拦阻,也没上车,她强撑着抬眸看向他,“阿其,我暂时没办法向你解释,但如果你信我的话,就先走吧!”   “什么?”司徒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觉出了毛病,或者顾念脑子出了问题,“你让我把你扔下,一个人离开?”   拜托,就算她平日里好好的,他也舍不得将她一个人扔路边好不好!   顾念低了低头,气若游丝的话语微弱无力,“如果你不想让我做的这一切,都枉费的话,就别管我了,等过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的,可以吗?”   司徒其一愣,“什么意思?”   她强颜欢笑,挤出的一丝浅笑,却要多苦涩就有多苦涩,“没别的意思,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不行!绝对不行!”司徒其都不需要考虑,直接摇头否定,“我必须要送你去医院,别他妈再撑着了,也别和我说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一个,你这么为一个男人,不值得!”   “别说那个人是帝长川,就算你这么为了我,也不值得!”司徒其扣着她的手腕,强行禁锢着就要将她塞上车。   奈何顾念挣扎的力气很大,也可能是运气凑巧,正好有一辆计程车从旁经过,顾念一抬手,车子就停下了。   她以极快的速度拨开男人的束缚,转身开车门就上了车,透过车窗对他露出一记笃定的目光,示意让他别再管了。   但司徒其愣了下,眼睁睁的看着计程车发动,扬长离去,他无措又愤然的握紧了双拳,“他妈的,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他还是不放心,马上上车,去追计程车。 第386章 还是太轻了!   顾念所搭乘的计程车,在锦城的市中心饶了几十圈,确定甩掉了后方一直尾随的那台越野车后,她才让司机送自己去了一个小宾馆。   不能挑选酒店,不然轻而易举就能查到住房登记。   相反,这样的小宾馆,只需要掏钱,和填写个身份证号就可以了,她故意胡乱填写了串数字,便上了楼。   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力,将门反锁后,看着逼仄的小房间,连想都没精力去想,整个人就虚弱的瘫在了床上。   这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   满身的伤痛,令她无法忍受,而最无法接受的,是她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然后,就开始发烧了。   满身灼热的温度,着实更令她吃不消。   但更让她困惑的,还是满心的惆怅和复杂。   本来,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包括这满身的伤,她也是故意的,刺激傅予珩,逼着他动了手。   但等一切都筑就后,她又彷徨了,又后悔了。   她确实是有自己的原因,让她必须这么做,但事情成了,仔细冷静下来后,她就被那种控制不住的复杂情绪包围了。   从小到大,她最反感什么人?   那就是像父亲这样,还有顾涵东这样,乃至帝长川这种,生意场上叱咤风云,为了利益,不折手断的商人。   她讨厌经商,讨厌勾心斗角,但还是不得不选择了经商。   她反感尔虞我诈,反感互相利用,但到底,她还是这么做了。   如此下来,她成了什么人?   最终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又有什么意义?   她躺在床上,烧的七荤八素,身上的剧痛也一波又一波高涨,所有的神经仿佛都被挑起,叫嚣着痛,叫嚣着疼,更叫嚣着不解。   是啊,她自己都不理解,明明还有别的选择,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是和他在一起久了,口是心非这一套越来越娴熟了,还是口不择心这一套,更擅长了呢?   她解释不通,也无法理解,所以才选择支走司徒其,一个人藏起来,她现在没精力考虑这些,也没有精力去面对那个人,她唯一想要的,就是冷静,安心的睡一觉。   顾念又闭上了眼睛,但这一次,梦境很乱。   梦里,她仿佛置身在一个狭窄冗长的小巷子里,四周都是黑漆漆的,身后仿佛有什么恶魔猛兽,正在逐步逼近,她恐惧的想要拔腿就跑,却被那种巨大的怯意笼罩,而身体瑟瑟发抖,却一步都迈不动。   眼看着就要被怪兽吞噬,她惊恐的一挣在挣,最终一鼓作气,竟睁开了眼睛。   满身冷汗涔涔,她虚弱的呼吸也凌乱不稳,口干舌燥,正欲挣扎着爬起身找瓶水喝,却在略微起身时,视线撞到了暗处的一道身影,当即,顾念吓得浑身一激灵。   刹那间,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暗色的房间里,男人一道颀长的身影就坐在不远处,因为房间本来就不大,所以他只是拿了个椅子,坐在距离床边不远的位置。   穿透暗色的一双眸子,犀利又阴鸷,像蛰居着猎物的狮虎,冷冷的,沉沉的盯着她。   顾念吓得屏息凝神,她没想到,自己藏身在这里,他又是怎么找到的?   还有,她明明锁门了啊!   男人看着她,半晌,才有了开口的趋势,只是忽然发声,嗓音颇沉,也颇冷,“疼吗?”   顾念定定的看着他,木讷的竟一字都发不出。   嗓子里像有什么在烧,干涸的道不出声,又似乎是她本能的情绪和心境所致,也一字不想吐露。   反倒是帝长川,慢慢起了身,迈步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了她,“渴了吧?喝吧。”   顾念看着递送过来的水瓶,抿了抿唇,她确实很渴,没经什么思虑,直接拿起来喝了起来。   咕咚咕咚差不多喝掉大半瓶水后,一旁的男人也轻微俯身,幽冷的暗眸穿过阴霾,冷厉的落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知道他会用暴力取乐,为什么还要刺激他?”   他低冷的腔调很沉,甚至有些沙哑,微微的气息喷薄,浓重的烟草味萦绕在她鼻息间,有些呛人的感觉。   顾念放下了水瓶,刚刚喝了水,略微也缓和了那么一些,这才抬眸迎上了男人,“结果你不满意吗?”   简单的几个字,刚一脱口的瞬间,帝长川就怔住了。   甚至是有了几秒钟的怔松,这样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总是喜欢顶撞他的顾念,好久没见到了。   有那么一丝的错觉,他以为她就这样了,会像个温顺的小兔子,乖乖的趴在他身边呢,但现在看来,这女人,隐藏的还挺深。   他倾直了身形,幽冷的唇畔轻微一勾,眸线更冷也更厉了起来,“我看,他打的还算太轻了!”   顾念倒也无所畏惧,直接挑眉看向他,回了句,“那你再来补几下?”   她环顾四周,又说,“好像没有鞭子了,不过,你不是有皮带吗?一样的。”   说完,便直接躺下了,还顺手扯过被子,给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帝长川沉冷的寒眸猛然一紧,这个女人,又开始这样处处顶他了!   他停滞了几秒,再上前时,顾念只觉得身上蓦然一沉,准确来说,是很疼,伤口上抚上了气力,可能不疼吗?   她刚想动,奈何男人冷沉的话语已然袭来,“敢动,可就不是抽你几下那么简单了!”   顾念心下悚然一沉,无措的咬了下下唇,她刚刚确实再存心气他的,也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动手。   但万一呢?   万一真惹闹了他,真动了手,吃亏的还算她……   她果然没在动,乖乖的缩在被子里,任由男人连同被子一并将人裹在其中,抱入怀里,出了房间。   顾念是惊愕的,也有些想拦阻,但男人长腿大步,动作极快,哪里给她时间考虑这些。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他赛上了车。   随着林凛发动车子,疾驰上路,帝长川侧身在旁冷冽的俊颜阴沉,没什么温度,也没再看她一眼。   顾念一直紧绷的那颗心,略微的松下了一些。   她本以为他是带她重新回别墅的,亦或者送去医院,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带她去了傅家。   还是之前傅予珩的那栋宅子,不同的是,即便到了深夜,这里也灯火通明,就连门口都站着管家和保姆,好像猜到了他们会来,早在等候多时了一般。   车子停下的一瞬,男人直接抱着她下了车,不顾周旁毕恭毕敬问好的所有人,径直大步流星的抱着她进了客厅。   一到了客厅,他忽然手臂上气力一松,顾念只觉得身体莫名一轻,接着整个人失重,天旋地转间她就被丢上了沙发,纯皮的手工沙发,撞的她七荤八素。   旋即,帝长川侧身来到近旁,幽冷的眸线一扫全场,望着旁侧坐着的两个男人,薄唇轻微翕动,“人我带来了,二少不是很喜欢打女人吗?之前打的太轻了,这次打重点!” 第387章 满意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掷地有声。   一旁坐着的傅博年身形依着沙发,冷然的抬眸视线迎向了帝长川,浅然的唇畔轻轻上扬,笑了笑,一句话没说,却转而朝着一侧的秘书睇了个眼色。   秘书马上会意,对身后的几个保镖吩咐了一声,旋即,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便径直上前,一把揪起沙发上的傅予珩,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了起来。   从始至终,傅予珩都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任凭那两个男人怎样殴打,也无所作为,一声不吭,也一动不动。   恍若那没一下的殴打,都打在了沙包上,又恍如像个没有痛觉的人,不知疼痛一般。   顾念歪头看着这一幕,光是看着,都莫名的有点心惊肉跳了。   但她不会拦阻的。   首先,傅予珩本来就有性格缺陷,还有那种癖好,打他一顿,也是活该。   其次,总是她是故意的,刺激着让他动手,但明知道她的意思,还是女人,竟下手不知收敛,也活该被打。   再则,顾念也不想做什么烂好人,万一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惹怒了旁边这位阎王,将怒火撒到她身上就不好了,又何必多管闲事。   她静静的坐着,因为发烧,和满身的伤痕,整个人都看上去病恹恹的,没什么精力。   帝长川坐在她身边,适时的抬手将她脸颊板正,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示意让她别看。   她便乖乖的趴在他肩膀上,真的不去看了。   只是打了很久,那两个保镖都气喘吁吁的累坏了,而地上躺着的傅予珩,也满身是伤,看上去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良久,随着傅博年一记眸光临至,两个保镖马上止住了动作。   傅博年转眸再看向帝长川,幽深的视线中,几分凛冽,几分威严,“现在帝总可否满意?”   “满意?”帝长川轻声的重复着,恍若听到了一个非常刺耳的词汇,俊颜上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先挪开了顾念,然后霍然起身,出其不意的一把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一个健步来到傅予珩的近前。   从他拿起水果刀的那一刻,傅博年眸色就惊了,渲染起的波澜,愈加浓烈。   帝长川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凄惨的男人,冷戾的唇畔倏然一扬,下一秒,猛然俯身,一脚踩着男人的左腿,手中的刀子,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把刺入了男人的左膝之上。   他刺的很深,直接穿破骨头,险些刺穿。   傅予珩再也承受不住,痛苦的发出嘶吼哀嚎声。   而一旁的傅博年,也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整个面色都沉下去了,有些安耐不住的险些弹身而起,但到底还是碍于面子,强忍下了。   对此,顾念在旁看的一清二楚。   她再撇了眼一旁疼的满地打滚的傅予珩,无措的深吸了口气,看起来,这对兄弟,还是有点意思的。   帝长川故意没拔刀,只是直起了身形,从西装口袋里扯出真丝手帕,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鲜红,随后轻飘飘的扔进了垃圾桶。   再踱步沙发旁,他也抬眸看向了傅博年,冷沉的眼眸,又是一派君临天下的狠绝与杀伐,却随着唇畔那抹浅笑的缓溢,而整个人看上去,更显邪肆,也更显阴绝。   他只是冷冷的扫了傅博年一眼,随之目光又落向了沙发上的顾念,颀长的身形近在咫尺,轻微的俯身,大手抚上她的面颊,语调漫不经心,“解恨吗?”   顾念纤长的睫毛轻微颤了颤,并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说刚刚一幕血腥吗?谈不上吧,这种事儿,帝长川以前可没少干,就光她知道的,都不下多少件了。   但说他心狠手辣吗?若不是对方惹了他,他也不会如此。   所以,对这些顾念完全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更何况她此时浑身难受,又在发烧,哪里还有心思考虑这些,她只是对着男人,轻轻的点了下头。   帝长川没再理会,侧身冷眸又睨向了傅博年,“如果管不好你养的野狗,就别怪别人替你动手,你说我说的对吗?傅总?”   傅博年看着他的目光,阴恻恻的,狠厉蛰居的怒意,将眼眸染的一片猩红,他强忍满腔怒意,怒极反笑,“对,帝总说的太对了!”   “但若说野狗,帝总是不是也应该抽点时间,多管管你身边的呢?毕竟,这狗,也分公母。”   一句话,震痛了顾念的耳膜。   她愕然的视线无措的就撞上了傅博年,视线交汇的瞬间,她极快的敛下了眸。   毕竟,整件事她也有错的,故意刺激傅予珩,所以,顾念也不能说什么。   帝长川阴冷的俊颜上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对,那我们就各自处理吧!”   他说着,也俯身将顾念重新抱入了怀中,转身向外时,傅博年清冷的嗓音在后方响起,“帝总,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帝长川没做回应,只是抱着顾念径直离去,步伐极快,不过须臾,就出了宅邸。   唯有顾念趴在他怀中,感知着男人束缚的气力越来越紧,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愈感强烈。   这件事能就此算了?傅博年和帝长川都心知肚明,这件事,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哎,她果然是真的不喜欢这些人,勾心斗角,大面上还要装的绅士儒雅,道貌岸然的像个谦谦君子,实则肮脏腐臭,每一个好东西!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男人气力极大的将她扔进了后车座,疼的她眉心不由紧拧,却也强撑着,不动声色。   车子一路疾驰,半晌后,终于抵达了别墅。   这一次,帝长川没再抱她,反倒自己率先下了车,待林凛想要照顾着顾念下车时,他从旁经过,冷冽的字音随之陨落,“自己走!”   “愿意让别人抽,就要忍着这份疼,都是自找的,就别博人同情!”   顾念藏于被中的小手紧了紧,这个男人……   林凛却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很想过来搭把手搀扶顾念,但手臂还没等伸出去,就被男人冷声呵斥,“敢让人帮,回头再找人抽你一顿!”   顾念,“……”   她本来就是倔脾气,更何况此时情绪本来就不稳,直接气鼓鼓的下了车,奈何一脚刚落地,绵软的身形就像面条似的,险些摔倒。   林凛是真的想伸手扶她的,却被一旁帝长川冷厉的目光注视着,像激光一样的眸线,令他头皮发麻,一动也不敢动。   顾念也强撑着,扶着车身,稳住了身形,裹着身上的被子,慢吞吞的一步一步,走进了别墅。   看吧,不需要别人帮忙,她也能自己走进来。   帝长川幽冷的视线一直如影相随,跟着她一起进了客厅,冷眸扫了眼楼梯那边,一边抬手松着领带一边说,“自己上楼,脱了衣服,等着!”   顾念,“……”   她没动,也没上楼,僵持着目光定定的落向他,那样子,分明满腔的怒意鲜明,好像从内心深处就在排斥拒绝一般。   帝长川扯掉了领带,迈步上前,单手捏起了她的下巴,“想说什么?”   她不耐的抿着唇,一字一顿,“我病了,还在发烧,不想和你做!”   “哦。”男人诺诺的点了点头,原来她在担心这事儿,他饶有兴趣的目光逡巡着她的面颊,上一眼下一眼的扫量着她这由被子裹的紧紧的小身子,笑了笑,“你以为你这样,我想碰你?”   下一秒,他声音倏地一寒,“滚上楼去!” 第388章 你自己说贱不贱?   楼上到楼下,旋转楼梯,不长不短的距离,若在往日,对于顾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几步路的事儿而已。   但是在今天,她从未想过,身上的疼痛,和发烧的感觉交相呼应下,人体会这么虚弱。   短短的路程,她就感觉气喘吁吁,而且一步一步,她完全举步维艰,全是硬着头皮死撑下来的。   毫不同意到了房间,她直接倒在了床上,也放开了身上一直裹着的被子,毕竟这一折腾,出了不少汗,衣服也汗津津的,她躺在那里舒缓一下,却不敢过于放松,整个人心都是绷着的,戒备之感徒增。   她眼看着帝长川慢条斯理的缓步进来,男人幽冷的面容上一派如常,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进了浴室。   顾念这才略微的松了口气,或许,自己这满身是伤的样子,确实让人倒胃口,他估计也没什么兴致了吧!   她躺在那里,真是一动都不想动了。   闭上眼睛,全身的疼痛和发烧的那种酸痛,肿胀之感,再度传来,顾念无力扯过一旁的被子,准备就这样睡一觉,而忽然耳畔‘咣当’一声,浴室门开了。   她警惕的眼眸瞬时睁开了,只见男人冲完了澡,穿着件纯白色的浴袍,也未系带子,大步走了出来。   他乌黑的发丝上还染着水珠,时不时的一滴滴下落,男人手中拿了条毛巾,抬手简单的擦了擦短发。   仍旧是也没看她,也没注意她,转身又去了别处。   顾念持续绷紧的神经,总感觉怪怪的,勉强再度松弛下来,再重新闭上眼睛,准备入睡,而倏然,脚踝上一股凉意霍地袭来,让她蓦然身形僵住了。   她诧异的睁开眼睛,只见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床边,幽深的黑眸盯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脚丫,侧身坐在了床边。   顾念愣了愣,下意识的小脚丫动了动,想要试图钻进被子里,却被男人大手桎梏,动弹不得。   她无措的抿了抿唇,“你这是……”   间歇性的字音还未等全数道出,只感觉身上忽地一凉,男人出手极快的一把拽着她身上的薄被,掀开了扔去一旁。   然后,冷峻的面容落向她,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她身上有些凌乱,也有些汗渍,更有些皱巴巴,乃至还有些褴褛的衣服。   鞭挞的痕迹,透过牛仔裤和衣衫,清晰可见,一道接着一道的。   男人的眸色沉了沉,随之起身,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腰肢,手指碰触着牛仔裤的边缘,扯开了拉链……   顾念不受控制的身形紧绷成弓,近乎哀求的连连出声,“别,我疼,求你了,别碰我……”   “你以为我要办了你?”男人挑眉扫了她一眼,俊逸的轮廓染出邪肆的幽冷,就连唇边那轻微上扬的弧度,都坏坏的,痞痞的。   顾念愕然的不知所措,而随之,男人大手向下,一把便褪去了她的那条牛仔裤。   他眸色深沉的注视着她的双腿,白皙,纤长,入目的鲜红,生生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一道道的印痕,红肿异常。   这个傅予珩,还真他妈够有病的,竟也真能下得去手!   他幽沉的面容泛上了阴霾,下手更是没轻没重,直接捉住她的小腿,用力一扯,便拽到了自己近前,“敢乱动,就办了你。”   顾念,“……”   他的话确实有威慑力,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顾念没什么体力和精力让他折腾,倒不如乖一点,虽然她也不知道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躺在那里,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帝长川,“你要做什么?”   男人没说话,却伸手拿过了床尾沙发上的医药箱,打开后拿出了里面的消炎药膏。   顾念这才彻底明白了,原来是上药。   她也确实不挣扎了,也不抵抗了,任由他随便吧,她乖乖的躺在一旁,闭上了眼睛。   男人如玉的手指挤出些药膏,落入她肌肤,凉凉的,和火辣的伤口交接,虽然很疼,顾念却强撑着,只是皱了皱眉,没发一声。   因为伤口太多了,帝长川上药也就没了耐性,动作极快,大手粗糙,三下五除二尽快涂抹着,边涂边说,“那个傅老二也有病,抽你还不把你扒光了,隔着衣服抽,有什么意思!换了我……”   他话都没等说完,就被顾念羞愤的听不下去了,她猛地一抬小腿,直接踹了男人小腹一脚,然后逃命似的挪动身体,向大床另一侧跑。   她本就没什么体力,充其量不过是花拳绣腿,倒是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反而,此举只是加深了男人眸色的深沉,他冷然的俊颜一沉,再倾身向她,猝不及防的一把又轻而易举的逮住了她的小脚丫。   大手紧扣着她的脚踝,重新又一次将人拖拽了过来。   “傅老二你不踢,跑这儿来踢我?”男人音色极沉,感觉不出喜悲。   顾念倔强的耿着小脖子,也不看他,空洞的目光盯着天花板。   帝长川再下手,更加不管轻重,可能嫌这样涂抹有些麻烦,索性药膏多挤出一些,在自己掌心内涂开,然后大面积的涂抹……   这样的举动,疼的顾念不住咬牙,一再强忍,但再忍,她也疼,何况本就发烧的身体,稍微碰触一下,都恍若在割肉,更何况是这样!   她实在忍不了,疼的身体不住发颤,才哽咽的说,“轻,轻点可以吗?”   男人动作继续,“嫌疼?忍着,自己活该犯贱跑去让人抽,疼才能让你长记性!”   一句话,震痛了顾念的耳膜。   男人顺势俯身向上,单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你自己说贱不贱?”   几个字,莫名一瞬间像压倒骆驼最后一棵稻草,顾念就算之前一遍遍在心里再强逼着自己,要忍,不能动怒,但到底还是没忍住。   她也实在忍不下去了。   “我犯贱?我贱?”她冷然出声,不禁费力扯唇一笑时,抬手拨开了男人的束缚,挪动身形向后,又扯过被子将自己身上包裹住,“帝长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哦,我差点忘了,你没有,你不仅仅受伤失忆,没有了感情,你连心也没有了!”   她有些近乎失控的情绪坍塌,连带着这些天压抑的种种,一并爆发,“你扪心自问,今天发生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真的需要我亲口都说出来吗?” 第389章 那我轻点!   顾念一腔怒火难以压制,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男人俊颜阴霾遍布,蛰居的冷眸光束犀利,也毫无顾忌。   与其说生气,她此时更多的是委屈。   她视线移开了别处,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还算尽量放缓了语气,乃至态度都柔到了不行,“这一切,都是你早就安排好了的吧?”   “从慈善晚宴你发现我时,就开始安排了这一切,你故意让海总向我透漏,你遇到‘麻烦’的事,让我听到傅予珩和你们的谈话,因为上官妧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能让她受人侮辱,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这一切,顾念早就知道了。   她是何等的聪明,又岂能看不穿他的那点算计,只是她不想说,也不愿说。   甚至等事情彻底发生了,她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希望用时间将一切湮没,也希望用时间,可以让自己慢慢接受他利用了自己的事实!   她说,“你猜到了上官妧一定会来找我,而依我得性子,肯定会拒绝,你故意让海总游说我,什么一举多得,什么拉拢傅博年,都不过是幌子罢了,然后你担心这一切都可能不起作用,那天晚上,你又故意回来找我,逼着我问你,是否需要我帮你。”   “你知道的,我一定会帮你,不管因为什么,我肯定会出面,逼着傅予珩动手,你就有了机会收拾傅予珩,而傅博年呢?他早就忌惮二少手中的那些地产,有了这个机会,他一举收走二少名下的地产,等于你又卖了个人情给傅博年。”   顾念重新看向了男人,清淡的目光中,几分寒凉,几分凉薄,“算计的多好啊!表面上,好像是我头脑发热,不明事理,为了你跑去找傅予珩,被打了,你还可以借着我的名义出头,然后,私下里,你和傅博年强强联手,这才是真正的一举多得啊!”   说到这里,若说她心上没有一丝的哀凉和疼痛,又岂可能?!   这可是帝长川啊。   从小和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十几年,结婚数年,小时候曾给过她无数温暖慰藉的川哥哥啊!   到底,他还是利用了她。   不是吗?   说的再好听,也是利用,也是伤害。   本质是不会变的,只是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顾念就算明知道是陷阱,明知道是万劫不复,她也会做。   可能真的不是因为孩子了,具体原因,她自己都说不明白了。   她不想再被此事困扰下去,也不想再提什么了,只是越发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也不介意你伤害我,但是帝长川,算我求你了,不要每次利用完我,再摆出这种高高在上,像圣人一般的嘴脸说教,可以吗?”   “我也是人!就算我犯傻,犯贱心甘情愿被你玩弄戏耍,但也不代表我就一点尊严,一点自尊都不要了,求你了,给我最后一丝脸面吧!”   她的话音清淡,柔柔的,却字字句句铿锵有力,从始至终,唇边都带着浅然的淡笑,但笑着笑着,就早已是满眼泪花。   这样的状态,只让她感觉太过于丢人,甚至不想再让他看见自己任何一滴泪水,下意识的扭过头,小身子裹着被子,全数缩进了被子里。   故意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连小脑袋都收进去了,密不透风。   帝长川冷厉的俊颜注视着身旁的女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这伶牙俐齿方面,还真是远超他的估量。   而且一字一句,还都说对了。   他是真的无力反驳。   利用是真的,伤害也是故意的,安排也是设计好的,但为什么,听着她说出来,看着她那满含悲愤又隐忍不发,氤氲的泛红着眼眶的样子,他的心竟……   他咬了咬牙,可能是错觉吧!   男人慢慢起身,并未离开,只是大手再度抚上她的被子,毫不留情的直接扯开,不理会顾念的任何反应,粗暴的扯掉她身上的束缚,然后将药膏,全数涂了上去。   那白皙的肌肤上,满满的印痕,一道又一道……   他是越看脸色越沉,下手也不知不觉中越重!   没错,他是都安排好了,就是想利用顾念,达成此事!   那块地的事儿是小,和傅博年联手才是真的意图。   但是,她既然已经猜到了,可以拒绝啊!可以装傻充愣,可以不帮他啊!就算她不出面,最多再拖几天,他也会想别的办法处理……   这个女人,还真是拿捏住了他的七寸,故意的,故意等事后才说这一切,气人不浅!   他三五下彻底涂完了药膏,然后倾身离开时,还一把扯走了床上的薄被和毯子,只留下了两个枕头,颀长的身形径直向外时,冷冷的道了句,“就这么晾着,把药膏弄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顾念愤愤的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不耐的攥紧了手指,待他前脚一走,她马上强忍着弹身坐了起来。   让她不盖东西,就不盖了?万一再着凉,发烧更重了怎么办?!   他又不懂得关心人,整个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顾念真想去更衣室的衣柜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条被子的,但她浑身发酸,伤口疼痛,一步都不想走。   权衡再三,稀里糊涂的又躺下了,不知不觉的,也就睡着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这边刚闭上眼睛,房顶的空调显示板上,温度慢慢的又被人调高了几度……   一晚上,顾念睡的都不是很好。   梦境很乱,脑子也很沉,可能是发烧的缘故,总是后悔之前和帝长川说的那些话,她可以再忍忍的,如果因此破坏了和他的关系,那么,孩子的事儿,就更难提了。   但是怎么办呢?她实在忍不住了。   尤其是一看到他摆出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时,就真的恨不得一把撕碎他脸上伪善的面具!   这样左思右想的,一整晚都没睡好。   转天醒来时,她只觉得浑身很沉,很难受,稍微动了动身体,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身后有温热的气息缓缓萦绕,而一只大手,也不知何时横在了她腰间,最关键的,她的脑下,也枕着男人的另一只手臂。   他昨晚什么时候过来的?!   顾念诧然的眸色起了变化,挪动身子想动,试图摆脱掉他的束缚,但还未等动,就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男人身形再度靠向她,还顺势将长腿搭在了她腿上。   顾念彻底懵了,无措的闭了闭眼睛,就说帝长川不懂得心疼人吧?她现在时病人好不好!这满身是伤的,他还拿腿压她!   她越来越反感,挣扎着就要逃脱,却在不经意间,惊醒了身侧的人。   男人睁开了眼眸,注视着臂弯里的女人,轻轻的勾了下唇,故意纹丝不动,只是那原本安静的大手,也不安分起来……   顾念似感知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停止了动作,别扭的抿着唇,小声说,“我身体不舒服,还很疼。”   出乎她的意料,男人倒是反常,“嗯。”   她一愣,这么简单?   但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他这手……   早就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男人顺势手上气力一紧,将人扭身转向自己,压低的嗓音衬出刚醒的疲倦和慵懒,沉沉的,“那我轻点……” 第390章 以后哥哥疼你!   轻点……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顾念不想去想,也不想理会,挣扎的在他怀中就要起身,却被男人伸手一把钳起了下颚,下一秒,他薄唇覆上她的,出奇的反常,轻轻的,慢慢的,也缓缓的。   顾念就算万般不情不愿,但还是被他三两下撩拨的心花意乱,彻底败下阵来。   但这样的感觉,也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顾念就马上回过了神,“我难受,我疼,浑身都疼,别做了,让我休息两天,不行吗?”   顾念弓着身子,像个小虾米,“我求你了,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就两天,让我缓两天吧!真的很疼,每次都疼……”   帝长川动作是真的停下了,只是僵滞的高大身形却并未放过她,他居高临下的笼着她,低眸看着她,“每次都疼?”   顾念羞涩的小脸微微涨红,也没和他对视,只是低了低头,她又没说假话。   男人却皱起了眉,“你和我的次数不少了吧?”   她一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又失忆了?!   他伸手板正她的小脸,迫使她望向自己,“还没适应我?”   适应?!   这两个字,亏他能说得出口!   顾念强忍着满心的愤慨,不行,昨晚她已经失控过一次,不能再失控,她还有孩子,还有虫虫呢,见不到孩子前,她要忍。   抱着这个想法,她不动声色,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的,眼巴巴的望着她。   男人似是看出了她不想回答的意思,倒也不勉强了,只是继续刚刚的一切,只是这次,他没急着直奔主题,反而像是故意在配合她一般。   顾念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索性深吸了口气,抬手抚着男人的俊颜,迫使他抬起头,然后说,“给我吧,快给我!”   不是要做么?那就快点,本来他体力就极好,每次时间都长,再耽误下去,不知道又要怎么折腾她,还是当机立断,尽快行事得了。   帝长川注意到她眼中划过的复杂,幽深的黑眸捕捉着她的睿眸,伸手捏起她的小脸蛋,“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是真难伺候啊!这样不好吗?不舒服?”   顾念,“……”   “你看我对谁这样过?”他是真的有些对这个女人无语了,他直接吧,她说疼,他慢一点,配合着她一些,她又想快点了。   顾念眨了眨眼睛,羞涩的小脸红的像被火在烧,吞吐的,“你和别人我又没见过……”   帝长川一阵语塞,什么叫他和别人?这话让她说的!   他冷然的点了点头,“想要是吧?OK!”   最后一个字音一落,直奔主题!   她无措的手指狠狠抓着床单,他,一定是故意的!   看着她疼的脸色霎时褪了色,帝长川静静的盯着她,“现在满意了?还催我不?”   顾念愤然的咬着下唇,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慢点,疼……”   男人再度皱眉,耐心的俯身,凉薄的唇轻落向她的朱唇,轻轻的,也没什么力道,“为什么每次都喊疼?”   他也是真觉得奇怪,难道别的女人也这样吗?   对此,帝长川倒是没什么经验,以前的记忆,他不记得了,但是据林凛的交代,他好像也没和别的女人上过床,所以,不知道也正常。   但顾念这个女人……   他注视着怀里的女人,轻轻的抬手将她搂入怀中,“说话,怎么每次都疼?”   顾念被问的没了所有好心气,直接抬眸看向他,“你自己什么尺寸,不清楚吗?”   帝长川,“……”   “而且你让我适应你,你给过我机会适应吗?”她就是不愿意提这些,一提起来,就是满腹的负面情绪,“当初,你逼着我嫁给你,从新婚之夜开始,你哪次温柔过?你哪次没有强迫我?”   “你曾说过,你不需要‘适应’,你需要的是让我习惯,因为做多了,我就习惯了,疼的次数多了,也就不觉得疼了!”   这是当初新婚之夜帝长川亲口说的!   顾念到现在都记得,当时她就怀疑,这个还是那个从小和她一起青梅竹马,对她呵护有加的帝长川吗?   顾念一口气全说完了,看着男人隐晦的黑眸,她有些尴尬的错开视线,埋首在他颈肩,手臂环着他的脖颈,“不是要做吗?那就做吧……”   她已经妥协了,才会这么说的。   但帝长川仍旧纹丝未动,甚至片刻后,便将她重新放下了,给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以前的事儿,我不记得了,那从现在开始适应吧!”   顾念,“……”   男人俯身轻吻着她的脸颊,“乖,放松一点,以后哥哥疼你。”   顾念,“……”   帝长川好像又变回了前几天的那个帝长川,各种缠着她,各种撩的她意乱心麻,顾念有些不安了,这样的他,她着实是没见过。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竟活生生让他折腾了几个小时。   顾念都很想抽自己一巴掌,没事和他说那些话干什么?就随便让他发泄一次好了!   最终好不容易结束了,她也精疲力尽的躺在一旁,蜷缩着小身子,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原本就一身伤,此时就更糟了。 第391章 我给你治治!   被帝长川这么一折腾,顾念的病,更重了。   烧的也更厉害了,身上的伤,也更严重了。   接下来的两天,她都是在昏昏沉沉的梦境中度过的,隐约间好像清醒过来两次,一次感觉有什么东西刺入皮肤,凉凉的,也疼疼的,一次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抚上额头,很凉,也很冰。   第三次醒来时,才算是彻底恢复意识。   她一睁眼,入目的还是这间卧房,谈不上多熟悉,但也算不上陌生。   外面应该是白天,些许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射而进,看样子,是个不错的晴天。   她抬手抚了下额头,已经退烧了。   慢慢的坐起身,这才惊奇的发现手背上竟贴着医用纱布,仔细一看,应该是昏迷时输液的针孔印记。   她坐起身,感觉有些口渴了,想找杯水喝。   慢悠悠的下了床,虽然身体还有些无力,头重脚轻的,但很显然,身上的伤似乎好了一些,最起码,不影响活动了。   只是两天多没怎么吃过东西,体力严重透支,每走一步,都觉得虚弱无力,双腿软的像面条似的,稍不注意,就像要摔倒一般。   顾念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这么弱不禁风。   不过一点点伤,和发了点烧而已,怎么就这样了?   她无力的摇了摇头,想要摆脱这种虚幻的感觉,却发现也没什么用,反之,稍微在房间里走走,倒是让身体舒缓了一些。   可能也是这两天长时间卧床,没活动的缘故。   房间里没找到饮用水,她也想四处走走,便整理了下长发,随意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出了房间。   走廊很静,也很空,没遇到一个人。   旋转楼梯向下,如果她早能预知到会撞见帝长川和傅博年对谈的一幕,她就算是渴死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间段下楼的。   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帝长川只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处松开了几颗扣子,袖口也往上挽起,看上去清隽优雅,英气的轮廓,无论何时,都给人俊如神坻,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杂糅之感。   而他对面的座位上,傅博年一身深色的西装得体清远,就那样安静的坐着,修长的双腿交叠,后方落地窗反射的光线极好的在他周身上折射,笼上了层薄薄的光熏,帅气的更加养眼。   有的时候,真的让人不得不怀疑。   像他们这样,有钱有势的男人,为什么要长得这么好看呢?   最终,仔细想来,倒是也容易想通的。   那就是基因的缘故,像他们这样有钱的豪门望族,都是既富且贵了数代人了,男人在有钱时,就会想到什么?娶个好看的女人做老婆。   如此一来,基因可能不好么?   而且,现在也有整容手术,不是么?   念及此,顾念不禁都开始嘲讽自己的思维了,没事想这些干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帝长川什么时候整容过了?真是胡思乱想。   她不想惊扰他们的谈话,也不想参与其中,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傅予珩这件事结束了,两人达成了共识,都是臭味相投,自然两个屎坑合并,强强联合了。   但一想到这件事的成功,顾念就忍不住火大。   算了,她不想就好了。   她转身想上楼回房间,但一步还不等迈,楼下就传来了傅博年清淡的嗓音,“顾小姐?”   顾念不自然的脚步轻微一下顿住了。   傅博年转过头,视线全数睇向了她的方向,“顾小姐,身体可好些了?听长川说你发烧了,退烧了吗?”   顾念定定的站在原地,不用想也能感觉到后方两抹犹如激光般的眸光,朝着自己方向扫来。   她慢慢的深吸了口气,既然如此,又何必矫揉造作呢?索性她转过身,大大方方的在两人的注视下走了下来。   “多谢傅总惦念,已经好多了。”她走过去时轻声淡道,余光注意到茶几上的凉水杯,马上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傅博年一直看着她,一双幽深黑如点漆的眸子,满含侵略性的在她身上打量着,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那就好,我刚带了一些滋补的中药,让保姆给你煲汤补下身体吧!”   顾念心底真想冷笑,这还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但她还未等做出反应,身侧倏然袭来的一道气力,便精准的环上了她的纤腰,下一秒,将人往旁一拽,她整个人便跌进了帝长川的怀中。   他搂着她,自然的抬手在她额头上试了下温度,“好像退烧了,还疼吗?”   顾念蓦然一愣,只见男人邪肆的俊颜慢慢临近,最终凑在她耳廓旁,故意温热的气息轻吐,淡道,“那里还疼吗?”   她脸上霎时就红了,尴尬的想要推开他,奈何男人束缚的太紧,不禁挣脱不开,就连手腕也被他尽在掌握,帝长川笑了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再道,“感觉上次还是没做好,今晚再试试,保证不让你疼了,嗯?”   顾念强忍呼吸,碍于那边傅博年还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也用极低的音量,小声道了句,“你倒是想得美!”   帝长川挑了下眉,注意到她异常的面色,又道,“还难受?哪里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却见男人靠的更近,她不自然的脸颊更红了。   “别急,等下我给你好好检查一下。”   顾念,“……”   他不这么流氓能死吗?以前的他,也不是这样的啊!   这失忆还带变幻人格的吗?   还是说,他骨子就是这幅德行,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故意压抑着了?!   还真是细思极恐!   她复杂的面色可谓五光十色,一旁坐着的傅博年看着,就笑了,“看来,长川和顾小姐之间,还真是恩爱啊!”   帝长川这才侧身放开了她,但大手却依旧横在她腰间,而冷峻的面容上,却一派云淡风轻,只说,“还好,你和沈小姐的感情,不是也还挺好的吗?”   提及此,傅博年明显笑了笑,看似笑着的男人,眼底一抹幽深悄然扫过,恍若有什么隐情,又恍若有什么苦楚,他只是沉吟了下,最终又看向了顾念,“说来也巧,我妻子和顾小姐差不多同名,她叫沈念。”   顾念轻微一愣,也只是随口道了句,“好巧。”   但帝长川却说,“很好听的名字,想必也是一位非同寻常的女人。”   是啊,能和他们这样男人有着复杂感情纠缠的女人,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只是顾念永远不会知道,此时只是从他人口中那么漫不经心的一提一带而过的女人,却在有一天,给她的命运,带来了巨大的转折。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该来的,总会来。 第392章 只有你能救我了!   “傅总。”   顾念适时的忽然开口,柔柔的一句称谓,换来了傅博年幽深的视线睨向她,也道了句,“有事?”   她望着对面的男人,平缓的面色无常,只道,“恕我冒昧,傅予珩的事儿上,傅总若想两全其美,其实倒也不难,不妨试着打打亲情牌,可能结果会令您出乎意外,也能事半功倍也说不定。”   “哦?”傅博年轻微挑了下眉,“看来,顾小姐对老二很了解的样子。”   他淡淡的嗓音带着磁性的魅惑,语气中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戏虐。   顾念垂眸,轻然淡笑,没再说什么。   但傅博年这么聪明的人,又岂能不懂她话里的含义呢,临走时,也不忘目光深许的望着她,说了句,“劳烦顾小姐费心了,你的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   送走了傅博年,帝长川又搂着她不老实,各种缠着她不放,顾念都开始怀疑,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变得,怎么对这种事,这么上心,这么热枕!   她一再连连挣扎,不断的说,“求你了,考虑一下我的身体,我还是病人呢!”   男人只是耸耸肩,明显不在乎,甚至还大言不惭的说,“没事,我给你治治……”   但话刚落下,那边,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吵闹,若在平时,也算不得什么,但此时,帝长川好不容易性质在头,必然感觉有些扫兴了。   他索性长臂一用力,将怀中之人捞起,禁锢在怀,大步流星的走到茶几旁,一手抄起电话,却在瞥见上面来电显时,眸色泛了丝沉。   接起电话的间隙,他也不自然的放开了怀里的女人,“奶奶。”   低哑的两字呼唤,顾念身形轻微怔了下,却也没多做考虑,很识趣的转身上了楼。   她刚回房间,扔在桌上的手机忽然炸响,一通没标注的电话打了进来。   顾念看着手机屏幕,好看的美眸泛起了波澜。   而徒留下楼下的男人,一边拿着电话一边踱步去了窗边,点了支烟,听着电话那边老人说了很多,最后沉默了良久,才道,“好,我回去。”   挂了电话,他余光再一扫客厅,顾念早已消失无踪,管家适时的端着热茶过来,“先生,小姐已经上楼休息去了。”   他没言语,也没接那碗茶,冷峻的轮廓讳莫,眸底暗藏的锋芒涌动。   差不多就在此时,林凛从玄关外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到了老板近前,俯身颔首,“帝总,老夫人那边好像已经知道……”   没让他话说下去,帝长川便抬手拦了下,“我已经知道了。”   刚刚潘秀玉的一通电话,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林凛诺诺的点了下头,“既然如此,那您要回去吗?”   帝长川侧身移眸看向了窗外,深许的冷眸浅眯,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幽深的眸底,深思片刻,“去安排飞机吧。”   林凛急忙应声,转身向外时,却被男人又叫住了,“等下——”   他脚步一顿,急忙回转身形,“帝总,还有事?”   帝长川紧蹙的眉心颦蹙,莫名的脑海中起起伏伏,沉吟了下,才说,“那件事先暂停吧!”   提及此事,林凛自然知道老板指的是什么,可是他不禁愣了愣,随之才吞吐的说,“这个……帝总,这个好像不行了,监狱那边,已经联系顾小姐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楼上的卧房中,顾念还是接起了那通莫名号码的电话。   刚一接通,就传来了机械性甜美的女声,“这是一通来自A市女子监狱的付费电话,接听请按1,拒绝……”   顾念一怔,女子监狱?莫非是洛弯弯?   想起这个人,她下意识的就产生了负面情绪,本能的抗拒让她想要挂断,但转念,脑海中又浮现了洛城夕俊逸的脸庞。   无奈之下,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选择了接听。   “顾念,是顾念吗?”电话那边女声急切,匆忙,甚至有些慌张,“顾念,快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顾念眉心猛然一紧,她很确定就是洛弯弯打来的,但是说的内容,倒让她一头雾水。   不等她这边说什么,洛弯弯急促的又说,“有人要害我!他们都在害我!我快不行了,真的,你就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再帮我这一次吧!你来见我一面,电话里说不清楚,一定要来见我,尽快!”   说完,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顾念一言没发,就听洛弯弯不停絮叨了。   有人要害她?!   可能吗?那可是女子监狱,管理严格,绝对不会允许不法事件发生的,估计又是这个女人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吧。   顾念没理会,甚至也没考虑,直接将手机息屏,扔去了一旁。   卧房门忽然被推开,清隽的男人迈步而进,顾念只撇了一眼,顿时就皱起了眉,长吁短叹的转过了身去,待男人上前,从后一把环上她的纤腰时,她悚然的身形僵住如弓,连连说,“我真的不太舒服,别做了,好不好?”   “哪里不舒服?哥哥替你看看……”   顾念紧皱的眉心拧起,拦阻的抬手想推他,“哪里都不舒服。”   帝长川轻然的勾了下唇,长臂霍然将人一转,调转方向迫使她迎向自己,他单手擒起她小巧尖尖的下巴,“那就哪里都检查一下……”   顾念完全还没想好,身上,男人早已将她拥入怀里抱了起来,她沉默的抿着唇,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没洗澡!”   她昏睡了两天,自然两天没洗澡……   奈何男人似早有准备,也不言不语,直接抱着她长腿大步进了浴室。   ……   缠绵过后,顾念精疲力尽,慵懒的摊在他怀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只觉得周遭原本宽大的卧房,此刻变得狭窄逼仄,再定睛仔细一看,不是卧房,而是……睡眠舱!   她愣愣的揉了揉眼睛,机舱门适时被人推开,帝长川一身西装革履的缓步进来,手中端了一杯热牛奶,递给了她,“回A市过年。”   顾念喝了两口牛奶,轻轻的点了下头,他若不提醒,她险些都要忘了,确实是快过年了。   男人侧身坐在她身侧,修长如玉的大手一拂上她的头顶,她不自然的身形就往后缩了缩,怯懦的字音接连而至,“那个,我还有些疼,能先不做吗?”   不知为何,本是商量的一句话,她竟看到了一抹浅然的淡笑在男人俊逸的唇角边一闪而逝,下一秒,他直接捧起了她的脸颊,薄唇封堵了上去…… 第393章 就你和我两个人   不算宽敞的睡眠舱内,对于顾念来说,是紧张的,更是可怕的。   她虽然早就清楚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他缓和下关系,然后才能提出孩子的事情,但是,当傅予珩这件事发生以后,外加她又病了一场,对他的这种索取,就更加排斥了。   甚至有些抵抗和反感,她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是调养,而不是任由他这样,毫不节制的……   但令她没想到的,他竟放开了她。   顾念望着他,莫名的眨了眨眼睛。   帝长川轻缓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脸颊,低哑的声线缓溢,“别怕,我只想亲亲你,你再乱动话,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做点什么……”   他说话时,余光低眸轻扫了眼她还抵着自己胸膛的小手。   顾念猛然间就注意到了,下意识的急忙想要抽回,却晚了,反之被男人捉起,紧紧的握着,十指相扣。   “还这么不适应吗?”他低哑的声线几乎在她唇边道出,冷峻的面庞近在咫尺。   顾念紧绷的身形像被定格住,一动不能动,该说点什么好呢?适应他?开什么玩笑!   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还谈不到这一层吧。   但是,和他讲大道理也讲不通,倒不如先顺着他,如此想着,顾念佯装凄楚的抿着小嘴巴,摇了摇头,“不适应,你太不温柔了……”   柔柔的小声音,像抗拒的呐喊,也像委屈的抱怨。   男人笑了笑,伸手将她搂入了怀中,“那就慢慢适应吧,下次我温柔点。”   顾念,“……”   她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慢慢的抬眸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为什么突然回去?锦城的事儿都办完了?”   帝长川点了下头,“回去后,你就搬帝云斋住吧,今年过年,我陪你。”   顿了下,又低下头,幽深的目光落向她,“就你和我两个人。”   两个人过年?   顾念怔了怔,随之忙说,“不行吧,帝氏是大家族,你又是帝氏的总裁,春节这种日子,要回去陪老人,祭祖,还有……”   没让她说下去,男人凉薄的唇再度封堵而下,直接拦回了她未说完的话语。   一阵后,他轻轻的放开她,眸色深沉,“都说了,只有你和我,其他的事儿,你不用管。”   帝长川倾身而起时,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把衣服换一下,稍后给你份礼物。”   顾念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身侧的男人,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过年这种事,顾家和帝家,都算是大户人家了,两人的身份又不是普通人,亲朋好友众多,需要办的事情也很多,怎么可能心无旁骛的只有彼此安静的过个年呢?   她摇了摇头,懒得去想这些,也懒得和他解释这些,反正随便他吧!   顾念如此想着,也一个翻身,又一次将自己缩回了被窝中,闭上了眼睛。   帝长川看着她,俯身单手扯着被子一角,直接掀开了,待她睁开眼睛的一瞬,男人霍地俯身倾身覆上了她,“别闹了,关于双胞胎的事儿,我不会再提了,而关于傅予珩那件事,你也别再想了。”   顾念看着他,“所以,我们这算是扯平了?”   男人扯唇笑了笑,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下,“算是吧!往后你不耍心机,不撒谎,我也不会再利用你,而你想要的,慢慢的,我都会给你。”   包括孩子吗?   顾念很想这样问,但话到了嘴边,就不自觉的咽回去了。   她还能再信他吗?   就算这样问了,又能得到什么回答,就算他此时信誓旦旦,也保不住稍后还会发生什么。   心,已经伤过太多次了,就不想再明知故犯,再让自己受伤了。   她只是乖乖的点了下头,望着他,“嗯,好。”   帝长川幽冷的眸光深沉,眸底隐晦的复杂转瞬湮没,只是起身时又在他脸颊上捏了一下,“换衣服,别睡了。”   他出去时,顾念一个人静静的抱着双膝,思量了很久。   但到底也揣摩不透这个男人心里的想法,索性,还不如不想了。   几个小时的航程,顾念睡了大半,所以,换好了衣服后,没过多久,飞机就缓缓的在A市机场降落了。   出了机场,帝长川还有事,便让江远送她回公寓收拾东西,他和林凛就离开了。   顾念跟着江远回了公寓,她要收拾的东西不多,简单整理了下,便让江远带去帝云斋,自己抽空去了趟中心医院。   数日没来这边,没想到在江硕的管理下,一切风生水起,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江硕一见她回来了,急忙各种汇报工作,大体上都是没问题的,顾念只审阅了一遍,便放手让江硕做主即可。   差不多都汇报完了,江硕垂手站在一旁,似还有事要说,顾念看了他一眼,直道,“还有事?”   江硕点了点头,拿出的平板电脑上调出了一些详细资料,递向了她,“顾总,有个新兴的和韵医美公司,是这两个月内新出的小公司。”   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也不会劳烦江硕如此详细调查和汇报了。   顾念看了看平板上的资料,隐隐感觉不太对劲,又抬眸看向江硕,“继续说。”   “这个和韵医美公司,从面市以后,每一样产品,都效仿我们研究所推出的美妆护肤产品,不仅如此,还从我们这边先后抢走了数位客户。”   江硕顿了下,继续道,“因为和韵的价格方面,比我们的还要低,所以很多客户,喜于低价,自然于之选择合作,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各大卖场,也因和韵的产品,而导致我们研究所的护肤美妆产品,持续出现滞销情况……”   顾念差不多听完了,也听懂了,她了然的沉吟了下,“市场方面,苏总监怎么说的?”   “苏总监一直想要单独见您一面,和您详谈的,但今天她去市场调研了,所以就……”   顾念轻点了下头,“好,这件事我知道了,和韵这个,再查一下创始人和负责人的背景吧,然后,还有件事,你帮我查一下。”   江硕急忙询问,“什么事?”   顾念放下了平板电脑,身体向后倚着皮椅,仔细想了想,才说,“查一下洛弯弯在监狱的情况,她称有人要‘害’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江硕应下后,便出了办公室。   顾念一个人依着皮椅转了一圈,可能也只是她多想了,洛弯弯那种人,信口开河也说不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就当是为了洛城夕吧,查清楚了也比较好。   接下来,她再拿起平板电脑,仔细翻看这个和韵公司的背景资料,江硕调查的已经算是很详细的了,但是竟没查到这个负责人的信息。   一个小公司,竟然将信息藏匿的如此隐秘,怕问题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而且顾念越看这个和韵公司,越觉得眼熟,乃至有些熟悉的感觉,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和韵,和韵……”她反复叨念着这两个字,忽然灵光乍现,想起来了,竟然是她! 第394章 又吵架了?   工整又简约的办公室内,顾念随着自己的思绪起伏,和翻阅的所有资料上来看,更加笃定自己心中的猜想。   就是她,用他人的名义,创建了这家和韵医美公司。   苏云韵进来的时候,顾念正在喝咖啡,很多事情想清楚了以后,就不觉得是问题了,见招拆招,一贯是她的最擅长的。   “顾总。”苏云韵数日不见她,一听说顾念在医院,便马上放下手边的一切,急忙过来了。   顾念看向她,忙起身示意让她坐下,两人很久没见,除了工作要谈外,还要叙叙旧的。   但苏云韵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而且对工作的热枕,丝毫不逊于顾念,她首先将所有手边的工作一一汇报了一番,最后,才切入了重点,“顾总,这个和韵公司,最近来看,对我们是个棘手的问题,您看……”   顾念放下了咖啡杯,依身靠着皮椅,“这个和韵公司,暂时先别管它了,随便它怎样吧!”   苏云韵一怔,“不管了?它抢了我们的客户,还害的我们产品大量滞销……”   顾念微微一笑,“别急,产品的好与坏,广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能以这么低的价格销售,足以可见成本自然比我们的要差,那么效果……”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苏云韵是何等的聪明,自然是心领神会,诺诺的点了下头,“您是想等大众反应过来,不需要我们一兵一卒,让和韵陷入大众的困局中。”   顾念唇边持续的笑意不减,“差不多吧,而且这个和韵,背后的负责人应该是我认识的人,所以别管它了,如果出再过分的事儿时,再说。”   如此一说,苏云韵一直压在心上的重石也算轻了不少,两人又聊了一些,过后,苏云韵起身便想离开,顾念才说,“别走了,等下我们一起吃饭?再叫上珊珊。”   苏云韵却一怔,忙看了下时间,“我怕是不行了,那边还有些工作没弄完呢,不过顾总,你还是去看看乔副总监吧!她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顾念了然的示意了下,苏云韵离开后,她也没继续悠闲下去,确实很久没见到乔珊珊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最近情况怎么样。   她来到乔珊珊办公室时,随着‘叩叩叩’的敲门声,这边顾念刚推开门,里面就传出了‘砰’的一声巨响。   旋即,乔珊珊疼的叫出了声。   顾念急忙一个健步过去,才发现是乔珊珊不慎打翻了咖啡,滚烫的咖啡烫了一手。   她检查一下,确定没什么大碍,才说,“姗姗,你怎么了?”   乔珊珊故作逞强,闪烁的目光却早已将她出卖,“我?我没事啊!”   她边说边继续整理桌面上的东西,拿纸巾擦了擦,又继续投身工作,但往日专注干练的人,此刻竟惊慌失措,错误频出。   顾念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直到乔珊珊再次打翻了东西,她才说,“你和我哥,又吵架了?”   “又?”乔珊珊似调侃般的挑出了这个字。   顾念自然的点了点头,“你们吵架又不是新鲜事,都吵多少次了。”   乔珊珊闻声忽然就笑了,也重新坐了下来,苦笑的扯着唇,“好像还真是啊,顾念啊,我发现这人吧,太古怪了,说变就变。”   “是啊,人心难测啊。”顾念轻声感慨,幽深的目光全数盯着乔珊珊,细细观察着她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最终,余光扫了眼她早已隆起的小腹,忽然说,“还有多久到预产期?”   乔珊珊想到孩子,不自然的低头看了看,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再抬起头时,眼神和之前的,明显变了样,“顾念,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顾念看着她,“可以鉴定。”   突如其来的四个字,乔珊珊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顾念竟猜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   乔珊珊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好久才又说,“那……现在就可以吗?”   顾念倒是回答的极快,“可以,不用劳烦别人,我就能给你做鉴定,羊水穿刺就行,你要想做,跟我去那边的医院吧!”   她说着,便转身向外。   而乔珊珊却顿住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大了一些,她又重新想起这个问题,恨不得马上就能得到鉴定结果,但是,当顾念一口承诺下来时,她又彷徨了。   顾念见她不动,停下脚步转过身,“放心,现在鉴定话,对你身体伤害不算大,对胎儿也没……多大伤害。”   顿了下,又言,“只是如果现在想堕胎话,就另当别论了。”   乔珊珊蓦然抬起头,和她视线相交的片刻后,不禁哂笑出了声,“顾念,你是擅长心理学,但能不能别在我身上用啊,这样真的很讨厌。”   顾念也不做多余的表现,只是点了点头,“哦,讨厌啊,那也比你胡思乱想,举棋不定要好吧?”   她慢慢的重新走到乔珊珊近前,握起了她的手,“你真的想要鉴定吗?就算知道了孩子是谁的,你是选择堕掉呢?还是选择生下来?”   “我……”乔珊珊喉咙发紧,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说不出任何话了。   顾念无力的深吸了口气,“你恨我哥,恨不得现在就拿刀捅死他,因为他,间接的害死你的父母,有这层关系在,不管他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他,也不会接受他,所以你害怕这个孩子,是他的。”   “但是珊珊啊,你如果早有这个念想话,在得知怀孕的那一刻,就应该做掉啊!而不是现在再辗转反侧,不是吗?”   乔珊珊更加无言以对了,除了唉声苦叹,竟一个字都道不出口。   顾念伸手端起她的小脸,迫使她看向自己,“你当初为什么没这么选择呢?不是你不敢,也不是你喜欢孩子,更不是你没有这个决心,我如果没说错的话,是因为这个孩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我哥的,也有百分之五十是少琛的,因为后者,你才选择留下的。”   盛少琛对乔珊珊的爱,她全都看在眼里的,乔珊珊也不例外。   他是真的想娶她的,想要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的。   例外纨绔不羁,身边女人如过江之鲫的盛少琛来说,几乎从来没对任何女人这样过,乔珊珊是个例外。   人心都是肉长的,乔珊珊若是没有半点对盛少琛动心,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份心动里,除了喜欢,还有感动,以及夹杂了一些复杂的东西,让她不敢,也不能去选择罢了。   但这个孩子,但凡有一点点的可能,她也不愿选择放弃。   顾念端着她的小脑袋,“乔珊珊,你是担心如果这次放弃了这个孩子,可能往后余生,你都无法再和少琛之间有瓜葛了,你想偷偷的留下这个孩子,保持住最后和他的一丝羁绊。”   “既然如此,你现在还彷徨什么呢?管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你生下来,孩子就是你的。” 第395章 最懂女人心了!   顾念一番话,不仅仅说的乔珊珊哑口无言,也堪比醍醐灌顶,让她茅塞顿开。   是啊,乔珊珊一直都在困扰的这个问题,就算真的得到答案了,她又有勇气去解决和面对了吗?   但乔珊珊思来想后,还是摇了摇头,挣脱了顾念的束缚,冷道,“不行,我还是要查一下,但凡有一点可能是顾涵东的,我也要弄掉它!”   顾念,“……”   “我不能生下顾涵东的孩子,绝对不能!”乔珊珊笃定的目光染出猩红,像是要将所有的愠怒全数转在了这个还未出世的小胎儿身上,“他是我的仇人,他不仅仅害死了我的父母,更害我家破人亡,还一次又一次强迫我,他……”   她语无伦次,愤然的感觉和情绪缭绕,将整个人的思绪都打乱了。   顾念在旁静静的听着,适时的出手牵起了乔珊珊的手臂,“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哥?”   “你现在明明有多少次机会可以报复他,你都没舍得下手,你认为你有决心,处理掉这个可能是他的孩子吗?”   顾念太了解乔珊珊了,她很善良,就这一点,成为了她的光芒,也成为了她的死穴。   顾涵东不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很好的拿捏住她,每每禁锢在侧吗?   “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是谁的,也无可否认这个孩子是你的,珊珊,已经这样了,就别再想了,别把他人的过错,强行加再自己身上,如果乔伯父和伯母还在世的话,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   顾念的每一句,字字见血,直直的刺入了乔珊珊的心上。   她强行拉着乔珊珊的手,扶上她隆起的小腹上,隐隐的,能感觉到孩子的胎动,时不时的踢踢小腿,偶尔动动小胳膊。   这样的感觉,令乔珊珊霎时间就愣住了。   顾念说,“如果,我只是说如果,这孩子是我哥的,你就真的忍心堕掉?把这个孩子弄得四分五裂,从……”   没让她再说下去,乔珊珊就听不下去了,“够了!别说了!”   顾念却继续道,“你舍不得,又何苦自寻烦恼呢?忘了前段时间你做完检查,发给我看时的心情了吗?珊珊,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哥是很混蛋,对你,对你家,也做了很多错事,我不求你给他机会,我只求你放过你自己!”   “放过这个孩子,不要永远活在仇恨中了。”   顾念以前是支持乔珊珊报仇的,乔家的惨剧,她看的清清楚楚,别说乔珊珊了,换成任何人,也忍不下去。   和仇人同床共枕,携手余生,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顾涵东他不理解吗?他懂!但为什么还缠着乔珊珊不放?是因为爱吗?或许吧,但更多的,还是不甘,是那种深入骨髓的习惯在作祟!   乔珊珊也是想要报仇的,所以她强忍着一切,留在顾涵东身边,收集了很多顾氏的核心资料,只要曝出去,那么,顾氏面临的,将是很大的难关和困局。   顾念知道这一切,她不会拦阻,也不会干涉的。   但乔珊珊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   真正的原因,只有乔珊珊一个人清楚明白。   她舍不得伤害他人,更舍不得敌对旁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仇恨,都藏在心里,自我折磨,自我消遣!   顾念定定的望着她,眯了眯眼睛,“你不是个善于报仇的人,姗姗,你应该是快乐的,幸福的,可能这一切我哥没办法给你,但你也不能强行困住你自己啊,要学会走出来,嗯?”   乔珊珊愣愣的,听着她说了这么多,不争气的眼泪,一滴滴的下落,不过须臾,就划过了面颊。   最终,她扑在了顾念怀中,声泪俱下。   顾念抱着她,疼惜的拍着她的脊背,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才好了。   别人的感情,她不想过多的参合,但是,光从外表上来,顾涵东不仅仅曾经做法过分,现在也逼的乔珊珊太紧了,哎……   “顾念。”乔珊珊哭了很久,慢慢的抬起头,瓮声瓮气的吸着小鼻子,“你如果是个男人该有多好。”   顾念蓦然一怔,后知后觉的笑了笑,“我要是个男人,你嫁给我?”   乔珊珊马上点头如捣蒜,“嗯!你一定是个好男人,最懂女人心了!”   顾念无奈的苦笑,“是吗?那让我仔细看看……”   她拨开乔珊珊,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眶,伸手捏了她鼻子一下,“这点姿色,勉勉强强吧!我要是个男人,就委屈一点,对付收了你吧!”   乔珊珊,“……”   她终于哄着乔珊珊破涕为笑了,顾念悬着心上的石头也算放下了一些,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乔珊珊忽然想到了什么,就问,“那你和帝长川……”   顾念没让她说下去,直接打断,“别提,别问,我懒得说。”   乔珊珊,“……”   不说都能猜到,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念给她切了些水果,又订了一份餐点,盯着乔珊珊一一吃下,吃完了,看着她孕吐的稀里哗啦,心疼的不住叹息。   她侧身依着卫生间门口,“你这样辛苦的怀孕,我哥没照顾你?”   乔珊珊一边漱口一边含糊的说,“照顾了,但我烦他,宝宝也烦他。”   顾念苦笑,“现在说宝宝了,刚刚是谁想弄掉的?”   乔珊珊,“……”   她极快的漱完了口,再出来时,对着顾念横眉冷目,“顾念,你有时候说话是真气人!”   顾念却说,“没办法,谁让我是你仇人的妹妹呢?”   乔珊珊气的回身真想踹她一脚,但可惜自己大腹便便,实在行动不便,气的只能坐在一旁,鼓着两个小腮帮,“你等我生完了的,让我儿子打你儿子,替我报仇!”   提及孩子,顾念不自然的面色就僵住了。   乔珊珊似也感知到了说错话,急忙抿唇噤声,犹豫的正想换个话题时,办公室门就被敲开了。   江硕推门进来,和乔珊珊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了顾念,“顾总,您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到了。”   顾念又叮嘱了乔珊珊两句,转身跟着江硕向外。   江硕边走边说,“顾总,女子监狱那边我打听过了,没有洛弯弯说的那么可怕,是有人将她陷害您两次流产的事情抖了出去,很多人本就不喜她,知晓此事后,就更反感她了,开始排斥孤立她而已。”   “这样啊……”顾念顿住了脚步,洛弯弯确实害过她两次流产,也确实手段恶劣,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件事,又是谁散发出去的呢?   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散播出去呢?   江硕在旁说,“顾总,您别操心这件事了,洛弯弯那种人,伤害还未出世的孩子,罪有应得,最多就让那些狱友孤立一段时间罢了,没什么太大问题的。”   顾念想了想,真的只是这样吗?   不对,肯定不对。   她权衡再三,还是对江硕说,“这样吧,我还是过去一趟,亲自见她一面吧!” 第396章 我等你   A市城郊的女子监狱。   抵达的时间已经是临近傍晚了,也过了正常的探视时间,江硕进去反反复复的说了好久,最终,才勉强换来了一次破例允许。   但等江硕陪着顾念进去时,他还是没忍住,说了句,“顾总,真的有必要吗?您也知道的,洛弯弯并不是什么好人的,她不管怎样,都是咎由自取,您又何必干涉其中呢?”   江硕是好意,他虽然不太清楚洛弯弯和顾念之前的纠葛,但是,通过短暂的调查,结果一目了然。   洛弯弯的所作所为,不说达到了人神共愤,但也做到了于情于法不容的地步。   顾念只是紧着眉心,将他支走,一个人进了会客室。   再见到洛弯弯时,顾念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那个记忆中,永远浓妆艳抹,娇俏明艳的女人,此刻竟蜕变的如此沧桑和憔悴,面容苍白透着病态,干巴巴的唇瓣龟裂,一双眼眸,也暗淡的毫无光泽。   顾念一瞬间,就好像被什么冷冷的浇下,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莫名的同情。   但这一切的感觉,都在洛弯弯开口后,烟消云散了。   因为,这坏人永远是坏人,不管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什么,都还是无法改变本身的恶劣本质。   洛弯弯就是如此。   她看着顾念,冷笑出声,“看来你过的还不错啊!被长川哥抛弃了,还恬不知耻的整天跟在他身边厮混,甚至还不知廉耻的给他生了孩子,怎么?你以为有了孩子,他就会要你了吗?”   “别妄想了!长川哥不会要你,我哥也不会!”洛弯弯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源头,忍不住一口气全数道出,“还有,你生了孩子,没事给我哥干什么?你想用孩子拴住我哥吗?你可真是机关算尽,不折手断啊!”   “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自己的亲骨肉都算计其中,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呢?”   任凭洛弯弯在那边滔滔不绝,大放厥词,顾念静默的听了半晌,没有给与任何的反应和说词,她唯一做的,就是起身,离去。   洛弯弯见状,突然眸色一闪,连忙说,“顾念,你别走!我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她态度大变,之前的凌冽和跋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甚至有些急迫和焦急,“你要救我,有人要害我!他们要把我逼疯了,这一切都是有人唆使的,顾念,你帮帮我!”   顾念向外的脚步顿住,真的对洛弯弯这个人,完全无语了。   她无奈的转过身,抬手拢了下长发,冷然的目光再看向对面坐着的女人,深吸了口气,“你需要人帮助,怎么不找你哥呢?你哥才是最应该帮你的人吧?”   “我哥?”洛弯弯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讽刺一般,转瞬,愤怒的火焰又一次在眼眸中喷发,“他为了你,都要和我断绝关系了,我在这里面的死活,他都不会管的,顾念,你要是不帮我,哪天我死了,你就是间接杀人凶手!”   顾念,“……”   这是再用道德绑架她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些人真的要逼疯我,他们都要杀了我呢!顾念,我不管你到底用什么办法,哪怕你去找我哥说说也行,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洛弯弯说的很急,越说越着急,甚至起身就要冲过来,要是中间没有那层薄薄的玻璃阻拦,她好像真要一鼓作气扑到顾念近前了一般。   她的声音过大,惊扰了外面的女警,加上这本来就是特别通融的一次探视,自然时间方面要缩短很多了。   女警进来后,就直接带走了洛弯弯。   顾念也趁机从会客室里出来,跟着江硕离开监狱,她一路上沉默不言,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洛弯弯说的每一句话……   她承认,这个女人能变成今天,确实是罪有应得的。   但是,这其中也不乏一些可疑之处。   沉吟再三,顾念还是睇眸看向了前方驾驶位上的男人,开了口,“我让你查的,查到了吗?”   江硕点了下头,随之将副驾驶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了顾念,她一翻开,入目的监控截图,让她一颗心,瞬时生生的沉了下来。   “我查了一下,之前帝氏的林秘书和江秘书,都来过女子监狱,但他们探视的人,不是洛弯弯,而是她同牢房的其他几位狱友。”   顿了下,江硕又说,“洛弯弯之前设计您两次流产的事儿,估计也是江秘书和林秘书故意安排人散播出去的,不过,顾总,您也别想太多了,洛弯弯这种人,真是死有余辜,别管她了。”   话虽如此,事实也是这样。   但是,就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洛城夕确实不再管洛弯弯了,任由她在狱中服刑即可。   但毕竟血脉相连,那是他唯一的亲妹妹,纵使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有这层兄妹关系尚在啊。   林凛和江远泄露此事,那么,背后就一定是帝长川唆使的。   顾念无奈的唉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边的文件,转眸看向了车外,他这是想利用洛弯弯和她当初的仇怨,将整件事栽赃到她头上,从而破坏了洛城夕对她最后的念想吧!   纵使洛城夕再爱她,可如果这其中存在了一个洛弯弯,如果顾念成为伤害自己亲妹妹的‘凶手’,那么,这份爱再深,也该到此了断,适可而止了。   帝长川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个。   顾念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这个男人,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和她说,往后不在利用了,可现在看来,哪句真,哪句假?   这就叫没利用!   她发狠的手指慢慢紧握,再睁开的杏眸,又是一片清远淡漠,深思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电话不到两秒就被那边的人接了起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线,传入耳畔,“想我了?”   顾念面无表情,甚至容颜上有些疲惫,单手揉着眉心,只道,“晚上回来吗?”   她指的是帝云斋。   帝长川轻微皱了下眉,抬手看了眼腕表,余光睨向一旁正在汇报工作的林凛,林凛会意,急忙提示他晚上还有个应酬,务必出席的。   他顿了顿,这才说,“会吧,但要晚点。”   顾念没什么反常,只说,“好,我等你。”   正要挂断电话,那边男人却忽然说,“今天可能太晚了,明天吧,礼物明天给你。”   她没说什么,只是收了线。   礼物是什么,顾念已经不想再去细究了,估计那个人也送不出什么好的礼物,可能是份惊吓也说不定。   江硕透过后照镜一直观察着她的面色反应,迟疑了下,才说,“顾总,您看这件事要不要通知一下洛总?”   毕竟,如果顺着事态发展,若是洛弯弯真出了什么事儿,顾念才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及早通知,也能及早避嫌。   顾念却摇了摇头,“算了,不用。”   既然他苦心经营算计了这一切,现在就急于打破戳穿,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第397章 你给我解开!   人深人静,冷风沁骨。   帝长川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他也喝了不少的酒,整个人虽达不到醉酒的状态,但大脑也昏昏沉沉的,而且随着酒力的一次次上涌,眉心不断颦蹙,冷峻的面庞,也显得有些不适。   中途,他已经吐过两次了。   林凛一路上察言观色,开车也是极慢的,生怕过大的举动,而引起老板的再度不适。   其实,林凛也很纳闷,按理来说,今晚这样的应酬,老板确实应该去,但不至于喝这么多吧!   那些人都是巴结攀附帝氏的,想要接机各种谄媚罢了,老板只要稍微附和一下便就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也不至于这么舍命陪君子,而且,酒桌上看着老板的那架势,哪里像是在应酬呢?分明就是一副要灌自己酒的架势!   无奈,帝长川虽然喝了不少,但那些客商们,也喝的更多,甚至有几个人都醉的酩酊大睡的地步了。   林凛不断的摇头轻微叹息,难道老板有心事?   这么一想,感觉一切都对了,可是心事的话……   他猛然间灵机一动,似想到了什么,旋即便急忙扼断自己的思绪,不敢再胡乱的揣测下去了。   林凛送帝长川到了帝云斋,扶着老板进了玄关,还想再扶他时,就被帝长川摆手屏退了。   “那帝总,我先回去了!”林凛适时的垂眸淡道,他知道,顾念应该还在的,所以留下老板一人,他也还算放心。   帝长川没言语,却只是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换了鞋径直上楼。   他喝的确实有些多,乃至往日凌冽的步伐,此刻略显混乱,颀长的身形,也有些蹒跚了。   二楼主卧,一推开门,入目的,就是漆黑的一切。   与楼下和走廊内的氛围一样,黑漆漆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他隐隐记得,那个女人说过等他的……   男人皱了下眉,迈步继续向前,却在临近大床的一瞬,手臂上忽然多了一道气力,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绵弱之力,直接扣上他手臂,将人用力一扯,他毫无防备的身形,直接跌倒了大床上。   松软的床垫将他整个人弹了起来,男人定睛一看,暗色的房中,女人较好的容颜,落入眸中,他轻微的勾了下唇,抬手抚着她的脸颊,“哪儿学的这一套?”   顾念眨着清澈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你说呢?”   他伸手在她鼻尖上捏了捏,“但今晚算了吧,我有些累了,先去洗澡……”   帝长川话都没等说完,顾念便直接拦住了。   不仅仅是拦住了,她伸手抚着他的衣领,“真的累了吗?”   帝长川幽深的眸色注视着她,“你今天怎么了?”   往日,都是他好说歹说各种手段用尽,她还摆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可是今天,她竟然这么……主动?!   顾念抿着小嘴巴,“你不是让我适应你吗?”   “那我现在适应了,你不满意?”她故意放慢了语调。   帝长川眸色倏然一沉,笑了,“真的适应了?”   他话音微落,直接朝着她扑了过来……   他直奔主题,却皱了下眉,“你今天怎么了?谁和你说什么了,还是你听到什么了?” 第398章 礼物   宽大的卧房内,持续灼热的温度飙升。   他静静的低眸看着她,似在等着她的回答,也似在查看着她的反应。   顾念慢慢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眸,“我能怎么了?你想太多了。”   帝长川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顾念,撒谎可一直不是你的擅长的。”   她似笑非笑的一扬唇,“怎么?帝总询问这么多,是想拖延时间?还是……”   顾念故意拉长声音,“你肾虚了?若是这样的话,我可以配合一下……”   她话还没等说完,下一秒,就被男人直接按回了大床,用实际行动证明一下,他到底肾虚不虚!   他身体力行,调侃的唇畔浅然勾起,“挑衅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知道吗?”   直至感觉到怀中之人彻底睡了,男人才慢慢的放开她,随手扯过一件睡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径直下楼。   宽大的客厅,暗色深沉,男人置身其中,拨通的电话光线闪烁,将他幽深的面色照的更显深邃,与诡谲。   他单手夹着烟,侧身倚着沙发,手上的烟蒂,一明一灭间,电话那边传来林凛的声音,“帝总,我查过了,今天顾小姐去了女子监狱,见了洛弯弯。”   “她手下的秘书江硕,也查到了我们,顾小姐好像知道都是您安排的了……”   果然如此。   帝长川沉冷的眸线倏然暗下,不知不觉中,手中的烟蒂也按了按,最后在烟缸里彻底撵灭。   这个女人向来不擅长撒谎,今晚这种反常的举动,足以说明了一切。   林凛那边又说,“帝总,那您看接下来,用不用我和顾小姐解释一下?”   帝长川仰头抬手搓揉着眉心,轻道了句,“不用。”   既然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随便她怎么想好了,反正事情,他早就已经安排了。   林凛微愣,有些拿捏不住老板的性子,沉吟了下,又说,“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感觉洛氏那边,怕不会有什么动静了,监狱那边,洛弯弯的那些室友,只是为难敌对她,并没有太过分的举动,我怕会耽搁下去……”   帝长川轻紧的眉心更沉,也更深,低哑的声线打断,“没事,这件事先这样,别管了,我让你准备的呢?孩子抱回来了吗?”   谈及这个,林凛更加为难了,吞吐的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在帝长川狠厉的一句‘快说’之下,才不得不说,“那个,小少爷,我抱不回来啊!”   “不仅仅是我抱不回来,上官小姐也过去了,都没能见到小少爷一面,老夫人和夫人都不高兴了,她们表示,想要孩子,必须您亲自过去。”   林凛略显为难的复述着老夫人的话语,“还有,老夫人还说,您为了一个女人,弄丢了另一位小少爷,她说如果您不把那个孩子抱回来的话,这个孩子,从今以后,您都别想再见了……”   没等林凛说完话,帝长川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差不多都能猜到潘秀玉震怒时说的每一句话,关于双胞胎的这件事,起初,老人家一直都是不知道的。   不仅仅潘秀玉不知道,就连赵敏之也不知道。   但是,随着轩轩百天宴的举办,洛氏那边,洛霖也办了百天宴。   差不多相同的时间,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金秘书历来专属为潘秀玉工作,他稍微打听一下,查了一下资料,老人便马上知道一切了。   一对双胞胎,两个孩子。   同样都是帝家的骨血,竟有一个遗落在外,对此,潘秀玉又可能不震怒吗?   帝长川冷然的闭了闭眼睛,沉吟了下,极快的给林凛编了条信息,然后息屏手机,转身上了楼。   翌日,顾念再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痛,稍微动一动,都异常难忍。   心里不停的咒骂帝长川,这个男人纯属疯了!   她揉了揉眼睛,再准备下床时,忽然被眼前的所有,震惊了。   床下毛茸茸的地毯上,洒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   她诧异的微怔了怔,起身披了件外套,循着这遍地的玫瑰花瓣往外,一直遍布到楼下,偌大的客厅之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盒子。   大大小小的,最少也有几百份不止了。   除此之外,房内四处,都是一大束一大束的香槟玫瑰,整个偌大的宅邸,鲜花缭绕,花香四溢。   顾念诧然的愣了几秒,再抬眸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外面缓步而来,迎着晨曦的光束,逆光的身材,笔挺又高大。   冷峻的面容如旧,却帅如神坻,细致到每一个细微角落,像上天精雕细琢的一件工艺品,那样的完美,那样的毫无瑕疵。   顾念静静的望着他,余光一扫房内的一切,“你弄得?”   他深许的视线落向她,“喜欢吗?”   她轻微的眨了眨眼睛,这就是帝长川之前说的那份‘礼物’?   他随意的 拿起了摆满了一地的礼物盒子,递向了她,“打开看看。”   顾念轻微深吸了口气,接过后拆开了,发现竟然是一个精美的洋娃娃,而且从做工到面料,乃至款式,好像都是数年前的老款了。   她不禁皱起了眉,“你确定没送错对象?”   这东西,应该是送给孩子的吧?或者是,十几岁的小女孩的。   帝长川望着她粲然的扬唇笑了,“没送错。”   他踱步其中,因为摆满了一地的礼物和鲜花,他置身其中,有些举步维艰,直接侧身倚着旁侧的桌子,侧颜望着所有的礼物盒子,薄唇微微翕动,“我确实是失忆了,也没有了感情,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但很凑巧,我这个人吧,曾经有个记日记的坏习惯,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了很多年前的一本日记,写的满满的,都是我要送你的礼物清单,从四岁,五岁,到二十几岁……”   他轻缓的字句萦绕,简单的谈吐着,顾念却随着他的字音,一颗冷沉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从四五岁到二十几岁,遍布了她二十几年的人生…… 第399章 你是魔鬼!   男人清淡的嗓音微沉,划过唇舌间,那么致命。   但顾念定定的看了看手中盒子里的洋娃娃,再抬眸看看他,眨了眨眼睛,“所以呢?”   帝长川明显幽深的眸线沉了下,才正过身形看向她,“所以,我想重新送你一遍,我们也……重新开始吧!”   她似乎明白了。   但是,怎么越看手中的这个洋娃娃越觉得别扭呢?   因为这个娃娃,长得实在是……太诡异了,有种国外恐怖电影中,布偶娃娃之感。   接着,顾念又好奇的俯身,又随意的拿起一个盒子,拆开一看,清澈的美眸泛起了波澜,将盒子调转方向递向男人,“这个又是什么?”   帝长川睇眸看了眼,顿时,整张俊颜都黑了下来。   因为他看了又看,仔细的反反复复看了看,也没弄懂,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那东西,五颜六色的,堆满了一盒子,奇奇怪怪的形状,甚至有些乱七八糟的。   顾念看出他的发懵,自己拿出来仔细辨认一下,还是通过上面的标识,才弄懂了,“哦,是积木,还是黏土积木。”   帝长川,“……”   她想了想,“我三岁左右时,好像喜欢玩这东西。”   帝长川,“……”   不过,顾念也只是一时揶揄打趣罢了,转而就笑了,走过去抬手环上男人的脖颈,垫起脚尖在他俊逸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柔声说,“没关系,剩下的我慢慢拆,谢谢你。”   男人一直阴沉的面容好不容易有了些缓和,轻微的扯了下唇,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先别管这些东西了,去吃点东西吧!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顾念一直送他到门外,看着男人上了车,才转身回别墅。   再看着这堆满了整个客厅的礼物盒子,不禁倒吸冷气,帝长川这又是发什么疯,弄了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还称之为礼物?   拜托,她小时候他都不会送她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从厨房里走出的保姆道了句,“把这些礼物放杂物间吧!鲜花你自己随意处理了。”   说完,便上楼洗漱去了。   而外面早已驶入主干道上的劳斯莱斯车内,气氛阴沉,乃至诡谲。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阴霾遍布,连带的周身散发的戾气,狠厉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林凛吓得心惊肉跳,不断的通过后照镜观察着老板,别扭的抿着唇,反复沉吟,难道是自己准备的礼物不对?还是顾小姐没买账?不然老板这难看的臭脸,是几个意思呢?   就在林凛满心费解时,帝长川低冷的嗓音,也终于道了出来,“你准备的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这个……”林凛欲哭无泪,昨晚真的太晚了,老板突然一条短信过来,让他看着准备一些礼物。   他哪里知道顾念的喜好啊!   也不敢随意揣测老板的喜怒,唯一能做的,就是硬着头皮去准备了,他想着老板有个日记本,里面好像写了一些礼物清单。   那些礼物,有很多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他想着,要按照老板和顾小姐相识的这么多年时间算,就要弄到稀奇的,才算真心实意。   所以,一晚上啊,林凛费了多少心,又联系了多少人,这才好不容易筹备到了这么多,没想到,还是……   “那个顾小姐不喜欢吗?”林凛硬着头皮问了句。   回应他的,是帝长川冷沉至极的面庞,和寒如冰封的一记眸刀,吓得林凛马上垂眸,连连认错,“抱歉,对不起,我弄错了,都是我的错……”   帝长川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他本来想要准备的礼物,不是这些东西。   是孩子。   是帝墨轩。   顾念这么长时间一直留在他身边,乖巧懂事,听话又温顺,目的不就是孩子吗?   何况,也是她亲生的,迟早都要让孩子见到母亲的,便想着让人去老宅,把孩子抱回来。   结果潘秀玉和赵敏之……   他不想再想下去了,反正不管怎样,这孩子的事情,迟早都要解决!   —   顾念离开帝云斋时,保姆正在费劲的收拾那些礼物和鲜花,她看都没看一眼,静默的从旁就走了。   搞不懂帝长川又要做什么,就连突如其来送的这些‘礼物’都让她费解。   因为马上过年了,研究所那边已经准备放年假了,而中心医院这里,患者颇多,忙碌还是如常。   她作为院长,难得有时间,自然是要去医院的。   大小事宜很多,都需要她一一处理和应对。   而最让她出乎意料的,是下午的时候,由女子监狱送来的一位患者,竟是洛弯弯。   负责押送过来的女警表示,洛弯弯这几天在狱中情绪反常,频繁暴怒和暴饮暴食,还异常亢奋,今天突然出现自残的事件,这才送来了医院治疗。   顾念亲自去了一趟病房,她过来时,洛弯弯情况还很糟糕,整个人异常兴奋,几个医生和护士都制不住她,暴躁的揪扯着头发,嘶吼着什么。   而最让她触目惊心的,是洛弯弯身上的伤口。   手臂上一道接着一道,鲜血淋漓,而自己却好像不知疼痛一般,奋力的厮打着旁边的医生。   和之前在监狱会面时的状态截然相反,此时的洛弯弯,更瘦也更憔悴了,整个人就像个纸片人似的,宽大的治疗服包裹着瘦小的身子,走路都开始打晃了。   整个人脸色蜡黄,毫无生气一般,眼眶乌黑发青,不知道多少天没睡过的样子。   一旁的女警说,“她最少也有一周以上没睡过了,怎么让她睡觉都不肯,给她安排了单间,也不行。”   “就是反复叨念着,有恶魔,有人要害她,可是仔细排查一番后,只是有些狱友排斥孤立她罢了,也没有人要伤害她的意思,而且,她手上的那些伤,都是她自己划伤的……”   顾念闻言,过去检查了一番,几个身材魁梧的男护士强行将她按在床上,手脚捆缚后,有医生过来处理伤口。   她大体上检查了下每一道伤口,上深下浅,而且从方向位置上来看,确实都是出于洛弯弯本人之手。   顾念站在床边,低眸看着她,“洛弯弯,你到底要干什么?非要把自己弄疯吗?”   洛弯弯空洞的目光望着她,片刻的宁静后,突起波澜,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猛然挣扎着大喊,“鬼!你是鬼!有鬼要来杀我了……”   “不赖我,真的不赖我,是你自己保不住孩子的,不是我的错,不是我……”   洛弯弯反复叨念着这几句,恐惧的样子,不像有假。   顾念走出了病房,踌躇了下,女警看着她又说,“我建议请精神科的医生过来替她检查一下吧!感觉洛弯弯精神方面,好像出了问题……”   对此,顾念也深有同感,她对旁侧的护士交代了句,“稍后联系精神科医生,过来给患者做个详细的检查。”   护士应声后便离开了。   顾念也准备走,而女警却拦住了她,“顾院长,因为洛弯弯是服刑的在押囚犯,精神方面的鉴定,一经落实话,可能会涉及到日后的保外就医,和执行缓释,所以,需要有权威的医生,和院长您一起出具相应证明,在检查方面,也一定要慎重。” 第400章 两个儿子,两个男人   言犹在耳,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顾念听的都极为清楚。   这类的事情,她也不是平生第一次遇到了,从医这些年,或多或少也曾参与,或者看见过相似的事件发生的。   她仔细的想了想,慎重的对着女警点了下头,“我明白的,我们这里是医院,我本人也是一位医生,主要的责任,就是治疗患者和确定病因,其他的,不归我们管,也不会干涉的。”   一句话,排除了很多复杂的嫌疑,也简单扼要的陈述了负责的责任。   女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顾院长明白就好,总而言之,这次的鉴定,一定要谨慎。”   “好。”   两人谈妥后,顾念便准备离开,却在一抬眸时,见到了一个人。   是洛城夕。   风风仆仆而来,长款的大衣未系扣子,宽大的走廊络绎不绝的行人中,男人笔挺的身材异常醒目,步履匆匆,面容幽深。   他径直来到她近前,余光瞥向了旁侧的病房,淡道了句,“我先看下弯弯。”   说着,便迈步进了病房。   里面的医生还在为洛弯弯注射药剂,她的情况很不稳定,即便医生给她治疗着,她也抗拒挣扎,嘴里碎碎叨叨的念着什么魔鬼,什么不赖她之类的话语。   洛城夕只滞留了片刻,便出来了。   顾念注意到男人的面容更深了一些,就连那好看的眉宇,此刻也紧蹙着,明显对洛弯弯的情况,有些始料未及,也有些痛心疾首。   好歹是亲兄妹,不管洛弯弯都做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不可否认的,他们是兄妹,这层血缘关系的羁绊,是永存的。   顾念轻微的垂下了眸,脑中思绪漫漫,如果是她这样了,怕是顾涵东也会如此吧!可能还会更甚一些也说不定呢。   洛城夕站在她近前,一双深许的浓眸落向她,伸出的大手清隽白皙,抚上了她的肩膀,“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顾念轻微一怔,抬眸迎向了男人,“怎么这么说?”   “她是我妹妹,我太清楚不过了,当初的事儿……”他拉长了声音,似有些不想再说下去,抿唇思量了下,再道,“别说让她在狱中服刑几年了,就算是再判她十几年,也不为过的!”   顾念眸色微动了动,她明白了洛城夕话里的含义。   如果这次洛弯弯保外就医的鉴定结果,为精神异常话,那么,接下来就是律师出面,提出缓释申请。   而法律上,也会根据洛弯弯的病情,给予酌情的量刑。   可能的结果为两种,移交有关部门的精神病院,入院治疗,或者,缓释后由家属陪同入住相应的精神治疗机构,制止病情缓解为止。   不管哪一种,对洛弯弯现在来说,都是好的。   可以摆脱了牢狱生活,可以重见阳光,纵使无法活的像正常人一样,但各方面条件上,也可以改善的。   她沉思了会儿,再看向男人时,又是一派的清远和淡然,“没什么的,如果她真是患有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治疗也是应该的,总不能将一个疯子,和那些正常人关在一起吧!不然出事了,不也是问题吗?”   顾念说的心平气和,清秀的容颜上还带着浅然的微笑,看似毫不介意,恍若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普通的陌生人身上一般。   但她越是这样,洛城夕俊逸的面容上,就越是复杂,他伸手将她直接抱入了怀中,轻声说,“对不起,这样的结果,很对不起你……”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管过去都发生了什么,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没人愿意永远活在过去,何况,仇恨一个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洛弯弯是个坏人不假,也确实对不起顾念。   但她没必要将自己往后大好的人生,都锁定在洛弯弯一个人身上,何必呢?耿耿于怀,恨着他人,也折磨着自己。   洛城夕放开了她,还是有些不安的目光深沉,“不管怎样,你要做的,就是安排人鉴定病因就行了,其他的,不归你管,如果确定她没有什么精神疾病,我再处理她。”   顾念扑哧一下笑了,“好了,我也有哥哥,换成了我哥话,估计做法比你还过不止多少倍呢!”   如此一说,洛城夕反倒轻松了不少,“傻丫头,那能一样吗?”   确实不一样。   顾念对于顾涵东来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至亲了。   家破人亡后,仅剩的一个家人了。   而洛城夕这边,总是洛弯弯伏法了,他还有母亲,还有家人,也还有……   他想到了什么,挽起了她的手,两人一边上楼他一边说,“你好几天都没来看圆圆了,这小家伙又长大了,每天可乖了,见人就笑,几个保姆都喜欢的不得了呢!”   圆圆……   顾念心蓦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似的,极快的抬眸看向旁侧的男人,抿了下唇,“那个,我最近可能没时间过去,城夕,圆圆在你那边,我放心的。”   踌躇了下,纵使心里万般不舍,顾念还是得忍痛做出决定,“再等几天,等我这边利索了,一定过去看圆圆。”   洛城夕脚步微顿,深沉的眸光如旧,而握着她的手上,力道也紧了几分,“念念,我不管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问你到底选择的是什么,只是别一个人去面对,你还有我,还有圆圆,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这话让她心上莫名一暖,努力的点了点头,“帮我照顾好圆圆,其他的,我以后慢慢告诉你。”   洛城夕在她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洛弯弯的情况渐渐趋于稳定,但因注射了镇定剂,而本身也情况极差,需要调养休息一段时间。   精神方面的专家过来看诊过,和顾念商量之后,将鉴定的日期订了下来,后天,也是腊月二十九。   等医生离开后,顾念看着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的男人,走过去说,“不管鉴定结果如何,这个新年,她都能陪着你和阿姨过了。”   虽然,是在医院。   但一家人能团聚在一起,也算是好的吧。   洛城夕点了点头,放下了手边的咖啡杯,“那你呢?今年春节,有没有兴趣陪我和圆圆一起过?”   顾念一下就愣住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当然想陪着自己的儿子一起过年了!但是问题是,她有两个孩子……   就在她有些犹豫举棋不定时,耳畔一道低冷的男声,忽然翩然而至。   “还真是巧了,我也正想询问一下顾院长,今年春节,是否愿意陪着我和轩轩一起过年呢?”   顾念诧然猛怔,无需回眸,身后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霍然席卷而来,直接沁入鼻息,男人清隽如玉的单手也从后环上了她的腰肢。   故意将人往自己怀中使劲一箍,帝长川轻微俯身,凑向她的耳边,“顾院长,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第401章 针锋相对   选择。   简单的两个字,却声声见血的刺痛了顾念的耳膜。   她冷然的侧颜看向身旁的男人,好一句‘选择是什么’他何时让她真正有过选择的机会?!   无需顾念辗转措辞开口,洛城夕早已洞悉了她眼底泛起的隐晦,直截了当的替她说,“不用选择了。”   他迈步上前,幽深的目光落向她,“不用难为自己,我和圆圆随时都在,机会还有很多,来日方长,不用急于一时。”   言外之意,让她无需估计圆圆这边。   只要顾念想孩子,她可以随时随地见到。   顾念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曾几何时,她以为瞒着双胞胎一事,还错误的将圆圆交给了洛城夕,而让孩子彻底落入他人之手的选择,是个错误的,而一度懊悔不已。   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度过,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越来越觉得当初的选择,太正确了!   虫虫的事情,就是个最好的证明。   已经几个月了,她连孩子一面都未曾见到……   心底的哀凉和晦涩交接,染起的情绪不仅仅复杂,更多地,还是对孩子的那种思念,愈演愈烈,而每每这时,她就恨不得能马上鼓起全部勇气,放手一搏去对付他!   帝长川紧搂着她腰间的大手,感知到怀中之人的反常,却不动声色的面容上毫无表现,只是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后,便移眸看向了洛城夕,“洛总倒是真会做人啊,只是若是这样话,不妨洛总再做的直接一点,把孩子抱回来如何?”   “哦?”洛城夕饶有兴趣的挑眉看向他,故作高深的冷眸微沉,“帝总的意思是……”   帝长川望着他的视线幽深,阴鸷,“将你身边的那个孩子,抱回来,还给我们。”   洛城夕佯装了然的点了下头,再度开口时,低哑的话语清淡,看似平淡无奇,云淡风轻的语气中,却蕴藏波澜,“当然可以啊。”   随之,他目光看向了顾念,“只要念念一句话,我随时可以带着孩子出现在她面前。”   帝长川冷沉的眸色泛起了讳莫,怒极反笑,“洛总,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也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吧?”   故意反问的话语,洛城夕也不奇怪,还是一派轻寥的似笑非笑,“当然知道,是顾念的。”   帝长川凛冽的寒眸眯了眯,“也是我的儿子。”   如此一说,洛城夕便笑了,“看来帝总知道啊,那又怎么样呢?圆圆是你的儿子,但现在,他早已名正言顺的归我了,他叫洛霖,是我的儿子。”   帝长川猛然的额头青筋一跳,只觉得一口血腥之气涌上了咽喉,强忍满腔的怒火深吸了口气,再出口的字音,却一字一顿,嗓音似染了冰,冷寒彻骨,“强行霸占他人之子,迫使别人骨肉分离,这就是洛总对外的所作所为?”   洛城夕仍旧笑着,粲然的俊颜上不漏声色,“什么叫霸占他人之子?什么又叫做骨肉分离?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帝总的所作所为,好像比我更过吧?”   顿了下,他忽然脸上的笑意一敛,取而代之的阴霾乍现,锋芒毕露,“而且,想要从我这里抱走孩子,帝总,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身份?”   无需帝长川开口说什么,洛城夕便早就猜到了,直接登时封堵了一句,“你想说你是孩子的父亲,对吗?”   “但是帝长川,你先要搞清楚‘父亲’这个称谓,这个词汇,真正的含义,并不是生了孩子,就能成为父亲的,而是要尽生养之职,尽教养之责,贯彻终生,才能成为真正的父亲。”   他森冷的面容上,浅然弯起的唇畔衍出的嘲弄和鄙夷,一目了然,“这么一看,你配吗?”   帝长川一时没说话。   并不是他被问的哑口无言,而说不出话来,而是洛城夕的一字一句,都像是燃起的一把把烈火,在他心上肆意弥漫,那种瞬时愤起的情绪,高涨到几度欲要将他理智湮没。   顾念没想到两人会就此而争执起来,她及时侧身从帝长川怀中避开,目光看向了洛城夕,“城夕,别再说了,你下楼去看看你妹妹吧!若是没别的事儿,就先回去吧!”   洛城夕也不想再这里起口角,更不想让她置身其中,而左右为难,便轻然的点了下头,大步流星的越过两人,出了办公室。   他这边刚一走,帝长川冷厉的面色早已恐怖到了令人惊骇的地步,顾念避而不见,直接迈步去了办公桌后,并首当其冲的直接道,“如果你想埋怨我当初瞒了你双胞胎一事,还害的圆圆跟了城夕话,就别说了。”   她曾说过,关于双胞胎一事,她不想再提。   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   如果每一件事都要举棋不定,踌躇反侧,后悔不已的话,那这样的人生,几乎每天都要沉浸其中,又有什么意义!   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想着要处理工作,但此时又哪有心情去理会工作,不过是打了个幌子罢了。   随之,她也冷静了下,又叹了口气,再言,“如果你想夺回孩子,我没意见,你和洛城夕单独谈吧!”   “若是你想因此而……”她拉长了声音,犹豫的目光闪躲不定,“晚上的,晚上我回去。”   帝长川冷冷的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满腔的愠怒,迈步到了她近前,倏然的大手一把钳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迎向自己,“什么晚上的?”   顾念看向他的目光微闪,隐晦的眸底凌乱狼藉,别扭的抿着朱唇,隐隐泛起了红晕的脸颊,显出不安和羞涩,“你知道的,又何必问呢?”   男人轻微的点了下头,轻掀了下唇畔,霍地俯下身直接封上了她的唇。   并没有想象中的粗鲁和恶劣,反而,倒是出奇的很轻,也很慢,良久,他凑在她唇边,低哑的字音接连而溢,“你以为我生气了,就想以这样发泄吗?”   不是吗?   顾念眨了眨眼睛,并未说什么。   但清秀的小脸上,衍生而出的复杂,早已被男人捕捉殆尽,他别过了脸,索性侧身直接搭坐在了她旁侧的办公桌上,修长的双腿垂落而下,近在咫尺,顾念反而觉得这样的姿势,更觉得不安。   帝长川垂眸再次睨向她,“你觉得我每次除了想那个之外,就没别的了,对吧?”   无需顾念回答什么,她面容上的神色,已然是最好的答案。   男人轻点了下头,看不出喜怒的脸色微沉,轻微的蹙了下眉,“所以,你和我之间,除了这个,再无其他。”   “每天就是上床,下床,洗澡,做……”   顾念有些听不下去了,冷冷的抬眸看向他,“有意思吗?明知故问,自欺欺人很好玩吗?”   她稍微沉吟了下,似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之马上站起身,“还是你想现在?也可以。”   顾念迈步走向办公室内的休息室,“来里面吧!很隔音的。”   帝长川隐隐的勾了下唇,待她迈步从他身边越开的一瞬,修长的大手一把就擒上了她的手腕,将人狠厉的往回一拉,再度摔回了皮椅内,“顾念,你认为我除了那个之外,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第402章 你来教我   顾念沉默不语,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男人狠狠的桎梏椅中,难以动弹。   她纤细的双腿使劲扑腾,不过须臾,就被帝长川修长笔挺的双腿一下按纳入掌控,看似清臞的他,实则满身肌肉,不管是气力上,还是体力上,顾念都不占上峰。   看着她这一副委屈又不想说,故意憋着的样子,帝长川就皱起了眉,以近在咫尺的距离,俊颜凑向了她,似笑非笑的扬了下唇,“是你一直这么觉得的,不是我。”   “是你每次都将我和你之前的这点事,当成例行公事,认为只要做了,就会心情好转,就是缓和关系。”   顾念,“……”   她可以理解为倒打一耙,歪理邪说吗?   当初是谁不惜以顾氏,以顾涵东作为要挟,逼着她和他苟且的?又是谁不惜抢走了孩子,作为筹码,逼着她不得不委身靠近他,屈服于他的?   顾念真是窝火窝到了胸腔剧焚的地步,她若不是还念在孩子,还顾虑到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话,真想直接扬手扇他一巴掌!   这些话,也亏他能说出口!   帝长川注视着她,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却还是故意闭口不言,他笑了笑,这次笑的很走心,也很好看。   本就帅气清隽的男人,英气的轮廓上染上浅然的淡笑,宛若骀荡的清风,那样的醉人,也那样的暖人。   只可惜,话音一出口,一切都变了味道,他说,“如果真想找个乖乖暖床,又让我舒坦的女人,你不是最佳人选。”   “你只会在床上躺尸,除了喊疼,就不会别的了,真没意思。”   顾念愤然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霍然倾身向他,毫不犹豫的亮出锋利的小牙齿,狠狠的咬上了男人的唇。   她动作极快,一经咬住就不肯放开。   明显感知到男人‘嘶’的倒吸了冷气,她还是觉得难以发泄心头之恨,更加用力的咬了咬,直至感觉到口腔中鲜血的腥咸,才适时的放开了他,“你真是个混蛋!”   帝长川抬手抹了下唇沿的鲜红,轻微的探出灵舌舔舐,宛若嗜血的恶魔,邪肆的轮廓在窗外光线的晕染下,更加夺目熠熠。   他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薄唇微动,“除了它以外,我还想和你有点别的。”   顾念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别的什么?”   他略微踌躇的想了想,再言,“比如感情,比如恋爱?”   她诧异的差点没弹身蹦起来,勉强扼制着怒火,压低了声音,“需要我提醒你吗?帝总,你头部受伤失忆症缓解后,淤血压迫脑部神经,丧失了全部感情,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东西,你都是没有的,用常理的话来说,你现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还谈什么感情和恋爱?做梦呢?   帝长川黑眸微深,落向她时,染起的讳莫很沉也很浓,全是她所读不懂的,“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也可以教我啊。”   他起身放开了她,“教我怎样有感情,教我怎样谈恋爱,我可以学的,慢慢学,虚心求教。”   顾念用一种看待弱智的目光看向他,确定他是真没开玩笑后,才定了定神,略微深吸了口气,“怎么教?当初的你就不会爱,现在的你也一样,这是骨子里自带的东西,你让我怎么教?”   当初的他,就从来不懂感情,也不懂什么是爱,唯一知道的,就是占有,掠夺。   只要是他喜欢的,他觉得舒服的,觉得满意的,就会毫不犹豫的霸占过来,不管对方多么不情不愿,他也无所谓,可谓机关算尽,手段层出。   之前那段婚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而现在,他丧失了所有感情,又让她教他?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帝长川踱步去了窗边,俯瞰着楼下层出不穷络绎的人群,俊逸的剑眉紧蹙不断,“你不能因为一点事,就将他人一棒子打死判了死刑,再恶的坏人,也有个缓刑呢,不是吗?”   顾念还真是被他一番说辞,说的理屈词穷了。   她垂眸努力想了想,好像他说的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便沉沉的叹了口气后,“好,我教你。”   她一口应下,倒是让帝长川有些出奇。   不过片刻后,顾念就说,“我教你,第一个要学的,就是进别人房间或者办公室时,要先学会敲门!”   男人轻微侧身扫了她一眼,“我进你卧室都不需要敲门,上你的床都不需要提前通知,进一个办公室,就需要敲门?”   顾念,“……”   这就是虚心求教的态度?!   她真想冲过去狠拍他那张帅如神坻的俊颜,让他明白什么叫……   顾念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转,接连再道,“这叫尊重,懂不懂?你不是让我教你吗?那恋爱的前提,是要学会尊重一个人。”   “尊重。”帝长川轻轻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幽深的眸色一沉,笑了,“我如果不尊重你的话,那么,你弄丢了我一个儿子的这件事上,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帝氏的骨血,让她联合前男友一起欺瞒着他,还偷偷顺带着让孩子归了洛氏!   这一件事上,就早已惹怒了他。   他之所以一忍再忍,甚至到现在都不怎么当她面提起,其中深意,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顾念是不想懂,而且觉得他说的这话,反反复复想来想去,怎么那么别扭呢。   “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帝总的不杀之恩?”她挑眉反驳了句。   男人自然的轻微低了低头,“差不多吧!”   顾念,“……”   那他夺走她孩子,害她饱尝骨肉分离之痛,又算什么?!   算了,她就知道和他说不通的。   她无力的摇了摇头,“你再去找个老师吧!我不适合,教不明白你的。”   言犹在耳,帝长川隐隐扬起的唇畔,幅度加大了,他慢慢的重新踱步到了她近旁,修长的单手抚起她的脸颊,“生气了?”   她别开脸,不理他。   男人俯下身,单手撑在她身旁的皮椅扶手上,“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至于你说的尊重,我可以考虑一下。”   顾念莫名一怔,略显复杂的目光看向他。   好像他放缓了语气,放低了姿态,她是不是也该见好就收呢?   反正也没有几天了,她不能再自乱阵脚。   她心里想着,面色也缓了下来,柔柔的目光看向他,轻微抿着小嘴巴,淡道,“那个,你来这里找我有事?”   “是商量一件事。”帝长川深许的目光落着她,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呢?   有的时候,他真想一狠心直接弄死她算了,但是他又是真的……舍不得!   她太特殊了,不仅仅能轻易操控他的情绪,还能掌控他的一切念想,有这么个人存在,倒也不坏。   他紧了紧眉,起身从她身边离开,“这几天我会很忙,没什么时间陪你,你也趁机把手边的工作都处理一下,过几天带你去个地方,我们一起过春节。”   顾念眨了眨眼睛,“就是这事儿?”   男人回眸看了她一眼,“你刚才不是还说尊重吗?现在尊重你了,和你商量了。”   她愣了愣,看着转身径直向外的男人,着实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难道说,他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说这一件事? 第403章 恨她吗?   往后的两天里,真如帝长川所说的,他确实很忙,忙到了顾念几乎都没再见到他。   不过这样似乎也好,她倒是轻松了不少。   腊月二十九,转天就要过年了。   中心医院还是异常忙碌,医生和护士们的轮班排休早已制定出来了,顾念也交代江硕,春节期间所有工作员工薪金翻几倍,待遇从优。   而这一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洛弯弯的精神评估鉴定,精神科的主任和专家,从早上开始就对洛弯弯进行了详细的检查体检,到最后的鉴定结果,全部监控录像,防止中途出现任何偏差。   最终,鉴定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交由顾念过目。   她签字确定后,方可转送有关部门,精神科的专家和医生位列两旁,气氛瞬时有些压抑和诡谲。   顾念看着面前的鉴定书,轻微的蹙了下眉,一旁的主任说,“院长,我感觉有必要再为洛小姐重新做一次测谎鉴定。”   她挑眉看向了主任,“为什么?”   主任没急着开口,而是面色凝重的看向了旁侧的两位医生,几个人视线交汇,汇总在一起后,主任才重新转身看向她,说,“现在的鉴定结果,是洛小姐确实为精神错乱失常,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有自杀倾向。”   “但是,这一切并不排除她故意装疯掩饰的可能吧?做一次测谎鉴定,也并不为过。”   主任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和猜测,虽然只是一个推测,但也并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言犹在耳,顾念也重新审视起这份鉴定书,洛弯弯好像是突然之间变成这样的,不管是抑郁自杀自残,还是精神失常,从发病到确诊,好像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这正好是帝长川安排林凛与江远,去女子监狱探视其他狱友,爆出洛弯弯曾故意造成她两次流产一事的伊始。   她仔细想了想,没急着下结论,而是随着几位精神科医生一起下了楼。   重新来到洛弯弯的病房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房内坐在病床上,胡乱揪扯着头发的女人。   之前护士刚给她扎的针,此时就被她揪扯下来,还更甚的在自己手臂上胡乱的戳了几下,鲜红的液体渗出,也毫不在乎。   洛弯弯空洞的目光毫无焦距,只是呆呆的坐在床上,晃动着两条纤细的小腿,一边撕扯着头发,一边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顾念只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眸线。   她的脸色沉了下去。   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洛弯弯了,往日的凌冽和飞扬跋扈,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个病人患者。   如果这些都是伪装出来的,那么,也只能说她的演技,还真是高超,不拿个奥斯卡都太可惜了。   顾念回身看向主任,“警方交代的鉴定,并不包含测谎鉴定,我们是医院,鉴定病因和确定治疗即可,至于患者是否说谎,不在我们考量的范畴之内。”   而且,如果洛弯弯是故意装的。   那么,这几天的持续用药,各种治疗精神方面的药剂注入,以正常人的身体,是无法承受的。   她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牺牲自己,以换取那所谓的缓释话,也算是够疯狂得了。   顾念又想了想,随之在鉴定结果上签下了字,“就这样吧,将鉴定书提交警方,然后给洛小姐开始正式入院治疗。”   院长已经发话,主任还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便带着其他医生离开了。   顾念再上楼时,江硕已经在办公室等她了。   汇报了几份文件,待她签完了字后,江硕看着她,明显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踌躇了下,还是没说什么。   顾念却早已看穿,倾身靠向旋转皮椅,淡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江硕略显为难的皱了下眉,才道,“顾总,洛弯弯一事上,您确定不在慎重考虑一下了吗?”   顾念眸色轻微的一闪,看来,江硕也在怀疑洛弯弯是故意装的。   “万一,我只是说万一,她要是装模作样故意装疯的呢?等缓释一下来,她就会被洛家带走,安排入住其他医院了,虽然没有彻底获得自由,但和监狱那种环境相比,也算是好了不止多少倍以上了……”   其实,江硕更想说的,是洛弯弯这个人,不值得得到这次的许可。   尤其是他亲自调查后,知道了洛弯弯曾经的所作所为,更觉得这个女人,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罪有应得!   对于江硕的异议,顾念也算是了解的,她眸色微沉了沉,良久,才再度开口说,“其实吧,警方能将她交由我们医院鉴定,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知道我和洛弯弯当初的过节,可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她,就是仇人的关系。”   洛弯弯曾害她两次流产,害她失去了两个孩子,这是何等的仇与怨。   顾念微眯了眯眼睛,再道,“因为知道这层关系,所以我们提交的鉴定结果,才能确保真实性,和万无一失。”   “而至于其他的,就算了吧,洛弯弯已经这样了,不管是在监狱里,还是在精神病院里,都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我也早就不恨她了。”   顾念说的是实话。   恨一个人,需要付出很多,要牢记这个人的所作所为,牢记自己曾遭受的痛苦,要在往后的每一天每一日中,沉浸在这种痛苦的感觉中,难以自拔,用一种敌对怨毒的心情,面对自己,面对仇人。   恨着一个人,也毁了自己。   何必呢?   洛弯弯不值得她为之付出这么多。   江硕看出了她脸上的从容,虽然还有些无法理解,但也只能试着去接受,“好吧,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听您的。”   看着男人转身向外,顾念犹豫了下,忽然开口出声,“那个,江硕……”   江硕脚步一顿,重新回过身,“顾总,还有事?”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未等说话,面色却先泛起了凝重,深思了下,才言,“如果,让你来经营掌管研究所和中心医院,你可否比我做的更好?”   江硕蓦然一下愣住了,本想马上出口的话,却咽了回去。   他正过身形,定定的望着顾念,审夺复杂的目光在她容颜上逡巡,“我希望没有这种如果的情况出现,因为中心医院和研究所,永远都是您的。”   顾念轻然扯唇一笑,朝着他挥了挥手,“去忙吧!”   江硕颔首行礼,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差不多同一时间,办公室门再度被人推开,顾念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江硕,没抬头便说,“又有什么事儿了?”   却没想到,回答她的竟是一道低醇好听的男声,熟悉的令她身形微滞,“我来看看你,算不算很重要的事儿?”   顾念猛然抬眸,便看到从外而进的男人,清隽高大,优雅的步履从容,一颦一笑间,皆是儒雅温润,宛若谦谦君子,何时何地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第404章 我会等你   顾念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见到洛城夕,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她竟微怔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踌躇反转半晌,她也只才道,“你怎么上来了?是来看洛弯弯的吗?”   顿了顿,她又说,“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精神失常和错乱,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你可以安排律师为她做缓刑辩护了。”   清淡的话语中,俨然一副公事公办交代事情的口吻。   洛城夕站在她面前的桌旁,颀长的身形慢慢俯下,两手撑着桌沿,深许的目光很沉,也很深,“这些我都知道了,顾念,谢谢你。”   她轻微的摇了摇头,“谢谢就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   他看着她,她却移眸看向了别处,恍若故意不想和他视线相接,更不想让男人揣测出内心所想,顾念尽快的找了个话题,“还有别的事儿吗?我这两天有些忙,所以……”   没让她说下去,洛城夕便开口道,“很忙吗?我本来想约你吃个饭的。”   她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真不行,我太忙了,走不开的,还是改天吧!”   男人也轻轻的低了低头,幽沉的视线再落向她,却没急着说什么。   顾念也没开口,霎时间,两人似乎都陷入了这种尴尬的静默之中,彼此不言,又近在咫尺。   洛城夕看着她,“是不是有什么想和我说?”   她转眸扫了他一眼,也只是匆匆的一撇便就移开了,顾念动了动唇,她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比如,洛弯弯的这些事儿,都是洛城夕一手安排的吧。   在帝长川派人泄露洛弯弯害她两次流产后,所有狱友开始排斥敌对洛弯弯的时候,洛城夕就将计就计,策划安排了这一切。   洛弯弯到底是真的疯了,还是装模作样,这个顾念不想知道真相,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   先是帝长川,不惜以揭穿顾念伤疤为代价,故意派人泄露一切,挑拨洛弯弯与狱友关系,欲要用这种方式,活生生逼疯这个女人。   而洛城夕呢?   作为兄长,面对唯一的至亲妹妹,他选择了装傻充愣,然后自导自演策划这一切,以洛弯弯精神失常,顺理成章的安排她缓释,解脱牢狱落下帷幕。   帝长川在利用顾念,想借着洛弯弯,而彻底重伤离间她和洛城夕的关系。   洛城夕也在利用顾念,利用她本心中的善念,而纵容洛弯弯的举动,并安排她入住了中心医院,并由顾念亲自监督精神鉴定。   都在利用,只是每个人都打了个不同的幌子罢了。   她又能说什么?   洛城夕曾为她付出过太多太多,难道要因此一件事,而对他评头论足,直接质问吗?   顾念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且不说洛城夕对她的情义到底如何,就光说一点,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是个哥哥,对于唯一的妹妹时,又能做什么呢?   顾念也有哥哥,她不停的换位思考,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么,顾涵东会做出什么呢?   估计一天都不忍她在监狱中度过吧!   所以,权衡再三,她终只是静默的看了洛城夕一眼,然后用唇边浅然的淡笑掩下心中的复杂,只说,“没什么呀,我最近太忙了,等抽出时间去看圆圆吧!”   洛城夕幽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反复逡巡,敏锐的眸色轻闪,也只是笑了笑,“好,我和圆圆等你。”   他说完便转身向外,徒留下顾念一人,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形从办公室内消失,一颗紊乱的心,才生生的彻底落下。   她略显痛苦的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宁可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也不愿意亲手戳破那显而易见的东西。   从医院出来,洛城夕整张俊颜就阴了下去,秘书一见他的脸色,不自觉的感觉一阵阴风蓦然扫来,心底不住的发颤泛寒。   一路上,疾驰的迈巴赫速度极快的驰骋着,秘书一边开车一边偷偷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只觉得莫名的心底泛起一阵阵的森寒。   已经记不清老板上次脸色这么难看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他腿伤离开A市的时候吧!   秘书胡思乱想着,忽然手机震动了下,秘书拿起看了眼,目光就泛起了波澜,下意识的放下手机,犹豫的措辞开口,“洛总,刚刚保姆发来了消息,说夫人过去了……”   洛城夕本就阴郁的面色霍然一沉,冷然的挑眉扫了眼前方驾驶位上的秘书,俊颜铁青的抬手松了松领带,低冷的声线似染了冰,“回公馆。”   秘书急忙应声,驾车在前方路口调转方向。   车子一路疾驰,抵达公馆时,是在一个多小时以后。   陆城夕径直下了车,一路大步如风的进了玄关,保姆急忙出来相迎,但话还没等出口,就听到他冷冷的问了句,“圆圆呢?”   保姆语塞的僵了僵,有些胆怯,又有些恐惧的小声吞吐,“那个,小少爷……小少爷被夫人抱走了……”   抱走了?!   洛城夕冷冽的俊颜瞬时暗了下去,凛然的大步掠过保姆,正欲朝楼上走去,却没想到蒋锳正好迎面下楼,和他算是不期而遇。   蒋锳看着满面冷沉的儿子,不耐的深吸了口气,边往楼下走边说,“既然你敢大张旗鼓的给孩子办百天宴,不就是摆明了不怕我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吗?”   洛城夕冷冷的视线如影相随的落向她,冷戾的眸色阴寒,望着母亲眯了眯。   蒋锳下了楼,从他身边迈过,走去了沙发旁落座,端起茶几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又说,“那孩子,是你亲生的吗?”   洛城夕定定的看着她,没说话。   “是你和顾念生的?”蒋锳挑眉看向他,“如果你敢说是,我马上带孩子去做亲子鉴定!”   洛城夕不耐的薄唇紧抿,“妈,你既然早就知道了,又何必明知故问!”   蒋锳冷笑的扯了下唇,“你还知道啊!”   其实,从很早之前,蒋锳就听说洛城夕这边多了个孩子,还安插落户到了洛氏名下,名为洛霖。   而洛城夕对这孩子的在乎,她也全部知晓。   但是,蒋锳迟迟没出面的一个最主要原因,是不确定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的亲骨肉。   毕竟,洛城夕也不小了,虽然外界一直没有什么花边绯闻,但也不能说他身边就一个女人没有吧。   像他这样有钱有势,有容有貌的男人,身边无数女人趋之若鹜,多如过江之卿,比比皆是,若是真有个女人怀了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蒋锳从来不涉足儿子的个人感情问题,顾念那个事情除外,而且,洛家若是有个孩子,她多了个孙子,也是好事。   老人的心里,就想着等确定了再说。   所以一拖再拖,拖到了洛霖的百天宴,蒋锳本来是高兴地,也很想亲自到场,毕竟作为奶奶应该给予孩子最好的祝福和礼物,但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同一天,帝氏那边也办了百天宴。   洛霖和帝墨轩,年纪形同,长相相似的两个孩子。   任何人看去,都能一眼分辨出,这就是一对双胞胎,小小孩子,眉眼模样上,竟和帝长川如出一辙,分明就是帝家的骨血! 第405章 你觉得有意思?   偌大的客厅中,随着蒋锳面色的急转直下,而让整个房内的氛围,彻底冷沉了下来。   蒋锳深吸了口气,突然手腕一反,手上那个精致的茶盏‘啪’的一声坠落在地,四分五裂。   她是故意摔的,所以力道极大,响声也很大。   吓得保姆和管家蓦然一惊,也感知到了气氛不对,急忙纷纷调转方向,一溜烟的都跑回了厨房,不敢再出来了。   蒋锳冷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暴怒的咬了咬牙,“我知道你喜欢顾念,但竟没想到你喜欢她喜欢到了这种地步!她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你还抱回来,当个宝贝似的,还落在了洛氏名下!”   “拿别人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洛城夕,你什么时候糊涂到了这种地步!”   蒋锳真是气坏了,她突然得到消息时,都还不敢确定,所以反复的派人详细调查。   但真相就是真相,不是你不想面对,就会避开的。   再怎么调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顾念生了一对双胞胎,因为各种原因,这个孩子,就被洛城夕抱了回来,还收养为了自己的儿子,视若珍宝的疼爱宠溺着!   一想到这里,蒋锳就控制不住那满腔的怒火,豁然站起身,“你以为抱回了她的一个孩子,那个女人就能嫁给你了?”   “可以!非常可以!”蒋锳气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现在我也管不了你了,你愿意娶谁就娶谁吧!只要顾念她愿意嫁给你,风光迎娶,世纪婚礼,当初帝家能给她的,我们洛家,绝对不会少了她的!”   “但是,前提是她要一心一意的跟着你,再给你生个孩子!”蒋锳咬牙一字一顿,“要男孩!洛氏也需要继承人!”   洛城夕定定的看着母亲,从始至终,冷峻的面庞阴霾就未曾减轻过,“圆圆也是我的孩子,就算不是亲生的,但他注定了,这辈子也是我儿子!他就是洛氏的继承人。”   他转眸轻叹了口气,“生孩子这件事太辛苦了,就算念念嫁给我,我也不会再让她为了我,为了所谓的洛家,而舍命替我生孩子了!”   话音刚落,蒋锳直接抬手朝着他俊颜就捆了一巴掌!   “说什么胡话呢?”蒋锳咬了咬牙,“忘了你是谁吗?忘了你的身份吗?需要我提醒,你是洛氏的总裁,你执掌着整个洛氏集团,管理着整个洛氏家族!”   “你以为你是普通家庭的人吗?不管你愿不愿意,顾念如果嫁给你,就必须生个属于洛家的孩子,否则,就算你愿意,她也没办法在洛家站住脚!”   像洛氏和帝氏这种豪门家庭,尤其是像帝长川和洛城夕这样的男人,直系血脉稀少,人丁不旺,想要长存发展,想要巩固实力,不被其他亲戚吞并,留下血脉,延续子嗣,是必须的。   嫁入这样的豪门,岂能随着自己的性子,说不生就不生了?   洛城夕毫无畏惧的冷眸再度落向母亲,“她是我爱的女人,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在洛氏身份如何,她就在这里身份如何,任何人想动她,先过我这关再说!”   蒋锳气的心脏发颤,脸色也有些苍白,显得极差,“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洛城夕却全然不顾母亲的反应,只是又问了句,“圆圆呢?”   蒋锳霍然转过身,不想再看他,也不想再回答这个问题。   洛城夕大步绕过去,直面母亲,“您让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做了,包括不惜利用顾念……”   光这一件事,他就有多不情愿!   听闻帝氏那边派人去女子监狱散播了洛弯弯害人两次流产一事,洛城夕是不想管的。   因为他人泄露的,也是事实。   洛弯弯当初敢做,那么现在就要有胆量承担!   可是蒋锳不同意,她要借着此事,让女儿出狱,哪怕是成为精神病患者,常年入住医院,也要让女儿脱离苦海!   “当初您是怎么答应我的?您是不是说过不再追究孩子的事情,也不再干涉我和她之间的问题,那么,您现在又突然抱走我儿子,是为了什么?”洛城夕发狠的字音沉凉彻骨,恍若淬了冰碴,每一个字,都狠狠的砸在蒋锳的心上。   蒋锳盯着他,气的倒吸冷气,“弯弯的事上,她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不够吗?非要让她终生都在那种地方度过,你才安心?你是怎么当哥的?她可是你唯一的妹妹!”   洛城夕冷沉的面色彻底寒了下去,“妈,您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如果当时不那么说,你会同意吗?你会照做吗?”蒋锳直接反驳。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任何事上,他都对自己听之任之,绝对的孝顺好儿子,好哥哥,但唯独触及顾念这个女人时,一切都会变了样。   如果当时她不拿圆圆做威胁,结果,肯定不会如此!   蒋锳再度越过他,深吸了口气,“圆圆你就别担心了,虽然他不是你的骨肉,但是,这孩子很招人喜欢,我也上年纪了,身边有个孩子,也是好的,这孩子,从今以后放我那边养着了。”   “你要是想抱回圆圆,也不是不可以。”蒋锳转身看向儿子,重新逆转的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再生个,生个你亲生的,我不管孩子的母亲是谁,你可以娶你喜欢的顾念,也可以娶别的女人,或者随便找个女人生个孩子,都可以。”   “只要是你的亲骨肉,我的亲孙子,那么,我马上把圆圆完好无损的抱回来。”   话落,蒋锳冷着脸迈步从男人身边掠过,径直向外。   洛城夕屹立原地,只觉得一股血腥之气猛然上涌,接踵而来的愠怒像一团烈焰,彻底腾烧的他心肺剧焚。   他发狠的攥紧了双手,目送着母亲离开宅邸,阴冷的视线朝着玄关处的秘书睇了一眼,秘书会意,急忙走了进来,“洛总。”   “派人过去,盯着夫人,私下里照顾好圆圆,若孩子有任何事,哪怕受了一点伤,或者掉了个头发丝……”   他没往下说,急剧起伏的胸膛早已将满腔的愠怒阐述殆尽,而秘书也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这其中的后果会是什么。   城市的另一边。   研究所的顶层办公室内,周遭环置的书柜旁,剧烈的声响此起彼伏。   顾念扫了眼掉在地上的东西,电脑笔记本,钢笔墨水……   完全惨不忍睹。   她不禁无奈的看向他,“去里面休息室不可以吗?你非要弄得我办公室一团乱,很有意思?”   他轻轻的在她唇上一啄,笑道,“再有意思也不如这样有意思……” 第406章 谁陪你?   顾念虽疲惫不已,但还是勉强提起一点气力,整理了下衣衫,迈步在办公桌旁,蹲下身一一拾捡着东西。   不同于她的狼狈不堪,旁侧的男人仍旧一副衣冠楚楚,矜贵的恍若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就连那往日寒彻惯了的俊容,此刻也平静似海,毫无波澜。   帝长川侧身依着办公桌,幽深的视线一扫房内,最终落向了地上还在整理东西的女人,淡色的唇畔轻轻上扬,拿起烟盒抽出一支,放在唇边点燃了。   顾念一边整理一边心情不顺,冷冷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下次能不能去休息室,或者回家再说。”   他只顾着一时兴起,她的办公室啊!   而且,这要是刚刚外面有人正好路过,听到了一二话,传扬出去,她的面子啊!   男人叼着烟,淡淡的烟雾在身侧缭绕,穿过迷雾的浓眸幽深,定定的落向她,薄唇微动,道出口字句,却震惊了顾念。   他只说,“好。”   轻轻的一个字,霎时间,顾念就愣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男人迎向她的脸庞,走过来,俯下身大手轻缓的在她头上揉了揉,“我说好,知道了,下次不在这里了。”   他还重申了一遍!   顾念诧然的神色惊愕,目光略显凝滞,这还是她印象中的帝长川吗?就算是他曾经未失忆,怕是也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她吧?!   她尽快的回转思绪,敛下了美眸,估计他又是那根神经搭错了,或者又想出什么新的花招来折腾她了,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帝长川走到垃圾桶旁,弹了弹烟灰,再度走过来时,俯身蹲在她近旁,伸出清隽的单手替她拾捡起地上的东西。   一个举动,再次震惊了顾念。   她来不及多想,也不想过于思虑他的所作所为,尽快整理了下周边的东西,然后统统放在办公桌上,走过去一边整理一边说,“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真的不回帝豪湾?”   男人吸了口烟,挑眉看向她,“不希望我回去?”   “不是希望。”顾念低着头,整理东西的动作不停,“而是应该的吧?那边有你的奶奶,和母亲,回去陪他们吃一顿年夜饭,也在情理之中呀。”   帝长川静默的注视着她,伸出手扣上她细腕,打断了她正在整理的动作,顾念一惊,顺势抬起头,视线落进男人幽深的黑眸之中,听到他说,“我如果明天回去话,那你呢?”   “谁陪你?”   后三个字,恍若才是重中之重。   顾念是真的怔住了,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所以一时间,打乱了自己的思绪,她思前想后良久,才无奈的望着他一笑,“我也要回家陪我哥吃年夜饭啊!”   “还有珊珊,她现在虽然还没和我哥结婚,但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身体不方便,我这段时间也没回去陪她,她每天除了工作,就是面对我哥,都憋屈坏了呢!”   帝长川没说什么,深许的目光暗沉,一瞬不瞬的看了她一会儿,才诺诺的点了点头,“好吧。”   顾念微滞,他这是答应了?   接连,他放开她,动手摁灭了手上的香烟,“明晚我回帝豪湾,你回顾宅,吃完了年夜饭,我过去接你。”   她低了低头,“嗯,回家后我包饺子,我们再一起吃饺子。”   男人勾唇轻然一笑,抬手在她鼻尖捏了捏,“怎么突然这么乖?”   “有嘛?”她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黑溜溜的像两块水晶琉璃,定定地看着他,忽闪忽闪的长睫微动,娇俏的面庞,可爱的像只小狐狸。   帝长川逗留的时间不长,临近年尾,他手边的工作也特别多,这次能过来找她,也是好不容易挤出时间了。   待他一走,顾念也尽快整理了下办公室,然后边给顾涵东打电话,边下楼去中心医院。   电话中她没说太多,只是询问了下明晚的安排,顾家一直以来虽然人丁不旺,但也是大家族,老一套的传统还是有讲究的。   顾涵东也从小在这种环境下熏陶,自然也不能免俗,一家人吃个团圆的年夜饭,然后守岁,再留宿顾宅过个年。   因为顾家长辈几乎已经没剩下什么人了,顾涵东就算是一家之主,而顾念又离婚未嫁,冉莜梵还未出阁,留在顾家过年,也是自然的。   顾念也没说什么,挂了电话,她正好途径精神科的病房,本是无意的,只是路过,奈何房内传出的声音,惊扰了她的思绪。   “魔鬼,你们都是魔鬼!别靠近我……”   顾念停下了脚步,驻足VIP病房外,视线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房内几个护士站在病床旁,似要给洛弯弯喂药,奈何洛弯弯不断挣扎,挥舞着双臂,扑腾着身体就是不允许人靠近。   折腾了好半天,几个护士才勉强将药粒喂给了她,待走出来时,一个护士累的气喘吁吁,“哎,这洛弯弯疯的可真厉害,之前洛夫人过来,她都不认识,还差点拿刀子捅过去呢!”   “可不是嘛,亲妈都不认识了,疯成这样,还这么年轻,这辈子算是完了!”   几个护士不断感慨,抬眸注意到顾念时,下意识的噤声顿步,纷纷道了句,“顾院长。”   她轻微点头示意了下,几个护士匆忙离开后,顾念犹豫了下,迈步去了精神科主任的办公室。   大致上又询问了下洛弯弯的病情,结果有些不乐观,从之前的确诊后,也在接受治疗,但效果不太好。   可能也是治疗的时间过短吧。   顾念沉吟了下,离开时交代,“换两个男护士照顾她吧!”   女护士体力有限,每天这么和洛弯弯折腾下去,护士还不要累坏了?   再上楼时,顾念不禁心情也略微有些低落,脑海里一幕幕浮现着曾经和洛弯弯有关的一切。   虽说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也做了很多恶事,但是,好歹都是洛城夕的亲妹妹……   而且,她本以为这次的精神鉴定,洛弯弯是有参假和故意装病倾向的,所以主任要求测谎鉴定时,她拒绝了。   猜到可能是洛城夕故意安排,那还测谎鉴定,岂不是故意揭穿吗?   但现在看来,估计也是她想太多了。   不管怎样,洛城夕若是没有利用她的嫌疑,也算是好的,顾念不禁心里暗自庆幸,幸好那时候没有直接质问他,否则,多尴尬啊。   来到办公室时,原本紧闭着的房门,此时开了一条缝隙。   顾念看着那道虚掩着的门缝,皱了下眉,伸手推开门,果然,房内有人。   金秘书一身西装革履的站在办公桌旁,看到她推门进来时,毕恭毕敬的略微颔首行礼,然后道,“顾小姐。”   顾念有些意外,金秘书向来都是替老夫人潘秀玉做事的,他能亲自到此,相比也是奶奶的意思。   她回以浅然一笑,“金秘书有事?”   “老夫人想请您回帝豪湾一趟,有事和您商量。”金秘书开口直言,“是关于小少爷帝墨轩的。” 第407章 某人的重要性   言犹在侧,顾念怔了怔,迎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密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深处不该有的复杂,笑了笑,“奶奶找我,肯定是大事了。”   她说着,低头又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又道,“不过今天怕是不行了,我等下还有个会,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然后还有两台手术,因为胸外科的主任临时请假,找不到人替代。”   听着这些,金秘书忙笑着说,“不急的,老夫人吩咐过,让您先忙您的,这几天哪天有时间,任何时候过去都行的。”   顾念也点了点头,“那真是抱歉了,我可能……明天可以吗?明天虽然是大年三十,但我这边工作会轻松一些,我可以抽出点时间。”   金秘书了然,“好,我回去告诉老夫人一声,顾小姐,打扰了。”   送走了金秘书,顾念不禁松了口气。   一连找了好几个借口,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看来,她果然不善说谎。   但潘秀玉找她,还是事关帝墨轩的,估计就是……   她似是猜到了什么,清澈的眼眸泛起了浓稠,深吸了口气,不管怎样,还是先处理好手边的工作要紧。   继续工作,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   她其实也没说谎,下午确实顶替胸外科的主任做了两台手术,等彻底忙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再回帝云斋时,除了保姆外,再无他人。   顾念简单的吃了口饭,上楼冲澡,出浴室时,看到手机里收到的消息,“柒旗有个局,要来吗?”   她眸色轻微一沉,犹豫着本想回个消息过去,又觉得不妥,便将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对方接起,那边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染了几分酒精的醇厚,也略带了几分的沙哑,“不来了?”   似乎帝长川早就猜到了她的答案,顾念也笑了,“我刚刚洗澡着,今天有些累了,不想去了。”   男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又道,“那早点睡吧。”   顾念应了一声,本想挂断的电话,却迟疑了。   而男人那边,似也有未说完的话,电话迟迟没断。   两人相持无言,静默的倒是出奇默契。   顾念沉吟一会儿,才说,“明天吧,明天我没什么事,年夜饭之前,可以陪你一会儿。”   帝长川靠于暗处的身形微动,修长笔挺的双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淡色的薄唇轻轻勾起,“你这次所谓的‘陪’是指的什么?”   他完全意有所指,顾念又岂不明了。   但是,她下意识的就想说什么,可是话还未等出口,脑海思绪回荡,想到之前他不止一次的提过,她总是和他‘例行公事’的做那种事,现在想来,好像也确实如此。   她想了想,纤长的睫毛微微闪,“陪你吃个饭,喝两杯酒,可好?”   男人挑了下眉,低哑的嗓音划过薄唇,魅惑的味道缓溢,“不给我暖床了?”   顾念,“……”   帝长川更加得寸进尺,“不再陪我睡了?”   她紧了紧眉心,“不觉得很俗吗?这些事儿,不是常做吗?何况明天大年夜,晚上我们再……”   顾念有些羞涩的说不下去,略显尴尬的容颜上泛起了窘迫。   帝长川低低的笑出了声,听着他那边的笑声,顾念突然眸色一沉,嗓音冷厉了起来,“你是故意的!”   “帝长川,你真无聊,我要睡了,挂了!”   她当机立断,便收了线。   而她永远不知道,远在城市另一边的奢华包厢中,男人一直阴沉冷峻的面庞,此刻终于有了笑颜,就连旁侧的几个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宋子良无措的眸色起伏,“看来,某人在你这里分量还真是重啊!”   “可不呗,一直阴着个脸,好像出来喝个酒,就像多难为了你似的,这某人一来电话,马上变了样,呵,男人啊!”林少在旁边补刀。   宋子良和他视线相交,俩人俨然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   帝长川望着他们目光深沉,略显缓和的面容却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倾身端起了一杯酒,同时说,“今晚的单,我买了。”   宋子良和他碰杯,“那应该谢谢帝总咯?”   “少来了。”男人勾了下唇,仰起头一饮而尽。   柒旗的局持续到十一点多就散了,帝长川再出来时,因为喝了些酒,此刻俊颜略显了几分倦态,却丝毫不影响他轮廓上的清隽和英气,站在夜幕之下,感受着迎面拂来的冷风,酒醒了大半。   上车时,林凛正准备开车,却听到后方老板低哑的声线传来,“老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林凛马上知道老板话里的意思,忙侧身回道,“还没,只是今天金秘书去了一趟中心医院,好像是老夫人请顾小姐过去一趟。”   帝长川仰头靠着后车座,闭上了眼睛,抬手搓揉着太阳穴。   林凛又说,“不过顾小姐好像没答应,金秘书是一个人走的,帝总,关于小少爷的事儿,您还是回去一趟,和老夫人好好谈谈吧!”   其实,这些话,他本来不该说的。   毕竟自己一个秘书,没事参合老板家事像什么样子,但是,林凛跟在帝长川身边多年,太了解老板的性子了,这些话,他要是不说,怕是也没人敢和他说了。   “老夫人早就调查清楚洛霖小少爷的情况了,对此一直耿耿于怀,您这边又没有动作,老人盼孩子,既然是两位小少爷,当然想要团团圆圆的了,所以帝总,您看……”   林凛拉长了声音,帝长川也在此时睁开了浓眸。   他略微直起身,先睇了个眼色示意林凛开车,许久后,才道,“洛氏那边有什么动向吗?”   林凛边开车边说,“没什么,除了洛弯弯一事后,再无任何,不过,之前洛夫人好像和洛总谈了一次,然后就抱走了洛霖小少爷。”   帝长川漆黑的眸色猛然一暗,“抱走了?”   话音虽然清淡,但无形中给人的压迫和威慑,霍然袭来。   林凛下意识的感知到袭来的危险感,急忙说,“是抱走了,但并不是不允许别人看孩子,而且据我们派过去的人调查,洛夫人还挺喜欢洛霖小少爷的。”   帝长川没再说什么,只是冷沉的俊颜浓郁,阴霾遍布。   看来,这次洛城夕是铁了心要和他抢儿子了,就连蒋锳出面,洛城夕都未能退步。   圆圆现在在洛氏那边,又有了蒋锳这一关,想要夺回孩子,就更不容易了。   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松开了领带,顾念这个女人,总是给他没事找事,好端端的两个孩子,置身两家,这件事,也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第408章 扯证结婚?   转天,一年一度的跨年夜,万家齐聚一堂,紧锣密鼓的准备团圆年夜饭,终于到了。   喜气盈盈的日子,对顾念来说,却并无什么特殊的。   早上她去了趟医院,工作不算多,江硕早已提前有条不紊的安排妥当,她就是给在职人员开了个会,对于年假日还忙碌在一线的医护人员,发了一些特别奖励外,便没什么事了。   又去了一趟研究所,这边已经全部放假了,只剩下两个值班人员,顾念也给他们准备了礼品和福利,安抚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从这边出来,江硕开车在路边等她,顾念没上车,只是俯下身透过车窗对他说,“今天都过年了,就别做我的司机了,回去陪阿姨过年吧!”   江硕望着她一笑,“顾总,您只是一位贴心的老板呢!”   她笑着直起身,迎着阳光的方向抬手拢了下长发,“是吗?那看我这么贴心的份上,明年再帮我好好打理研究所和医院吧!”   江硕连连点头,“那是一定的,不过顾总,您要去哪里?我顺路送您一趟吧!”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走就行了,早点回家陪阿姨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江硕一直目送着顾念上了车,看她的车影渐行渐远,才慢慢发车离开。   待他开车路过超市,买了些东西,打开后备箱时,不禁就愣住了。   因为后备箱里,早已满满的放了不少礼品盒子。   有一个盒子上还贴了个便签纸,“特别福利,送给阿姨的。”   江硕只觉得心上一暖,不禁撕下便签纸,笑了。   顾念确实是个很好的老板。   体恤下属,照顾员工。   在这一点上,江硕是很有感触的,若是没有顾念,他不会重新回到医护岗位上,重新拿起手术刀,再次成为医生。   若是没有顾念,他还将奔波在各个餐厅应聘厨师,为了筹集母亲的医药费而一筹莫展。   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给予的。   而江硕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更加尽心尽力替她搭理好公司,管理好医院了。   但他不会知道,这次的礼物后,顾念其实是有私心的。   只是明白了这一点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儿了。   另一边,顾念开车没直接回顾宅,而是在路上给乔珊珊打了个电话,简单聊了两句,便问,“有什么想吃的吗?等下我给你带过去。”   乔珊珊在电话那边嘟着个小嘴,唉声叹息,“吃什么吃呀?但凡能吃的东西,你哥都准备了,我还吃什么?”   顾念皱了下眉,“这么一看,我哥还是很暖心的嘛,你就好好跟我哥过呗,要不要考虑年后扯证结婚,做我嫂子呀?”   乔珊珊无措的倒吸冷气,“顾念啊顾念,你是脑子秀逗了,还是短路了?不要拿我和你比,可以吗?”   她和顾涵东之间,隔着太多太多,那能是这一点点小举动,就彻底摒弃前嫌走到一起呢?   顾念知道这些,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故意打趣罢了,“难得今天过年,就不能说点高兴的事儿吗?”   听着那边乔珊珊‘切’的声音,顾念忍俊不禁,又说,“我干儿子呢?有没有老实的在你肚子里待着呢?”   乔珊珊冷笑,“没有,他刚刚还踹我着呢!”   顾念扑哧就笑了,“看来是个调皮的小捣蛋鬼啊!”   她记得自己怀虫虫和圆圆时,这两个孩子起初很乖巧,但到了孕后期,每天也是不停折腾,一会儿踹她一脚,一会儿翻个身,不断的做着各种伸展运动……   一想到孩子……   顾念蓦然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乔珊珊听着电话那边安静了下来,似也感知到了什么,忙说,“别想了,快点过来陪我吧!你不来我一个人都没意思死了!”   “我哥呢?让他陪你吧!”顾念目视前方,路口处转了个方向。   乔珊珊瞥了下小嘴巴,“让他陪我,亏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和他能一样吗?别说了,快点过来吧!”   顾念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虽然答应了乔珊珊,但她也没有马上回顾宅,而是将车子进了柒旗的露天停车场。   喜迎新春,柒旗这边客人较少,但过节的氛围极浓,入目各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就连门口的服务生,也都换上了唐装,很有一派节日之气。   她径直上楼,奢华的VIP房间中,她推门而入时,房内已经坐了几个人。   顾念视线一扫全场,不禁有些惊诧,数日不见的盛少琛,此时竟一身西装革履的坐在一侧,看着她进来,还端起了手中的酒杯,朝着她示意了下。   她轻微点了下头,而旁侧,顾涵东竟然也罕见的现身于此,高大的身形位于皮质沙发上,优雅的手上夹着根烟,清冷的视线落向她时,眉心自然的蹙了下,“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应该回家的吗?”   顾念无措的深吸了口气,“那你呢?不回家陪珊珊吗?”   她说着,迈步去了一旁,在帝长川近旁落座。   刚一坐下,男人的长臂便覆上了她,手臂上轻微用力,将她搂入了怀中,薄唇自然的在她额头上一啄,低哑的声线而至,“昨晚想我了吗?”   顾念侧颜望向他,盈盈一笑,“我要是说不想,你信吗?”   男人勾了勾唇,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就会避开主要问题。   顾涵东冷眸撇着两人的互动,俊逸的面容泛起了阴寒,“你们俩怎么回事?这是和好了?”   帝长川没说什么,浓眸轻微朝着顾涵东的方向轻扫。   顾念也不想谈及此事,反而伸手端起了桌上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那你和珊珊呢?准备结婚吗?”   顾涵东,“……”   “孩子都要出生了,你们俩……再这么拖下去,也是个问题吧!”顾念说话时,余光扫了眼旁侧的盛少琛。   顾涵东深吸了口气,“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说一句你就噎我一句,顾念,你认真一点,可以吗?”   她望着男人笑了笑,“我哪里不认真了?还是我提出的问题,触及到你了?哥,你不是爱珊珊的吗?不然,也不会让她留下孩子了,对吧?”   顾念故意一口一个孩子,反反复复提了两次,果然,盛少琛冷沉的俊颜,彻底泛上了阴霾。   还不等顾涵东再说什么,盛少琛便霍然起身,低眸睨向顾涵东,“顾总,能换个地方和我谈两句吗?”   顾涵东轻微一滞,自然是应允的,但是他起身时,幽冷的余光又冷冷的瞥了顾念一眼,那眼神,分明是有万千话语凝聚,而汇总在一起,最终只说,“晚上我再和你好好谈!”   然后,他便迈步绕过茶几桌,跟着盛少琛出了包房。   顾念也适时的松了口气,但还未彻底放松,腰部上的大手力道倏地一紧,帝长川邪肆的俊颜落向她,轻微挑眉,“故意支走他们,只剩下你和我,是想做点什么吗?” 第409章 她果然在骗人!   暗色的包厢,炫彩的灯线五光十色。   顾念侧身倚着男人怀中,娇俏的面庞讨喜又柔和,妩媚的盈盈一笑,端着酒杯微抿了一口,“我若是只想陪你喝点酒,这个回答,帝总满意吗?”   “只喝酒?”帝长川凝着她的魅瞳闪出流光,手上气力略微一紧,箍着她腰间往上,“比起喝酒,我更想吃了你这个小妖精!”   她笑的更加绚烂,伸手拂着男人精致的面庞,“你不是天天都在吃吗?还没吃腻?”   他眸色深了深,“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天天吃,都不腻,你还真是个天生魔物啊!”   她耸耸肩,端过另一杯酒放在他手中,纤细的长臂穿过男人的臂弯,交杯的姿势自己独啜了一口,“承蒙帝总不腻,我真是受宠若惊。”   他笑了笑,“你啊,又在耍什么花招呢?”   顾念轻抿着嘴,“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耍花招?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还能陪在我身边,我要说求之不得,你会信吗?”   帝长川挑眉伸手捏着她的小鼻尖,“真的?”   她点了点头,“毕竟是你和我的第一年,当然与众不同了。”   他长臂紧搂着她,“那第二年呢?第三年呢?往后若是还有几十年,你会怎样?”   顾念眸色略微一闪,往后几十年?   随之,她就用浅然的一笑匆忙掩盖掠过,帝长川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往后那么多年,她还不了解他吗?   “若是真可以,我更加觉得荣幸之至。”她乖巧的迎合着,话语也分外的柔软,像一个绵绵的糖果,落入心田,让人有种甘露在侧,沁之难忘。   他笑着端起那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单手搂着她,“那就喝酒吧!不过别喝太多,晚上还有正事儿呢。”   顾念心里咯噔一下,无奈的敛下眸中的复杂,笑的更显绚烂,也更显柔和,“难得的日子,多喝两杯嘛,我陪你。”   帝长川向来酒量很好,这点,顾念是知道的。   所以,她也没打算真的灌醉他,这样很难,也会让他起察觉,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让他多饮几杯。   中途,男人的手机不断炸响。   第一次响起时,帝长川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极快的就挂断了。   第二次,第三次……   顾念忍不住在旁就说,“接吧,估计奶奶找你有事。”   他轻然的展了下眉,侧颜看向她,“奶奶找你也有事,你不是也没去吗?”   顾念微愣,果然,他都知道了。   她随之又无畏的一笑,“我不是不去,而是准备初一或者初二再去,既能拜访老人家,又能谈谈事,不是一举多得吗?最关键的,那时候我比较有时间呀。”   男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看来,你想的比我全面呢!”   她抬手环上男人的脖颈,白皙的容颜凑向他,在他精致邪肆的脸庞上落下一吻,“你就接一下吧,别让奶奶等着急了。”   帝长川却勾了下唇,一手直接将电话关了机,另只手一捞将她按在了沙发上,俯身覆了上去。   任由他随意索取,良久,才好不容易放开了她,顾念一坐起身就急忙端了杯酒,仰起头喝了几口,酒杯再次被男人一把夺过,“你今天怎么了?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她轻微的沉了下眸,知道是隐瞒不下去了,索性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他,“因为等下要回家啊,我哥和珊珊的问题,迟迟没有解决,两人也不冷不热的,看着很亲密,但实际上,珊珊心里有苦,我哥心里也不舒坦,两人都憋着火,只是不发作罢了。”   “还有小梵,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冉莜梵成立的那个公司,持续两个多月以来,处处和顾念的研究所争抢客户和资源,虽然实力上无法比拟,但各种招数层出不穷,可谓机关算尽,也是令人头疼。   帝长川轻轻的点了下头,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需要我吗?”   她一愣,侧身看向他,“你能帮我?”   他将她再次搂入怀里,“我在的话,涵东那边你就不用担心,至于冉莜梵,她对你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   顾念叹了口气,冉莜梵一直都不是她首要考虑的问题所在,而至于顾涵东和乔珊珊的事儿,也不在她的考量范畴内。   每个人的感情问题,都需要自身去面对解决,旁人只能给予建议,而无法主导。   她说这些,不过是想随便扯个幌子罢了。   顾念在他怀里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你说得对,不过,等下你还是要回老宅陪奶奶和长辈们吃饭,等晚上再来接我吧。”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放开了她,顺手端起一杯酒,独自饮了起来。   两人在包厢里的时间不长,不到一个小时,中途顾念陪着他喝了几杯,也并不多,只是莫名的,帝长川竟感觉到了醉意。   更准确来说,不是醉意,而是困意。   是酒精作祟,还是其他原因所致,他来不及去想,只觉得大脑一阵发沉,接连眼皮就有些睁不开,平时固若金汤的理智,此刻也变得七零八落。   顾念看出他的倦态,急忙伸手去扶他,“怎么了?你也没喝多少呀?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先休息一下。”   帝长川来不及去深思,脑中困倦像高涨的海浪,瞬时将他湮没。   她扶着他侧身躺在了沙发上,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安抚的轻拍着他的肩膀,“先休息会儿,半个小时后我叫你。”   男人没说什么,只是轻点了下头。   可能是这几天真的太累了,为了空出年假日的几天时间,外加为了帝氏年后的海外运营扩建筹建储备,他连续数日不间断的忙着,几乎连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的空闲时间都没有,就更别提睡觉了。   因为有这个原因在,所以帝长川是真的没考虑其他,便睡了过去。   却不知道,待确定他真的睡下了,看着他均匀的吐纳呼吸,顾念一直紧绷着的一颗心,也慢慢的放下了。   她急忙出了包厢,外面冗长的走廊上,两道颀长的身影异常醒目,她只撇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顾涵东和盛少琛谈什么,能谈到现在……   顾念刚走过去,就听顾涵东朝着她的方向,冷道了句,“稍后马上回家!”   话落,顾涵东就阴着张脸,转身离开了。   徒留下盛少琛,只身站在一旁,冷戾的俊颜阴霾,明显也没什么好气,他扫了眼顾念,踌躇的话语便到了嘴边,“顾念,你和我说句实话,珊珊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吧?”   顾念略显一惊,面色上染了复杂。   且不说乔珊珊还未做胎儿鉴定,就光说她一个旁人,也不好妄下结论。   但盛少琛也不想难为她,看着她这幅尴尬的面色,就了然了一切,沉声冷笑,“我就知道,这死丫头在骗我!”   话落,他挺拔的身形径直掠过她,朝着楼下走去。   错身的一瞬,顾念蓦然一怔,极快反应过来,拦阻的追上他,“你这是……”   “去找她,然后扛着她去民政局!”盛少琛话音极低,又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趁着民政局那边还没下班,把证先领了!” 第410章 我帮你还不正常?   一句话,看似说者意气用事,毫不走心,实则顾念看的清楚,盛少琛幽沉的眸中分外笃定,这个决定,他是早就想好了的。   而且乔珊珊也曾说过,盛少琛是真的想过要娶她的。   不管是求婚,还是领证,乃至往后生几个孩子,取什么名字,他一早就都想好了的。   可是,中途还是出了别的事情。   也让乔珊珊好不容易对他敞开的心扉,彻底打碎,像希冀已久的一场梦,醒了以后,什么也不剩下。   顾念看着他,紧了紧眉,“现在领证?少琛,你冷静一点,且不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就光说现在,姗姗在顾宅,你能有把我从他眼皮底下把人抢走吗?”   盛少琛冷叹了口气,抬手松开了领带,“我真想要带走一个人,你哥能拦得住我?”   拦不住。   盛少琛的实力和势力,和顾涵东相差无几,两人旗鼓相当,棋逢对手。   所以乔珊珊才这么长时间僵持其中,左右为难。   顾念摇了摇头,“那你有考虑过姗姗的感受吗?你和她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这一纸婚约的事,是别的东西。”   “别的?”盛少琛冷然眉心一拧,他确实从来没仔细想过和乔珊珊之间的问题所在,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为只要对她足够好,她就会动容,就会感动,就会放下心中的那个人,彻底投身自己怀抱。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对乔珊珊一心一意,能给予的,从来不曾吝啬。   乃至乔珊珊突然说要离开,跟着顾涵东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盛少琛还在纳闷,为什么?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付出真心,竟就换来了这些!   之前,他一直认为乔珊珊可能心里还有顾涵东,所以自己不管做什么,做多少,也抵不过那个人一句‘我错了,跟我走吧’。   但这段时间,他接触过乔珊珊几次,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可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顾念无力的深吸了口气,垂下了眼眸,“你若只是想想和她恋爱,那么,你们两人怎样都可以,但若是涉及到了结婚,少琛,这就不再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了,是涉及到了两个家庭。”   “你要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一下,同时,再想想其他方面,比如,你的家庭因素。”   顾念的话,已经点播的很到位了。   具体盛少琛能否明白,也就不再她的考量范围内了。   盛少琛起初是没懂,因为他从来没认真的谈过恋爱,乔珊珊是个例外,也是迄今为止,谈及结婚二字时,她唯一想要娶的女人。   他思来想后,片刻后,忽然灵机一闪,“难道是我妈那边?”   顾念无力的扯唇苦笑,看来,他终于明白了一些。   盛少琛如此想着,才恍若彻底明了,好似脑中所有破裂的图片彻底拼组完成,所有的事情,也瞬时霍然开朗了。   “原来是我妈……”他愤然的喃喃自语。   顾念看着,也莫名的有些不好意思,马上过年了,她好像不该在这个时候点醒他,这不等于间接破坏他人母子关系吗?   不过仔细想来,盛少琛虽然平日里放荡不羁的,但对父母长辈,却绝对孝顺懂事,应该也不会和申佳人闹出什么吧!   她想了想,“少琛,现在不是你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和珊珊还有时间,往后再等几天的,别急于一时。”   盛少琛也明白其中的利害,既然他现在懂了,一切症结都出在父母那边,那也就好办了。   他对着顾念点了点头,目光缓了下去,“谢谢你,顾念。”   她欣慰的一笑,“如果想要谢我的话,那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盛少琛轻挑了下眉,“什么?你说便是。”   顾念余光瞥向旁侧的包厢,走过去推开门,看着里面沙发上的男人还在昏睡,略微的松了口气,再侧身看向盛少琛,“帮我照看他一会儿,如果他中途醒来,问我去了哪里,你……”   她拉长了声音,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盛少琛也皱了眉,视线泛起了深邃,“别告诉我,你又给他下药了!”   又?   为什么要说又?   顾念讶异的咬着下唇,好像自己之前也给他下过一次药,是安眠药,而今天,她没下药,只是在那几杯鸡尾酒里做了些手脚。   洋酒的种类很多,她请了一位阅历丰富的调酒师,专门调制了几杯鸡尾酒,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多种酒水融合,酒精含量超乎寻常。   就算平日里酒量再好的人,也会拜倒其下。   而至于顾念能平安无事,是她之前服用了解酒药,是她医院制药师研制的,效果很不错。   “没下药,只是他太累了,你帮我照顾他一会儿就行。”她简单解释了下。   盛少琛推开了包房门,幽深的目光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房内沙发上的男人,睿眸慢慢眯起,能让帝长川昏睡成这样,这叫没下药?!   他无力的望着顾念摇了摇头,“你这是又要做什么?”   一句话刚问出口,下一秒,盛少琛又摇了摇头,“算了,别告诉我了,我不管你要做什么,随便你吧,你让我帮照顾他,没问题。”   顾念使劲的点了点头,道了句感谢,便匆忙的拿着包包下了楼。   她特意从柒旗的后门离开的,也没再开自己的车,而是拦截了辆计程车,但不排除还容易被林凛或者江远盯上,她乘车在出隧道后,便下了车。   站在路边不到半分钟,一辆银色的大G由远及近,靠近她身边的位置停下,顾念拉开车门,上了车。   系上了安全带,顾念便说,“我让你带的东西,带了吗?”   司徒其点了下头,余光扫了眼后车座的位置,顾念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她拜托司徒其准备一个能承载婴儿的小型婴儿车,或者一个干净大一些的小篮子也可以,不用太过分引人注意。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司徒其竟然准备了一个……装宠物的小塑料笼子!   没错,就是个笼子。   还有玻璃的照面,和出气孔。   但一眼就能看出,绝对是给宠物猫狗的。   顾念无力的回过身,深深的哀叹了口气,“阿其,你这准备的……”   司徒其朝着她粲然一笑,“不是来不及了吗?而且,这东西绝对不会引人注意,没人能猜到,孩子放在这里,放心吧!”   顿了顿,他又说,“这是新的,全新的,绝对干净,不会让你儿子受委屈的!”   顾念,“……”   她沉默的低眸深思了下,现在确实赶时间,而且司徒其能随叫随到的帮她,也不能再埋怨他什么了。   “不管怎样,谢谢你能来帮我。”她抬眸时说。   司徒其侧颜看向她,无奈的扯唇笑了笑,“傻丫头,我帮你还不是正常吗?不过,你先和我详细说说,等下我需要怎么做来着?”   顾念轻紧了下心口,没太多时间动容,尽快拿出手机,调出帝豪湾的平面设计图,这是她不久之前从建宅设计师那边弄到的,打开后,发给了司徒其一份。   “其实也很简单,今天是大年三十,所有保姆和管家都会在厨房忙活,而奶奶和阿姨那边,别担心,我会帮你拖住他们,你要做的,就是从后门进去,走暗道上楼,然后抱走孩子,离开宅邸。” 第411章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计划是临时几天内决定的,实施步骤,也是顾念一时发挥的。   虽然总体上来看,有些草率,但也确实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   因为前段时间,帝豪湾那边,江硕派人查过的,不仅没有孩子,连潘秀玉和赵敏之都没住在那边。   她们回A市后,就一直住在别处,帝氏名下的宅院颇多,想要细致的一一调查,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今天是大年三十,潘秀玉又是老人,老传统都是要讲究的,肯定要回帝豪湾老宅过春节,而所有的佣人,忙活着年夜饭,也是正常的。   只有这个时间,孩子身边的看守会放松警惕,也是顾念唯一的一次机会。   司徒其大致听完了,又深思了片刻,然后才说,“准确来说,你拖延时间,我去偷孩子,对吧?”   顾念皱了下眉,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用‘偷’这个字,怎么这么难听呢?!   那也是她儿子好不好!   若不是帝长川疯了似的抢走孩子,害她几个月连孩子一面都见不到,顾念也不至于想到这种方法……   司徒其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前方路口转了个弯,“不过,帝长川呢?你确定他不会突然出现?”   关于这个,顾念非常笃定,“不会的,他现在醉了,没有一两个小时,醒不了的。”   就算醒了,还有盛少琛呢。   估计也会帮她拖延一下吧!   司徒其了然的点了点头,“行吧!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随之,他朝着她又坏坏一笑,“不过,我怎么又有了种小时候和你一起干坏事的感觉呢?”   顾念,“……”   小时候他们干什么坏事了?这话让他说的……   她没心情和他争辩一二,只是想着但愿能一切顺利,平安的带出孩子。   车子慢慢抵达了帝豪湾,在附近位置停下了,司徒其未下车,反而伸手拦下了顾念,“还有一件事,抱出孩子后,你往后怎么打算的?”   “我记得你生了两个吧?这个抱回来了,另一个呢?”   顾念眸色猛然一沉,另一个……   却没急着解释什么,只是边下车边说,“稍后再告诉你,先帮我这个忙,把孩子带出来的。”   司徒其朝着她比划了没问题的手势,随着浅然一笑,驾车朝着帝豪湾后院驶了过去。   宅院很大,前后门附近都设有监控,司徒其不敢贸然行事,将车距离后院很远的位置便停下了,然后按照顾念给的设计图纸,巧妙的避开了所有监控录像,压低了鸭舌帽檐,沿着墙边,疾步翻墙而入。   而前院,顾念也在保姆的相迎下,踏入了客厅。   赵敏之正在餐厅指挥保姆和厨师们忙活,忽然听到管家说顾念来了,不禁一愣。   她是真没想到顾念会来,还在这种日子。   赵敏之从餐厅走出来时,脸色就阴沉沉的,冷冷的扫了眼顾念,想说点什么,却下意识的想到了宝贝孙子,毕竟是孩子的母亲,她做老人的,就算看在孩子份上,也不能太过。   她敛了敛脾气,看着顾念,冷道了句,“你怎么来了?”   顾念上前,客气的轻微颔首,“阿姨,过年好。”   赵敏之没什么好气,还想说点什么,而金秘书却正好下了楼,一见顾念,急忙上前,“顾小姐,老夫人在书房等您,请跟我来。”   顾念轻点了下头,跟着金秘书上楼。   赵敏之愣了下,婆婆请她过来的?还在今天,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深意?犹豫了下,也跟着上了楼。   宽大的书房内,布局老式风格,中规中矩的设计,衬托出古朴典雅之风,潘秀玉坐在藤椅上,手旁放着一盏热茶,看到顾念进门,和蔼的面庞道了句,“来了,坐吧。”   顾念走过去,先礼貌的向老人问了安,然后才落座一旁。   赵敏之随后也跟着走了进来,潘秀玉扫了眼儿媳妇,眸色轻微闪过复杂,但还是深吸了口气,示意道,“敏之,你也留下吧!”   婆婆一发话,赵敏之自然是听从的。   而金秘书则被老人支了出去,房内只剩下她们几人时,潘秀玉才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顾念。   她打开一看,是洛霖的所有详细资料,包括派去人偷偷拍下的照片。   顾念瞬时眸色就沉了,孩子很小,坐在小小的儿童车里,晃悠着手中的玩具,看着面前帅气清隽的男人,咧着小嘴嘿嘿的笑着。   那样子,若是旁人看了,真以为是父子情深的一幕,可是……   潘秀玉注视着她的面部细微表情,适时的正要开口,却被旁侧的赵敏之抢了先,“顾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给帝家生了孩子,一对双胞胎,这是多大的好事啊?就算我平日里对你不算很好吧,就算长川已经和你离了婚,但孩子终究都是帝家的啊!”   关于双胞胎一事,赵敏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看到婆婆也提及此事,自然是扼制不住的。   她霍然起身,盛气凌人的面庞上染上了愠怒,“你心里有再多的委屈,你可以等孩子生下来了,和我与你奶奶说啊!我们都会看在孩子份上,想尽办法补偿你的,你这随随便便的就把我们帝家的孩子,拱手让给了洛家,太过分了吧!”   听着儿媳妇劈头盖脸的一痛说词,潘秀玉紧蹙的眉心拧起,朝着儿媳妇方向递了下眼色,赵敏之一见,虽然还有不满,却也暂时噤了声。   老人这才得空开口道,“顾念,给奶奶个解释吧!奶奶想听你亲口说出原因。”   关于孩子,她还能说什么?   但奶奶询问了,而且还非常坦诚的请了她过来,就是有意详谈此事的,她若再不予解释,那就是不识抬举,也不给老人颜面了。   顾念很识得大体,反复的想了想,抬起头的目光先看向了赵敏之,“妈。”   轻轻的一个字,就让赵敏之蓦然一下愣住。   她眸色微闪,还想反驳呵斥时,顾念又改口说,“我现在应该叫您阿姨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这个时候,打感情牌,是最有用的策略。   不是非要与她们讲求计策,而是,当务之急,她只能这么做。   虽然有计谋之嫌,但话语出口,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皆出自她真心。   “您几乎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然后,我又嫁进了帝家,阿姨,您虽然口口声声说讨厌我,不喜欢我,但是,您说的是假话,我看得出来。”   顾念思及到了从前的所有事,一幕又一幕在眼前不断回放,不知不觉间微微红了眼眶,“还记得之前,长川走的那三年吗?三年的时间里,您虽从未踏足帝公馆半步,甚至我来家看您时,您都躲着我不见,但是,您还是在乎我的。”   “您知道我一个人住在帝公馆,所以特意叮嘱张嫂,好好照顾我,您知道长川不在,我一个人在本市,可能会有诸多不便,所以工作上,您那时候和宋院长打过招呼,让她处处呵护我,别为难我。”   寥寥数语一出口,赵敏之原本冷淡的面色,就彻底坍塌了,接近蓦然的看着她,怔怔的,恍若失去了语言能力,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第412章 我不嫌弃你啊!   顾念本存着打感情牌的策略,拖延时间,方便司徒其抱走孩子。   但说着说着,每一句话,也都是发自肺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真想做的是什么了。   “还有,您其实每年都有回娘家锦城住几个月的习惯,但是,那三年里,您从未离开过A市半步,您对旁人说是为了盯着我,怕我对不起长川,其实,您只是派人保护我的安全,照顾我的生活。”   顾念努力敛了敛眸,压下眸中泛起的氤氲,“那三年里,金秘书不止一次的给我送去各种各样的东西,每次都说是奶奶让送的,其实,有很多次都是您委托的吧?”   “您就是面冷心热,您疼爱长川,所以也爱屋及乌的疼爱着我。”只是方式方法不一样罢了。   其实,从小到大,赵敏之是真的看着顾念长大的。   而对于这桩婚姻,她本来也是支持的,只是无法接受当年顾念和洛城夕的那段过去罢了。   总觉得委屈了自己儿子,按照帝家的权势和帝长川的条件,应该能找个更好的,做母亲的,都有这种小小的偏心倾向罢了。   赵敏之听着这一切,一时间愣了好久,慢慢回过神,还有些碍于颜面的冷道,“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你现在提它做什么!”   顾念起身走到赵敏之近旁,拉起了她的手,“阿姨,之前我和长川离婚太过匆忙,以至于我都没能有机会好好和您说一句谢谢,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和疼爱。”   赵敏之心上一动,“你……”   再多的怨气,却也挥发不出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顾念这么一说,还都是实际实事,赵敏之这么好面子的人,也身为母亲,现在又做了奶奶,于情于理,也没办法再为难她了。   “阿姨,您先坐下。”顾念扶着她坐下,然后转身又到了潘秀玉近旁,俯身重新落座,“奶奶,您刚刚说想听我解释,那我就和您说实话。”   顾念垂下了头,密密长长的睫毛将眼底的杂乱一并隐去,“双胞胎一事,是我故意隐瞒的,对不起,我骗了您,骗了阿姨,也骗了长川。”   潘秀玉猛然一愣,心底的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意再度被点燃,连带旁侧的赵敏之也脸色沉了下来。   却不等两人发作一二,顾念又说,“是我真的太怕长川了,他……”   几个字,辗转一脱口,潘秀玉呼吸就窒住了。   随之,老人全明白了,无力的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顾念,“丫头啊,委屈你了!”   赵敏之还有些发懵,“什么意思?你怕长川?他怎么你了,你怕他做什么?”   这句话,无需顾念回答,潘秀玉直接就给予了答案,老人冷冷的,怒斥了句,“你的好儿子,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派人去查!”   赵敏之,“……”   关于帝长川受伤失忆的事儿,赵敏之也是最近才从婆婆口中得知一二,但也不是很全面,潘秀玉有意掩去了很多,只留下只言片语的解释。   毕竟赵敏之的性子,又特别疼惜儿子,若是知道了,更会难为顾念,乃至可能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也说不定了。   所以,帝长川曾经的所作所为,尤其是针对顾念的,赵敏之真的不知情。   潘秀玉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儿媳妇解释什么,又侧过身握着顾念的手,紧紧地,“真的委屈你了,奶奶理解你,但是孩子的事情,不是小事啊,而且洛城夕那种人……”   “他又对你执念太深,你认为孩子到了他手里,他会再还给你了吗?”   顾念低垂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对不起,奶奶,这个我以后会想办法的。”   老人紧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别一个人挺着,和长川说清楚,让他帮你,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而且变成今天这样,他也有责任,你们一起想办法,尽快把我另一个重孙子抱回来。”   估计这才是老人此番叫她过来,真正的意图吧!   顾念含糊的点了点头,“好。”   她答应的很快,也很轻。   言语中看不出任何,而就是这种看似平淡的反应,才让潘秀玉更为苦恼了。   顾念又陪着老人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老人便说,“好了,丫头,奶奶也不留你了,今天不必往常,回你哥那边吧!他估计也在家里等你呢!”   她再度低了低头,“好,奶奶。”   金秘书送她出了宅邸,看着她没开车来,金秘书便说,“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顾念摇了摇头,“没事,我走一段打车就行,就不劳烦您了。”   金秘书没再执意,目送她走远了,才只身回了宅邸。   顾念也确定后方没了人,躲开监控探头后,径直去了后院方向。   远远地,便看到了 那辆银色的大G,顾念极快上了车,刚一坐稳,司徒其马上一脚油门,车子如离玄的箭,‘嗖’的一下疾驰了出去。   “孩子呢?”顾念焦急的忙问。   司徒其也不说什么,只是余光朝着后座位的方向扫了一眼。   顾念急忙转过身,就看到那个小小的宠物箱里,一个小宝贝正躺在里面,酣然入睡。   她心头倏然一软,急忙欠身要伸手抱过孩子,却被司徒其拦下,“你先别动孩子,万一吵醒了这小家伙,耽误事儿!”   顾念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司徒其又说,“我现在带你去哪里?回顾家?还是……”   她摇摇头,“送我去东港码头。”   前几天,她在那边便联系了人,等她带着孩子抵达时,会有人用船送她去N市,然后再转机去别的地方。   司徒其轻微一愣,“去码头?你要走?那另个孩子呢?你不要了?”   顿了顿,感觉还不对劲,又说,“还有,那我呢?我可是豁出去命帮你弄出这小家伙的,不感谢我一下?”   顾念看着他无奈的紧了紧眉,“圆圆稍后城夕会给我抱来的,我和他可以在N市碰面,至于你呢?”   她拉长了声音,最终伸手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阿其,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帮我,谢谢你,真的。”   司徒其动了动身形,反手一把就擒住了她的小手腕,“光口头上感谢一下?不来点实际行动?”   顾念目光讶异,“实际行动?”   男人马上将邪肆的俊颜朝着她递送过去,“诺,好歹也要亲我一口吧!”   她扑哧下笑了,伸手就推开了男人的俊颜,“别闹了,我就算亲了,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什么啊?我求之不得呢!”他侧颜看着她没心没肺的傻笑,不禁苦叹,“你怎么就感觉不到我的一番真心呢?你都能原谅那个混蛋帝长川,还给他生了孩子,就不能考虑一下我?”   “我的条件也不错啊!而且最关键的,我不嫌弃你呀!你生了孩子我也不嫌弃,你生十个我也照样要!”   顾念,“……” 第413章 非要这样不可吗?   “哎……”   司徒其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无奈的俊逸面容上唇角一抽,唉声叹了口气,“真想拿把刀子,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   话刚落,不到两秒,就见顾念从包包里拿出了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摘掉上面刀口的包装,递向了他,还附带了一句,“喏。”   司徒其,“……”   他低眸扫了一眼,眉心蹙的更厉害了,“这特么是我之前送你那把吧!你这个死丫头,你……”   完全对她无语了,司徒其侧颜看着她,踌躇的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顾念却笑得合不拢嘴,好半晌才缓了下来,她不得不说,“都说别闹了,不管怎样,这次真的谢谢你了。”   司徒其再度哀叹了口气,“光嘴上说谢谢有什么用呀?同样从小一起长大的,你都能接受帝长川,为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我呢?”   这个问题,他就一直想不通。   虽然司徒家没有帝氏那么磅礴强劲的实力和势力,但好歹在A市,在国内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了,堪称豪门中的豪门,他又是独子,未来家族唯一指定继承人,身份地位,似乎也不逊色到哪里去吧?   顾念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又笑了,“你总和他比什么?”   司徒其薄唇不耐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不和他比我和谁比?洛城夕?他又没睡你,我和他比什么?”   顾念,“……”   虽然这话说的有些过于轻薄,但好在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几乎任何丑态,彼此都见惯不惯了,自然顾念也不计较这些。   她只是蔚然深吸了口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阿其,你温柔又善良,虽然外表总是大大咧咧的,但你秉性不坏,执着又贴心,重情重义,这都是你本质上的优点,也是帝长川所不能比拟的。”   顿了一下,她又说,“所以你没必要和他比什么,你从本质上,就早已赢过了他。”   轻轻的寥寥数语,像雨后渐渐浮现的彩虹,绚烂的光线,照耀在心田,一种跃然而生的喜悦,顺势燎原扩散。   他惊愕的愣了愣,随之转过头,“那这么说,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呢?”   顾念坦诚的眸色清澈,诺诺的点了点头。   他有些难以置信,“那你是不是可以选择我了?我以后就是你男朋友了,对不对?”   顾念皱了下眉,“不不不,这个不是,你还是你,阿其,你是我朋友,不是男朋友。”   司徒其微怔,有些弄不懂她到底什么意思了,顾念看着他苦笑,“我现在没精力也没心情去考虑感情问题,而且,我现在自身问题就一大堆,这个时候,不适合开始新的恋爱,这样不管对你,还是对别人,都是不公平的。”   她说的是真心话。   自从和帝长川离婚以后,她迷茫过很长一段时间。   若说动情吧,估计也是就在那时候开始动情的。   看着他奋不顾身的开车迎面闯来,替她裆下了所有高空坠物,一个人强挺着受伤的身体,还是送她去了医院。   在得知自己头部受伤失忆后,马上第一反应就是将她推开,不想让她跟着自己一起面对和煎熬。   那时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考虑的。   但是这份感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彻底变了。   物是人非。   可能受伤失忆才是根源,但乔珊珊曾说过一句,‘失忆忘记是假,不爱才是真。’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曾经最爱的人,用最狠绝的手段,对付那个满眼都是自己深爱其中的人。   何等的残忍,何等的凉绝。   亦如帝长川本人一般。   在经历过这一切后,顾念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带着两个儿子,远离这一切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或许,这个决定,她早就该选择了。   但人啊,不到逼不得已,不到见了黄河时,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顾念如此,很多人也是如此。   如此一说,司徒其倒是懂了一些,他无力的抬手揉了揉眉心,似感觉有些费解,还想再游说两句,但车子却已经驶入了东港。   眼看前方就是港口了,顾念忙说,“靠边停车吧!”   男人照做,找了个位置将车子停下,顾念急忙下车,绕到车后,轻轻的抱着那个小小的宠物箱,小心翼翼的样子,分外珍惜。   司徒其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幽深的目光幻化宠溺的涟漪,他忽然说,“真羡慕这小家伙。”   顾念有些没听清,“嗯?”   “要是我也能被你这样抱在怀里,就算是马上死了,他妈也心甘啊!”司徒其感慨的仰头长叹。   顾念,“……”   渐渐变暗的天际,整个城市即将被夜幕笼罩,因为是除夕夜,所以万家灯火,远处火树银花,鞭炮齐鸣,年节的氛围,撼动着每个游子的心。   司徒其陪着她见到了那位联系好的船家,顾念将尾款给了对方,便抱着孩子上了指定的游艇。   船家下船时交代,“小姐您稍等,船舱里有食物和被褥,你可以稍做休息,今天是过年,所以我得找人帮你开船。”   顾念点了点头,送走了船家,她又转眸看向司徒其,“好了,阿其,你就送我到这里吧!今天是除夕夜,快回家吧!”   司徒其再度叹息,“我倒是想一直陪着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不行。”顾念目光深了一些,她知道,不管自己提出什么条件,不管任何时候,司徒其总是一口应下,从不回绝。   不管她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哪怕明知道可能会深陷其中,他也会毫无保留的选择帮她。   以前的他,总是用一种傲慢的语气和她对谈,看上去颐指气使,但每每看出她真的为难了,便马上一改常态,无条件的帮她,照顾她。   但这次,不同以往。   她将要选择的,可能会一帆风顺,但也可能会……   无论如何,顾念都不能再让司徒其牵连其中了。   “阿其,别再闹了,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快回去吧!替我向阿姨和叔叔问好,等我安顿好了,再联系你。”她微微一笑,晚风微拂过她的长发,婀娜的倩容俏丽,生生的落入他人心。   司徒其望着她,深许的目光变沉,有些不确定的反复询问,“我走了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不缺钱吗?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的!”他说着,便从钱夹里拿出了两张支票,递给了她。   更准确来说,是塞给了她,也不管顾念是否接受,他都硬生生的塞进了她衣兜里,“这是一百万的支票,虽然不多,但走的是我个人账户,你提款时,别人也不会查到什么的。”   就算查到了,以司徒其的性子,帝长川又能拿他怎样呢?   “如果有事儿,要马上联系我,不管你去了哪里,都要告诉我。”他千叮咛万嘱咐。   最后,又着实不放心,忽然上前一步,将她紧紧的捞入了怀中抱着,“傻丫头,你知道我不喜欢分离的,记得一定要告诉我地址,我抽空过去看你去!”   顾念一个劲的不停点头,最终,从他怀里避开,在他深深的目光注视下,抱着小宠物箱加快脚步进了船舱。 第414章 不认识妈妈了?   船舱很大,房内设施虽然有些简陋,但也干净规整。   她先将宠物箱放下,考虑到自己身上还有些凉,所以先开了电暖气,等房内温度上来了一些,自己脱去了外套,又洗漱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打开箱子。   “我的小虫虫,妈妈终于见到你了!”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本以为只要和帝长川缓和了关系,他就能将孩子抱回来的。   但到底还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   不管她怎样去做,也无法感化他那颗早已坚硬如石头的心了,与其再和他周旋下去,还不如这样来的痛快一些。   研究所和中心医院那边,江硕打理的比她还要好,交给他,顾念也放心。   她摇了摇头,扫去脑中阴霾,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怀里的小宝宝身上,孩子还在睡着,趴在她怀里,白净的小脸蛋,睡的很香。   顾念静静的看着怀中的孩子,根本舍不得放下。   她低下头,轻轻的贴着孩子白嫩嫩的小脸,“宝贝,妈妈都想死你了!”   紧紧地抱着小宝宝,顾念完全爱不释手,疼惜不已。   但这样抱着的久了,孩子慢慢也就醒了,两个乌黑似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睁开,先是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轻微一愣,随后,突然小嘴巴一咧,‘哇’的一声就哭了。   顾念一时就慌了。   两个孩子很长时间都不在身边,她险些都忘了该做什么了,手忙脚乱的抱着孩子起身,不断哄着,“宝贝怎么了?不认识妈妈了吗?”   也对,孩子和她分开了几个月,刚被抱走时,孩子刚满月,还那么小,而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顾念握着孩子的小手,却被孩子嫌弃的一把拨开,在她怀里不断扑腾挣扎,哭的声音越来越大。   “不哭了,好不好?都是妈妈不好,没有陪在你身边……”   看着孩子这样,她更加的愧疚和不安,而更多的,还是心里不受控制的涌现出对那个人的恨和痛!   孩子很小,却已经可以咿咿呀呀的说出话了。   只是说的话语很含糊,吐字还有些不清晰。   “奶,耐乃……”   顾念听着孩子口里道出的话语,皱起了眉,“宝贝,你是想找奶奶吗?”   看来赵敏之平日里对孩子很好的,所以孩子才会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她……   顾念抱着孩子在房间里反复踱步,孩子哭了很久,她也哄了很久,好不容易,看着孩子倦了,折腾的力气也小了很多,她才哄着孩子慢慢的坐回了床上。   却不经意间,她扶着孩子的手上,一股温热的感觉晕染,顾念蓦然一惊,低头看着宝宝,“虫虫,你该换尿不湿了!”   她将孩子先放下,然后起身去宠物箱里翻找。   这才发现,司徒其将孩子抱出来的时候,除了孩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拿!   准确来说,她这里没有尿不湿。   别说尿不湿,就连其他的东西,也没有。   如果孩子饿了,她现在又没有奶水了,一点奶粉都……   顾念不敢再想下去,连忙看了眼时间,慌忙的一边穿着外套一边抱着宝宝,“都是妈妈不好,没有准备好,虫虫,我们先去超市买点东西吧!”   她临走时,给船家打了个电话,确定开船的工人要一个小时候才能过来,她便抱着孩子在附近找了个中小型超市,简单的选购了一些东西,再回来时,工人还没到。   顾念莫名的松了口气,先进船舱给孩子换了尿不湿,然后又烧了些热水,泡了点奶粉,用小奶瓶喂给孩子。   她反复的试了几遍温度,确定可以后,才喂给宝宝,但没想到,孩子只是嗅了下奶粉的味道,马上就小脑袋一转,咧嘴又哭了。   顾念蓦然一怔,“这奶粉不愿意喝?”   她很长时间没和孩子在一起,也不知道孩子喜欢喝什么样的奶粉,踌躇的看了看时间,如果再出去买话,怕是时间就来不及了。   顾念只能勉强的抱着孩子,尽可能得哄着他了。   不过,她显然是低估了这孩子的倔强程度,不管顾念用什么办法,孩子就是不喝,一口都不喝。   最终,顾念也无奈了。   折腾了这么久,她早就累坏了,疲惫的直接瘫倒在旁,无力的支着脑袋看着宝宝,“你啊你,小时候也没见你脾气这么大啊,就这一次,等到了N市,妈妈再去给你买新的奶粉,好不好?”   孩子可能也不太饿,所以也没哭没闹,只是躺在那里,扑腾着小腿,看着顾念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就一小脚踢开了。   她唉声叹息,下一秒,突然伸手一把就将小家伙拽到了自己怀里,“我是你妈妈啊,就分开了几个月,你就不认识我了?”   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忘了是谁生的了吗?   但这些道理,和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讲,能讲的通吗?!   她困倦又疲惫的闭了闭眼睛,不经意间,感觉到胸口前一道气力抚上,顾念无措的一怔,睁开眼睛,就见怀里的孩子小手正扶着她的衣襟,磨磨蹭蹭的来回动着。   顾念皱了下眉,并未拦阻,虫虫费劲很大的气力,才好不容易扣开了两颗纽扣,然后小脑袋就钻进了她怀中……   “你这是……”顾念有些语塞,也有些发懵,不过仔细想想,当初她虽然奶水不足,但也是一直坚持母乳喂养着两个孩子的。   所以虫虫这是……   她深吸了口气,起身抱起儿子,彻底将衣襟解开,趁着孩子不备,又拿起奶瓶,用毛巾包裹着藏着瓶身,然后喂给他。   这一次,这小家伙竟然……吃了!   顾念都无语了。   孩子可能是真的有些忘了她,但是却没忘记她身上的味道吧,所以,还是很喜欢用这种方式喝奶的。   不管怎样,孩子总算是吃东西了。   不过须臾,一瓶奶粉,孩子喝了大半瓶,吃饱了,在她怀里又扑腾的闹了一会儿,就累了,闭上了小眼睛,乖乖的睡了。   顾念抱着他,不断的摇头,“虫虫,明天你就能见到弟弟了,是不是也把弟弟给忘了?”   她笑了笑,一边将孩子轻轻的放在床上,拿小被子盖好,另一边拿出手机,给洛城夕发了个微信息。   信息发完,她就将手机息屏,放去一旁,自己也有些累了,便侧身躺在一旁,很快就睡着了。   可能也是真的累了,乃至工人迟迟未来,也未能发觉和起疑。   半梦半醒间,她只觉得有种天旋地转之感,慢慢的睁开眼睛,才发觉整个船舱都在晃动,下意识的伸手向旁侧摸去,空空的,什么都没摸到!   “虫虫?”她愕然的呢喃出声。   以为是这孩子醒了,可能又爬去了哪里,顾念猛然弹身而起,漆黑的船舱里暗淡,只有些许的月光透过窗幔,隐隐依稀辩驳周遭。   也是这些许的光线,让顾念坐起身的瞬间,从略微的惊诧,到彻底木讷愣住,转瞬之间,面色上的表情,瞬息万变。   距离她不远的位置,男人一道颀长的身形在狭窄逼仄的船舱内,显得尤为突兀。 第415章 我答应你   暗色的船舱,狭窄的四周,男人清隽的身形依着旁侧的一个小木桌,幽冷的两道眸线似星辰,凝聚万千星河,熠熠的光束犀利如狼。   四目相对的瞬间,顾念震慑的霎时间困意全无,视线一扫周遭,率先注意到了帝长川身旁的小椅子,一个不大的小婴儿,正躺在上面,安然的睡着。   顾念屏住呼吸,几乎是条件反射,动作快到了令她自己都难以想象,迅速下床,一个健步冲过去,就抱起了孩子。   紧紧的将孩子抱在怀中,后退了几步,直至退到床边,退无可退,脑中混乱的思绪才慢慢冷却下来,不稳的呼吸急促,更反衬出她此刻满心的凌乱。   帝长川纹丝未动,只是静静的倚着木桌,一双幽冷的寒眸,轻轻的睨着她。   顾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恍若一瞬间,出其不意间就将她原本打算好的一切,都瓦解了。   她唯一能做的,也是最想做的,就是抱紧怀中的孩子,一分一秒都不想放手。   帝长川看着她,冷眸浅然眯了眯,良久薄唇微微翕动,低冷的字音,深沉而有力,“我是不是说过,想要骗人,最好就骗一辈子。”   她一直都在装。   故意迎合他,故意接近他,故意四处逢源,强颜欢笑的留在他身边,一颦一笑间,都假到了不能再假。   对此,帝长川早就知道,只是并未戳穿。   不是不能,是不想。   只是想看着她到底还能装多久,只是有些令他意料之外,竟然是在今天,大年三十,辞旧迎新万众欢腾合家团聚的日子,在他推掉了身边的一切,哪怕是顶撞奶奶,忤逆母亲,他都弃之不顾时,她竟选择了跑。   还带着他的孩子一起!   念及此,帝长川怒极反笑了起来,“看起来,你是连这点耐性都没有了。”   顾念一直没言语,紧张的手心早已沁满冷汗,木讷的咬着下唇,定定的迎着近在前方的男人,一颗心像被什么狠狠握住,稍不注意,便能命丧当场。   “需要我做点什么,才能让你牢牢记住吗?”帝长川沉冷的声线微哑,肃寒的像染了冰,毫无半分温度。   他说着,也迈动了步伐。   精致手工的皮鞋踩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吱吱嘎嘎的声音,更在这个人迹罕至的港口,给人无尽的阴森之感。   眼看着他越走越近,顾念霍然垂下了眸,想都没想的动作接连而至,只听‘扑通’一声,她直接跪下了。   双膝触及地板的一刻,男人的眸线猛然一下沉了。   顾念低着头,昏暗的视野中,入目的只是漆黑的一片,她紧张的咽喉发紧,嗓音也显得支离破碎,“放了,放了我吧!”   “求你了,让我带着孩子走吧!”   她真的无法再装下去了,多少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感觉自己都要活生生的被逼疯了!   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帝长川,现在的他,狠绝冷戾,阴险歹毒,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每每委身于他时,她都在唾弃鄙视这样的自己,竟黔驴技穷到这种地步,需要用色相来捕获于他!   最重要的,她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枉费徒劳,明知道做的再多,他也不会将孩子给她的,她却还心存一丝的希冀,抱着这唯一的幻想,一次又一次的舍弃自己的周旋于他。   这段时间下来,顾念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有些精神分裂了,白天的时候,她理智聪睿,果敢干练,明辨是非,而晚上,她要化身他最喜欢的样子,用最肮脏的方式,去讨好……   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了!   顾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低微的音量晦涩,像是怕吵到怀中睡着的孩子,也怕正面和他再起交锋,“你从来身边就不缺女人,也不缺我一个,至于孩子,只要你愿意,会有很多很多,不差虫虫一个的。”   “长川,就看在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份上,就看在我曾嫁给过你,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求你了,放了我吧!”   她狠咬着下唇,努力控制着不让情绪崩塌,但到底还是徒劳,瞬时泛红了眼眶,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过须臾就划过了面颊。   彻底沉浸在悲凉中的她,有些忘了眼前的一切,就在这一片暗色中,男人倏然俯下身,抬手端起她的脸,慢慢上移,迫使她仰起头望向自己的同时,沉冷的字音与之而出,“可以啊。”   淡淡的三个字,霎时令顾念震住了。   她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或者是思绪错乱出现了幻象,凝滞的眼瞳,透过氤氲的水雾,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男人深邃的寒眸微紧了紧,居高临下的姿态更显矜贵,冷冷的唇畔轻扬,再道,“没听清,我说可以。”   顾念再度愣住了。   他竟然答应了,还答应的如此痛快!   就这么简单吗?!   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帝长川伸手要拉她起来,顾念还沉浸在错乱的思绪中,难以回转,他看着她,眉心轻紧,“地上凉,起来。”   她讷讷的一怔,被他极大的气力一把拉拽而起,并顺势将她按去了床上坐下,男人颀长的身形屹立旁侧,低下头视线在她面颊上逡巡,“我们赌一把吧。”   不等顾念有任何的反应,他又说,“如果你赢了,我让你带孩子离开,但反之,如果我赢了,顾念……”   帝长川故意没说下去,高大如冷山的身形霍地覆了下去,顾念毫无防备,只顾着抱着怀中的孩子,感知到迎面而来的阴影,下意识的身形向后靠去。   男人单手撑在她脑侧的位置,纤细盈白的手指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慢慢的,轻轻地,继续补完刚刚的话语,冷戾的气息,危险的扑面而来。   “你做好了任我处置的准备吗?”   顾念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以她对帝长川的了解,他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更不会做毫无把握的赌局,也就是说……   不管是同意与否,结果对她都没有好处。   但现在的情况,她有不答应的可能吗?   在他森冷的气息逼迫下,顾念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迟疑了很久,再度挑眉看向他,脱口的字音也稳定了许多,“赌什么?”   男人隐隐勾起的唇畔,溢出轻嘲的痕迹,冷冷的睨着她,淡道,“赌你的老情人,洛城夕。”   顾念心里忽悠的咯噔一下!   “还有个孩子,圆圆在他那边,对吧?”帝长川倾身放开了她,迈步从她身旁侧身过去,随手扯过床上的薄被,盖在了她和孩子身上,“你计划是去N市,洛城夕也带着孩子在那边和你汇合,我们就赌这个吧!”   她眸色明显一暗,赌这个?!   帝长川再度靠向她,伸出清隽的单手捏起她的下巴,“只要明天他能顺利将孩子交给你,就算你赢了,放心,到时候我绝对说到做到,让你带两个孩子离开。”   话音一落,他大手逆转略微用力,将她一把重新按回了床上,并顺势扯过枕头,枕在她脑下,又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时间还早,睡吧。”   旋即,便迈步径直出了船舱。 第416章 没体力怎么能行?   顾念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无法预测这场所谓的‘赌局’最终的结果会怎样,经过这么多事,她也终于认清了一个道理,凡事可能和他人沾边的问题,永远不要抱以希望。   唯一能倚靠的,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确实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她也睡意全无,一个人坐在床上,撩开窗帘,看着海岸两侧万千的灯火,和轰鸣的鞭炮声,果然是一年一度的佳节,亲人团聚,举家欢庆的日子……   她不想再思虑任何,唯一想做的,就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看着他安静的小睡颜,轻轻的俯下身亲了亲孩子的小脸颊,但愿天亮到了N市,能见到圆圆……   船舱外面的甲板上,帝长川颀长的身形倚着围栏,修长如玉的单手上夹着支烟,一明一灭的点滴光亮,和周遭的暗色相融,呼啸的海风凛冽,拂乱了他精致的短发。   船舱驾驶室里的林凛却是满心的费解和无奈,费解的是,帝长川在柒旗时,其实没醉。   他酒量向来是极好的,而顾念提出陪他喝酒时,他也是多加了一份疑虑,提前服用了解酒药。   帝豪湾那边,也早在之前就多安插了人手,顾念和司徒其的那处戏码,林凛早就接到了汇报,告知老板时,帝长川毫无任何反应,甚至连一丝震怒的表现都未曾展露,反而云淡风轻的只是回了帝云斋。   但最让林凛难以理解的,就是老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查到了什么,只是在看过顾念手机时时消息发送记录后,瞬间变脸,并马上带他来了港口。   最让林凛无奈的,是今天是大年三十啊,他也应该回家吃个团圆饭的,结果却陪着老板到了海上,还要亲自架船去N市,这个年过的……   抵达N市是上午九点多了,都是沿海城市,相邻的并不远。   而船只还未等靠岸,船舱这边就有了动静,顾念慌忙的从内走出,有些苍白的面容因为彻夜未睡而有些憔悴,但也不影响什么,她慌忙的抱着怀中的孩子,几步冲上了甲板,有些语无伦次,“虫,虫虫发烧了!”   她是真的慌了,孩子离开她好几个月了,她险些都要忘了怎样照顾孩子了,外加突然将虫虫接过来,孩子有些对她不适应,昨晚苦恼了很久,早上一起来,就浑身滚烫,烧的很严重。   顾念焦急的更显难安,几步到了男人近旁,“虫虫病了……”   帝长川慢条斯理的回过身,挑眉轻扫了她一眼,低冷的字音染不出任何的喜怒,只道,“轩轩,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   随之,他转身走向了驾驶室,对林凛吩咐了句,“靠岸。”   林凛连连应声,提快了些速度,随着船只靠岸,早已在码头等待迎接的人员和车辆早已恭候多时,伴随着两人的下船,上车直接去市区医院。   儿科挂了个急诊,值班医生检查了下,只是感冒发烧而已,开药后输液即可。   到了病房,顾念仍旧一个人坚持抱着孩子,看着护士给孩子扎针,虫虫挣扎着小手,就是不让扎,手舞足蹈的同时,还咧嘴哭个没完没了。   顾念心疼的不只是如何是好,不停的耐心哄着,却怎样都无济于事,孩子还一不注意,抬起的小拳头差点碰到了护士。   帝长川在旁冷峻的面容一沉再沉,倏然,他直接上前一步,伸出如玉的单手一把禁锢住孩子的小手,低眸冷道了句,“老实点!”   只三个字,不算高的字音陨落而出,虫虫竟蓦然一愣,随之就安静的老实下来了。   直至护士扎完针离开,孩子也没再哭闹,只是不停的吸着小鼻子,可怜兮兮的样子,更让顾念心疼坏了。   她疼惜的抱着孩子,扶着他扎针的小手,白白胖胖的,然后悲愤的仰起头,冷眼扫着旁侧的男人,还不等说什么,就被帝长川一句话封堵,“嫌我凶儿子了?”   顾念咬了咬牙,不耐的情绪徒增。   男人望着她,轻微俯下身,眯了眯眼睛,“我不仅仅会凶儿子,我还会凶你,要不要试试?”   顾念莫名一愣,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别过头,没再搭理他。   帝长川隐隐勾了下唇,径直出了病房。   过了很久,他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份餐点,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推到她身边,“吃点东西吧,不然等下见了你的老情人,没体力怎么能行?”   顾念恶狠狠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写满愠怒的眸光犀利,恍若激光想要将他直接洞穿扼杀。   不管他到底在打算着什么,虫虫的输液也快结束了,孩子躺在她怀里睡着,烧也在慢慢退下,顾念折腾了一整晚,也没怎么吃东西,此时也真的有些饿了。   她也没多想什么,随手打开了餐点盒子,简单的吃了一些。   孩子输液不能太快,所以时间自然会很漫长,顾念从始至终都一个人抱着孩子,一个姿势保持的久了,感觉浑身都开始发麻,变得僵硬,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将孩子放下,尤其是旁边还有个他的存在。   她小心谨慎的样子,生生蛰痛了男人的眼眸,帝长川不耐的扫了她一眼后,便迈步出了病房。   一时只剩下他们母子后,顾念一直紧悬着的一颗心,也稍微的放下些……   另一边的A市帝豪湾,奢华的宅邸,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却毫无半点过节的其乐融融之感。   楼上书房里,赵敏之坐在沙发上,哭的泪眼汪汪,一边哭一边生气的喧嚣出声,“妈,为什么不让我管?轩轩是我亲孙子,就这么被人抱走,凭什么?”   这些话,潘秀玉几乎听她念叨了一晚上,从知晓孩子被人抱走后,赵敏之就控制不住脾气,险些就要带人去抄了顾家。   “难道您不在乎轩轩吗?他可是您亲重孙子啊!还那么小,这孩子本来就 认生,您忘了孩子刚抱回来的时候吗?整天整夜的哭闹,都病了多少次了,这要是万一有个好歹……”   没让赵敏之再说下去,潘秀玉就听不下去了,拄着手杖在地板上敲击,发出‘笃笃’的声音,强压怒火的声音低沉而洪厚,“你问凭什么?就凭孩子是顾念生的!那是轩轩的亲妈!”   “还有,轩轩当初是怎么抱回来的,你不清楚吗?你生的那个好儿子,活生生的抢走了孩子,害顾念母子分离,你怎么不说?”   几句话,堵的赵敏之几乎哑口无言。   但片刻后,赵敏之心里的怒火又再度翻涌,还是没忍住又要说什么,却被潘秀玉再度挡了回去,“什么都别说了,孩子是长川和顾念两人的,我们只是老人,孩子送来了,我们就看着,好好养着,不送过来,就老实给我待着!”   “可是妈……”   “没什么可是的,除了轩轩,我们还有个孙子,圆圆你不想要了?”   老人一句话,似乎点醒了赵敏之一般,她猛然就愣住了,有些愕然的看着潘秀玉,“您的意思是……”   “这件事就让长川自己去解决吧!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老人说着,便起身拄着手杖在金秘书的搀扶下,出了房间。   一走出书房,潘秀玉就无力的叹了口气,小声低语了句,“但愿这次长川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啊……” 第417章 你赢了   相遇,亦或重逢。   更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再次见面。   顾念曾想过千百种可能,却唯独没想过是这样的,虫虫输液结束后,帝长川便带她去了一个酒店。   因为是年假日的缘故,休息厅内的人很少,几乎鲜有人往来,只有偶尔的侍者路过,为她换上一杯热咖啡。   顾念一直抱着孩子,静默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帝长川并未进来,可能是想给她点时间独处吧,具体原因,她也不想去猜,太费脑筋,也没必要。   她等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洛城夕。   两人相约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少了,从当年交往时到后来被迫分手,每次见面,他都会分外准时,几乎早她很久便到了,唯独这一次。   洛城夕还如往常的样子,浅色的西装外披着长款的大衣,风尘仆仆,清秀的轮廓上染上了几分疲倦,恍若好久没有休息过了的样子,和前几天相见时,状态还有些差。   顾念一见他,就蓦然一下愣住了。   是他的脸色震慑住了,往日白皙俊朗的面容,犹如碎星一般的眼眸此刻也如死水般,就连身上独特风华也化作萧拓寂寥,看上去,不仅仅是疲惫,反而更像是生病了。   所以顾念看着他,忙问,“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话音一落,她马上就注意到了他的腿,和放在一旁的金属手杖,下意识的倒吸了下冷气,“是腿伤又复发了?”   洛城夕坐在她对面,只是浅然的扬了下唇,粲然的笑容透出几分牵强,却是发自内心的,他摇了摇头,“别担心,没事的。”   “什么叫没事,你之前做过肾脏移植,后又为了救我伤了腿,几乎这一年下来,竟生病住院了。”提及此事,她心底的愧疚和自责,就像弥漫的海浪,湮没她的思绪。   洛城夕笑了笑,轻微身形向前,伸手握起了她的手,“傻丫头,我真没事,可能有些着凉罢了。”   顾念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   男人眸色笃定的点了点头,静静的看着她,出言道,“真的要离开了?想好了?”   顾念轻微一怔,她是想离开,也都做好了准备,只是……   帝长川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她不知道该再怎么和他说下去,一时显得有些为难。   洛城夕也看出了她面色上的僵滞,便说,“不管你想怎样,都没关系,我都会帮你的,只是念念,可能又要让你失望一次了,对不起……”   清淡的几个字一脱口,顾念刹那间,呼吸就窒住了。   并没有多少吃惊和愕然,因为从洛城夕出现时,她似乎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他是一个人来的,外面车里有秘书,但并未有孩子。   也就是……   顾念轻垂下了眼眸,密密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眸底衍生的复杂,“没带圆圆来是吗?”   洛城夕握着她的手加重气力,紧紧的,蹙起的眉心也泛出情绪,“对不起,圆圆……”   顾念感觉到了微妙,忙抬眸看向他,“圆圆怎么了?”   洛城夕深许的目光睨着她,安抚的轻拍着她的手背,“圆圆很好,你别担心,只是孩子在我妈那边。”   蒋锳突然带走圆圆的举动,也确实出乎了洛城夕的预料。   他从决定将圆圆留下,变成自己儿子的一瞬间,就设想过接下来无数种可能,比如怎样对外界,怎样对帝氏,怎样对母亲。   但他万万没想到,母亲那边竟直接接受了圆圆,还不仅如此,蒋锳又直接带走了孩子!   这两天,他也亲自去过老宅看望孩子,蒋锳和圆圆相处的倒也不错,有管家保姆各种照顾着,孩子一切安好。   可能也是年纪大了,蒋锳对圆圆颇为喜爱,更有甚者有些视若亲孙子了一般。   想到这里,洛城夕就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念了。   对于这个结果,顾念也有些始料未及,惊诧的视线愕然的看向他,“孩子在……”   她有些难以理解,也有些无法想象。   在她印象中,蒋锳是从来都不喜欢她的,就算当年她和洛城夕交往时,蒋锳也十分不喜她,现在又怎会喜欢她的孩子呢?更关键的,这孩子还是她与帝长川的骨肉!   洛城夕轻微的叹了口气,“抱歉,孩子确实被我妈接走了,我暂时无法带他过来,不过念念,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说服我妈的。”   顾念霎时面色褪去了全部的血色,无力的抬手支撑单膝,扶着额头,难怪帝长川会突然提出要打什么赌,原来,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洛城夕无法将孩子带给她。   要和知道了就算他不出现,她也没办法走。   脑中一幕幕闪现,顾念浑浑噩噩的思绪像奔腾的马群,呼啸狂妄,持续奔腾,颠来反复汇总在一起,最终竟然笑了。   那笑容颇冷,也颇为无力,明明就是冷笑,还染出了几分嘲弄的痕迹,她不是在嘲弄洛城夕,是觉得自己很讽刺。   处心积虑的留在帝长川身边,费尽周章的讨好他,哄着他,只为了换回孩子,或者更准确一点,是为了让他放松戒备,然后伺机带走孩子。   结果呢?   她做到了。   不管帝长川是否察觉,她都做到了。   真的带出了虫虫,现在孩子就在她的怀中,安静的睡着,但她怎样也没想到,自己最信任,最孤注一掷都不会质疑的洛城夕,竟然……   而最讽刺的是什么?   她连质问他的底气都没有,就像当初,明知道他是故意留下圆圆时,她也只能愣愣的在一旁看着,而毫无他法。   该怨谁呢?又该恨谁呢?   唯一能责备和埋怨的,估计也只有自己了吧!   顾念这样的笑容着实有些吓到了洛城夕,也刺痛了他的心,他忙起身绕步到了她近旁坐下,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尽量的安抚着,“这次是我不好,念念,别这样,你发泄出来,怎样都好,就是别这样……”   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努力将脑中混作一团的思绪压下,挪身从他怀中挣出,深深的吸了口气,“我没事的,不就是时间吗?可以啊,我可以等的,多久都可以。”   顿了顿,她抬起的面容上努力染上了几分笑意,只是浅浅的,很无力,也很不走心,“你会把圆圆还给我的,对吧?”   洛城夕不自然的身形轻微滞了下,只觉得一股复杂之感涌上心头,稍微呼吸一下,肋骨的某处,就痛如心扉。   他暗暗握紧了身体两侧的手,直至很久后,才开口说,“嗯,一定会把圆圆还给你的。”   顾念低了低头,“好,我信你,也等你。”   说完这些,她便起了身,没再多逗留一分一秒,直接出了酒店。   外面黑色的宾利还停在路边,她抱着孩子直接走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随着车子发动驶离,顾念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还在睡着,那样安静,那样乖巧……   她轻轻的抬手抚着孩子的脸颊,晦涩的嗓音清淡,又有些沙哑,“你赢了,想怎样处理我,随便你吧!” 第418章 多谢告知   帝长川并未理会她说的话,只是睇了个眼色给林凛,示意让他先回A市。   林凛会意的点了点头,驾车朝着高速驶去。   从N市到A市,路程花费了几个小时,抵达时已经是傍晚了,冬季的白昼短,很快夜幕便笼了下来。   车子还在疾驰着,慢慢地,抵达了中心医院时,顾念一直眺望着窗外的眸色,才起了些许的变化。   她慢慢的回眸看了他一眼,“怎么来这里了?”   男人也不动声色,没下车,也并未有任何的举动,只是良久,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动手调到了个页面,然后将一枚蓝牙耳机递给了她。   顾念一怔,起初是真弄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但迟疑了下,还是接起了那枚耳机,放在了耳畔。   刚一放入耳中,里面就有声音传来,不过片刻的间隙,顾念平缓的面容上,就泛出了波澜。   “妈,我哥还没对顾念死心吗?”   一道清脆的女声,听上去略微有些别扭,却并不陌生,仔细辨认便能认出,是洛弯弯的声音。   但是,她不是精神失常到已经不认人的地步了吗?这又是……   很快耳机中又有声音传来,是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仔细辨别不难发现,应该是蒋锳。   “那是你哥的事儿,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身体,换句话说,这次的事儿,还要多亏了顾念呢!如果不是她还想着你哥,也不会出面确定你的精神鉴定了。”   洛弯弯嗤之以鼻,冷笑出声,“那我还应该感激她咯?少来了……”   后面的话顾念实在不想再听下去,直接摘下了耳机,冷冷的一把扔给了帝长川。   洛弯弯并没有彻底精神失常,原来,都是假的。   到底是她低估了洛弯弯的演技,还是疏忽了洛城夕的把戏呢?   这个从未给过她欺骗,从始至终都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的男人,到底……还是骗了她。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一股从未有过的烦闷在心底悄然滋生,再睁开眼睛时,看着车子还滞留原地,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我累了,能回去了吗?”   帝长川侧颜冷冷的看向她,伸手一把就擒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迎向自己的方向,审夺的目光略带挑剔之感,上下逡巡,不满的眉心拧起,“还没死心?”   “这又是你算计好的?”顾念挑眉看着他,试图从男人冷峻的面容上找寻到一丝一点神色变化,哪怕只是一点点,但终究还是她多想了。   他沉冷的面上毫无反应,只是静默的望着她,“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彻底对洛城夕死心?”   话音稍微一顿,男人轻微的勾了下唇,淡淡的声线接连而溢,“杀了他?还是剐了他?”   顾念凝着他,毫不掩饰的冷然一笑,伸手便拨开了男人的束缚,“你杀了我吧!这样更省事一些。”   出乎寻常的,帝长川给予的回答很快,也很直接,“嗯,我会杀了你,迟早的。”   她对他而言,就像毒。   一种刻入骨髓,渗入天性的一种剧毒,明明是随时随地都能致命的,却也时时刻刻引他上瘾。   一经尝试,便欲罢不能。   但即便如此,他也看透了,她对他的阿谀奉承,乖巧懂事,还是巧妙迎合,都是假的,唯一真的,就是她不爱他,不在乎他,乃至不想在他身边再逗留下去!   他容忍了她的谎言,容纳了她的任性,也接受了她的肆无忌惮和假意迎合,但她还是这样。   甚至还试图逃跑!   既然如此,那这个毒,也是时候该戒掉了。   帝长川没再多滞留,霍然推开旁侧的车门,直接下了车。   他这边一走,林凛便适时的发动车子,载着顾念和孩子驶入公路,车影在男人幽深的眸中,渐行渐远。   江远从医院里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一到老板近前,便颔首行礼,然后说,“帝总,录音还要继续吗?剪辑处理这边没问题的。”   男人轻微的摇了摇头,迈步朝着远处停放着的另一台车走了过去。   江远后知后觉的跟了过去,有些揣摩不透老板的性子,之前那么费事的找寻音频剪辑专家,模拟洛弯弯和蒋锳的声音,制造出的录音文件,只播放了几句,就完事了?   他轻微的皱了下眉,算了,老板的事情,他管那么多做什么,只做好分内之事便可了。   —   林凛载着顾念没回帝云斋,反而是去了顾家老宅。   还在春节期间,顾涵东等人都会移居老宅,车子刚一抵达门口,就远远的看到庭院内,红灯对联,一派节日气氛颇浓。   顾念眸色沉了几分,也未多想什么,抱着孩子下了车。   林凛几乎跟她差不多同时下来的,他手中拿了份文件,三两步绕过来,到了顾念近旁,俯身恭敬的将文件递了过去,“顾小姐,这份文件,您看一下。”   顾念怔了下,但还是拿过文件,翻开了。   只寥寥几眼,她就愣住了。   是有关洛弯弯案件的申诉重审申请,上级法院已经批准了,看日期,是在年前的。   林凛站在一旁,说,“就算洛弯弯不被鉴定为精神失常,她的案件也将进行重审,洛总从锦城请来了国内最好的辩护律师,要为她做无罪辩护。”   顿了下,林凛踌躇了深吸了口气,“而且据我们这边的查证,如果案件重审话,对洛弯弯非常有利,就算不能无罪释放,也最少可以重新量刑,减刑出狱会很快的。”   顾念看了看文件上的内容,又听着林凛说的这些,差不多结果会如他说的那样。   她单手合上了文件,还给了林凛,“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说完,便迈步从他身边错开了。   林凛倒是猛然一愣,有些没太懂,诧然的又追问了句,“顾小姐,您明白什么了?”   顾念脚步微滞,停下后也没转身,好看的美眸轻敛,眉心紧了紧,“你们想转达的意思,无非只有一个,洛城夕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也不理会我当初所遭受的伤害,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妹妹,还有洛氏集团。”   “我明白了,多谢告知。”   顾念说完,便径直朝着宅邸走去。   林凛讷讷的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直至进了别墅,不禁一股复杂之感油然而生,到底要经历多少,受了多少伤,才会让一个女人,如此心平到麻木的说出这些话呢?   老板的所作所为,他不敢评定,而洛总那边的做法……   顾念抱着孩子一进门,就有保姆闻声出来迎接,往里走时,正好和正下楼的顾涵东不期而遇。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笔挺的周身清隽又英气,从楼上走下,居高临下的姿态,朝着她的方向轻扫了一眼,视线落向她怀中的孩子时,眸色起了变化。   顾念站在楼梯下,抬眸看着男人,轻道了句,“哥。”   顾涵东点了点头,侧身示意让她上楼,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等下我有话和你说,先上楼吧,珊珊在楼上。” 第419章 你和她不同   顾念抱着孩子进卧室时,刚推开门,就听到一阵阵的呕吐声,从盥洗室的方向传来。   她皱了下眉,有心想过去看看,却不耐惊醒了怀中的宝宝。   孩子一睁开眼,就‘哇’的一声哭了。   顾念看着孩子,这小子年纪不大,起床气倒是不小,在她怀中挣扎的越来越甚,哭的也越来越凶。   她一个人完全哄不住,孩子闹得更厉害了,乔珊珊也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我的天啊,这是……”   乔珊珊诧异的走到近旁,看着她怀里哭闹极甚的小家伙,忙伸出手就要抱,“这是圆圆吧?但圆圆向来性子好啊,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顾念顺手将孩子交给了她,乔珊珊刚抱起来,小家伙就在她怀里不停蹬踹,顾念担心碰到她肚子,急忙又将孩子接了过去。   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说,“是虫虫。”   乔珊珊便马上理解了,“哎呀,虫虫的话,差不多,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大,时常哭闹……”   顾念当初生产后,月子期间,乔珊珊几乎天天都会过来陪她,自然知晓两个孩子的秉性。   可能是孩子哭得太厉害了,楼下保姆闻声便跑了上来,进来后将孩子接了过去,两个保姆不停的哄着,好半天,虫虫才稍微好了一些。   保姆担心惊扰到两人,就将孩子抱了出去。   顾念并未拦阻,她这一天一夜几乎寸步不离的抱着孩子,也没怎么休息,早就累坏了,抽点时间休息下,也是好的。   看着她疲惫的瘫坐在沙发上,一脸憔悴的样子,乔珊珊有些心疼的皱了眉,挪身坐到她旁边,“带孩子这么辛苦呢,哎……”   顾念侧颜扫了她一眼,余光又撇向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就笑了,“等你的宝宝出生了,你就知道了。”   乔珊珊唉声叹息,仰身靠着沙发,俨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顾念歪头看着她,“怎么了?和我哥又吵……”   没让她话说下去,乔珊珊就摆手打断了,“没,他处处让着我,怎么能吵起来呢?”   “这不是好事吗?”顾念一直就担心着他们的,生怕顾涵东脾气上来,再闹出什么来。   乔珊珊却连续叹息,意兴阑珊的模样,一眼看上去就是有心事,顾念伸手扶着她坐起来,又问,“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   “和你说?”乔珊珊不耐的朝着她翻了个白眼,“你个没良心的,都要带孩子跑了,还和你说什么?”   顾念,“……”   看起来,她想要带孩子离开的事情,顾涵东这边也是知道了的。   看她眸色暗了下去,乔珊珊感觉可能也是话说重了,急忙改口,“好了,和你说,你哥想和我结婚。”   顾念一怔,“结婚?”   乔珊珊点了点头,“嗯,他说孩子就要出生了,以后一天天长大,如何记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希望我能多为孩子考虑一下,先登记,然后再办婚礼……”   清淡的话语中,一句‘如何记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似道破机关的一句妙语,瞬间让顾念如梦初醒。   乔珊珊迟迟等不到她说什么,又转身看向了她,“怎么了?”   顾念沉默了良久,再开口时,清澈的美眸定定的看着对方,深吸了口气,“珊珊,我说句你可能不愿意听的,或许这一次,我哥说的是对的。”   她顺势拉起了乔珊珊的手,轻轻的拍着,“你就真的没想过,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吗?”   无需乔珊珊动唇言语什么,顾念又说,“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你心里的坎儿过不去,这样的选择,会让你很委屈,但是珊珊啊,我们都是女人,结婚生孩子,好像都是迟早的事情。”   “不管你我是否愿意,也不管到底因为什么,我们都做了母亲,你就真的没考虑过,如果退一步,就这样选择将就一下,是不是也……”   顾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有了这种想法。   关于顾涵东和乔珊珊的事情,她一直是不干涉不参与的态度,此时能说这些,恍若也不是想要开导乔珊珊,更像是,在对自己的一种感悟和疏导。   乔珊珊本来想反驳的话,也在她的一席话语中,慢慢的咽了回去。   半晌,乔珊珊才整理了下思绪,扯唇苦笑了下,“是啊,我一直介怀顾涵东害死了我父母,但是从客观的角度上来说,他也没做错什么。”   当初空难遇到意外,失忆三年,再度回来时,顾家早已是家破人亡,除了唯一的妹妹,再无一个亲人。   那种感觉,可能想象吗?   可能顾涵东当初的做法是有点过分,也有点狠厉和绝情,尤其是对乔珊珊而言,但从很多方面来说,乔家父母的死,和他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顾念跟着叹了口气,“乔阿姨过世时,给你留的遗嘱里,不也告诉你了吗?别恨顾涵东,也别想着报仇。”   一切的一切,都是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   顾涵东空难后,乔氏出现危机,为了自保,乔家二老选择了联合他人,在与顾氏的合作上做了文章,却没想到,那一次的重创,造成了顾氏的破产。   可能是无心之过,也可能是逼不得已。   没有准确的对与错,只是偏偏这样的两个家庭中,就有一对相爱的一男一女罢了。   “珊珊,你和阿韵不同。”顾念倾身向后,倚着沙发,“宋氏当初是故意害苏氏破产的,也是宋氏那边的原因,害苏家二老枉死的,阿韵一心想着报仇,所以才嫁给了子良。”   但是没想到,这场蓄谋已久的报复戏码中,苏云韵先失了心,后又失了情,而宋子良呢?   也输的体无完肤。   都是在上一辈人的恩怨阴影之中,彼此苦痛折磨着,像两根荆棘,苦苦纠缠,永远延续。   乔珊珊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也明白母亲当初留下遗嘱的深意,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好,不要活在仇恨中,但是,为什么身历其境时,就是无法介怀呢?   顾念伸手揽上她的肩膀,轻按了按,“不管怎样,你要自己学着走出来,只要结果是幸福的,中途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乔珊珊皱着眉,转眸看向她,“那你呢?你的幸福呢?是帝长川,还是洛城夕?”   顾念蓦然一愣,随之扬唇哂笑了下,“说你的事儿,怎么又扯到了我身上,好好养着吧,我去看看虫虫。”   一提这个,乔珊珊猛然起身,一把拉住了顾念的手腕,打断了她正要离开的动作。   顾念诧然的回眸看向她,“嗯?”   乔珊珊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慢慢站起身,“念念……”   她犹豫了下,明显想要道出口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只是说,“你哥找你好像有话要说,先去见见他吧!”   顾念应了下,径直出了房间。   后方,乔珊珊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好看的杏眸越陷越深,最终略显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哀叹了口气。 第420章 选择?还是放弃?   隔壁房间里,顾念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孩子的哭闹声。   两个保姆都拿孩子手足无措,小家伙不停扑腾着,哭闹的越来越甚,声音很吵,引来了顾涵东。   他和顾念几乎同时进的房间,顾念从保姆手中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不停哄着,孩子依旧哭个没完没了,最终,不知道怎么的,在她怀中扑腾了一会儿,小手在她胸前摸摸索索的,然后小脑袋趴在上面,竟慢慢的好了。   顾涵东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微放下了。   他扫了眼旁侧的两位保姆,支走了两人后,再看向顾念,见她坐在沙发上,轻哄着怀里的孩子,男人幽深的眸线泛起了复杂,轻微的叹了口气,本能的拿出香烟,却顾虑孩子,而放弃了。   顾念哄了会儿孩子,见虫虫真的不哭了,才慢慢的抬起头,有些抱歉的看向顾涵东,“对不起啊,虫虫总是哭,吵到你们了……”   闻言,顾涵东眸色顺势就沉了,“说什么呢?从小到大,你和我也没这么客气过吧?”   这样静默疏离的语气,着实令顾涵东无法接受。   顾念也不禁扯唇笑了,“好像也是,但还是觉得很抱歉。”   “那不也是我亲外甥吗?没事的。”顾涵东走过去,很想抱一抱孩子,但又怕弄哭他,索性还是免了,只是侧身坐在一旁,笔挺的双腿交叠,目光再度看向妹妹,“东港到N市,这个计划太不成熟了。”   顾念蓦然一怔,不是没反应过来,只是从哥哥口中听到,难免有些讶异。   “帝氏几十个分公司都在N市,长川人不在那边,但那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顾涵东说着,从西裤口袋里拿出张名片,递给了她,“下次联系这个人,他是我的人,会安安全全的把你送出去的。”   顾念拿著名片的手指一滞,有些动容,也有些复杂,晦涩的道了句,“哥……”   “别的话就不用说了,自己想好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顾涵东侧身看着她,皱起了眉,“还有,要留下话,就住我这边吧!有我在,他不能把你怎样。”   确实如此。   帝长川和顾涵东的关系向来极好的,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在顾家这边,他素来不会轻举妄动。   顾念也没说什么,只是诺诺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还有。”顾涵东没急着开口,反而顿了下,余光再度瞥向她怀里的小家伙,白嫩嫩的小脸颊,胖乎乎的小手,分外讨人欢喜,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深吸了口气,转而说,“放弃孩子吧!”   轻轻的几个字,却很痛了顾念的耳膜。   “我知道这个选择对你很难,也很不公平,但念念啊,别给自己留弱点啊,抛开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光说现在,帝长川和洛城夕,你选择谁?”   顾涵东的话,显然超乎了顾念的预料,关于这些,她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想。   涉及到这两个男人,她马上会联想到两个儿子。   接连就会想到自己当初幼稚又可笑的做法,但又能怎样呢?当初的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顾涵东起身踱步去了一旁,颀长的身形倚着桌子,思量了下,还是开了口,“你是我妹妹,爸妈都走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幸福,开心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要首先心疼你,顾及你,其次才是你生的孩子们。”   顾涵东完全是发自肺腑,关于这些,他想了很久很久,也提前都做过考量的,“你如果选长川,放在以前,我会支持,也会祝福,但现在,我不说什么,你心里也明白。”   帝长川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顾念无法容忍,也无法接受,更别提原谅了。   她不会再选他。   唯一没有恨他,已经算是最好的了,不是饶恕他,而是想宽恕自己。   顾涵东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题,是他最不愿意提及,却又不得不说,“至于洛城夕,我不支持,但也不反对。”   不支持,是因为顾涵东从来就没看好过洛城夕,不反对,是因为他知道洛城夕深爱顾念,能全心全意的对她好,给她幸福。   只是幸福的定义不同,无法从旁人的角度去审时度势,去换位思考罢了。   “有件事,也应该告诉你了。”   顾涵东低眸拿出了金属火机,放在手中随意把玩着,修长的手指按动着火机,‘吧嗒’的声音层次递进,从而清淡的话音,也接连而至,“当年,不是长川非要逼着你嫁给他,就算他不提出结婚,你和洛城夕,也要分手的。”   顾念猛然一怔,愕然的视线迎向男人,“什么……意思?”   “洛城夕的母亲,洛阿姨一直不喜欢你,不知道具体原因,在你们交往时,就不止一次的找过小姨和父亲了,我也无意中听到过他们的谈话,洛阿姨一直希望你们能分手,不要再联系是最好的。”   顿了下,他又说,“而在长川私下里和我提出要娶你时,洛阿姨那边,也对洛城夕下了铁命令,你知道的,他一直是个孝子,只要洛阿姨以死相逼,他是不会拒绝的。”   “在母亲和女朋友之间,他永远会选择前者,这样的男人,你如果真的嫁过去了,结果会怎样,你自己想。”   顾念愣愣的,有些始料未及,也有些难以接受。   关于她当初和洛城夕之间的事儿,她从未考量过那么多,可能也是年纪太小,少不经事,以为爱情就是那样简单,却从未想过,婚姻的束缚有多恐怖。   顾涵东收起了火机,紧蹙的眉宇深深的看向她,“这两个男人,和你的两个孩子是联系在一起的。”   话音一落,担心顾念反驳什么,他又补充了句,“你注定了要选择一方,而放弃一方,想要两全其美,很难。”   他踱步走到她近旁,轻缓的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是为了孩子,将就一下,还是彻底狠点心,全都放弃,你自己选择吧!”   话说完,顾涵东又叮嘱了她两句,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留下,别再单独住了,然后才出了房间。   顾念是一个人想了很久,晚上将孩子哄睡了,她一个人也是彻夜难眠,虽然已经连续两夜没睡了,但还是困意全无。   脑海中,满满的都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还有顾涵东说过的话。   现在,选择孩子,和选择这两个男人,几乎已经成了拧在一起不可违背的事实了,是选择,还是放弃,孰轻孰重,左右为难。   但她到底还是没听顾涵东的话,转天,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帝长川没束缚她的自由,只是命江远跟着她,无论她去哪里,江远都一直跟着。   光明正大公然的跟踪,估计能做出来的,也只有他了。   江远担心她觉得不自在,急忙解释说,“顾小姐,帝总担心您和孩子出行不方便,才让我从旁照顾着的,请您别多想。”   顾念无奈的抿唇一笑,她能多想什么?又敢怎么多想?!   她轻微的转眸看向车外,淡道了句,“送我去帝豪湾吧。” 第421章 她哭了   春节期间,帝家老宅宾客络绎不断。   赵敏之忙着陪客人,客厅中,远远的一进来就听到了欢声笑语,顾念抱着孩子走进的刹那,就安静了。   一时针落可闻,赵敏之愣了足足有半秒钟,反应过来后,愠怒接连而至,但考虑到旁侧的客人,还有小孙子,再大的怒意也努力压制下来了。   顾念径直走了过去,清淡的面容,客气的毫不失礼貌,“阿姨,能麻烦您先看下孩子吗?”   一句话,令赵敏之再度愣住了。   随之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说实话,这几天孙子不在身边,赵敏之都想坏了,但再怎样也不能展露情绪,她还是阴着脸,冷道了句,“老夫人在楼上。”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顾念也轻微的点了下头,转身迈步上楼。   她敲开书房门时,金秘书刚焚了一炉香,潘秀玉戴着金丝边框眼睛,倚靠在藤椅上翻看着一本书,老人一见她来了,急忙伸手朝着她招了招,“来,念念快坐。”   说话时,老人余光瞥向金秘书,示意让他先出去。   金秘书离开后,偌大的房内只剩下了她们祖孙两人,潘秀玉紧握着她的手,未等说话,却先叹了口气,“丫头啊,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慈爱的面庞,柔和的话语,一瞬间,就像摧毁攻城的烟雾弹,瞬时让顾念心底强忍的情绪撞碎了。   她莫名的竟泛红了眼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这么情绪化……   潘秀玉看着她,有感而发的不住叹息,“能否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最后再给长川一次机会呢?”   其实,这句话说出口,潘秀玉也觉得违心了。   于情于理上,她都很疼顾念的,完全拿她当自己的亲孙女对待,但更多的层面上,她还是有些偏袒自己的孙子。   当初,帝长川头部重伤确诊失忆后,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离婚,放她自由,让她离开,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不相见。   那是潘秀玉一手带大的孙子,性格秉性她又岂能不知,要有多大的勇气,才会在她陷入危机的一刻,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呢?又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出放手的决定呢?   所以,老人是有私心的。   虽然答应了他们离婚,却从旁联系窦老,支走了顾涵东,各方面阻拦安排,逼着顾念选择了从商之路,也迫使她留了下来。   但是她万万也没想到,往后的日子里,帝长川和顾念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一件件一桩桩,她听着金秘书的调查,都一阵阵心惊胆寒,更何况是身处其中的顾念呢?   老人有些悔不该当初,又不忍心放任孙子,让他往后抱憾终身,左右为难之下,就必须有取有舍,而顾念,无形中也成了这个牺牲品。   顾念低着头,纤长的睫毛轻颤,泪珠接连滑落脸庞,她努力抬手擦了擦,吸了吸鼻子,发红的眼眶看向老人,“奶奶,我从小是您看着长大的,一直以来,我都拿您当自己的亲奶奶,所以,我能否大胆一次,求您包容谅解让我任性一回呢?”   话一出口,老人就怔住了。   片刻回味后,潘秀玉就大致上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随之深深的吸了口气,紧握着她的手,“好,奶奶答应你。”   顿了下,又说,“孩子放心的留在奶奶这边吧,不管何时何地,轩轩的母亲,都是你。”   此话一说,就等同于给了顾念一个无形中的承诺和应允,她心里一直压覆的重石,也在此刻稍微松了些。   又陪着老人聊了一会儿,她也缓了缓心情,再下楼时,客人已经走了,只剩下赵敏之坐在沙发上,哄逗着怀里的孩子。   看着顾念下了楼,赵敏之先是微怔了怔,随之,本能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决断,便自然而然的将怀里的孩子,紧紧的搂入其中。   那样子,恍若生怕有人抢走一般。   顾念敛了下眸,走过去看了看赵敏之怀里的宝宝,颤动的心脏像被什么绞动,疼的无法呼吸,却硬撑着努力挤出笑颜,“阿姨,以后虫虫……”   话到了一半就连忙改了口,“以后轩轩就麻烦您了!”   赵敏之蓦然一怔,自然的应了一声,“嗯,可以啊。”   顾念眼里氤氲涌现,她极快的低下头,朝着赵敏之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哽咽的再也道不出任何,极快的转身,走向了玄关。   赵敏之讷讷的坐在原地,看着她急速外出的背影,皱了下眉,诧然的呢喃了句,“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是有些奇怪,也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她也没什么心思细想,反正宝贝小孙子都回来了,只要看到这孩子,她就喜笑颜开,忘记了所有愁绪……   顾念出来时,江远的车还在外面,他没想到时间这么快,也注意到她脸上的泪痕,下意识的愣了愣,想说点什么,又感觉自己不该多嘴。   坐在车上,顾念缓了缓情绪,才说了个地点。   江远听闻再度怔住了,一边开车一边心情有些复杂,满腹疑惑和焦躁的将车驶到了地点,是洛家老宅。   顾念没让他靠近,只选了个偏远点的位置,便停下了。   江远有些发懵,却也不敢多问任何。   她也没下车,只是坐在车上,就这样等着什么。   可能皇天也不想辜负有心人,等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听到了远处庭院那边传来了动静。   蒋锳从别墅内走出,身旁还跟着两个保姆,她怀里抱着孩子,在庭院内漫步。   院子很大,假山树木,即便在冬季,也仍旧绿植葱郁,茂茂盛盛,风景怡人。   蒋锳抱着孩子,时不时的指着某处让孩子观瞧,“圆圆,你看,那是树,绿绿的叶子……”   旁边的保姆也领出了一只不大的拉布拉多,还是只幼犬,在主人旁边蹦蹦跳跳,很是活泼。   蒋锳也很喜欢的样子,俯下身让宝宝看着小狗,“你看,圆圆,这是狗狗……”   孩子不大,但已经可以牙牙学语了,咿咿呀呀的靠在女人的怀里,含糊不清的道着,“狗,狗……”   蒋锳被孩子逗得笑了,旁边的保姆们也不停的称赞着小少爷很聪明之类的。   简单又温馨的一幕,却让顾念看的泪流满面。   那是她的孩子啊。   那是她十月怀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有谁能理解她此刻心里的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骨肉,却没办法奔过去抱回孩子……   江远一直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连忙将纸巾递给了她,得出空马上拿过手机,迅速的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顾小姐去帝豪湾留下了小少爷,又来了洛宅看望二少爷,好像心情不太好,她哭了。”   远处高耸入云的摩天大厦内,精致的皮椅上,男人单腿之地,冷冷的眸线扫着屏幕上收到的消息,幽沉的目光锁定最后几个字,渐渐沉了下去。   极快的将手机息屏,烦躁的伸出清隽的单手,又抽出支烟…… 第422章 你还用吃药吗?   顾念情绪不稳,彻底陷入了无尽的悲凉之地,那种哀痛,那种寂寥,生生要将她拆碎揉尽。   江远犹豫的回身看着她,沉吟了下,才说,“小姐,帝总也一直派人查看着二少爷的情况的,洛夫人对孩子很好,您别担心。”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帝总也在想办法和洛氏协商,接回二少爷的,您再给他点时间吧!”   顾念痛苦的抬手扶着额头,隐隐发颤的身形,衍出她此刻的崩溃,和沸腾弥漫的泪珠,染出她的心酸。   “回去。”她强挤出的音量很低,还有些瓮声瓮气的。   江远一愣,“您不下去看看二少爷?”   但这句话显然是多余问,顾念没再回复,她混淆凌乱的心上,像被什么万军践踏,几乎疼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   江远也不敢再怠慢下去,急忙发动车子,缓缓上了路。   回到帝云斋时,已经是晚上了。   顾念的情绪不高,面色也不太好看,迈着虚弱的步子进了客厅,新来的保姆和管家纷纷出来迎接,她也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便上楼了。   推开卧房门时,一股刺鼻的烟草味瞬时闯入鼻腔,她皱了下眉,往里走去,便看到清隽的男人,斜身依着窗畔,修长的单手上夹着支燃着的烟,袅袅的烟雾,将他眸底的隐晦,全数遮掩。   顾念也没思虑任何,只是走了进去,“我先冲澡。”   她淡道了句,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更衣室。   再出来时,手中拿了套干净的棉质睡衣和两条宽大的浴巾,径直进了浴室,哗哗的水声接连而至。   她洗的很快,没刻意拖延时间,也没故意敷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宽松的睡衣,房间里烟气沉沉,余光扫了眼男人,手中的香烟还在继续,旁侧的烟缸里,堆满了烟蒂。   不知道他到底抽了多少,顾念敛了下眸,走过去先将长发吹了个半干,简单拢了拢,走向了大床。   “你洗澡吗?”她淡淡的,略显沙哑的嗓音,还带了一丝的鼻音。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无语。   顾念也没在意,走去床边,低头整理床铺,帝长川也适时的摁灭了手上的烟,迈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她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以至于他忽然伸出手一把钳上她手腕时,她并未惊慌,只是淡漠的面容上,没什么性质的样子罢了。   男人冷冷的睨着她,伸出的手指端起她的脸颊,另只手上拿出一个小药瓶,轻轻晃动,里面药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念瞥了一眼,注意到上面‘避孕’二字,就垂下了眸,“做完了再吃吧。”   话音刚落,帝长川手上气力霍地一紧,调转方向直接擒上了她纤细的脖颈,狠厉的气力恍若要将她彻底扼杀,颀长的身形向前,单腿屈膝在床沿旁,将人直接抵了上去,阴鸷的寒眸落向她,一字一顿的声线从他咽喉中迸溅,“你还用吃吗?”   他手上气力极大,顾念疼的难以动容,呼吸也有些被扼断,痛苦的眉心颦蹙。   但从始至终,她没挣扎,也没抵抗。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另只大手扔掉了那瓶药,猛然一把撕开她睡衣前襟,纤长白皙的手指,微凉的指腹触上她的腰肢,一点一点,在她小腹疤痕处流连。   这是剖腹产时留下的刀疤。   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眸线沉了沉,“生产时,你不是吩咐主刀的妇产医生,顺带给你做了绝育吗?”   寥寥数语,染起了顾念眸底的波澜。   但也只是一闪而逝的。   关于这个,帝长川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毕竟,顾念是中心医院的创始人又是院长,本人也是外科医生,她生产前夕,主刀医生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嘱托的事情,对方也绝对会守口如瓶。   所以想要知晓这些,并不容易。   但事情只要一发生,不管是秘密也好,是事实也罢,总有走漏风声的时候。   林凛将这一切汇报过来时,帝长川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相信,也不得不说,她又一次超乎了他的预想!   他是想让她对洛城夕死心,所以故意安排了录音的桥段,但他没想到,她为了死心,竟连孩子都不要了!   还有,她竟为了不再给他生出孩子,狠心到给自己做了绝……   他无法再想下去,愤然的情绪和暴躁的思绪相撞,下手的气力也更甚,真的恍若要将她在这一刻,直接要活活掐死一般!   顾念完全无法呼吸,瞬间就涨红了脸颊,本能的抗拒还试图挣扎,却也只是枉然,就在她做好了即将毙命的准备时,男人竟收力放开了她。   帝长川寒眸凛冽的扫着她,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他又喜欢又恨,果然,还真他妈好样的!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流星的出了房间。   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没再见面。   而这十多天里,顾念也没再出过门。   其实,帝长川只是吩咐江远外出时跟着她,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但即便如此,她也没踏出宅邸半步。   恍若故意将这里变成一个禁地,而她,选择画地为牢。   不仅没有外出,就连房间,她也未曾迈出过一步,病了一场,也瘦了一大圈。   每天的饭食,保姆都悉心的送上楼,但几乎每次都是好好的端上来,再好好的拿下去,顾念一口未动。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管家不止一次的将情况报告给帝长川,但消息发送出去,就石沉了大海。   终究,管家和保姆还是慌了,齐刷刷的几个人找了江远,一番说辞后,江远也有些无奈了,只能遵从大家的心愿,一个人上楼叩门。   进了房间,见到顾念的那一刻,江远都愣住了。   好好的一个女人,竟在这数天里,憔悴成了这样,原本就精致的容颜,此刻也更瘦了,看上去,就让人不忍的有些心疼。   江远踌躇良久,最后才说,“顾小姐,出去走走,散散步?”   他游说了很久,顾念从起初的沉默,到后来才略微打起精神,慢慢的挑眉看向了江远,朝着他轻然一笑,淡道,“放心,我没事。”   支走了江远,她又一个人重新窝回了床上。   这样的状态,并不是她有心想要以此来向帝长川示弱,或者宣泄什么,她是真的茶饭不思,也彻夜难眠的。   感情的世界里,要彻底在心里杀了一个人,前提是,要反反复复杀死自己多少遍,才能得到最后的那个结果?   顾念窝在床上,翻手机打发时间,漫不经心的一条新闻,闯入了她的眼帘。   ‘帝氏集团总裁携未婚妻欧洲游,赠与五十二克拉钻石项链,高调撒糖……’   原来,这段时间,帝长川带上官妧去了欧洲……   顾念无力的皱了下眉,手指极快的滑过,却在下方新闻页面上,目光僵住了。   ‘帝少深夜携佳人出入酒店,疑似恋爱劈腿……’   令顾念震惊的,不是这条消息,而是下方出现的配图,一张张清晰可见,帝长川深夜搂着一个娇俏的女子进了酒店,画面中,女子的侧颜俊丽,熟悉的令她呼吸凝滞……   竟然是她?! 第423章 谁让你来的?   一条新闻,一个消息,就搅扰的顾念坐立难安,满腹凌乱。   她不在乎他和上官妧到底怎样,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染指其他女人,但怎么会是……   顾念忧愁满怀时,一通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她看着屏幕上的显示,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阿其。”   顾念的声音略微沙哑,可能是有些着凉感冒,还略微有些鼻音。   电话这边,司徒其一听,当即就从沙发上弹身而起,余光瞥向不远处还搂着小美女唱歌的兄弟,压低声吩咐了句,“关了!”   兄弟马上会意,急忙关闭了声音。   彻底安静下来,司徒其才拿着手机说,“丫头怎么了?生病了?还是那个混蛋又欺负你了?”   他也是刚从别人口中得知,顾念没走,还在本市的。   顾念抬手揉着眉心,只说,“我没事,你找我有事?”   司徒其半信半疑,忙说,“当然有事了,来柒旗一趟吧!阿率和少卿都回来了,出来聚聚吧!”   顾念不禁一顿,阿率和少卿指的是夏侯率和宋少卿,一个是司徒其的表弟,一个是宋子良的亲弟弟,两人都在国外留学,过年期间回来探亲,也没什么意外的。   司徒其让她过去,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几个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早就熟悉和认识的。   但是顾念迟疑的是,这些人平日里和帝长川关系极好,出去聚聚,那言外之意他也会在场……   司徒其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她的回应,便说,“他们明天就走了,你再不来就见不到了,快过来吧!稍后我把房间号发你。”   顿了下,他又说,“不对,你看我这糊涂的,应该是我去接你,在哪儿呢?哥哥去接你!”   顾念猛然紧了下眉,怎么感觉他说话越来越肉麻呢,下意识的忙说,“不用你接,我过去。”   随之便挂了电话。   她答应过去,但电话一收,便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继续裹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本来是没什么睡意的,但可能是这几天她连续失眠,身体缺觉到一定程度,也是需要补充睡眠的。   稀里糊涂的竟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她一看手机,司徒其发来的消息将近几十条了。   最后一条是,“丫头,你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你在哪里呢?我们过去接你,可以了吧?”   顾念看着消息忍不住扯了下唇,小时候,这些人都拿她当妹妹,宠的不像话,现在长大了,各奔前程,能在一起相聚的时间,确实是极少的。   她敛了敛情绪,快速回复了句‘马上就到。’便起身去了浴室。   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气色着实糟糕,又坐下画了个淡妆,将苍白的面色遮掩,提亮些肤色,口红点缀,便也了事。   开车到柒旗时,都将近十点了。   因为在家里时睡了一觉,所以她此刻倒也不困,反而精神奕奕,出奇的很有精神头,一进去,便被楼下大厅中,摇摆的人群,和劲爆的歌曲,弄得震耳欲聋,她皱了皱眉,径直越过人群,上了二楼。   楼上奢华的VIP包厢里,一排排笔挺有型的男人,养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整个房内,全部清一色的帅哥,这场面,叹为观止。   司徒其一直拿着手机,不停的发信息,看着屏幕皱着眉,苦大仇深的样子,让旁侧的宋少卿和夏侯率起了性质,纷纷过去拍着他的肩膀,“喂,这又是相中哪家的姑娘了?这么认真呀?”   “说出来让我们听听,说不定还能给你出谋划策呢!”   司徒其不耐的推开两人,“去去去,一边儿去!爷喜欢的女人,不用你们多操心!”   两人纷纷面面相觑,恍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差点没笑喷了,随之,宋少卿点了支烟,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余光又扫了眼远处单人沙发上坐着的阎王,道了句,“都几点了,阿念还来不来啊?”   司徒其抬眸皱起了眉,“这丫头说马上到,但这一个马上,都一个多小时了……”   夏侯率一愣,回眸看向他,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一番,“别告诉我,你刚刚一直给阿念发信息着!”   司徒其倒也坦诚,直接点了点头,“对啊。”   夏侯率正在喝酒,差点没一口酒呛住,略显复杂的目光看了看司徒其,再撇眸扫了眼那边一身清隽的帝长川,有些弄不懂的愣住了。   陆少伸手拍着夏侯率的肩膀,揶揄的笑了笑,“还不知道吧?阿其追念念呢!”   “What?”夏侯率愣住了。   宋少卿也一脸懵圈,愕然的目光就看向了亲哥宋子良,宋子良倾身靠着沙发,俨然一副别问我,我不知道的样子。   帝长川夹着烟的手指朝着烟缸方向轻弹了弹,冷蔑的眸光一撇全场,最终定格在司徒其身上,冷然的唇畔轻扬,微微翕动,“喜欢捡别人剩下的,这可不是一个好行为。”   剩下的?!   司徒其压抑了一晚上的火,登时就窜了上来,不耐的目光似寒光,冷冷的扫向了帝长川,怒极反笑,“嗯,在你眼中是剩下的,但在我眼中,就是稀世珍宝,试问哪个人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呢?”   他说着,霍然起身,“无所谓,反正我喜欢,我爱,其他的,管他呢!”   说完,他也正好想去卫生间,便迈步出了包厢。   只是他不知道,这边刚走,顾念就到了。   她是按照司徒其发来的消息,挨个包间号码找寻过来的,终于找到了,被里面喧闹的音乐吵的眉心紧蹙,敲了敲门,便推开了。   偌大的房间,随着她的一进入,霎时间安静下来了。   盛少琛和宋子良纷纷抬眸,还有旁侧的夏侯率和宋少卿,以及陆少等人,都纷纷略显怔松。   片刻的僵持后,盛少琛余光扫向帝长川,示意让他说话,别让顾念干站着,但没想到他使了几个眼色,帝长川也当做没看见,仍旧冷着脸坐在那里。   盛少琛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朝着顾念伸出手,“来,念念,快坐。”   夏侯率和宋少卿也纷纷凑了过去,几个人好久不见,肯定有一大堆的话想要说,自然的攀谈起来。   大体上聊的都是他们在国外的事情,几个人因为从小就认识,自然关系比较好,也不拘谨,聊的很愉快。   但就在这愉快的氛围中,帝长川幽沉的俊颜一直满载阴郁,到最后,更是忽然猝不及防的一伸手,一把就环住了顾念的腰肢,将人往怀中狠狠的一掷,她毫无防备的身形,几乎是跌撞进他怀里的。   他冰冷的指腹端起她的脸颊,不善的目光落下,“谁让你来的?”   顾念一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陪睡的?”帝长川阴冷的字音刺耳,故意夹枪带棒。 第424章 从小就没安好心!   刹那间,一室喧闹的氛围,瞬时凝滞了。   每个人都噤了声,有些屏息凝神的视线纷纷朝着两人的方向扫视而来。   其实,在座的这些人,都差不多是发小,私下里关系也是极好的,也都明白帝长川和顾念的关系,当初两人大婚时,也都喝过喜酒的。   虽然听闻两人早就离婚了,但是,都是成年人了,这种关系,也是一目了然的。   帝长川清隽的单手,如玉纤白的手指,轻轻的抚着顾念的脸颊,慢慢逡巡,萦纡在她唇边,反复描摹,淡色的唇角忽然上扬,似笑非笑的样子,冷戾又威慑,寒眸也浅眯而起,“我差点都忘了,陪睡不一直都是你的特长吗?”   他顿了下,更冷更厉,也更加嘲弄的话语,再度侵袭,“怎么?现在不折手断到连朋友都不放过了?”   顾念静静的看着他,平缓的面容上,甚至连一丝的情绪都未曾展露,毫无波澜的美眸宁静的像海,没有半分波澜。   她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眸线慢慢紧了紧。   顾念迟迟不说话,而帝长川说的话,也确实有些过分了,盛少琛余光瞥向他,紧起了眉,压低声道了句,“好了,哥几个难得聚一起,喝酒吧!”   宋子良也见状急忙打圆场,还不停的给弟弟和夏侯率睇眼色,众人连忙纷纷举杯,正要碰杯对饮时,只见帝长川手上气力倏地一紧,粗暴的方式,几乎是将顾念直接推了出去。   她毫无防备,瘦弱的身子不受力道控制,直接摔在了地上,脊背磕碰到了茶几的棱角,疼的眉心就拧在了一起。   盛少琛呼吸一窒,下意识的起身去扶顾念,但动作还未等靠近,就听旁侧男人低冷的声线接连而至,“陪吧!伺候在场的每个人吧!”   宋子良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盛少琛俊逸的面色也沉了几分,两人踌躇的真想劝说两句,但似乎也不用了。   因为在场的这些人,除了他们几人,其他的,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全愣住了。   顾念强忍着磕碰的疼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她不是没脾气,也不是不想和他起争执。   只是这个场合,都是熟人,真吵起来话,他面上会不好看的。   她一忍再忍,强压着满腹的不悦,在盛少琛的搀扶下起了身,她礼貌的避开男人,淡道了句,“谢谢。”   盛少琛轻叹了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摔到哪里了吗?”   她摇了摇头,一侧的夏侯率和宋少卿也趁纷纷开口,“长川就那脾气,阿念别在意,来,坐下聊天……”   “你想喝什么?我给你调个酒吧!我调酒技术可好了呢!”   几个人正努力缓解着尴尬的场面,却没注意到帝长川冷峻的面容,早已一沉再沉,一冷再冷,阴霾遍布的轮廓,戾气徒升,猝不及防的一句话,低冷的声线沉而有力,“滚!”   他是对谁说的,众人心知肚明。   也在这一个字脱口的瞬间,全场再度陷入了安静。   而这一次,顾念轻轻的转眸看向他,回了句,“好。”   说完,便拿着包包径直向外。   见状,夏侯率和宋少卿有些发懵,连忙起身追了过去,凑到近前又攀谈了几句。   帝长川幽冷的寒眸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幕,莫名的一腔怒意就沸腾了,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有火,烧的他心肺剧烈。   这个死女人,以为化妆了就看不出她那糟糕的脸色吗?还有,穿的那是裙子,还不如不穿!   最关键的,她是没脑子吗?难道看不出来,这里的几个人,有多少一直对她有意思的!   尤其是宋少卿和夏侯率,这两人和司徒其差不多,从小对她就没安好心思!   但这个思绪,只短短停滞了两秒,帝长川就愣住了。   是真的愣住了。   从小?!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应该已经失忆忘记了以前的一切,怎么会……   突如其来的思绪像引爆的炸弹,在他脑中轰然而起,将他一向固若金汤的理智,全盘崩塌,他不受控制的抬手搓揉眉心。   而包厢门,也在这时又被人推开了。   冉莜梵一身飘然的迈步走了进来,明媚的面容上,浅然的笑意得体又温婉,柔和的目光一扫全场,余光瞥了眼旁侧的顾念,些许的嘲弄之意,在眼尾弥漫。   没说什么,她直接迈步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长川……”   那娇柔的小声音,甜腻的恍若嗓子里含了糖。   只一声,就让在场的几个人,感觉骨头都要酥了,盛少琛一阵恶寒的冷眸扫了眼女人,不耐的皱了下眉。   冉莜梵直接坐在了帝长川旁侧,亲昵的挽起了男人的手臂,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倚进了男人怀中,“长川,怎么了?人家都来了,还不高兴?”   男人暗色的眼眸一敛,强压脑中炸开的混淆,低眸朝着怀中的女人轻微扬唇,也没说什么,只是伸手环上了她的腰肢,并倾身端起桌上的一杯酒,递给了她。   简单的一幕,刺痛了顾念的眼眸。   就连她握着手包的手指,也在慢慢收紧。   看来,新闻上报道的,都是真的。   这段时间,帝长川竟和冉莜梵……   她一愣再愣,身旁宋少卿和夏侯率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荒谬,讽刺,乃至无法置信,全数在心底炸开了。   顾念不想再耽搁下去,真怕再滞留,眼前的两人亲密举动更甚,那不是自己找虐吗?   她简单的和面前的两个男人敷衍了一句,便匆忙的走出了包厢。   关上门的一刻,她整个身子踉跄无力,脑中天旋地转的不得不伸手去扶墙壁,他和上官妧怎样,她就不想提了,也不想管了,但是冉莜梵?   那可是她亲表妹啊!   “念念?”   司徒其的声音忽然传至,打断了顾念脑中凌乱的思绪,她寻声抬眸,就看到已经走到近旁的男人,清隽的面庞,好看的挑花眼,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就皱起了眉,一边说话一边脱了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怎么又瘦了?还脸色这么糟糕?还有,穿的这是什么?”   顾念出门时有些急了,也没顾得上选衣服,加上想着都是认识人,也没那么精心打扮,随意选了条裙子,配了个丝裤,现在看来,裙子确实有些短了,还有些……露,是露背装。   她没顾得上理会这些,只是紧了紧身上男人披上的外套,含糊的说了句,“我还好。”   司徒其盯着她,冷笑出声,“少来了,你好不好我还看不出来?”   他说着,这边推开了包厢门,只推开了一条缝隙,就瞥见了房内单人沙发上一对亲密无间的男女,司徒其当即眉心拧成了川字型,深吸了口气,转身一把握起了顾念的手,“走,哥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让你心情大好!”   说着,便拉起顾念的手,朝着楼下走去。 第425章 和你死磕到底了!   柒旗位属于本市最繁华的娱乐城地带,可谓奢靡程度,堪比人间皇宫,天堂中的天堂,也号称上流社会的消金所,而旁侧附近路段,五星级马迪尔酒店,也是最具代表性之处。   司徒其拉着顾念,出了柒旗,也没乘车,转条街道就进了酒店。   顾念起初是有些不愿的,一是因为时间太晚了,二也是她真的没什么心情,也只有这两点顾虑,至于其他的,她并没考虑。   但司徒其一再要求,还不管不顾的拉着她径直上了楼。   没去房间,反而直接去了顶层露台。   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开启,入目的一切,就让顾念惊住了。   偌大的露台,少说也有数百平,不知何时被人布置的异常温馨浪漫,满满一地的玫瑰花瓣,四周摆满了鲜艳欲滴的香槟玫瑰。   还有无数的氢气球,都由纤细的丝线垂钓着,高悬于上空。   司徒其拉着她出了电梯,随着两人的踏入,工作人员这边及时关灯,全场灯光熄灭,然后,漆黑的夜幕中,点点的亮光,盈盈的散着绿光,像缥缈的萤火虫,在两人身旁若隐若现。   顾念愣了愣,伸出手捉到了一个,放在手心里一看,竟真的是萤火虫!   她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这可是冬季啊。   就算A市四季如春,但也不至于在冬日还能有萤火虫吧?   她惊诧的目光看向了旁侧的男人,司徒其也伸手捉到了一只,递送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摊开手,看着掌心中漫漫起舞的小虫儿,他粲然的扬起唇,浅然的笑意,春风骀荡。   “喜欢吗?”他柔和的嗓音,更似天籁般,那样的温柔。   顾念愕然的定睛看向他,“是你准备的?”   他笑着放开了手中的萤火虫,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本来想过几天给你看的,但看你今天心情不好,就早点带你来了。”   言犹在耳,顾念就垂下了头。   此时此刻,还能有人精心的为她布置准备这些,若说心里没有一丝的撼动,也是不能的,再抬眸看向眼前眉目清画的男人,一时心境泛起了涟漪。   记忆中,他好像永远都是这样。   小时候,他总是嘻嘻哈哈的围在她身边,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她稍微撒下娇,或者哭下鼻子,他便马上奋不顾身的冲到她身边。   长大后,帝长川离开的那三年,他也差不多如此,虽然总是板着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却还是悉心的呵护着她,看着她忙手术忘了吃饭,会第一时间将饭菜送到她面前,看到她忙于工作累到昏厥,醒来一睁开眼见到也是他……   但这样的他,对她而言,有友情,也有亲情,唯独没有……   他对她而言,更多的,是像哥哥,像兄长一样。   或许也是时候彻底说明这一切了,顾念紧了下眉,很郑重其事的拉过司徒其的手,迫使他也低眸看向了她,“阿其,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司徒其蓦然一愣,随之扑哧下就笑了,接连高大的身形向下,展开双臂将她拢入了怀中,还顺手将她调转了个方向,让她站在自己胸前,手指着远处中心广场的方向,“看那边……”   然后,他清隽的手指在她眼前倒计时,“三,二,一……”   最后一个字音落定,中心广场方向,音乐喷泉定时喷发,高高的水幕喷涌而出,后方的礼花也同时点燃,在夜空中炸开,一道道漂亮的烟花绽放,从远处观看,正好组合成一个图景。   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朝着一个小女孩比心心,心心图案中,还有‘顾念’两字。   虽然烟花弹指一瞬间,但那别样的美好,也在她心中定格。   顾念有些发愣,也有些走神,刚刚到了嘴边的话,此刻也没了思绪。   取而代之的,司徒其俯身下颚抵在她肩上,低沉的嗓音,磁性又悦耳,“你想说,你只是拿我当哥哥,对吧?”   顾念一惊,侧颜看向他,却听到他说,“没关系,你小时候也拿帝长川当哥哥,但后来不还是嫁给他了吗?还制造出两个小娃娃呢!”   “我不着急,念念,我这段时间也仔细的想过了。”司徒其慢慢的站起身,两手扶着她的细臂,“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小时候就喜欢了。”   如果不喜欢,他不会对她如此特别,更不会在何时何地,都第一时间念着她,想着她。   “我也爱你,是真的爱,起初我还不太敢相信,感觉不太可能,但仔细想想,没什么不可能的,你很漂亮,气质出众,又有才华,如此优秀的女人,怎么能让人不喜欢不爱呢?”   司徒其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也很温和,像谦谦君子,有种陌上人如玉之感。   他伸手端起顾念的小脸,看着她呆愣愣的表情,他又笑了,“傻丫头,听说过‘备胎’这个词儿吗?以后哥就是你的备胎,不管你结不结婚,恋不恋爱,只要哥喜欢你,哥就永远宠着你!”   顾念,“……”   这些话,要是换做平时,她肯定毫不犹豫的拂开他,并留下句‘少来了’,但现在……   司徒其是认真的,可是这份感情,她又真的无法接受。   顾念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从他怀中挣出,非常理智的紧起了眉,“阿其,你这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低估自己吧?”   哪儿就备胎了,这词用的,太不恰当了!   司徒其却笑得没心没肺,“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用直白一点的话,你能听得懂,就是一个意思,哥这辈子,就和你死磕到底了!”   顾念,“……”   他揉着她的头顶,将她柔顺的长发都揉乱了,“所以别怕,也别有顾忌,那两个孩子,迟早都是你的,他们还小呢,等再长大一点,保证屁颠屁颠的跑你身边来!”   顿了顿,他又说,“因为有我啊!我会天天在孩子面前提你的,告诉他们,是帝长川和洛城夕,这两个混蛋抢走了他们,害你们骨肉分离的!”   顾念,“……”   司徒其挽起她的手,迫使她和自己十指相握,“真的想走话,就走吧!但是别一个人突然下决定了,我带你走,去哪里都好。”   他是难得的正儿八经一次,而且笃定的目光,分外的幽深,满载了浓浓的深情。   这样的他,顾念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也有些难以想象。   她非常努力的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了下,然后深吸了口气,先从他手中拨了出来,然后才说,“谢谢,真的谢谢你,还对我这么有心,也这么用心,但阿其,这些事儿,让我自己处理,可以吗?”   经过上一次离开失败后,她就反反复复的想清楚了。   顾涵东能送她走,司徒其也可以,或者洛城夕那边,也能做到。   但这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这几个人,对她而言,无关爱情,却也异常重要,她不想再牵连任何一方。   所以很多事情总结下来,只能她自己下决断,真的不能假手旁人。   司徒其也不想违背她的意愿,自然的点了点头,“OK,但前提是要让我知道,不管你在哪里,都要让我知道。”   顾念也低了低头,“OK,OK吧!”   司徒其还不满意,非要牵起她的手,拉勾勾,还盖了章,像个小孩子似的,看着顾念呆愣无语的面容,他又笑的前仰后合了。 第426章 要不报复报复他?   天台上的浪漫,和远处不断腾空的烟花,交相呼应。   顾念也拿了一束香槟玫瑰,放在鼻尖嗅嗅,没多少香味,但是每朵花都娇艳欲滴,看上去很漂亮。   她抬眸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明明都二十多岁了,却还像个孩子一样,手里拿着几个小小的烟花棒,在暗色的夜空中绽放着,一边挥舞着,还一边朝着她比心。   顾念被他逗得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形容了,司徒其却朝着她走过来,将两个烟花棒递给她,在她手中点燃,“丫头,无论到什么时候,就算七老八十了,你在我眼里,也是个小丫头。”   “放心,哥永远宠着你!”   她无奈的皱了皱眉,看着手中的烟花棒,“你也找个女朋友吧!”   司徒其却朝她撇嘴,“这么浪漫的氛围,难得的良辰美景,能不说这么扫兴的话么?看不出来,哥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呢?别的女人,对我来说,都是浮云!”   他说着,又没皮没脸的凑过来,压低声,“用通俗点话来说,就是狗屎,只有你……”   没让他话说完,顾念直接截断,并自嘲了句,“我是搅屎棍,是吧?”   司徒其愣了下,有些不耐的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下,“怎么形容自己呢?你是女神,哥的梦中小情人!”   顾念深感一阵恶寒,下意思的耸耸肩,可能也是两人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夜晚的冷风嗖嗖,难免有些感觉冷了。   司徒其也看了出来,本能的解开了身上衬衫扣子,顾念一惊,“好了,你再脱就不剩下什么了,我们下去吧!”   他低头看看身上仅剩的深色衬衫,也笑了,“都脱了倒是可以,但是在这里强了你,太冷了,万一把你弄感冒了,哥又心疼了!”   顾念,“……”   俩人是从小就认识,又一起长大,所以他不管说什么,顾念都没什么反应,也不会生气,但今儿晚上他说的这些话,还有那眼神,怎么让她总感觉……   像一匹饿狼,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呢?   她不断的紧着眉,还是考虑以后和他保持点距离吧!男人的秉性啊,一个帝长川就能看出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思绪涌现,顾念又蓦然一愣,她没事总想帝长川做什么?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跟着司徒其下了楼。   虽然是离开了天台,但她怀里还是捧着一大束的香槟玫瑰,难得这段时间心情不好,还能有人为自己准备这些,多少还是很感动的,而且喜欢鲜花,也是女人的本性。   司徒其照顾着她出了电梯,向外时,竟和迎面正好进了酒店的一男一女不期而遇。   冉莜梵费力的扶着身旁的男人,帝长川紧蹙着眉,似是喝醉了,幽深的寒眸也无往日的凌冽,此刻只是呈现着迷离的暗沉,轻轻的扫了她一眼,注意到她怀中的鲜花,和旁侧的男人,冷峻的面容就阴了下去。   顾念也一愣,看着眼前的男人,不自然的脚步像定格在了脚下分寸之地。   司徒其看着眼前的男女,那亲密无间的姿势,让他瞬时唇边衍出了坏笑,“这是来开房了?”   他皱着眉,上下逡巡的目光打量着冉莜梵,最终落向了帝长川那张冷沉的臭脸上,“帝氏名下房产不是很多吗?带女人何必开房呢?万一再让什么记者抓拍了,闹出新闻,多不好?”   说话时,司徒其搂着顾念向前,和帝长川错身时,他还不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调侃了句,“从表姐换到表妹,看来,你这口味也没怎么变啊!下次再换换吧!我给你找几个,保证让你乐不思蜀!”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略显踉跄,明显想要倾起身,却奈何酒精作用而有些费劲,亦或者有些别的状况,总而言之,他冷沉的俊颜异常难看,薄怒也渐渐而起,却盯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而终究没说出任何。   冉莜梵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注意观瞧着男人面容上的神色,惶恐的一颗心,紧绷到了嗓子眼。   “长川,我先扶你上楼吧!”她柔声说着,然后才扶着帝长川上了电梯。   顾念完全是被司徒其搂抱着走出酒店的,直至外面冷风袭来,她才从浑噩的思绪中挣脱而出。   帝长川竟和冉莜梵……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无措的抬手扶了下额头,勉强控制着凌乱的情绪,深深的沉吟了几秒,又不管不顾的转身想再冲进去,却被司徒其拦下了。   男人手上气力极大,紧紧的桎梏这她,不让她越过,“他愿意睡别的女人,这是你能管的吗?”   “你们已经离婚了,他别说选了你表妹,就算睡了你所有认识的朋友,又与你何关?”   司徒其的话并不无道理,更像是醍醐关系的一剂良药,瞬间点醒了顾念。   她也知道这其中的意思,更不想纠缠其中,只是,她还是有些情绪不稳,“我不在乎,也不会管,但小梵她……”   “男女之间的这点事,你以为光靠一方就行了?”司徒其低眸看着她,“我的傻丫头啊,你的那个表妹,也就只有你和涵东两个人当宝贝吧!”   司徒其真的不想说,冉莜梵在外的名声,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样的女人,顾念到底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我真正在乎的,不是小梵,是我小姨!”   她从五岁母亲就过世了,没有母亲的日子里,是小姨苏漫来到了她的身边,数十年如一日的待她,呵护她,对她的爱,早已超越了本职的母爱。   就冲着这一点,冉莜梵作为苏漫唯一的亲生女儿,她就不能不管!   顾念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已经毁了我的一切,我不能再让他毁了我妹妹的一切!”   话都这么说了,司徒其还能说什么?   他无奈的深吸了口气,索性一鼓作气,重新拉着她的手又进了酒店,在前台直接扔出了自己的银行卡,换了个房卡后,带着她径直上楼。   “他们两人可能在做什么,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想冲进去打断,不怕帝长川强了你,我他妈还怕他碰你呢!”   司徒其面无表情的抬手扯了扯领带,“这样,住他们隔壁一晚上,明早你再过去,他们要是睡了,那就睡了,你拦了这一次,也会有下一次,若是没睡,那就……没睡吧!”   顾念脑子里有些乱,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嗯。”   她也没想过真的冲进去打断他们,只是,真的不想他染指冉莜梵的人生,不想自己的悲剧,在再妹妹的身上发生罢了。   司徒其拉着她的手进了房间,转身关上门,顺手就反锁了,然后豁然一转身,直接将她抵上了墙壁,“丫头,这房都开了,要不,我们也睡了吧!难得好机会,不是吗?”   他顿了下,故意将好看邪肆的俊颜凑向她,坏笑的唇沿轻扬,一双桃花眼定定的落向她,“反正他对你也不衷,这样正好报复他了,嗯?” 第427章 让我看看   换做是别人,同样的话语,一经道出,顾念便会毫不犹豫的斥责回去,或者做出更激亢的反应。   但这个人是司徒其。   那么,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她并没什么惊奇的反应,还是一派如常的看着他,平缓的美眸轻轻眨了眨,柔柔的话语继而,“可以啊。”   淡淡的三个字,像一记鸡血般,让司徒其瞬时亢奋的血脉喷张,就连碎星的眼眸都有了亮光。   他霍然地俯身埋首在她脖颈上,还不等作祟,顾念便说,“你想强来,我肯定别无他法。”   体力和气力上,她都不占优势。   这是很正常的道理。   司徒其动作一僵,随之抬眸看向她,“他经常强迫你?”   顾念望着他,无畏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苦笑,那笑容,太无力了,也太让人心酸了。   司徒其眸色暗了下去,怔松的间隙,顾念便从他身旁越过,转身进了里侧房间。   男人站在原地垂下了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刚刚那句话,真是多余问!   这一问,现在好了。   他要是想强来,那不等于和帝长川一样了吗?!   司徒其反复沉吟,努力深吸了几口气,放缓了心情,再度走向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她,伸手端起她巴掌大的小脸颊,“我不会强迫你,不碰你了,但今晚我陪你。”   他也是有私心的,想和顾念多独处一会儿,而且最重要的,他真怕这丫头耐不住性子,一鼓作气冲去隔壁,搅乱了那两人的好事,以帝长川的破脾气,不吃了她才怪呢!   顾念倒也没什么异常的抗拒,只是点了点头,余光扫了眼房间的大床,才说,“那你睡床,我睡沙发吧。”   她说着,还起身走到了床边,拿了一个小毯子,抱去了沙发上。   司徒其想也没想就拦下了,“能让你睡沙发吗?我的小祖宗,你睡床吧!哥睡沙发。”   她笑了笑,也没坚持,转身进了浴室。   房门是反锁上的,确定外面的人不能打开,她才安心的走去了花洒下,放了水,哗哗的水声接连而起。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外面,男人好听的声音忽然传至耳畔。   顾念一愣,下意识的关了花洒,同时,站在门口的司徒其也提高了音量,又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房子?欧式的?还是复古风的?”   她一怔再怔,很想询问一句什么意思,而对方也好像自问自答似的,又说,“喜欢什么样的城市?临海的?还是内陆?”   顾念诧然的脑中问号连连,司徒其继续说,“选个城市,再买个你喜欢的房子,筑一个属于我们的小家,再养两只宠物好不好?”   她彻底听懂了,顿时感觉一阵无语。   但不可否认,司徒其的心思是好的,对她虽然有点小私心,但没什么杂念,也很绅士,像个伟大的骑士般,无时无刻守在她身边。   顾念懒得再想下去,任凭外面的人自言自语,又拧开水龙头,继续冲澡。   洗完出来时,她裹着酒店提供的纯白色浴袍,一出门,一条毛巾便罩在了她头上,司徒其拉着她去了沙发旁,按着她的肩膀坐下,然后拿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嗡嗡的声音很大,他修长的手指在她如瀑轻柔的发丝中穿梭,这动作,这姿势,都太过亲密了,让顾念有种源于心底的抗议奓起,却几经挣扎,也无济于事后,便也放弃了。   等她的头发差不多都干了,男人一关吹风机,整个颀长的身形又再度压向了她,不老实的大手还抚上了她的衣襟,“来,让哥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顾念,“……”   她想都没想就抬手拍开了他,“你正经点行不行?刚刚是谁说不强迫我的?”   “你要听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是说不强迫你,那代表我不上你,但不代表我不看看啊!”司徒其故意咬文嚼字,痞痞的样子,活脱像个流氓,“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来,大方点,脱了……”   顾念傻啊,真信他话就完了!   她直接裹紧身上的浴袍,三两步拨开他,绕去了大床,还顺势直接钻进了被子里,用薄被将自己身体裹了个严严实实。   司徒其却笑了笑,“哎呦,这么主动啊,直接跑床上去了!”   她真是对他无语了。   他倒也不想再逗她了,只是转身一把打开了电视,像个大爷似的靠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调了几个频道,似乎播放的内容都不太满意,便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司徒其走出去和服务生聊了几句,回来时,邪肆的俊颜上洋溢着浅笑,顾念因为睡不着,加上身边又有匹饿狼,她怎么可能真心大的倒头大睡?   她躺在床上看着他,司徒其大摇大摆的在电视机前弄了些什么,然后,就又移步回了沙发。   但这一次,顾念震惊了。   因为电视上播放的动作片,尺度大到了令她看了都心惊肉跳!   “阿其,你……”她语无伦次的话音不稳。   司徒其却不同她的反常,只是面色无常的扭过头扫了她一眼,“怎么了?你不让碰,还不让我看看过下瘾?”   顾念,“……”   他又单手托腮,歪头看着她,“喂,死丫头,明儿出去以后,就说你和我睡过了,听懂了吗?”   顾念一惊,“为什么?凭什么?”   她好好的清白,就这样让他毁了?!还是用这种方式?   司徒其笑而不语,探身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小腿,“笨蛋,换成你是男人试试!传扬出去了,以为我不行呢!”   放着的美人在榻,他竟然睡沙发?还只能看这种片子,转移精力!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这一世英名啊,全毁了!   顾念,“……”   她是真的很无语,但也愤然的摇了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这事儿要是让帝长川信以为真,还指不定用什么法子折腾她呢,那个魔鬼,她可不想惹。   司徒其一咬牙,诺诺的点了点头,“不行是吧?很好……”   他拉长了声音,猛然身形一转,真的化身为狼朝着她慢慢的爬了过去,“那就来点真的,强迫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哥是真爱你,大不了明儿去民政局把证领了!”   顾念真被他的举动吓得不轻,惶恐的连连往后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一小团,朝着男人的方向不停的点头,“行行行!听你的,明天出去,我见人就说和你睡了,行吧!”   司徒其也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傻丫头,逗你的,好了,你休息吧,我自己看片。”   这样的状况,电视上这样的片子,让她安心睡觉?!   整整一晚上,她是睡意全无,时刻警醒,而司徒其差不多和她状态一样,不仅睡不着,还越看越闹心,最后索性关了,去了浴室冲冷水澡。   等出来时,已经将近天亮了,他犹豫了下,看着床上还抱着手机刷新闻的女人,深吸了口气,又把电视打开了。   这一次,他还故意放大了音量。   刺耳的喘息声,不仅充斥着这个房间,就连隔壁,也听的一清二楚。   帝长川也是在这种霏糜之音下,睁开了眼睛,而身旁娇柔的女人还在臂弯中,感觉到身侧人的动静,绵软的小身子动了动,呢喃了句,“再睡会儿……” 第428章 你知道她做什么了吗?   天刚亮,外面灰蒙蒙的,远处的天际,点点的鱼肚白,染着些许的曙光,缕缕万千。   温馨偌大的房内,极大的床上,帝长川愕然的看着怀中躺着的女人,慵懒的睡颜柔美,却陌生的令他有些不敢相信。   昨晚……   他和冉莜梵?!   很多思绪和记忆,在脑中瞬间回荡,汇总在一起也是难以置信,帝长川霍然起身,看着身上的凌乱,径直进了浴室。   但也没冲澡,只是换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   冉莜梵也经过这番响动醒了,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还有些惺忪的睡意,拢了拢长发,随手拿了件浴袍裹在身上,跟着去了浴室。   一推开门,就看到两手扶着盥洗台的男人,她轻微一愣,走过去,嗓音娇柔的唤了句,“长川,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帝长川猛然倾起身,阴冷的面容染满厉色的落向女人,极快的一把擒起了她的脖颈,将人狠狠的抵上了一旁的墙壁,突如其来的气力,疼的冉莜梵直咬牙,“长川……”   男人阴寒的目光如影相随,道出口的字音,也一字一顿,“昨晚,你给我下药了!”   他向来酒力极好,几乎平生就没真醉过几次,而且昨晚,他深深记得自己的状态不太正常!   那不是酒精的缘故,是其他的东西造成的。   冉莜梵悚然一惊,惶恐的面色接连而至,还想解释一二,但面容上的反应,早已将她出卖。   帝长川猛然一收力,将人朝着旁侧很摔了下去,转过身森凉的背影留给她,“你和我睡过了?”   冉莜梵一惊,杏眸恍惚缥缈的闪烁不已,短暂的僵滞后,再抬眸就见到帝长川转过身形,居高临下冷峻的面庞和凄寒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慌乱的喉咙发紧,却感知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不管怎样都要抓住,死死的咬着下唇,笃定道,“对啊,我们睡了,但这不正常吗?我们都是成年人,你也离婚了,我也是单身……”   话还没等说完,男人就俯下身狠厉的大手一把钳起了她的下颚,迫使她起身仰面望向自己,他咬准字音,加重音量,“真的睡了?”   冉莜梵有些不敢回话了。   帝长川向来很聪睿,也一向洁身自好,廖雨辰曾说过,就连上官妧他都从未碰过,更何况是其他女人了!恍若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反复纠缠的女人,就只有顾念了。   她昨晚是偷偷在他酒水里下了药,又提心吊胆的带他来了酒店,但……不管她怎么做,就算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也只是搂着她,凑在她耳边,轻喃了句,‘你长得和她真像,尤其是眼睛……’   那一刻,冉莜梵就明白了。   他不会碰自己的。   就算药力持续,就算他意识不是很清晰,但只要确定这个女人不是顾念,他就不会碰。   但毕竟下了药,她还是做了一些的。   帝长川久久等不到回应,心里的猜测就更加笃定了,怒极反笑,“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到此为止。”   他再次甩开她,转身一瞬脚步微顿,“稍后有人会给你补偿。”   说完,便径直迈步踏出了浴室。   等冉莜梵努力恢复理智,屡清楚思绪跑出来时,男人早已换了衣服,又是一派衣冠楚楚的样子,矜贵又清冷,冷峻的面容上,永远都写着生人勿靠的字样。   她无力的咬了咬牙,走过去,伸手挽起了男人的臂膀,柔声道,“长川,我不要补偿,我只想要你,我知道你心里还有顾念,但她早就不爱你了!也不在乎你了,昨晚……”   没让她话说完,帝长川不动声色的一把拂开了她的手臂,阴寒的嗓音恍若镀了层冰,“别提她。”   他余光一转,冷戾而勃发,“你不配!”   冉莜梵瞠大了眼眸,看着男人阴沉的目光,是那样的鄙夷和轻蔑,恍若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她全身上下像是被什么冰冷的液体灌溉,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帝长川不再理会她,扣上了手腕上的腕表,转身向外。   冉莜梵盯着他的背影,有些愤懑的不甘,一鼓作气又追了过去,“你知道昨晚顾念都做了些什么吗?她和司少开房了!就在隔壁!”   “整整叫了一晚上,长川,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   三言两语,帝长川的脚步就停下了,顾念和司徒其?   他昨晚睡的很不好,因为脑中酒精和药物的挥发,几乎还是有潜意识的,只觉得耳畔不断有那种霏糜之音,就连早上也是被这种声音吵醒的。   若不是他与冉莜梵,而是隔壁?   那这一切也说得通了,只是顾念和司徒……   他森寒的面容泛起浓郁,还不等再思虑一二,手机就响了,是林凛打来的,而且这么早的时间里,肯定是有大事。   帝长川没再想下去,一把甩开了身旁的女人,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出了套房。   他刚走没一会儿,冉莜梵的手机也响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房门口,猜测着男人不会再回来了,才接起了电话。   刚接起,那边就传来了男人调侃戏虐的嗓音,沉沉的,也淡淡的,很好听的磁性声音,“事儿办得怎么样?成了吗?”   几个字,就像是极大的刺激,生生的震痛了冉莜梵的心,她发狠的抓着手机,怒道,“成是成了,但是他也没碰我!而且他还有记忆,知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远在另一方的廖雨辰斜身依着沙发,清冷的眸光撇着窗外,外面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的他有些闹心,紧了紧眉,才说,“那有什么关系呢?那个东西,拿到了吗?”   冉莜梵几步走到桌旁,在包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小试管,里面的液体犹在,她才安心的松了口气,“拿到了,但是能成吗?”   “能啊,医生都安排好了。”廖雨辰话音清淡如水。   冉莜梵却有些不放心,“你少骗我了,这种事你怎么不让上官妧去做呢?她比我更适合怀孕吧!而且她可是帝少的未婚妻,有了身孕不是更光明正大?”   廖雨辰轻叹了口气,不耐的眉心颦蹙,“你和上官妧不同,你有优势啊,顾念就是你的优势,谁让你是她表妹呢?”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帝长川会理她吗?   怕是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予吧!   冉莜梵沉默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对着电话反复问了几句。   而她不知道,此时门外,顾念不经意的将两人的电话内容,几乎听了个大概。   她没听清电话那边人说了什么,只是冉莜梵的几句话,就彻底震碎了她的思绪,刹那间,只觉得头重脚轻,无力的抬手扶着额头,强忍满腔的复杂,一把推开了门。   冉莜梵也在这时,看着闯进来的人,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并不是挂断电话,而是慌忙的藏匿着手中的某样东西。   顾念冷冷地看着她,眯了眯眼睛,敏锐的目光捕捉着她藏匿身后的东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你在藏什么东西?” 第429章 有多远滚多远!   刹那之间,冉莜梵惊慌失措,突如其来的顾念,令她毫无防备,唯一仅剩的意识,就是藏匿好手中的东西。   顾念走到她近前,看着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好看的美眸轻紧了紧,余光注意到她仍在桌上的手机,还在通话之中,而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廖雨辰。   她眸色沉了沉,深吸了口气,一把拿起桌上的电话,放在了耳边,“廖副总。”   廖雨辰听到电话那边有情况发生,只是不知道是谁闯入,但此刻顾念一说话,他便笑了,“顾念。”   轻轻的两字从唇舌中溢出,旖旎的味道,风情万种。   顾念紧了下眉,直道,“我不管你到底和小梵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又或者你们想做些什么,廖副总,奉劝你一句,都见好就收。”   她顿了下,余光冷冷的睨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冉莜梵,再对着电话又说,“小梵是我表妹,也是顾家人,你这样唆使她,是当真以为我们顾家人,都好欺负吗?”   言犹在耳,廖雨辰爽朗的笑声绵延不断,稍微顿了顿,他才说,“顾小姐,你才小题大做了吧?且不说这是小梵她自愿的,就光说这件事上,最终受益的,也只会是你表妹啊!”   “我不过从旁协助一下,帮她达成心愿罢了!”   廖雨辰其实蛮喜欢和顾念打交道的,这个女人聪慧,又锐利,牙尖嘴利,还脑筋活跃,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也猜不透她脑中到底想了什么,这样的女人,像个谜题,永远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不得不说,这女人,帝长川培养的是真好啊。   一想到顾念是帝长川从小栽培长大的,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心里就有种复杂的感觉,隐隐作祟,像巨虫一点点啃噬着,痒痒的……   顾念一忍再忍,强压怒意的嗓音,也透出不耐,“不管到底因为什么,廖副总,请适可而止。”   她沉吟了下,“就看在你当初和小梵交往过的情面上,也看在她不惜舍弃自己,也要帮你达成目的份上,别再招惹她了!”   话落,她也直接收线,挂了电话。   冉莜梵早已听不下去,看她电话一结束,愤然的怒意彻底爆发,“顾念,你凭什么管我?看我和长川睡了心里不舒服了?别忘了,你只是一个被他不要了的贱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她越来越气,说话时,也发狠的朝着顾念扬起了巴掌。   只是手臂刚扬起还不等落下,就被顾念一下截住,取而代之的,顾念反手一掌,一巴掌捆在了冉莜梵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的房内显得异常清晰。   冉莜梵都懵了,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一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发狠的咬着牙,“顾念,你……”   “闹够了吗?”顾念阴冷的眸光霍然逡巡,“论辈分上,我是你表姐,论关系上,我们是亲戚,怎么和我说话呢?”   一口一个‘贱货’也是冉莜梵能说出口的?   顾念又说,“你从小到大的教养哪去了?你上这么多年学,就学了这些?”   冉莜梵气的杏眸怒睁,“我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扔了,是个野孩子,你说我能有什么教养?”   一句话,又堵的顾念心头发疼,她沉了沉,再道,“那这也不是你这么任性妄为的借口!”   “不管谁都做了什么,也不管谁没尽好本职责任,更不管谁辜负了你,小梵,你都是个成年人了,不要再拿这些东西当借口,为自己找理由了,学着成熟一点吧!”   顾念真的不想和她动气,或许冉莜梵真的从未拿她当过表姐,也从未在乎过这份亲情,但一想到苏漫,她的心,又软了下去。   她抬手搓揉着眉心,不耐的目光再度看向眼前这个满是愤然的女人,深吸了口气,“你的未来和以后,不应该是这样的。”   顾念说话时,余光就扫向了后方凌乱的大床,还有冉莜梵一直藏匿在身后的东西,虽然是什么她看不清,但通过刚刚听到的电话,大体上也猜到了一些。   她无奈的眯起了眼睛,“你以为怀上了帝长川的孩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别天真了,别重蹈我的覆辙,可以吗?”   顾念和帝长川,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有着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基础,但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狠心,绝情,凉薄,冷戾,他是一点都没少,也从未心慈手软过!   顾念是真的不希望自己的亲表妹,小姨当年含辛茹苦生下惦念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再重复走向自己的老路。   但对于她的语重心长,显然冉莜梵不动声色,甚至毫不在乎,她只是无畏的耸耸肩,“你是怕了,怕我生了长川的孩子,他会彻底甩了你吧!”   冉莜梵轻然一笑,将藏匿的东西偷偷装进了后方的包包里,然后一转身拿起包包,又说,“没关系,我到时候会看在我们表姐妹一场的份上,多少不会让你太难看的!”   顾念紧蹙的眉心拧起,这丫头都胡说些什么呢?   冉莜梵也不想再谈下去,极快的收拾了下自己的衣服,当着顾念的面儿就换上了,然后挎着包包,大摇大摆的从她面前扬长而去。   临走时,还不忘对她摆了摆手,示意拜拜。   顾念气的真是头都疼了,等她再转身出房间时,司徒其已经在门口等她了,还是一副痞痞的样子,坏笑在唇边洋溢,“我就说吧,别管冉莜梵了,她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在外面,冉莜梵的名字,都快烂大街了。   近期关于她和廖雨辰的绯闻满天飞,现在又榜上了帝长川,可谓也是个炙手可热的新闻人物了。   顾念无力的轻叹了口气,“算了,不提她了,阿其,昨晚谢了,你回去吧。”   她说话时,已经又回了隔壁房间,拿了包包,顺带把之前那一大束香槟玫瑰也带着,司徒其跟在她身后,“很喜欢?”   顾念轻微一笑,女人哪有不喜欢花的呢?而且,昨晚她心情确实不好,难得有人为自己准备这些,自然有些小欣喜在里面的,肯定不会随意丢弃。   但两人说着,刚踏出套房,顾念就愣住了。 第430章 我喜欢你!   她面前不远的地方,帝长川一身清冷的现身于此,西装革履如旧,阴寒的眉眼轮廓,阴郁的薄怒镶嵌。   顾念一愣,有些发怔,司徒其却率先注意到她的反常,毫不避讳的伸手直接拦上了她的腰肢,搂着她向前,一步还未起,就被迎面走来的男人,出其不意的一把狠厉的拂开了。   同时,帝长川长臂一转,直接粗暴的将顾念揪扯的拉入了怀中,司徒其一惊,还不等反应,就被他阴寒的嗓音阻断,“滚!”   “我和她之间的事儿,轮不到你来掺和,有多远滚多远!”   司徒其被噎的就变了脸,“帝长川,你他妈……”   但他话没等说完,就被帝长川这边的举动惊住了。   帝长川早有准备,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然后说,“宋院长吗?公司最近是不是很清闲?我看阿其现在无所事事的,还干预我的家事……”   没让他话说完,司徒其当机立断的就抢过电话,挂断了,然后将电话扔给他, 怒气满载的俊颜极为难看,“帝长川,行啊!算你狠!你给我等着!”   说完,司徒其又深深的睇了顾念一眼,留下一句,“有事喊我,别让他欺负你!”便转身离开了。   徒升下两人,短暂的停顿间隙后,帝长川紧扣着她腰身的气力一紧,下一秒,顾念预感到不妙,但想逃已经晚了。   男人侧身一脚踢开旁侧套房的门,用最粗暴的方式,狠厉的将她拖拽扯进,关上房门的一瞬,他顺手反锁,并将人朝着墙壁狠摔而去,颀长如冷山的身形,霍地袭覆而上。   顾念连防备和躲闪的几乎都未曾有过,就这样被他压制其中,帝长川冷厉的寒眸微微眯紧,冷冷的注视着她,“行啊,才几天没碰你,就饥渴到这种程度了?”   “这回又换了个司徒其是吧?”   他阴寒的嗓音,一字一顿,冷厉的像染了冰,又似从地狱爆发而出。   顾念定定的看着他,不耐的狠咬下唇。   稍微趁着男人眸色微沉的间隙,便妄图逃窜,却被他早有防备,一把就擒住了手腕。   他怒意勃发,喘息也有些不稳,稍微一瞬之间,就嗅到了异常的味道。   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一丝馥郁的香气,不是属于她身上的味道!   他再度抬眸,森寒的目光似要将她彻底洞穿,“你真和他做了!”   她胡乱抵抗,呼吸的气息不稳,道出口的话语也支离破碎的,“帝,帝长川,你凭什么质问我?你和冉莜梵又做了什么?”   帝长川动作微僵,但仍不肯放过她,下口的气力更狠,直至咬到了鲜血淋漓,才慢慢倾起身,淡色的唇沿染着鲜红,轻微舔了下,嗜血的样子,像个幽魂魔鬼。   他单手挑起她的下颚,迎上她愤然又倔强的眼眸,“就凭我他妈是你男人!”   话音一落,他手上气力再紧,扣着她的双臂,拖拽着她进了浴室。   他一转身,将人狠狠的朝着浴室地面一角摔了过去,顾念毫无防备,外加被他拖拽的身体踉跄,这样一摔,完全是十足的气力,硬生生的落在地面上,纤瘦的小身体,撞击而下,只觉得骨头都好像断了般!   她疼的不禁咬牙,再抬眸,男人已经拿起花洒,打开龙头,无尽的冷水朝着她身上喷洒。   不过须臾,她身上就被弄得全湿了。   而且,他故意放的是冷水,冰冷冷的水柱,毫不留情的喷洒而至,她冻得浑身直哆嗦,不住的发颤。   可能他也嫌弃手中花洒的出水量太小,索性扔去了一旁,又调了下开关,换成了顶棚大花洒,这次的出水量,完全超乎顾念的想象。   和平日里冲澡截然不同,这是冷水,他还就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模样,阴冷的寒眸相随,鄙夷厌弃,错综交杂。   “洗!”他沉冷的字音猛然落出,“把身上别人留下的痕迹,都给我洗干净!”   顾念狼狈的缩在地上一角,愤然的目光,不屈不挠的盯着他,淋着那冰冷冷的水柱,慢慢的扶着墙壁站起身,伸手一把就关了花洒,然后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滚。”   她呼吸不畅,气息也不稳,字音道出口,都带着不受控制的颤音。   帝长川看着她,浓眸染出的阴霾,和威压渗人。   顾念看都不看他,别开了眸,伸手指向了门口的方向,“滚,滚出去!”   “我就算和阿其睡了又怎样?就算和别人发生了什么,又能怎样?帝长川,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第431章 你有离婚证吗?   顾念窝了一晚上的怒火,再也忍受不住了,“你不是也睡了我表妹吗?一个上官妧还不够,现在还要再搭上我表妹,是吗?”   帝长川听着她咆哮般的怒火喷发,静默的眯眸看着她。   这个女人,该怎么说呢?   他现在真的只有一个冲动,那就是冲上去将她狠狠压在身下……   这不是冲动,而是本能反应。   昨天一晚上,外加之前半个多月,他忍了这么久,憋了这么久,再见到她时,他还是只有这一个念想!   他也弄不懂了,之前带着上官妧游历欧洲,然后又和冉莜梵逢场作戏,但这些女人,没一个能像她一样,带给他这种感觉……   她是毒,还是剧毒,他却无法戒掉,乃至愈演愈烈!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旋即寒眸猛然一沉,迈步径直上前,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毫不在乎她满身的水渍和湿漉,紧紧的搂着她,捏起她的下颚,薄唇封堵而下。   却在即将触上她的一瞬,顾念就躲开了。   帝长川眸色一闪,再度覆过去,又被她躲开了。   几次挣扎下来,她每次都巧妙的避开他,故意别开脸,就是不让他亲到。   “顾念!”他沉冷的声线从嗓中爆出,染出的怒意更甚。   她也毫无惧色,仰头看着他,“干什么?”   帝长川凛冽的眸光一紧再紧,果然,现在不为了孩子,也不想讨好他,彻底变成了以前那个顾念,倔强又不知死活!   他咬了咬牙,反手一把扣起她的后脑,气力略大,疼的她不断隐忍皱眉,“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帝长川沉了口气,俯下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身扫落盥洗台上的东西,将她放在上面,这样两人目光近乎相平,他看着她,冷戾的俊颜阴沉,“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一次又一次的闹,无法无天,到底都是在仗着什么?”   顾念不耐的别开了眸,“我对你特殊。”   “换言之呢?”他努力放缓了语气,强压满腔的愠怒,却在出手的一刹那,又仍旧是没轻没重,按压着她的脖颈,将她死死的抵到了后方镜面上,“是我他妈喜欢你!”   就连什么时候喜欢的,他都没注意!   失忆以前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他不知道,也不记得了,但是失忆以后,这么长时间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历历在目。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不只是特殊,和欢喜那么简单。   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   帝长川冷然的注视着她,看着她被自己压覆在镜面上,呈现的面容扭曲,努力平缓心境,压低的字音,再度亲临,“所以,点到为止懂不懂?”   顾念费力的转眸看向他,如果是之前,她为了孩子,一定会及时下台阶,马上努力笑脸相迎,但现在……   她脑海中一幕幕闪现的,都是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他拿着枪口抵向她心口,扣动扳机,他安排众人要对她不轨,他硬生生抢走她的孩子!   一件件一桩桩,都像一个爆发点,彻底在顾念心中引燃。   “不懂!”她猛然开口,不顾一切的挣扎推开他,“我为什么要懂?对你特殊也好,还是你喜欢我也好,是我愿意的吗?谁让你喜欢我了?帝长川,如果可以的话,我求你别喜欢!”   语言的杀伤力,有时候远超利器。   顾念深知这一点,却还是犯了糊涂,禁不住怒火和情绪的左右,有些口无遮拦的胡乱一通说词,惹来的后果,远超她的想象。   帝长川也有些出奇的愣了愣,看着她,染满怒意的眼眸浅眯,“不喜欢没关系啊,我会让你喜欢上的。”   他云淡风轻的字句轻渺,手上气力却截然相反,擒着她力道更狠也更冽,完全不顾她的反应,也不再理会她的疼痛,硬生生的将她纤瘦的身子板过去,背对着自己,迫使她看着面前的镜面。   帝长川冷冷的睨着她,似笑非笑的俊颜更加邪肆,抬手捏起她的脸颊,“知道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强迫你吗?”   顾念不理会他的言辞,只是努力想摆脱被桎梏的双手,仰着头,使劲挣脱。   男人箍着她脸颊的气力更甚一些,咬重字音,“因为我不仅是你男人,我还是你丈夫!”   几个字,顾念愣住了。   随之,她转眸看向他,“是前夫!”   帝长川却笑了笑,“你拿到离婚证了吗?”   一句话,就让顾念彻底呆住了,面容上的表情渐渐凝滞,慢慢僵硬。   离婚证?!   她从来没拿到过。   当初俩人是协议离婚,协议书都签了字,然后律师收走了,说后续流程律师代办,但是这一去便没了音讯,后来发生了很多,顾念也忘了这件事。   现在听他提及,才如梦初醒。   两个人,就像是一场搏斗,一场争逐。   帝长川望着她,寒眸不耐的缩了缩,“你和司徒没做就没做,撒谎有意思吗?”   她的身体,他最清楚不过了。   若真和司徒其奋战一晚,又岂会是这样的。   顾念气息奄奄,微弱的呼吸勉强维持,慢慢的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你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有意思吗?” 第432章 真的就这么难吗?   她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是不是赌气,还是真心话,他一目了然,有心真的不想再和她计较下去,尤其是看着她这么狼狈的样子,但每每他稍微心软时,往后发生的,都让他火冒三丈。   帝长川侧身凑向她,两手捧起她的小脸,“有,乖乖的待在我身边。”   不管是特殊也好,是喜欢也罢,既然非她不可,那为什么还要舍弃呢?   就算是她是毒,那就毒入骨髓好了,没必要戒掉。   不同于她眼中的愤懑,帝长川仍旧俊逸的面色如常,反而唇边还染出了笑,伸手抚着她湿漉漉的长发,“你可以去告我,但记得,一定要举报家暴,因为,你现在还是帝太太呢!”   帝太太。   三个字,就像一道激光脉冲,生生的刺痛了顾念的心,她就算再浑身无力,疼痛难忍也亢奋的强挤出气力,再度挣扎而起。   帝长川没能让她如愿。   到最后,他到底还是敛了眸,深吸口气,侧身坐去一旁,长臂将她捞入怀中,禁锢着让她躺在自己怀里,侧身点了支烟。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伸手拂着她的发丝,“好好的,就那么难吗?”   顾念很累,也很疼,但更多地,还是心里的悲愤和委屈,她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真的只是为了刺激,好玩吗?   拿她当什么了?   就算是圈养的一个宠物,也不能这样随意作践吧!   太多的过往,太多的悲痛,太多的怨愤,一时间全数发作,连带着她此时的状态,泪水不受控制的湮没了视线。   帝长川迟迟等不到她的回应,却感觉怀里的人,抖动的更加厉害了,低眸一看,她竟然……哭了?!   他直接摁灭了香烟,起身拉拽起她,伸手擦去她的泪珠,“哭什么?”   帝长川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是狠心,有的时候狠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但是,每每一见到她哭鼻子,他的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狂肆叫嚣,恨不得让他发疯发狂!   而且她总是这样,看似很坚强的人,却从小就是个爱哭鬼……   从小?!   他再度蓦然愣住,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难道是记忆力……   他没再想下去,因为面前的女人哭的更甚了,梨花带雨,哭的很厉害,也很动容,恍若要将心里所有的委屈,都宣泄出来一般。   “为什么?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对我!”顾念哭的极尽崩溃,“折磨我真的很好玩吗?那为什么不打我了?”   帝长川剑眉紧蹙着,她是真不听懂他刚刚说的是气话吗?   他抬手端起她的脸颊,“想让我打你?”   顾念哭着,身体不断发颤,努力吸着鼻子,泛红的眼眶,和狼狈的面容,像只受伤的小兔子,惹人怜惜。   他无奈的咬了咬牙,将她一把按回了怀里,“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别耍心眼,别撒谎,乖乖的陪着我,做不到吗?”   话语间,他低沉的语气满载了太多的无奈,他现在对她的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别人都能义无反顾做到的事情,到了她这里,怎么就这么难!   顾念染满泪珠的眼眸,氤氲的望着他,她就算再没有理智,也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是底线了。   再过分,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来。   她努力的点了点头,哭泣的一抽一抽的样子,更加惹人心疼,“那你别碰小梵,她是我表妹,你别碰她……”   帝长川不禁叹了口气,“我没碰她!昨晚那一切,都是她自己弄得!”   虽然他还不太确定到底昨晚和冉莜梵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一点,他绝对没碰她!   顾念看着他,好看的大眼睛一眨泪水就溢了出来,“真的?”   男人点了点头,“真的。”   “那你也没亲过她?”她又问了句。   帝长川沉默了。   他努力想了想,近期和冉莜梵接触的几次,大体上都是逢场作戏罢了,什么出入酒店,也是故意让那些记者抓拍的。   但是亲……   好像有过一次吧!还是冉莜梵主动的,他马上就拨开她了。   顾念迟迟等不到回答,看着他僵滞的面容,瞬间就猜到了一切,“我求你了,真的别碰她,其他女人我不管,但就小梵,真的别动她,好吗?”   冉莜梵虽然不好,和她关系也很僵,但为了苏漫,她真的不希望小姨在天有灵,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他这样玩弄!   帝长川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伸手出去她脸上的泪珠,“什么叫不在乎其他女人?我要是睡了别人,你也不在乎?”   顾念吸着鼻子,可怜的小样子,从他怀里挪出,又被帝长川一把强行掳了回来,硬生生的板着她的脸颊,“真的不在乎?” 第433章 好处有很多   在乎。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情表述,任何东西,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可能衍生出这种情愫。   人,之所以活的多姿多彩,就是因为有感情的存在,每一样的感情,都滋生出各种各样的故事,传达出不同的信号,组合在一起的记忆,才能丰富多彩。   顾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很想遵从情绪的波动,直接一句‘不在乎,无所谓’涵盖过去。   她不是怕惹怒他,也不是怕刺激他,再对自己做什么,现在已经这样了,她还能再怕什么?   可是她看着他,注视着近在咫尺男人邪肆的俊颜,冷峻的眉宇,幽深的眼瞳,竟那句简单的几个字,就怎样都道不出口了。   她哽咽的反反复复,最终也只是无力的垂下了头,没给出任何回应。   不在乎吗?   真的不在乎吗?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如果不在乎,那么,为什么触及的一瞬间,心脏某处的丝丝剧痛,深入骨髓呢?   帝长川静静的望着她,一伸手端起她的脸颊,迫使她重新看向自己,透过她泪水斑驳氤氲的眼眸,他浓沉的黑眸阴鸷,眼瞳轻紧,“在不在乎没关系,我现在也不想听到答案。”   他话音一落,倏然俯下身,凉薄的唇封上了她的。   这一次,顾念毫无防备,也没能躲开。   男人低眸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浅然的唇角轻扬,“怕我?”   帝长川慢慢倾身而上,伸手将她揪扯的翻过身,板正了她的脸颊,低哑的声线再落,“还跑不跑了?”   顾念委屈的狠抿着唇,努力吸了吸鼻子。   他等不到回应,手指轻微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颊,“说话。”   顾念强忍着随时夺眶的泪水,瓮声瓮气的,“真的,真的没离婚?”   离婚协议书都签了的,一式两份,她和帝长川一人一份,就差一个离婚证,怎么可能没离婚呢?!   帝长川睨着她的目光深邃,“离婚协议书已经作废了,你说呢?”   作废了?!   顾念眸色一沉,惊诧接连而至,“可是我这边还有一份……”   他倒是饶有兴趣的勾了勾唇,手上气力一松,放开了她,转身靠去一旁,又点了支烟,随着烟气的缓缓溢出,才说,“你可以拿着你的那一份去找律师,或者去民政局。”   顾念愣了愣,真的可以这样?   迟疑的短暂间隙,男人夹着烟的单手便抚上了她的脸颊,香烟紧靠着她乌黑的发丝,袅袅的烟气沿着她婀娜的轮廓缥缈,他的目光,沉淀也更显迷离,“如果你觉得这样管用的话。”   这一句话,就将她心中短暂的希冀,彻底打碎。   他和她的这场婚姻中,他一直都占有主动权,若他不愿离婚,她怎样努力,都等同于枉费。   帝长川轻微紧了下眉,将香烟放在了唇边,吸了一口,缓缓的烟气朝着她怔松的面容喷薄,“做帝太太不好吗?”   顾念隐忍着这屈辱的感觉,不悦的脸颊紧绷,却难耐心头早已开河的情绪,泛红的眼眶沸腾,泪水接连溢出。   他叼着烟,伸手扶去她的眼泪,“可以光明正大的做,不比偷偷的好?”   那是对他好!   顾念狠咬着下唇,真想扼制住丢人的泪水,毫不犹豫的扇他一巴掌,但是,此刻的她,没这个体力,也没这个能力。   帝长川放开了手,侧身就着烟缸弹了弹烟灰,“慢慢的你会发现,做帝太太,对你来说并不亏。”   他故意话音一顿,轻微挑眉再看向她,“最起码,在床上,我体力好,你有亲身经历,不是吗?”   顾念羞愤的脸颊莫名一红,别扭的极快别过脸。   若真的没离婚,那这中间发生的一切,又算什么?   和他在一起,等同于与虎谋皮,到底是好处多,还是害处多,她又岂能不知!   只是,明明离婚协议书都签署了,律师也拿走了,难道就这么轻易能作废?!   顾念思绪重重,胡思乱想时,男人已经摁灭了香烟,起身下床,随手扯过一件浴袍裹在身上,走了出去。   她以为他是去冲澡,然后换衣服离开,竟没想到他去而复返后,手上多了一个袋子,朝着她的方向扔了过来,“换上。”   然后,他就去了浴室。   顾念愣愣的,打开袋子一看,是一套女士衣物,好像他事先就已让人准备妥当了般,她不禁苦叹了口气,不管怎样千算万算,也还是抵不过他……   帝长川再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又是西装革履一派衣冠楚楚的样子,冷眸朝着大床方向一扫,顾念还裹在被子里,几乎和之前一样,也没换衣服,也没做任何。   他走过去,皱了下眉,“就这么出去?”   她动了动眸,刚刚哭的太动容,此刻头太疼,沉沉的,好像坠了千金一般,很难受。   顾念不想理他,小脑袋缩进了被子里,还一翻身将脊背对向他,帝长川看着她,轻叹了口气,俯下身时,抬手紧了紧她身上的被子,旋即,将人一打横,直接拦腰抱了起来。   她一惊,还未等反应一二,男人已经抱着她穿过房间,大步流星的踏出了套房。   从楼上到楼下,一路频频有路人经过,都用一种异样复杂的目光看向两人,尤其对男人怀中的她,反复逡巡,视线怪异。   顾念承受不住,紧张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襟,“你到底想干什么?放我下来!”   倒是出乎她的预想,帝长川脚步霍然一停,下一秒,便将她放下了。   双脚落地的瞬间,因为没穿鞋,脚心贴着地板,冰凉的触感和身上有些凌乱的被子,才让她恍然醒悟,自己还没穿衣服!   顾念心慌凌乱,条件反射般的一把就又扑向了男人,羞涩的脸颊涨红到了极限,尴尬的低着头,全身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帝长川低眸睨着她,无奈的皱了皱眉,再度伸手将她身上被子裹紧,还顺势脱下了西装外套,遮盖住了她的小脑袋,然后一把重新将人抱起下楼。 第434章 你是胆子有多大?   再回到帝云斋,管家和保姆们看着一脸阴沉的先生,怀中抱着一个裹着被子的人,径直上楼。   所有人诧然不已,面面相觑的疑问颇多,最终都被林凛一句话拦阻封堵,“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先生和太太的事儿,也是你们能干预的?”   众人屏息凝神,纷纷点头应声,可是待所有人离去后,老管家还是察觉到了重点,迟迟留在原地,看着林凛,“那个林秘书,你刚刚说太太?指的是顾小姐?”   众人都知道,顾念是帝长川的前妻,而非现任。   林凛皱了下眉,“对,他们没离婚。”   顿了下,感觉这话又有些不妥当,虽然对下人无需解释那么多,但万一传出去什么,也不太好,思量下,才又补充了句,“手续没办完,也就等于没离婚。”   管家恍然明了,急忙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楼上。   帝长川将顾念直接扔去了床上,片刻后再回来时,手中拿了个什么东西,俯身凑向她,动作极其不温柔的将人揪扯过来,三两下扯去一切,看她还有抵抗之意,好看的俊颜染起了薄怒,“还有力气?看来我之前还不够努力啊!”   顾念心下悚然一惊,下意识的身形就怔住了。   他也趁机扯过她,拧开手中的药膏,均匀的涂抹一番,全部处理好后,又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她素来身体素质不是很好,稍微一点,都可能发烧感冒……   这一试探不要紧,果然,额头温度滚烫!   男人好看的剑眉一拧,冷眸睨向她,捏起了她巴掌大的小脸,“这点体质,还敢和我较劲,你是胆子有多大?”   真以为他不会对她下狠手吗?   还是他对她做的,不够狠呢?!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松开了她,一把扯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便转身走了出去。   顾念以为他走了,一直高度绷紧的心脏,才稍微松下了一些,轻微的叹了口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她确实很难受,头疼,身上也疼。   难受的在被子里辗转反侧,心里暗暗诅咒,混蛋帝长川,禽兽不如!   再次的推门声,惊扰了她的思绪,还不等她转过身,身侧就被一道气力覆上,男人板着她的身体转过来,从被子里扯出她的小手,三两下,将输液的针管扎入其中,胶布贴好,又调了下输液速度。   “等下有保姆给你换药和拔针。”他倾身时,目光深许的睇着她,“老实的睡会儿,再做出什么来,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话落,他冷峻的面容闪过阴霾,却也只是稍纵即逝,随之转身出了房间。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不过须臾,顾念就听到了楼下汽车离去的声音,一刻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了。   帝长川这个混蛋,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竟然还动手……   她愤懑的咬了咬牙,身上的疼痛,和发烧的感觉交织,让她又困倦的没精力思虑这些,在被子里缩了缩小身子,闭上了眼睛。   疾驰在路上的劳斯莱斯车中,威压的氛围,一直持续萦绕。   林凛也有些纳闷,明明 看样子老板都和顾小姐……在一起了,就算没和好,但看样子关系也还凑合,怎么还脸色阴成这样呢?   他这边思虑时,后方男人沉冷的声线,也不期而至,“那份协议书,处理的怎么样了?”   林凛猛然一愣,极快的反应过来老板指的是什么,想了想,忙说,“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销毁了,只是……”   他轻微拉长声音,余光透过后视镜查看着老板阴郁满载的俊颜,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只是还有一份协议书,在老夫人那边。”   但这句话说完,林凛忙又补充了下,“不过律师那边都嘱托好了,只要协议书销毁,您和顾小姐……不对,是太太的婚姻,就还是正式夫妻。”   当初离婚时的律师,就是帝氏请来的。   虽然这么长时间,他迟迟没给予律师消息,但因协议书一直都在他这边,律师自然也不能怎样做的。   帝长川冷沉的面容阴晴不定,单手搓揉着眉心,“也就是说,把老夫人手中的那份协议书处理了,就没事了。”   林凛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样的,不过,太太那边不是也有一份协议书吗?”   男人眸色微闪,顾念手中的东西,向来不足为惧,就算有了协议书,没有律师委托,也照样没辙,就算她去了民政局,也要一式双份才可以。   看着老板没应答,林凛这边也有了答案,又说,“帝总,老夫人之前来电话,请您抽空过去一趟。”   帝长川紧蹙的眉宇不变,也没应承,只是开口又说,“去华仁。”   林凛一怔,但还是不敢询问一二,只将车子朝着华仁的方向开去。   一个下午,差不多数个小时时间,帝长川都在华仁度过的。   并不是来看望病人,或者拜访宋院长,而是以患者的身份,接受着脑外科方面主任专家的各种检查,也拍了几样片子,等全部结束后,他在VVIP病房里更换衣服,再出来时,径直去了主任办公室。   主任也预料到他会来,此刻正看着他的片子,和电脑中的检查报告单,一见帝长川进来,忙起身相迎。   帝长川在沙发上落座,姿态优雅的双腿交叠,冷眸看向主任,“结果怎么样?”   主任先后对比了他之前的检查结果和片子,也和专家商量了一下,最后给出的答案便是,“和之前您检查的结果来看,您脑部的淤血,并没有什么变化。”   男人眸色暗下,“但我为什么会记起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儿?”   主任一惊,“记起来的多吗?大概有多少?”   帝长川面色微僵,实话实说,“没多少,只是记起了一点点,比如‘她从小就爱哭’之类的……”   主任又详细的询问了一些,最后才弄清楚,原来就只是他话语中直面意思,主任深吸了口气,很郑重其事的说,“帝总,我必须要和您说实话,您这不是记起了曾经的记忆,只是潜意识的一种共鸣效应罢了。”   帝长川阴鸷的眸线紧缩,“什么意思?”   “准确来说,您脑部淤血压迫记忆体,现在病情已经达到了稳定的阶段,这是已经是最好的了,只要淤血不自行吸收,您是不可能恢复全部记忆的。”   主任思量了一番,坐下后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其实,这样的结果也是好的,最起码您现在的记忆力,不会退化和消失了,您只是失去了曾经二十八年的记忆罢了,往后余生,您还有几个二十八年呢,要往好处想。”   对方的一字一句,他都听的很清楚,也很明白,只是加再自己身上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帝长川沉冷的眸光泛了寒,冷冽的嗓音接连,“就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可以恢复了吗?”   主任踌躇的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前给您开的药,您不是一直都在按时服用吗?”   帝长川想了想,才低了低头,因为服用的剂量不多,每天林凛都会照料他服药。   “因为您按时服药,所以才能稳固病情,达到现在记忆力不再退化的结果,这已经是好的了,至于其他办法,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试试多接触一下曾经的某件事,某位重要的人,试试能否刺激大脑,恢复记忆。” 第435章 公共用品   “某位重要的人?”   帝长川低冷的嗓音,轻轻重复着,略显复杂的沉眸暗淡,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想到。   主任不太了解他个人私生活情况,准确来说,也是不敢了解,所以在旁只能说,“对,如果有这样的一位重要的人存在话,对您恢复记忆,和生活也是极好的。”   “您要知道,您现在的情况,是记忆力不再退化,但失去了全部感情,病情就是这样的,可人体构造是很神秘的,大脑忘记了,但心会记得,就算往后不再彻底恢复记忆,但有这样一位重要的人存在,对于您的情况,都是好的。”   大脑受到了伤害,压迫了神经丧失感情,这样的人,宛若行尸走肉,不畏惧任何,不忌惮任何。   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而心脏会违背大脑,默默的记得一切,只是没有传递的神经修复功能,它只能记着,却无法传达出来。   只要有这样特殊的存在,那么,枯燥的生活,也会变得不一样。   帝长川听着主任说了很多,一直阴郁的面容也没什么改换,只是良久后,便起身简单和主任敷衍了两句,便出了办公室。   下楼时,林凛一直跟在他身后,试探性的小声询问,“帝总,检查结果怎么样?还需要服药吗?”   帝长川没言语任何,只是走到楼下取药处时,给林凛递了个眼色,他便马上会意,忙走过去取药了。   他一个人向外,上了车,主任的话还在脑中萦纡不断,其实,就算主任不说什么,他也感觉到了。   重要又特殊的人,看来,还真是非她莫属了。   只是这个女人……   他似又想到了什么,愤然的面容一沉,抬手松了松领带,阴暗的眸底讳莫,难辨幽沉。   —   晚上,帝长川回到帝云斋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刚上楼,就见保姆从主卧室走出,一见他,急忙恭敬的俯身行礼,并说,“太太还在睡着,不过已经退烧了,但一直没吃东西……”   “嗯。”帝长川冷冷的应了声,支走了保姆,推门进了卧房。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床头微弱的夜灯,散着些许的昏暗的光芒。   他脱了西装外套,扯下了领带随手扔去一旁,走到床边,看着侧身躺着的女人,绵柔的呼吸声均匀,似是真的还在睡着。   帝长川皱了皱眉,转身去了浴室。   再出来时,颀长的身形裹着浴巾,壁垒分明的腹部线条凌冽,染了一身的水汽,抬手用毛巾擦着短发,余光瞥了眼大床的方向,还是之前的姿态,也还在睡着。   他紧了下眉,随手扯过浴袍披在身上,出了房间。   去书房忙了一会儿工作,说是一会儿,但真忙的差不多时,都已经是后半夜三点多了。   帝长川起身舒展下身体,再迈步回卧房时,一推门,就率先被一道光束吸引,但光束很快,又消失了。   他眸色微沉了沉,走进去,大床上顾念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侧身躺着,凹凸的曲线在夜灯的照耀下,更显玲珑。   男人侧身立在床边,低眸注视着她,呼吸均匀,侧颜恬静,看上去还在睡着,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眸,眼皮不安的微微浮动着。   他勾了勾唇,轻微的叹了口气,俯身一把扯开薄被,侧身下榻的一瞬,伸手也拿走了她按在怀中的手机。   刚刚的光亮,也是手机的亮光。   顾念明显身子一动,下意识的想转身逃离,却被他先发制人早已紧紧的箍入了怀中,他靠着她,薄唇凑向她脸颊,“还想装睡?”   他说话时,故意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确实已经退烧了。   顾念在他怀里动了动,别扭的转过小身子,妄图逃离般的朝着另一边挣了挣,却被男人极好的束缚住纤腰,他笑了笑,“原来你喜欢这个姿势啊。”   她一怔,预感到了什么,又极快的重新转过身,也睁开了好看的美眸,往日清澈的眼瞳,此刻也染满了薄怒,还有愤懑。   男人皱了下眉,俯身封上她的唇,“宝贝儿,白天时叫的太欢,嗓子都哑了吧!”   顾念一怔,一股恶寒源于心底,挣扎抗拒的也更甚了,不仅让他亲不到,也让他无法得逞。   帝长川桎梏着她有些费劲,不耐的寒眸阴下,“看来你是真恢复体力了!”   顾念不接话茬,只是执拗的眼眸愤然的瞪着他,“在你没处理好和小梵的关系前,别碰我!”   帝长川一愣,原来她介意的是这个。   他强忍耐性,强行搂着她,“还有呢?”   她蓦然身形一僵,抬眸迎向他,“既然我们没离婚,那我就还是你太太,处理干净你和外面那些女人的关系,什么未婚妻,什么绯闻女友,都撇干净!”   反正他一次又一次的欺辱她,她也总要找点理由搪塞他,不是吗?   帝长川冷冷的注视着怀里还在试图挣扎的女人,饶有兴趣的唇线轻启,“还说你不在乎……”   刚多久,就反应这么激烈了。   顾念挣也挣不出,逃也逃不掉,索性在他怀里,纤细莹白的小手向下,“还有这里!”   帝长川轮廓猛然加深,还不等说什么,顾念便说,“消毒,洗干净!公共用品,我嫌恶心!”   他的耐性是彻底耗没了,不耐的深吸了口气,“顾念,你懂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话音未落,他粗暴的将人一把揪扯的覆于身下,俊颜咫尺靠近她的脸颊,“别得寸进尺,听得懂吗?”   他什么时候成了公共用品?!   又什么时候和别的女人乱来过!那些都是假象好不好!   帝长川不想解释任何,也真的没性子再耗费下去了,索性直接不顾她的反应,彻底直奔主题。 第436章 我陪你   翌日早上,屡屡曙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洒照而来。   帝长川临走时,看着早已狼狈不堪的她,俯身在她额头上卿了卿,“这回喂饱你了吗?”   顾念累的气息奄奄,哪有气力说话,只是无力的朝着他白瞪了一眼,示意让他快走。   帝长川却兴致颇浓,修长如玉的单手抚着她的面颊,薄茧的手指反复流连着她的朱唇,“晚上来柒旗一趟。”   顾念闭上了眼睛,埋头钻进了枕头下,瓮声瓮气的喃了句,“不去。”   男人俯身仍旧望着她,“不去可别后悔。”   她愤然的从枕头下抬首,发狠的咬了咬牙,羞涩的解释了句,“我没力气过去!”   这两天,他什么时候放过她了?!   发了疯似的折腾她,弄得这满身的痕迹,怎么遮挡?还让她再出门?出去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帝长川伸手端起她的下颚,在她唇上轻薄一啄,“到时候让江远送你。”   说完,便安抚般的在她脸上揉了揉,将她小脑袋重新按回了床上,还顺手扯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便转身走了出去。   顾念无奈的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愤然的心上像燃了一把火,强压的怒意还是被精疲力尽的倦意湮没,最终也没怎么思量,甚至将这件事都彻底抛去了九霄云外,只是翻身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就睡到了下午。   等醒来时,只觉得晕头转向的,不知道是睡的太久,还是没睡够,只觉得头沉沉的,还有些发胀。   她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的坐起身,才感知到浑身的酸痛,好像被什么重型卡车反复碾压。   顾念又一次躺了下去,但已经睡不着了,就拿过手机翻看看,结果刚刷了会儿新闻,就被一条微信息惊扰。   是江远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太太,晚上七点,我接您。”   她皱了下眉,盯着屏幕中‘太太’两个字目光沉了,这些人倒是改口很快,只是在听到这个称呼,总觉得很别扭。   恍若时光一瞬间又回到了不久之前。   她几经努力,反复逃离,到最后,还是没能逃脱这场婚姻的束缚。   如果真的没离婚,那么,很多事情都要更改,而最棘手的一个问题,就是孩子。   虫虫在奶奶那边,倒是无妨,可是圆圆怎么办?   顾念皱着眉,一想到这些,就觉得脑中混作一团,像很多东西都搅在一起,乱乱的,毫无头绪。   刷手机新闻打发时间,一晃就到了七点左右。   期间有保姆几次叩门,询问她是否用餐,都被顾念拒绝了,她没什么胃口,也不想吃东西。   将近七点时,房门再一次被叩响,以为还是保姆过来询问,奈何片刻的敲门声后,传来的是江远的声音,“太太,时间要到了,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顾念紧着眉暗自叹了口气,她险些都忘了这件事,有心想拒绝,但考虑到和帝长川的关系,外加这几天两人的状态,若是因此再惹怒他,怕不知道他又会用什么方法折磨她呢!   权衡再三,顾念强忍着满身的剧痛,慢慢的爬下床,对着门外道了句,“还没有,稍等下。”   然后扶着墙,一步一挪的进了浴室。   她是真的举步维艰,整个洗漱过程,都是强撑着进行的,好不容易吹干了头发,简单的换了身衣服,因为没什么心情,所以也没仔细挑选衣服,随意的牛仔裤和小衫,又拿了件羊绒大衣。   因为没兴致,也没力气,也没化妆,只是简单的涂抹了下唇膏,润了下唇,将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便出了房间。   经过一番活动,身体倒也灵活了一些,一出宅邸,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江远。   江远照顾着她上了车,发动车子朝着柒旗的方向驶去。   路上,顾念一言不发,只是静默的目光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碰巧路上堵车,长长的几排车道,拥堵不堪。   江远不断看着时间,焦急的样子,不假于人。   顾念余光扫向他不断溢出冷汗的后颈,深吸了口气,忽然开口,“和他说堵车,他不会怪你。”   江远一愣,连忙回头向她颔首道谢,但这话顾念可以说,他一个助理,又岂敢这么说?!   堵车堵的特别厉害,车子在其中,行动困难。   顾念无意中抬眸注意到路边的一家西点屋,美眸轻微间泛起了浮动,随之留下句,“等我下。”便下了车。   江远一惊,还不等拦阻任何,顾念这边已经下车后,越过旁侧的车子,径直朝着路边那家西点屋走了过去。   等她出来时,江远已经将车开到了西点屋的门口,她提着一大盒的点心,上车时便说,“先回趟顾宅,我有事。”   江远迟疑了下,有些为难,又有些不敢反驳,举手无措间,顾念已经将电话给帝长川拨了过去,一经接通,她直接说,“我要先去我哥那边一下,可以吗?”   远处包厢中,帝长川大半个身子藏于光线暗处,不断闪烁的霓虹在他颀长的身上周旋,一明一暗间,将他邪肆的俊颜朦上一层难辨的讳莫。   他叼着烟,余光撇向旁侧的顾涵东,对着电话淡道,“你哥在我这儿。”   顾念面无表情,“我去看珊珊。”   随后,也不等他回应任何,便挂了电话,又睇眸看向驾驶位上的江远,“去顾宅。”   江远应了声,便调转方向驶向顾家老宅。   这个路段倒是不怎么堵车,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便抵达了。   顾念提着点心进了宅子,迎接她的是一个微胖的保姆,她敷衍了两句便径直上楼,也没脱外套,毕竟不能久留。   乔珊珊打开房门时,只见一大盒的心点映入眼帘,一瞥见上面的商标,顿时杏眸染起了星光,“安记的!”   顾念笑了笑,提着点心进了房间,放下时还顺便帮她打开了,乔珊珊早已迫不及待的伸手就去拿,忙塞进了小嘴巴里,满足的朝着她笑着,“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了?”   “猜的。”顾念也笑着,“我干儿子最近可好?”   乔珊珊先点了点头,随之 又摇了摇头,“不好,一点也不好!太闹人了!闹的我晚上都睡不好……”   “好了,再忍忍,马上就到预产期了。”顾念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先坐下来,然后才说,“你洗手了吗?就吃东西!”   乔珊珊朝着她吐了吐小舌头,“一时没忍住嘛。”   俩人闲聊了两句,乔珊珊似有些感触,也似有些恐惧,反正提及孩子,就是愁容不展,拉着她的手不断的手,“念念,我害怕……”   她指的是生孩子这件事。   顾念在她旁侧坐下来,伸手捧着乔珊珊的小脸蛋,“是挺让人害怕的,但怎么办呢?既然选择了,就要经历啊,医院就在我那边吧,妇产医生都会提前安排好的,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我会陪你的。”   乔珊珊一惊,诧然的杏眸放大,“你陪我?那你不走了?” 第437章 我们并未离婚   走。   这个字眼,这个词汇,曾经无数次有人和她提及过,帝长川,顾涵东,洛城夕……   她在最恰当最合适的时候,没有选择离开。   而在最艰难,最无奈的时候,下定决心,却也失败而归。   再触及这个字眼时,衍生的情绪错综复杂,汇总在面容上,就算再努力掩饰强颜欢笑,也还是透出了苦涩。   乔珊珊太了解她了,霎时间就放下了手中拿着的点心,关切的望向她,“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顾念急忙摇了摇头,现在乔珊珊这边的事情也很多,外加还即将临盆,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她再分心,便急忙说,“没什么,只是暂时会走了。”   顿了顿,她也一扫眼底的阴霾,又笑道,“留下你和我干儿子两个人,我也不放心啊!怎么也要看着你开心幸福的嫁人了,才可以嘛!”   乔珊珊一愣,接连苦苦的哂笑两声,“哪怕是你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顾念朝着她撇嘴,“至于说的这么不堪吗?你就是迈不过自己的心坎儿,稍微迂回一下,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   “那你也迂回一下,先和帝长川豁然开朗,做个示例让我看看。”   乔珊珊一句话,堵的顾念半天没说出话来。   可能也感觉自己说话可能不走心,乔珊珊还想改口说什么,而顾念却已经起了身,“好了,不和你闹了,你好好休息,乖乖养胎,我还有点事,过后再来看你。”   乔珊珊眼巴巴的望着她,还有些担心和关切,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送她下了楼。   因为身体不便,乔珊珊便没跟她出来,只是远远的站在楼上,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皱起了眉,总觉得顾念的脸色不太对劲,好像又瘦了……   她兜兜转转,来到柒旗时,已经是将近十点多了。   本以为人声雀跃的包厢里,竟出奇的只剩下了几个人。   顾念推门视线一扫全场,竟没发现帝长川的身影,就连顾涵东也没找寻见,只有盛少琛和宋子良等人,还很稀奇的,有夏侯率和宋少卿。   一见她,众人倒是很欢喜,纷纷说话。   顾念找了个位置坐下,因为身体不便,一瞬间就紧了眉,盛少琛率先捕捉到,轻声问了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她轻然的扯了下唇,怎么好意思和别人说这一切都是拜帝长川所赐?!   顾念极快的转换了下面容,略显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夏侯率和宋少卿,若她没记错话,上次司徒其可是说过,他们两人转天就要出国回学校的……   她好奇的紧了下眉,正要开口问什么,而夏侯率似乎就猜到了她要问什么,先一步开说,“别问我为什么没回学校,我退学了!”   说完,又用手肘推了推旁侧的宋少卿,然后笑吟吟的,“他被学校开除了!”   顾念,“……”   宋少卿端着酒杯,也笑了,“是啊,阿念,猜猜我被开除的理由是什么?”   话音刚落,宋子良一脚就朝着弟弟踢了过来,气力倒是不大,却足以打断他的话音,冷沉的声音染了冰,“你还有脸四处说!”   宋家就出了这么一个败类,竟然被高等学府开除!   宋少卿倒是没心没肺的继续笑着,还挑眉望着顾念,“猜猜看!”   顾念扫着旁侧这两位,想了想,还是摆手说,“猜不到。”   也不需要宋少卿解答一二,旁边的盛少琛便开了口,“和教授吵架,砸了教授的车,打伤了校警。”   几句话,不知道哪里有笑点,竟逗的夏侯率前仰后合,还神补刀的来了句,“还和女教授谈恋爱,被甩了!”   顾念,“……”   不学无术,纨绔子弟,看来就是形容这两位大少爷的。   宋少卿也附和的讪笑着,却被宋子良一记狠厉的眸光逼退,只能尴尬的挪身远点,生怕惹了这位瘟神,再惹出什么来。   盛少琛不理会他们的说笑,伸手端了一杯饮料递给顾念,并侧身看向她,压低声问了句,“你和长川……最近还好吗?”   顾念端着饮料的手指蓦然一僵,这话问的,她该怎么回答呢?   旁边几个人,似乎也被这个话题吸引,纷纷的朝着她递送目光,夏侯率还说,“听说阿其在追你,看来你真和川哥没戏了?”   顿了顿,又切入了重点,夏侯率好看的桃花眼泛起涟漪,“那如果真是这样话,那要不要考虑下我?”   顾念愕然一惊,有些凌乱的看向了对方。   要知道,这些人,几乎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和她与司徒其的关系差不多,都像是哥哥,怎么话题就变成了这样?!   她悚然的下意识的连连摇头,对着盛少琛浅然一笑,忙说,“我和他还好了。”   盛少琛看出她眼底藏匿的复杂,似也了然了,便安抚的拍了拍她手背,急忙岔开了话题。   房内气氛还算融洽,大体上都是聊一些零星小事,因为本就熟络,自然也不拘谨。   而包厢外,冗长暗哑的走廊里,从洗手间归来的帝长川身姿挺拔,冷峻的面容威压,刚走到包厢门口,就被旁侧霍然而出的一道身影截断。   顾涵东冷然的眸线阴沉,清冷的睨向他,沉冷的嗓音微沉,染出的愠怒不浅,“你和我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长川轻蹙了下眉,随之又听顾涵东说,“你又欺负她了,是不是?”   话音刚刚一落,顾涵东先发制人的单手已经钳起了帝长川的衣领,气力极大,顺势将人抵上了旁侧的墙壁,迎着他面无表情的俊颜,看着那阴鸷的眼瞳,顾涵东似是感知到了什么,眸色猛然一沉,“别告诉我,你他妈对她动手了!”   顾念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至亲,从小到大,他倍加呵护疼惜,若真被人欺负,他这个做哥哥的,就算是面对最好的兄弟,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帝长川阴冷的眸光凝着他,不耐的深吸了口气,“你派过来的人,不是都向你汇报了吗?那还问我什么呢?”   顾涵东眸色加深,狠厉的大掌加大气力,几乎要将对方的脖颈扼杀碾断,“帝长川,别以为我和你私教比较好,你就可以借此对我妹妹肆意妄为!”   “你是我兄弟没错,但念念更是我亲妹妹!”顾涵东发狠的咬碎满口银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先拿我,和顾家做要挟,一次又一次的逼着她,现在又拿孩子做筹码,这样下去,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吗?”帝长川暗沉的语气寥寥,反驳的恰到好处,“你对乔珊珊,不也是大体如此吗?”   一样的威胁利用,恩威并施,才将乔珊珊禁锢在自己身边。   都是打着爱的幌子,做着互相伤害的勾当。   他们都是同类人。   顾涵东脸色瞬息万变,还想说什么,却听帝长川说了句,“从今以后我不仅仅是你兄弟,还是你妹夫。”   他说话时,趁着顾涵东发愣的间隙,伸手拨开了脖颈上的桎梏,并顺势倾直身形,再言,“我和她,并未离婚。”   然后,不等顾涵东做任何反应,帝长川已经侧身掠过他,推开了包厢门。 第438章 叫她嫂子   两人几乎是脚前脚后,先后回了包厢,也都看到了早已到此的顾念。   顾涵东径直走过去,一把拉起顾念,越过众人,坐去了较远一点的位置,他余光扫向一旁的帝长川一眼,强压的怒意和眼底凝聚的沉冷交织,侧身看着妹妹,压低的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了句,“你从小不会撒谎,和哥说句实话,他是不是对你动手了?”   顾念蓦然一惊,没想到顾涵东能突然提这个问题,有些迷茫,也有些尴尬。   毕竟,他动手是真的。   只是又不同于普通的动手,所以该怎么说呢?   看着她迟疑的反应,顾涵东更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其实,他是一只派人在顾念身边照料的,说是照料,其实更多的,是打听着她和帝长川之间的事儿,担心她受委屈,担心他胡作非为。   而派去的人,从酒店回来后告诉他的消息,也不太准确,只是说两人在房间里待了一上午,中间好像吵了架,又像是没吵架,就是叫声不太对劲。   顾涵东当时也不确定,所以只能是一种猜测。   此时看着妹妹的反应,猜测就变成了事实。   他握着顾念的手背,暴怒的青筋全数迸出,压低的嗓音暗哑,“他真的打你了!”   顾念局促的面容泛起窘态,确实是打了,但是打屁……   这又怎么说的出口!   她权衡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摇了摇头,“没,没有!他没有!”   和让她说实话,那种羞涩之感,倒不如撒个谎!   顾涵东还想说什么,而旁侧忽然有阴影覆下,下一秒,帝长川长臂箍上顾念的腰肢,将人拉拽而起捞入怀中,顺势踱步去了旁侧的单人沙发,自己坐下的同时,将她也禁锢在了怀中。   她坐在了他的腿上,这样亲昵的姿势,让她十分不安,瞬时脸颊就红了。   男人却浑然不觉,只是藏于她身后的大手,慢慢的,轻轻的,力道不轻不重,俊颜上浅笑迷离,“这么坐着舒服吗?要不要我让人拿个软垫?”   一句话,顾念复杂的面容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而顾涵东也从话语中似是听懂了什么,狠厉的眸线染出戾气,猛然朝着帝长川的方向,长腿霍地踢了一脚,“你他妈真当我是空气?谁的妹妹都敢动了?”   其实,那一脚的气力很大,但帝长川完全可以避开的,而他故意没躲没闪,依旧坐在那里,高深莫测的脸上浅笑相随,似是怒极反笑,又似是毫无怒意,他只是看着顾涵东,忽然开口的话语,震惊了所有人。   “顺着念念我也应该叫你一声哥,对吧?”   顾涵东俊逸的面容彻底阴了下去,余光扫着旁侧纷纷震惊的几个人,强敛怒意,最终从牙缝中挤出了句,“这事儿没完!”   帝长川却无恙的脸上仍旧云淡风轻,还拉着怀里的人,故意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下,“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话微落,他又皱了下眉,更改道,“好像是两天。”   这边顾涵东眉心猛然一跳,凛然的视线就看向了两人。   顾念在他怀中异常不安,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也不想说些什么。   帝长川也不想再逗她下去了,轻微的将人放开了一些,略微倾身按了下桌上的呼叫器,叫来了服务生,点了几样餐点。   随之,他又低眸看向她,“还是想吃别的?”   顾念完全没胃口,吃与不吃都无所谓,也没理他。   帝长川便支走了服务生,继续搂着她,单手拿出香烟,正要点燃,却见到顾念紧蹙的眉宇,顾虑着没点燃,而是换了杯酒喝了几口。   一侧的宋子良实在忍不住好奇,才找了个空隙,问了句,“你和念念……”   他拉长了声音,有些不知道该不该问,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了。   而不同于他的谨慎,宋少卿没头没脑的来了句,“阿念,你和川哥又和好了?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就被宋子良狠瞪了一眼,宋少卿还有些无措的发怔,这边就听帝长川低凉的嗓音传来,“叫嫂子。”   众人再度愣住,就连盛少琛都用一种异样复杂的目光看向了他,要知道,当初帝长川和顾念没离婚时,他们叫嫂子,他都嫌弃,现在竟自己主动让他们改口了?!   帝长川早已看出几个人的惊惑,淡色的薄唇轻然上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戏虐般的把玩着,“她是我太太,不应该叫嫂子吗?”   众人,“……”   宋少卿愕然的揉了揉头,感觉自己可能喝多了,以至于听到的话都这么诡异,“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没离。”帝长川低哑的两字涵盖,解释的直接又完美。   宋少卿视线凛然,“没离?我的天啊!”   他还想再抱怨两句,就被宋子良直接打断,也就自然的噤了声。   顾念在他怀中坐着,一直低着头,不想注意旁侧那些复杂的目光,满腹的不悦堆积,她起初还好奇他为什么让自己来这里,现在才弄懂原因……   她一忍再忍,等了很久,等到场面多少缓解融洽,等到那边顾涵东的脸色也有了缓转,才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我可以先回去吗?”   话说完,又担心在这么多兄弟面前不给他面子,深吸了口气,“我有点不太舒服……”   本以为他会拒绝,或者直接忽视,没想到帝长川竟先放开了手,然后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温度有点高,先回去吧,江远在楼下,他会送你。”   顾念急忙点了点头,起身时,又被他擒起了手腕,她一惊,猛然低下头,就听他说,“回去吃点东西。”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简单和旁侧几个人敷衍了两句,便以最快的速度出了包厢。   刚踏出关上门的一刻,她一颗凌乱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些。   她无力的闭了闭眼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帝长川三个字,就像是一道烙印,生生的烙在了她身上。   人前人后,朋友至亲面前,她永远都在他的阴影之下,牢牢笼罩,无形压迫。   想要逃离,又岂是那么容易。   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她敛了敛错乱的情绪,再往楼下走时,竟和迎面走来的冉莜梵不期而遇。   或许也不是不期而遇,冉莜梵一身深色的小短裙,将玲珑有致的身材突显,俏丽的容颜上粉黛婀娜,妩媚中也略带一丝的端庄,远远的一路走来,曼妙,又美丽。   一眼看去,就是精心装扮,有备而来的。   至于是冲着水去的,顾念不用想也知道。   冉莜梵也注意到了她,一双好看的眼眸,霎时染起了火焰,恶狠狠的,满是怨毒的盯向了她,临至近旁时停下了脚步,唇沿上扬冷笑而出,“算巧合吗?你竟然也在这里。”   她故意顿了下,又佯装思虑的样子,“让我想想,你来这里的原因,是找长川的吧?怎么了?真担心我给他生了孩子,成为了帝太太,你彻底没戏被驱赶,所以才苦巴巴的跑来献殷勤?” 第439章 你教他如何去爱   顾念纤瘦的身形微滞了滞,不耐的皱起了眉。   明明是这样好听的声音,但为什么说出的话,就让人喜欢不起来呢?   她不由得看向了眼前的冉莜梵,一直以来,顾念扪心自问,对这个表妹没有半分的亏欠,不管是钱财上,物质上。   但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念及此,顾念忽然觉得异常烦躁,但出口的嗓音仍旧是柔柔的,“看来,和韵医美最近的效益不错啊,让你都有底气敢这么和我说话了。”   冉莜梵在她话音一出,就愣住了。   和韵医美确实是她创建的,但她只是负责幕后运营,并没有向任何透漏自己是这个公司的负责人。   顾念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背后经营着和韵医美公司,四处和我的研究所争抢客户和资源,还有剽窃我公司产品的嫌疑,小梵,你真以为这一切,我当真不知道?”顾念蹙着眉,冷淡的话音染满不耐。   冉莜梵一颗心,刹那间生生冷沉了下来。   极快的转变面色,她愤然不减,咬牙怒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剽窃?你有证据吗?如果没有,那就是诬告,诽谤!”   顾念诺诺的点了点头,“如果没有证据,你认为我会说出来吗?”   她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儿,不管是言谈,还是处事。   冉莜梵诧然一惊,有些意想不到,好看的杏眸闪动,似也想到了什么,莫名的紧张感弥漫面庞,却还佯装自信的说,“什么证据?能拿出来吗?”   顾念轻微的深吸了口气,“如果真的拿出来了,你和我,还会在这里说话吗?”   话音微落,她又说,“小梵,适可而止吧!不管你都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但真的别和廖雨辰为伍了,也离帝长川远一点,你以后的幸福,绝对不会在这两个男人身上的!”   “哦?”冉莜梵轻笑出声,那一脸的不屑和鄙夷,太过伤人了,“如果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结果如何呢?难道就因为他们都是帝家的男人,就因为你和帝长川曾经那点关系,我就要放弃?”   冉莜梵讪笑的耸动肩膀,“别逗了,他可能不爱你,但不代表不会爱别人,我知道长川失忆了,也丧失了所有感情,没关系啊,我不在乎,我会慢慢教会他如何去爱一个人的……”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到底要她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冉莜梵彻底明白呢?!   她几乎苦口婆心,各种话语说尽了,但这丫头就是油盐不进。   “你教他如何爱一个人,好啊,那我倒是想拭目以待一下!”顾念凝着她的目光眯了眯。   与其这样放任不管,倒不如一次性让她彻底死心算了。   不管冉莜梵往后的发展如何,人生道路怎样,有一点顾念可以肯定,不管是帝长川,还是廖雨辰,都绝对不是她的真命良人。   冉莜梵一愣,杏眸转了转,“你要和我打赌?赌什么?”   顾念心里感叹,这丫头倒是很认真,当真以为这样很有意思吗?!   她想了想,侧身余光扫了眼包厢方向,“你的长川哥就在里面,你不是有本事要教他如何去爱一个人吗?那么,爱一个人,首先就要在对方一筹莫展时,伸出援手。”   冉莜梵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凛然而起,又听顾念说,“你的和韵医美,最近遇到问题了吧!”   与别的公司合作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资金链断裂,合作终止,赔偿款数额高昂,冉莜梵根本拿不出来。   “知道帝氏最不缺什么吗?”顾念敛了敛眸,压下眼底的凌乱和复杂,“钱,进去管你的长川哥要钱吧!他若是真爱你,就一定能帮你。”   冉莜梵气的差点没直接变脸,钱,这是最俗气,也是最忌讳的话题好不好!   她虽然有心想让帝长川帮她公司渡过难关,但也只是一个想法罢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个话题吧!   而且两人的关系,也没到了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呢!   冉莜梵有些为难,略微垂下的眼眸,凌乱的眨动着。   顾念看着她,脑中念起小姨,又有些不忍了,压低声改口说,“不愿意也别勉强,钱,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离开……”   完全没让她话说下去,冉莜梵就自信高涨的仰起头,“我没说不愿意,我可以和你打赌,不过,顾念,如果长川给了我钱,那你怎么办?”   顾念黯然的叹了口气,“你想让我怎么做?”   “走,离开这里。”冉莜梵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走的越远越好,永永远远都不要再回来了!更不要再和长川见面!”   顾念倏然展了下眉,这个赌注,貌似不管输赢,对她的结果,都是极好的。   若帝长川真能慷慨对冉莜梵,不管是真情假意,能给予一个女人最想要的一切,或许,这也是冉莜梵真正想要的吧!   她慢慢的点了点头,“一言为定。”   话落,冉莜梵就绕过她,走向了包厢。   顾念留在走廊,站在包厢门外,斜身依着墙壁,因为四周嘈杂的音乐声,根本也听不清里面到底说些什么,她只是抱着不好不坏的想法,随意的等一会儿罢了。   等这一等,竟等了半个多小时。   顾念有些没耐性了,她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都要凌晨十二点了,她踌躇下,正要推开包厢门,却被另一道素白盈长的单手抢了先。   她一抬眸,正好看到旁侧出现的一位年轻女人,很漂亮,也很有气质,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编了个俏丽的小辫子,看样子年纪不大,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女人似也注意到了顾念,上下审夺一番后,便说,“我是冉小姐的秘书,我进去看下冉小姐。”   说完,便径自推门进了包厢。   女人推开门,也未关,顾念正好留在门旁,歪头扫了眼房内,这一看,就注意到了一些东西。   首先,是冉莜梵,一脸凄楚的坐在沙发一旁,泪水一对一双,抽噎的小身子不断颤动,哀求的目光看着旁侧一身矜贵的男人。   帝长川面无表情,幽冷的寒眸在烟气的迷蒙下,难辨难猜。   顾念皱了下眉,这到底是谈了什么,竟都把人弄哭了!   不过,接下来,她就注意到那个年轻女人,一进门本意是朝着冉莜梵走过去,还坐在她身边各种哄劝,但是,目光却全数都落在了帝长川身上,视线中藏匿的暗涌,是那样的熟悉。   好像不久之前的上官妧,也似现在的冉莜梵。   顾念只静静的一瞥,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就跃然了纸面。   她紧了紧眉,正准备做什么时,耳畔夏侯率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咿,阿念你没走啊!没走怎么还站在门口,快进来!”   宋少卿也朝着她睇眸过来,“快进来坐啊,来……”   一侧的宋子良狠厉的眸光扫了弟弟一眼,下意识的朝着他臂膀推了一把,那意思很明显,都是兄弟,帝长川和顾念的关系,每个人都明白,既然都知道,还这么殷勤主动,那不是等着那位阎王暴怒吗?!   顾念敛了下眸,轻微的暗自叹了口气,迈步进了包厢。 第440章 你斗不过她的   偌大的包厢,随着顾念进入的一时,而慢慢的就安静了下来。   她没急着坐下,而是幽淡的视线在几人身上轻微一扫,就率先注意到了一旁大半个身子都隐于暗处的顾涵东,那冷冽的俊颜,写满了愠怒。   果然,下一秒,顾涵东就略微倾起身,朝着一侧还在哭哭啼啼的冉莜梵,低声斥责了句,“回家哭去!”   冉莜梵也觉得有些丢脸,迟迟也等不到帝长川的安抚,反而旁边没一人出言安慰,自己在这里,就像个跳梁小丑般,恼羞成怒的霍然起身,径直向外。   和顾念错身的一瞬,冉莜梵又觉得不甘心,狠狠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句,“今天不算,这事儿没完!”   听着她急促向外的脚步声,顾念无力的紧了紧眉,几分埋怨的目光,就看向了顾涵东。   而不同于她的反应,顾涵东冷戾的面容紧绷,并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任何的歉意。   顾念大体上也感觉到了,可能冉莜梵一进来,都没等和帝长川说什么,就被顾涵东训斥了一番,这才忍不住哭了。   这佳人一哭,旁边这么多男人,还没一人出面安慰,哪个女人能受得了?   她冷淡的视线扫了扫顾涵东和帝长川,这俩人继续像个大爷似的坐在那里,一个人抽烟,一人喝酒。   顾念莫名的一点怒火就涌了上来,但似这俩人也没做错什么,也没办法怪罪他们,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这火气就越凝越甚,正想找个理由离开时,旁边那位漂亮的女人竟主动开了口,“帝少,顾总,我先去看看冉小姐。”   女人说话时便起了身,临从帝长川身边越过时,绵柔的小手,还自然的在他肩上抚了一把。   顾念漠然的面容一沉,朝着女人向外的身影,开了口,“等一下。”   女人似以为她没对自己说,所以脚步也没停,只道顾念再度开口,“冉小姐那边,不需要你过去看了。”   如此一说,女人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还有些懵懂诧然的转过身,看向了顾念,“嗯?”   顾念朝着她迈动步伐,高跟鞋踩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是小梵的秘书?”顾念开口,暗淡的嗓音,透出的情绪不高。   女人点了点头,“对啊,怎么了?有事?”   那语气,清淡中又透出傲慢,好似早已洞悉顾念的身份,却仍旧无所畏惧,肆无忌惮。   顾念看着她,好看的红唇轻微上扬,似笑非笑的弧度,弥漫出冷意,“你被开除了。”   女人蓦然一惊,还不等反应一二,顾念又说,“稍后会有人给你账户转退职金,至于手续方面,也会有人待你办理,你不用再去和韵露面了。”   言外之意,自行离开即可。   女人更加不懂了,愕然的目光没看向顾念,而率先睇向了一侧单人沙发上的帝长川,焦急的小声呢喃了句,“帝少……”   一句话,一个眼神,更加笃定了顾念心中的猜想。   若之前还算是猜想话,那么,现在也算是事实了。   这女人,明面上是冉莜梵的秘书,实则应该是帝长川安排过去的吧!至于目的是什么,不用想也能猜到。   就凭借冉莜梵曾经和廖雨辰的关系,有这一点上,帝长川就绝对不会信她的。   只有这傻丫头,还傻傻的以为这男人真的会动情,还妄图教他如何去爱?真是天方夜谭!   顾念压下脑中的思绪,幽冷的目光睨向女人,“你也不用求助你的帝少了,更不用费心的再回帝氏了,退职金会给你十倍以上的,拿钱走人。”   说完,她也真的没什么好心情,紧着眉转过身,坐到了顾涵东身旁,抢过他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那边女人怨毒的目光愤愤不平的盯着她,却不敢发作一二,只能化作迟迟娇柔的涟漪,眼巴巴的看着帝长川。   而帝长川还真是有够配合顾念,从事自主,只是静默的坐在那里抽着烟,冷峻的面容幽深,毫无半点展露。   女人等了又等,迟迟也等不到回应,最终等到的,只是顾涵东冷戾的一声回应,“听不懂顾小姐说的话?还不滚?”   女人惊诧的一愣,那声音似平淡无疑,却染了无尽的寒冰,更透出毋庸置疑的命令。   她不敢再逗留下去,只能认栽的咬着牙,羞愤的转身离开了。   顾念也没留多久,简单和夏侯率宋少卿等人敷衍了两句,便起身向外了,临越过帝长川身边时,犹豫的还是俯身轻道了句,“我先回去了。”   男人没应声,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顾念也没管那么多,径直出了包厢。   只是她没想到,刚走了没几步,后方顾涵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小梵和你说什么了?”   她脚步微滞,回眸看到顾涵东。   他也要回去了,便和她一起下楼,她边走边说,“没什么。”   话顿了顿,又说,“我知道小梵不懂事,也知道她很多地方做的很过分,但哥,我们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小姨,不是吗?”   言外之意,刚刚顾涵东做的不妥。   好歹那么多人都在,应该给冉莜梵留点面子的。   顾涵东又岂能不懂妹妹话里的意思,提及此事,他也蔚叹了口气,好看的眉心瞬时拧了起来。   若刚刚冉莜梵只是进来喝酒的也就罢了,关键是她的举动,像个膏药似的就黏上了帝长川。   顾涵东之前不知道他们还没离婚,自然可以熟视无睹,但现在想到帝长川还是自己妹夫,又岂能忍得了!   他思量一番,最后才说,“嗯,以后我会注意的。”   两人出了柒旗,顾念没开车,所以上了顾涵东的车,本意他想载她回家,却在顾念执意下,绕到去了帝云斋。   她下车时,顾涵东拦下了她,“你处处都在为小梵着想,就怕她完全不领情啊,这丫头,根本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念扯唇苦涩一笑,“若真是狼,也能有报恩的时候,不是吗?”   顾涵东凛然的眸线一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本还想说点什么,而顾念却真的有些累了,好看的容颜都泛出了疲倦,他也不忍心再言语任何,只是叮嘱她早点休息。 第441章 陪你可以了吧!   另一边,一辆急速奔驰的红色法拉利,速度驰骋飘逸,最终在连续闯了数个红灯后,靠在路边位置停下了。   冉莜梵一脸愠怒的咬着牙,发狠的攥着方向盘,拿手机拨通了个号码,就忍不住彻底爆发,“又是这个顾念,怀了我的好事!还开除了我的秘书,她有什么资格!”   电话那边的男人闻言,狭长的眼眸微微一沉,随之唇畔就衍出了笑,“开了就开了吧,谁让她是顾念呢,就冲着这两个字,你就注定了斗不过她。”   “廖雨辰,别说的这么事不关己,这件事可是你安排的,如果我这边办砸了,你同样也得不到好处!”冉莜梵咬牙切齿,发狠的像个炸了毛的小狮子。   男人嗓音暗哑,也听不出任何的喜怒,“放心,东西你不是已经弄到了吗?那接下来的就好办了,你明天就过来吧!这边医生都等你呢!”   “嗯。”冉莜梵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她没廖雨辰那么好的脾性可以忍着,一想到处处都是这个顾念,和自己作对,她心里的怒火就翻江倒海,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奢华温馨的卧房,漆黑一片。   帝长川回来时,顾念坐在床上,衣服也没换,还是之前那一身,只是脱了高跟鞋,抱着双膝坐在一角,安安静静的,像个小娃娃。   他颀长的身材立在床沿,抬手扯开了领带,脱去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去了一旁,“放肆够了?”   顾念挑眉看向他,“大体上不都是按照你预计的吗?”   起初,她还弄不懂他为什么执意要让她去柒旗。   但从见到冉莜梵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她之前一直让他处理清楚和冉莜梵的关系,他自己不做,便间接的让她处理。   帝长川俯身凑向她,“嗯?”   顾念闭了闭眼睛,“非要我说明白吗?你不就是想让我这边刺激小梵,然后你那边不动声色,那丫头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必然就中套了,外加还有我哥,替你省去了不少麻烦事儿。”   这么一想,一晚上,他们顾家三个人,都成了他掌中的玩偶,肆意操控玩弄了。   她心里苦叹郁闷,面容上的情绪也不高,帝长川埋首在她颈肩,低哑的气息,温热的朝着她耳蜗流窜,“那这么说,都是我故意安排的了?”   “那个秘书,应该是个小插曲。”顾念僵持的身体,慢慢紧绷,抬手扶上男人的短发,“不过,这一切也是为了你,帮你斩了几个烂桃花,不好吗?”   男人低笑出声,“这么一说,你还都是为了我,我是不是也应该感激你一下?”   顾念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是应该感激我,不过……”   她闭上了眼睛,支离破碎的声音缓溢,“你这根本就不是做那事儿,你只是单纯的想折磨我!”   男人身形不经意的怔了下,冷然的寒眸透过周遭的暗色朝着她的方向睨来,性感的喉结动了动,却也没道出口什么,相反,侧身下了床。   他出了房间,很久都没回来。   顾念以为他是走了,终于这一夜可以消停一些时,房门又被推开了。   顾念小脑袋早已缩进了枕头下,懒得看他,也不想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忽然,她觉得一道气力握上,还不等反应,就被他从被子里拖拽出来。   她还想挣扎,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按下,侧身坐在一旁,修长如玉的单手上拿了支药膏,均匀的涂抹在她肌肤上,动作很轻,也很慢。   顾念愣愣的,很想反驳,却又没什么力气和他挣扎了。   很久,他上完了药,将药膏扔去了床头柜,侧身又覆向了她,单手端起她的下颚,迫使她抬眸迎向自己,“我可以宠着你,像今晚这样的事儿,还可以继续发生,我不在乎。”   她能开除那个秘书,完全就是猜出了人是他安排过去的。   而这样肆无忌惮的开除他的人,估计,也只有顾念一人敢如此了。   “也可以体谅你,不再弄伤你,但是顾念,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吗?”   帝长川沉冷的嗓音暗哑,磁性的烟嗓,好听到燃爆,却因眼神的凛冽阴鸷,让一切都变了味道。   顾念静静的看着他,忽然深吸了口气,再接下来的反应,也超乎了帝长川的反应。   她忽然抬手环上了他的脖颈,娇俏的面容凑向他棱角分明的俊颜,“别再招惹我表妹,只要你能做到,我也能让你开心。”   帝长川冷眸略微浅眯,“让我开心?你?”   他是质疑的,这个女人,何曾让他开心过!只会让他生气,上火,和闹心!   顾念却笑的桃花烂漫,“不信,那试试咯!” 第442章 继续过日子   楼上,暗色的房中,相拥的两人酣然入眠。   楼下,偌大的客厅内,凌乱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林凛几乎都颠覆认知了,自从帝长川继承集团出任总裁一职后,什么时候贪睡误过上班时间?   亘古未有!   就算没去公司,也是去忙别的事情了,而且几乎每天早上不到八点,他就能见到老板的,而今天……   林凛等了又等,眼看都到上午十点多了,但是从楼上走下的保姆,看着楼下的管家和林凛,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声说,“先生和太太还在睡着,我不好打扰。”   如此一来,管家也轻微的叹了口气,对林凛说,“先生最近也太累了,太太身体也不是很好,还是让两位多休息一会儿吧!”   话虽这么说,道理也是如此,但是林凛感觉,还是太不正常了吧!   他只能耐着性子的继续等着,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差不多午后两点多时,楼上才传来了声响,不过多时,帝长川一身西装革履的便迈步下了楼。   清隽,英气,有型的男人无论任何时候,都帅气宛若神坻。   他边走边系着衬衫袖口,钻石扣子在午后阳光的映衬下,光芒熠熠,而林凛也注意到,此时的老板,看样子神情清爽,往日阴沉的俊颜,此刻也略微柔缓了一些。   是他的错觉吗?   好像又不是。   林凛匆忙上前,一边陪着帝长川向外,走到玄关时,男人脚步微顿了下,抬脚换了下皮鞋,眸光睨向了送到门口的管家,道了句,“联系之前那位中医,再给她调理下身体。”   管家一愣,随之连连出声应下了。   帝长川倾直身形,迈步向外时似又想到了什么,再言,“她还在睡着,别去吵她,晚上再喊她吃东西。”   “是的,先生。”管家毕恭毕敬,一直目送他和林凛上了车,才回了宅邸。   车上,林凛先大致上汇报了下工作,提及到市场部的一些情况时,他声线晦涩,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帝氏的市场部一向业绩显著,负责的总监也认真负责,几乎从未出过任何差池,可唯独这一次,竟犯了个低级的错误,他本想着帮着总监遮掩一下,但奈何错误已经铸成,根本不是他能出面遮掩得了的,无奈,也只能汇报给老板。   林凛这边话说完,下意识的屏息凝神,几乎大气都不敢出了,生怕那句话再说错了,惹得老板的雷霆之怒。   但他等了又等,迟迟不见老板出言,才好奇的抬眸扫了眼后视镜,这才注意到老板侧颜看着车外,那悠闲的神色,恍若对他刚刚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   林凛讶异的愣住了,是自己眼花了吗?他竟注意到老板的唇边,还染着一丝的笑?!   没错,就是笑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向来阴晴不定的老板,心情如此大好?!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良久,帝长川才略微回过神,淡色的眼眸注意到前方一直观察着自己的林凛,轻微的皱了下眉,淡道,“市场部的事儿,让公关部出面处理就行,李总监在帝氏工作二十多年了,这次的事,就小惩大诫一下吧。”   林凛心下一惊,“那小惩大诫指的是……”   帝长川思量了下,“取消三个月的福利和奖金。”   林凛极尽惊的眼眸彻底瞠大,有些慌乱的险些刹车当成了油门,反复深吸了几口气,才慢慢的得出结论,看来老板今天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啊!   如此想着,林凛又仗着胆子硬着头皮补充了句,“那个,帝总,老夫人那边,很久之前就请您过去一趟了,您看……”   帝长川倚着后车座,修长的双腿交叠,如玉的单手随意的敲击着真皮座椅,沉眸微闪,似也想到了什么,便直接道,“现在就过去吧!”   林凛一愣再愣,但也不敢多做出任何反应,急急忙忙的在前方路口调转方向,朝着帝豪苑的方向驶去。   帝长川到了老宅时,楼下只有两个保姆,正在打扫着卫生,行礼问安的同时,男人一言不发的径直上了楼。   叩开书房门,潘秀玉正难得的雅兴,提着毛笔写著书法大字,字体干练有型,气韵山河,丝毫看不出竟出自高龄老人之手。   帝长川迈步进去,先唤了声‘奶奶’,看着老人没抬眸也没应声,便脱下了西装外套,走过去主动站在一旁替老人研磨。   长长的桌子上,宣纸工整放着,四个大字落成后,潘秀玉才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也没抬眸看他一眼,换了张纸,又开始继续书写。   只是写了良久,老人才有了开口的趋势,语气不高,意蕴不浓,“过年时不回来,这眼看出年关了,还回来做什么?”   老人话里染了情绪,帝家是有着百年传承的大家族,规矩多,礼仪也多,尤其是过年,更是非常有讲究。   帝长川作为帝氏现今的执掌人,亲朋聚集时,不露面现身,确实有些不合适的。   所以听着潘秀玉满含怒意的话语,帝长川也不温不火,反而扯唇轻然一笑,开口道,“我是来看奶奶的。”   “不敢当!”潘秀玉霍然出口,底气十足。   从始至终,老人都没抬起头,也没看他一眼,只顾着低头继续写著书法,草书过后,又是楷书。   帝长川耐心的在旁研磨,也低着头,轻缓了口气,又道,“我是过来想向奶奶要件东西的。”   潘秀玉无力的叹了口气,“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   “我和她之前的离婚协议书。”帝长川切入了主题,微沉的目光看向老人。   潘秀玉拿着毛笔的手指微顿,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他,“要那个做什么?”   帝长川眸光深邃,也不想编纂任何理由,直接堂而皇之的坦然应对,“毁了它,和她继续过日子。”   这话音刚落,‘吧嗒’一声也继而临至。   潘秀玉一把就扔下了手中的毛笔,刚写好的一幅字,瞬时就被落下的毛笔汁墨晕染糟蹋了。   老人看着他,慢慢的后退一步,坐在了后方的椅子上,“继续过日子?”   帝长川点点头,“嗯,继续过日子。”   潘秀玉毫不掩饰的扯唇冷笑出了声,按着扶手的手指,慢慢收紧,“长川,我的孙子啊,是你失忆的毛病又恶化了呢?还是奶奶我上了年纪,耳聋眼花的听错了呢?”   帝长川静默的看着老人,笃定的深眸不变。   “你现在想和她继续过日子,想让她继续做帝太太,做你的妻子,我的孙媳妇,你还想得真是简单啊!”   潘秀玉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无力的摇了摇头,随之俯身打开了下方的抽屉,拿出两个鲜红的本本,一把就扔在了桌上。   帝长川落眸只扫了一眼,脸色就沉下去了。   “这是你们的离婚证,拿回去吧!”潘秀玉早就猜到了可能会有这一天,早就让金秘书派律师处理好了,离婚证也早就有了,只是迟迟放在她这边着罢了。 第443章 痴情的人   宽大的书桌上,洁白的宣纸轻薄,上面扔置的两个红本,鲜红的,异常刺目。   帝长川幽深的寒眸注视着那两个离婚证,眼瞳急速缩了缩,旋即,伸手拿起,大掌轻微用力,两个质地极好的本本,不过须臾就化为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离了没关系,再复婚就好,反正我也想再办一次婚礼。”他淡淡的,暗哑的嗓音清冽,染出毋庸置疑的浑厚气息。   然后,他又看向老人,“奶奶,您早点休息。”   说完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后方,潘秀玉坐在椅子上,气的脸色彻底阴了下来,朝着男人的背影,开了口,“长川,非要这样吗?”   男人脚步一顿,并未转身。   “强扭的瓜不甜,当年我就和你说过,你非不听,非要娶她,结果呢?你们从结婚到现在,差不多也五年了吧,你留不住她的心,勉强留住了人,是没有意义的,难道你还不懂吗?”   潘秀玉苦口婆心,用心良苦,但换来的,只是帝长川提高的音量,几乎从牙缝中挤出的一句,“奶奶!”   他转过身,暗沉的眸色染出猩红,“是您非要这样吗?我是您亲孙子,难道您就不能向着我一次吗?”   潘秀玉无力的沉了口气,咬牙暴怒,“正因为你是我亲孙子,我要向着你,才非要这么做的!”   归根结底,潘秀玉是女人,有的时候,只有女人能明白女人的心。   这么多年,她是真的太了解顾念了。   帝长川强压满腔的怒意,疾步回到书桌前,两手撑着桌沿,俯下清隽的身形,压低的字音缓溢,“奶奶,您应该知道的,她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我不知道以前她对我是什么感觉,但现在……”   有些话,若换了旁人,他万万不会开这个口的。   而潘秀玉,他从小是在老人身边长大的,祖孙间的情分和羁绊,超乎寻常,他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再道,“您应该知道的,我失忆了,以前二十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也没有了感情,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您知道那种感觉吗?”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成为高等动物,可以统帅指挥安排其他动物的宿命,除了人类拥有智慧外,更多的,是人类有感情。   而一旦丧失了这做人最基本的东西,那这样的人,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帝长川移眸看向了别处,反复沉吟了下,“如果没有她,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了,现在她在我身边,这就够了,您明白吗?”   潘秀玉惊愕的看着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搭在扶手上的手背,早已收紧爆出了青筋,“所以,你只是为了自己,不管她的想法,强行的将她禁锢在身边,甚至为了打消她离开的念头,还搬出了婚姻这道枷锁。”   老人一句话,点破了他的心。   帝长川也愣了下,狭长的凤眸轻微动了动,似一切都被奶奶说中了,他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了。   潘秀玉仰头叹了口气,“说实话,当初你们离婚时,我是不同意的,但你失忆了,还一直要求,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念念怀孕后,我更是希望你们能复婚的,为了你,也为了孩子。”   老人也说出了真心话,她所做的的一切,不为其他,只为了自己的孙子,从小带大的孩子,她还能不了解他的心思吗?   “但是长川啊,你扪心自问,你们离婚以后,你都做了些什么啊!你的那些所作所为……”   潘秀玉拉长了声音,关于帝长川和顾念之间发生的事,金秘书都打听的事无巨细,她听完后,整颗心都绷到了嗓子眼,她也是女人,就算不换位思考,但最起码的用良知去探究,也知道顾念的大致心境。   “别说是顾念了,别说你们之间青梅竹马有着将近二十年的感情了,就算换成任何人,也都不会原谅你的啊!”   潘秀玉慢慢的探身前移,伸手握住了帝长川按在桌沿的手,“长川啊,她不会再和你好好过日子了,死心吧!听奶奶一句劝,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她吧!”   帝长川纤长白皙的手背泛起青筋,冷寒的眸光染起厉色,猛然一抽手,脚步向后的同时,低冷的字音也接连而至,“我不需要她原谅与否,也不在乎她又会做出什么来,我要的,只是现在,她能在我身边就好!”   “女人心,你是真的不懂啊!”潘秀玉苦叹连连,看向他的目光,又气又恼又心疼。   都说帝家出情痴,似乎还真是如此,几乎每一个帝家的男人,大体上都是如此。   唯独廖雨辰,是个特例罢了。   帝长川泛沉的眸光幽冷,凝着老人的面庞,犹豫的开了口,“奶奶,提一句不该提的,那您呢?”   潘秀玉蓦然一愣,“什么意思?”   “您当初和我爷爷的婚姻,不也是我爷爷强行将您娶过门的吗?您一次又一次的想离婚,想离开,都被我爷爷拦下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不还是留在了帝家吗?生儿育女,养育了我们吗?”   其实,这些话,帝长川是这不该说的。   帝家讲究传统,讲究辈分和礼仪,他从小受的教养熏陶,更是让他不该如此大不敬的谈及此事。   现在能说出来,也是真的一时头脑发胀,口无遮拦了。   潘秀玉惊骇的面容瞬息万变,想也没想的就霍然拍案而起,怒而勃发,“放肆,这些事儿也是你能说的?”   但话音一转,老人似又想到了什么,眸色猛然突变,“长川,你怎么会记得这些呢?莫非你失忆……”   帝长川垂下了眸,解释句,“我没有记起来,只是我以前有写日记的习惯。”   关于爷爷和奶奶之间的事儿,他小时候听父亲偶然下提起过,听家里老管家说过,好奇心之下,也问过潘秀玉本人,后来就在一次无意中写在了日记中。   他也是不久之前翻出日记时,才发现的。   潘秀玉刚刚唤起星火的眸光暗了下去,又咬了咬牙,压低声怒道,“所以,你爷爷才没有长寿,没有活到现在!”   帝长川悚然一惊,接近凌乱的眼神,疑惑的看向了潘秀玉。   她叹了口气,也努力平复了下心境,再言,“你是我带大的,是帝氏的掌门人,也是唯一指定的继承人,我不希望你再重复你爷爷的宿命,懂吗?”   潘秀玉又跌坐在了椅子上,“我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晚年丧子,你父亲早早撒手人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事,我经历一次就够了,别让我再经历第二次了,可以吗?”   她是真的没辙了,帝长川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自己认准的事情,没人能拦阻,而且这类痴情的人,他也不是帝家先例了!   帝长川在老人反复的言辞之下,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凛然的眸光轻展,“奶奶,您是担心她会杀了我?” 第444章 想都别想!   潘秀玉冷沉了口气,拄着手杖站起身,绕过书桌,朝着近前的男人,扬手狠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又震慑。   帝长川被打的侧过脸去,慢慢的回转,俊朗的面容上,阴鸷的眸光依旧。   潘秀玉气的拄着手杖,在地板上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我怕她杀了你?笑话!”   “看看你现在,和她杀了你又有什么区别!”   潘秀玉用手指着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懑爆发,“之前你为了救她,伤了大脑,失去了记忆和感情,这样的你,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一次她放任不管,任由孙子娶了想要的女人,任由他们随意发展,结果就弄成了这样,如果再有一次,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要失去些什么!   帝长川迎着满面怒意的奶奶,垂眸,笑了。   那笑清淡,由衷而发。   “是啊,这样的我,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他淡淡的重复着老人的话语,扬唇露出洁白的皓齿,粲然的笑容骀荡,“所以,我都已经这样了,又还怕些什么呢?”   潘秀玉彻底无奈了,早就知道孙子性格霸道又强势,都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可没想到,竟会如此油盐不进!   她咬了咬牙,“那好,我也实话告诉你,如果你再想和她复婚,别说我不答应,帝家所有长辈们,都不会应允的!”   潘秀玉深吸了口气,拄着手杖的身形因为怒意,而隐隐发颤,“她给帝家生了孩子,拱手给了洛家一个,就冲这一点,她就是帝家的罪人,想再踏进帝家的门,除非我和你妈都死了,否则,永远别想!”   帝长川冷鸷的眸线猛然一沉,他没想到老人会提及此事,轻微叹了口气,才说,“圆圆的事儿,我会想办法处理,除此之外,以后我可以和她再生几个孩子,帝家的血脉,不会断的。”   “那也不行!”潘秀玉的语速极快,彻底碾压他的尾音,也打断了他的念想,“还想再生?顾念已经做了绝育,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说话时,潘秀玉拄着手杖几步绕回书桌后,从抽屉最上面拿出一份文件,一把就扔在了桌上。   帝长川没接,也没看,他不用看都能知道,肯定是顾念之前生产时手术的记录,应该是金秘书查到的。   看着他沉默不言,潘秀玉更加火了,“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还妄图再娶她进门,他到底是疯到什么程度,还是痴傻到什么地步了啊!   潘秀玉气的心脏都在发颤,“趁早打消你的念头,和那个上官妧,尽快完婚,至于其他的,再也别想了!”   帝长川静静的看着老人,慢慢的,从西装里侧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他将钥匙放在了桌面上,潘秀玉只扫了一眼,就愣住了,“你,你这是做什么?”   这串钥匙,是帝家老宅内,大大小小数个保险箱和暗室的钥匙,拥有此物之人,必是帝氏的执掌人。   也算是身份的一种象征。   帝长川将钥匙轻轻的推到了老人近前,“还差公司那边的公章和交接文件,奶奶,既然您不同意,所有亲戚长辈们也不允许,那么,我就辞退帝氏总裁一职,做好交接后,我就带她走人。”   潘秀玉彻底愣住了,受到的震惊太大,身体以至于不受控制的猛然跌坐在了椅子内,“你,你竟敢……”   她愕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一个顾念,不惜放弃帝氏总裁的职位,甚至还要摆脱和帝氏的一切关系!   他注视着老人苍白的面色,眉心泛起了折痕,“您别激动,帝氏这边,还有我二叔,也还有……廖雨辰,他也是您孙子,也是帝氏的血脉,除此外,还有轩轩,他长大以后,您可以栽培慢慢栽培他的。”   言外之意,帝家的一切,往后与他再无任何关系。   他说着,又望着老人,深许的目光幽深,片刻后,慢慢的屈膝跪下了。   恭恭敬敬的朝着老人叩首,“您对我的养育和栽培之恩,我永生难忘,不管何时何地,您都是我奶奶,也都是我最尊敬的人,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做出有损帝家的事来,请您放心。”   磕了三个头,帝长川倾身而起,冷峻的面容仍旧阴沉,深深的睇了老人一眼,留下句,“请您保重身体。”便转身出了书房。   潘秀玉错愕又震惊,凌乱的思绪,良久都难以恢复。   门外,帝长川出来时,就遇到了金秘书。   金秘书上前颔首行礼,正和他错身时,帝长川脚步微滞,侧颜看向男人,道了句,“进去照顾下奶奶,她心情不太好。”   说完,移步去了婴儿房。   赵敏之正抱着孩子玩耍,小小的孩子,在她怀中咯咯的笑着。   听到开门声,赵敏之一愣,看到儿子后就笑了,“长川你来的正好,轩轩会喊爸爸了!”   说着,赵敏之就抱着孩子来到他近前,“来,轩轩叫爸爸……”   孩子咿咿呀呀的,望着帝长川胡乱的张着小嘴,道了句,“粑,粑粑!”   帝长川轻微扯了下唇,俯身从母亲怀中接过了儿子,“妈,我先带轩轩回我那边了。”   赵敏之猛然一惊,有些没反应过来,制止看着帝长川给孩子穿了外套,抱着他往外,她才反应过来,急忙追了过去,“不是说孩子就放我们这里了吗?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   “妈,具体的,您可以稍后问奶奶。”他清淡的话音暗沉,明显情绪不高,“轩轩十岁以前,留在我那边,等长大了一些,我会送他回帝家的。”   话落,他再不顾赵敏之的任何反应,直接抱着孩子下了楼。   别墅外面,林凛侧身依着劳斯莱斯的车身,正在吸烟,一抬眸就看到老板抱着小少爷走了出来,他下意识的急忙摁灭了香烟,忙走了过去。   “帝总。”   帝长川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孩子直接上车。   林凛跟在后面,也上了驾驶位,发动车子时,一直坐在帝长川怀中的孩子,似也感知到了什么,莫名的就咧开了小嘴哭了。   孩子的哭闹声,和外面疾步追出来的赵敏之,都让林凛莫名疑惑,他刚刚发动的车子就停下了。   赵敏之顾不上任何,连外套都没穿,就跑过来敲着车窗,“到底什么意思?长川,你和奶奶都谈了什么?”   “你和我说清楚,突然就带走轩轩,又是想干什么?”赵敏之真是懵了,最近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和小孙子朝夕相处,轩轩几乎就成了她的命,突然就带走,还不说清楚缘由,还说什么十岁以后再送回来,她不起疑又怎么可能。   帝长川靠坐在车中,慢慢的滑下了车窗,紧绷的俊颜没有半点舒缓,怀中的孩子还在哭闹,他尽量抱着,压低的声线只道,“妈,以后您会知道的,我是轩轩的爸爸,孩子跟着我,也是正常的,对吧?”   赵敏之蓦然一愣,趁着她怔松的间隙,帝长川朝着林凛睇了个眼色,重新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第445章 我们私奔吧!   布局精美细致的日式料理餐厅。   纸质的拉门推开,顾念迈步进来,屈膝刚一坐下,还不等道出口一句‘有什么事儿?’就被对方先发制人,一把拉住了毛衣的衣领,力道之大,足以将她纤瘦的小身子,硬生生的拖拽到了桌面上。   司徒其敏锐的目光捕捉着她白皙的颈肩,那一抹鲜明的印痕,刺痛的眼眸暗沉,声音也从牙缝中挤出,“顾念,你……”   “帝长川干的,对不对?”   顾念紧了下眉,这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那么别扭呢?!   她下意识的敛了下眸,拨开了他桎梏的手指,重新坐好,垂眸淡道,“你找我有事?”   司徒其震怒还未消,索性深吸口气,起身三两步绕过小矮桌,径直来到了她近旁,不管不顾的就伸手扯她的外套和毛衣,“让我看看,这个混蛋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起初还纳闷,给顾念打电话时,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好像没睡醒,又好像是生病了,但当时他也没细想。   现在想想,帝长川这个混蛋……   顾念拦阻的动作生硬,不断的推着他,压低的声线染出怒意,“够了,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说什么事儿,我可走了!”   此话一出,司徒其马上变乖了。   再也不闹她了,却还有些扫兴的脸色异常难看,“让我碰一下都不行,却让那个混蛋这么糟践,顾念,你是真行!”   顾念抿了下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但貌似也不用解释什么,只是手指了指对面的方向,“坐过去。”   司徒其不耐的纹丝不动,仍旧坐在她近旁,最终被顾念推着,才好不容易起了身,仍旧一脸阴沉的坐去了对面。   顾念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她出门时,还特意选了高领的毛衣,又系了围巾,就怕被人看到勃颈上的印记,但好像还是没能彻底遮掩……   算了,她也不想再想了,敛眸整理了下情绪,再道,“什么事儿?”   司徒其冷冷的看着她,那幽深的眼眸,似狼一般,恍若要将她分分钟一口吞了。   幸好,服务生及时叩门进来,送上来一份份精致的餐点,大体上都是日式料理,各种刺身生食。   顾念对此并不太喜欢,但也不至于忌口的地步。   司徒其阴着脸,待服务生离去,提起筷子,给她一一夹了几样菜,生鱼片也先蘸了料汁,才递送到她餐盘里。   顾念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此时也真有点饿了,便不理他,低头继续吃起了东西。   良久,司徒其见她食欲颇浓,才略微缓了些面色,一边继续给她夹菜一边说,“我堂弟知道吧?”   司徒昊,虽然不是很熟,也没有什么具体交集,但也算是认识的。   顾念自然的点了下头,司徒其继续说,“他被派往了国外,任期三年,还有我那个小堂妹玲玲,也被安排去留学了。”   “哦。”顾念淡淡的应了声,嘴巴里有东西,所以话音不高,等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才有说,“所以呢?”   司徒其拿着筷子的手指一顿,挑眉看她,“装傻是不是?所以是什么,你不知道?”   顾念闻声就笑了,夹了块河豚刺身,蘸了下料汁,放进了嘴巴里。   类似像他们这种豪门家族企业,在每次更换集团负责人时,提前都会将指定继承除外,同辈其他人指派国外数年,目的很简单,担心争逐主位,也怕家族内斗纷争,影响了声誉和公司效益。   司徒其作为家族长子长孙,更是第一继承人的不二人选,这一天,继承庞大的家族企业,也是迟早的事情。   顾念吃完了嘴中的刺身,才看着他说,“看来你要成为下一任总裁了。”   男人略显愤懑的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一板正经的看着她,“所以,趁着我还没彻底继任之前,跟我走吧!”   顾念蓦然一怔,本想夹菜的动作,也跟着停下了,“什么?”   “跟我私奔吧!”司徒其故意提高了音量,还说的非常浅显易懂,“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好,去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他又顿了下,似也提前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又说,“不管你是否接受我,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我慢慢追你,嗯?”   顾念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她慢慢的冷静一下,也放下了餐筷,还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然后不等她说话,司徒其又说,“别想了,跟我走吧!除了我之外,你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很清楚,顾念一个人的话,很难很难离开A市半步。   帝长川就绝对不会放手的。   如果她去找洛城夕帮忙,那么完了,帝长川那边更不会请饶了她的!   两者之下,选择他,是最好的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顾念好看的眉心慢慢颦蹙,静静的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男人,不管他容貌如何出落帅气,也不管他气质如何成熟,她记忆中的,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司徒其看着她,等待着答案。   但这个答案,似顾念不用说,也不用想,他都能猜到的。   “不行。”顾念慢慢的,还是给出了否决,“我暂时不想走了。”   若和帝长川的婚姻,还是有效的,并未离婚,那么,她不管走到了哪里,都无法摆脱他的阴影和束缚。   而且,司徒其正值家族继任之时,可以说是他未来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他和帝长川差不多,从小被家族栽培,学习再学习,接受再接受,几乎没有任何童年的长大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继承家业,成为万人之上的人上人,成为真正的家族核心人物。   这么重要的时候,顾念又怎可能去动摇他。   何况,她也没有这个心的。   司徒其愣了,好看的桃花眼泛起了疑惑,“不走了?什么意思?你要和帝长川继续下去?”   他几乎都不给顾念解释的时间,接近怒火高涨的脸色阴了下去,“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没脑子了吗?理智呢?”   顿了顿,他又说,“难不成你是为了孩子?”   顾念听着他反反复复的质问,无力的轻微叹息,最后才说,“都不是,阿其,我知道你的好心,也知道你担心我,但我有我留下来的理由,真的。”   司徒其动了动眼睛,“你这个理由中,有我吗?”   言犹在耳,顾念莫名的就笑了,也真不想打消他的期望,算是不得已的点了点头,“算有吧!我希望你能好好准备,不要辜负伯父和宋院长的期待,继承司徒家的产业,成为新一任总裁。”   司徒其,“……”   两人继续说着,不经意间,旁侧的包厢好似有客人来,拉门缓缓拉开,因为正好对着顾念的方向,她漫不经心的抬眸扫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让她整个人就愣住了。   旁侧包厢内坐了几个人,其中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款款的姿态,优雅的单腿支立,幽冷的黑眸正也朝着她的方向,缓缓轻扫,冷峻的面容上,冰寒的没有一丝温度。   顾念莫名的就觉得喉咙似被什么卡住了般,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却觉得无形中寒风阵阵,冷的渗入骨髓。 第446章 我给你捂捂   顾念愣愣的坐在原地,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连面前司徒其说了什么,她都没听清。   对面的包厢拉门率先拉上了,‘哗啦’的响声,也引来了司徒其的注意,他回身扫了一眼,也只看到了被拉上的包厢纸门,再看向顾念,见她面容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念极快的敛下眸,密密长长的睫毛遮下了眼底的凌乱,抿着唇小声说,“没事。”   司徒其是背对着后方包厢门,自然没注意到什么,她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是莫名的一颗心,砰砰乱跳,有些不安。   “真的没事?”司徒其还是有些不放心,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凉凉的,就皱起了眉,“这么凉,是不是感冒了?”   他说着话,挪身到她近旁,将她冰凉的小手塞进自己胸膛,还顺带将另只手也塞了进去,又抬手在她额头上测了测温度,“没发烧呀,胃疼了?”   司徒其说着,余光扫了眼桌上的料理,皱起的眉心更深了,“差点忘了,你不太爱吃生食的,我们换家吧!”   顾念摇了摇头,下意识的将小手从他怀里拿出,却又被司徒其蛮横的塞了回去,并霸道的说,“我给你捂捂。”   她无话可说,心思有些发乱。   司徒其却莫名的心情好了些,端起桌上的清酒,喝了一杯,又说,“你不想走了,那就不走吧,等哥出任了总裁也好,这样才能风光娶你进门。”   顾念一惊,略感复杂的挑眉看向他,他却顺势抬手揽过她的肩膀,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不管怎样,也不能照你前夫差吧,放心,保证二婚也让你风风光光的,帝长川能给你的,我照样能给你!”   她深感恶寒的分外凌乱,很想直接打断,奈何司徒其竟又说,“不过你现在住哪儿呢?别告诉我,你和帝长川那混蛋住一起了!”   “不让我动不让我碰的,倒天天跟帝长川厮混在一起,不行,绝对不行,马上搬出来,我给你安排地方……”   顾念真是很想抬手一把捂住他那张嘴,但还是忍了忍,强压满心的复杂,小声说,“别说了,我们都吃好了,走吧!”   司徒其微愣,看着顾念起了身,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几步追上她,将她的大衣给她穿上,又牵起了她的手,“换个地方吃吧!”   顾念没言语,跟着他出去,结账后俩人出了餐厅。   外面冷风嗖嗖,幸好她穿了厚大衣,却还是觉得有些冷了,司徒其走到她近旁,将她的围巾系紧了一些,还盖住了她略微冻得有些发红的小脸颊,“你身体最近怎么这么虚,是不是月子时没养好?”   说完,又感觉这个猜测很笃定,司徒其紧起眉,“你坐月子时,是在……”   他想了想,都不等顾念说什么,忙又说,“洛城夕那边的,他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没照顾好你?”   话音微落,他语气蛮横的一转,“得了,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以后哥找中医给你看看,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顾念,“……”   她以前不觉得司徒其有话痨的毛病,现在怎么感觉他这嘴……这么碎呢?!   泊车人员将车子驶了过来,司徒其照顾她上车,顾念却拒绝了,“不了,我自己打车就行。”   司徒其正想拦阻,她又说,“我要去我哥那边一趟,姗姗最近要生了,情绪不太对劲,我不放心。”   如此说着,司徒其也没什么理由拦阻了,但还是不放心,“我送你过去吧!”   她坚持的摇了摇头,压低声,“忘了吗?你现在的身份,要多注意一些,不能在继任之前,再闹出任何新闻来,阿其,这是大事。”   一番说辞,司徒其本要说的话,都被她堵的严丝合缝,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叮嘱了两句,才驾车驶离。   他这边刚走,顾念都还不等反应,后方倏然就有两道远光灯朝着她的方向,扫射而来。   超强的光线,刺目异常。   顾念紧了紧眸,朝着后方撇了一眼,几乎无需辨认,那样特殊奢昂的车子,全市也找不出第二台,除了帝长川,还能是谁。   她站在原地轻微的深吸了口气,转身朝着车子方向走了过去,也无需做任何反应,直接拉开后车门,上了车。   果然,后车座上,帝长川清隽的身形蔚然,幽冷的俊颜深沉,整个人坐在那里,似一座冷山般,无尽的冷气倾泻。   她紧了紧眉,侧颜看着车窗外,也没说什么。   林凛适时的发动车子,缓缓上路。   一路上,帝长川低头处理着工作,看样子很忙,顾念也一直歪头看着车外,看样子,兴致不高。   俩人也都未开口,制止车子在一处僻静点的地带停下了,林凛下车离开,这一走,就数分钟内都未回来。   顾念莫名才感觉到了发慌,还不等思绪波动,身侧男人宽大的单手便朝着她的方向覆了过来。   触上她腰肢的一瞬,她身形猛然紧绷,条件反射般的连忙道,“我和阿其只是吃顿饭。”   她解释的很快,眼前这此情此景,不解释可能吗?   帝长川不动声色,也没说话,只是禁锢着她的长臂用力,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拽过来,顾念心下更加慌乱,再言,“帝长川,就算我们没离婚,我也有自己的交友权利吧!我的朋友,不可能都是女人,偶尔的合作伙伴,也有可能是异性,这不代表我就会和他们发生什么,你别想太多……”   潜意识里,顾念是真的怕他的。   尤其是这种时候,四处荒无人烟,人迹罕至,车里只有他和她。   他真要做什么,她怎么抗拒?!   帝长川沉冷的寒眸慢慢落下,轻轻的睨着怀里略微发颤的女人,皱了下眉,“我以为你不喜欢日式料理。”   她猛然一愣,“额……是不喜欢,但偶尔也能吃一次的。”   他点了点头,看似无恙的俊颜倒是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说,“我知道了,脱吧。”   顾念心下一片兵荒马乱,难道她刚刚的解释,都枉费了?!   见她还不动任何,帝长川略微眯了下眸,又重复了句,“我让你脱。”   顾念思绪悚然,很想拒绝,也很想排斥,但是……   “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他淡淡的,语气低沉,却暗哑的磁性异常好听。   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非要在这里?”   男人没理会。   纵使万般不情愿,她也斗不过他,也逃不了,也躲不开,认命吧。   顾念一咬牙,强忍羞辱的慢慢褪去了最后的一切,这才看向他,清澈的美眸中染起了猩红,“这回满意了吗?”   帝长川本想点烟的,但余光瞥了她一眼,又重新关上了车窗,并顺手拿过旁侧的一个购物袋,朝着她扔了过去,“换上!” 第447章 我没你脸皮厚   “只是换衣服?”   顾念用异常愤然的话音,道出了这几个字。   换来的,只是帝长川轻缓的目光落向她,伸手端起了她的下颚,“如果是干别的,会让你自己脱?”   她愤懑的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抬手就拨开了男人的束缚,打开购物袋,尽快换上了衣裙。   是一条红色的长裙,应该说是礼裙,很漂亮,尤其是穿在她身上,曼妙的身材,婀娜又玲珑有致。   但这个季节,穿这裙子,也太显单薄了。   顾念也没想那么多,又把自己的外套罩在了身上,还感觉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小身子缩去了后椅一角。   林凛适时的归来,上了驾驶位,重新发动车子朝着一个方向驶去。   漫长的路程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抵达时,顾念才发觉,竟是南港的码头,而远处,一架奢华的游轮正停泊在岸。   林凛率先下车,为帝长川拉开了车门,男人又绕过去,拉开了她这边的车门,清隽的单手递到了她手边,“下来,有个舞会。”   舞会?!   顾念动作僵了下,随之,彻底放弃了下车的念头。   帝长川微愣,俯身看向她,“需要我帮你下车?”   她深吸了口气,移眸看向他,有些晦涩的抿着唇,又低下了头,“这礼服……太露了。”   帝长川眸线眯了眯,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算露吧,他特别叮嘱过林凛,选个良家主妇的款式,只是中规中矩的设计而已。   顾念感觉他也听不懂自己指的是什么,不耐的才硬着头皮扬起了头,白皙的颈肩,浅浅深深的痕迹,一目了然。   帝长川这才了然了,却仍旧固执的大手握上她的手腕,将人揪扯着下来,“没事,有我在,没人敢议论你什么。”   他说的是实话。   帝长川出场,无论任何场合,那都是绝对的给主办方面子了,还哪有人敢议论他的女伴呢?!   但顾念还是止步不前,压低声吞吐了句,“那也不行。”   帝长川不耐的眸线暗沉,没说话,就听见她道,“帝长川,我没你脸皮厚,真的不行。”   男人深吸了口气,侧身伸手递向了林凛,林凛微怔了下,随之马上意识到什么,忙俯身在副驾驶位置上拿了个小盒子,打开后恭敬的递送到帝长川手中。   他接过后,直接从盒子里扯出了一条质地极好的丝巾,随之扔了盒子,将丝巾围在了她颈肩,“这回可以了吧!”   顾念嫌弃他的动作,又自己好好的系了一番,在颈肩系了个蝴蝶花形,搭放在左肩上,既能遮住印痕,又很美观。   关键这条丝巾,颜色也正好和这条礼服搭配。   她满意的做完了一切,再想迈步时,却被男人一把桎梏在怀,他抬手扯去了她身上那件不搭的外套,换上了自己的深色大衣,罩在她肩上,拢了拢,压低的声线,暗哑又威压,“再敢直呼我名一次试试!”   顾念一惊,还没反应,手就被男人牵起,扣在他大掌中,还算温热的感觉,遍布心房。   他领着她,朝着码头上的游轮走了过去。   一场舞会,好像是某位商界同行举办的,宴请了很多人,刚一进去,就远远的看到了几个熟面孔,有盛少琛,也有宋子良等人。   帝长川一现身,就有不少人簇拥了过来,各种闲聊应酬,都是借着这个机会,想着拉进关系。   众人觥筹交错,场面好不热闹。   也有人围在顾念近旁,因为她也算涉足了商界,也有不少人想要和她合作,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但顾念做生意也有自己的原则,面前的几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过不良行径,她万万不会选择合作的,自然敷衍了两句,便借口离开了。   她几步来到帝长川近旁,男人端着酒杯,和周边几个人把酒言欢,她临在近旁,小心翼翼的陪同着。   大面上,她还要遵循他的,不会让他丢脸,也不会因此给自己找麻烦。   良久,帝长川抽出时间,低眸看向她,“不喜欢就不用陪我了,去吃点东西。”   她一惊,抬眸时眼睛里熠熠的,“可以吗?”   男人无奈的紧了下眉,俯身在她耳边呢喃,“你以为我让你来,只是想难为你的?”   不是吗?!   顾念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他,还是下意识的装出乖巧的模样,点了点头,从他身边错开,径直去了自助美食区域。   因为晚上刚和司徒其吃了些东西,她也不算饿,就拿了杯香槟,轻啜了几口。   一道颀长的身影不知不觉的临至近旁,顾念一抬眸,正好看到盛少琛朗俊的面容,和粲然的笑容,他没说话,却先伸手端走了她手中的香槟,更换了一杯递给她,“喝这个,感觉你会喜欢。”   顾念喝了一口,确实,味道很不错。   她道了句‘感谢’,然后看着盛少琛一直目光深许的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睛,随之就猜到了什么,便说,“想问姗姗的情况?”   盛少琛就知道瞒不住她,无奈的笑了,“她最近好吗?孩子是不是要生了?”   说完,他又正过身,低下了眸,“念念,她身子弱,生孩子这种事,肯定很害怕,还有医院方面,你帮安排了吗?”   一番询问,顾念听的都要动容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么关心她,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呢?”   盛少琛没说话,但俊逸的面容上,染出的情绪,早已回答了一切。   顾念看着手中的香槟,“一个不说,一个不问,问题怎么会解决呢?”   不过,貌似盛少琛和乔珊珊之间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她慢慢的缓了口气,又说,“放心吧,医院方面我都安排好了,其他的,我也会安排的,你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我也会在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孩子的DNA亲子鉴定。   盛少琛的DNA样本,早在很久之前,就留在中心医院了,就等孩子出生后,做详细比对鉴定即可。   “不止这个。”盛少琛重新看向她,深色的目光沉淀,“我不在乎孩子,更多的是她,只要她能好好的,其他的,都无所谓。”   如此一说,顾念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这就要看你了,等孩子的事情稳定了,和她慢慢聊聊吧!”   盛少琛轻微的点了下头,也没再说其他的。   顾念其实很想问一句,他当初到底和顾涵东之间谈了什么,让一直敌对的两人,慢慢关系稍微缓和了下来。   虽然她很好奇,但也明白,别人的感情,还是让他们当事人自己去处理吧!   盛少琛那边还有事,便移步先离开了,徒留下顾念,端着香槟,慢慢踱步,不知不觉中,帝长川的身影,跃入了她的眼帘。   她看向他,脚步轻微一滞,“怎么不和他们聊了?”   男人没理她,绕过她身旁,颀长的身影立在极长的餐桌旁,轻微低眸视线一扫所有餐点。   顾念望着他,“饿了?我给你拿点东西。”   她说着,就迈步要去拿东西,但动作未起,手腕就被男人一把擒住了。 第448章 没人想要逼你!   男人动作很快,手上气力也很大,顾念蓦然一惊,抬眸是就问,“怎么了?”   帝长川没回应,只是幽沉的目光,在她容颜上逡巡,上一眼下一眼,似打量着什么,又似空洞的毫无念想。   顾念紧了下眉,两人独处时,她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她极快的敛下眸,想从他手中挣出,嘴上说,“我给你拿点吃的,想吃什么?”   帝长川没说话,却手臂气力一紧,将毫无防备的她直接拽入了怀里,顾念愕然的跌入他结实的胸膛,讶异接连,还不等询问一二,就听他低醇的声线晕开,“你不饿吗?”   她一愣,蹙了下眉,之前她和司徒其在日料馆吃饭时,不是正被他撞见吗?还问什么?   帝长川也不想她回应什么,轻微的放开了些力道,另只手就端起了餐桌上的餐盘,上面放着几块不大的肉类食物,说是肉类,是因为真的是肉做的,还血淋淋的,完全就是生食。   因为是舞会,每个人的口味略有不同,所以厨师都会将各式餐点一应俱全,可这血淋淋的生食,顾念怎么也想不通谁准备的。   帝长川将餐盘端送到她面前,“之前看你很喜欢吃生食,特别让人准备的。”   刹那间,顾念懂了。   因为她和司徒其一起吃饭,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极快的缓转面容,再抬眸清澈的眸光落向他,“我不太饿。”   顾念回答的很婉转,第一,她是真不饿,也没什么胃口,第二,这完全就是生肉,还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某个部位,血乎乎的,她怎么可能真吃!   男人轻微扬唇笑了笑,喜怒不露的面容高深莫测,只是沉眸看着她,“可是我觉得你还没吃饱。”   那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吃。   “而且……”帝长川慢慢倾身落向她,修长如玉的单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拢去她耳边的碎发,低哑的声线,呵气如兰,“你和阿其在一起时,貌似你很喜欢这类食物。”   顾念听懂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轻微的沉了沉眸,望着他莞尔一笑,那笑不假,却也谈不上真诚,甚至还有几分嘲弄,似自嘲,也似在讽刺他,转瞬,她一把拿起桌上的餐叉,极快的夹起盘中的一块肉,放入了口中。   当着他的面,慢慢咀嚼,一点点吞咽。   什么味道,顾念不想去想,是很难吃,血腥味也很刺鼻,只是此时此刻,竟有种如同嚼蜡之感。   以至于担心他不满意,她一块吃完,又吃了一块。   吃到第三块时,帝长川端着餐盘的手臂一松,一个精美的小餐盘,就这样落入了地面,清脆的碎裂声,引来了侍者。   侍者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道歉,并收拾残局。   顾念还强撑着一脸柔和,浅笑如风,“我吃好了,您慢用。”   说完,便侧身从他身边掠过,朝着外面径直走去。   帝长川没拦她,也没阻碍她,只是一双沉冷的寒眸,注视着女人越过人群的身影,久久缠绕。   垂于身侧的手掌,不自然的慢慢收紧。   “何必呢?”身后一道男人微沉的嗓音,染着戏虐的意味,略带调侃的朝着他缓溢。   帝长川无需转身都能猜到是谁。   盛少琛迈步绕来他面前,好看的星眸璀璨,却带出复杂的深沉,“她和阿其不会有事的,你又不是不了解阿其那个人,又何苦为难她呢?”   帝长川冷厉的眸线暗藏,迎着面前俊逸的男人,沉了沉,“我不了解。”   他说的是实话。   失忆后,他怎么记得司徒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凭着林凛的调查和说辞,外加他曾经少年时代的日记……   盛少琛紧了紧眉,叹息的伸手拍着他的肩膀,“不了解那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帝长川没再言语,迈步从他身边错开。   身形交错的瞬间,盛少琛莫名的心下一动,就拦了他一下,“我有前车之鉴,别等彻底失去时,才知道后悔,长川,我们这几个人兄弟里,真心希望你能和她,有个好的结果。”   帝长川好看的剑眉轻微拧紧,仍旧是没言语任何,只是沉淀的视线朝着盛少琛睇了一眼,便迈步离开了。   —   顾念从舞会现场出去,直奔卫生间,恶心的狂吐了一番。   吐出的东西,都血乎乎的,不堪入目。   她凛然的皱着眉,还是觉得有些恶心,吐到了再也吐不出任何,才稍微停歇,漱口时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面容,不禁叹了口气。   临出来时,从小包包里拿出了口红,在唇上轻微涂抹了一些,感觉面容略缓后,才出了卫生间。   没再回舞会大厅,这种聚会,本她就不喜欢,也不想勉强。   她移步上了甲板,晚风微凉,迎面袭来,拂乱了她的长发。   “吐够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后方袭来,熟悉的令顾念心下一紧,美眸暗淡了下去,没转身,只是回了句,“托你的福。”   “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也没逼你。”帝长川淡淡的,迈步靠近她,从后方伸手,将她拢入了怀中。   顾念顺着他的动作,挑眉迎向他,有些反讽的道了句,“是吗?”   他不想理会她眼里的敏锐,只是箍着她,伸出的单手和她交握,十指缠绕。   晚间的甲板,冷空气弥漫,很冷,她也没穿外套,这样的姿势,靠着他的胸膛,倒也温暖了不少,所以顾念也没挣扎,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   难得的氛围安静了下来,他不说话,她也不想言语,彼此都默默的,不约而同的视线眺望着漆黑的海面。   这样的安静,维持不到两分钟,旁侧甲板楼梯附近,有人声就传来了过来。   “洛总,您真觉得这个项目可行?”一个陌生的男人忽然出声。   一句‘洛总’震痛了顾念的耳膜。 第449章 敢打一下试试!   果然,下一秒,洛城夕熟悉低醇的嗓音,便传了过来,“还不错,有可行性,李总若是有意,可以先投五百万试试。”   男人比较欣喜,又攀谈了几句。   这边,顾念从洛城夕的声音传来,到感知到他就在附近,整个人身形不由自主的就紧绷了起来。   帝长川抱着怀里她,早已感知到了她的异常,也不怒不火,只是低眸静静的看着她,直至顾念动了动,小声道,“这里太冷了,我们下去吧!”   她说着就要走,但他不放手,她也动弹不得。   顾念为难的目光就看向了他,帝长川沉冷的眼眸也泛起了讳莫,好看的唇角轻勾,“怕他看到我们在一起?”   她垂着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能说是怕,更准确来说,是不想。   洛城夕对她的感情,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真挚,从未有过任何偏差,和帝长川相比起来,他不知道高雅绅士了多少倍。   而且,几乎每次他们二人相遇,氛围都异常紧张,剑拔弩张的,顾念不想再这样罢了。   帝长川慢慢伸手端起了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眼中一直藏匿的复杂,也被男人直接捕捉,他轻然淡笑,俊颜就落向了她,“好像我们还没在甲板上做过呢,是不是?”   清淡的几个字,声声见血的刺痛了顾念的神经。   甲板上很宽,很大,四周围栏,零星的几颗盆栽绿植,高大耸立,暗色的夜空中,深深的阴影,像一道道笔挺的夜行者,审视注视着周遭的一切。   楼梯这边,洛城夕和李总的谈话结束,李总刚走,就有一位年轻的女人走了上来。   “洛总,我还以为今天的舞会上见不到你了呢!”年轻的女人声音好听,像银铃般清脆又悦耳。   洛城夕只是淡淡的,清隽的面容没什么多余的情愫,只说,“有点事,所以来晚了。”   女人继续寻找着话茬,和他聊着。   看得出来,女人对他有意思。   不过这也正常,洛城夕的条件和样貌,身边不乏众多的追求者。   洛城夕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起初,洛城夕以为是别人,对此,都是成年人了,他自然不会理会,便想着下楼,却被身旁的女人拦下了。   女人还索性直接挽上了他的手臂,身子亲昵的靠近他,压低声说,“好像是帝总和……”   因为女人看不清楚顾念的面容,只是隐隐的能看到一个挺拔的男人身影,一眼辨别就是帝长川无疑,但他怀里的女人,却怎么都看不清楚。   “是谁呢?看不清,但莫非是他未婚妻?”女人说着,挑眉看向洛城夕,注意到男人逐渐暗沉冷戾的面容,她又想了想,眼眸一闪,大胆的做了个猜测,“还是他前妻顾念?”   两字一道出的刹那,洛城夕冷然的单手就拂开了女人的手臂,气力不大,却足以震慑,染满厉色的俊颜阴郁,道出的声线也沁了冰霜,“下去!”   女人一惊,迟疑的看着他,莫名的恐惧感弥漫心房,她不敢怠慢下去,灰溜溜的就转身下楼。   刚走了两步,又被洛城夕叫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需要我提醒吧?”   女人恐惧的感觉浑身汗毛奓起,下意识的脚步顿住,接连回身迎着洛城夕的方向,如捣蒜般快速的点了点头,“知道,您方向,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洛城夕没再看女人一眼,任由女人离去,他冷戾的眸光,阴鸷的注视着那边绿植后还叠加在一起的阴影……   —   顾念实在无法撼动他,她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开口,“我早就死心了!”   亦如她预料中的,帝长川动作蓦然微停,随之,她又说,“我心里一直就没有他,到底有谁,你不清楚吗?”   “如果我没有你,会让你一次又一次这样碰我吗?”   三言两语,帝长川动作不自然的停下了,泛冷的寒眸凝着她,思绪还不等缓转,顾念就抓住这个空隙,从他怀里使劲一挣,极快的避开了他。   实话实说,帝长川确实被她几句话,弄愣住了。   顾念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才能推开他,彻底避开后退了几步,几乎整个身子都藏在绿植的角落中。   男人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说谎也不分分场合。”   顾念看都不看他,又急又乱,又恐惧又悚然,三两下整理了下大概,便仓皇而逃。   双腿还有些发软,高跟鞋也不受控制,走了两步就险些摔倒,幸好她扶住了旁侧的绿植,却不慎被那带刺的边缘刺伤了手,她疼的倒吸冷气。   帝长川看着她,“这幅样子下去,是想给谁看?”   他说话时,已经动手脱了西装外套,朝着她拢罩过去时,被顾念嫌弃的一把就避开了,她恶狠狠的回眸瞪着他,“收起你的这幅伪善面孔吧!我这副样子,是谁弄得?”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都从牙缝中挤出,那种恨,那种愤,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即便是之前他将枪口对准她的心脏,她的面容上,也只是一种悲凉到近乎绝望的哀凉,也没有半分恨意展露。   她目光中的痕迹,像一道烈火,狠狠的灼伤了他的眸。 第450章 天冷,多穿点!   帝长川僵持的身形怔在原地,顾念没再理会他,一瘸一拐的往楼下走,楼梯这边,记忆中男人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她也算舒了口气。   如果让洛城夕看到自己刚刚丢人的样子,还真是……   她不想再想什么,敛眸迈步下楼。   却在走下楼梯时,忽然一件带着体温的男士大衣,精准无误的就落上了她的肩上,顾念身形一僵,一回身,洛城夕一脸复杂的近在咫尺。   他低眸望着她,那目光,深沉又凌乱,像受了伤般,沉甸甸的,也像染满了万千话语。   “冷,多穿点。”他淡淡的,视线在她身上轻微一周旋,白皙的肌肤上,入目的印痕,再次刺痛了他的眼睛。   洛城夕暗自叹了口气,阴霾也接连而至,随之宽大的手掌在她头上揉了揉,“一个人回去,可以吗?我让人送你?”   顾念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多半也猜到他应该是都看到了,还能说什么?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想尽快离开,逃离这个荒诞又羞辱的地方!   “走吧,到了家了告诉我。”他说了句,安抚的目光强忍的透出柔光。   顾念没再看他,耷拉着头,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极快的转身逃似的离开了。   她长这么大,几乎就没像今晚这样丢人的!   但凡是和帝长川在一起,还真是什么都经历了,他可真是……   她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加快脚步下了游轮,外面林凛坐在车上,远远的就看到了她,急忙推门下车,走过去俯身道了句,“太太。”   顾念绕过他,因为这里真的不好打车,便也没想什么,直接上了车,然后道了个地点,便仰头闭上了眼睛。   林凛虽然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顾念这阴沉的面容,也不好再问任何,只能按照她的要求,发动了车子。   这边,她离开了游轮,而另一边,洛城夕就拄着手杖上了甲板。   偌大的地方,冷冽的晚风希面,洛城夕冷然的身形,一步一步走向帝长川。   “故意给我看的?”陆城夕开了口,沉冷的声线和周遭的冷风交织,甚至更冷也更冽,“就像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欺负她,玩弄她,然后让她丢脸至极,彻底对我死心,是吗?”   帝长川挺拔的身形依旧清隽,胸前扯开的衬衫和西装外套也未系,迎着冷风,似是不知任何冷暖般,沉眸也未看他,扫着远处的海面,“都知道还问什么。”   洛城夕垂下了头,轻微的扬了下唇,完全怒极反笑,“做的真好,帝长川,有的时候我是真佩服你,不管对任何事,任何人,都能不折手断到如此地步。”   这根本不是恭维,就是挖苦和讽刺。   帝长川冷冷的薄唇微动,“多谢夸奖。”   洛城夕看着他,轻轻的缓了口气,“你也能成功的激起人的情绪,不得不说,你又一次让我有了动手的冲动。”   话音一落,洛城夕早已安耐不住的铁拳,朝着帝长川就抡了过去。   拳头还未等凑到男人面庞上,就被帝长川早有准备的侧身避开了,他先发制人,一手就擒住了洛城夕的单臂,冷笑如旧,“若非说不折手断,你不也是吗?”   帝长川面容上没什么反应,但下手却异常利落,朝着对方一拳就砸了过去。   洛城夕被他一拳打的结结实实,整个人身形向后踉跄,却尽可能的一下稳住了身形。   帝长川看着他,“先哄着她,这边骗我,那边抢走我一个儿子,然后再用这幅冠冕堂皇的样子,骗着她。”   他说着时,冷淡的目光轻微下移,注视着洛城夕拄着手杖的另只手,“有必要再装下去了吗?”   洛城夕闻言,也笑了,完完全全的冷笑,旋即,另只手一松,扔掉了手杖。   其实,他的腿于几个月前,就好了。   是真的好了。   在国外接受了几次手术,一段时间的复健后,有段时间确实需要拄着手杖,辅助步行,这也是他刚回国时,顾念见到他拄着手杖的缘由。   但过段时间,腿部彻底康复,也就不需要手杖了。   可能是出于某种惯性,还是有那么一点依赖罢了。   但比如现在,他扔掉了手杖,也照样身姿平稳,和曾经的他没什么区别,若非说有点不同话,那就是这次抡起的拳头,比之前的更狠也更准。   帝长川没能躲开,迎面被他打了一拳。   洛城夕又极快的补了一脚,朝着他胸口方向狠踢了过去,然后,待帝长川倒地时,他几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姿态,冷眸浅眯,“抢走你儿子,是我故意的,因为那不仅仅是你儿子,也是顾念的,你不配做父亲,也没有这个资格!”   “至于其他的,我没有那么卑鄙。”   帝长川倒在地上,不是不能起来,而是暂时没想。   也正因如此,洛城夕看着他,冷冽的唇畔轻扬,一笑的同时,抬腿又朝着他下颚狠踢了一脚,“你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她就会对我死心了?”   “你错了!大错特错!”   洛城夕加重字音,冷戾的怒而勃发,“她永远都不会对我死心,因为我是真的爱她,方式方法,都于你不同,就冲这一点,她迟早会是我的!”   “还有,别以为你现在霸占着她,就肆无忌惮,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等着看,她最终会选你,还是选我!”   一番话语,洛城夕透出了十足的信心和把握,潇洒的转身离去时,又补充了句,“帝长川,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人,真的不配拥有她,倒是上官妧,和你很般配,你也该认清现实了!”   直到洛城夕下了楼,身影消失无踪,帝长川也没爬起来。   他只是躺在地上,空洞的目光望着繁星满满的夜空,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顾念离开前看他的目光。   那样的怨愤,充满了恨意。   到底,她还是恨他了,对吗? 第451章 我们找人收拾他!   林凛驱车载着顾念,没回帝云斋,而是去了顾氏老宅。   已经很晚了,家里佣人差不多都歇息了,顾念支走了林凛,径直上楼,途径主卧房时,房门虽闭合着,而房内的光亮,却透过下方的缝隙照射。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猜测着滞步门外,叩响了门。   “进。”房内乔珊珊清脆的声音传来。   顾念推门进去,偌大的房间里,乔珊珊裹着条小毛毯蜷膝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桌上,摆着几样东西。   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几页文件。   她进来时,乔珊珊没想到是她,还下意识的用书本盖了下,但一抬眸见到是顾念,便放弃了遮掩的动作。   “你怎么来了?”乔珊珊看向她,略显疲惫的面容一览无遗。   顾念走到她近旁坐下,“我哥没回来?”   乔珊珊摇了摇头,“没回,好像是有事儿吧!”   “最近他对你怎么样?”顾念看向她,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那几页文件,大致上一看,是婚姻注册登记证明,需要填写双方的详细信息。   男方页面上,顾涵东早已填写完整,清隽的字迹,顾念扫了一眼就知道出自本人之手,而女方的页面上,却一片空白。   乔珊珊不自然的垂下了眸,耷拉着小脑袋支再双膝上,“还能怎么样,挺好的。”   顾涵东自从恢复了全部记忆,记起了她以后,对她就不再似从前,不管平时怎么样,也不管方式方法如何,大体上的温柔呵护,百般照顾也算无可挑剔,这是乔珊珊不得不承认的。   纵使她怀了身孕,可能孩子不是他的,顾涵东也从未挑剔过半分,还是一如既往。   也是通过这件事,才让顾念或多或少的有了想要劝说乔珊珊接受的原因。   顾念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那你还犹豫什么呢?还是那道心坎儿作祟?”   乔珊珊没说话,只是唉声叹了口气。   确实是那道心坎儿的问题。   不管怎样,当初篡改乔家遗嘱,霸占乔氏家产,和间接害死乔家双亲的,都是出自顾涵东之手。   可无可厚非的,当初乔家二老,瞒着顾氏,在合作上做文章,导致顾氏破产也是事实。   所以整体算下来,没有孰是孰非。   顾涵东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记起了家人,回到家里时,除了仅剩的妹妹外,再无任何亲人了。   完完全全的家破人亡。   那种感觉,谁能理解?谁能体会?   他不折手断的替顾氏,替父亲报仇,也是正常的。   而乔珊珊无法释怀,无法面对这个间接害死父母的凶手,也在情理之中。   明知道没人做错什么,却还是无法释怀,矛盾又煎熬。   顾念伸手托起乔珊珊的小脸颊,轻轻的揉了揉,“这些都不是你该想的,你要想的,就是让自己和孩子幸福,只有你们快乐了,开心了,伯父和伯母在天有灵才能安心。”   道理呢,其实乔珊珊都懂的。   只是就感觉还是差了一点什么,总是无法彻底遗忘,总感觉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父母的生命之上,那种罪恶感,深深的折磨着她。   她连连叹息出声,这样的状态,顾念看了都心疼。   “这么晚了,也不休息,是在等我哥?还是……”顾念疑惑的问了句。   乔珊珊拨开了她的手,取而代之的自己伸出手,一把就紧紧的抱住了顾念,“谁等他啊,我只是睡不着,小家伙不消停……”   顾念笑了笑,“已经到了预产期,你不去医院,当然不消停了!”   乔珊珊一惊,“啊?到了预产期?”   “你是心有多大啊!”顾念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也怪我哥,他应该比你记得清楚才对!”   “他早上好像催过我了,但我忽略了。”乔珊珊吐了下小舌头,三两下整理了桌面上的那些东西,收进了抽屉里,“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回来了?”   乔珊珊顿了下,挑眉看向她,“别告诉我,帝长川又欺负你了?”   完全不等顾念说什么,乔珊珊就以最快的速度,伸手就扯过她的衣领,往下巴拉巴拉,因为顾念里面穿的是裙子,之前被帝长川折腾时,又撕坏了不少地方,此时被乔珊珊一扯,外套扣子全开了,里面的一切,一目了然。   乔珊珊愕然的愣了愣,停滞了片刻,才诧异的道,“他……他……你们这是……”   顾念有些无语,也有些羞涩,下意识的系上了大衣扣子,然后才说,“没什么,只是担心记挂你,才过来的。”   这借口,明显太敷衍了吧!   乔珊珊才不信呢,她还是一脸震惊的盯着她,压低了声音,“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动手?打没打过你?”   顾念,“……”   “我们这关系,你和我说实话!”乔珊珊是认真的,一板正经的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只要顾念点下头,就能完全不顾自己身怀六甲的状态,直接冲过去找帝长川算账。   这样的情景,似乎曾经也发生过。   顾念和帝长川新婚不久的时候,乔珊珊也经常私下里拉着她的手,反反复复的询问他有没有欺负她,稍微看到顾念脸色不对,就马上跑去找帝长川叫嚣,替她出气。   想到了曾经,往事一幕幕,顾念心头有些沉,轻微的叹了口气,却忽略了眼前仍旧目不转睛的女人。   乔珊珊察言观色,冷然的紧起了眉,下一秒就弹身而起,“我的天啊!是谁给了帝长川的勇气,让他敢对你动手的?他真是……”   “你等着,我去找他!”乔珊珊那火爆的性子,就算怀孕了也丝毫不知收敛,“我去找人,他反了天了,竟还敢动手,我们找人收拾他!”   乔珊珊可不是说着玩的,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更衣室找外套,还顺带拿着手机就要联系人。   顾念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真是无语到了极限,急忙跟在身后,不断的想要开口解释,而乔珊珊完全又不给她机会。   最终,在乔珊珊都换好了衣服的刹那,顾念还是拦在了门口,“别闹了,他没动手,也没打过我,是真的!”   “真的?”乔珊珊半信半疑,“可是之前你哥和我说……”   顾念脸色沉了下去,不是因为生气,而是真的窘到了一定程度,“你和我哥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地步了吗?”   乔珊珊抿着小嘴巴,“关于你的事情,我们还是比较在意的。”   顾念,“……”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抬眸看向乔珊珊,“那我也实话和你说,真的没有,他没对我动过手。”   顾念是真的羞于提及,她虽然和乔珊珊关系极好,像亲姐妹一般,但她和帝长川床底之事,总不能都说出来吧!   乔珊珊凛然的盯着她,动了动唇,但话没等说出口,脸色峰回路转,刹那间瞬息万变,下一秒,忽然伸手捂住了高耸的小腹,震惊又惶恐的看着顾念,“我……我好像……”   话还没等说完,顾念就察觉到了不妙,视线下移,就注意到了乔珊珊身上的休闲裤全湿了。   “羊水好像……破了!”乔珊珊惊呼出声,接踵而来的反应,纤瘦的身体翩然向下倒去。   顾念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紧紧的抱着乔珊珊,“别怕,有我在呢,别怕,我们马上去医院……” 第452章 她的心里可曾有你?   乔珊珊突然临盆。   整个宅邸一瞬间就热闹起来了,所有的佣人和保姆都醒了,管家认真的叮嘱指挥着每个人,有条不紊的开始各种安排和张罗。   而楼上,顾念也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顾涵东。   等他一回来,染满冷气的周身径直上楼,看着躺在地上早已虚弱不堪的乔珊珊,和在她旁边照料的顾念,想也没想迈步上前,俯身抱着乔珊珊下楼。   几个人直奔中心医院,顾念提前都联系过了江硕,妇产医生也早已等候多时。   乔珊珊一经抵达,直接被送往了产房手术室。   顾念本就在妇产科工作过几年,也有丰富的经验,自然的去了更衣室换了手术服出来时,顾涵东一脸深沉的站在门外,沉沉的目光看向她,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   “别说了,我知道。”顾念当机立断,绕过他进了手术室。   顾涵东想要叮嘱她的,无非就是若出现危急情况,必须保乔珊珊,这一点上,顾念比他明白。   乔珊珊的情况还算可以,最起码不用剖腹产,自然顺产即可。   只是这个过程,就是很痛苦的。   孕育生命的过程,很奇妙,也很精彩,但临近生产的一瞬间,对于女性而言,却是极其恐怖的。   生死几乎一瞬之间,那种痛,完全无法想象。   乔珊珊痛苦的声音极尽嘶哑,连续疼了数个小时,从夜晚到了白昼,孩子也迟迟未降生。   外面,顾涵东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时间的拉锯,犹如几个世纪的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顾念又何尝不是呢?   看着产床上的乔珊珊,曾几何时,她也曾这样,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将孩子平安健康的带到这个人世间,可是……   她极快的转换情绪,走到乔珊珊身旁,还不等说什么,乔珊珊就一把将她的手,握的死死的,“孩子,孩子如果生了,你知道要怎么做吧?”   顾念看着她,皱起了眉,“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   乔珊珊指的是DNA亲子鉴定。   整个孕期,漫长的十个月,她不止一次的提出想要做鉴定,因为本身就在研究所工作,旁侧就是中心医院,可以说近水楼台,也很方便。   但一次又一次都被顾念拦下了。   羊水穿刺的话,对她和孩子都很危险,也不健康,并不提倡。   所以乔珊珊就心心念念的,一直等着这一天,她当初稀里糊涂的被顾涵东带走,强迫的要了她,前一天是盛少琛,后一天就是顾涵东,怀上这个孩子,她也想要弄清楚,也是人之常情。   乔珊珊紧紧的抓着她的手,那气力,恍若要将顾念的手指攥断,“如果,如果出事的话,保……”   顾念完全不让她说下去,直接打断,“胡说什么呢?你的情况不同于我那时候的情况,何况我还在这里,能让你出事吗?老实省点体力,把孩子生下来!”   乔珊珊不再理她了,却目光欣慰的望着她,深深的睇了一眼。   这样的情况,还在继续维持着。   顾涵东越等越着急,越着急也越无所作为,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待,但等待的时间里,竟不知不觉的等来了盛少琛。   两人再次见面,彼此冷寒的目光交织,四目相对,彼此的心思,全都一目了然。   顾涵东冷然的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盛少琛望着他,寒眸慢慢眯起,“你说我为什么来?”   几乎多余问,这么长时间,盛少琛对乔珊珊的挂念,丝毫不比顾涵东的少,若不是之前他不知道是母亲从总作梗,早就见乔珊珊抢过来了!   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面容也很阴沉,因为这里是医院,又都担心乔珊珊,能不言语就不言语,不然吵起来话,也确实有些不好。   彼此都沉默着,却彼此都紧绷着一根神经,手术室这边稍微有点动静,两人都纷纷的抬眸,那警惕沉冷的目光,令来回进出送东西的护士,都有些受不了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了晚上八点左右,终于,随着产房内孩子的啼哭声,乔珊珊也早已精疲力尽,勉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歪头看着护士抱着的孩子。   “恭喜乔小姐,是个男孩子,很健康的!”有医生急忙向她说了下大致情况。   乔珊珊也在闻言后,终于放了心,疲惫的眼眸一闭,直接昏厥了过去。   顾念站在一侧,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些,亲自为她处理了后续情况,全部妥当后,才从护士手中接过了孩子,随之睇眸看向另一侧的医生。   医生会意,急忙点了点头,“已经从胎盘中抽了血,送去鉴定了。”   顾念了然的点了下头,将孩子的小襁褓裹了裹,抱着宝宝走出了手术室。   她刚一迈步出来,迎面就被两道颀长的身影包围,盛少琛和顾涵东几乎不约而同的开了口,“姗姗呢?”   “她的情况怎么样?”   顾念平缓的视线看向两人,“一切安好,只是很累,她暂时昏睡过去了。”   两人明显都松了口气,顾涵东低眸看向妹妹怀中的宝宝,“是个男孩?”   之前他听乔珊珊说过,怀的是个男孩子。   顾念点了点头,面对顾涵东伸过来的手,却后退一步避开了。   顾涵东紧了下眉,还不等说什么,盛少琛便箭步过去,也伸出了手,“念念,让我看看我儿子。”   “你儿子?”顾涵东挑剔般的找准了刺耳的字音重复。   盛少琛不耐的侧颜看向他,“没错,我儿子,如果不是当初你联合我母亲,不仅仅儿子是我的,珊珊也是我的!”   “呵!”顾涵东毫不客气的嗤笑出声,“你幻想的是真挺好,但是不是忘了一点,珊珊的心里,什么时候有过你?”   盛少琛脸色猛然一沉,藏匿压制多时的愠怒,瞬时布满俊颜,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顾涵东……”   但没让他说下去,顾念就不得不出言打断,“还要吵吗?当着孩子的面儿?”   一句话,似是提醒了两人,再大的怒意在面对孩子时,也都偃息了下来。   后方手术室门被推开,有医生和护士推着乔珊珊出来,顾涵东箭步跟随过去,盛少琛迟疑了下,并不是不想跟过去,而是将目光全数落在了孩子身上,“念念,把孩子给我。”   顾念下意识的后退一大步,“现在不行,少琛,就算鉴定结果出来了,孩子也是珊珊的,她拼劲一切生下来的孩子,不是让你和我哥争抢的,你们不管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都要等她醒了以后再说。”   她也是女人,当初自己生下的孩子,被帝长川狠心抱走,那种骨肉分离之痛,又怎可能再让乔珊珊经历。   盛少琛明了的点了点头,“好,我去看看珊珊。”   看着男人径直离去,顾念也适时的抱着孩子转身去婴儿室,一边走一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小宝贝,在你妈妈苏醒以前,先跟着干妈,好不好?”   孩子刚出生,小眼睛狭长的像条缝,在她怀里动了动小手,抿着小嘴巴的样子,颇为好看,也讨人欢喜。 第453章 喜欢的话你也有   产科的婴儿房内,顾念抱着孩子进来,有护士出来相迎,两人说话时,她余光注意到外面不经意路过的几个人。   一身的黑色西装革履,倒也不算稀奇,只不过,那几个人的面容和目光,一看就绝非善辈。   顾念蓦然的心上紧了紧,将孩子暂时交给护士,自己移步门旁,侧目观察了下附近,不远处还有几个人,很明显纷纷朝着婴儿房这边注视,警惕,又专注。   这些人都很面生,估计不是顾氏的人。   那么,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   顾念不放心将孩子留在这里,索性自己又重新抱回来,移步准备上楼回办公室,却在走廊内,被几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下了。   “顾院长。”为首的一个男人开了口,看上去沉冷的面容,说出的话倒也算恭敬,“能否将孩子交给我们呢?”   男人说话时,其他几人也纷纷将顾念围在了其中。   顾念谨慎的抱紧怀里的孩子,冷然的目光看向面前的男人,“你们是盛氏集团的吧,不知道派你们过来的人,是盛总呢?还是盛夫人?”   男人率先扬了下唇,那冷笑的样子,染出了不屑的嘲弄。   如此一来,顾念就可以笃定,这些人应该是申佳人派来的。   乔珊珊怀孕后,曾见过申佳人两次。   每一次顾念都不在现场,都是过后乔珊珊告诉她的。   申佳人主张让她做掉孩子,给她一笔补偿金,数额很大,还开出了可以帮她重振乔氏的要求,但前提条件,是她必须和盛少琛划清界限。   乔珊珊也是因此,才在盛少琛面前胡乱编了哪些谎话,和他彻底分道扬镳的。   但不管怎样,乔珊珊坚持生下孩子的举动,都是惹怒了申佳人,能派人来此,也是很好的体现了。   “顾院长,我知道你和帝少的关系,但是,说到底你们都离婚了,你也不过只是他一个前妻罢了,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还留别人的,有意思吗?”   男人说的话倒是异常犀利,还毫不客气。   顾念听着有些不顺耳,不耐的皱起了眉,“所以,你们是受盛夫人的指派,想要带走孩子?”   疑问的语气,却带着肯定的质问。   男人不想再废话下去,朝着旁侧的人睇了个眼色,那人马上上前就要从顾念怀里抢走孩子。   对方的气力很大,也毫不在乎孩子的感受,蛮横粗鲁的动作,令顾念有些无所防备,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奋力的抱着怀里的宝宝,坚持不肯退让。   孩子也在双方的争抢中,哇的大哭出了声。   听着孩子的哭声,几乎要将顾念整颗心都撕碎了,她发狠的眸光一紧,凛然的扫向眼前几人,“你们刚刚说的没错,我是和帝长川有关系,但我不是他前妻,而是现任!”   “还有,别说你们几个人了,就算是盛少琛在这里,也不敢从我怀里抢走孩子,你们这么做,问过你们总裁的意思了吗?”   几句话,或多或少还是有些震慑作用的。   尤其是那句‘我不是他前妻,而是现任’令眼前气势汹汹的男人,瞬时就怔住了。   彼此面面相觑了几秒,顾念也趁机抱着孩子错身从几个人围攻之中错身躲开,护着怀里的宝宝,轻哄了哄,随之再抬眸时,几个人又围了过来。   “顾院长,我们好话好说就是不希望和你发生冲突,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到底,这孩子都不是你的!”   话音刚落,就被一道声音截断。   并不是顾念说的,而是后方到来的人。   “那这孩子,是我的吧!”   低沉冷戾的男声猝不及防,在静谧的走廊内,霍然炸开。   几个人纷纷一愣,回过身就看到从楼梯间缓步出来的盛少琛,优雅的两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冷沉的目光染满厉色,冷冷的扫视着几个人。   “孩子也有可能是我的。”   令一道声音从电梯间这边传来,几个人再度望去,就见一身清隽的顾涵东,正侧身倚着墙壁,阴鸷寒凉的眸光朝着这边轻扫。   几个人彻底懵了。   他们本来就授雇于盛氏集团,此番被盛夫人指派来带走孩子,突然见到总裁和顾涵东两人纷纷到此,哪里还敢造次,只能纷纷认栽的垂下了头,“对不起,盛总,我不知道您在这里……”   盛少琛脸色异常阴霾,迈步走来时,深眸朝着顾念睇了一眼,示意让她先带孩子离开。   顾念也点了点头,抱着怀里还在哭闹的宝宝上了楼,后方就传来了男人痛苦哀嚎的声音。   顾涵东冷眸轻扫了一眼,转身踏入电梯前,补了句,“别忘了,这些人还弄哭了孩子。”   如此一提醒,盛少琛怒火更甚了几倍不止,甚至将对母亲的埋怨,一并都发在了这几个人身上……   楼上办公室里。   顾念靠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宝宝,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孩子此时也彻底睁开了眼睛,不似之前那么小了,大大的,黑溜溜的,像两块宝石一般,还有那小鼻子,小嘴巴……   她越看越喜欢,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我到底是你姑姑,还是干妈呢?嗯?小家伙,你希望你爸爸是谁?”顾念自言自语的哄着孩子。   DNA鉴定她特别交代加急了,所以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但不管孩子是谁的,都是个小宝贝,还长得这么好看,顾念越看心思就越沉,她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曾经也像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怀里……   她想的有些走神,以至于办公室门被推开都未能发觉,直至男人临至近旁时,忽然出声,还足足吓了她一跳。   “很喜欢?”   帝长川居高临下,沉冷的寒眸睇向她,几分审夺,几分注视。   顾念没抬头,也没想去看他,从他一出声就知道身后之人是谁了,有些无奈的紧了下眉,淡道,“你怎么来了?”   帝长川不接话茬,只是轻微的叹了口气,“喜欢的话,你也有。”   说完,就将怀里抱着的小家伙放在了沙发上。   顾念这才注意到,帝长川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儿子!   她有些愕然的看着坐在一旁的小家伙,小小的,不是很大,却已经会坐着了,穿着可爱的乳白色的小衣服,连体的小裤裤,小脚丫都藏匿在袜子里,用小手拽着,望着她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   顾念发懵的看着孩子,孩子也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几乎霎时间定格在此,直至帝长川绕过来侧身坐在她身边,蛮横的大手将她拢入怀里,并三两下抱走了她怀里的小宝宝,“抱着别人的孩子做什么?你又不是没有。”   顾念侧颜望向他,定了定神,才后知后觉的伸手要抱回那个宝宝,却被帝长川禁锢在怀里,就不让她抱到。   她急的动了动唇,还不等说什么,旁侧被晾晒一旁的帝墨轩,小家伙忽然小嘴巴一咧哭了。   顾念听着孩子的哭闹声,更加心急如焚,而不知道是不是哭声有传染力,帝墨轩这边一哭,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宝宝又哭了。   “先把孩子还给我!”顾念伸手从他怀里接过宝宝,又使了个眼色,“你去哄儿子。” 第454章 你能不能温柔点?   顾念抱着刚出生的小宝宝,轻轻的哄着。   帝长川不耐的看着她,本想说的话,却被一旁帝墨轩的哭声打消,他索性一把就搂起了沙发上的小家伙,禁锢在怀里,没什么好奇的哄了句,“别哭了!”   声音不大,但染出了不少的怒意。   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被他一声呵斥后,竟抽噎的活生生的忍住了哭意。   顾念冷然的回眸看了他一眼,无措的咬了咬牙,“你能不能温柔点!那是你亲儿子!”   关于哄孩子这件事上,顾念早就想说他了,上一次也差不多是这样,他一呵斥,孩子这边就吓得不敢哭了。   孩子还这么小,他就这样。   这孩子长大了,不容易落下心理阴影吗?何况,哪个父亲如此对孩子的?!   帝长川俊颜上倒是没什么情绪流露,只是靠坐在那里,冷冷的目光在她侧颜上逡巡,“那你呢?还是孩子亲妈呢,放着自己儿子不管!”   顾念无奈的深吸口气,身边两个孩子都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压低音量,道了句,“这孩子也可能是我侄子或者我干儿子。”   “哦。”帝长川倒是出奇的配合应了句,随之变化莫测的冷眸微沉,“也就是说侄子或者干儿子,都比亲儿子还亲。”   顾念,“……”   她真是对他无话可说了!   可下一秒,她又想到之前在甲板上的不欢而散,他现在心里肯定有火,算了,和他计较这么多也无济于事。   她哄了哄怀里的小宝宝,分外的温柔,就连目光都柔的恍若一汪春水,看的帝长川这边冷峻的面容一沉再沉。   这样的氛围维持不了多久,随着顾念怀里孩子不哭闹了,她也适时起身,思量着应该为孩子准备一点水喝,最好放一点点的糖。   因为刚出生没多久,不能马上喝奶,何况乔珊珊那边估计还未苏醒,也没什么奶水可喝,先喝点水是自然的。   她踌躇的考虑着去烧水,但怀里的孩子,怎么办呢?   顾念思量时,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随之,一位年轻的小护士推门进来,毕恭毕敬的到了她近旁,先看了看孩子,然后才将手里的一份鉴定报告递给了她,“院长,这是刚鉴定出的结果,请您过目。”   顾念接下鉴定报告,将孩子先交由护士照顾一下,自己去烧了水。   小护士抱着宝宝,不断的低头看着孩子安静的睡颜,可没多久,就感觉到了不妙,一股沁了森寒的冷气,不住的朝着她的方向侵袭。   明明房内暖气十足,却还是不寒而栗。   小护士轻微一抬眸,就注意到了那边沙发上一派大爷姿态,面容冷沉到了极限的帝少,护士哪里经过这架势,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更吓得手足无措了。   好不容易等顾念那边烧完了水出来时,小护士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孩子交给了她,便闪人离开了。   顾念有些纳闷的皱了皱眉,抱着孩子倚着办公桌,拿出那份鉴定结果,首先落入眼帘的,就是最终鉴定栏上的‘亲子率百分之九十九’然后再上移视线,看着上面的几个比对结果,眸色沉了。   她慢慢的深吸了口气,低头再看着怀里睡颜恬静的小宝宝,目光更深了些许,思忖一番,将那份鉴定报告折叠起来,收进了口袋里,随后迈步走向门口,途径沙发旁时,脚步微顿了下,低眸看向还一脸泛冷的男人,“你和儿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一会儿和你有话说。”   说完,便出了办公室。   徒留下一脸阴郁的帝长川,和怀里还在淘气扯着他领带的小家伙,他低头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你妈都不要你了,你还闹什么闹!”   楼下,顾念直奔了产科病房,VVIP单人套房中,乔珊珊已经苏醒了过来,只是面容还有些憔悴,整个人看上去有气无力的。   看着顾念一进门,乔珊珊就要坐起来,却被她急忙制止了,“先休息,好好躺着。”   但话是这么说,乔珊珊很想第一时间看看孩子,实在执拗不过,顾涵东才迈步上前,扶着她慢慢的坐起身。   顾念将宝宝递到她怀中,“很漂亮,白白嫩嫩的,很招人喜欢!”   乔珊珊反复的看着怀里的宝宝,喜欢之情,油然而生,慢慢的凑到儿子面前,和他贴了贴小脸,“我的儿子……”   她拉长了声音,视线再度看向顾念,几分严禁,几分警惕,“那件事你帮我了吗?”   顾念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轻微的叹了口气,转而一笑,“傻瓜,你刚生产,孩子也刚出生,着什么急?抽血的话,对新生儿不好,再等等。”   乔珊珊一怔,先是认同她的说法点了下头,却又马上质疑起来,“可是,不也能用唾液化验吗?”   顾念无力的唇角笑容僵滞,这丫头倒是很了解,她又继续微笑着,“孩子哪有多少唾液啊?你当他是大人呢?再等等,不着急的。”   乔珊珊被她糊弄过去,也诺诺的点了点头,好在她初为人母,那种喜悦之情,早已将一切都掩盖了过去,只是不断的欣赏着怀里的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顾念又陪着她聊了一会儿,说到孩子的名字问题,她迟疑的皱了下眉,“这个啊,让我想想……”   顿了顿,顾念灵机一动,“叫虎虎怎么样?我感觉这孩子虎头虎脑的。”   话音刚落,那边顾涵东凛冽的一道寒眸就朝着她睨来,压低的声线带出威严,“你当初出生时,我应该让爸妈给你起名狗狗!”   顾念,“……”   她无措的朝着哥哥白了一眼,轻微的互动,倒是逗得乔珊珊捧腹大笑,却不慎惹得腹部不适,又只能马上止住了,她却说,“虎虎挺好听的,只是有点土了,让我再想想吧!”   “男孩子,叫团团?”顾念提议。   顾涵东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妹妹的肩膀,“算了,你别起名了,太难听了!”   顾念,“……”   乔珊珊哭笑不得,“小名可以随意点。”   她说着,侧颜扫向了窗外,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就说,“叫晨曦吧!”   “晨曦?”顾念一怔,“好听是好听,也有点深意,不过为什么呢?”   乔珊珊轻微抿唇,“因为……晨曦是一天之中最美的阳光,我希望他的一生,能像清晨第一缕晨曦一般,永远光芒万丈,健康快乐。”   “哇哦!”顾念不禁感叹,“果然是亲儿子,这名字起得,真好。”   顾涵东冷冷的睇了顾念一眼,侧身展臂搂住了乔珊珊,“你看看珊珊起名,再看看你……”   那眼神中的嫌弃和鄙视,毋庸置疑。   顾念紧了紧眉,无奈的连连点头,“行,珊珊什么都好,我自愧不如行了吧!”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室的欢声笑语,乔珊珊毕竟刚生产不久,还是需要休息的,适时的将孩子放在婴儿床里,她也躺下睡了。   顾念这才空出时间,朝着顾涵东递了个眼色,随之两人走出了病房,关上房门,她又快走了几步,拉着顾涵东去了一处僻静些的位置,才止住脚步。   再看向顾涵东时,她清淡的容颜上没了之前的笑颜,有的只是凝重和沉冷,“哥,有件事我必须要说一下了。” 第455章 我选择放手   顾念清淡的面容上,异常认真,态度严禁到了一丝不苟,深深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男人,没急着说什么,却将口袋里的鉴定报告,递给了他。   顾涵东接过后,打开一看,刹那间深邃的眸线猛然就沉了下去。   “结果已经出来了,我只是暂时先瞒着珊珊,她现在需要好好休养身体,不易情绪化。”顾念淡淡的,话语中轻微的叹息相伴。   顾涵东看着那份鉴定书,俊颜也变幻莫测,却短暂的怔松后,也舒展了口气,“我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没事。”   “嗯,那就好。”顾念望着他,踌躇着还是再言,“哥,我知道你对珊珊的感情,但是,你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她心里的心结,除了她自己,没人能解开,这孩子的事,也是一样的。”   话音顿了下,她又说,“可能这孩子的事情,会成为一个导火索,加重她的选择,但是,哥,如果你真的爱她,在乎她,就别再逼她了!”   顾涵东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放心,我不会再难为她了。”   说完,又深深的睇了顾念一眼,“反倒是你和长川的事情,自己看着解决吧。”   毕竟每个人的感情问题,都大不相同,就算是再亲再近的兄长,也都是爱莫能助。   顾念也低了低头,目送着顾涵东转身离去,看着他清隽的背影,越发的竟感觉有一丝的孤独。   这孩子,到底还是她的干儿子,而非外甥。   顾念缓了下情绪,才准备上楼回办公室,一想到还要再面对帝长川,心头就莫名的有些发憷,但有些事情,纵使万般不愿,也要去面对,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啊。   无意中途径VVIP病房时,里面些许的对话声,到底还是惊扰了她行进的脚步。   乔珊珊不知何时就醒了,或者准确来说,就根本没睡下,所以顾涵东再回来时,她直接勉强的扶着坐起身,“结果是不是出来了?”   她太了解顾念了,哪句真哪句假,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顾涵东望着她,略微的有些语塞,但到底还是不想瞒她,“是出来了,但你现在的身体,需要休息,而不是操心这些。”   “涵东。”乔珊珊看着他,虚弱的容颜憔悴,俨然都是强撑着的,“你应该知道的,孩子这件事,困扰了我太长时间,我需要知道结果,孩子也需要知道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她气息微弱,勉强挤出的声音都是低柔的,“就看在我曾爱过你那么多年,又现在和你……求你了,告诉我,好吗?”   顾涵东沉眸冷静的注视着她,他不怕她生气发火,更不怕她哭闹,唯独最怕的,就是现在这样。   她温柔起来的样子,看似柔柔弱弱,实则骨子里的那种坚韧,太让人心疼了。   这一点上,几乎和顾念又是何其的相似啊。   顾涵东是真的不忍心她这般,到底还是将那份鉴定结果递给了她。   乔珊珊看过以后,也愣住了。   她余光瞥着婴儿床内还在睡着的孩子,这孩子……到底还是盛少琛的!   看来,她的预感,是对的。   就那么一次,就怀上了宝宝,有了这个小生命。   她拿着鉴定书的手指有些发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容也慢慢崩塌,顾涵东有些不忍心,上前侧身坐在她身旁,单臂抱着她,另只手拿过那份鉴定书,当面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他眸色深许的望着她,“姗姗,这么长时间,我承认,是我方法用尽,手段层出不穷,才迫使你不得不留在我身边的,委屈你了。”   乔珊珊蓦然一愣,接踵而来的悚然,让苍白的面容呈现出诧异,还不等说什么,就被顾涵东伸手捂住了唇,拦住了她的话语,他却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为难你了,好好坐月子,好好养身体,等你身体好了,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顾涵东迎着她闪烁的难以置信的目光,勉强的展唇一笑,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一吻,“是真的,我想要的,是你开心和幸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果放手,能让你快乐话,那么,我愿意永远站在你身后,祝福你。”   乔珊珊一颗心,怦然瞬间,像被什么狠狠击中,又似被什么掏空,一时间很多东西,都消散了。   往后两人再说什么,顾念也没再听下去。   寥寥数语,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就放下了。   顾涵东能做出决定和选择,着实是有点出乎她的预料,不过,若是真爱一个人,又岂愿她受委屈呢?   只要乔珊珊能开心幸福,其他的,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她轻微的摇了摇头,总算能心安稳下来,乘着电梯上了楼,再回到办公室时,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小手摆弄着一个不大的小饼干,看样子,好可怜。   顾念径直箭步过去,一把就抱起了儿子,“虫虫,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你爸爸呢?”   嘴上这么问着,但孩子能回答什么?   小家伙只是咿咿呀呀的趴在她怀里,将手里的小饼干往她嘴里塞,顾念笑了笑,“宝贝儿,妈妈不吃。”   那块饼干被孩子反复揉捏,都有点不像话了,她直接拿过来扔进了垃圾桶,“你也别吃了,等下妈妈给你冲奶粉吧!”   话是这么说,但她这边,什么奶粉都没有,就连一片尿不湿都找不到,再看看怀里的小家伙,她又不禁叹了口气,“你爸爸怎么会把你带来呢?你不是在奶奶家吗?嗯?”   她揉着孩子的小脸颊,帝墨轩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望着她,好好的相处过程,却不知道怎么的,孩子忽然就咧开小嘴,又哭了。   顾念真是最怕这个了。   这孩子从出生以后,就特别喜欢闹,很小很小的时候,每次哭闹,只要趴在她怀里缩成一小团,就不闹了,所以顾念才给他起名叫虫虫的。   但这孩子长大了,一哭闹起来,她怎么哄都哄不好。   她这边手足无措时,那边办公室门被推开,准确来说,是被人踢开的。   顾念一抬头,就看到帝长川冷沉着一张俊颜,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两个大大的购物袋,随意的扔在了沙发上,她瞥了一眼,就看到里面各种孩子的东西,有奶粉和尿不湿等等,都是新购置的。   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看着他,“你去逛超市就把孩子一个人放这里?万一出事呢?”   顾念心里有气,外加孩子哭闹惹得她手足无措,所以语气中难免带了一丝抱怨和指责。   帝长川沉着脸,迈步到了她近旁,没抱孩子,却在孩子小脑袋上揉了揉,“别哭了。”   本来这一招是很好使的,但偏偏此时除外。   孩子还在哭着,顾念紧蹙的眉心更深了,用手推着他,“去去去,别吓我儿子!”   帝长川被她嫌弃的去了一旁,冷然的俊颜没什么好气,冷道了句,“他可能尿了,换尿不湿!”   一句话,这才提醒了顾念,她如梦初醒,急忙抱着孩子去卫生间,但走了两步,又似想到了什么,还未回身,身后男人就将一片婴儿的尿不湿递送到了近旁。 第456章 和禽兽的区别   孩子是真的很难哄,也很难带。   帝墨轩还偏偏是那个最最特别的例子,换好了尿不湿,顾念悉心的为孩子冲泡奶粉,她知道这孩子口味独特,所以看着帝长川买的那十几个牌子的奶粉,每一样都冲了一瓶。   但即便这样,帝墨轩还是一样样的挑剔,最后好不容易有一个牌子的奶粉合了他口味,喝了半瓶,然后在顾念怀里又闹腾了一会儿,才睡着了。   她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在里侧的休息间床上,四周找了椅子拦阻,防止孩子醒了爬下来弄伤自己,全都弄妥当,走出来时,她整个人都精疲力尽了。   帝长川倚在窗边眺望着外面的风景,见她出来时,迈步到了近旁,长臂一把环上她的腰肢,将人搂入怀里,薄唇凑在她耳边,“就这一次,以后家里会有保姆照顾孩子的。”   顾念一怔,抬眸看向他,“为什么突然把孩子接过来了?”   之前帝墨轩在赵敏之和潘秀玉两位老人那边,生活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被他带出来了呢?   帝长川好看的俊颜一沉,轻微直起身,明显避而不谈,只说,“我们不是孩子父母吗?跟我们住一起,不正常?”   他说完,似又担心她再问什么,又补充了句,“圆圆那边,我已经在和洛氏沟通了,尽快将孩子接回来。”   男人音色深沉,低醇,淡淡的,听不出半分的责怪和埋怨,就连一丝的质疑都找寻不见。   顾念蓦然的微紧眉心,轻微的也跟着点了点头,其实,关于孩子的事情,她也不想谈及。   圆圆那件事,她或许是做错了,但他也没做对。   都有错,又何必再提。   而帝墨轩这件事上,顾念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和不该说什么,所以总体下来,也都是相视无言的状态。   帝长川低眸望着她,深许的目光沉淀,慢慢的抬手扶着她的脸颊,“之前很疼吧?”   顾念一愣,也诧然一惊,随之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不禁脸颊羞涩的微红,别扭的低下了头。   他勾了勾唇,大手轻轻的抬起她的小脸颊,“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不用!”顾念悚然的眸线极快反转,近乎愕然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从他怀里避开,这男人,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帝长川看着她,又笑了。   那笑容很走心,也是不言而喻的,所以衍生的他俊颜没了之前的冷戾,反而粲然清隽,很好看。   顾念沉了沉眸,想到之前甲板上的事儿,思量了下,才开口说,“关于之前的事儿,我们有必要谈谈。”   他倒是没什么出奇的反应,反而俊颜上的笑意都未减退,只是朝着她轻扫了一眼,淡道了句,“你说。”   然后,帝长川余光扫了眼休息间的门,确定关好了,才踱步去了窗边,打开了扇窗户,拿出香烟点燃了一支。   顾念站在他不远处的位置,微敛的美眸婉转,犹豫了下,还是迈步到了他旁侧,伸手抢过他手中刚刚燃起的香烟,直接在烟缸里摁灭了,“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帝长川的手臂微僵,但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流露,侧颜看去了窗外。   她望着身旁的男人,轻微的闭了闭眼睛,才说,“既然没离婚,那我们就还是夫妻,可是……”   这些事情,她很想逃避,却又无法彻底避开。   帝长川两手扶着窗台边沿,冷沉的目光扫视着窗外的楼宇,冷冽的字音缓溢,“你要是想提离婚,就别想了,不可能的。”   顾念心上咯噔一下,几乎登时就将她未等道出口的话,彻底封堵了回去。   她语塞的脸色有些发僵,半晌才缓过来,有几分没好气的看向他,“那说别的,既然是夫妻,是不是应该互相尊重,互相包容,那种事,可以做,但是能不能分个场合?”   一提起这个,顾念就满腹的怨愤,火气瞬间爆出,“有些场合,是不可以的,我说不行时,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她脑海里一幕幕闪过的,都是甲板上的一切,他的粗鲁,他的蛮状,他的强势……   顾念又想了想,继续说,“我知道你一直对城夕耿耿于怀,你不信我也可以,但是,只要我一天还是你妻子,就别用我对付他!”   虽然顾念心里早已对洛城夕释怀了,只是将他当做普通朋友,但毕竟也是曾爱过的人,而且对方还一片热枕的对她,一想到帝长川利用自己,去对付洛城夕,她心里的那种愤懑,就油然而生。   帝长川静静的听着她说了这么多,慢慢地才转过身,正对向她,修长如玉的单手端起她的下颚,审夺般的注视着她,道出口的话音,却震痛了顾念的耳膜。   他说的是,“不觉得当时很刺激吗?”   刺激?!   简单的两个字,和他沉眸中慢慢衍生的葳蕤,错综复杂的同时,还染起了一丝的轻嘲。   就是嘲弄,顾念看的清清楚楚。   刹那间,她一颗心,生生的沉了下去。   她懂了,全明白了。   “你是故意的,故意用我刺激他,目的是什么?”顾念寒凉的声音染指愠怒,也无需他回答什么,她早已有了答案,“目的是好玩,是刺激,是那种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顾念险些都忘了,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以至于让她还信以为真的,以为可以用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可以化解一切,现在看来,多么的荒唐,多么的滑稽!   顾念垂下了头,她是真生气了。   再抬头时,不仅仅拨开了男人桎梏的手,还后退一大步,抬手拢了下长发,也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没了感情,不懂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包容,什么是体谅,但是你只是失忆了,不是丧失智商了,用你那超高的智商,去学,去模拟,会吗?”   她愤然的用手指着旁侧办公桌上的电脑,“去上网搜一搜人类的感情学,去学习临摹一下别人的感情,不要用你这种近乎变态的思维和方式,强加在我身上!”   “这是你身为人夫,应对妻子最起码的一丝尊重,如果连这都没有了,那你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帝长川看着她,冷沉的面容慢慢泛起了阴鸷,极快的步伐上前,动作出其不意的一把就擒上了她的手臂,将人狠厉的往旁侧的办公桌上一按,冷戾的单手就捏起了她的脸颊,“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 第457章 禽兽不如   “顾念,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嗯?”他俯身凑在她容颜旁,看似温热的气息,却寒气凛冽渗人。   顾念木讷的身形一动不动,感受着他超强的压迫感,和-他手上气力不断收紧,疼的不住的收紧眉心。   “尊重?”他浅然勾唇,冷笑出声,“你那只眼睛看我没尊重你?如果不尊重,你会像现在这样无法无天吗?”   “还有,我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帝长川怒极反笑,下手更是毫无章法可言,好看的薄唇轻翕动,“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老公,这就是你身为人妇,该说的话?”   顿了顿,他好看的俊颜泛出冷戾,“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和禽兽到底有什么区别!”   帝长川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的刷新着她的认知,早就已经不是她记忆中幼年陪她长大,呵护如初的川哥哥了,他的狠厉,他的绝情,乃至他的手段,都令她无所适从。   顾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彻底放弃了挣扎和抵抗,木讷的像个小木偶,任由他的操控和肆意。   帝长川长臂一把扫落旁侧办公桌上的一切,却慢慢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凛然的寒眸下落,迎着她苍白的面容,和紧闭的眼眸,那纤长的眼睫,颤动的毫无规律。   男人皱了下眉,动作也接连停下,轻微的深吸了口气,有些不耐的单手撑在她脑侧,低哑的气息,在她鼻息间喷薄,“不想做就直说,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   顾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迎着面前男人冷峻的面容,那黑如点漆的冷眸,都令她陌生到了恐惧。   她注视着他,良久,才开口,嗓音那样的晦涩,也那样的疏离,“做这种事,就能体现出你和禽兽的区别了?”   “别说禽兽了,随便一个牲畜,都会做这种事。”   她寥寥数语,清淡的字音,缥缈的像一缕凛冽的寒风,直沁入他的心底,帝长川高大的身形一僵,下一秒,猛然从她身侧撤步避开了。   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扯开了领带,随手一把扔在了地上,那动作狠厉的,不是扔,而是砸。   不可否认的,她说的没错!   他一时没控制住情绪,险些真被她说对了。   帝长川阴霾的面色异常难看,好半晌才侧过身,朝着她的方向轻扫了一眼,冷沉的字音从牙缝中挤出,“出去!”   顾念也早已从桌子上起身,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淡淡的美眸,毫无温度的凝向他,却不发一言。   帝长川沉了沉阴鸷的冷眸,一口气压在胸腔里,燃气的火焰凝聚,却明显努力压制着,再言,“我心情不好,你先出去!”   他在努力克制,不想伤她。   顾念无力的叹了口气,仍旧没说什么,只是移开了目光,错身从他身边掠过。   她径直向外时,后方传来了男人低哑的嗓音,那样沉,也那样冷,却和平日里的截然不同,染上了那么一丝悲凉的感觉。   “你说对了,我就是个禽兽!”他冷冷的转过身,踱步去了窗边,淡色的薄唇轻微上扬,扯出的弧度,冷戾又哀凉,“呵,还他妈连不如禽兽!”   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他都记的,完全历历在目。   她怀了他的孩子,他还一次又一次的不顾她的感受,逼着她强要,甚至还妄图弄掉她的孩子,还亲手安排了……   他无法想下去,每一件,每一幕,都似一把把狠厉的弯刀,狠狠剜挖着他的心!   这种感觉,是痛吗?   或许就是吧!   果然顾念是不同的,能让他这可沉寂死去的心,再次唤醒了疼痛的感觉……   顾念向外的脚步有些沉,也有一丝停滞的意思,但到底最后还是没留下,甚至加快了步伐,直接出了办公室。   不管帝长川到底现在怀有什么意图,这样和她相处下去,都不会再有‘爱’这个词了。   最起码,她不会再爱上他了。   感情,其实是很脆弱的,心也是如此,受过伤,就会痛,而痛的次数多了,就会麻木。   麻木的心,和死掉的感情,想重燃或是唤起,又谈何容易。   顾念的心情不太好,想下楼去乔珊珊病房看看她和孩子,却来到病房时,里面空空的,不仅仅没孩子,连乔珊珊也不见了踪影。   刚生产多久啊,就这样四处乱跑,身体还要不要了?!   顾念眉心一紧,出来询问过路的护士,小护士摇了摇头表示也不太清楚。   她沿着走廊四处寻找,找了又找,也没找到乔珊珊的身影,反而在途径电梯处时,看到了之前那几个保镖。   几人纷纷下楼的样子,看那每个人一脸轻松的神情,恍若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顾念蓦然心脏一紧,转身就直奔了监控室。   调出产科病房走廊外的所有监控,和楼下大厅的监控,看着画面中乔珊珊抱着孩子,在几个魁梧保镖的引领下上了电梯。   顾念猛然眸线一暗,放于桌上的手指慢慢收紧。   “院长,这台车好像是盛氏的吧?”一个工作人员手指着屏幕中的一台车,那奢华的限量款豪车,本市也没有几台,还有那一串七的车牌号,一眼辨别就是盛氏的无疑。   顾念眉心收紧,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快的转身下楼。   待她跑出医院时,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豪车扬长而去,她硬生生没追上。   顾念几乎可以笃定,乔珊珊和孩子就在那台车上,而能动用此法带走人的,绝对不是盛少琛,所以说……   乔珊珊和孩子都有危险!   她不敢再想下去,转身直奔露天停车场,动作极快的上了自己的车,发动车子朝着那台豪车追了过去。   而这边的车内,乔珊珊有些惶恐的紧抱着怀里的孩子,身体还很虚弱的她,脸色也糟糕的透着苍白。   最让她忌惮的,是前方副驾驶上的保镖,一脸凶神恶煞,还手持枪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和孩子的方向。   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得不抱着孩子出病房,并上了这台车的。   乔珊珊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意识,就是保护好怀里的宝宝,压抑的车内氛围,让她极尽喘不过气,却还是硬撑着侧身看向了旁侧的中年女人。   申佳人早就不是第一次见她了,只是这一次,她的情绪更是明显糟到了极限,脸色阴郁难看至极。   乔珊珊抱着孩子,“阿姨,你要带我去哪里?”   申佳人慢慢的转眸扫了乔珊珊一眼,视线下移,瞥着她怀里抱着的孩子,莫名的愤然和冷意,接踵而来。   “你该不会以为生了我们盛家的孩子,少琛那边有或多或少对你有点意思,你就可以母凭子贵的嫁入我们盛家了吧?” 第458章 公然与我为敌!   一句‘母凭子贵’刺耳的震慑着乔珊珊的耳膜。   她抱着孩子的手臂,莫名的就紧了紧,深吸了口气,却还不等说什么,申佳人这边的怒意早已势不可挡,再度抢先开口,“你没有自知之明也就算了,连脸皮都没有了吗?”   “我一直念在你年轻,不懂事,所以一再的迁就着你,但是没想到,你到底还是真把孩子生下来了!”   申佳人越想越气,尤其是看着这个孩子,虽然鉴定结果她这边也知道了,确实是盛家的骨血无疑,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接受!   最让她生气上火的,竟还不只是这些,是盛少琛。   这个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儿子,她拼尽一切扶持着他成为盛家的继承人,掌控盛家万千家业,从小教育的儿子,一向知书达理,孝顺懂事,几乎从未顶撞忤逆过她,唯独遇到了这个女人……   就在不久之前,乃至数个小时前,盛少琛火冒三丈的冲进她房间,那怒气勃发的样子,完全亘古未有!   甚至盛少琛不惜为了这个女人和孩子,扬言可以和盛家断绝关系!   一想到这里,申佳人就越发的觉得眼前女人和孩子,就是个祸害,必须要铲除!   “你以为你生了孩子,就可以进盛家的门了?”申佳人话语犀利,毫不客气,“别做梦了,别说我不会同意,盛家所有人都不会允许的,乔珊珊,就凭你的身份,也妄图和少琛扯上关系,简直……”   申佳人发狠的咬着牙,“你懂不懂一个词叫‘恬不知耻’?知不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   这么多年,类似乔珊珊这样,妄图和盛少琛攀上关系,飞上枝头的女孩子,她见多了,但每一个,都随便她怎样打发差遣,盛少琛没有半点一见,甚至连问一句都未曾有过。   唯独这个乔珊珊!   申佳人是真的忍不了了,雷霆之怒早已爆起,冷然的盯着她的目光,像能喷出火焰的激光,满含怨毒的极尽要将人瞬间扼杀。   乔珊珊听了这么多,心头染起的怒意也不小,她一忍再忍,到底还是抬眸看向了面前的女人,“不管从哪个方面讲,我还是要叫您一声阿姨的,生下这个孩子,是我自己的决定,也从未想过借此和盛家攀上关系,更没有想过和少琛有什么,请您不要误会。”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会好好抚养他长大,绝对和你们盛家不会扯上任何关系,如果您不信,我可以写下保证书,随便您想要什么文件,我都可以签!”   乔珊珊毫无畏色的目光浅淡,看似柔弱的女人,定定的眸中,却堆满了笃定的气势。   申佳人咬牙冷笑出声,“一个人的?还抚养长大?乔珊珊,你真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   就算她能相信乔珊珊,也无法相信自己那个儿子!   盛少琛的性子,她太了解了,乔珊珊对他来说,绝对非同寻常,现在又有了孩子,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盛家的权势,又怎能允许娶乔珊珊这样一个落魄的千金呢?   忽然,申佳人朝着前方副驾驶上的保镖递了个眼色,保镖会意,下一秒,急速奔驰的车子,便选了个路段,靠边停车了。   保镖率先下车,绕过来照顾着申佳人也下了车,她回身朝着车中的乔珊珊道了句,“我不信你,也不会承认你生的这个孩子,乔珊珊,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不识抬举,非要生下这个孩子吧!”   说完,她‘砰’的一声扬手关上了车门。   乔珊珊诧然的愣了几秒,还未彻底有所反应,这边车子又疾驰上了路。   速度快的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接近飙车一般,在无尽的车海中驰骋,极快碾压过旁侧的车辆,朝着盘山公路的方向飞奔。   乔珊珊感觉到了不妙,一边紧紧的抱着孩子,一边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盯着前方的司机,“这是要干什么?停车!”   司机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用冷沉的嗓音说,“乔小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最靠谱吗?”   无需乔珊珊回应一二,司机直接应答,“死人!”   乔珊珊心下悚然一惊,莫非……   “盘上公路那边路况复杂,在那边出了车祸话,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的,就算盛总要调查,但你和孩子一死,也就皆大欢喜了!”司机说着,侧颜朝着后方扫了一眼,那恐怖的目光,和阴冷的笑容,都恍若魔鬼附身。   乔珊珊深吸口气,“你疯了吗?这是蓄意杀人,你们……”   她说不出话,车速太快,来回颠簸摇晃,她纤瘦的身形在后车座中来回碰撞,还要护着怀里的孩子,稍不注意,就磕到了头,疼的钻心。   司机车速极快,盘上公路这边,又鲜有来往车辆,司机找了个位置,突然车速飙到极限,然后方向对着路边围栏冲刺,他也趁机拉开车门,跳车逃离。   俨然一瞬间,车中只剩下了乔珊珊和孩子,此时想要跳车,早已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这台接近失控的车子,直奔围栏冲去……   风驰电掣的速度,千钧一发的关头,突然,一辆超速的红色跑车,以极快的速度,碾压而来,车身故意刮碰旁侧围栏,一阵阵刺耳的巨响同时,火花飞溅,最终,硬生生的逼停了这两失控的车子。   乔珊珊有种魂飞魄散的惊悚之感,还惊吓未退,整个人都没了思绪和感知,愣愣的坐在车中,制止旁侧的车门被人拉开,她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了出现在眼前的顾念。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顾念焦急的俯身看向她,反复在她身上和孩子身上查看着。   乔珊珊惊魂未退,却好不容易找到了思绪,猛然一把就抱住了顾念,痛苦的一下哭出了声。   “顾念……”   顾念身子一僵,也下意识的抬手抱住了她,反复拍着她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她好不容易扶着乔珊珊和孩子下车,然后简单安抚了下,便迈步走向了那个之前跳车的司机近旁。   司机之前剧烈跳车,在路上来回滚落了几圈,身上剐蹭划伤了不少地方,此时刚刚准备挣扎着爬起来,却被迎面杀来的女人,那周身溢出的冷戾之气,而彻底震慑了。   男人还未等反应,顾念径直上前,突如其来的一脚朝着男人的下颚狠踢了下去。   只一脚,就将男人踢出了半米远,随之,她迈步上前,细高跟踩上了男人的手掌,顾念清冷的眸光落向男人,“谁让你这么做的?”   男人惊慌失措,浑身又受伤疼痛难忍,即便如此,也不至于丢了思维,当然不敢说实话,只能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难为我,我只是替人做事的……”   顾念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脚下气力一紧,狠厉碾压,疼的男人爆出嘶吼的哀嚎声。   “听清楚了,回去告诉你家盛夫人,盛家看不上乔珊珊可以,但是想用这种方式对他们母子,只这一次,若再敢有下一次……”   顾念气的胸前剧烈起伏,冷厉的目光微眯,“盛家不畏惧乔家可以,但也不畏惧顾氏了吗?再敢动她,就是公然与顾氏,与我为敌,有胆量的,就让你家夫人继续试试!”   说完,她高跟鞋一收,泛寒的目光朝着男人一递,“滚!”   男人灰溜溜的接近逃命似的爬起来,而近前,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和一台迈巴赫竭尽相同的速度,抵达了此地。 第459章 别再来招惹我了!   两台车的车门,缓缓打开,盛少琛和顾涵东,两道颀长的身影,纷纷踏步下了车。   盛少琛冷戾的目光一扫眼前的一切,大致上就全明白了,冷戾的目光睨向那个司机,司机吓得魂不附体,恐惧的身形隐隐发颤,磕磕绊绊的话语,也都是各种解释之词。   “闭嘴!”盛少琛不耐的字音极快的碾压对方,“回去告诉我妈,这件事没完,滚!”   司机哪里还敢再滞留,慌乱的一瘸一拐逃命似的走远了。   顾涵东早已径直走到了乔珊珊近旁,心疼的寒眸一紧再紧,看着瑟瑟发抖的她,直接脱下了大衣,披在了她身上,“你应该知道,我放手,是想让你幸福,而不是现在这样!”   他加重的字音冷沉,一字一顿道出,染出的气势磅礴,“还有,我并不在乎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珊珊,只要你愿意,随时随地,你和孩子,我都要!”   这边他的话音刚落,盛少琛便来到了近处,伸手揽过乔珊珊,安抚的紧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都是我的错……”   随后,他挑眉看向了顾涵东,“你能放手,确实让我意想不到,不过,孩子既然是我的,那么,这一次,珊珊和孩子,必须跟着我。”   旋即,盛少琛好看的眸光一沉,再言,“这里已经没顾总什么事儿了,请你走吧!”   说完,拨下乔珊珊肩上的大衣,扔给了顾涵东,取而代之将自己的大衣脱下,罩在了乔珊珊身上。   顾涵东并未离去,甚至高大的身形屹立此地,纹丝未动。   他幽冷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乔珊珊,面无表情的俊颜上,薄怒渗人。   顾念距离几个人很远的位置,她还有些不放心乔珊珊,自然也未离开。   乔珊珊还有些惊魂未褪,整个人脸色惨白到了极限,就连怀里的孩子,也可能感知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哭声震天。   盛少琛心疼不已,连忙抱着她和孩子,“先跟我上车,我们先回医院,别冻坏了孩子。”   乔珊珊慢慢的恢复了些思绪,还有些发颤的身形,却努力强撑着抬眸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男人。   曾几何时,她是对盛少琛动过心的。   也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也想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他,和他白首到老的,但是,现在发生的这一切,若她没有半点怨怒,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想到刚刚的一幕,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和孩子两个人,都会随着这台车,坠落山涧,尸骨无存。   就算这场感情中,她选择错了,也做错了,那么,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又犯了什么错,凭什么要将他的生命也一并夺走呢?   她心底的苦痛和哀凉交织,染出的情绪动容,泪水也接连滚落出眼眶,“少琛,对不起。”   “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是一个家,一个能陪着我守着我的爱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们盛家实在太……太有权势和能力了,我怕了,真的怕了,求你了,别再来招惹我了!”   乔珊珊的泪水滑落脸颊,一滴滴落在孩子的冻得发红的小脸上,孩子的哭声,和她声泪俱下的字句,生生刺痛着盛少琛的心!   “这孩子,是你的没错,但同样也是我的,我怀孩子和生下孩子,都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放过我们母子吧!就当你高抬贵手了。”   说完,乔珊珊努力敛了下泪水,抬手剥落自己肩上男人笼罩的大衣,抱着怀里的孩子,朝着顾念的方向径直走去。   盛少琛还要迈步去追,却被顾涵东拦下了。   顾涵东冷眸暗沉,尽量压低了声线,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如果你真的爱她,又在乎她,那就回去处理一下盛家那边,现在这种情况,你就算强行接走了她和孩子,对她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一句话,瞬间点醒了盛少琛。   他知道盛家那边是个难题,尤其是母亲这一关,他就很难迈过去,但总是如此,眼睁睁的看着乔珊珊离去的背影,那种痛,那种恨,那种不甘,还是如潮水般,一次又一次的湮没着他的心!   顾念本想照顾着乔珊珊上自己车的,却被顾涵东拦住了,他只说,“我照顾她。”   然后,便俯身一把穿过乔珊珊的双膝,将她和孩子一并抱起,上了迈巴赫。   顾念目视着车子渐行渐远,才走过来,拾起了地上那件大衣,垫脚披在了盛少琛身上,并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回去和阿姨好好谈谈,这种事,别再发生了。”   盛少琛尽快回转情绪,朝着她也点了点头,虽然情绪不高,但还是说了句,“刚刚谢谢你。”   如果不是顾念及时拦阻,怕是现在,完全不敢想象……   顾念轻微一笑,“我是为了珊珊,也是为了我干儿子,没什么好谢的,你也别想太多,好好和阿姨谈谈,珊珊那边,我也会劝一下的。”   盛少琛朝着她递了一记感谢的目光,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迈步重新上车。   两人几乎相继上车离去,顾念回了医院,而盛少琛却回了盛公馆。   顾念之直奔产科病房,房间外,就看到顾涵东端了一盆热水,拿温热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乔珊珊的小手,一边婴儿床里,孩子也不哭闹了,画面很温馨,也和谐。   她不想惊扰房内的两人,估计此时,他们也有很多话要谈的,便避开上了楼。   再回到办公室时,房内空无一人。   不仅仅不见了帝长川的身影,就连休息室里的孩子,也不见了。   不用猜都能想到,他肯定是带走了儿子。   顾念莫名的紧了紧眉,迈步去了沙发落座,仰头搓揉着眉心,手机一震,收到一条微信,拿出来一看,冷冷的两个字,“回家。”   她清秀的眉心颦蹙,将手机息屏扔去了一旁。   有几分故意躲避,也有几分赌气,顾念并未回家,甚至连医院半步都未曾离去,只是在微信上给他回了句,“这边还有事。”便就此打发了。   对方也没再回复任何,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打过来。   如此一来,就维持了将近一周的时间。   期间,顾念真的吃住都在医院,除了下楼看望乔珊珊,就是在办公室里忙工作。   眼看乔珊珊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出院休养了,临出院时,乔珊珊却拉着她的手,面容上有几分为难,“那个,念念,我……”   “说。”顾念直接催促。   “我能不能去你那边,和你住一段时间?”乔珊珊是真的没得选择了。   顾涵东好不容易选择了放手,允许她离开,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而乔家的房子,当时为了偿还欠款,她都变卖了,虽说后来顾涵东又替她买了回来,但也久而不居,实在不适合坐月子的。   顾念定定的看着她,“就是这事儿?”   乔珊珊有些无措的抿着小嘴巴,小声询问,“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你还问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我帮你收拾下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她微笑着,起身帮乔珊珊收拾东西。   乔珊珊看着她忙碌的身影,“那个,你住哪里呀?帝云斋?那帝长川会不会……不同意?”   顾念蓦然一愣,险些把这茬忘了,拿着东西的手臂,猛然就僵住了。 第460章 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乔珊珊一直注视着顾念的一举一动,犹豫的话音有些吞吐,“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那样的话,我再想别的办法,你别为难……”   顾念直接转身看向她,“乱说什么呢?哪有什么麻烦的,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完全可以借着照顾乔珊珊母子为借口,不去入住帝云斋,然后搬回之前的公寓楼了。   既可以照顾乔珊珊,又可以摆脱帝长川。   难得的独处时间,说不定一个多月后,他就转了心性,不仅可以同意再次离婚,还能放过她了呢!   一举多得!   顾念抱着这个想法,带着乔珊珊和小宝宝驱车就去了公寓楼,之前委托江硕找个保姆,几经辗转,竟遇到了再次谋职的张嫂。   也算是缘分趋势,张嫂以前照顾过她三年多,认真又负责,是最合适的人选。   车子驶入公寓楼下,几个人先后下车,乔珊珊不能受风,所以捂的严严实实的,怀里的小宝宝也裹在厚厚的襁褓里,连个小缝隙都不漏。   顾念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们,玄关门输入密码开锁,一拉开门,率先入目的,并不是出来迎接的张嫂,而是玄关处放着的男士皮鞋。   手裁的质地,奢昂又矜贵。   顾念莫名的心脏一怔,张嫂照顾着乔珊珊母子进去,然后才回身看向她,“太太,先生早就来了!”   “先生?”顾念轻微一惊,而且注意到了张嫂改口叫自己‘太太’。   她记得江硕聘请张嫂时,她还称呼自己为‘小姐’的,怎么就改口了呢?   “太太,您和先生毕竟是夫妻,夫妻哪有不吵架的?但床头打架床尾和,别和先生怄气了,快进来!”张嫂又说了句。   顾念刹那间恍然,暗淡的目光和脸色交织,到底还是尽快敛下复杂,换鞋进了客厅。   远远地望去,就看到沙发上一派大爷姿态坐着的帝长川,单腿之地,手中燃着的香烟,也在乔珊珊抱着孩子进来的一刻,急忙熄灭了。   乔珊珊看着他,倒显得有了几分拘谨,莫名的脸色泛起了凝重,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反倒是帝长川很有一派主人的架势,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身体怎么样了?”   乔珊珊一惊,愕然的点了点头,“还,还好……”   “孩子呢?”他清淡的话音,听不出任何喜悲,面无表情的俊颜上,也感觉不出任何的复杂。   乔珊珊神色凛然,余光扫向后方的顾念,却回了句,“也还好。”   帝长川不动声色,只说,“那先上楼休息吧!”   然后,他冷眸就递向了张嫂,张嫂急忙会意过来,扶着乔珊珊上楼。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他和顾念两人,四目相对的短暂间隙,她就极快错开了目光,先脱了大衣放下包包,然后才说,“珊珊要坐月子,我要过来照顾她。”   帝长川轻点了点头,“嗯。”   她挑眉看向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他修长如玉的单手搭在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着皮质的扶手,毫无规律,凉薄的唇畔轻扬,似笑非笑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将眼底的幽深一并压下,只言,“你说呢?”   顾念无奈的移开了视线,就知道和他没什么具体可说的,迈步就想上楼,却在途径沙发旁时,被男人一把箍住了手腕,他轻轻一用力,便将她拽入了怀中。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顾念有些毫无防备,冷不丁的还失声叫了句。   只是音量不高,却在突兀安静的房内,尤为明显。   帝长川唇畔浅然,望着她的目光异常深邃,“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她蓦然一愣,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其实,她是在躲着他。   因为每次俩人在一起时,画面都不太和谐,几乎除了吵架,就是他粗暴的对待,都不太愉快。   而且现在乔珊珊生孩子,好不容易顾念有了借口,当然不想错过。   “好需要我再提醒你吗?”帝长川溢出的嗓音凉了几分,低沉,又有力,修长的指腹抚着她的脸颊,慢慢的抬起了她的下颚,“之前,我是你男人,现在我是你丈夫,躲,是躲不掉的。”   顾念无措的闭了闭眼睛,只能硬着头皮说,“我没想躲,只是感觉你可能在生气,就想彼此都冷静一下罢了!”   “哦。”帝长川轻微应声,还配合的点了点头,“猜到我生气了?”   顾念又不是傻子,她随口说他不如禽兽,这话放在任何人身上,可能不生气吗?!   帝长川慢慢唇线轻翕,凑在她耳边,呵气如兰,“猜到我生气了,就不知道想办法让我消气?”   顾念身形不受控制的一紧,在他怀里挣了挣,才好不容易弹身而起,然后冷冷的回眸看着他,“说到底,你不就是想……”   她有些说不下去,那话太羞耻,她怎么可能开的了口!   顾念余光扫了眼楼上的卧房,发狠的咬了咬牙,“现在还没消气,是吗?”   帝长川坐在那里,纹丝未动,只是抬手撑着自己好看的下颚,略微歪头视线迎向她,“你猜。”   她抿了抿唇,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方法来应对他了!完完全全的,他就指着那种事而活的,是吗?   以前的他,也不是这样啊!   算了,她不想再思虑下去,只是抬手看了眼手表的时间,才说,“现在不行,等吃完了饭的吧!”   帝长川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轻微的一笑,也诺诺的低了低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考虑到你之前一周没回家,是不是应该先……”   顾念眸线一紧,想也没想的极快俯身,在男人好看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随之起身,“这个甜头可以了吧?”   帝长川错愕的一愣,他还沉浸在这突然的举动中,良久,再反应过来时,顾念早已迈步上楼,进了乔珊珊的房间。   之前张嫂都将客房收拾妥当了,此时乔珊珊坐在床上,打开了孩子的襁褓,将白白胖胖的小家伙抱了出来,悉心的给孩子更换尿不湿。   顾念进来时,张嫂就下楼去准备晚餐了。   “张嫂一个人怕忙不过来,稍后还有月嫂,大概明天就来了。”顾念担心她累到,毕竟照顾孩子这种事,真的不容易。   乔珊珊感激的望着她,“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   “闭嘴。”顾念极快打断她,“别和我这么客气,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了,其他的,什么都别管。”   乔珊珊由衷的感谢,不断的点着小脑袋。   两人在楼上聊了一会儿,随着张嫂做好了晚餐,因为乔珊珊的身体,不适宜下楼,张嫂便特别给她端送到了房间里。   顾念陪着她吃了饭,再下楼时,就看到餐厅那边,帝长川一个人坐在餐桌旁,手中拿着一份晚报,慢慢的翻阅着。   而面前的那些饭菜,完全一口未动。 第461章 你的心何时才能属于我?   顾念脚步迟疑的定了几秒,虽心里万般不愿,但顾虑到那层不堪一击的‘夫妻关系’到底还是强忍着走了过去。   在他旁侧的餐椅上落座,视线一扫桌上的菜肴,刹那间,她就愣住了。   不是被满桌子琳琅满目的美食吸引,而是被自己餐盘内的东西,些许剥好的虾仁,和一些挑去了鱼刺的鱼肉。   他就算是失忆了,照顾人方面,也还是如此的得心应手。   不知道是他记得她不会剥鱼刺,还是出于本能反应,但或多或少,还是给顾念的心底,添了几分错然。   她失神的间隙,男人已经翻了下手中的报纸,端起旁侧的水杯喝了一口,低哑的字音缓溢,“吃吧。”   顾念抬眸看向他,没说话,却先一步夺走了他手中的报纸,然后夹了两样菜放在他碗中,“你也吃啊。”   帝长川出奇的没什么反应,倒也配合的拿起了餐筷,两人开始吃饭。   只是他食欲似乎不怎么好,只吃了一点点,就草草了事了。   饭后,顾念帮着张嫂搭理了下,再上楼时,一推开卧房门,就看到男人颀长的身影倚在床边,手中的香烟缭绕,满屋的烟气沉沉。   顾念眸色沉了沉,想到他之前要做的事,心里莫名的反感增了几分,但还是忍着一言不发,只是拿了换洗的睡衣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男人还在窗边,手中的香烟继续,都不知道具体抽了多少根,只是房内的烟气弥漫,令人喘不过气。   顾念紧了紧眉,走去窗边,打开窗户换换空气,随之夺走了他手中的香烟,直接在烟缸里摁灭,“少抽点。”   帝长川不动声色,也没去看她。   她先去吹干了长发,再过来时,关上了窗户。   夜晚的冷风瑟瑟,窗户开久了,难免一室的凉意,她感觉都有些冷了,下意识的去了床上,小身子钻进了被窝。   帝长川还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形,在暗色的台灯光线下,尤为明显。   顾念等了又等,其实,她不怕和他争吵,也不怕他具体做什么,最怕的,就是这样静默的独处。   他一言不发,她也沉默无言。   彼此看似冷淡到了极限,但又心知肚明到了令人悚然。   她不想理他,随便他想做什么好了,她只是翻了个身,小脑袋在枕头上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即将进入梦乡时,才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   床上倏然一沉,下一秒,身上就被男人气力覆上,他从后方拥着她,长臂搭在她小腹上,力道不轻不重,控制的刚刚好,不会弄痛她,却也无法忽略他。   如此一来,顾念毫无睡意了。   她僵持的身形紧绷,迟迟等不到男人的继续动作,便沉了口气,“不做?”   帝长川依着她的后颈,温热的气息慢慢而溢,“你好像很不喜欢我碰你。”   “对。”顾念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简单的一个字,似就撩起了他的兴趣,他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为什么?”   顾念无奈的闭上眼睛,他还真是有脸问!   “不为什么,你当我是性冷淡好了。”她随口一句。   帝长川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抱着她,“可我喜欢你配合,取悦……”   没让他说下去,顾念就一把拨开了他搭在腰间的大手,“我不喜欢。”   他扯唇笑了笑,翻身放开了她,幽深的眼眸注视着黑漆漆的房顶,“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喜欢?”   顾念一愣,这是询问?   她眨了眨眼睛,完全不想被他一时的突发奇想哄骗住,随之就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往更远一点的地方挪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什么能改变的,你要是没事,我先睡了。”   帝长川侧身看向她,漆黑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挪身靠向了她,再度将她拢入了怀里,却没在继续有任何举动,只是抱着她,“抱着你睡吧。”   顾念,“……”   她很想拒绝好不好,相比较他这样的危险体靠在身边,倒不如一个人睡更舒服。   等了又等,见他是真的没什么多余的举动,她才稍微的放了点心,刚放松戒备准备入睡,就感觉到了不妙。   顾念冷然的心底一颤,“这就是抱着我睡?”   还真是个笑话!   帝长川单手撑在她脑侧,好听的声线窜入她耳膜,“是想不碰你了,但是,它太想你了……”   一瞬间,她蓦然的面容一怔,接踵而来的红晕染满了面颊,顾念又羞又气,无助的咬着牙,“你……你还真是下半身动物!”   “嗯。”帝长川都是回答的很快,“谁让你让它这么有兴趣呢?”   他说着,开诚布公的动作一如既往,顾念挣了挣,也就放弃了。   而且,之前她躲了他一周,现在他能如此平静反应,也算出奇了,她不想再惹他。   只是不知不觉中,顾念到底还是感觉到了异常。   顾念愣愣的看着男人抬首的俊颜,疑惑在眸中绽放,“你怎么了?”   帝长川修长的单手桎梏着她的腰肢,另只手抚上了她心口的位置,“都说这里,和这里是连着的。”   “所以,到底要我做多少,你的心,才能属于我?”   顾念一颗心,瞬间轰然崩塌,近乎愕然的凝着眼前的他,明明思绪万千,却难言出一句话。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抬手环上他的脖颈,尽快的别过头,不去看他,也不去想他,只用这种方式,感受着他。   将近末了时,楼下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继而,张嫂的声音也从门外传来,“先生,太太,楼下有人找。”   帝长川动作一顿,冷沉的俊颜异常阴霾,而顾念也不去理会这些,急忙换了衣服,拿了件外套,便飞快出了房间。   临走时太过慌忙,都忘了给他关上门。   她慌慌忙忙的下楼时,远远地就看到了客厅中站立的男人,和他身旁摆放的几个行李箱。   顾念慢慢的放缓了脚步,临至近旁时,还不忘扫着旁侧的那些行李箱,近乎不可思议的道了句,“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第462章 左右为难   顾涵东突然到访,顾念倒是不惊奇,但是,他带这么多行礼,又是做什么?!   顾念支走了张嫂,反反复复的看着地上放着的接近十几个行李箱,用一种费解的目光看向兄长,“这些都是姗姗的东西?”   “不是。”顾涵东侧过身形,慢慢的落座沙发上,“都是我的。”   顾念愕然的眉心一跳,“你的?那拿这里来是做什么?”   “搬过来住。”顾涵东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热茶,掀起杯盖,轻轻的吹着里面的热茶,“留珊珊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   顾念一瞬间就愣住了,转瞬而来的,是无语到了极限。   她好半天才努力缓转了下情绪,“所以,你想搬过来在这里住?”   顾涵东点点头,迎着她一脸惊愕震惊的反应,才说,“需要我提醒你,这栋公寓也是在我名下。”   言外之意,他搬过来住,完全不需要顾念的同意。   顾念扯唇冷笑,僵滞的面容再度无语,“那需要我动用关系,或者花钱重新买过来吗?”   她顿了顿,“亦或者,我可以再购置几套房子,然后带珊珊搬过去。”   顾涵东也不禁冷嗤出了声,“现在经商挣钱了,也长本事了,是吗?”   她猛然弹身而起,加重了字音,“哥!”   顾涵东靠坐在原位,冷然的面容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反正就是一脸成竹在胸的表现。   而此时,帝长川也已经迈步下了楼。   他没刻意换衣服,只是穿着舒适的睡裤,挺拔的身上披了件睡袍,腰带还未系,精壮的腹部肌肉,一览无余。   顾涵东冷冷的朝着这边扫了一眼,寒眸就眯了起来,随后回眸又扫了眼顾念,看着她微微泛红的面颊,一口气冷沉而起,再睨向了帝长川,“你现在是真拿自己当我妹夫了,是吧?”   帝长川故意点了点头,还附带了句,“嗯,哥。”   顾涵东眉心一凛,怎么越听他这句‘哥’叫的越别扭呢!   顾念无措的抬手扶着面颊,一刹那,真是窘到了极限,想要递眼色让帝长川先上楼,但又被门铃声惊扰。   她一愣,顾涵东也眸光一闪,纷纷朝着玄关处看了过去。   因为张嫂早已被顾念支走休息去了,所以客厅里,只有他们三人。   帝长川倒是先两人一步,走去了玄关,一打开门,他之前就冷峻浓郁的面色,此刻更甚了。   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盛少琛。   几乎和顾涵东的举动差不多,后方跟着两个秘书,旁侧放着十几个行李箱。   盛少琛也没想到一开门的竟然是他,自然的笑了笑,然后就拨开帝长川挺拔的身形,让秘书将行李箱纷纷拿了进来。   顾念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他们一举一动,终于,等盛少琛屏退了秘书们,客厅中,只剩下他们四个人时,她凛然的视线就睨向了帝长川。   帝长川用一派漠然的表情回应,很明显,盛少琛突然来此,他也不知道。   顾念抿了抿唇,明显就注意到了顾涵东面容冷戾了下来,预感到这种超低的气压袭来,她急忙说,“哥,跟我上楼,我们谈谈。”   说着,她更加直接的拉拽起了顾涵东的手臂,完全拖拽着他起身,然后拉着她上楼,边走边回眸朝着帝长川递了个眼色,示意让他想办法支走盛少琛。   总不能让顾涵东和盛少琛都留下吧!   这里是她的公寓,不是很大,客房也不充足,而且,最关键的,他们都留下的话,乔珊珊还怎么坐月子,养身体?!   顾念拖拽着顾涵东去了书房,一关上门,她就迫不及待的忙说,“哥,你忘了吗?你已经放手了!”   “放手是什么意思?需要我提醒你吗?就是你和珊珊分手了,你和她已经没关系了!”   顾念真的是费劲口舌,想要竭尽全力的解释清楚,让他清晰明白。   但顾涵东只是倾身依着后方的桌子,浅然的笑容望向她,“我是放手了,但不代表我和她就分手了,而且,也不代表我不会重新追她吧!”   顾念,“……”   “我和她这么多年,她也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放手只是不想让她为难,想让她好好养身体坐月子罢了。”他又说了句。   顾念愣愣的竟被他的解释,堵的哑口无言了。   顾涵东浓眸看着她,“我会慢慢追回她的,然后娶了她,至于她生了谁的孩子,我从来就不在乎,以后再生我的孩子就好了。”   他似又想到了什么,又说,“不过,生孩子这种事太遭罪了,我有点舍不得,所以看情况吧!”   顾念,“……”   “还有啊,你是我亲妹妹,该向着谁,不需要我提醒你吧?”顾涵东眸色深许的凝着她,踌躇下,再言,“还是需要我想想办法,难为你的研究所和医院一下,你才能明白,谁才是你的亲哥?”   顾念,“……”   一番说辞,竟让顾念真的一句话都回不出来了,她无措的抬手连连揉着太阳穴,“这里房子不大,只有一间客房,还给姗姗住了,你没地方住!”   “没事,我可以睡沙发。”他淡淡的,似早就想到了这种结果。   顾念更加无语了,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但权衡再三,还是说不出半句合理的话来。   而楼下,帝长川冷然的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盛少琛,看他还大摇大摆的将腿搭在了茶几上,不禁抬腿一脚踹开,冷道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盛少琛努力清了清嗓子,一板正经的侧身看向他,“留她和孩子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帝长川目光凛然,“嗯?”   “长川,我们是兄弟,对吧?”盛少琛主动打起了感情牌,还俊颜带笑的凑向近旁,“是兄弟就要互相帮助,两肋插刀啊,何况,你也是做爸爸的人了,应该更理解我才对,我要尽可能的多和我儿子沟通接触啊!”   帝长川幽深的目光接近复杂的落向他,迟疑了下,“首先,涵东也是我兄弟,而且还是我大舅哥,其次,这公寓不是我的。”   言下之意,就是于情于理上,他应该更偏向顾涵东一些,还有,这里不是他的宅子,他无法做主。   盛少琛闻言就垂下了眸,沉吟了片刻,才霍然起身,一个健步就越过了他,“那我和念念谈。”   他刚要上楼,就被后方健步越来的帝长川拦下了,“你是不是忘了,你口中的这个‘念念’是我什么人?”   “你媳妇,我知道。”盛少琛淡淡的,痞痞的笑意不减。   帝长川动了动唇,还想说点什么,而楼上书房就传来了开门声,随之,顾念迈步朝楼下走来。   盛少琛一见她,急忙就说,“念念,我……”   顾念抬手拦下了他,没让他说下去,便边走边说,“你想住这里,对吧?”   盛少琛诺诺的低了低头,那前所未有的温和模样,着实令人大跌眼镜,顾念看着身侧的男人,再挑眉看看楼上屹立在楼梯扶手旁的顾涵东,一颗心,紊乱到了极限。   “可以,想住这边可以,但是,约法三章。”顾念无奈的只能如此,一边是亲哥,一边又是好朋友,两难的选择。 第463章 我可以为你破例   盛少琛轻微一愣,目光复杂的睨向顾念,“什么约法三章?”   顾涵东更是闻言视线凛然,染了薄怒的面容冷沉了下去。   顾念紧着眉,冷然的目光扫着楼梯上的顾涵东,再看看近在旁侧的盛少琛,无力的深吸了口气,“首先,你们两位来此的目的,无外乎是想照顾珊珊和孩子,对吧?”   盛少琛没说什么,但却点了点头,态度出奇的好。   顾涵东虽然没说话,但幽深的目光逡巡,言下之意更是明显。   “既然你们是为了珊珊和孩子,那么,在这个公寓里,不管因为任何事,你们两位都不能吵架,一点争执都不能出现。”   顾念最怕的就是这两位吵起来,那架势,那场面,别说还在坐月子的乔珊珊了,就是她也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这是其一,其二就是,珊珊需要休息,孩子也需要安静的环境慢慢成长,只要她不愿意,你们两人不能上去打扰她和宝宝。”   顾念顿了顿,也不顾这两位的任何反应,又想了想,继续说,“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里不比你们二位的豪宅公馆,没有那么多客房,也没有那么舒适的环境,你们要走,我不留,但如果非要留下的话,那么……”   她拉长了声音,抬首看了眼楼上唯一的客房,已经给了乔珊珊和宝宝居住,就剩余了一间主卧。   这栋公寓是之前顾涵东在她离婚后,给她暂时居住的。   因为那时候还有徐佳琪,她不便也不想回老宅居住,所以,选购时,顾涵东也没想那么多,房子确实不大,房间也不多。   楼下一间卧房是保姆住的,自然这几位也没办法住了。   所以,顾念也比较犯愁。   尤其是此时还不早了,眼看都晚上十一点多了,她踌躇的皱着眉,最终看着这两位也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只能说,“我去和珊珊住,那间卧房,你们三位,如果不走的话,就委屈一下吧!”   说完,顾念像甩掉个重重的包袱一般,以最快的速度上楼。   她从顾涵东身边路过时,都没敢抬眸,就感觉到一阵阴凉的寒气,沁入心田,顾涵东那森冷阴郁的面容,不用看都知道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顾念进了客房后,偌大的客厅和楼梯这边,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男人,极尽面面相觑,彼此相持无言。   帝长川迈步上楼进了卧房,盛少琛因为不想和顾涵东独处,两人几乎每次都能吵起来,为了避免这个,只能尽量少沟通,少说话了。   卧房里,帝长川刚进房间,后方盛少琛箭步就走了进来。   他一扫偌大的房间,看着那有些凌乱的大床,好看的凤眸眯了起来,不用猜都能知道刚刚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他侧身依着桌子,两手环胸交叠,调侃的目光戏虐的望向帝长川,“你和我好像已经十多年没在一起住过了吧?”   帝长川高大的身形一顿,近乎凛然的回眸看向他,“我和你,曾住一起过?”   那种近乎愕然和恶寒的语气,让盛少琛不禁皱眉,“你这是什么反应,住一起过怎么了?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不是一起住过宿舍吗?”   帝长川轻微的松了口气,对于以前二十八年里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记忆,险些被盛少琛一句话弄蒙了。   盛少琛无奈的紧着眉,视线却落向了大床,“那个,我睡眠质量不是很好……”   他故意的拉长声音,言外之意有些明显。   帝长川冷然的看向他,“所以呢?”   “所以,我睡床吧!”盛少琛淡淡的,坏笑使然,“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睡一起的。”   帝长川幽深的寒眸明显一沉,“你说什么?”   盛少琛清了清嗓子,“虽然我一贯的习惯,都是抱着女人睡觉,但是,看在你我多年兄弟的情分上,我可以为你破次例。”   帝长川极尽悚然的眸线黯然,说的好像他没有抱着女人睡觉的习惯似的!   他急速的摇了摇头,“你不用为我破例。”   说完,便从衣柜里找出枕头和毛毯,扔去了沙发上,并居高临下姿态,只道,“你睡沙发!”   盛少琛,“……”   帝长川不再理他,转身拿出香烟,抽出一支放在唇边,迈步去了窗边,并自然的打开了一扇窗户。   一阵冷风袭来,盛少琛略显无奈的目光,暗沉的落向了他的方向,“长川啊,帝氏的房子那么多,帝云斋,帝豪苑,现在时间也不算晚,对吧?”   帝长川倚着窗台,浅然的淡笑在唇边衍出,“你好像在这里没有资格下这个逐客令吧?”   盛少琛俊然泛出尴尬,无措的深吸了口气,狭长的眼眸一转,俊颜上就泛起了坏笑,他迈步在沙发上落座,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搭在椅子上,慵懒的仰头靠着抱枕,“祈祷吧!”   帝长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个字弄愣,视线再度看向他,“什么?”   盛少琛慢慢的双手交叠的搭在脑后,“祈祷你和念念之间,永永远远这样,别吵架,别有误会,不然,你猜我会站在你这边,还是念念那边?”   “你觉得我如果在念念面前,说一些关于你的……”   完全没让他话说完,帝长川一把摁灭了手中的香烟,冷斥了句,“床归你了!”   盛少琛倾身坐直身体,饶有兴趣的看向他,“果然,念念就是你的软肋!”   “闭嘴!”帝长川大步流星,一把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朝着他砸了过去,“滚蛋!”   盛少琛也不生气,避开了抱枕,起身就去了大床上落座,并说,“我先去洗个澡,楼下的行李,你帮我拿上来吧!”   帝长川,“……”   隔壁的书房里,顾涵东一个人置身于此,仰头靠在皮椅上,手中的香烟袅袅,视线逡巡著书房,早知道会有现在这一天,当初应该就买个大点的公寓了……   另一边的客房里,顾念无精打采的坐在床边,看着旁侧乔珊珊怀里的小宝宝,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很小,很精致,也很可爱。   虫虫和圆圆小时候也差不多这样,小小的,缩在她怀里,就是一小团。   一想到两个儿子,她美眸染出愁绪,眸底的哀凉复杂,都被乔珊珊捕捉触及。   乔珊珊看着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了避免她胡思乱想,不得不岔开话题,“为什么要让他们留下来?”   提及此事,顾念略显无措的语塞,“这个……”   “找个理由打发他们走,不可以吗?念念,你把他们留下了,往后这几十天,让我和孩子怎么过?”乔珊珊故意埋怨她,板着的小脸面无表情,凶巴巴的。   顾念委屈的抿着唇,小手不安的反复搓揉,“一边是我哥,一边又是少琛,我……我也没什么理由能支走他们啊!”   “哦,我明白了!”乔珊珊诺诺的点了点头,“左右为难,对吧?”   顾念以为她听明白了,连连的低了低头,配合的非常完美,“是啊,很矛盾的,就知道你会理解的!”   “等有机会,我一定想办法撮合帝长川和洛城夕,顺便再加上司徒其,把他们三个人都凑在一起,和你共处一室,怎么也要住个几个月才可以,看看你到时候什么心情!”乔珊珊语速极快的说着。   顾念诧然的心脏,像被什么击中,一阵阵的恶寒,轰然侵袭。 第464章 放开我妹妹!   顾念眨了眨眼睛,密密长长的睫毛微落,压下了眸底的愕然,定定的看着乔珊珊。   以为她真的生气了。   顾念无奈的叹了口气,“明天,明天我一定找理由赶走他们,可以吗?”   乔珊珊没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   生怕吵醒了怀里的小宝宝,急忙起身将孩子放去了婴儿床里,然后坐下才说,“逗你的,我这种情况,你还能帮我提供住所,我哪里还能生你的气?”   何况,乔珊珊也知道,顾念是真的没办法的。   不管是顾涵东,还是盛少琛,这两人的强势霸道,她都深有体会,别说顾念了,就怕她自己都难以应对和拦阻吧!   顾念欣慰的终于放了心,伸手抱住了乔珊珊,“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   “不过,不能让他们进我房间,我暂时不想看见他们。”乔珊珊非常笃定的要求着。   顾念连连点头,“我都和他们约法三章了,一切都要等你身体养好了,再慢慢说。”   乔珊珊不禁扯唇,“还慢慢说什么?等我出月子了,就搬回自己家住咯!”   提及此事,顾念眸色微闪了闪,似是想到了什么,但感觉还有些遥远,便没和她先说,因为太晚了,两人也收拾下,就休息了。   一夜相安无事,转天清晨,顾念帮着乔珊珊照顾了一早上孩子,等出房间时,就嗅到了楼下传来的饭菜香味。   张嫂将做好的饭菜端送一些上楼,她便去了餐厅。   远远的看过去,只觉得入目的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三个笔挺优雅的男人,竟同时出现在眼前,还相安无事的坐在那里用着早餐,这画面,着实养眼,也着实令人震惊。   但转而一想,若不是因为乔珊珊,以前的他们,大体上关系也非常好,十多年的兄弟情分,能如此相处,也在情理之中。   顾念若有所思,迈步临近餐桌旁时,就被帝长川长臂一把捞入了怀中,她猝不及防,险些惊叫出声,却被男人落下的唇封堵而住。   淡淡的一吻,浅尝辄止。   却引来了一旁盛少琛的视线凛然,修长的单手敲了敲桌面,“吃饭,忘了秀恩爱,死得快了吗?”   帝长川却不理会,慢慢的放开了顾念,还不肯让她离开自己怀里,并顺手端过一碗粥放在她手边,“吃吧。”   顾念动了动身形,这样的姿势,她怎么可能好好吃饭?!   一旁的顾涵东终于看不过去了,冷然的一记眸光睨向了帝长川,桌下的长腿也朝着他踢了一脚,“够了,放开我妹妹!”   帝长川阴沉的眸色刚启,顾念便趁着他转移注意力,急忙从他怀里脱离,坐去了一旁的位置,并端过那碗粥,安静的吃了起来。   吃过早饭,几个男人便都纷纷离开了。   帝长川要去公司,盛少琛也要去处理一些和母亲之间的事情,顾涵东公司那边也要忙。   这几个人一走,压抑了一夜的氛围,终于像是拨云见日,顾念便彻底松了口气。   因为要照顾乔珊珊,又怕盛家那边再寻衅滋事,所以,顾念尽量将手边工作都交给了江硕,全心全意的留下来,好好照顾她们母子。   不知道是顾念提出的那约法三章起了效果,还是都在顾虑乔珊珊的身体情况,往后的二十多天里,几个人相处的氛围,倒也颇为融洽。   虽然顾涵东和盛少琛仍旧关系敌对,甚至互相看都不顺眼的地步,但也都彼此隐忍着,没有争执,也未起过口角。   帝长川也出奇的每天除了公司,就回这边,几乎按时按点,按部就班。   不仅时间上如此,就连其他方面,他也没再强迫顾念,只是偶尔的拉着她秀下恩爱,便也不了了之了。   终于到了乔珊珊出月子,张嫂精心的放了洗澡水,乔珊珊美美的梳洗一番,等从浴室出来时,顾念便抱着小晨曦坐在沙发上等她,身边还坐着个小帝墨轩,小小的孩子,黑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小手不断搅动着一个玩具小汽车。   帝墨轩是很久之前,帝长川抱回来的。   顾念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竟还将儿子还给了她,虽然她心里千奇百怪,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对儿子,自然也是格外欣喜。   从那以后,帝墨轩就几乎天天都在顾念身边,从之前的哭闹不断,到慢慢的好了很多。   以至于现在一离开顾念,就哭闹不已的地步。   乔珊珊换了身睡衣,及腰的长发吹了半干,用干毛巾反复擦拭着,来到了沙发上,她逗了逗小轩轩,哄着孩子,笑声不断。   顾念适时的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她,乔珊珊微怔,接过来一看,是一份房产购置合同书。   “我给你买了一套公寓,位置略微离市区远了点,但交通便利,环境安逸,而且最关键的,很隐秘。”   顾念坐在一边看着她,一直以来,她最担心的,就是盛家那边,在对他们母子不怀好意。   这段时间,几个人一直住在这里,有盛少琛在,盛家那边自然是忌惮的。   但往后的日子里,乔珊珊想一个人带孩子生活,那么,这层隐患意识,就必须要注意起来了。   乔珊珊震惊不已,满含复杂的目光落向她,“念念,你……”   顾念完全不让她说下去,又言,“还有张嫂,稍后她会和你一起搬过去住,有她照顾你和孩子,我也能放心一些。”   说着,顾念又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她,“如果我哥或者少琛给你钱,你肯定不会要的,但我就不同了,对吧?”   乔珊珊讷讷的看着面前的购房合同书和银行卡,一股暖流在心底汇集,百感万千,“念念,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好好照顾孩子和自己,等你心情好了,也彻底想清楚了,若是想出来工作,再工作,但现在你首要考虑的,就是你自己和孩子。”   一直以来,顾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乔珊珊了,现在替她打点好了一切,不免一颗心也放了大半。   乔珊珊感动的眼眶瞬间就泛了红,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此生能有你这样的朋友,还能让我说什么?”   “好了,什么都不用说。”顾念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很多地方,我哥对不起你,也有一些地方,少琛也对不起你,他们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朋友,然后,你又是我好闺蜜,你说,于情于理,不管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吧?”   如此说来,乔珊珊反倒无话可说了。   顾念耸耸肩,“就当我是替他们赎罪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少恨一点我哥和少琛吧!”   顾涵东曾用最恶劣的方式,对待最爱的女人,更用最残酷的手段,强迫禁锢于她。   而盛少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申佳人对乔珊珊一次次威胁逼迫,甚至更在孩子出生时,不惜痛下杀手。   这一切的一切,若说乔珊珊心中没有一点介怀,又怎么可能。   两人在房间里聊着天,隔壁书房里,之前顾念过于匆忙,遗落的手机就放在书桌上,突然的震动声,惊扰了一侧吸烟的男人。   “我在你办公室,有话和你谈一下。”   入目的短信内容,让男人幽深的眸线深邃,好看的轮廓染起了讳莫。 第465章 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公寓楼外,帝长川一身凛冽的疾步如风,停在路边的黑色DY超跑‘滴’的一声响起,他一把拉开车门,重重的摔上。   刹那间,一股肃寒之气弥漫而来。   发动车子的同时,他电话也拨了林凛,接通的刹那,男人低冷的嗓音直接袭来,“最近老夫人和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远在公司的林凛一听电话内的声音,下意识的心脏就绷到了嗓子眼,皱了皱眉,忙说,“没什么动静啊!我派过去的人一直都盯着呢!”   顿了顿,林凛又说,“老夫人和夫人那边,一直没什么动静,也一直没和太太接触过的……”   自从上次帝长川和潘秀玉彻底谈崩后,他便吩咐林凛派人盯着老宅那边的动向。   不是为别的,只是顾虑离婚一事,被顾念知晓。   现在能牵制住她,暂时不动任何心思的,估计也只有这道不切实际的婚姻关系了。   帝长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林凛等待的漫长时间里,像过了几个世纪的征程,犹豫了下,才又问了句,“那帝总,需要我这边在做些什么吗?”   “不用。”帝长川极快的挂断了电话,幽沉的冷眸目视前方,扶着方向盘的手指,慢慢收紧……   而公寓的楼上,乔珊珊出了月子,顾念帮她收拾东西,准备送她们去新家居住。   再继续住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担心盛家那边会有所动向,虽然盛少琛已经尽可能的杜绝这种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珊珊不在是一个人,她身边还有个孩子呢。   任何闪失和意外,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总要做到无懈可击,方能每日安枕入眠。   东西收拾的都差不多了,乔珊珊便拉着顾念的手坐下,“你有没有感觉到,帝长川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同了?”   顾念蓦然一愣,“嗯?”   随后,不等乔珊珊说什么,她便似有所感悟,连忙说,“啊,可能吧!”   毕竟他现在失忆了,有关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自然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   乔珊珊皱了下眉,“我说的不是失忆问题,而是他对你。”   顾念凛然的蹙眉,“何出此言?”   “傻瓜。”乔珊珊无奈的苦笑,用手戳着顾念的小脑瓜,“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遇到感情问题时,就这么傻了呢?”   她轻微的叹了口气,握着顾念的手,“爱不爱一个人,能从行动举止上看出来,你没有注意到吗?他现在看你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好像真的在刻意为了你,改变自己呢!”   “额……”顾念猛然愣住,他在改变?!   “我知道,他以前做了很多,让你无法释怀的事情,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不想让你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但念念,他和你这么多年,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可能吗?”   乔珊珊拍着她的手背,“试着再给他一次机会,好好和他谈谈,你们若能好好的,不也挺好吗?”   顾念紧着眉垂下了头,唉声叹息,“那你呢?”   乔珊珊一愣,怎么话题总是又绕回自己身上呢?!   “我哥也曾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儿,但也都过去了,你和他也有很多年的感情基础,你现在不可能对我哥一点感情都没有,姗姗,你有没有考虑过,盛家那边若是不行的话,你……”   顾念不由自主的就噤了声,也极快的打断了思绪,随之又说,“算了,就当我没说吧!别多想,我只是那么一说……”   本来,她与乔珊珊,彼此的感情就不是类似的,不能混为一谈。   是顾念忽略了这点。   乔珊珊看出她的顾虑,也释然的笑了笑,“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以前很多年,我的人生里,有涵东,后来又有了少琛,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体来说,他们都在奋不顾身的为我遮风挡雨。”   “也因为我,让他们之间多了很多问题,往后的日子里,我生活中多了晨曦,我想试着努力和孩子好好生活,清心寡欲,不谈感情。”   顾念看着她粲然的笑颜,那笑很清淡,很纯净,仿佛一瞬间,就让她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乔珊珊。   那样的清新,纯粹,也美好。   是啊,只要好好生活,不谈感情,又能怎样呢?   爱情和婚姻,也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顾念由衷的羡慕此时的乔珊珊,她移开了目光,落向了旁侧的帝墨轩,“再把圆圆抱回来,若有机会,我也想像你一样,带着两个儿子,安静的生活。”   “少学我了,你还是和长川好好过日子吧!”乔珊珊拍着她的肩膀,“其实,他是个好男人。”   两人正聊着,外面张嫂忽然敲门,“太太,楼下有人找您。”   —   差不多同一时间,中心医院的顶层院长办公室。   赵敏之一脸威严的坐在沙发上等了又等,没等到预期中的顾念,反而等来了帝长川。   随着男人推门而入的瞬间,赵敏之面容就彻底冷沉了下来,不耐的叹了口气,才开口说,“护她已经护到了这种地步吗?连我找她,都要你亲自来了?”   其实,之前那条短信,是赵敏之发的。   她约见顾念谈一下,地点就是办公室。   但碰巧,那条短信被帝长川看见了。   男人幽冷的眸色暗淡,长腿大步的绕到沙发旁,落座的瞬间,也烦躁的点了支烟,随着烟气的缓缓溢出,才说,“您找她要谈什么?是要给她离婚证吗?”   之前,他在帝豪湾时,当着奶奶的面将离婚撕碎了,可不代表此举就可以抹去一切。   离婚已经是事实了。   他只是在瞒着她罢了。   赵敏之冷笑出声,“我没那个空闲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长川,你到底还要为了她闹到什么时候?”   “闹?”帝长川听着这刺耳的词汇,些许的冷厉,在俊颜上慢慢绽放。   赵敏之强压满腔的怒意,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扔到了桌上,“为了她,你竟然要辞去帝氏总裁一职,这不是闹又是什么?”   “还有,你当初竟为了她,不惜冒死相救,害的自己头部重伤失忆,这件事,如果不是我发觉,你到底还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这么多年,赵敏之一直都以儿子为傲,素来对帝长川的决定和处事,不予过问,但她没想到,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办公室内,母子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氛围,压抑,又阴沉。   而走廊这边,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顾念抱着孩子,和金秘书两人迈步而出。   顾念对此颇有疑惑,视线也看向了金秘书,“请问,带我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她之前在公寓里遇到到访的金秘书,然后就被带到了中心医院,中途,顾念不止一次的询问过,却都被金秘书敷衍过去了。   此时,金秘书只是侧身朝着一边的办公室做了个‘请’的手势,微微俯身再道,“进去以后,您就明白了。”   顾念一怔,虽满腹疑惑,但还是跟着金秘书进了办公室。   这是院长办公室的隔壁,之前给副院长预设的,但因副院长一职迟迟未有人选,而闲置了下来。   金秘书随手关上了房门,并从包里拿出一台电脑,打开后一番操作,一个页面落入顾念眼眸,继而,金秘书也将一个耳机,递送到了她手边。 第466章 她真的重要吗?   宽大的办公室内,盆栽的仙人球茂郁,遍布的尖刺似假寐的狮虎,随时能亮出嗜血的獠牙。   帝长川倚身靠坐在沙发上,烦躁的单手夹着香烟,袅袅的烟气沉沉。   赵敏之也尽量放缓情绪,她的身体,不适宜动怒,而此番的意图,也不是宣泄怒气。   她努力沉了沉语气,再开口时,音量缓和了不少,但夹杂的深意别有意味,“对你来说,顾念真的重要吗?”   帝长川轻紧的眉心早已泛出折痕,冷然的眸光轻扫着旁侧的盆栽,俊颜上的阴郁,不言而喻。   赵敏之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如果重要的话,为什么不把实话告诉她,你到底还要瞒她到什么时候?”   旁侧的男人面容彻底寒了下来,冷鸷的眼眸慢慢眯紧。   无需他说什么,赵敏之继而再言,“不说你们的婚姻问题,就说最重要的孩子,你早就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也知道她生产时故意瞒着你,藏匿了一个孩子,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抱回圆圆,但你都故意避开了。”   “到底为了什么?”赵敏之转身愤然的目光,深深的看向儿子,“真的是为了顾念着想吗?不是吧!你是故意制造机会,让洛城夕收养圆圆,拱手将自己的儿子,让给了旁人!”   提及此事,赵敏之就怒气不打一处来,要知道,那可是她的亲孙子啊,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归了洛家,她又岂能甘心!   “你是想制造机会,让洛城夕那边有你的把柄,让圆圆成为他最大的软肋,借此留作日后吞并洛氏的契机!”   赵敏之一句话点破一切,似隐忍了太久,就算努力说服自己别生气,但还是无法控制滔天的怒火上涌,气的浑身发抖。   “还有,你现在又是做什么呢?真的只是因为在乎顾念,才不惜以婚姻为借口,将她强行留在身边吗?”   赵敏之怒火万丈的目光猩红,蛰居怨毒的注视着帝长川,“你不是在乎她,也不是爱她,你是想利用她,摧毁洛城夕!”   帝长川慢慢的抬首看向了母亲,深沉的面容复杂,就连神情,也讳莫难辨。   他并未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母亲,听着她说这些。   “你是我儿子,我太了解你了,当初顾念和洛城夕的事儿,你就无法容忍,才对她弃之不顾,一走三年的,现在就算你失忆了,也无法接受,才不惜搭上自己的儿子,也要毁了他们!”   赵敏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视线浑噩,又幽深,“商场上吞并洛氏,感情上再毁了顾念。”   帝长川听了这么久,好看的凤眸慢慢眯紧,“我真这么做了吗?”   “迟早的!”赵敏之直接下了断言,“你不是已经在筹备这一切了吗?”   帝长川视线一凛,近乎无奈的深吸了口气。   他薄唇动了动,而赵敏之却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再言,“你为什么抱走了轩轩,真的是想让他回到顾念身边吗?”   “不是吧!”赵敏之语速极快,激烈的话语压抑着情绪,“你早就有意让轩轩认上官妧做母亲了,是最近妧妧身体出了问题的缘故吧!”   帝长川剑眉蓦然一沉,溢出口的话音带出不同寻常的音色,“哦?”   赵敏之轻叹了口气,“妧妧需要肝脏移植,而她从小患有凝血性障碍,偏偏和她匹配的人选,还就是顾念,为了救妧妧,你又一次不惜利用自己的亲骨肉,来蒙骗顾念!”   ……   言犹在耳。   隔壁办公室里,顾念戴着耳机听着里面母子言谈的一段话,忽然,一瞬间就有了种荒谬到了沁入骨髓的震慑之感。   恍若被一大盆的冷水,从头上狠狠淋下。   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摘下了耳机,将里面还在谈话的母子声音,从耳边移除,有些无力的身形一软,踉跄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金秘书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她,注视着她怀里的小宝宝,帝墨轩很乖,只是趴在母亲的怀里,不乱动,也不乱说话,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分外招人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顾念才有了些思绪,不禁扯唇,笑了。   那笑容过于冷,也过于嘲讽。   多么可笑。   就在刚刚不久之前,乔珊珊还劝说她给帝长川一些机会,好好过日子,可在这一瞬间,谎言瞬间不攻自破。   他所有的举动,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利用她,为以后的长远打算布局。   利用她,利用她的儿子,搞垮洛氏集团。   再用谎言蒙骗她,为上官妧捐献肝脏,做移植手术。   说到底,真正对他重要的,都不是她。   顾念的思绪很乱,情绪也有些不太好,却努力强压制着,起身抱着轩轩,朝着金秘书轻微颔首,便迈步向外。   而她不知道的,隔壁的院长办公室里,母子的谈话是在继续,但内容,却峰回路转,有了很大的偏差。   金秘书在顾念离开时,便马上编辑一条短信,给某个号码发送了过去。   一直沉浸在自言自语中的赵敏之,也感觉到了手机短信的提示音,轻微的垂下了眸,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细微的反应,和点滴的举动,都被一侧的帝长川洞悉。   他沉冷的寒眸微深,慢慢的看向了母亲,“演完了?”   赵敏之猛然一愣,近乎愕然的视线看向了他。   男人靠坐在沙发上,动手弹了弹烟灰,“什么时候,您也需要离间计这种手段了?”   彻底被戳破,赵敏之脸上五光十色,也难免有些挂不住脸面,却强撑着咬了咬牙,“我是为了你好!只要你不断了和她继续的念想,别说离间计,苦肉计还是美人计,我有的是!”   帝长川喜怒不露的俊颜深邃,淡色的唇边饶有兴趣的衍出弧度,“这样啊,只要您有这个心情,那就随您吧!”   “你……”赵敏之气的心脏发颤,“你到底还要为了她折腾到什么地步!放着帝氏总裁的职位不要,出言顶撞你奶奶,这么忤逆不道的事,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帝长川清淡的一句话及时打断。   他淡淡的,只有一句,“妈。”   赵敏之蓦然愣了下,染满怒意的目光沁寒,却落向了他。   帝长川放下了交叠的双腿,也摁灭了手中的香烟,继而的话语寡淡,看似毫无异常,实则染满的愠怒和戾气潜藏,“别动她,她对我而言,真的非同寻常。”   这是警告,也是威慑。   赵敏之一愣再愣,接踵而来的滔天怒火汹涌,而帝长川却已倾身而起,几步来到母亲面前,轻微的低眸看向她,伸手便握住了母亲的手,抬起迎向了自己的脸颊,“若是打我能让您出气,那就动手吧!”   “你……”赵敏之气的咬牙,发颤的身形踉跄不稳,皆被帝长川扶住,并搀扶她坐去了沙发。   随后,男人便转身箭步向外。   赵敏之盯着他的背影,怒火不减,“你要干什么去?”   男人步伐不顿,只是说,“追回您儿媳妇。” 第467章 她走了   疾驰在路上的计程车内,顾念思绪漫漫,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儿子,宝宝淘气的扯着她的衣襟,小手扣着上面的麻花扣。   还时不时的张开小嘴巴,想要将扣子吞入嘴巴里。   顾念急忙制止,并从包包里拿出个小奶嘴,让孩子先含着,轻揉着宝宝的小脸蛋,她嗓音晦涩,“等回去了妈妈给你冲奶粉,好不好?”   帝墨轩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孩子还小,哪里会懂的她的思想。   她抱着儿子胡思乱想时,手机忽然响了。   一看屏幕上的来电显,顾念的眸色就沉了。   有心想挂掉,或者拒接,但迟疑了下,她到底还是接起了电话。   那边男人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在干什么呢?”   顾念不自然的紧了紧眉,低头看着宝宝,才说,“在哄轩轩。”   “嗯。”帝长川应了声。   随之,两人便纷纷陷入了沉默。   拉锯的时间越来越漫长,顾念一颗凌乱的心,也七上八下的愈加彷徨,她踌躇的措辞想要说什么时,那边男人却传来了声音,“这边晚上有事,你一个人可以吗?”   她心下蓦然一松,下意识的便说,“可以,姗姗今天搬家,我正好过去陪她。”   “好。”帝长川一字后,便挂断了电话。   顾念也慢慢的放下了手机,混淆的心脏略沉,暗淡的眸光流连,片刻后睇向了前方驾驶位上的司机,“麻烦前方路口左转,去兴海路。”   她是真去了乔珊珊的新宅,一是真的不放心乔珊珊和孩子,毕竟刚搬家,新的环境,难免会有不适应,二者她也有别的原因。   抵达兴海路的别墅时,乔珊珊倒是颇为震惊,但看着顾念不佳的面容,就感知到了不同寻常。   “又和长川吵架了?”她试探性的问了句。   顾念无力的望着她轻然一笑,“没事。”   嘴上虽如此说着,但那苍白的面容,明显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乔珊珊先接过了她怀里的小帝墨轩,抱在怀里使劲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蛋,被孩子嫌弃的不断推阻,她还乐此不疲,“小宝贝,你妈妈心情不好,为什么呢?是不是你老爸又欺负我们了?”   帝墨轩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哪里懂得乔珊珊话里的意思呢。   顾念在这边陪着乔珊珊住了两天,看她确实适应了,也才稍微放了点心。   而且这里是新宅,位置又距离市区有些偏远,可以说很隐秘,盛家那边要想找到,也需要一点时间的。   这两天内,顾念没去联系帝长川,而对方似乎也很有默契的没找她,只是,别墅外一台黑色的宾利始终如影随形,江远一直在跟着她,几乎寸步不离。   傍晚时,有快递员上门,送来了几个邮件。   差不多都是乔珊珊给孩子订购的东西,她坐在沙发上和张嫂一起拆快递,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邮件,写着顾念的名字。   乔珊珊愣了愣,拿着邮件上楼,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床边不断注视着孩子的顾念。   帝墨轩躺在小小的床榻上,睡得很香。   顾念坐在一旁,握着孩子的小手,复杂的目光很沉。   乔珊珊轻紧了紧眉,和顾念视线交织时,对她示意了下,两人出了房间,关上门,才将邮件递过去。   顾念看着邮件皱了下眉,她刚来这里两天,怎么会有自己的邮件呢?   拆开一看,她就愣住了。   是一个鲜红的小本本,破碎扭曲的用透明胶粘贴重组,看上去,破败不堪。   而上面鲜红的几个字,更刺痛醒目。   离婚证。   到底她和他之间,还是离婚了……   乔珊珊看着离婚证,蔚然的不禁唉声叹息,她是终于明白顾念之前为什么一脸心事重重的过来了。   她紧了紧眉,抬眸看向顾念,“准备好了吗?”   顾念一怔,“嗯?”   乔珊珊伸手拍着她的肩膀,“准备好了就去做吧!别有顾忌,毕竟机会不会一直都有的。”   顾念若有所思的眼眸动了动,她明白乔珊珊指的是什么,她们之前的默契,甚至不需要彻底阐明。   只是,真的下定这个决心时,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的不舍。   尤其是面对儿子时,他还那么小,正是需要母亲留在身边陪伴长大的年纪,而圆圆那边,她就更愧对不已了。   思量再多也是徒劳的,有些事情,一旦在脑海中萌生,下决心就是迟早的。   这一步,她总要面对的。   夕阳西下,夜幕慢慢笼罩整个都市上空,像一只噬魂的猛兽,只待夜色的降临,便张开嗜血的血盆大口,将一切吞裹入腹。   顾念抱着孩子从别墅里出来时,江远坐在车上一见,急忙下车三两步迎上来,“太太,您要去哪里?我送您。”   她点了点头,抱着孩子上了车。   车子缓缓往市区的方向驶去,下了高速,途径繁华的闹市区域,她撇到路边的大型购物超市,眸色轻微一动,忽然说,“麻烦停下车,我去给轩轩买点东西。”   江远按照要求将车停在了路边,顾念只一个人下了车,临关上车门时,交代了句,“麻烦帮我照顾下轩轩,我马上回来。”   “好的,太太。”江远应声,然后解开了安全带,侧身过来,从后座抱起了小少爷,搂在怀里轻哄着。   顾念深深的朝着车内睇了一眼,极快的敛下眼眸,转身踏步进了超市。   接下来漫长的两个多小时内,江远一直哄逗着怀里的小宝宝,直至孩子不知为何突然哭了,他才手足无措起来,也才想起来顾念竟还没回来。   江远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下车进了超市,但超市很大,楼上楼下,他急忙给顾念打电话,但电话完全打不通。   每一次接通,都提示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刹那间,一种不好的预感侵上心头,江远下意识的愣了愣,“坏了!”   随后,他急忙将电话拨给了老板,但不是帝长川接听的,而是林凛。   “帝总临时在开会,有什么事?”林凛简单扼要,不时的抬眸看着会议室里快节奏的氛围,自然语速也提快了很多。   江远心下发慌,断断续续的只能说,“那个,太太好像……好像走了!”   林凛蓦然一愣,下意识的回了句,“去了哪里?不是让你跟着吗?如果太太出任何事,帝总这边,你怎么交……”   他话没说完,就不自然的噤声了。   林凛似也预感到了什么,慌乱的再问,“你什么意思?太太走了?”   “嗯,就在两个小时前,太太说去超市,让我照顾小少爷,然后就一去不复返,我现在找不到太太……”   林凛咬了咬牙,“调监控!”   这边吩咐了句,他极快的挂断电话,迈步进了会议室。   林凛的面色不太好,凝重又复杂,踌躇的看了看四周位列两旁的高管,犹豫的箭步走去了位于主位的老板近旁,俯身压低了声音,“帝总,刚刚江远汇报说,太太好像走了。” 第468章 是我想多了!   雷霆之怒,汹涌波澜。   万目睚眦,火冒三丈。   这些词汇和衍生的情况,林凛先一遍在脑海中预习了一番,所以开口的刹那,他整颗心都是绷紧到了嗓子眼,恐惧,又悚然的。   但只是令他完全出乎预料的,待他说完了很久之后,帝长川沉冷的俊颜仍旧面无表情,就连深眸都平静的出乎想象。   林凛愕然的愣了愣,随之就听到老板淡漠的一句,“嗯,先出去。”然后继续和高管刚刚的话题探讨。   直至走出了办公室,林凛又接到了江远的电话,“监控我查看了,太太直接去了停车场,那边有个监控死角,便再也找不到太太的身影了!”   林凛无力的叹了口气,“你先带小少爷回公司,其他的事情,我派去做。”   收了线,林凛还处在震惊中迟迟未回过神。   顾念突然就走了,对此,帝长川竟然如此淡漠,甚至置若罔闻?!   之前不是还一直将她禁锢身边,不肯离开半步吗?难道说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彻底不在乎了?   —   城乡的高速公路上,顾念驾着一辆大众,径直驰骋着。   在超市的停车场里,她随意拦下了一位女士,给了她几倍的高价,买下了这台车,随之驾车离开了A市。   这种方式,看似很冒险,实则确实最安全的。   因为不管火车还是飞机,乃至水运乘船,都要留下身份信息,肯定会被他查到蛛丝马迹,然后追踪查到。   而这样用旁人的车辆离开,他绝对意想不到。   她一路驱车行驶,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半夜,眼看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她也有些累了,而车子的油量也明显不足了,她在导航上找寻着可以休息的地点,最终锁定了县城的方向。   珠县是A市和N市的相邻交汇镇,和现代化大都市截然不同,古风古韵,颇有年代化的味道。   只可惜,顾念并非游玩到此,自然也没什么欣赏风景的好兴致,只是驾车随意找寻着加油站。   临近六点左右,加油站也是鲜有人往来,就连值班的工作人员,也都在办公室里休息。   顾念停下了车,便走进去找寻工作人员。   但不知为何,找了一圈,也未见一个人。   幸好这边有自动加油的设备,但需要交纳现金,她在钱包里翻了又翻,才想起之前为了购置这台车,便将所有现金都给了那个陌生的女人,此时,竟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顾念无力的单手撑着机器,轻微的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如果去银行取钱,怕是会留下信息,让他找寻到了。   但如果不取钱,手机转账的话,也会有踪迹可查吧!   她开始低头在自己身上翻寻,手表倒是可以卖点钱,还有钻石耳钉,以及这个包包,差不多都卖掉,也能换来一些钱,估计可以支撑她到国外。   顾念想入非非,踌躇着哪里可以变卖这些东西,突然,一张粉嫩嫩的钞票,便递到了她面前。   她几乎没怎么多想,只是顺口说了句,“可以借钱给我吗?我……”   话都没说完,她就不自觉的拉下了长音。   因为她抬眸时,身旁高大俊逸的男人,熟悉的眼角眉梢,面容轮廓,都令她刹那间魂飞魄散。   “帝,帝长川,你怎么……”她惊愕的嗓音诧然,断断续续又磕磕巴巴。   实在太难以想象了,他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   帝长川单手撑着旁侧的机器,微冷的眼眸注视着她,将那张钞票塞进了她衣兜里,修长如玉的手指向上,抚上她的衣襟,慢慢的施加气力,轻轻一拽,便将她生生的拉拽到了面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他轻然的扯了下唇,极好的弧度,在邪肆的俊颜上完美展现,几分坏意,几分魅惑,“宝贝儿,还不明白吗?我若不放手,你就永远别想走。”   顾念恍然的思绪跌宕,迎着男人超强威压的面容,也慢慢的整理思绪冷静了下来,她无力的深深吸了口气,“我们离婚了,你没有权利再留下我了!”   她说话时,就伸手在包包内侧里拿出了那个破损的离婚证。   帝长川连看都没看,就一把手夺了过去,“我一直以为,用这种东西禁锢的,不是很好,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顾念眸线一凛,有些弄不懂男人话语里的意思,但还是防备的后退一大步,从他怀中避开,“还想利用我是吗?”   她说着,又讪笑出了声,“差点忘了,你还没有利用我搞垮洛氏呢,也没有从我这里挖走肝脏,给你的未婚妻!”   帝长川静默的看着她,冷峻的面容一沉再沉,片刻后,玩味的浅笑就在唇边绽放,“你是这么想的啊。”   看来,赵敏之的离间计,果然是奏效了。   顾念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你真是高估我了,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让城夕为了我,可以连洛氏都不管不顾,而且你也不缺钱,花钱重新再给上官妧寻觅匹配的肝源就可以了。”   帝长川寒眸渐渐浅眯,薄唇轻微翕动,“好像也可以这样。”   “所以,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孩子我也留下了,往后我不会打扰你和上官妧的生活,也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   她说的很诚挚,也很坦诚,几乎用尽了全部气力,一字一顿的想要和他一次性的说清楚,道明白。   但这样的言辞游说之下,换来的,却只是帝长川迈步径直上前,顾念感觉到了不妙,下意识的转身想逃,却被男人先发制人,一把就擒住了手臂,随之,他粗暴的将她往怀中一带,单手扣起她的双腕,只听‘咔嚓’一声,捆缚绳精准的捆在了上面。   顾念惊愕的目瞪口呆,“你……”   帝长川放开了她,低眸轻笑的迎着她,手中又拿出一条捆缚绳,再次困在了她双腕上,还觉得不够,在顾念愣神的瞬间,又捆了一个。   一次性捆了三条捆缚绳,紧紧的,死死的,令她无法撼动,也无法挣脱。   他这才稍微空出点时间,余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忽略她写满愤然和错愕的面容,轻道了句,“敢跑,就把你腿也捆上!”   顾念发狠的咬破下唇,“帝长川!”   声落的同时,男人伸手也精准的钳起了她的下颚,用力抬起,力道大的手指嵌入她细嫩的肌肤,“又想抛夫弃子,是吧?”   “真是稍微不注意,你就长本事了呢!”他怒极反笑,狠厉的眼眸阴鸷至极,冷厉的光束万丈,“利用你,肝脏移植,是吗?”   他低沉的嗓音,清冽又肃寒,一字一句间染起的怒火磅礴。   顾念狠狠的咬着下唇,倔强又愤然的目光和他交织,“不是吗?”   帝长川身形前倾,写满怒意的俊颜慢慢落向她,“是与不是你应该当面亲口来问我,而不是私下里扔下儿子偷跑!”   他另只手擒起她被桎梏的双手,“还有,离婚?”   帝长川扯唇清冷一笑,“呵,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你和我之间到底有没有离婚!” 第469章 你的能耐呢?   帝长川将她塞上车,便离开了此地。   从县城到A市,极尽又是彻夜不停歇,一直到翌日清晨才抵达,车子在路上疾驰,一直到民政局外,才停下了。   也是在这一瞬间,顾念终于明白他之前话里的真实含义。   她沉默了一路,此时眼眸中才出现了波澜,几分不耐,几分怨怒,一并展现,在容颜上衍生出的情绪,错综复杂。   顾念侧颜看向了旁侧还在埋首办公的男人,“非要这样?”   帝长川忙着处理工作,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亮着,纤细修长的双手在键盘上灵活跳动,没有一丝停滞的意思,只是低哑的声线相伴而出,“没听说过复婚这个词吗?”   复婚。   顾念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之前离婚还不够,现在再来个复婚。   她没在说话,混杂的面容阴沉,转眸就看向了车外。   良久,帝长川手边的工作差不多都处理完了,合上电脑,移开了旁侧的些许文件递给了前方驾驶位上的林凛,才侧过身,幽深的眸光落向了她,并伸出手端起了她的下颚,“不愿意?”   顾念染满幽深的目光,复杂的迎向他,坦诚的回应异常直接,“对,不愿意。”   “做帝太太不好吗?”他淡淡的反问,意味颇深的眸光深许又莫测。   她凝着他,“哪里好了?”   话音轻微一顿,她又说,“所谓婚姻,是两个相爱的人,为了日后共同生活而缔结的关系通道,而不是像你这样,随心所欲,只为了利用和操控的手段!”   “这样啊……”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还颇为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好看的凤眸轻眯,睨着她的容颜加深,“愿不愿意,并不取决于你。”   帝长川说完,便放开了她,随之侧身推门下了车。   他绕过来,拉开了顾念这边的车门,低眸看向她,“自己下来,还是我帮你?”   顾念无力的紧了紧眸,并未下车,而是先将双手递向了他。   她没言语,但写满怒意的眸光明显。   帝长川看着她,“不跑了?”   她满心愤慨的盯着他,狠咬着下唇没说话。   “会好好填写文件,复婚?”他再度问了句。   其实,顾念很好奇的,按理来说,结婚这件事上,他若真想做,有的是方式方法,不一定非要这样。   帝长川也不想等她回应,从林凛手中接过一把不大的小刀子,挑开了她手上的捆缚绳,并顺势一手将刀子还给林凛,一手拉着她下了车。   无时无刻不活在特权中的帝长川,偏偏对结婚登记这件事上,坚持己见,按部就班,领表格和填写,乃至排队,都不得有任何的逾越。   乃至两人排在不长不短的队伍中,顾念频频的大脑发沉,可能也是这两天光顾着离开,都疏忽了饮食的缘故。   男人适时的长臂环上她的纤腰,“等会儿手续办完了,带你吃东西。”   她略感不适,也颇有反感的推开了他,“不用。”   男人轻然勾了下唇,大手再度将她桎梏入怀,丝毫不介意旁侧他人的瞩目,压低声再言,“改吃东西就要吃东西,健康很重要。”   清淡的话语,看似温馨的关怀,却在顾念耳中,听出了别的意味。   她毫不掩饰的冷然一笑,清澈的美眸望向他,染出狡黠的不屑,“也对,现在我的健康,确实对你很重要。”   只有她身体康健,才能安排手术,为上官妧移植肝脏。   说到底,都不过是在利用。   只是换了个方式,换了个幌子罢了。   帝长川注视着她的眸光一沉,俊逸的面容也随之暗了下去,“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顾念不耐的面容也紧绷异常,无意中,却发现周遭一道道羡慕或妒忌的目光扫射逡巡,她烦闷的心上又染了几分愁绪,抬眸看向旁侧的男人,“那个,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去趟洗手间?”   帝长川望着她,竟不加掩饰的笑了起来,粲然的俊颜,清风骀荡。   顾念不想理会他的任何反应,径直去了卫生间。   这一进去,就滞留了数个小时以上。   乃至中午休息时,都未踏出半步。   而帝长川倒似也不在乎,只是静默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安静的等着。   中途,等候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以至于林凛都觉得好奇,凑到近旁,俯身说,“帝总,要不要找人去卫生间看看太太,都去了这么长时间了,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男人泛寒的俊颜上还沁着笑,只是那笑未及眼底,不动声色的只是摇了下头,“不用。”   如此一来,林凛也只好安静的站在一旁陪同等待。   就这样,等了整整一天,九个多小时的工作时间一晃而逝,外面慢慢的夕阳西下,霞光染满天际时,顾念才迈着疲惫的步子,走出了卫生间。   寂静的走廊空旷,她一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椅子上斜身依坐的男人,而他的手中,还拿着两人还未填写的表格和证件。   顾念蓦然一怔,一颗心紧了紧,反复深吸几口气,到底还是迈步走向了他。   帝长川靠坐在那里,一双漆黑的眼瞳轻轻抬起,落向了她,“卫生间没有后门,唯一的窗户还无法容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所以,你就故意等到下班时间再出来。”   都被他说中了。   顾念落寞的垂下了眼眸,“都如您所言。”   男人勾唇冷嗤一笑,望向她的目光,犀利了几分,“这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枉你那么聪明了!”   她哀凉的叹了口气,“让您高估了是吗?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聪明,只是您一直抬举罢了!”   顾念自诩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和情商,若非说与旁人特殊的,那就是细心吧!   善于观察他人的面容神色,细致入微,多加审夺和考量。   帝长川霍然倾身而起,颀长的身形阴影落向她,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女人傻一点没什么,只要不乱听乱信就好了。”   她眸色猛然一紧,感觉出他话里的其他意思,却故意不想理会,眸光微闪了闪,避开了他,“那么现在呢?还要怎么做?”   他佯装深思的紧了紧眉,随之上前,大手握起了她微凉的小手,放在掌中紧紧握着,“回家!”   两人接下来真的回了帝云斋,些许保姆和管家纷纷出来迎接,一见两人,颔首问好,“先生,太太。”   顾念本想越过众人,直接上楼,却被帝长川拦阻,他长臂一拦,顺势将她扯入怀中,拦腰抱了起来。   男人长腿大步,从一楼到二楼,一脚踢开卧房门,进入时回身一脚将房门踢上,并直接反锁了,随之抱着她,将人扔上了大床。   一瞬间,顾念几乎可以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意识的恐惧和悚然接连,不受控制的身体,本能的往角落缩了缩,一张好看的容颜,也变得有些苍白。   帝长川立身床边,面无表情的抬手脱了西装外套,扯开了领带,“这就没本事了?之前的能耐呢?” 第470章 我拒绝!   帝长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眼眸沉静,寡淡的毫无波澜,仅唇畔若有似无的微扬着轻轻的弧度,有些戏虐,也有些嘲弄。   顾念不想理他,别过了脸颊,眨了眨眼睛,似突然之间也想开了,之前的紧张和惊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她放松了身体,直接慵懒的躺在了床上。   还翻了翻身体,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然后侧身单手撑着小脑袋,清澈的眼瞳暗沉的看向他,“要做是吗?”   帝长川眸光紧了紧,屈膝在床沿上,慢慢的靠向她,“不怕了?”   “怕啊!”她回应的也很快,“但怕你就不会做了吗?”   与其高度紧张的任他宰割,倒不如换种方式的接受!   而且,她此番突然离开,又被他堵住抓回来,想必他心里也窝了火,若是在床上不发出来,也会用别的方式发泄在她身上。   相比之下,顾念宁可选择前者。   帝长川有些出奇她的反应,笑吟吟的唇畔弧度上扬,邪肆的俊颜衍着难辨的神色,随之侧身坐在了她旁边,“我们谈谈吧!”   顾念一愣,着实是真的愣住了。   有些难以确定的眼睫微动,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男人低眸望着她,“不想谈谈吗?”   她无措的抿着小嘴巴,审夺的目光扫视着他的俊颜,“在这里?”   帝长川勾唇一笑,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谈不好就办了你!”   她无措的唇瓣紧抿,身形向后避开了他,也猛然弹身而起,规规矩矩的坐好了,“那就谈吧,谈什么?”   男人移开了眼眸,拿出香烟点燃了一支,不紧不慢的样子,似对于谈话内容毫不在意。   良久,他薄唇才慢慢翕动,淡道了句,“你说。”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他永远都是这样,不管当初还是现在,也不管发生任何问题,都将锋芒转给别人。   不过,若是真能好好谈谈,似乎也是好的吧!   她轻微的叹了口气,复杂的视线落向他,“你的工作,我一直都不干涉也不会过问,但洛氏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它的实力几乎和帝氏不相上下,不是你想吞并就能吞并的。”   “就算你利用我,利用圆圆,城夕那边就算可能妥协或者让步,但也只是代表他个人,洛氏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十几位董事呢,还有洛夫人……”   顾念仔细想了想,再言,“帝氏和洛氏,都是树大根深,你作为帝氏的总裁,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和明白。”   帝长川讳莫的深眸沉淀,一口淡淡的烟气缓缓朝着她喷薄,似笑非笑的轻道,“所以,你想劝我放弃?”   顾念深吸了口气,“我劝你的话,你会听吗?”   “所以呢?”他反问了句。   她紧了紧眉,“所以,我不想劝你,只是想说清楚事实,你想利用我,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但别到最后弄到玉石俱焚的地步才好。”   帝长川听出了别的意味,夹着香烟的单手端着她的下颚,“你怕帝氏陷入危机,怕我难办?”   顾念好看的眉宇颦蹙,伸手拨开了男人的桎梏,“你愿意这么想,那就是吧!”   她轻顿了下,又一次看向了他,“还有上官妧,她需要肝脏移植,你想让我贡献自己的肝脏给她,对吗?”   帝长川眸色混杂的睨着她,慢慢眯了眯。   他没有回应,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顾念移开了眼眸,清淡的嗓音晦涩,“我不愿意!”   男人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哦?”   她转过身不想去看他,一股愤然的感觉在心底凝聚,“她曾经是你前女友,现在是你未婚妻,你想救她,没人可以阻拦,帝氏又不缺钱,想要匹配的肝源,又很多办法,没必要非要我贡献!”   突然就让她好好的为旁人贡献肝脏,还没有任何理由和依据,谁都会有抗议吧!   更何况,顾念也从未欠过上官妧任何,凭什么就一定要是她!   帝长川正过身,淡淡的望着她,“如果她的身体缘故,就非你不可呢?”   顾念凛然一怔,近乎惊悚的目光,冷冷的回向了他。   男人薄唇轻动,继续道,“如果你不配合,她就会死呢?”   “那就去死!”顾念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上官妧与我有什么关系?她不管是生是死,又关我何事?”   真拿她当圣母附体呢?!   世间芸芸众生,每天都有生老病死,这是人世间的定律,也是法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帝长川深眸暗沉了下来,“但你是顾念啊,你生性善良,不应该如此吧?”   “你开什么玩笑呢!”顾念冷然的神色染出怒意,些许的厉色渐浓,“善良是我的天性与修养,这与救不救他人无关,帝长川,你想救她,那是你的事儿,别强行加再别人身上好吗?”   她顿了顿,又说,“我坚决不同意,如果你非要强行话,那对不起,我不会配合。”   顾念想了想,“非要逼不得已话,为了守护住我的身体,我并不介意和帝氏开战!”   她的身体,她自己做主。   凭什么就要无条件的给上官妧捐献肝脏,别人的死与活,都与她无关的!   帝长川诺诺的点了点头,动手摁灭了手上的香烟,起身时朝着她招了招手,“先下楼吃饭。”   她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也没有胃口,自然的回了句,“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男人眸线一沉,低哑的声线从头顶晕染,“不饿也要吃。”   顾念心口微紧,染满情绪的目光似刀,凛然的迎向他,“怎么?怕我不吃东西,影响了健康,无法为你未婚妻提供肝脏了,是吗?”   她越想越觉得可笑,真是荒谬到了极限。   一丝冷笑,也在她唇边沁染,“为了救她,你不惜利用我,还不惜搬出婚姻,帝长川,既然你这么在乎她,就更不应该和我结婚了,应该娶她,不是吗?”   帝长川好看的俊颜彻底沉了下来,霍然一把捉起她的小手,按在了自己心脏位置,“顾念,你看人只会用眼睛吗?不会用心去看吗?”   “还是你以为全天下的坏人,就我一个?”   他低沉的嗓音暗哑,肃杀的染满寒气,冷眸也不断浅眯,“哪句真,哪句假,你真的分辨不出来?”   帝长川越说越气,本来刚刚好不容易有了点的好心情,此时全消失了,他深吸了口气,手上气力越来越大,顾念挣扎的也愈加厉害。   她扑腾的双腿妄图从他身边逃离,却被男人牢牢按在原地,难以动弹。   “帝长川!”顾念愤然的音量加大,“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男人咬了咬牙,“你的家就在这里!”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回我哥那边!”她挣扎的更加厉害,一想到他为了上官妧,就要挖走她的肝脏,那种迫切想要逃离的心情,前所未有。   她挣扎着好不容易避开他,转身就去够包包,想要拿出手机,联系顾涵东。   帝长川站在一旁,阴郁的俊颜冷然,霍然俯身上前,一把将她重新拉拽回来的同时,单手也扣上了她的一只脚踝,“这是你逼我的……”   话音一落,顾念就感觉到了异样…… 第471章 你猜呢?   ‘咔’的一声,随之一股微凉的触感,接连而至。   顾念挣扎的动作也在男人这一连串的动作下,彻底停下了。   她近乎愕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左脚踝,一个黑色类似于智能手表的东西,扣在了自己脚踝上。   帝长川倾直身形,冷然的眸光暗沉,厉色染满俊颜,“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逃不掉?”   顾念凛然的美眸涣散,“你……”   男人注视着她,冷戾而勃发,“你身上有定位器。”   “什么?”顾念悚然的呆愣住,旋即她低眸在自己身上看了看,确定衣服是自己之前换的,不可能有其他东西,那么,就剩下她的包包……   看她似也猜到了什么,帝长川移开了冷眸,侧身倚着不远处的桌子,又点燃了一支烟。   趁着这个间隙,顾念也挪身拿到了不远处的包包,‘哗啦’一声,包包里的东西全数倒出,手机钥匙,气垫口红,纸巾湿巾……   大体上都是她平日里用的东西,并没有任何异常。   她继续在包包里翻找,果然,再最里侧的夹层处,发现了异常。   一个很小的东西,类似纽扣大小的追踪器,藏匿于此。   她愤然的拿出东西,狠厉的摔在了地上,“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很久之前。”帝长川回应的很快,烟嗓的低醇暗哑,好听的染满磁性,“你每个包包里都有,别再费劲找了,以后不会放了。”   她诧然挑眉,男人余光睇向了她的脚踝,看着上面黑色的脚链,笑了笑,“因为有它了。”   顾念这才醒悟,下意识的就想扯掉脚踝上的物体,但不管她怎样用力,都无济于事。   帝长川看着她,难看的面容阴沉森然,“别费劲了,你拿不掉的。”   “你……”她发狠的咬着牙,隐约在电视电影中看到过这种东西,对于某种犯罪者,假释期间,警方会予其佩戴电子脚镣,为了追踪和定位位置。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给她佩戴这种东西!   帝长川沉眸看着她,也注意到了她愤然的脸色,解释了句,“这是帝氏旗下公司新研制的,只此一款,和那些警方用的不同,它不仅能定位追踪你的位置……”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迈步上前,单手撑着床沿,俯下高大的身形,饶有意味的唇畔轻启,低哑的字音,呵气如兰,“还有监听监视的作用。”   “帝长川!”   顾念咬牙切齿的声音刚启,就被男人捂住了唇,从而挡住了后面要说的话,他眸色紧了紧,“我是不是说过,别对我直呼姓名?”   她被他桎梏着,说不出半句话来,幽沉的面容染满厉色,异常难看。   帝长川看着她,轻扶着她的脸颊,“宝贝儿,都说了这是你逼我的。”   与其再放任她逃离,倒不如用这种方式,虽然不太光彩,但最起码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他想了想,似又想到了什么,“还有,你刚说的健康问题,肝脏是吗?”   男人说话时,修长的手指向下,沿着她平坦的小腹慢慢缭绕,一点点萦纡摩挲,“健康啊……”   他刻意加大尾音,起身时,摁灭了手中的香烟,侧身拉开了旁侧的抽屉,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顾念蓦然一愣,这个黑子,她以前从未见过。   帝长川当面打开,里面放着几只还未开封的注射器,每一支都盛满液体,具体是什么药,她不得而知。   他拿出一支,在她面前拆开了包装,在空气中轻轻一推,挤出的液体晶莹,“不是怀疑我吗?那现在就看看,你的健康,到底对我有没有用!”   话音一落,他另只手精准的擒起了她的手臂,将袖子往上一扯,丝毫不理会顾念的挣扎和反抗,针头便刺入了她的肌肤……   满满一支注射器的液体,渐渐进入血管,顾念恐惧的眼瞳,瞠大到了数倍,“你……这是什么药?”   帝长川拔出针头,单手按压着她手臂上的针孔,“你猜呢?”   她猜不到。   是毒药吗?   现在杀了她,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   但如果不是毒药,又是什么?若是慢性毒药话,那搞坏了她的身体,上官妧的移植手术,又怎么办?   她实在想不透,也猜不出来。   帝长川处理了注射器,将其他的放置一旁,侧身再看向她,俯身长臂捞过她,将她平躺按在了床上,还顺手扯过了被子,给她盖好,“就当是一场梦吧,好好睡一觉,醒了再慢慢猜。”   她不耐的咬着下唇,“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乖乖睡一觉,醒了再说。”他不动声色的面容还是很阴,压抑阴霾的眼眸深邃,给她掖了掖被子,便拿着那些剩余的注射器,出了卧房。   顾念无力的躺在床上,刚刚注射的药物慢慢发挥,一点点起作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身体里悄然凝聚。   没有半分痛苦和难捱,相反,很愉悦。   超乎寻常的舒爽感,就算她此时明明满心的愤慨和郁结,却也像烟消云散了一般,彻底沉浸在那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中,像整个人幻化成了鱼儿,在水中畅游,又像是变成了云朵,缥缈于天空……   她涣散的眼瞳没了焦距,定定的望着天花板,在这种感觉中,沉沦,沦陷。   而卧房外,男人下楼时,遇到管家,随口吩咐了句,“太太休息了,几个小时后,给她准备些饭菜送上去。”   管家连忙点头,“是的,先生。”   帝长川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向外,健步如风的上了车,车门关闭时,淡道了句,“去帝豪湾。”   林凛应声发动车子。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劳斯莱斯的车子缓缓驶入帝豪湾的庭院中,稳稳的停下时,男人推门下了车。   偌大的客厅中,保姆闻声来到了玄关旁,帮着帝长川换鞋和拿外套,过后才抽身离去。   一旁的沙发上,赵敏之一脸紧绷的坐在上面,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猫咪,她慢慢的伸手轻摸着猫咪的脑袋。   远处的电视还开着,只是音量很低,赵敏之的注意力,也并没放在电视上。   帝长川慢慢的走向她,淡道了句,“妈。”   “想好了?”赵敏之轻微开口,语气仍旧很沉,带出的情绪使然,“不再闹辞职了?”   帝长川勾唇一笑,“辞职这件事儿先放一放,先说一下其他的,妈,您不仅仅擅长离间计,也很擅长无中生有。”   赵敏之眸色一厉,“你怎么和我说话呢?”   男人淡笑着,好看的俊颜清隽,些许的森冷敛在眸底,暗藏涌动,他迈步侧身坐在了旁侧,优雅的双腿交叠,从衣兜里拿出了香烟,抽出一支烟放在了唇边,“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您竟然能和奶奶一起联手。”   赵敏之沉了口气,略显无奈的看着他,“我和奶奶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不这么做,顾念会对你彻底死心吗?”   “看来,您编纂的已经成功了,她真的以为我要对付吞并洛氏,也要利用她,给上官妧移植肝脏。”帝长川轻声而至,些许的谎言,不攻自破。 第472章 我要刀!   “编纂?”   赵敏之听着这别扭的两个字,不禁重复出声,冷然的光束中,堆积的怒意满载,“你没有打算针对吞并洛氏?”   疑问的语气,带着肯定的字音。   答案毋庸置疑的。   帝长川闻言也看向了她,狭长的凤眸好似两片锐利的刀子,但嘴角轻扬,一抹若浅笑若隐若现。   他轻轻的敛眸看去了旁处,薄唇微微翕动,“算是半真半假吧!”   真的是他真的有意准备针对洛氏集团,有备而来,要打个对方措手不及。   所以之前圆圆的事儿上,他才故意放任洛城夕的所作所为的,若是没有成竹在胸,又怎可能将自己的骨肉,拱手于人。   假的是上官妧生病,又什么肝脏移植的,都是赵敏之有意乱说的。   赵敏之看着眼前的儿子,无奈的眸光深沉,就连再溢出口的话语,都带出了叹息,“所以,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顿了顿,她不禁又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彻底明白,顾念的心,早就已经不在你身上了,强留下她,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好处。”帝长川轻喃着两字,坐在沙发上,单手轻扶着下颚,似在思量,也似在考虑着什么,旋即,一丝淡笑在邪肆的唇沿滋生,话音也接连,“婚姻这个东西,选择的初始,就不是为了‘好处’而来的吧!”   赵敏之蓦然一愣,费解的目光染出愤懑,“你在说什么呢?你和她的婚姻,早就已经结束了啊!”   帝长川轻然的摇了摇头,随之倾身而起,优雅的单手插进西裤兜,居高临下的沉眸轻扫向母亲,“怕是未必吧!”   赵敏之恍然的眸色一紧,下意识连忙说,“你又要做什么?长川……”   不管她再说什么,男人似完全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只是礼貌的对她轻微颔首,然后转身径直向外。   赵敏之愣了愣,忙起身追了过去,边走边说,“长川,帝长川,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帝氏的总裁,这一点未来几十年内永远不会改变!”   男人这边长腿大步,早已越过玄关,在母亲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潇洒的踏步庭院,上车扬长而去。   徒留下赵敏之一脸愤然的站在原地,一股怒气积淀于心,权衡再三,她转身就上了楼。   一推开书房门,她幽怨的嗓音而启,“妈,长川现在这样子,到底该怎么办!”   潘秀玉靠坐在藤椅上,戴着老花眼镜还在看书,余光扫了眼进来的儿媳妇,皱了下眉,动手翻页,“能怎么办,你自己生的儿子,什么脾性你还不了解?”   “就因为他是我儿子,我才更没办法!”赵敏之气急败坏,脸色极其难看,俯身坐在婆婆身旁,“妈,我现在是管不了他了,但他是您从小带大啊,他听您的,您帮我劝劝他,嗯?”   潘秀玉紧蹙的眉心更深,视线一直注视着手中的书籍,“我劝的要是有用,也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言外之意,潘秀玉也拿这个孙子没辙了。   赵敏之无奈的脸色阴沉,委屈的眼眶隐隐泛了潮,唉声叹息的样子,让潘秀玉看了也不忍心,她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书,侧身看向儿媳妇,“帝家的男人,向来都痴情,他不是先例,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妈啊!”赵敏之苦叹拉长了声音,“现在不是他痴情的问题了,是他要为了那个女人,活生生的毁了自己的一切啊!”   赵敏之苦闷的闭了闭眼睛,“当初,他为了顾念,不顾自身安危,舍命救她,结果害自己头部重伤,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现在,如果不拦着他,不定又会做出什么出来!”   说到这里,赵敏之霍然抬首看向婆婆,“妈,您当真不管,是吗?”   潘秀玉摘下了眼镜,也叹了口气,“我不是已经将金秘书派给你了吗?想怎么做,就随你吧!”   “好!”赵敏之似下定了什么决心,慢慢的手指紧握成拳,“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言犹在耳。   潘秀玉视线一沉,接近冷然的看向她,“你该不会是想……”   赵敏之没让老人说下去,直接打断,“为了我的儿子,我命都可以不要,就别更别说什么其他的了!只要是为了长川,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时间,潘秀玉有些语塞了。   她们都是女人,也都是母亲,那种为人母的心情,大体都是相同的,又怎会不理解呢?   只是,若真放任不管,那最终苦了的,怕就是……   —   帝云斋的奢华别墅。   顾念从梦中彻底苏醒过来,已经是翌日的上午了,整整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醒来的一瞬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的。   不知道是睡的太久了,还是没有睡够。   她抬手轻揉了揉太阳穴,掀被而起时,才注意到左脚踝上的那个电子脚镣,顿时,怒火染满胸腔,她疾步下床,挨个桌子抽屉翻找。   房间里空空如也,别说螺丝刀,就连一根发卡都找不到。   她索性便席地而坐,动手撕扯着那个电子脚镣。   说是脚镣,其实也不算是。   就是一个疑似智能手表的东西,只是戴在了脚踝上,显得很突兀,也让她无法接受。   时不时的会有绿的闪烁,似是处于待机状态。   顾念烦闷的眼眸暗沉,撕扯的动作更甚,但这东西很结实,就算她用尽了全身的气力,也撼动不了分毫。   若是能找到一把剪刀……   她如此想着,从地板上爬起来,拿了件外套正要出房间时,余光瞥到了远处的垃圾桶,身形又顿住了。   昨天,帝长川给她注了药。   是什么药?   能让她不仅仅昏睡一天一夜,还能有那种奇幻的感觉?   她走去垃圾桶旁,瞥见的瞬间眸色就沉了,垃圾桶已经空了。   而此时,卧房外也传来了叩门声,随之,保姆端着热腾腾的饭菜推门进来,“太太,您醒了。”   保姆径直上前,将手中托盘放在了旁侧的桌子上,“先生交代过,说您醒了一定会饿的,昨晚我上来几趟,您都在睡着,就没敢再吵您……”   顾念转过身,深吸了口气,手指着垃圾桶,“这里之前的垃圾呢?”   保姆轻微一愣,连忙说,“打扫房间时,扔掉了呀!太太,您是丢东西了吗?”   她敷衍的点了下头,“差不多,扔哪里去了?”   只要找到昨天用过的那个注射器,那给江硕,就能化验出药物属性。   所以,注射器对她来说很重要。   “早上就扔去外面了,现在应该被清扫车拉走了吧!”保姆看着她凝重的面容,又说,“很重要吗?那我联系下林秘书,他会联系清扫车……”   顾念抬手拦了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算了。”   帝长川有意想瞒着她,就不会漏下破绽的。   她紧眉又想了想,距离注药已经过去二十几个小时了,怕是现在抽血,也化验不出任何了……   保姆一脸模棱两可的站在一旁,顾念思绪一转,又说,“对了,帮我找一把剪刀。”   她停顿了下,看着点头向外的保姆,又补充了句,“还有螺丝刀,刀子,家里能找到的,各种刀具都拿来吧!” 第473章 好像着了魔   保姆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下了楼。   先按照顾念的要求,找到了各种工具,但在送上去前,先给林凛打了个电话。   林凛听着电话中保姆的陈述,沉思了下,抬首看着办公室里正和高管们谈话的老板,踌躇了会儿,才敲门进去。   几步越过众人,林凛来到帝长川近旁,俯身将手机递送了过去。   男人拿着电话听着那边保姆的询问,好看的眉宇轻蹙了下,随后道了句,“给她。”   话音一落,就挂断了电话,并将手机还给了林凛。   林凛诧然的愣了愣,虽满腹疑惑,但也不敢多加询问,便移步出了办公室。   而别墅这边,保姆得到了老板的准许,才轻手轻脚的拿着所有工具上楼,无需敲门,卧房门早已敞开,顾念一见她进来,一把就接过了保姆手中的所有东西,转身去了沙发。   她盘腿坐在上面,先试了试剪刀。   电子脚镣几乎紧扣着她的肌肤,其中只有一点点的小缝隙,剪刀很难进入,就更别提剪断了。   其他东西也挨个试了一遍,除了螺丝刀,其他任何都无法撼动。   只是螺丝刀也没办法撬开,她费劲的铆足全力,最终,反复剐蹭,只是将她脚踝上细嫩的肌肤弄得鲜血淋漓。   她还在继续,可一旁的保姆却看不下了,“太太,别再弄了!”   保姆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拦下了她,还顺势夺走了她手中的螺丝刀,“再弄下去,会弄伤您自己的,真的别再弄了!”   顾念愤然的咬了咬牙,看着脚踝上的这个东西,怒气就越来越甚,保姆只能说,“太太,您抽空和先生好好谈谈,他会给您解开的,别再这样了,伤了自己多不好啊!”   “您稍等,我去拿医药箱给您处理下伤口。”   保姆临走时,还怕她再做什么,也一并将所有工具都收走了。   顾念无力的靠坐在沙发上,不耐的狠抿着双唇,帝长川,完全就是个精神病!竟拿这种东西对付她,拿她当什么了?!   脚踝上的电子脚镣,她无法去除,至于是否真有跟踪定位,和监视监听的功能,她也不得而知。   因为往后的十几天里,她都足不出户,连别墅的门都未曾踏出过半步。   而帝长川似乎也并未派人软禁于她,只是家里安排了十几个保姆,不管她做什么,都时时刻刻有人在旁盯着。   这种换了种‘监视’的方式,更让她恼火,却也无济于事。   之后的数天里,帝长川也未来过这里。   偌大的宅子,除了那些‘监视’的保姆和管家外,只有她一个人,就连帝墨轩去了哪里,她都不得而知。   手机电脑等东西,她是一直可以用的。   也没有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只是,顾念在之前离开时,除了安置好了乔珊珊,外加还将研究所和中心医院都转给了顾涵东,对外的经营权交给了江硕,并任命他为副院长。   所以,工作那边,她暂时也无需操心。   至于为什么没有联系顾涵东,是顾念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哥哥开口,她和帝长川之间的矛盾,也不是突然发生的。   而且,她在这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由的,若真想离开,也不是没有方法,所以能不让哥哥担心记挂,就少给他徒增烦恼吧。   十几天的时间,将近半个月左右,中途,顾念有过两次身体不适。   那种剧烈的感觉,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感冒发烧,一种源于骨髓的剧痛,像一颗藏于体内的定时炸弹,突然爆发,无法控制。   第一次出现这样情况时,十几个保姆手足无措,紧张又惊恐,最终林凛亲自来了帝云斋一趟,送来了一支注射剂,给顾念注入后,这种症状便慢慢化解了。   第二次保姆似乎有了先例经验,一边照顾顾念,一边联系林凛。   同样的注射剂,注入后不过须臾,症状消失的同时,还会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再次滋生。   久而久之,顾念竟像是着了魔。   似是对这种奇妙的感觉,有了依赖,更有了一种迫切的期待之感,从之前的抵触抗拒,到慢慢接受,甚至渴望,这个过程太快了,也超乎了她的认知。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光靠怀疑和疑虑,又能有什么用?   这种症状的持续,也从之前的数天一次,演变到两天一次。   时间的缩短,和身体的种种反应,让顾念不得不对此产生了浓厚的质疑,她深思熟虑后下了决定,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一定要出去,离开这里,去医院。   她如此想着,也会如此做的,只是楼下十几个保姆,还有江远,想要一一支走,怕是有些难办。   顾念踌躇辗转的下了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厨房内外忙忙碌碌的保姆,思量着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无意中视线瞥到远处的电视,却被正在播报的新闻内容,震惊住了。   “国内金融界领军企业,帝氏集团总裁,于今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亲自公布了身患隐疾一事。”   电视中,漂亮的主持人绘声绘色,镜头切换至帝氏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帅气的男人清隽如旧,站在主席台上,下方围满了媒体记者,话筒递送的层次并进,男人幽冷的眸线一扫众人,淡淡的启唇而道,“隐疾是真的,我确实于去年六月份因意外头部受过重伤,被诊断患了失忆症。”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人声涌动中,帝长川对于下面所有人的议论熟视无睹,面容冷峻,声音清冽的再度宣布,“具体的,由我秘书将一一给大家详细说明。”   接下来,林凛走上主席台,将帝长川前前后后数次治疗问诊,以及当初手术的全部病历展示而出。   电视上镜头继续切换,主持人还请来了脑外科的某位权威专家,“张主任,请问失忆症,到底是什么病症呢?”   张主任微微一笑,拿起话筒说,“失忆症分很多种类,具体针对帝总来说,他是于一场事故造成头部重伤,淤血无法自行消化,也无法手术排除,而产生压迫,伤及记忆体,造成记忆急速退化。”   “不仅如此,帝总的脑部淤血不仅仅伤及了记忆体,还随着病情发展,严重压迫损伤脑岛,从而造成感情露失……”   主持人和主任的对话还在继续,详细解说人体大脑神经和脑岛等具体问题,大多数都是医学领域的内容。   顾念看着新闻,震慑的思绪晃荡。   帝长川竟然……   对外公布了自己的病情?!   这对他到底又有什么好处?   帝氏集团总裁身患失忆症,还失去了感情,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这一个消息,不仅仅造成帝氏股价暴跌,外界声誉狼藉,还等同于他自行放弃了总裁之位啊!   顾念诧然的神色凛然,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电视中还在进行的播报,复杂的呼吸停滞,如遭雷击般的错愕不已。   而此时,玄关这边的门也缓缓被推开,男人清隽的身形,迈步而入。 第474章 老实陪陪我   偌大的客厅里,随着帝长川的迈步进入,一股清冽的寒气,无形中沁染缭绕。   保姆忙出来迎接,男人将外套递给了她,随之吩咐了句,“你们可以离开了。”   “是的,先生。”   保姆应了声,然后睇眸给餐厅内的几个人一个眼色,众人纷纷放下了手边的事情,跟着江远出了别墅。   玄关门闭合的刹那,极大的别墅里,就只剩下了他与顾念两人。   男人缓步沙发旁,身形落座的同时,也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并抬手松了松领带,清淡的字音而溢,“这些东西,没必要看。”   他说着,侧身看向了顾念,她抱着双腿缩在一边,光着两只小脚丫,白皙的肌肤上,那个黑色的电子脚镣,异常鲜明。   而更刺目的,是附近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痕,都是被她这段时间反反复复想要摘掉脚镣弄得。   男人眸色微沉,伸出的单手一把捉住她的脚踝,轻微施力,便将人拉拽了过来,他低眸看着她脚踝上的伤痕,皱了下眉,“不疼?”   顾念下意识的缩了缩,却无法摆脱男人的桎梏,别扭的移开了脸颊,不耐的抿着唇。   帝长川轻轻的勾了下唇,俯身凉薄的唇就落在了她脚踝上,轻轻地,慢慢地,沿着她上面一圈的伤口,轻轻啄着。   顾念愕然的看向他,本能的将脚丫收了回去,却又被男人再次捉住。   “只是亲一亲,怕什么?”他轻挑了下眉,冷峻的面容也渐渐有了几分柔和之意,随之更加过分的揉捏着她的小脚丫,低头在上面卿了卿。   顾念惊诧的极尽被他的行为震慑,有种恶寒的挣脱出来,还顺带的踹了他一脚,“别碰我!”   帝长川不怒不火,仍旧侧身看着她,还顺带的抬手就擒起了她的下颚,“我都不嫌弃,你还嫌弃自己?”   她视线一凛,这不是嫌弃与不嫌弃的问题好不好!   她懒得和他解释这么多,只是拨开了他的手,身形向后挪了挪,宽大的沙发上,她小小的身子再次缩成一小团,还顺带着拿过抱枕护在了胸前,然后才说,“新闻上的,是怎么回事?”   帝长川身形不动,狭长的凤眸幽沉,只言,“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问的是为什么。”她不得不说直接一点,“公开了你的病情,对你,和对帝氏有什么好处?”   别的集团公司老板,别说自己身体出现问题了,就算是家族内人员患病,都尽可能的藏着瞒着,他却来了个打破先例,直接昭告示人。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倾身单手朝着她招了招,“过来,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顾念眼瞳一紧,她又不傻,过去了怕是真对他有好处吧!   她看着他,“就在这里说。”   帝长川饶有兴趣的唇畔清扬,漾出的浅笑和煦,转过身两手支着双膝,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敲着茶几,“好像没什么好处。”   他还知道!   顾念有些无法理解的皱起了眉,“你不是失忆,也不是失去感情,你是失去了智商!连脑子都丢了!”   她说着,也扔下了手中的抱枕,起身穿着拖鞋就朝着楼上走去。   而身后一道低沉的嗓音,却再度响彻,“但什么事情,不都是好坏参半吗?”   顾念不自然的脚步一顿,略感疑惑的沉了下眸,好坏参半?   为什么她看待这件事,只看到了坏的一面,丝毫的好处没有注意到呢?难道是她智商下限,欠思考?!   她疑惑时,忽然腰腹上被后方一道气力覆上,下一秒,整个人身体一轻,便被男人拦腰抱了起来。   顾念愕然的险些惊呼出声,不受控制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你……”   帝长川没言语任何,只是抱着她上了楼。   进了卧房,将她扔上床,他颀长的身形也随之落了下去,并未有任何突兀的举动,只是从侧方环着她,抱着她。   顾念愣愣的有些无措,本能的动了动,却被男人直接扼制,长臂蛮横的禁锢着她的腰肢,“别乱动,老实陪我睡一觉。”   她惊愕的眸光浮动,随之,就感觉他埋首在她脖颈旁,低哑的气息再道,“明天就告诉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顾念无力的心下叹了口气,随之便转动身形,拨开了他的桎梏,“我对此并不好奇,你要睡的话,去别的房间!”   她现在没什么心情陪他,也没有精力和他耗下去。   帝长川躺在旁侧,好看的眉心慢慢紧蹙,余光睨向了她的小脚踝,“不想拿掉这个了?”   顾念脸色忽然一变,蓦地愣住了。   男人抬臂枕在脑下,歪头看向她,“不想知道你每隔几天注入的是什么药了?”   她愣愣的,呼吸凝滞住了。   他的话,确实提醒了她,险些一时把最重要的事情忽略了,她极快的缓了缓面色,再看向他,还顺带着将小脚丫挪到了他近旁,“把这个解开。”   帝长川望着她,凤眸慢慢浅眯。   顾念又挽起了左臂的衣袖,上面几个小针孔,在细嫩白润的肌肤上,异常明显,“这是什么药?”   他紧了下眉,面容无恙的起身,进了浴室。   良久,他再出来时,精壮的身体高挺,只裹了一条浴巾迈步房内,单手拿着条干毛巾擦着湿润的短发,片刻后放下毛巾,再移步床旁时,顾念几乎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定定的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男人也不去理她,一把摁灭了台灯,便扯被拥她入怀,却刚一躺下,顾念就挣扎的弹身而起,“帝长川,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   他侧身躺在那里,深邃的黑眸慢慢睨了她一眼,烟嗓低哑,“上瘾了?”   顾念悚然一惊,凛冽的美眸瞠大,“你……”   带着颤音的话语还未道出,就被帝长川再度伸来的长臂强行将她扯入了怀中,“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的健康对我很重要吗?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帝长川!”她发狠的咬重字音,“你是不是有病!凭什么?到底凭什么你要给我用这种药……”   满含怒意的话语,还未彻底陨落,就被他接下来的动作全部扼杀。   顾念惊愕的眼瞳不断紧缩,想也没想就张口咬上了他的手,她气力极大,发狠的恨不得要将他的肉都咬掉。   而男人却不知疼痛般注视着她,加重了另只手上的气力,不过须臾,顾念身形蓦然紧绷,旋即,也放开了他。   帝长川轻然的勾了勾唇,“看来,下次你再咬人,就用这个办法治你!”   他没在多做什么,精致的下颚抵着她的头顶,眸色慢慢眯紧,“那药不是你想的那样,也不会上瘾的。” 第475章 确实想弄死你   “骗子!”   顾念愤然的一句回应,并抬手就推开了他。   她铆足了气力,力道很大,确实将他推开了,却无法逃脱他那入侵的大掌。   帝长川端着她的下颚,审夺的目光寒凉,房内昏暗的视野中,一片的阴影笼罩,低哑的气息清淡,“我骗过你?”   “没有吗?”顾念冷笑出声。   两人结婚后这么多年,他没骗过她吗?!   大大小小,次数多到她自己都难以数清了吧!   帝长川紧了下眉,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禁一笑,才说,“骗你也是为了你好,乖一点,嗯?”   顾念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到底是什么药?”   “都说了那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极快的语速完全碾压着她的尾音,单手撑起她的小脑袋,迫使她睨向自己,“如果有任何反应,也只是你心理作用罢了!”   准确说来,那是一种舒缓剂。   能让紧张的肌肉慢慢放松,高度戒备的精神,逐渐松弛,让体内的多巴胺和肾上腺素超过平时,一种借用药物,让自身愉悦的途径和方式。   而且,这药是他亲自命人研制配出来的,伎俩掌控的极好,别说上瘾了,就连副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若是真的产生任何感觉,也都是心理作用。   毕竟,愉悦是每个人都需要的,而一段时间浸染在这种感觉中,突然抽离后,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会有些不适应。   也正是因此,才会让顾念有那种迫切的期待之感。   总体来说,都是心理产生的作用而已。   顾念愣愣的眼眸微紧,轻喃而溢,“心理作用?”   男人抚着她的面颊,趁着她怔松的间隙,俯身啄上她的唇。   顾念逃命似的剧烈喘息,随后冷然的瞪向他,“真的只是这样?”   帝长川还有些回味悠长,流连着她红肿的小嘴巴,“不然呢?你真以为我想弄死你?”   她心脏某处一怔,随后就听到了男人的回应,“确实想弄死你。”   他俯身再度覆上她,“只限在床上。”   她愕然的心脏一沉,挣扎再起,“帝长川,放开我,别碰我……”   他却很是配合的身形突然一顿,接连起身坐起,并抬起了双手,“哪里碰你了?我真碰你了吗?”   “你……”   她羞愤的面容涨红,真是和他什么都说不通!   帝长川早就看出她那一脸的嫌弃之色,粲然的笑了笑,随之俯身拉着她钻进了被窝,紧紧的拥着她,“你哪里我没尝过?至于这种表情吗?”   她愤然的挣了挣,却根本逃不开他的掌控,反而被他搂的更紧,也更甚了,他箍着她,“我累了,乖乖陪我睡一觉,明天给你个惊喜。”   惊喜?!   顾念凛然的思绪晃荡,他每次说的‘惊喜’几乎都是惊吓。   但帝长川似乎真的累了,也没再对她做什么,只是这样固执的抱着她,不过一会儿,后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他是真的睡了。   只是顾念却毫无睡意,她也不想装睡,就这样被他牢牢箍着,挣着眼睛,望着窗幔。   一整夜十几个小时,漫长又难熬。   她慢慢的竟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浑然不觉。   直到翌日的早上,她醒来时,还觉得昨晚的一切,恍若一场梦,脑海中还沉浸着他说的那几句话,心里暗忖反复,真的只是心理作用吗?   不能完全信他,还要抽空去医院好好检查一遍,自己的身体,一定要自己保护!   如此想着,她微微动了动,这才惊愕的发觉,身旁的男人竟并未离去!   还一直这样抱着她,单臂枕在她脑下,另只手箍着她的腰肢,力道掌控的很好,不轻不重,却足以在她要逃离时,及时将她控制。   她无措的有些不知作为,才不得不想要开口,却被男人抢了先,“睡饱了?”   顾念深吸了口气,懒得理他,只说,“能放开我了吗?”   帝长川直接松开了手,顾念也趁机急忙弹身而起,挣扎着爬下床,整理了下睡衣,一颗颗的系上扣子。   她记得昨晚睡觉前,她睡衣扣子都是系着的,怎么就都被解开了呢?!   不同于她的灵活,男人慢慢才坐起身,揉了揉早已压麻的手臂,也皱了下眉,抬眸再看向她,“收拾洗漱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顾念不想理他,直奔了浴室。   就算她再不情愿,但到底还是被他生拉硬拽的出了门。   车子一路驰骋,再次抵达了民政局。   顾念无需下车,就脸色阴沉的直道,“我不会和你复婚的,别做这种无用功了!”   “复婚?”帝长川轻喃着两个字,玩味一般的勾唇笑了。   她紧了紧眉,“你应该知道,我若不想,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都不会妥协的。”   这里是民政局,就算他权势再大,也无法强迫女方与其复婚的,工作人员就不会应允,这一点,顾念完全笃定。   但是,她似乎真的忽略了什么。   帝长川浅然勾唇,站在车外朝着她伸出了手,“不复婚,只是进去看看。”   她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完全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还是下了车。   跟着他进了民政局,因为是上午,结婚处这边还是有不少人的,年轻的男女正值热恋,彼此携手注册结婚,绝对的幸福美满。   顾念看着那些年轻的男男女女,心里不禁一阵怅然,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和帝长川每次来这个地方,状况都大体如出一辙。   当年,是他强迫着她嫁给了他,现在,他也在强迫着她。   不管是否失忆,这一点上,他倒是没变。   两人一直站在人群末尾,工作人员慢慢处理完了其他结婚登记,终于看到了两人,帝长川迈步上前,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户籍。   工作人员一经过目,便忙说,“帝先生,情况我之前就了解过了。”   说完,工作人员又看向了顾念,将早已准备好的两个红本本递送到了她面前,“经过我们这边的确认,帝先生之前因为身体的缘故,在失忆的状态下和您签署了离婚协议书,是不具备法律认可的,所以经过确定,两位之前的离婚无效,这是补发的结婚证,请收好。” 第476章 已经晚了!   离婚无效?!   顾念所有的思绪,都被工作人员这简单的几个字震慑无疑,整个人如遭雷击般,讷讷的僵在了原地。   不同于她的反应,帝长川倒是一脸无恙,反而还很客气的和工作人员交谈了两句,然后将那两个崭新的结婚证,塞进了顾念手中,并拉着她向外。   到底是怎样走出民政局的,顾念早就记不清了。   好不容易恢复思绪,她人已经被他塞上了车,她愕然的看着手中那两个刺目的红本本,毫不犹豫的直接摔上了仪表盘。   帝长川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却佯装没看见,平缓的俊颜依旧毫无波澜,慢慢的发动车子,驶离了此地。   顾念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倾尽一切孤注一掷的对外宣布自己的病情,似乎唯一的意图,就是为了向民政局得到离婚无效的证明。   兜兜转转,她还是败给了他!   不仅仅逃不掉,连离婚,都成了泡影!   她僵滞的身子好半晌才有了反应,慢慢的抬手扶着额头,无力的喘息了几口气,“有意思吗?”   男人似是听不见般,并未给予回应。   顾念暗淡的美眸彻底没了光泽,“不惜对外宣布病情,只为了换来离婚无效的证明,有意义吗?值得吗?”   帝长川轻微侧颜,淡淡的眸光扫了她一眼,“能看到你现在的反应,不值得吗?”   “你……”她愤然的咬牙,攥紧了双拳,“你是真有病!”   他也不生气,反而还诺诺的点了点头,“这么说自己的老公,很好吗?”   说话时,他抬手一把揽过她的肩膀,见她往自己身边搂了搂,却被顾念嫌弃直接避开了,他慢条斯理的再度覆上她的头顶,轻揉了揉,“帝太太,再闹情绪可就真没意思了!”   帝太太。   现在听着这个称呼,顾念只觉得讽刺,更荒谬!   她冷然的避开他的大手,冷冷的看着男人绝美的侧颜,“婚姻是要有爱作为基础的,帝长川,你这么执意的强行将我留在身边,不惜对外公布病情,做了这么多,你爱我吗?”   男人扶着方向盘的手指,轻微一顿,骨节修长的单手,慢慢收紧。   前方路口,他单手方向盘,完美转入了下个道路,车子急速缓缓朝着帝云斋方向驶入。   “你明明不爱我,又何必做到这种地步?”顾念的心情,早已不是一句荒谬可以彻底形容的了,有悲凉,也有哀默。   但更多地,还是无法理解。   她移开了视线,慢慢的也深吸了口气,“彼此放手不是很好吗?你可以娶上官妧,和她开始新的生活,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吧!”   “放手?”帝长川轻喃着两个字,微微的摇了摇头,“那你放手了吗?”   顾念蓦然一怔,接连,就听到他又说,“你如果真的放手了,当初我失忆和你离婚时,你就该一走了之的,又何必留在我身边,替我对付廖雨辰,拿回了帝氏几十个分公司的管理权和股份,交给少琛替我保管呢?”   帝长川转眸看向她,幽深的寒眸深许,漆黑如墨,恍若真的能找寻到一丝深情蕴藏其中,“顾念,你爱过我的,对吧?”   男人清淡的三言两语,让她一时间,就丧失了语言能力。   都被他说对了,她还能说什么?   顾念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大胆的承认了,“对,我爱过你,你不惜舍命救我,我要是没有半点感觉,又怎么可能!”   “我爱过你,因为你是从小跟我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川哥哥,因为你给予过我婚姻的结发之夫,也因为你是我孩子的父亲!”   她一字一顿,藏匿了多久的心事,突然直接道出,竟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但帝长川,那都已经过去了,你和我之间,也该结束了!”   所谓情深缘浅。   估计就是他们两人吧。   他爱她时,她的心在别处,等她反应过来,终于爱上他时,他又忘记了她。   总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环境下,爱上对方,错误的开始,就注定了结果的走向。   帝长川扶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沉凉的眸色暗下,“我不放手,就不可能结束!”   他侧颜看向她,视线更沉也更深,“现在爱不爱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重新爱上就可以了!”   话音一落,似猜到了顾念要说什么,他话音一转,又言,“还有,你若想听我也可以说,我爱你。”   顾念彻底沉默了。   一直到再次抵达帝云斋,她都不在发一言。   车子在庭院停下后,她便极快的下了车,而没走几步,就被后方的男人长臂拦阻,他低眸看着她,轻轻的揉着她的发丝,“我可能无法再做回你的川哥哥,也无法再让曾经的一切都破镜重圆,但顾念,别再挑战我的底线,乖乖留在我身边,老老实实的做帝太太,以后……”   他轻微拉长声音,此时的帝长川,不善于这样的煽情,但还是感觉有些话,真的应该和她说清楚。   男人沉默了下,再望向她的目光,沉淀幽远,“以后,我会慢慢的将欠你的,都补给你。”   “晚了。”顾念冷冷的一把拂开了男人的手,“不仅仅破镜难重圆,覆水也难收,忘了吗?你曾一手安排要玷污我,曾亲自在我心口扣下扳机……”   “你曾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而且永生难忘!”   顾念后退了两步,美眸森冷的似凝出尖刀,狠狠的透着灼人的高温,“你不在是曾经的帝长川,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顾念,你想继续是吗?可以,那就走着瞧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帮你,相反,我会处心积虑,想近一切方式方法报复你,你所在乎的帝氏集团,也总有一天会在我手上覆灭,我会占据剥夺你的一切,彻底让你一无所有,这就是你毁了我一切的代价!”   她话落,还附带了一丝冷戾的淡笑,那笑容过于伤人,也过于嘲弄,“我说到做到,帝长川,总有一天,你会彻底后悔今天的决定!”   短短数语,了断了两人之间纠葛了将近二十几年的情分。   帝长川明显的身形摇晃了下,只觉得一股血气瞬间涌上咽喉,他暗暗握紧了身体两侧的双拳,直到很久以后,才慢慢开口,“……好。”   顾念转身走向别墅,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却在下一秒,就听到了后方‘砰’的一声。   她不受控制的呼吸一窒,失神的愣了愣。   直到玄关处的保姆看到这边的一切,惊呼出声,才彻底打乱了顾念的思绪,她回过身,就看到原本颀长的他,此刻不知为何的晕倒在地。   “先生!”   保姆惊呼了一声,随后别墅内的其余保姆和管家,乃至江远才纷纷跑了出来。   众人步伐极快,纷纷从顾念身边越过,她僵滞的思绪慢慢有了反应,近乎无措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帝长川。   他,竟然昏倒了?! 第477章 都是因为你!   帝长川这一突然昏倒,惊扰来了不少人。   出乎寻常的,并未将他送往医院,反而林凛请来了好多医生,大体上都是脑外科的,有几位顾念也是认识的。   一时间,整个二楼区域,彻底成了临时的医疗所,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忙的不亦乐乎。   期间,赵敏之也问询赶来,陪同她来的,还有金秘书。   赵敏之一见到顾念,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突然上前,劈头盖脸的朝着她就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在偌大的房内,尤为突兀。   顾念脸上火辣辣的,混杂的思绪毫无半分停滞,仍旧面无表情的看向面前的女人。   “都是因为你!”赵敏之气急败坏,更加咬牙切齿,“当初你害长川受伤失忆,现在又害他变成这样!”   金秘书一直在旁安抚着赵敏之,她狂躁的怒火才好不容易有了偃息,转身就上了楼。   帝长川到底有没有苏醒,顾念不得而知。   他又是因为什么昏迷的,顾念也不清楚。   她似乎对这些,也不在乎了。   只是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旁侧进进出出忙碌的医生和护士,莫名中,感觉一切都那么虚幻,好似大梦一场。   但若是梦的话,又何时才能苏醒呢?   临近傍晚时,赵敏之便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她幽愤的目光狠狠的扫了顾念一眼,那怨毒的眼神,包含了多少的怒意和火焰,疼惜自己的孩子,都是身为人母,又能有什么错呢?   盛少琛过来时,已经是黄昏了。   他先上楼探望了下帝长川,再下楼时,好看的俊颜也染上了几分愁绪,望向她的目光,都透出了些许复杂。   男人轻声吩咐了保姆两句,片刻后,保姆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和一些冰块过来。   他接过后用毛巾将冰块包裹好,走到顾念身旁,递给了她,“敷一敷,都肿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之前被打的脸颊,确实火辣辣的,很痛。   “我一直以为,你和长川不会像我与珊珊那样,会有个好结果的,但现在看来……”   盛少琛拉长了声音,轻然的叹了口气,“念念啊,别太钻牛角尖了,他是欠你很多,但来日方长啊,往后这么多年,他一点点还给你,不可以吗?”   顾念暗淡的美眸落下,低垂的眸光注视着手中裹了冰块的毛巾。   看着她一言不发,盛少琛再度叹息,“好好的吧,别再折腾了,听话。”   从小到大的关系,盛少琛几乎就像她的哥哥一样,语重心长的话语,也涵盖了太多太多的深意。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顾念已经不记得了,只是手中毛巾里的冰块渐渐融化,将毛巾弄得湿漉漉的。   一位脑外科的主任从楼上下来,径直到了顾念身边坐下,“从工作上,我应该叫你一声顾医生,或者顾院长,但从其他方面,我还要称呼你一声帝太太。”   顾念轻微抬眸,眼前的中年男人,她是认识的。   不仅仅担任中心医院脑外科的主任,以前她在华仁时,也曾是同事关系。   张主任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帝总自从之前手术失败后,我就一直担任着他的主治医生,这种失忆症,国内的病例很少,帝总的情况,又比较特殊。”   先是脑部重伤,淤血压迫神经,导致失忆。   在病情好不容易稳定后,记忆力不在退化,但淤血压迫损害脑岛,从而丧失全部感情。   光从病历上来看,确实很特殊。   “我也没怎么治愈过这类患者,所以一直不太清楚,但现在据帝总的情况来看,我们之前都忽略了一些东西。”   张主任的话,让顾念涣散的思绪有了一丝的踪迹,慢慢的眸光也紧了起来,“忽略了一些东西?”   对方点了点头,“对,我们一直以为帝总脑部淤血压迫损害神经和脑岛,从而失去感情,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张主任深吸了口气,再言,“他不是失去了所有感情,而是失去了所有表达感情的能力,换言之,他有感情,也有喜怒哀乐,更有亲情友情和爱情的意识,只是他失去了表达出来的能力和方式。”   “这种感情的累计在一定程度时,对他脑部损伤的神经和脑岛来说,就是致命的,才会引发今天的情况。”   张主任说话时,不禁哀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在发病前,就会头痛剧烈到一定程度,很难想象,帝总到底是如何忍下的。”   顾念浑身的血液一时间全数凝固,每一寸的关节都弥漫生锈,下意识的就想到了昨晚,他一直缠着她,还说累了,莫非就是……   “人类的感情系统,一直都很奇妙,不会彻底根除,成为一个冷血动物,只 会随着各类疾病的侵入,而改变这种感情表达的方式,帝太太,帝总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了,但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张主任也起了身,“帝太太,上楼去看看帝总吧!”   顾念微愣了愣,起身送张主任和其他几位医生离开,只留下了两个小护士,照料帝长川输液的。   她思绪波澜不断,不断回想着之前在门口和他说的那些话,一言一句,是刺痛他的心了吗?   有感情,但失去了如何表达的能力。   所以,一切的感情都压在心里,突然爆发的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保姆做了一些饭菜,清粥小菜放在托盘里递送到了她面前,“太太,这是给先生准备的,您送上去吧!”   顾念混杂的眸色微闪,迟迟没接那个托盘。   保姆又说,“先生身体不太好,心情好像也不好,如果您上去的话,他肯定会高兴的。”   顾念无力的垂了下眼眸,犹豫了下,保姆便直接将托盘塞进了她手中,还不断示意,让她上楼。   到底还是没能执拗过内心,她端着托盘上楼,推开卧房门时,就被一股沉沉的烟气弄得刺鼻。   她不禁紧了下眉,三两步进了房间,先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走去窗边,打开了窗户,随之冷然的看着床上倚靠着的男人,手中还夹着香烟,便径直过去,一把夺过他的烟,直接嗯灭了。   “都病了,还抽什么烟?”她没好气的唠叨一句,然后支起了小桌子,放在床上,又将饭菜一一摆好,“吃东西。”   帝长川冷沉的寒眸幽暗的扫了她一眼,便转眸看向了旁处,低哑的声线暗沉,“不是要报复我吗?那我这样死了,不是正如你意?” 第478章 谁让你管我了?   顾念眨了眨眼睛,低眸视线看着小桌子上的饭菜,密密长长的睫毛微落,极好的掩去眸底深处不该有的某些情绪。   她又重复了句,“吃东西。”   帝长川慵懒的身形直接躺下,轻微的翻了个身,冷冷的溢了句,“滚。”   低哑的嗓音,不高不低,也没有往日的震慑和威压。   但却像一块石头,砸在了顾念心中。   她冷沉的径自点了点头,极快的将桌上的饭菜,一盘盘放回了托盘里,收走了小桌子,端着托盘就向外。   不吃不就吃,反正她又不饿。   她前脚踏出卧房,后方就响起了‘吧嗒’一声,接连室内霎时漆黑一片,顾念无力的叹了口气,下楼将饭菜送回了厨房。   保姆正在摘除准备熬汤,看着她端送回来的饭菜,完全一口未动,不禁皱了下眉,“先生没吃?”   一边说着,保姆又尝了尝饭菜的口味,暗暗呢喃了句,“味道还挺好的呀,先生没胃口?”   顾念紧眉摇了摇头,嗓音也有些晦涩,“就当他没胃口吧!”   保姆似是看出了什么,追了两步,绕过顾念面前,“太太,夫妻俩没有不吵架闹矛盾的,但床头床架床尾和,先生现在这身体情况,您应该多包容他一些的!”   “比如多哄哄,不然不吃东西,这身体怎么恢复呀?”   保姆也是好心,可谓用心良苦,又说,“这样,我在煮点面,等下太太您送上去,就说您亲手做的,先生一定会吃的!”   顾念不禁冷然一笑,“没用的,别费事了。”   她说着就往外走,保姆却说,“不试试您又怎么知道呢?这男人啊,别看在外多成熟稳重,在妻子面前,有的时候就像个孩子似的,太太您还是太年轻了,不了解男人……”   顾念脚步蓦然一怔,接连唇边嘲弄般的浅笑更浓了些许,她或许是真的不了解男人,但帝长川除外。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哄哄或许会好些,只是顾念没那个心情哄他。   他费尽心机将她圈在帝家,又处心积虑的一次次针对她,明明各种事做尽,现在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让她同情,让她去哄,凭什么?   还有,她住在这边这么久了,帝墨轩也没送回来,就冲这一点上,她都懒得理他!   顾念临出厨房时,还叮嘱了保姆一句,让她别煲汤了,早点休息。   帝长川不是不吃东西吗?那就饿着他,饿几回就好了。   她上楼后,也没去主卧,径直转弯去了客房。   洗漱了下就睡了,虽是睡着,但头中浑浑噩噩,梦境也异常糟糕,反反复复的,都是帝长川那张邪肆如鬼魅的面容,像嗜血的猛兽,也像海底的弥漫的海草,紧紧的缠着她,喘息不已。   冷汗涔涔的从噩梦中惊醒,已经是后半夜了。   整个偌大的宅邸,静,出乎寻常的安静,明明室内温度很高,她却隐隐泛冷,不住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再想入睡时,就有些困难了,迷迷糊糊中,听到‘砰’的一声,音量不高,好像什么东西坠落发出的,隐约觉得是从隔壁传来的。   顾念心里狐疑,隔壁就是主卧,帝长川一个人在房间里,又做什么呢?   懒得去想,转了个身想继续入睡。   但来回反转了几圈,还是禁不住心底的那层好奇趋势,到底没能执拗过本心,霍然一把掀开了被子,起身下床。   走廊上空寂无人,只有突兀的壁灯散着微弱的光熏,冗长的走廊,越发透着一丝诡谲和阴森。   家里这么多保姆,难道都没听到声音上楼看看?   之前那两个护士呢?也走了吗?   顾念疑惑的皱着眉,站在主卧门外,‘叩叩叩’她敲了敲门,听不到里面任何回应,才心下一横,推开了门。   房内很黑,连小夜灯都未开,极好遮光窗帘更是将外面皎洁的月色阻挡严实,完全伸手不见五指。   她约莫的往里面走,边走边找寻着灯具开关,却不知不觉中,脚下好像碰触到了什么,硬硬的,又热热的带着温度……   “啊!”顾念恐惧的惊呼出声,身形也不受控制踉跄的向后倒去。   最终她扶着旁侧的墙壁,才稳住了身形,伸手也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吧嗒’一下按开,霎时恢复明亮的房中,这才注意到她刚刚脚下碰触到的东西,竟是个人。   准确来说,就是帝长川。   他颀长的身形,此刻就躺在地上,好看的俊颜埋在手臂下,仅露出的半张侧颜,看上去苍白,又无力,好像得了很重的病一般,就连喘息声,都很急也很促。   顾念定睛注视着他,稳了稳心神,之前听到‘砰’的响声,应该就是他摔倒的声音。   她慢慢的俯身蹲在他近旁,“喂……”   男人没睁眼,也纹丝未动,除了那急缓的喘息,恍若找不到半点生息。   顾念紧了下眉,伸手触上他的手臂,“躺这里做什么?起……”   她话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身上的温度……   顾念一惊,下意识的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极尽要灼人的地步,她眼瞳急速紧缩,“你在发烧!”   而且温度不低!   她倒吸口冷气,急忙俯身拉拽着他的臂膀,扶着他起来,男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此刻全数压覆在她身上,顾念只觉得有种要骨断筋折的地步。   幸好这里距离床边不远,但短短的十几步,却有种万千征程之感,她费劲了全力,而男人却完全不领情。   他甚至还伸手不耐的直接拂开了她,明明脸色异常糟糕,道出口的话音,却还凉薄至极,“滚,谁让你管我了?”   帝长川说话时,就已经将她推开了。   他生了病,但体力或多或少还是有的,轻微的一把,就将顾念本就不稳的身形,推的踉跄摔坐在了地上。   男人眸色一沉,本能的朝着她伸出了手,手臂却在半空僵住,最终落下,摇摇晃晃的身形扶着旁侧的墙壁,只言,“就这样病死了,也省的你报复了,不是吗?”   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的睨着摔坐在地上的顾念,“和离异相比,丧偶更好一点吧?”   “最起码,丧偶话,你能合理的继承我现在的一切,也免去了你再处心积虑谋划任何了。”   他话语夹枪带棒,阴损像带了刺儿,生生的刺着她的心。   顾念不耐的美眸连连暗沉,深吸了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他点了点头,“对,你说的没错!”   她发狠的咬着下唇,“但你这样能死吗?得这点病,就能死了?别死不了,再活着,浪费空气,浪费粮食,也浪费我的大好青春!”   说完,她转身就去了窗边,一把拨开落地的窗帘,打开了窗子,往楼下扫了一眼,随后转身又说,“这里刚是二楼,从这里跳下去也死不了,你再等等。”   她说着,随手关了窗户,转身疾步掠过他走向房外。   帝长川冷然的眸线染出阴鸷,“你去干什么?”   “给你拿刀,不是想死吗?好让你自杀!”她冷淡的字音堆满怒意,漠然,又肃寒。 第479章 你在给我机会?   她的脚步很急,从他身边错开的一瞬,手腕就被男人一把钳住,并顺势将她一把抵上了旁侧墙壁。   帝长川确实生病了,体力也透支了不少,所有手上气力并不是很大,顾念完全不用怎样挣扎,便能轻松脱逃。   他气息微弱的凑向她,冷然的寒眸浅眯,滚烫的热浪朝着她缓溢,“你就这么希望我死?”   “是你想死,我这不是成全你吗?”她冷声反驳,语速快的碾压他的尾音。   在话落的刹那,她也狠厉的一把推开他,径直出了房间。   临走时,还不忘顺手帮他关了房门。   再度安静下来的房中,男人踉跄的身子微晃,摇摇欲坠的倒在了床上,幽深的寒眸定定的望着天花板,一丝嘲弄的冷笑在俊逸的唇边闪现。   原来,她已经这么恨他了……   顾念下了楼,径直就去了厨房。   一排排的刀具跃入眼帘,毫不犹豫的就选了一把锋锐的刀子,拿在手中,手指抚着刀锋徘徊,好看的美眸讳莫,冷沉。   帝长川静默的躺在床上,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身体也因为发烧,越加虚弱起来,他看着房顶水晶吊灯,明朗的光线,愈加刺目,很想关了,却找不到遥控器。   就在他思绪沉沉时,卧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顾念走了进来。   她手中没拿着刀,反而端了个小托盘,上面放了一大碗热腾腾的面。   顾念紧绷着脸,也没什么好情绪,直接支起了小饭桌,将面碗‘砰’的一下摆在了他面前,“不吃就扔了!”   说完,她拿着托盘转身就要走,却被男人猛然伸出的手,一把环上了腰肢,从而直接带入了他怀中。   顾念一怔,下意识就想挣扎,却被男人直接揪扯着的更紧,他完全是使出了最大的气力,使劲将她按在了自己和靠枕之间,慢慢的捧起她的脸颊,好看的凤眸无力的眯紧,声音也染出倦意,“不是想我死吗?”   她美眸轻微流转,无奈在眸底滋生,“你真死了,我不就是第一嫌疑人吗?想让我往后余生,都背负一个‘杀夫’的罪名吗?”   帝长川轻然的勾了勾唇,声色还是那样的沙哑,却低醇的染满磁性,异常好听,“你那么聪明,有办法洗脱嫌疑的。”   顾念是真的没辙了,他就看不出来她有意要哄他吗?!   只是她沉不下脸,也没办法释怀,他就不能配合一下?   她咬了咬牙,“是能洗脱嫌疑,但不是还会有舆论吗?还有儿子们,他们长大了,会怎么看我?”   顾念无措的找足了借口,“帝长川,你想死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对着自己开一枪,或者喝点毒药,不要连累别人!”   “呵。”他清冷一笑,轻松收力,放开了她。   顾念讷讷的坐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阴沉难辨的俊颜,她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帝长川哪点都好,成熟稳重,果敢又冷绝,为人处世绝对让人无可挑剔,优点也多到数不清,但唯一有那么一点,就是一到生病时,就像个孩子!   还每每都这样缠着她!   从小就这样,顾念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幸好,他身体好,几乎十几年也不会生一次病。   她是真的无奈至极,轻微的直起了身子,又清了清嗓子,面容紧绷的还有些尴尬,却小声说,“我让你死,你就真的去死?你的脑子呢?”   顾念声音很低,宛若蚊呐的呓语。   帝长川却听得一清二楚,淡淡的眸光落向她,“对你时没脑子,也没智商和情商。”   “那你处心积虑的弄什么离婚无效,刚恢复婚姻,就让我丧夫?”她不耐的挑眉迎向他,“我可不想做寡妇!”   他却冷冽一笑,凉薄的弧度在唇边绽放,几分嘲弄,几分戏虐,“你会做寡妇?洛城夕,还是司徒其,不都是你的下家?”   “帝长川!”顾念发狠的提高了音量。   他却静静的看着她,“你能一辈子只跟我,从一而终,一心一意?”   顾念看向他,清澈的目光染出复杂,“我不知道。”   继而,她抬起双手捧起了帝长川近在咫尺的俊颜,“真不知道,没人知道一辈子到底会怎样,就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不得而知,也没人可以肯定,结了婚就不会离的,感情也好,婚姻也罢,都有太多不可确定的变数了。”   人生就是如此。   因为有变数,所以人生才会起伏不断,坎坷连连,也因为有变数,人生才会精妙异常,无与伦比。   “不到彼此白头,共赴黄岩的那一刻,没人知道选择的人,是对是错,也没人可以妄加断言。”   顾念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我是恨你,也无法原谅你,但是,我也没做错什么,错都在你,你不是费劲手段的将我留下了吗?如果现在你就死了,不觉得更对不起我了吗?”   最后一句时,她的音量低柔了很多,俊俏的容颜也沁起了些许的红晕。   非要让她说这些,他才肯听话的吃东西和治疗吗?!   他又不是几岁的孩子,闹什么!   帝长川端端正正的看着她,“所以,你是想让我弥补的,嗯?”   她放开了手,别扭的抿了抿唇,起身就想走,却被帝长川再次伸手一把又强行按回了自己怀里,他低眸凑在她耳边,“你这是在给我机会,让我别放开你。”   顾念缓慢的深吸了口气,他这不是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吗?!   帝长川仍旧箍着她,紧紧的,薄唇轻啃着她的耳垂,热热的,也痒痒的,“为什么呢?”   她不耐的皱起了眉,挣扎的推开他,“你真够了!”   他无赖般的缠着她,邪肆的俊颜上浅浅的淡笑,漾出坏意,还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继续问,“告诉我理由,不然,我现在情商不太够用。”   顾念讽刺的不禁一笑,“堂堂帝氏集团总裁说情商不够?开什么玩笑!你要是情商不够,会有那么多女人对你趋之若鹜?”   “那些人,都是自作多情罢了。”他搂着她紧紧的,揪扯着两人就倒在了床上,他仍旧不肯放手,俯身压向她,单手撑在她耳边,“而你不一样,我几乎把所有情商都用在你身上,也搞不定你,所以,告诉我理由。”   顾念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帝长川想听到什么,她知道。   但她说不出口。   她辗转多时,最终也只说,“你是我两个孩子的父亲,孩子以后一天天长大,如何记忆父亲和母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帝长川深眸沉了沉,俯身就吻上了她。   明明都病了,却还气力极大,好不温柔的攫取榨干,直至在她唇边狠咬了一口,带着惩罚的意味,疼的顾念身形发颤,不禁抬手就推开了他。   男人也顺势收力放开了她,侧身躺去一旁,慵懒的闭上了眼睛,“换个理由。”   顾念整理了下衣衫,弹身而起,立在床边盯着他,“如果你想听,我也可以说,我……”   后边‘爱你’两个字没等道出口,就被男人制止了。   “闭嘴!”他幽深的寒眸睁开,阴鸷的光束潋滟。   这句话,他之前曾说过。   她是学着他的样子,勉为其难的道着‘我爱你’,实则的深韵,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要多荒谬也有多荒谬。 第480章 这么怕老婆呢?   男人幽沉似海的眸光,漆黑难辨,顾念也不想深究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余光扫了眼桌上的面,催促了句,“吃饭。”   说完,她便转身出了房间。   片刻后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个医药箱。   她从中找了体温计,给他测了下温度,三十九度五。   已经算是高烧了。   顾念紧了口气,开始准备配药输液,手中忙碌不断,余光却扫到了男人的动作,他看着桌上那碗面条,不断的用筷子在里面翻动,却一口未动。   帝长川俊逸的面容早已冷沉了下来,那碗面,清汤寡水,仅有几个小小的葱花和香菜,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顾念放下了手边调好的药剂,抬眸看向了他,“不爱吃?”   他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清汤面!   就算是生病了,饮食方面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顾念早已一目了然,在旁倚着后方的桌子,一派泰然的淡淡言语,“不爱吃也得吃,吃完了输液。”   帝长川没好气的看向她,犹豫多时,也才说,“不吃,去换了!”   顾念轻微挑眉,“换什么?乌冬面?阳春面?还是叉烧面?”   男人正坐的身形微凛,“都行。”   她柔和的面容,莞尔微微一笑,“抱歉,我不想做了,帝总若是不爱吃,那就饿着吧!”   帝长川眸色一深,很想起身过来捉她,奈何他此时病的确实有些重了,就算坐着,都觉得大脑一阵阵的晕眩,就更别提起身了。   顾念还更过分,直接走过来就要收走那碗面,一边端起面碗一边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空腹输液,不仅仅对身体不好,对胃也不好。”   “恶心,呕吐,这种症状会更明显的。”她浅然的淡笑和煦如风,却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帝长川气的只觉得头更疼了,下意识的伸手拦下了她的动作,他再看着那碗面,无力的紧了紧眉,紧绷的俊颜如旧,“我就吃几口。”   顾念点了点头,挪身退去了一边,安静的继续配药。   他不仅仅在发烧,估计嗓子也发炎了,说话的嗓音都哑到了不行,还要加一些化痰消肿的药剂在里面。   顾念低头忙着配药,一会儿的功夫,再抬头看向男人时,之前还一大碗的面,此刻竟然……见底了!   刚刚是谁不爱吃的?又是谁说只吃几口的?!   还真是……   顾念愕然的看着他用完了餐,工工整整的将碗筷摆放一旁,擦了擦嘴,就又躺下了,姿态还是像大爷一般,好看的星眸璀璨,熠熠的望向她。   她愣了愣,很想问一句,‘是不是真香?’还真是附和真香定律了!   顾念懒得和他贫嘴,收走了面碗,便给他扎针输液,胶布刚贴好,男人另只手就擒上了她的手腕,略微施力,将人就拽入了怀中,他邪肆的俊颜落下,“陪我。”   她紧了紧眉,“你是病人,好好休息,我去沙发。”   帝长川不肯放过她,紧紧的桎梏完全不减,顾念只能说,“你又不是孩子,这么任性呢?”   她揪扯着避开他,好不容易起了身,又说,“好好睡一觉,明天退烧了把儿子抱回来。”   既然没离婚,那么,她也走不了,往后还要多为孩子着想一下的。   帝长川慵懒的单手支着头,睿眸也泛出了些许的疲倦,只是在努力强撑着,“以后不走了?”   顾念简单整理了下床铺,让他等下睡的能更舒服一些,并顺走了一个枕头和一条毛毯放去了沙发上,边整理边说,“您不高抬贵手,我怎么走?”   几次了,都被他捉回来。   这次还弄了个什么‘离婚无效’既然婚姻尚在,又有了孩子,她就算对他满心敌意,但也要看在孩子面子上,多少忍一忍的。   至于之前说什么报复他的,不过是一时赌气,说的也都是气话。   顾念是顾念,她没有失忆,也没有忘记以前二十多年里发生的一切,若帝长川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前男友,外带前夫的身份话,她或许真的会狠心对他做什么。   可是,他除了这两个身份外,还是和她青梅竹马,有着将近二十年纠葛的男人,也是她孩子们的父亲。   无论如何,她也无法对他彻底狠下心啊。   帝长川看着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忙活着,浅然的唇畔轻扬了扬,“会老老实实乖乖的陪着我,和儿子?”   顾念身形微顿,索性直起身看向了他的方向,美眸杂陈,慢慢眯紧,“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无聊了?”   她都说不走了,又没离婚,儿子又是她亲生的,只要他不再肆意妄为,她还会怎样?!   多余问!   念及此,她不耐的瞪了他一眼,“睡吧,快睡吧!”   说完,自己在沙发上的小被窝也铺好了,她钻进去,拿着遥控器关了灯,一瞬间房间漆黑一片,只有些许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慢慢的洒满一室。   帝长川本就生病了,外加之前一段时间彻夜工作,倦意早已袭来,不知不觉的也就睡下了。   不同于他的一夜好梦,顾念是几乎彻夜未眠。   不是不想睡,而是要时隔一段时间就爬起来,给他更换输液吊瓶,还要测体温,直至清晨时,他才逐渐有了退烧的迹象。   而顾念,也累惨了。   等有佣人轻手轻脚的叩门进来时,她这才将帝长川交给了佣人照顾,自己抱着小枕头去了隔壁客房补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窗外金灿灿的阳光明媚,一拉开窗帘,就迫不及待的洒满了房间,温温的,也暖暖的。   顾念舒展了下身体,洗漱一番后刚出客房,就遇到从楼下上来的保姆,手中端了一份参汤。   保姆一见她,连忙过来问安,“太太,您休息好了?”   顾念轻微点了下头,保姆便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了她,“那太太您把汤给先生送进去吧!您送的东西,先生都会喝的。”   她有些无语,但怔松的间隙,保姆早已将托盘放在了她手中,并转身离开了。   如此一来,顾念又得深吸了口气,才叩响了主卧的房门。   推门进来时,一抬眸,她就愣住了。   首先跃入眼帘的,就是帝长川姿态凛然的倚靠着床榻,清隽的单手夹着烟,袅袅的烟气朦胧,而他的不远处,盛少琛一派优雅的靠在沙发上,笔挺修长的双腿交叠,姿态冷峻的宛若贵公子。   顾念紧了紧眉,先将托盘放在了茶几上,又走到床旁,一把抢过帝长川手中的烟,直接在烟缸里摁灭,“都病了,还抽什么烟!”   说完,她又回眸看向了盛少琛,只一记眸光,盛少琛马上自觉的也将手中的烟摁灭了。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走去窗旁,打开窗户通通风。   盛少琛一脸戏虐的撇着床上的男人,淡然的笑意染满坏意的滋生而启,“看不出来,这么怕老婆呢?”   帝长川俊颜一沉,没什么好气,“滚!” 第481章 怕我养不起你?   顾念不由自主的面容一僵,余光扫着远处的两个男人,踌躇和犹豫接连而起。   不管她和帝长川实际上的关系到底如何,对外时,她还是会尽可能的给他留足颜面的。   所以思量了下,她绕步去床边,浅然的莞尔一笑,柔声说,“等病好了再吸烟,好吗?”   帝长川看着她,变幻无常的冷眸微闪,轻微的点了下头。   盛少琛静默的用一种异常的目光扫视着两人,调侃的意味颇深,但大体上注意力都在帝长川身上,随之,他身形向后,倚着沙发,“那个,我搬过来住两天吧!”   帝长川凛然的眉心当即就拧了起来,几乎听到了一个荒谬至极的笑话般,还不等有任何反应和言语,盛少琛那边又说,“我辞掉了盛氏集团总裁的职务,也和盛氏划清了界限,所以暂时算是无家可归了。”   顾念愕然一怔,无措的眨了眨眼睛。   帝长川冷冷的看着他,各种意蕴陈杂,最终只道了句,“胡闹。”   “我胡闹?”盛少琛毫不掩饰的讥诮一声。   他们兄弟聊天谈话,顾念不想干涉,便起身整理下桌上的托盘,迈步向外。   “之前不知道是谁也辞掉了帝氏总裁的职务吧!还大张旗鼓的宣告什么病情,引来了董事会的围攻弹劾,帝长川,你这不是养病,而是为了多清净吧?”   男人清淡的三言两语,却像极具杀伤力的武器,一瞬间给予顾念的震慑不小,以至于她一没注意,手中的托盘,‘咣当’一声就坠在了地上。   巨大的响声引来盛少琛的注意,他诧然一怔,下意识的扫了帝长川一眼,那深许的目光深意颇浓,满含深意。   帝长川没好气的寒眸微眯了眯,森冷,又肃寒。   盛少琛这才知道,自己一时间好像说破了什么……   顾念近乎悚然的回过身,难以置信的看向帝长川,他竟然……辞去了帝氏总裁的职务?!   所以才会毫无忌惮的对外宣布自己的病情吗?   这么做,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而且,他身为帝家唯一指定继承人,又被潘秀玉和其他长辈们认可承认,突然辞职,势必等同于和长辈们的关系,彻底闹僵了!   顾念怔松愣神的间隙,帝长川这边深沉的目光,早已如影随形,待她好不容易找回了思绪,男人也朝着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一愣再愣,先拾起了地上的托盘,又想出去,却听到男人那边又说,“非要我亲自动手?”   顾念眉心一紧,碍于盛少琛还在,她着实不想和他闹问题,便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她刚走到床边,就被男人一把握上手腕,拉拽着到了怀中,他从后方紧紧的抱着她,低哑的声线磁性满满,“辞职是真的,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顾念眸色微沉,回眸就看向了他。   她并不是担心什么,帝长川的能力,就算放弃了帝氏集团,也照样能重立门户,风生水起。   只是,他这种举动的缘由是什么?   他一向孝心懂事,如此和长辈们大动干戈,动机到底为何?!   莫非是她?!   一种猜测在顾念心中滋生,迎着男人深许如潭的沉眸,恍若真的找寻到了一丝真情藏匿其中,鬼使神差的这种猜测就更甚了。   他又岂能看不懂她眸中的深韵,只是故意避而不谈,只是饶有兴趣的抬手端着她的脸颊,“担心我辞职了,养不起你?”   顾念眉心颦蹙,“胡说什么呢?”   她什么时候需要他养了!   “放心,就算没了帝氏总裁的身份,我也照样是你男人。”他邪肆的淡笑持续,漾起的粲然清隽,“照样可以把你养的好好的,因为老公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大手揉着她的头顶,故意将她的长发揉乱了些,“别胡思乱想,乖一点,嗯?”   顾念被他胡乱的言辞说的晕头转向,几分迷糊,几分狐疑,还不等做任何反应,后方沙发上的盛少琛就安耐不住了,近乎暴躁的冷道了句,“没事撒什么狗粮!”   盛少琛面容紧绷的抬手松了松领带,不忿的用脚将近旁的茶几桌踢开一些,“不知道我这儿还单着呢?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顾念有些无措和尴尬,容颜瞬息万变,挣扎着避开帝长川,连忙道了句,“你们聊。”便闪人出了房间。   房内徒留的两人,帝长川俊朗的面容上笑意未减,难得的好心情,慢条斯理的看向盛少琛,“和阿姨还没谈好?”   提及此事,盛少琛不禁愤然的哀叹了口气,他也想不通了,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儿,申佳人几乎都是顺着他的意思,可唯独乔珊珊这一件事,就绝不退步!   明明乔珊珊那样好的女人,又生了他的儿子,一时间,老婆孩子都有了,只等申佳人同意,马上筹备结婚即可,偏偏母亲就是死活不肯同意。   盛少琛越想越气,又忍不住点了支烟,随着一口烟气的慢慢喷薄,才说,“不管怎样,这一次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和盛家断绝关系,然后带珊珊和晨曦单独生活!”   “哦。”帝长川望着他,深沉的眸中笑意凝聚,恍若看到了前不久的自己一般,还真是为了一个人,有着宁可舍弃一切的冲动呢。   明明都不是小孩子了,却唯独感情与婚姻,实在难以将就。   盛少琛有些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越看他那一副悠然的姿态就越不顺眼,不禁皱眉,“你别一副有了老婆孩子就高枕无忧的样子,考虑一下你兄弟我的感受,好不好!”   帝长川真是无措的扑哧又笑了,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心情愉悦,淡然的又道,“那往后呢?有什么打算?”   盛少琛仰头靠着沙发,“能有什么打算,重新开个公司,我现在也有儿子了,得养我老婆和孩子啊!”   帝长川笑着点了点头,“那等会儿让我老婆给你开个支票,一百亿,够吗?”   盛少琛不耐的霍然起身看向了他,这句‘我老婆’还真是秀恩爱秀的猝不及防呢!   他坏坏的附加了一句,“帝长川,你最好没事就祈祷,祈祷你和念念之间,别再出问题!”   帝长川仰头看了看输液的吊瓶,缓慢的话音再临,“一百亿不需要了,是吗?”   盛少琛愤懑的深吸了口气,“留着养你媳妇吧!我不缺钱!”   帝长川,“……”   两人正说着话,林凛适时敲门进来,一走进来,先对着盛少琛恭敬的俯身颔首,并道了句,“盛总。”   然后,林凛视线才看向了帝长川,俨然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碍于旁人在场,不知该不该讲。   帝长川并不在乎盛少琛,便言,“说吧。”   林凛这才道,“帝总,这几天董事会那边闹出了不少事儿,还有几位去了帝豪苑,但都被老夫人拒之门外了,董事会商讨决定后天召开董事会,请您务必到场。”   帝长川紧滞的眉宇不变,幽深的寒眸暗沉,似思量了下,才说,“嗯,我知道了。”   林凛又说,“帝总,这次的董事会,怕是对您很不利啊!您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闻言,帝长川阴鸷的眸光一深,些许嘲弄般的冷笑在唇边闪过,对着林凛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出去。 第482章 放手才会引来好戏   宽大的卧房里,盛少琛淡淡的抬眸看了帝长川一眼,深邃的眸中暗淡,杂糅而出的愁绪暗许,“看来,你的情况也没比我好哪儿去啊!”   帝长川苦叹的扯了下唇,意犹未尽的眸光复杂,只言,“彼此彼此吧!”   说着,他便侧身视线睨向了茶几桌上的那碗参汤,朝着他伸了下手,“把我老婆熬的汤拿过来。”   盛少琛眉心霍然一凛,想也没想的径直起身,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要喝自己端,我下楼让念念给我做好吃的去!”   帝长川,“……”   —   另一边的豪宅蔚然,布局优雅,颇具格调的后庭院里,廖雨辰一身休闲装扮的漫步于此。   闲有性质的看着鸟笼中的金丝雀,小小一只,却很欢腾,在笼子里蹦来蹦去,时不时的还叫两声,清脆,又悦耳。   身旁一身西装革履的秘书缓步相随,适时的出声道,“廖总,帝氏那边的董事,现在对帝长川态度很不满,后天的董事会,估计也是要弹劾罢免他的。”   廖雨辰轻然的勾了下唇,随手拿了些鸟食,喂给了小金丝雀。   秘书看着老板不言语,但那幽深的面色似心情颇好,便又说,“不过,估计不用董事会的弹劾,帝长川这次是真的要辞职卸任了,他一辞职,那么,帝氏总裁的位置,就绝对非您莫属了!”   廖雨辰闻言浅笑而出,轻轻的正过身,摇了摇头,“你错了。”   秘书一愣,“可是,您也是帝氏的血脉啊!这是所有人都知晓的,而且,您也是帝氏的继承人,总裁之位交给您,也在情理之中的。”   廖雨辰转眸看向鸟笼中的小鸟儿,饶有兴趣的唇边弧度加深,“帝家现如今,最可怕的,是谁?”   秘书踌躇的眸光疑惑,迟疑了下,才言,“当然是帝长川了!”   这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事情,金融界一直位于垄断趋势的帝氏集团,帝长川又是出了名的冷戾狠绝,手段残忍到令人胆寒,业内明明树敌众多,却无人敢招惹,畏惧的不就是他本人的狠厉,与绝情吗?   廖雨辰蔚然叹了口气,“你只是看到了表象。”   他说着,迈步绕去旁侧的藤椅上,慢慢的落座于此,看着满庭院的绿植葱郁,慢慢的眯起了眼睛,“帝长川是很可怕,但他的背后,还有一位老太太呢!那才是掌控帝家命脉的核心所在啊!”   “而且,帝长川是老太太一手培养出来的,钦定的第一继承人,就算他想辞职卸任,怕是也未会如愿的!”   秘书恍然的目光凛然,“那您怎么办?我们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都是白费了?”   廖雨辰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碗,掀开茶盖,轻轻的吹着里面的热茶,“谁说我的意图就是帝氏总裁之位了?”   秘书彻底弄不懂了,自从廖雨辰被帝氏卸任了副总一职,又被董事会弹劾,还被顾念算计,交出了所有帝氏股份后,他就慢慢的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蛰居潜伏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帝氏那边出乱子,帝长川又有意放弃总裁一职,大好良机,就这么要错过?   廖雨辰喝了两口热茶,慢慢的倾身向后,靠着藤椅,好看的俊颜浅然的笑容,邪肆如猖娟,“我要的是混乱。”   秘书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无措的频频蹙眉。   廖雨辰也不想再和他打哑谜下去,放下了茶碗,随之又说,“小梵那边怎么样了?”   秘书急忙说,“冉小姐那边进展的很顺利,试管婴儿也已成功植入母体,只需好好休养,安心养胎即可。”   但顿了下,秘书又说,“但要等孩子出生,还要八个多月,这时间会不会太长了?”   廖雨辰幽深的眸色隐晦,只言,“不用等了,明天就把这个消息透给董事会那些人,顺便,再知会老太太那边一下。”   秘书一惊,“现在就?这……”   他担心打草惊蛇,毕竟,这孩子还未成型,而且手段也不光彩,试管婴儿,又需要诸多注意,万一有差错,这难得的筹码,就错失了!   廖雨辰却完全不在乎这些一般,只是挑了下眉,“听不懂我的话?”   秘书下意思的垂眸,“听得懂,我马上去安排。”   待秘书离开后,廖雨辰仍旧靠坐在藤椅上,似有似无的目光扫着鸟笼那边,看着里面活跃的金丝雀,一丝玩味的淡笑在唇边慢慢晕染,随之对旁侧的管家吩咐了句,“把鸟儿放了吧!”   管家下意识的一愣,“放了?”   廖雨辰仰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好好的一只小鸟,总是圈养在笼子里,有什么意思?只有放生,才会更有意思,不是吗?”   管家听的迷迷糊糊的,但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将小小的金丝雀儿放了生,待做完这一切后,又听廖雨辰声音低沉的道了句,“你觉得顾念这个人女人怎么样?”   “顾小姐?”管家诧然惊住,他几乎不怎么认识顾念,只是偶尔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内容。   毕竟身在廖雨辰身边工作,对于帝家那边的事儿,肯定要有所耳闻才可以。   管家沉吟的想了想,“廖先生莫非是对顾小姐有意?”   此话一出,廖雨辰就不禁扯唇笑了。   浅然的笑声轻缓,宛若天籁,好听的魅若酥骨,那样的蛊惑,也那样的迷惑,些许的幽深,些许的耐人寻味。   管家见状就更懵了,不得不说,“先生,顾小姐可是帝长川的女人啊!换言之,她等于是您大嫂,这叔嫂若是传出什么,不仅会乱了辈分,也会影响您声誉的啊!”   廖雨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阴鸷藏匿,笑容徘徊,“她其实呢,是个挺不错的女人,有胆识,也有谋略,聪明,又坚强。”   管家愣愣的听着,越听越感觉要出乱子。   “不过呢?”廖雨辰拉长了尾音,修长如玉的单手敲击着扶手,毫无规律,“但这个女人,注定了不会为我所用,也不会倾心于我,继续留着她呢,又有点碍事,虽然感觉很可惜,但也只能这样了!”   他话音一落,又挑眉看向了管家,“把书房暗室里的那个东西,送去给上官小姐吧!”   管家先是一惊,接着就明白了廖雨辰指代的是什么了,只是还有些踌躇,“先生,您不是已经放弃上官小姐了吗?现在还要帮她?”   廖雨辰轻微的展了下眉,“不是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送过去吧!这个时候,上官妧最需要的,就是它了。”   “是的,先生。”   管家应声离去,廖雨辰淡漠的俊颜微沉,慢慢的享受着温缓的阳光沐浴,闭上了眼睛,现在,才是真正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483章 情深缘浅   晚上,临近傍晚时,江远就抱着帝墨轩来了帝云斋。   小家伙一见妈妈,马上手舞足蹈的扑进了顾念怀里,小脑袋在她怀里磨磨蹭蹭,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喊着,“麻麻,麻麻……”   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顾念一瞬间心都要融化了,疼惜不已,又爱不释手。   江远恭敬的对着她轻微颔首,“太太,您能回来实在太好了!”   顾念无力的垂了下眸,没说什么,只是不禁叹了口气。   回来能见到儿子,确实对她来说,感觉很好,可是面对那个人时……   她思绪还不等辗转,家里又来了人。   保姆看着玄关门外男人高大的身影,一时间就有些手足无措了,支支吾吾的,“洛,洛先生。”   顾念闻声视线也睨向了玄关处,洛城夕深沉的眸光迎向她,淡道了句,“方便出来一下吗?”   她自然的点了下头,将孩子再次交给江远照顾,自己拿了件外套,便出了宅子。   玄关外的宽大庭院里,两人相对而立,洛城夕看着她的眸光,深沉,又复杂。   彼此相视无言,良久,男人才开了口,打破这如斯的寂静,“没离婚,是吧。”   顾念清澈的眸光一沉,像一块重石压在了心上,一时间竟无言可对。   洛城夕看着她,璀璨的星眸染起涟漪,“所以,你还要留在他身边,给他机会的,对吗?”   她愕然的抬起了头,美眸涣散,“我不知道。”   顾念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了。   以前,他们离了婚,她起初是真的放不下他,也真的爱上了他,所以才会选择留下,不仅仅要生下他的孩子,还要帮他固守住帝氏的一切。   但这种初衷,慢慢的,随着他的一次又一次的作为,都变了。   她终于想要逃离时,他又辗转不肯放手。   以至于衍生成了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包括他们这场没能离成的婚姻,接下来该做什么,会做什么,她都不知道。   洛城夕凤眸轻微收紧,一丝叹息也从唇边缓溢而出,“知道吗?我不甘心。”   他上前一步,握起了她的手,“我不必他少爱你,任何事上,也会比他做的更好,但是念念,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这两天,洛城夕也反反复复的仔细想过了,他和帝长川,在对待顾念的感情上,他不输分毫。   甚至很多地方,还能超越他千万倍。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不愿强迫她,不愿用尽手段的去将她滞留身边,不愿看到她委屈难过的表情和眼神,更不想她因此而落泪。   洛城夕复杂的深眸衍出其他的情绪,“如果,只是如果,我像他一样,或者更甚于他,方方面面都用强的,你现在是不是也是我的女人了,也是我的太太了?”   顾念吃惊的震慑不已,迟疑的话音而溢,“城夕……”   “就算手段不光彩,方式不恰当,但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往后再慢慢弥补,你会不会也就乖乖跟着我了?”   他看着她,幽深的眸光暗淡,眼底的厉色愈渐分明,手上气力一紧,将她一把裹入了怀里,“但是,我就是不愿意让你为难,也不愿意伤到你,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对吗?”   顾念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其实,洛城夕没说错什么。   他和帝长川唯一的区别,就是对待顾念的方式方法上不同罢了。   一个强势冷绝,霸道狠厉,完全不折手断,而另一个,确实温润如玉,方方面面权衡考量,生怕任何一点意外伤到她分毫。   如此想来,如果,顾念再给帝长川机会,好像,不仅仅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始终一往情深的洛城夕了!   顾念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从他怀中挪身而出,“城夕,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只能说,你和我……没缘分了!”   这话可能过于伤人,但也总好过让他再一片热枕的对她,枉费自己人生的好吧!   她慢慢的抬起头,清澈的眸光迎向对方,“你是个好男人,于情于理上,你都不曾亏欠我半分,城夕,别再执念于我了,找个好女人,过你想要的生活吧!”   洛城夕不耐的眸线一沉,抬手就捂上了她的嘴,“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念念,缘分这个东西,只要一方不放弃,就永远没有缘尽的那一天!”   他顿了下,似完全不想再听她说任何伤人的话,又说,“五年。”   顾念诧然一愣,什么五年?   “我再给你五年时间,如果这期间内,他能让你幸福快乐,你也能彻底原谅他,那么,圆圆的户籍信息,就改回姓帝,抚养权等也都转回给你们。”   洛城夕似早就下了很大的决心,此时并非即兴而起,而是早已深思熟虑的结果,“但如果五年内,你和他之间发生任何,不仅仅是圆圆,这一次,连同你在内,我会将你们母子一起接回来!”   他俯身两手扶着她的肩膀,“念念,我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真有有这一天,可能过程会让你很难受,但结果会好的,相信我。”他勉强挤出的笑容,柔和,又粲然。   顾念呆愣的看着他,努力措辞想说什么,而洛城夕却放开了她,并错身越过她,走向了迈巴赫车旁。   他俯身拉开车门,从车里抱出了个小男孩。   孩子很小,穿着漂亮的超人服装,趴在男人的怀中,小手还扶着他的脖颈,白皙的小脸,完全和帝墨轩如出一辙。   顾念一看到孩子,刹那间就愣住了。   之前脑中的所有思绪,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辗转半晌,她定定的看着孩子,呢喃了句,“圆圆……”   洛城夕抱着孩子送到了她怀里,并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圆圆暂时先留在你这边吧!我会偶尔过来接孩子的,这五年内,圆圆的父亲,是我。”   顾念惊愕的低头看着怀里的宝宝,孩子被照顾的很好,白嫩嫩的小脸蛋,胖乎乎的小手,不断揪扯着她的衣襟,咿咿呀呀的在她怀里说着,“粑粑……”   孩子扑腾的想要从她怀中挣扎而出,朝着洛城夕上车的方向,不断的挥舞着小手。   顾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几步来到车旁,看着已经上车的洛城夕,由衷的道了句,“城夕,谢谢你!”   “不管我和帝长川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圆圆的父亲,永远是你。”   养父也是父亲,干爹也是父亲。   洛城夕曾在她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义无反顾的站出来,照顾她们母子三人,在帝长川强势抢走孩子时,毫无条件的帮她藏起了圆圆。   虽然,在这件事上,洛城夕也确实有私心,可爱一个人,能到如此地步,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洛城夕坐在车中,好看的俊颜睨向她,目光很沉,也很深,“我有预感,念念,有一天,你的丈夫,也一定会是我!”   而此时楼上的卧房窗边,清隽的男人斜身依着窗畔,冷然的眸光注视着楼下的一男一女,阴鸷的隐隐寒气凛冽,就连那骨节分明的手指,都慢慢泛起了青筋。   身后一道调侃的声音,适时而起,“现在还秀恩爱不了?看到没,情敌都上门了!”   帝长川霍然回身,一记冷眸扫向了盛少琛,“滚,那也比你见不到自己亲儿子强!”   盛少琛,“……” 第484章 就那么喜欢他?   两个小宝宝接连回到了身边,顾念心情瞬间变得大好,更因为需要照顾儿子,而忙的也不亦乐乎。   夜色渐沉,别墅内外,灯火通明。   待帝长川从主卧出来时,宽大的走廊上,远远地就听到了一阵阵的欢声笑语。   儿童房的房门虚掩着,他颀长的身形屹立门旁,幽深的目光扫视着房内的一切,好看的面色,渐渐冷沉了下来。   房内很大,布局更为精致。   因为提前就为两个孩子准好了一切,所以婴儿床,玩具之类的,更是应有尽有。   此刻顾念正抱着一个儿子,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倚靠着床沿,不断的将怀里的小宝宝举高高,哄逗孩子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圆圆很小,相比较帝墨轩来说,这孩子更瘦一些。   他开心的在妈妈的怀里,咯咯的笑着。   这边是母子欢闹的一幕,而旁侧,帝墨轩就像个没人疼的小可怜,一个人盘腿坐在不远处,小手不耐的揪扯着一个小恐龙,可劲的在地上摔打。   顾念的注意力都在圆圆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帝墨轩。   从帝长川的角度上看去,更是好似她将帝墨轩置之度外,只顾着陪同圆圆,时不时的亲亲孩子的小脸蛋,浅然的笑容发自内心,可见确实是很开心。   明明是一副母子情深的极好画面,但为什么落入男人眼眸时,就只感觉到了别的意味呢?   “我的小圆圆,你怎么这么瘦呢?是不是平时不好好吃东西?嗯?”顾念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宝宝,孩子在她怀里,小手缠着她的长发。   孩子又没轻没重的,自然有的时候会将顾念的头发扯痛了,但她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的拨开孩子的小手,“不要扯妈妈的头发呦,会疼的。”   圆圆咯咯的笑着,诺诺的点了点头,乖巧的样子,很招人喜欢。   “圆圆,你看这个是什么?”顾念随手拿过一个布偶,拿给孩子辨认。   圆圆一眼就认出,嘴里还含糊的嘟囔着,“海面,海面……”   顾念扑哧就笑出了声,“是海绵宝宝,喜欢吗?”   孩子低了低头,小手就去拿那个布偶,顾念扶着孩子的小脑袋,“我的宝贝儿子就是聪明,这么小就认识海绵宝宝了呢!”   在母亲的眼里,孩子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珍宝。   顾念悉心的陪着孩子玩耍,任由圆圆在她身上爬来爬去,又磨磨蹭蹭,她还耐心的拿着布丁,喂给孩子。   圆圆吃了两口,她又抱过帝墨轩,可是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小身子一扭,就从她手里逃脱了。   顾念一怔,挪身过去,将布丁喂给他。   帝墨轩憋着小嘴,但到底还是个孩子,禁不住食物的诱惑,还是张开小嘴巴吃了一口。   如此一来,顾念就一边喂圆圆,一边喂帝墨轩。   可这样的动作没持续几秒钟,随着圆圆吃东西的瞬间,帝墨轩突然抬手一巴掌就拍在了圆圆头上。   孩子的气力,虽然不大,那也是对大人而言的。   孩子和孩子之间,圆圆肯定经受不住的。   圆圆咧嘴就哭了,还一边哭一边和帝墨轩厮打在了一起,顾念一见,慌忙的过去拉架,“帝墨轩,你是哥哥,怎么能动手打弟弟呢?放开!我让你放手……”   帝墨轩气力很大,揪扯着圆圆的头发,死活不肯放手。   顾念又不忍心直接掰开,只能尽量哄着,可帝墨轩揪扯着圆圆,孩子们的哭声也更加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巨响突然袭来。   顾念蓦然一怔,寻声往门口望去,只见帝长川阴冷的俊颜遍布阴霾,大步流星的径直进来,俯身一把就抱起了帝墨轩,同时大手轻而易举的拨开了圆圆,还顺势用长腿将圆圆推去了一旁。   圆圆小身子被这一道气力推的滚了一圈,趴在地上,哭的更甚了。   帝长川抱着帝墨轩,低眸看着儿子,疼惜之色在深眸中渐渐晕染,而殊不知,却忽略了旁侧顾念的目光。   她以最快的速度抱起了圆圆,起身坐去床边,不断的哄了哄,孩子还是哭着,抽抽涕涕的样子,别提让她多心疼了。   “帝长川!”她愤然的咬重字音。   帝长川也冷然的看向了她,两人分别抱了一个孩子,敌对的视线,四目相对。   却在转瞬时,男人箭步上前,一把夺过了她怀里的圆圆,双臂抱着两个孩子,毫不费力,随之高大的身形径直向外。   顾念木讷的愣了下,反应过来再追过去,却看到他直接去了隔壁客房。   男人一脚踹开房门,突如其来的响声和举动,惊扰了正靠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的盛少琛。   盛少琛凛然又疑惑,还不等言语一二,帝长川直接走到近旁,俯身将两个孩子一并交给了他,“照顾下他们。”   “什么?”盛少琛用一种悚然的目光看向他,再低头看看这两个还在哭闹不已的小宝宝,“你自己儿子自己哄呗!扔给我算怎么回事?”   而且,他好像是来借住两天的,不是来给他当保姆的吧!   帝长川幽沉的寒眸从他身上掠过,转身向外时,顾念也正好追了进来,他上前一把桎梏住她的手腕,拦住她的动作,沉声对盛少琛言语了句,“让你提前适应一下哄孩子的经历。”   说完,帝长川轻微俯身,长臂抚过顾念的双膝,略微施力,便直接将她一把扛上了肩膀,大步出了客房。   盛少琛一脸无措的看着再次紧闭的房门,思绪不等起伏,就早已被怀中继续厮打在一起的两个孩子惊扰,他无奈的伸手拦阻,“别打了!你们不是亲兄弟吗?”   “总打什么架?”盛少琛好不容易分开了两个孩子,将帝墨轩和圆圆分别放在身体两侧,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两个孩子。   他侧过身看着帝墨轩,一边哄着一边给孩子擦眼泪,“你好像是哥哥吧?怎么能打弟弟呢?”   说完,再扭过身看着圆圆,这孩子哭得也很厉害,他不得不一哄再哄,“你是圆圆吧?你不是弟弟吗?让着点哥哥啊!”   可奈何盛少琛苦口婆心,也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但这两个孩子,就是不停哭闹,还稍微趁他不注意,就再次扭打在一起……   盛少琛不禁苦叹,真是叫苦连连,好后悔选择来帝长川这边借住,而且,也莫名的有点庆幸,幸好乔珊珊只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否则,完全不敢想象!   隔壁,温暖如春的主卧房间,此刻却早已冷如地狱。   帝长川在进入房内的一刻,便将她扔了下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顾念疼的忍不住倒吸冷气。   她努力缓了缓,才挣扎着爬了起来,但还不等有所作为,就被男人出其不意的一把钳住了脖颈,并顺势将她一把摔在了旁侧墙上,男人单手穿过她脑侧,桎梏住她的后脑,以至于摔下的一瞬,没有让她磕碰到。   随着他身形向前,精准的将她压覆在墙壁和自己胸膛之间,冷冽的嗓音而启,“就那么喜欢他?” 第485章 你这是怀柔政策吗?   他手上的气力很大,桎梏着顾念的脖颈,极尽要将她的生息彻底阻拦,难以喘息。   帝长川阴鸷的寒眸冷冷的注视着她,逡巡着不肯放过她面容上任意细微反应,恍若她只要稍微有一点点肯定的回应,便真能这样,活生生的掐死她一般。   她喘不过气,难受的不断挣扎,而脑中的思绪也更加混乱,有些根本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   顾念再怎样挣扎,在他面前都是徒劳,他轻而易举的掌控着她,眸光更冷,也更沉,出口的嗓音低沉的似从地狱中传来,“喜欢到了连他抱来的孩子,都这么在乎!”   帝长川冷沉的眸光一黯,加重字音,“那帝墨轩呢?你将他放于何处!”   刹那间,顾念明白了。   帝长川刚刚口中的那个‘他’指的不是圆圆,而是洛城夕。   可是恍然的间隙里,一种从未有过的荒谬之感,也弥漫而起,顾念难以忍受的抬手奋力挣脱,“你还真是个混蛋啊!”   “圆圆不也是你的儿子吗?都是你的亲骨肉,你又扯上城夕做什么!”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帝长川的动作就不自禁的愣住了。   思绪一走神,手上的气力也自然小了很多,顾念趁机挣脱,俯下身两手撑着双膝,不住的喘息咳嗽。   帝长川怔了怔,随之一抹嘲弄般的浅笑就在冷峻的唇畔一闪而逝,是啊,都是他的骨肉,又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呢?   他还真是一时气糊涂了。   顾念缓了过来,再度直起身冷然的看向了他,“轩轩和圆圆都是我的孩子,不需要你提醒,我都会尽量一碗水端平的!”   她话落后,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其实,怎么说呢?   刚刚顾念并不是不在乎帝墨轩,可能也是圆圆和她分别了几个月,难免觉得愧对孩子,就想着多陪陪他,确实有些疏忽了轩轩。   此时她反应过来,也有些歉意,她抬手扶着额头,努力冷静了下,便迈步从男人身边越过,径直向外。   但两人错身的一瞬,帝长川霍然出手,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臂,并身形一转,从后方就抱住了她。   他极高的身材,清隽有型,俯身从后方抱着她,长臂禁锢着她的腰肢,力道有些大,也有些紧,箍的她又有些喘不过气。   她只是皱了皱眉,却纹丝未动,并未挣扎。   帝长川俊颜下落,抵着她的肩膀,低哑的声线,呵气如兰的在她耳边轻晕,“孩子的事儿,抱歉。”   他的嗓音很低,也有些沙哑,却磁性的感染力十足。   轻轻的‘抱歉’两个字,就震痛了顾念的耳膜,着实令她大吃一惊。   帝长川竟然会……主动道歉?!   几乎平生从未有过的,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疑惑凛然时,男人又言,“一想到圆圆现在还姓洛,我就控制不住,所以……别生气,嗯?”   顾念一怔再怔,纤长的睫毛轻颤,眨了眨眼睛。   “你说的都对,两个孩子都是我的骨肉,所以以后我们一家四口,你别再扔下我和儿子们跑了……”   帝长川低醇的字音划过唇舌,那种超强的蛊惑感,魅若酥骨,又震撼人心。   顾念成功的被他一番说辞,弄得思绪跌宕,尽快回过神,她才说,“我没生气,现在去看看孩子们,你先放手。”   帝长川仍旧不肯放手,还动作更加过分起来,灵活的双手上下不断,入侵的更为厉害,“少琛会照顾他们的,在这里陪我。”   他低哑的声线看似无力,实则又染出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顾念被他的动作弄得一瞬抗议滋生,弓着小身子挣扎避开,并毫不犹豫的掰开他的手指,从他怀里脱逃,“这是怀柔政策吗?”   男人轻微一怔,幽深的眸线微闪了下。   “觉得强硬的手段用腻了,就换这种方法?帝长川,你还真是有够不折手断的!”   顾念无奈的紧着眉,差那么一点点,她真就被他温柔的话语感动了,也幸好自己还有理智。   她深吸了口气,“你朋友还在这里,我不想让你在朋友面前丢尽颜面,所以,适可而止,也请你自重!”   说完,顾念想也没想就拉开了卧房门,迈步而出。   帝长川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残留着她的温度,而这个女人,确实有够棘手的!   顾念从客房接走了两个孩子,抱着他们就去了另一间客房。   两个孩子也确实让她有些头疼,一个玩具,一口食物,或者不经意的一点点什么,都能让俩孩子瞬间电光火石,厮打在一起。   而圆圆又比较瘦弱,完全打不过帝墨轩。   所以几次下来,顾念几乎折腾到了后半夜。   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都哄睡了,她看着婴儿床上的小宝宝,精疲力尽的无奈叹息,“你们还是睡着了可爱一些……”   她疲惫的摊在床上,可能也是这俩孩子分开久了,所以有些陌生的缘故吧!但愿往后天天在一起,能有所缓和……   虽然睡得很晚,但她生物钟很准,所以清晨早早就起来了,刚一睁开眼,就被一阵软软糯糯的小声音吸引。   “麻麻……”   顾念轻微欠起身,就看到在旁侧婴儿床上的小圆圆,趴着围栏,朝着她伸出了手。   她一笑,急忙下床去抱儿子,可是不经意余光一闪,又注意到了什么。   那就是不知何时,帝墨轩竟然从婴儿床里跑了出来,此刻正在地板上爬来爬去的,还爬到她脚边,小手扶着她的脚踝,“麻麻,麻麻……”   顾念一时间就愣住了,“轩轩你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这婴儿床的围栏挺高的啊,帝墨轩刚七八个月的孩子,怎么就……   她疑惑时,更加震撼的事情又发生了。   那就是帝墨轩扶着她的脚踝,胖乎乎的小身子挪了挪,小腿儿踩着地板,竟然慢慢的站了起来。   顾念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孩子就是站了起来!   她愕然一怔,“轩轩,你……”   确实有的孩子八个月左右就会走了,但也只是蹒跚学步,摇摇晃晃的,很不稳。   帝墨轩此时就是大体这样,小身子摇摇欲坠,幸好扶着顾念的腿,也不至于摔倒,小脚丫往前一迈,却有些打晃,正要摔倒时,被她及时的俯身一把抱了起来。   “我的宝贝大儿子,你会走了呀!”顾念欣喜不已,不断亲着孩子的小脸蛋,“真聪明!轩轩果然最棒了!”   她这边刚说着,帝墨轩就在她怀里,仗着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探着小身子朝着下方婴儿床内的圆圆挥舞起了小拳头。   顾念眼疾手快,急忙拦下了,并说,“轩轩,都说了,那是你弟弟,你没事总欺负弟弟做什么?”   慢慢的,她不禁更加笃定,帝墨轩的性子,就是像帝长川,小小年纪,就很霸道,还特别强势。   相比较而言,还是圆圆比较好,温柔,又听话,长大了一定是个颇具绅士风格的儒雅君子。   她心情特别好,洗漱后,就开始背着圆圆,领着帝墨轩在走廊上练习走路,孩子摇摇晃晃,勉强能走稳几步,就让顾念兴奋不已。   她背着圆圆,一下推开了主卧的房门,“长川,轩轩会走路了,你看……”   兴高采烈的话音刚溢出,就不经意的随着视线注意到房内的女人时,下意识的顿住了。 第486章 很惨很惨   卧房里,上官妧倩丽的身影坐在沙发上,浅白色的连衣裙,纤长的双腿交叠在一旁,一颦一动间,皆是优雅的淑女范。   顾念不自然的美眸微沉,只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太过于鲁莽,此时难免有些尴尬在面容上浮荡,她连忙说,“抱歉,我不知道有客人。”   “没事。”帝长川率先开口,低醇的嗓音暗哑,还顺势侧身看向她和孩子,朝着他们招了招手,“来,进来。”   顾念木讷的站在原地不动,而她旁边,小轩轩蹒跚走路已经来到了近旁。   帝长川深眸睇向了儿子,“来,轩轩到爸爸这里来。”   轩轩摇摇晃晃的小身子,慢慢的迈步往帝长川那边走去,但毕竟是个孩子,而且刚学会走路,走的很慢,也很不稳。   顾念一直注视着儿子,眼看着帝墨轩小身子一晃,就要摔倒时,帝长川急忙箭步过去,俯身一把就抱起了儿子,“小家伙,都学会走路了,真聪明啊!”   他欣慰的扶着儿子的小脑袋,反复揉了揉,然后才睇眸看向了顾念,还不等说什么,她便上前抱过了轩轩,并说,“你陪上官小姐聊,我带孩子们下楼吃饭。”   她说完,急忙抱着轩轩,背着圆圆就出了卧房。   一路匆忙,等出了卧房,才感觉到同时抱着这两个孩子,好沉啊!   幸好保姆及时过来,接过了轩轩,顾念和她一起下楼用餐。   家里保姆颇多,照顾两个孩子,完全不费力,而且都是颇为专业的,顾念只管坐在一旁安静用餐,时不时的看看儿子们便好。   用过了早餐,保姆领着轩轩在客厅里学走路,另个保姆抱着圆圆在一边玩耍,顾念难得的空出时间,正想着做点什么时,手机就响了。   她拿着电话移步后院接听,江硕的声音隔着听筒传入耳畔,“顾总,医院和研究所这一个月的销售记录和财务账单,我都发您邮箱了,请您抽空查看下。”   顾念应了声,又询问了下医院和研究所近期的工作,大体上江硕安排的非常妥当,可谓事无巨细,还会定期一一向她回禀,也算让她省力不少。   她越来也深信,当初不顾旁人拦阻,一意孤行的聘请江硕过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对了,顾总。”江硕话音一转,又言,“之前您让我查的那个药,我找了精神科医生咨询,查到了。”   顾念神色猛然一凛,下意识的低眸看向了自己的左臂。   之前,帝长川给她注入过某种药物,先后有过几次,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不会有上瘾反应,但她总觉得难以安心,才让江硕帮忙查证的。   “确实有这类的药物,一般都是精神科医生根据患者情况调配的,能在短时间内,通过药物作用,提高人体肾上腺素,多巴胺的分泌,调配结合异丙嗪,能让人体短时间内起到愉悦和镇定的作用。”   听着江硕那边的话语,顾念一颗紊乱的心,慢慢的放下了。   江硕又说,“不过这类药物,一般都是给严重抑郁症,或者躁郁症患者服用的。”   顾念诧然一愣,抑郁症患者?!   她无奈的抬手扶着额头,帝长川这是拿她当成什么了,她无力的摇了摇头,又问了句,“那可能出现上瘾的可能吗?”   江硕扑哧下笑了,“院长,只要是正规医院医生调配的,那就绝对不会有这个可能啊!不过呢,也偶尔会让患者有种精神依赖的感觉,但都是心理作用,并不严重,稍微克服下,就能忌药了。”   毕竟,愉悦的心情,和快乐的感觉,是每个人都需要的。   一经感受到了快乐,又有几人愿意摆脱呢?   只是正常的人体,是可以随着周围环境的变化,和身体机能的递减,而自行产生这种愉悦,快乐,幸福的感受。   而抑郁症患者,躁郁症患者等,人体失调,无法自行产生这类感受,只能通过药物,暂时弥补。   顾念彻底松了口气,又和江硕聊了几句,大体上都是工作上的事儿,最后才结束了通话。   如此来看,帝长川确实没骗她。   也没有用什么过分的药物,来控制和伤害她。   顾念深吸了口气,感觉一直笼在心上的阴霾,也少了几分,可能是孩子都回来的缘故,这两天,她的心情真的很好。   眺望着后院的一切,都感觉赏心悦目。   但这种感觉,也只维持了不到几分钟,随着她再进入别墅,正好就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上官妧,刹那间,两个女人四目相撞,无形中的火光也迸溅奓起。   上官妧的面容不佳,没了往日的和煦笑颜,有的只是清冷漠然,乃至前所未有的怨毒和恨意。   她几步下了楼,径直走向顾念,未等说话,却先冷寂一笑,几分嘲弄,几分不屑,“你一定觉得很得意吧!”   上官妧笑容不减,讥诮的更冷,也更冽,“再一次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位置,我的男人,顾念,你还这是不容易让人小瞧啊!”   顾念紧了紧眉,明显上官妧刚和帝长川谈的很不愉快,以至于将怒火都发泄到她身上了。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有心不和上官妧计较,毕竟大家都是女人,又何苦互相为难呢?   “上官小姐,心情似乎不太好,还是早点回去吧!”顾念说了句,便侧身准备唤管家送客。   但她还不等招呼管家,上官妧霍然再度上前,染满情绪的眸光,阴冷至极,“别得意太久,总有一天,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   顾念不耐的眉心颦蹙,明明是极好听的声音,但为什么从上官妧的口中道出,就让人喜欢不起来呢?   她是真的不想理会于她,只是侧身唤来了管家,“麻烦送客。”   说完,顾念绕步走去了沙发,两个小宝宝 相对坐在上面,轩轩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辅食,圆圆安静的玩着小汽车。   上官妧被彻底忽略一旁,有些尴尬,也更有些不甘心,发狠的攥紧了双拳,迎着顾念的背影,道了句,“他只是在乎孩子,根本就不是爱你!”   顾念前进的脚步微顿,清澈的美眸衍出烦意。   上官妧加快脚步,绕到了顾念面前,余光瞥着沙发上的两个小宝宝,讥讽一笑,“自己都得不到爱,妄图用孩子拴住男人,可能吗?迟早有一天,你会牵连到这两个孩子,他们会和你一样,下场可悲!”   三言两语,牵连到了孩子,顾念心底的不耐徒升,冷然的眸光锐利了起来,“上官小姐,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话,尽管冲着我一个人来。”   “但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稍微牵连到了我的两个儿子,哪怕只是一点点……”   顾念不自觉的拉长了声音,望着对方的美眸眯了眯,讽刺的淡笑在唇边镶嵌,冷寂,而肃寒,继续道,“那么,这‘很惨很惨’的下场,我一定会让你亲自饱尝,生不如死。”   她话说完,还附带甜美的一笑,随之睇了管家一眼,示意送客。   顾念不是在放狠话,若真想敌对上官妧,她有的是方式方法,完全伤人于无形,杀人不见血。   她的隐忍和心善,不代表就可以熟视无睹。   别拿别人的善良当筹码,因为等真正善良的人翻脸时,就怕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第487章 危机四伏   午后阳光和煦,顾念置身阳光房的躺椅上,窗外万丈光芒灼灼,她不得不抬手遮挡下,才能看清楚怀里左右躺着的两个小宝宝。   一边一个小美男子,白皙的小脸蛋趴在她小腹上,睡的很安静,也很乖巧。   这样的氛围下,顾念不禁思绪有了起伏,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一房两人,三餐四季,白首共老。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普通的小愿望,竟成了一种奢望。   可是现在,又在她早已心如死寂时,又因孩子们,而重现了点滴的希望。   如果,往后的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简简单单,或许也是好的吧!   她大部分的思绪都围绕着孩子们,从未想过,这样两个小小的生命到来,会让她在冥冥之中,改变这么多。   手机震了几下,收到了乔珊珊发来的好多照片。   她抱着晨曦在沙发上玩耍,搂着宝宝在庭院散步……   画面和谐又美好,恬静又淡然。   经此以后,乔珊珊带着孩子,似乎也生活的很好,只是她毕竟只是个女人,单亲妈妈的生活,并不会事事如意,事事顺心。   顾念沉着的思量了下,还是将照片分别转发给了顾涵东和盛少琛。   顾涵东在乎的是乔珊珊,而盛少琛在乎的是她与孩子。   至于他们三人之间到底会何去何从,顾念就不管了,但愿最终的结果,能让乔珊珊幸福,小晨曦开心快乐吧!   她给乔珊珊回复了几句,然后移开手机,仰头也享受着阳光的沐浴,闭上了眼睛。   平淡的日子,总是弹指一挥间,而静水深流,更大的风起云涌,都藏匿其后,毕竟乌云压境前夕的诡谲,总是超乎寻常。   转天,又是明媚的一天,却也是注定动弹的一天。   国内顶级金融王国帝氏集团,在任总裁帝长川突然自报身患疾病的消息,早已在各大新闻网站上炸开了锅,而与此同时,帝氏集团召开的董事会,也将如期进行。   股东大会开始的前二十分钟,帝长川抵达公司,在办公室内的私人房间稍作休息,对着镜子一颗颗的系着衬衫扣子,打上领带,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震动不已,他却一直浑然不觉。   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一切,他都早有预料。   这注定了是一场硬仗,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危机四伏。   果然,董事会刚开始,随着帝长川的现身会议室,刹那间,就引来了哗然声此起彼伏。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帝氏的长辈,百年家族企业的由来,也是显而易见,每一位都掌控着帝氏的股份,也非常有话语权。   只是令所有人超乎寻常的,是本该出席的帝浩海,竟未现身,而是让他的儿子廖雨辰代替,作为董事之意到场。   廖雨辰一派泰然,幽远的寒眸凛然一扫全场,迈着优雅的步子,径自坐在了长形会议桌的另一方。   从座位排列上来看,很显然,廖雨辰不仅仅是帝氏第二继承人选,还是此次会议的主要人物。   帝长川若卸任下台,那么取而代之的,定将是廖雨辰。   帝槐作为帝氏家族年长,又辈分极高的人物,自然首当其冲,在座的诸位都以他马首是瞻,他也是首先开口发言的,“长川啊,帝氏在你手里也差不多有十年之余了,业绩还是能力方面,我不予评论,在座的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我们今天就说说你的病情。”   帝长川向来孝心,对于长辈,自然是要尊敬的。   而且帝槐在辈分上,也算是他二爷爷了。   他轻微的侧颜看向了帝槐,淡然的微微一笑,客气又不失体统,“爷爷,您请讲。”   帝槐叹息的皱着眉,清了清嗓子,“这失忆症,又失去感情,这按理来说已经属于家事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而你竟然亲自召开发布会,当众向外公开了,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想现在追究,只是你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就退位好好休养吧!”   此话一出,必然引来全场哗然。   其他人也纷纷配合,有些长辈更是跟风一般的说,“是啊,退位出国好好休养身体吧!毕竟身体重要,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再说其他的。”   帝长川漠然的俊颜毫无表情,对于这些言谈,也不予回应,只是依靠着座椅,修长如玉的单手毫无规律的敲击着桌面。   一直等到了在场诸位几乎每个人都发了言,大体的说辞,几乎都是力劝他主动退位,让出帝氏总裁的职务,安心去养病的。   他清冽的寒眸轻扫诸位,浅然的笑容,谜一样的在冷峻的唇边衍生,良久,才有了开口的趋势,“关于帝氏总裁的职务,就算诸位不说,我也有意想放弃了,有能者居之,是吧?”   他低冷的嗓音,清淡如水。   而寥寥数语,却震惊了在座的每一个人。   众人先是纷纷愣住,接连才感觉有些不对劲,竟不费摧毁之力,帝长川就拱手让出了总裁之位?!   这样简单的吗?   确定不是一个陷阱?   众人疑惑不解,复杂的视线彼此相对,最终又都看向了帝槐。   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满头花白,周身的西装革履也算气韵不减,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既然长川都有意退位了,那么,就这样吧!”   如此一来,这件事算是拍了板,尘埃落定。   接下来,就是商讨下一任帝氏总裁的人选,不少人视线齐刷刷都看向了廖雨辰。   很明显,他虽然随母姓廖,但实则他也是帝氏的血脉,还是帝长川的二叔,帝浩海的唯一骨肉,成为帝氏第二继承人,堪称实至名归。   “雨辰曾担任过帝氏的副总,而且他又是浩海的儿子,子承父业,继承家族产业,成为帝氏下一任总裁,当之无愧!”   “对啊!我推荐雨辰。”   有不少人同意,但也有人反对。   “不行,雨辰虽然是帝氏的人,但是之前他做过什么,诸位都忘了吗?他蓄意谋害帝老夫人,那可是他亲奶奶啊,意图不轨,动机不明,帝氏总裁之位交给他,我不同意!”   此话一出,马上就有不少人也跟着配合,也有人产生了质疑。   一时间,场面再度议论纷纷。   帝氏作为国内金融界的顶级财团家族,直系亲戚也是众多的,除去帝长川作为帝家嫡长孙外,旁系还有很多附和的人选。   如此一来,有人推荐别人,有人推荐廖雨辰,场面尴尬僵持,持续不下。   就在气氛急转眼看剑拔弩张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了。   数十位身材笔挺西装革履的男士,陆陆续续从外走进,逐一位列会议室两侧,众人视线逡巡而去,就见最后金秘书搀扶着潘秀玉,慢慢的走了进来。   潘秀玉早已上了年纪,帝氏集团更是也有十多年未曾踏足,此番到此,先给众人来了个下马威。   老太太身体健硕,精神奕奕,森然的眸光敏锐,面容威严。   随着她这一现身到此,众人当即都怔住了,下一秒,所有人纷纷起身,面朝着老人的方向,恭敬的俯身行礼,“老夫人。”   有人称呼潘秀玉为老夫人,有人称呼为奶奶,也有人称呼为嫂子。   称呼各有不同,也是家族辈分的一种体现。 第488章 你能听懂吗?   威压满载的会议室里,偌大的长形会议桌两侧,沾满了人。   所有人在潘秀玉现身的刹那,便都恭敬的起了身,帝长川更上前几步,扶着老人坐在了主位上。   除了潘秀玉之外,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站列两旁。   低沉的气氛中,无形中又蒙上了一层森严,和超强的压迫感,相继弥漫。   潘秀玉染满怒意的视线一扫所有人,最终,在旁侧的帝长川身上滞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紧了紧眉,极快的转眸看向了远处的廖雨辰。   老人慢慢的伸出了手,朝着廖雨辰招了招,“过来。”   廖雨辰恭敬的颔首,然后越过众人,迈步到了老人近旁。   潘秀玉拍了拍他的手背,“过去和你哥一起站着。”   廖雨辰诺诺的点了下头,移步去了一旁。   随后,潘秀玉幽沉的目光就落向了帝槐,眼眸眯了眯,“我可能是有点老眼昏花,耳朵也不灵光了,刚刚小叔子是喊了我一句嫂子,是吗?”   帝槐蓦然一愣,潘秀玉的丈夫,也就是帝长川的亲爷爷,那可是帝氏家族的长子,又是执掌帝氏集团几十年,生前位高权重,就算过世多年,而作为妻子的潘秀玉,此时的位分,也是不可小觑的。   而且,当年潘秀玉在丈夫过世,儿子年幼时,一人步入商场,全凭一己之力,将帝氏开疆辟土,发展壮大,可谓叱咤风云,又岂是一般人。   换句话说,帝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是泛泛之辈。   帝槐下意识的上前几步,讪笑了笑,“嫂子,您这身体硬朗着呢,说的又是哪里的话呢?”   “是吗?”潘秀玉故意反问,轻佻的语气,染出的怒意磅礴,“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不行了呢?”   “我现在是老了,不中用了,也对啊!毕竟是黄土都埋了大半截的人了,在场的诸位,是不是也等着我老太太闭眼发丧呢?”   三言两语,反讽的所有人不自觉的都低下了头,有几位都算得上是帝氏的长辈,只是辈分上略次于潘秀玉的,急忙过来打圆场,“伯母,您这是说什么呢?”   “是啊,奶奶,您真的言重了!”   很多帝家的晚辈,都要称呼潘秀玉一声奶奶的,这也是自然的。   潘秀玉冷然讥笑,凌冽的眸光却看向了帝槐,“如果不是觉得我快不行了,那为什么在场的众人,今天要召开这个董事会,还要弹劾我孙子?”   话一落地,潘秀玉霍然一把拍案而起,老人双手扶着桌沿,完全不需金秘书和帝长川的搀扶,也不用手杖,森冷的眸光,堆满怒意的蛰居着众人,“知道长川是谁吗?”   “需要我再提醒你们一遍吗?”潘秀玉威严的面容紧绷,字音一字一顿,“那就都竖起耳朵给我听好了,他是我们帝家长房长子长孙,更是我老太太一手带大培养出来的,是我钦定的帝氏第一继承人,也是我在十年前,亲手将帝氏交到了他手上!”   “你们扪心自问一下,帝氏在长川手里的这十年,你们每个人年年分红是多少?他将帝氏经营的怎么样!”   潘秀玉言语犀利,完全不给在场的每个人留颜面。   帝氏的业绩,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帝长川力王狂澜,能在泡沫经济萧条时,仍让帝氏稳居金融界顶端,占据国内市场直至今天,可以说,帝氏是有能力和实力,但这绝大部分,都是来源于帝长川本人。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包括帝槐,也心知有愧的面容上有些挂不住了。   潘秀玉话音一转,继续说,“他失忆了又能怎样?丧失感情?”   老人荒谬的扯唇冷笑,随之睇了个眼色给金秘书,金秘书马上会意,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一一分发给了在场的每个人。   “这是长川的主治医生开具的他病情鉴定,上面白纸黑字,相信诸位都能看懂吧!”   潘秀玉轻然的深吸了口气,继续说,“失忆症已经得到了治疗和控制,至于什么丧失感情,这都是无稽之谈!”   说到这里,潘秀玉愤然的眸色不禁睨向了帝长川,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清冷的俊荣上毫无展露,更气的潘秀玉心里的火高涨了几分。   “他能为了我的两个小重孙子,而追回离婚的前妻,就从这一点上看,他真的没有感情吗?这是没有感情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潘秀玉的反问,声声见血,震痛的众人哑口无言。   帝槐拿着文件的手指,也慢慢有些发颤,他实在是面子上挂不住了,只能压低了嗓音,道了句,“嫂子,别再说了。”   潘秀玉毫不理会于他,继续慷慨激昂,“诸位,都看清楚了,也听明白了,帝长川是帝氏集团总裁这一身份,不会变,也不能变,至于其他的,我以后绝不想再听到!”   此话一落,众人一直紧绷的那颗心,也骤然微微放下,纷纷异口同声,“明白了,老夫人。”   “明白了,伯母。”   随后,潘秀玉又阴着脸看向了帝长川,“你听懂了吗?我的孙子。”   帝长川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他确实是想趁着公布病情,而直接放弃帝氏总裁的位置,竟没想到会被奶奶拦阻,此情此景下,他也无法说什么,只能沉着脸,轻低了低头,“听懂了,奶奶。”   然后,潘秀玉并未就此偃旗息鼓,而是又看向了廖雨辰,“雨辰,是不是也该把姓氏改回来了?”   廖雨辰一直低着头,淡道了句,“是,我尽快就改回来。”   “你是帝氏第二继承人,这点身份永远不会改变,之前你做的那些事儿,奶奶也不追究了,稍后你和长川商量一下,帝氏在安城和D市的三百多家分公司,就交给你管了。”   廖雨辰一愣,明显老人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啊。   不过,能在这种环境下,这种氛围里,当众说出此事,也等于是从另一角度上,认可了他的。   潘秀玉如此抬举他,廖雨辰也不能不识好歹,只能点了点头,“多谢奶奶。”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尽早结婚也给奶奶生个重孙子,这样帝家的产业,你和长川平分!”   老人话落后,完全不想等待廖雨辰的回应,便扫看着众人,道了句,“散会!”   金秘书搀扶着潘秀玉移步向外,老人途径帝槐身旁时,脚步微滞,“小叔子,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帝槐应了一声,陪同金秘书搀扶着潘秀玉出了会议室。   偌大的房间,原本聚集的人也在片刻后,三三两两的出去了,廖雨辰临走时抬眸扫了眼帝长川,那阴冷的眸光复杂,又深沉。   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就转身向外。   外面走廊上,僻静的一处,廖雨辰的脚步才终于有了停滞的意思,霍然转过身,森然的眸光似狼一般的落向了秘书,“那件事呢?”   秘书吓得不寒而栗,谨慎的低着头,忙说,“廖总,我们被算计了!关于冉小姐的事儿,我是私下里通报给了诸位董事,可是,我发出去的消息,好像都被人拦下来了。”   顿了下,秘书又说,“您别急,我这就去调查。”   廖雨辰僵硬紧绷的面容如混凝土,须臾后才略微有所缓和,伸手拦了下秘书,“不用调查了,是老太太派人做的。”   能做到这种地步,还不惜亲自现身,只为了保住帝长川总裁一职的,不管是从权利上,还是势力上,只有潘秀玉一人能做到。 第489章 越来越长本事了!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帝长川都留在了公司。   不仅仅是他,廖雨辰也是如此。   潘秀玉先和帝槐聊了一会儿,随后就叫来了廖雨辰,祖孙对谈了很久,一直到中午时,帝槐请老夫人一起吃饭。   帝长川和廖雨辰自然也要坐陪,还有帝家的一些亲戚,说是吃饭,其实就是潘秀玉和众人拉进一下关系的渠道罢了。   大体上像家宴一般,虽然各怀心腹事,但好在也算和睦融洽。   一直到了傍晚,帝长川颀长的身形站在窗边,夕阳的余晖给他周身都镀了层金,也将男人眸底隐晦的沉杂,湮没在了刺目的霞光中。   “帝总,老夫人回去了。”林凛进来时汇报着,“不过,老夫人似乎没回帝豪湾,而是去了帝云斋。”   帝长川眉心轻微一沉,冷峻的面容一贯的高深莫测,林凛根本揣摩不透,只能又说,“太太还在家里,会不会起什么冲突?您看要不要……”   “不用。”帝长川淡淡的,转身移步回了办公桌,扫了眼旁侧放着的请柬,“准备一下,晚上这个应酬我亲自去。”   林凛一怔,但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种类似的应酬,几乎每天都有,谈不上多重要,毕竟帝氏副总诸多,公关部和市场部的总监,也都会负责类似的应酬,根本无需他亲自到场,而且,最近很多应酬,他也都一一推开了。   林凛实在想不通,明知道老夫人去了帝云斋,帝总不管不问也就罢了,下班还要去应酬,这不等于故意腾出时间吗?   —   帝云斋这边,一早随着帝长川的离开,盛少琛就也走了。   他虽然和申佳人吵架赌气,就辞退了盛氏总裁的职位,但究根结底,也不过是母子之间的气话罢了,想要真正辞职,又谈何容易。   盛少琛还有很多事要忙,顾念自然不宜过问,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陪着两个孩子,想将之前错失的几个月,都慢慢补回来。   潘秀玉的突然到来,确实出乎了顾念的预料。   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她还是尽可能的客气又周到,在老人面前,也毕恭毕敬的。   潘秀玉很疼爱这两个小重孙子,尤其是圆圆,老人几乎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老人留下和顾念一起吃了晚饭,过后,又继续陪着两个孩子玩耍。   顾念亲自煲了些参汤,给老人端送过来,再想离开时,却被潘秀玉叫住了,“丫头啊,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不想问问,我到底是为什么过来的吗?”   她身形轻微一滞,随之转过身,望着老人微微一笑,“奶奶,看您说的,这里有您的小重孙子,您来这里,还不正常吗?”   潘秀玉笑了笑,“你这丫头啊,就是喜欢装糊涂。”   她说着,便抬手将顾念拉拽到了身边,拍着她的手,“之前我给你的那个镯子呢?怎么不戴?”   顾念一愣,之前奶奶给与的那个镯子,她早在离婚时归还给了帝长川,后来两人发生了那么多事,镯子在哪里,她也不清楚。   但也没办法实话和老人讲,就故意撒了谎,“奶奶,那个镯子太贵重了,我舍不得戴。”   “是不是在长川那里?”潘秀玉何等的聪明睿智,是不是谎言,绝对一眼就能辨别,“晚上让长川给你找出来,作为帝家的媳妇,那个镯子,你应该戴着。”   顾念愕然的垂下了眸,帝家的媳妇……   这几个字,说着简单,实则像一道沉重的枷锁,牢牢的束缚在了她身上。   潘秀玉又岂能看不出她眼底的晦涩,老人深吸了口气,“念念啊,和奶奶说句真心话,不许撒谎,你是真心的想要和长川好好过吗?”   顾念彻底愣住了。   潘秀玉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于情于理上,她都不想欺骗老人,可是……   她迟疑了很久,辗转的抿着下唇,犹豫多时,也才说,“奶奶,我……”   “好了,别说了。”潘秀玉不禁苦叹了一声,“奶奶明白了。”   顾念紧了下眉,纤长的睫毛微微煽动,“我不知道,感觉应该为了孩子,多考虑一些,可是,我又不知道接下来和他之间,还会发生什么,所以……”   很矛盾,也很闹心。   她完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是该为了孩子,将就原谅他呢,还是应该多为自己考虑,再狠一次心。   理智让她选择后者,毕竟自己的一辈子,不应该为任何人退让和将就,但情感上,尤其是身为母亲,又让她选择前者。   潘秀玉了然的点了点头,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如果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那就先这样吧,日子要一天一天的过,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往后到底会怎样,不如就先这样,顺其自然。”   “可能我说这话,有些对不住你,毕竟,如果我是你的亲奶奶,谁也不忍心自己的亲孙女受这种委屈的,可是,人人都有私心啊,长川是我一手带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尽你可能之内,适当的多为长川和孩子考虑那么一点点,就当奶奶拜托你了。”   顾念无措的眨了眨眼睛,说到底,潘秀玉还是想让她接受现状,做帝长川的妻子,做两个孩子的母亲,是吗?   “往后的一段日子,可能还要让你受点苦,但如果你能坚持下来,可能你和长川之间,也会好一些吧!”   潘秀玉唉声叹了口气,再看向顾念,“丫头啊。”   老人抬手拢过她耳边的碎发,“奶奶能给予你的唯一承诺,就是若你坚持下来,他日之后,奶奶现今所拥有的一切,权利,地位,名份,都将是你的。”   换言之,嫁给帝长川,任何人都不亏。   帝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尚荣宠和辈分,手中超越一切的权势和金钱,乃至对外声明享誉的地位和身份。   这也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   但对于顾念,这一切都不过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若说她现在唯一在乎的,也就是轩轩和圆圆这两个孩子了。   那是她十月怀胎的亲骨肉,一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的念的,都是孩子们。   潘秀玉在家里滞留了很久,以至于深夜帝长川归来时,一进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老人。   一脸的威严和凛冽,目不转睛的看着由外而近的帝长川。   男人迟疑了下,迈步近前,轻微敛了下眸,道了句,“奶奶。”   “你还有脸叫我奶奶。”潘秀玉低沉的嗓音浑厚,染起的怒意极大,“先是闹脾气的要辞职,现在又扔下妻子和孩子,彻夜不归,帝长川,你还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   听着老人的训斥,帝长川俊颜暗淡,他也不是每天都彻夜不归的啊,这不是故意为了给老人留时间的么。   解释的话,他不会说,只是静默的望着老人,“对不起,奶奶。”   “道歉的话,等下上楼和你媳妇说去吧!”潘秀玉不耐的深吸了口气,拄着手杖在金秘书的搀扶下起了身,“那个女人怀孕的事儿,你知道了吗?” 第490章 左右矛盾   言犹在耳。   帝长川幽深的寒眸在倏然间急速紧缩了下,逐渐黯下的神色,俨然昭示了一切。   潘秀玉看着他,不耐的深深叹了口气,“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男人犹豫的动了动唇,“那个……”   老人没让他说下去,便直接打断,“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是试管婴儿。”   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性格脾性方面,潘秀玉还是清楚的,她知道,帝长川不是那种随便乱来的人,这种事,也着实是一次意外。   被人蓄意安排,有心制造的意外。   帝长川轻微的敛下了眸,颀长的身形屹立一旁,慢慢紧蹙的眉宇间,染起了愁绪。   “自己看着办。”潘秀玉淡淡的扔下一句,便在金秘书的搀扶下,出了宅邸。   深夜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如长龙的路灯璀璨,映衬的夜幕更如星辰,熠熠灼人眼。   回程的车上,潘秀玉上了年纪,又一整日颠簸折腾,自然也有些累了,只是迟迟睡不下,单手撑着额头,不断搓揉着太阳穴。   金秘书驾着车专注行驶着,踌躇的余光透过后照镜观察着老人的神情,有些想说什么,却完全欲言又止。   潘秀玉认识金秘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能数十年在她身边,成为主要心腹,自然也是有些默契的。   老人没抬眸,却言语了句,“想说什么就说吧!”   金秘书得到了许可,轻然的点了下头,然后说,“老夫人,您不觉得在对待少夫人这件事上,您的态度和做法,都有些矛盾吗?”   怎么说呢?   金秘书跟在潘秀玉身边真的很多年了,从她当年嫁入帝家,开始经营自己的事业时,便受雇而来,几十年了,风风雨雨,无论发生什么,都毅然决然的站在潘秀玉身边。   所以私下里,两人更像是朋友,说话时,也就可以随意许多。   潘秀玉轻轻一笑,移眸看向了车窗外,“你也看出来了。”   首先,之前帝长川提出要和顾念重续婚姻时,潘秀玉极力反对,甚至不惜拿出了离婚证镇压,无果后,又态度极其严绝,直至逼的孙子不惜辞职和脱离帝家。   其次,赵敏之想要逼走顾念,上演离间计时,她也是默默配合。   最后,一次又一次的适得其反后,赵敏之彻底动怒,想要安排什么时,她也没有反对。   而现在,董事会上她不惜亲自出面,以保全帝长川的总裁之位,又和颜悦色的对待顾念,等同于从某种程度上,默许了这段婚姻的存在。   而和之前的反对相比,完全举止矛盾,大相径庭。   能让金秘书怀疑,也是正常的。   “其实吧。”潘秀玉未等说话,先叹了口气,看着车外的车水马龙,即使到了深夜,A市的繁华,仍旧不减。   老人紧了紧眉,有些有感而发,“排除圆圆的这件事上,顾念对于帝家,是有功无过的。”   也就是说,从各个角度和方面上来讲,若顾念真的能和帝长川和好,两人再续前缘话,她都应该是支持的。   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默许孙子执意娶顾念过门了。   “但是呢,这女人心,就是海底针,长川还是看不透啊!”潘秀玉唉声叹息,她是个女人,自然能更深层次的了解和明白顾念。   潘秀玉愁眉不展,“我反对他们,也是为了我的孙子啊!”   不管具体缘由为何,潘秀玉不管是反对,还是默许,乃至现在的矛盾,各种原因综合在一起,都是为了帝长川一个人。   金秘书还是有些不解,“可是,您就不怕夫人那边……”   他口中的夫人,指代的就是赵敏之。   潘秀玉仰头闭上了眼睛,她真的有些累了,就连道出口的嗓音,都带着沙哑的疲倦,“就随她吧!最终到底结果如何,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言毕,老人便再也不想谈及这个话题,靠着后车座,闭目假寐。   金秘书慢慢回味老人的话语,良久,似才慢慢的懂了一些,只是电光火石间,凛然之感油然心头,不禁余光又透过后照镜扫了潘秀玉一眼,莫名的一股寒凉,慢慢的爬上脊背……   夜色,凉如水。   晚风,沁骨寒。   奢华温馨的卧房,小夜灯迷离沉醉,光线悦人,加了香薰的加湿器,袅袅水雾腾腾。   一道微凉的大手,探入薄被触上了她肌肤,顾念瞬间睁开了眼睛,刹那间,睡意全无。   其实,她本就刚刚躺下,也没睡着。   此时,更是高度戒备,隐隐间,就连浑身的汗毛也不由的奓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完全心知肚明,已经一连数天他没索要过,此时估计也差不多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   身侧的大床忽然一沉,一股气力落向她,并未覆向她,而大手却精准的握住了她那只小巧的脚踝,修长的手指萦纡着她,慢慢的,轻轻的,须臾后,便放开了。   顾念蓦然一怔,还不等反应,手腕又被男人握住,他缓缓的扶着她的小手,只觉得一道清凉的触感,落入而上,似有什么东西,圈在了她手腕上。   “早点睡。”他低沉的音色透着一贯的磁性,霍然倾身移开了身形。   顾念讷讷的躺在床上,身形僵滞不动,半晌,她等了又等,制止感觉不到房内还有他人气息时,才猛然翻身而起,这才在暗色的视野中,注意到了手腕上的那个玉镯。   就是之前潘秀玉曾亲手赠与,并给她戴上的那只镯子。   她疑惑的看着早已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房间,疑惑的紧了紧眉,不经意间,又感觉左脚踝一轻,动了动,挪出被子,才发现之前那个电子脚镣,早已不翼而飞。   所以,他刚刚进来,就是为了给她摘脚镣和手镯?!   果然是让人弄不懂又猜不透的男人,她费解的摇了摇头,又重新躺了下去。   她清澈的眼瞳定定的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住的发呆走神,时不时的晃动下手腕,只觉得这个镯子,沉甸甸的,有些不适应。   顾念试图摘下来,但是试了几次,大小正好禁锢着她纤细的手臂,却也并非摘不掉,只是她又放弃了。   第一,她没能和帝长川离婚,第二,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回到了身边,现状虽然不太完美,可也不想因这种小事破坏掉。   万一因为这件事,再惹怒了他,就没必要了。   她反反复复深思了一番,考虑着玉镯先戴几天,趁着他不怎么注意了,再摘下来就好了。   如此想着,心里的重负也轻了几分,不知不觉的,在床上辗转了几圈,便也渐渐进入了梦想。   偌大的城市,逐渐趋于黎明的夜空,远处慢慢泛出了鱼肚白,极尽奢靡的别墅,一边是安枕入眠的顾念,而另一边,有人却毫无睡意,惊恐待天明。   一辆双色的迈巴赫在公路上尽情驰骋,林凛专注的驾着车,适时的查看下手机的信息,之后才说,“帝总,那边的人说冉小姐情绪不太好,一直吵着要见您。”   后方车座,完全大半个身子隐于暗色中的男人,深眸瞥着窗外的某处,一丝清淡的浅笑在冷峻的唇边一闪而逝,低哑的字音慢慢吐纳,“嗯,现在过去吧!”   “是,帝总。” 第491章 都是你自找的!   “让开!”   一道愤然暴怒的女声,在宽大的别墅宅院内,突兀,又刺耳。   “我最后再说一遍,让开!”冉莜梵恼羞成怒的双眸瞪大,因为过于激愤,眼眸早已如一片燃起的火海,猩红如有火在烧,“你们一个个的,算什么东西?不知道我是谁吗?”   她看着近在咫尺,从二楼卧房一直排列到楼下的数十几个保镖,发狠的咬着牙,“就算你们不在乎我是谁,但也要考虑一下我肚子里的孩子吧!他可是你们帝氏总裁帝长川的亲骨肉!”   “如果伤到了孩子一分一毫,你们能承担的起吗?”冉莜梵提高了音量,早已喊破了的嗓子,声音又冽又沙哑,“我让你们滚开!”   从早上帝氏董事会即将召开的前夕,她就被突如其来的几个保镖,强行带来了这里。   整整一天,二十多个小时,她就被这样活活的圈禁在这里,不允许通话,不允许与外界联系,跟不允许踏出二楼半步。   她实在想不通,这样监禁自己,到底是意欲何为!   江远站在一排排的保镖前方,目光沉沉的看着面前暴怒的女人,沉吟了口气,才说,“冉小姐,既然您如此在乎腹中的胎儿,那就更应该好好休息,毕竟您现在的身体,不易情绪化的。”   “滚!”冉莜梵声嘶力竭,“让你们的老板来见我!我要见他!”   她可谓费劲千般努力,整整在床上躺了将近两个月,一次又一次的服药打针,只为了养好身体,促进胚胎移植和发育。   终于,等到了试管成功,移植进身体,接下来就是安心静待这个新生儿的降生即可,而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最关键的,冉莜梵除了愤懑这一切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廖雨辰。   她都失踪了将近一天一夜,廖雨辰那边不会没察觉,为什么迟迟没有来找她?   这个计划,不是他们一起商定而出的吗?眼看一切皆要成功了,他却撒手不管了?!   又将她至于何地了?   冉莜梵怒火高涨,憋闷的心里就像被塞上了什么东西,更加难耐,转身回房间,将凌乱狼藉的房内,又狠狠的砸了一遍。   噼里啪啦的响声震耳欲聋,她也因过分激烈的运动,而导致小腹隐隐剧痛,不得不停下一切,踉跄的坐在了地板上,失控的情绪崩塌间隙,一阵脚步声,也由远及近,传入了耳畔。   质地极好的手裁男士皮鞋,踩在精致的地板上,发出的响声低沉,也更显压抑。   冉莜梵怔松的面容突然一紧,下意识的身形微动,扶着旁侧的东西,慢慢爬了起来。   她寻声转过身,正好看到从外走进的男人,高大的身形,逆光的身影,那样的笔挺英气,犹如神坻让人挪不开眸。   帝长川脚步不停,一步一步擦在狼藉的地上,缓慢的步伐,更似踩踏在她心间,慢慢地,一贯如影随形的冷冽,也在空气中,霎时倾泻,席卷而来。   些许的威压,些许的肃寒,几分的冷戾,几分的严苛,乃至他睨向她的眼眸,都凉薄的毫无温度。   冉莜梵心脏倏地一紧,一种无形中的恐惧感,在心底炸开,胆怯的抿着唇,原本一腔的话语,却在这一刻,竟似丧失了语言能力,一言都道不出口了。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片刻,直至男人走到了近旁,冷峻的面容,居高临下的姿态,轻落向了她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有所反应。   “长,长川……”她呢喃的呼唤出声,早已嘶哑的嗓音,着实没了往日的娇柔和软糯,有的只是凄然,和满目的泪痕交织,楚楚可怜,又我见犹怜。   明明俨然就是一副女子娇柔凄楚,激发人雄性心里,应该怜香惜玉的一幕,却被帝长川漠然的神色全数忽略,极好的上演了一卷郎无情妾有意。   他轻然的侧过身,俊容一闪,彻底无视了她的一切,只是倾身依着旁侧的桌子,拿出了香烟,动手点燃了一支。   冉莜梵愕然的愣了愣,急忙凑过去,小手自然的挽起了男人的手臂,“长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   “是因为孩子吗?”她总是被突发的现状,弄得理智全无,但也不至于傻到了极限,“这孩子可是你的呀!长川……”   她垂下了头,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你知道的,我是喜欢你的,至于这个孩子,我承认,当初确实没有和你商量,做的可能不对,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和孩子无关呀!”   冉莜梵越说越激动,轻轻挽着他的手臂,“孩子是无辜的,长川,你怨我恨我都没关系,但求你了,别这样对我,这样对孩子不好,等孩子平安出生了,你想怎样对我都可以……”   她放低了全部姿态,一口一句的‘孩子’,说者动容,听者哀凉,感同身受,也在无形中递增。   冉莜梵记得廖雨辰说过,帝长川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不管每次发生什么,总是当初亲眼看到顾念和洛城夕共处一室时,那样怒火冲天,到最后也被顾念三言两语哄好了。   所以,她不能硬来,要软一点,拿出女人骨子里天生就具有的,怀柔攻势。   帝长川从事自主,一言不发,只是倚着桌子,静默的抽着烟。   冉莜梵注视着男人绝美的侧颜,慢慢潜移默化,就更有了种信心十足的笃定感,她环着男人的手臂,握上他的单手,十指相握,“长川,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擅自做主了,就这一次,求你了,就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原谅我吧!”   她话语中,已经染了些许撒娇的成分,任性的像个小孩子,为了某件心爱的玩具,和大人索要卖萌,各种乖巧,接连呈现。   “我保证听你的话,好不好?”冉莜梵堪称使出浑身解数,一颗心砰砰的狂跳着,希望眼前这个冷沉低调,深不可测的男人能被自己征服。   她尽可能的展现出最美好的笑容,醉人的如同美酒,甘醇,又清甜,媚眼如丝的望着帝长川。   然而,男人终究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待手中的香烟燃了大半,动手在烟缸里摁灭,抬手便冷冷的一把拂开了她。   冉莜梵心脏一怔,旋即,帝长川轻微正过身,幽深的寒眸看向了她,他薄唇翕动,终于有了开口的趋势,只是溢出口的话音,颇冷,也颇沉,“有些东西吧,我不追究,并不代表可以忽视。”   清淡的话音一出口,冉莜梵就彻底僵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神情和视线,都凝滞住了。   他口中指代的是什么,她心知肚明。   这个孩子,又是怎样怀上的,她更清楚无二!   但是,侥幸心理,是人人都有的,尤其是在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时候,就算明知道可能是错的,可能会引发极其严重的后果,但已经这样了,就只能继续下去,铤而走险。   “长川,我错了,真错了,求你看在孩子……”   没让她说下去,帝长川就冲着她轻微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噤声。   冉莜梵愣愣的,也鬼使神差的被男人周身超强的压迫感震慑,莫名的如秋后的寒蝉,声音渐渐消失了。   帝长川望着她轻微一勾唇,绝佳的浅笑邪肆魅惑,“接下来,可能会受点苦,遭点罪,但差不多也是你自找的,所以,就受着吧!”   话一落,他便转身,大步流星的踏出了房间。 第492章 救救我!   “长,长川……”   冉莜梵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匆忙的追出卧房,却只看到了男人箭步下楼,决然离去的一道背影而已。   她呆愣了下,有些费解,也有些狐疑。   实在弄不清楚他刚刚那句‘受点苦,遭点罪’到底指代的是什么,她想再追过去,却被保镖们纷纷拦下,江远站在她面前,无奈的皱起了眉,“冉小姐,请冷静一下。”   冷静?!   此情此景,冉莜梵又怎样冷静!   她不顾一切的想要越过面前的保镖,却被面前的两个男人轻而易举拦下,对方还很客气,也有礼貌,“小姐,请别这样。”   冉莜梵发狠的咬着牙,“你们……”   她拉长的话音没说下去,就注意到旁侧站着的江远,冉莜梵拨开了面前的两位保镖,迈步走向江远,“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江远看着她,“冉小姐,有些事情,如果帝总没有解释,那我们也不便说明什么,只是希望您能配合。”   冉莜梵迟疑的一愣,配合?这又指代的是什么?!   但疑惑的思绪刚起,却没有再给她思索下去的时间,江远朝着旁侧的两位保镖睇送了下目光,对方会意,下一秒,便走向了冉莜梵。   两位保镖毕恭毕敬,先俯身行礼,“冉小姐,请跟我们去个地方吧!”   冉莜梵一愣再愣,下意识的身体向后,脚步后移,“去哪里?你们要干什么?”   保镖们不在回答,只是再度迈步走向她。   冥冥中,冉莜梵感觉到了危险,恐惧的眼瞳瞪大,本能的继续向后挪动,却不过几步,就退到了门旁,脊背撞到了门板,退无可退。   保镖们也走到了近旁,精准的两人分别擒起了她的双臂,还算礼貌的拉着她向外,力道控制的很好,不至于弄痛她,却也不至于让她有任何间隙逃脱。   “放开!放开我!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冉莜梵发懵的大喊大叫,也挣扎不已,“我肚子里可有你们帝少的骨肉,你们要是敢伤到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吵闹不已,喊叫声更为刺耳。   保镖有些耐她无何,为难时,江远已经走到了近旁,“冉小姐,我们只是想请您去个地方,这也是帝少的意思,如果您不配合,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了。”   话音一落,江远也手疾眼快,将早已拿出的注射器,直接刺上了她脖颈,随着药液的缓缓注入,冉莜梵之前抗拒异常的动作,顺势迟缓下来,疑惑的眼瞳瞠大,“这是什么……你给我注了什么药……”   她话音拉长,不自觉的眼皮一沉,彻底昏厥了过去。   保镖也见缝插针,及时的抬手将她往怀里一搂,打横抱了起来,随之几个人纷纷下了楼。   一点点的麻醉剂,只能起到暂时失去抵抗力的作用,因为伎俩小,所以持续时间也不会太长。   但不长不短的时间,却足以成功的带冉莜梵到了医院。   她被放置在床铺上,直接推去了楼上妇产科。   冉莜梵苏醒过来,看着入目的一片花白,惊诧的眼瞳一阵阵紧缩,急忙弹身坐了起来,“为什么要带我来医院?”   她质问般的盯着不远处正在忙着的护士发问,护士听到声音才看向了她,“你不是怀孕了吗?做一下检查,请稍等。”   检查?!   冉莜梵更加疑惑,看着转身要离开的护士,她急忙三两步冲下了床,一下拦住了护士,“那个,那个……”   她有些为难的迟疑了很久,才吞吞吐吐的,“能方便把你手机借我用下吗?稍后我一定重谢!”   借用一下手机而已,倒是小事,护士也没当真,自然的将手机套出递给了她,“我还有事,稍后我回来取。”   冉莜梵道了句谢,便小心翼翼的拿着手机站在病房门附近,探头朝着外面查看,果然,外面站了几个男人。   虽然换去了一身扎眼的黑色西装,但从紧绷的面容神情来看,也难以掩饰。   她谨慎的将房门关好,然后拿着手机踱步去了窗边,输入一串号码后,按了拨通。   等待的时间,就像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冉莜梵心急如焚,焦急的分外忐忑,但等了又等,等到的却只是对方挂断了电话的提示音。   廖雨辰竟然挂了她的电话?!   不对,这是护士的手机,他应该猜不到是她才对。   冉莜梵又重复拨了两次,但每次结果都是如此。   她失落的杏眸暗了下去,他可能有不接听陌生电话的习惯,但现在该怎么办?   帝长川能有意将她送来医院,就绝非是检查身体那么简单,万一,他要是……   她完全不敢想下去,腹中的孩子,是她费劲一切,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也是她往后更改人生的重要一笔,绝对不能就此枉费!   冉莜梵深吸了口气,孤注一掷的又输入了一串号码,却在拨通的刹那,耳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她心脏猛然被什么砸中,全身警觉的戒备而起,极快的在手机中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过去。   随后,将手机藏匿在枕下,又躺回了床上。   城市的另一边。   又是大好的一天,阳光明媚,暖风和煦。   顾念在保姆的陪同下,抱着两个小宝宝,在后院随意散步,享受着阳光的沐浴,和初春万物复苏的景象。   她已经连续在家里待了好些天,也确实考虑过应该恢复工作了,可是,一看到面前的两个儿子,她就有忍不住想多花点时间陪他们。   帝墨轩看着不远处的花坛,小手不断的指了指,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过去,我要过去……”   顾念一笑,抱着儿子去了花坛,让他两只小脚踩在花坛边沿,她扶着孩子慢慢走路。   圆圆趴在保姆的怀里,歪头看着这边,也伸出了小手,朝着顾念要抱抱。   她一边照顾着帝墨轩,一边温声细语的哄着圆圆,正陪着儿子们,玩的不亦乐乎时,手机突然震了下。   顾念并没怎么在意,直至帝墨轩走累了,她抱着孩子过来,让儿子在椅子上坐会儿,自己才得空拿出了手机。   “表姐,求你了,救救我!”   一串陌生的电话,发来几字求救的信息。   至于发消息的人是谁,通过这个称呼,顾念便了然于心。   只是她拿着手机,有些疑惑,冉莜梵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她犹豫的将电话拨了过去,接通后,那边传来了甜美的女声,“喂,你好。”   顾念微愣,措辞询问,“请问,刚刚你有将手机借给过别人吗?”   “有的,刚刚一位小姐借用过我的手机。”护士说了句,然后抬眸视线扫向病房内,和医生恼羞成怒的冉莜梵,紧了紧眉,“不过,现在这位小姐已经休息了。”   “哦,这样啊。”顾念轻声应答,随之又客气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一放下手机,一层浓厚的复杂在她眼底霎时晕染,约莫估计着,冉莜梵应该是真的惹上麻烦了!   因为对方的那一句‘已经休息了’着实有些可疑。   她思量着将两个孩子交给保姆照看,自己一边向车库方向走,一边拿电话要联系江硕,但电话还不等拨通,手机就又响了。 第493章 调虎离山   顾念匆忙的脚步不停,却踌躇的看着屏幕中跳动的来电显,迟疑了下,还是滑动接听了。   “少琛,有事?”她急促的声音不掩示人,边接着电话边进了车库。   电话那边,盛少琛的声音一贯低醇磁性,只说,“念念,现在有时间吗?方便的话,能帮我去看下姗姗吗?”   提到了乔珊珊,顾念正上车的动作不禁一顿,眸色轻闪,“珊珊她怎么了?”   “你哥今天找过她,不知道具体聊了什么,她情绪不太对劲,我这边还有点急事要处理,真怕她出什么事儿,所以……”   盛少琛没再往下说,但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很在乎。   而且考虑盛少琛一直以来对乔珊珊的感情,顾念自然不会怀疑任何,只说,“我看下吧!等下过去看看,别担心,珊珊没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挂了电话,顾念也发动车子驶离了帝云斋。   一路上,她不停的给江硕打电话,想让他查找一下冉莜梵在哪里,但是不知为什么,江硕的电话,就是吃吃打不通。   她反复试了将近十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   江硕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情,只可能是身处位置缘故,信号不太好吧!   顾念胡乱猜测了下,路上正巧堵车,脑海中又不禁的闪过盛少琛的话语,乔珊珊不会真的出事吧!   有的时候,猜测一经而出,就似在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慢慢的一点点思绪波动,都是推波助澜。   她思绪起伏,种种想到的可能,都是不好的结果,顾念嫌弃的摇了摇头,还是下意识的将车朝着郊区方向驶去。   相比较一向喜欢惹事生非的冉莜梵,乔珊珊才更重要。   而且,顾念总觉得冉莜梵发来的短信,像又要蓄意安排什么,在引她入局,怀疑多过担心。   毕竟冉莜梵和她关系一向不好,而且也曾想要设计于她,能有此狐疑,也是正常的。   自保,才是人性本能。   顾念没必要以身犯险,还是在这种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的医院,顶层宽大的走廊,一排排的落地窗旁,两个西装革履的笔挺男人,相对而立。   盛少琛略显无奈的将手机收好,冷然的看着近前的人,“帝长川,这次为了你,我可是把媳妇都抬出来了!”   帝长川轻然勾唇一笑,走过去抬手拍了拍盛少琛的肩膀。   盛少琛拨开了他的大手,略微皱了下眉,“知道吗?等顾念戳穿了,不仅仅你玩完了,我也一样!”   他还不了解乔珊珊的脾气吗?且不说两人现在关系紧张,就算真情浓蜜意时,乔珊珊那只小狮子,爆发出的脾气,也着实不小!   盛少琛想想都觉得不该帮他,更不该扯出乔珊珊……   帝长川却移眸不发一言,幽沉的视线眺望着窗外的楼宇,眼底的讳莫,暗沉,又浓郁。   盛少琛无奈的扫了他一眼,留下句‘自求多福吧!’便走了。   片刻后,林凛迈步到了近旁,“帝总,江副院长办公室的屏蔽器已经关了。”   帝长川轻微的点了下头,暗淡的睿眸深邃,如大海,深不见底。   —   通往郊区的道路畅通无阻,几乎运气好的连红灯都没遇上,一路疾驰抵达郊区的公寓时,她将车刚靠边停车,一下车,就远远的看到了正朝这边走来的乔珊珊。   她是和张嫂一起出门的,乔珊珊怀里抱着年幼的小晨曦,身旁的张嫂提着几个购物袋,两人可谓满载而归。   顾念木讷一愣,疑惑接连而起。   乔珊珊早就看到了她,远远的,就握着小晨曦的胳膊冲她打招呼,“儿子,快看谁来了,你干妈来了呦!”   顾念没她这么一派好兴致,只是无奈地看着她,“和我哥吵完了架,就去逛街了?”   这哪里是心情不好,情绪不对的反应?!   她越发觉得盛少琛小题大做。   但乔珊珊木讷一愣,先让张嫂去公寓开门,自己抱着儿子留下,“我和你哥吵什么?什么时候?”   “嗯?”顾念一愣,“我哥今天没过来?”   乔珊珊摇了摇头,“没有啊!他昨天来过了,但我们也没吵架啊,他现在态度挺好的,对我和孩子都挺好,送来了不少东西,虽然都被我退回去了……”   顾念彻底发蒙了,“我哥今天没来,你们也没吵架,你……也没事?”   乔珊珊有些听不懂她说什么,皱了皱眉,“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那少琛呢?他来过了吗?你们吵架了吗?”顾念又问。   乔珊珊更加疑惑了,“来过是来过,但也没吵架,他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偶尔来看看孩子,也是正常的吧!不过,你到底要问什么?怎么了?”   顾念凝滞的面容染出错愕,转瞬后,点滴的愠怒渐渐爬满容颜,如果说,乔珊珊这边没事,那么,就是盛少琛故意扯谎?!   谁能让堂堂的盛氏集团总裁,一向清隽内敛,又性情低冷的盛少琛撒谎,只有一种可能。   调虎离山!   所以,冉莜梵的那条信息,不是故意布局要害她,而是真的在求救!   顾念瞬间有了这种想法,也马上付出实际,留下句,“我那边还有事,很急,下次再来看你和晨曦!”   说完,她便重新上车,正在发动车子时,乔珊珊也焦急的拍着她的车窗,“说清楚再走啊,到底怎么了?是你哥拿我说事呢,还是盛少琛?”   乔珊珊一向很聪明,这点细微异常,早已洞悉。   顾念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滑下了车窗,道了句,“你还是抽空多管管晨曦的爸爸吧!”   毕竟,能制住盛少琛的,估计也只有乔珊珊了。   让他没事帮别人说谎骗她,顾念也不帮他瞒着了!   乔珊珊面容彻底暗了下去,后退几步,让顾念发动车子上路,幽怨的叹了口气,“盛少琛竟然拿我骗顾念,还挺过分啊!”   顾念一路紧赶慢赶的往市区奔驰,路上时,也终于拨通了江远的电话,但她这边刚说一句‘冉莜梵’,那边的男人就说,“院长,你如果要找冉小姐话,她就在咱们医院啊!”   “你说什么”顾念诧然一惊。   江硕说,“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冉小姐好像身体不适,在妇产科检查呢,现在好像还没检查完吧!”   妇产科?!   顾念惊悚的回响着这几个字,一种如遭电击的震撼弥漫心头,脑中不禁联想到之前,冉莜梵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孩子’,莫非……   她完全不敢再想下去,急忙交代了江硕一句,“去查一下,看看小梵在妇产科到底做什么检查,尽快告诉我。”   “好的,院长。”江硕应了声,便着手派人去询问。   不过须臾,江硕的电话又打了回来,“院长,有点奇怪的样子,冉小姐好像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妇产科那边正在和家属协商手术事宜,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就是一种常见的小手术。”   江硕派去询问的护士也没说太清楚,不过妇产科的手术,一般会是什么,也都能想到的。   顾念蓦然愣住,已经到了要手术的地步?!   如果冉莜梵是自愿接受检查话,她定然不会给自己发求救信息,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被人强制的?!   顾念不想再设想下去,急忙收了线,一脚油门踩到底,朝着中心医院方向,火速赶往了过去。 第494章 还真是过分!   静水深流,乌云压境。   有的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知虚伪。   顾念一路上受到的震撼不小,思绪混淆,紧赶慢赶的到了中心医院,却发现很多事情,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她匆忙上楼,赶到妇产科时,都早已大汗淋淋,气喘吁吁,但即便是这样,到底还是晚了。   因为,手术已经开始了。   而且等她赶到手术室外时,手术也已经进行了大半。   江硕问询也早已下楼,看着正在进行中的手术室,高处亮起的红灯,他也不断皱眉,转身质问护士,“你不是说只是有手术意向,还没开始手术吗?”   护士下意识的低下了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算了,这也不是她安排的,指责她没有用的。”   护士感觉终于有人明白了自己一般,连忙点了点头,小声委屈的道,“那个,是林秘书让我这么说的,他说这是私事,不方便过多人知晓……”   顾念冷戾的朝着护士扫了一眼,护士被她超强怒意牵绊,吓得心悸凛然,急忙低头找个借口开溜了。   随后,顾念看向了旁侧的妇产科护士,“去将冉莜梵的所有体检报告拿过来。”   “好。”护士应声照做。   等所有检查结果一一呈现在顾念面前时,她愕然的眼瞳再度不住的紧缩,之前以为冉莜梵只是故意气她,胡乱说的,没想到这丫头,到底还是怀上了!   那么,这个手术就是……   她疑惑的视线刚起,旁侧的护士就眼见目明,急忙说,“是流产手术,不过院长您放心,已经安排最好的医生了,只要术后好好休息,就不会对冉小姐身体造成任何影响的。”   顾念无措的一颗心上,像被什么狠狠碾压,说不出来,具体是因为什么被气坏了,一股磅礴的怒火,急速燃烧。   她气冉莜梵不懂事,放着自己大好的人生不去经营打算,非要搅和进这趟浑水里!   顾家有她一人,和帝家这样反复纠葛,是什么下场,还看不清楚吗?!非要再弄出一个受害者,有什么意义!   而且,现如今的这一切,如果苏漫在天有灵,又岂能闭上眼!   还有,她也气帝长川,竟一手操控了如此大的事,不仅仅不考虑冉莜梵的感受,也丝毫不顾及他们顾家人的想法!   过分,真过分!   她面色凝重,五光十色,也瞬息万变,江硕在旁观察着,适时的开口道,“院长,要不您先上楼休息下?这边手术结束我马上通知您。”   顾念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下手表的时间,一个流产手术,最多也就半个多小时,她要在这里等下去。   但不管她如何想的,毕竟这件事也不光彩,而且也是个人家事了,走廊上院长和副院长同时逗留,确实不太好,便支走了江硕,一个人留下等待。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顾念频繁的低头查看手表时间,眼看将近一个小时了,手术迟迟未结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刚起疑惑,这边正好手术室门被推开,一个小护士急匆匆的迈步而出。   顾念箭步走了过去,“手术情况如何?怎么还没结束?”   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既然找了院内最好的妇产医生,那么,就更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   护士看着她,踌躇了下,才说,“患者染色体异常,现在又无故大出血,所以……急需输血!”   顾念恍然一愣,冉莜梵染色体异常?!   那这样的情况下,怀孕的几率……   护士不想再迟疑下去浪费时间,急忙错开她,忙着去取血袋。   顾念站在原地思绪百转,犹豫了下,还是一鼓作气,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换了手术服,消毒后进了手术室。   她一进来才注意到里面情况的严谨,冉莜梵早已注入麻药昏迷不醒,躺在产床上,大半个身体都遮盖上了蓝色的布,嘴里插着呼吸管,鼻子上戴着氧气管,各种仪器齐聚,而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一滩滩鲜红的颜色。   顾念突然进来,正在忙着工作的医生不知触碰了哪里,不慎又导致一大股的鲜血直接喷涌而出,飞溅在旁侧几个人身上,染红了绿色的手术服。   她眼瞳急速一缩,大踏步走了过去,护士急忙为她戴上手套和口罩等等,她幽深的视线一扫众人,“手术进行到哪里了?”   “现在就是这个出血点没找到……”   顾念咬了咬牙,俯下身深吸了口气,开始投入工作,另只手递向了机械护士,“止血钳……”   一场简单的手术,因为冉莜梵的身体异常,和特殊情况突发,以至于延长到了两个多小时后,才得以结束。   等顾念迈着疲惫的脚步踏出手术室时,随着拉门的缓缓拉开,不远处男人一道清隽的身影,霍然跃入了眼帘。   帝长川沉冷的深眸朝着她的方向睨来,深许,又复杂,一贯的深不见底,也高深莫测,却凉薄的了无温度。   顾念染满情绪的眸光暗沉,也一瞬不瞬的落向他。   彼此之间,两三米的距离,电光火石,四目相对。   这样的状况维持了不到半分钟,随着帝长川的迈动步伐,慢慢朝着她走来,而打破了僵局。   但顾念却并未率先理会他,而侧身看向了后方走出来的几位妇产科医生,为首的正是妇产科的庞主任,她问了句,“患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虽然整个手术,顾念也有参与,但毕竟没有全程跟随,有些东西,她掌握的并不是很多。   庞主任看着她,摘下了口罩,“这个吧……患者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外加又先天性染色体异常,这次能怀上孩子,已经实属不易,经过此番流产后,怕是以后……”   下意识拉长了声音,踌躇了下,到底还是补全了整句话,“怕是以后都很难再怀孕了。”   顾念木讷的身形猛然一怔,和她的预测几乎相近,她冷然的加重字音,再问,“有多难?”   庞主任深吸了口气,“很难很难,这类的情况,往后再怀孕生产的几率,不足百分之十,就算怀上了,怕是也很难保住……”   医生们都已经尽力了,之前的检查情况,和手术中突发的情况,是不同的,预料和意外,概念意义也是截然相反的。   没人知道盘算好的事情,到底会如预期进行,还是横生枝节。   这种突发的变性,对于他们医护行业的人来说,早已见过太多,见怪不怪了。   顾念勉强敛了下情绪,支走了其他人,又目送着护士推着冉莜梵去了病房,待走廊上彻底安静下来,她才缓了口气,冷冷的看向了早已近在面前的帝长川,“跟我上楼。”   她加重字音,一字一顿。   话音一落,便抬手摘下了手术帽,转身往楼上走去。 第495章 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顾念直奔院长办公室,先换下了身上的手术服,再从休息间出来时,迎面就看到了早已置身办公室里的帝长川。   他悠然的身形不变,依旧那样清远,优雅,侧身站在她办公桌旁,淡淡的眸光,泛寒的扫向她。   “小梵怀孕了。”顾念垂下了眸,密密长长的睫毛极好的遮住了眼底染出的凌乱和幽深,迈步走向他,“孩子是你的吧!”   帝长川静默的看着她,给予的回应很直接,“是。”   “所以,是你安排了这场手术,强迫着小冉做掉了孩子。”她说话时,已经走到了近旁,慢慢抬起的眼瞳,不仅仅染满情绪,也堆满了猩红。   帝长川轻点了点头,“嗯。”   “呵!”顾念毫不掩饰的冷然一笑,倒吸了口冷气,旋即,猝不及防的朝着男人狠踢了一脚。   她下脚力道很重,也受情绪影响,怒火全数剧燃,十足的气力狠狠的踢向了男人。   帝长川没躲没闪,只是站在原地,实实在在的挨了一脚后,恍若不知疼痛般,沉眸仍旧幽深的看着她。   “小梵今年刚二十四岁,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纪里,你害她经历了这一切,而且往后她很可能再也无法怀孕!”   顾念发狠的咬着牙,一字一音皆从牙缝中挤出,那种超强的怒火,一经爆发,就无法遏制。   “你到底有什么权利和资格,可以这样随意糟践一个女孩子!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吗?是她一个人就能怀上的吗?”   顾念越说越气,抬脚又朝着他踢了过去。   帝长川仍旧微丝未动,只是沉眸染了寒意,剑眉也逐渐蹙了起来。   “你让她怀了孩子,现在又这样对他,帝长川!”顾念像只暴怒的小狮子,火冒三丈的眼瞳都能喷出火来。   她再度抬起的腿,却被男人轻而易举的伸手拦下了,他注视着她,“脚会疼,换手!”   顾念怒火攻心,此刻哪有闲心顾虑其他,几乎想都没想,朝着男人邪肆的俊颜就扬起了手腕,但巴掌还未等落下,就又被帝长川截断,他扣着她的细腕,蹙起的深眸黯淡,“打下去,你手也会肿。”   她讥讽一笑,那笑容太冷,似万年的寒霜,沁骨冰凉。   继而,顾念一使劲,狠狠的从他手中挣开了,还顺势朝着男人胸膛狠推了一把,“帝长川,你是混蛋,但怎么可以混蛋到如此地步!”   “为什么一定要是小梵?为什么?”她声色俱厉,狠厉的眼瞳蹦出的恨意满满,“我是不是说过,别碰小梵,也被招惹她!你已经毁了我的一切,还想要将她也毁了吗?”   “我们顾家人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   顾念气的浑身发颤,难以控制的情绪牵引,怒火越发的剧烈燃烧,“为什么不是上官妧,或者别的女人?你想乱来,不是不可以,只要不是我们顾家人,随便任何人都可以!”   其实,她更替冉莜梵感觉不值。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到底哪里好,要让她之前费劲一切的妄图窥觊呢?!   帝长川的狠,与绝,冉莜梵到底还是看不透。   “因为上官妧是你的前女友,又曾是你未婚妻,你就真爱至极,而小梵和我一样,都对你来说如同草芥,随便可以招惹践踏,是吗?”   顾念口口声声,磅礴的怒意背后,藏匿的无尽的屈辱,乃至明明是怨恨的目光,却染出了悲凉的色泽。   帝长川看着她,频繁蹙起的眉心更深,也更沉。   但他终究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咆哮,看着她发泄。   顾念悲愤的咬牙切齿,“你拿我们顾家当什么了?毁了我不够,现在又来毁我表妹,是不是下一个就是我哥了?”   她无法遏制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怒火,而不断颤动,愤然的面容,也早已崩塌的火光四溅。   帝长川看着她,慢慢的倾身倚上了旁侧的办公桌,轻微的叹了口气,才有了开口的趋势,“我承认,是我毁了你。”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他不记得了,但是,自己这半年以上的所作所为,却历历在目,他确实用最残忍的手段和方式,将一个好女人,毁了。   毁的体无完肤,毁的支离破碎。   “但这只限于你,与顾家无关,与你表妹也无关。”他淡淡的字音暗沉,看似无力的解释,却掷地有声。   “无关?”顾念讥讽般的重复着两字,“那刚刚的一切,又是什么?”   帝长川好看的眉宇紧滞,折痕分明,“是个意外。”   顾念愕然一愣,有些讶异于他云淡风轻的解释,过于无力,也过于薄凉,这完完全全是个人能说出的话吗?!   她发狠的抿了下唇,语速极快的霍然而出,“小梵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你的亲骨肉!帝长川,你还是个人吗?对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   旋即,她又言,“你果然禽兽不如,虎毒不食子,你连自己的孩子不放过!”   帝长川却面色无恙,甚至听着她说的话,不禁精致的唇畔漾起了一丝嘲弄的弧度,那笑容过于讥讽,也过于伤人。   顾念更加气不过,再度上前朝着男人就扬起了手,只是还是被他精准的一把拦下,取而代之的还紧扣住了她的细腕。   她更加羞愤难耐,“帝长川,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当初就该管住自己的身体,别碰小梵,孩子是你一个人的吗?是小梵一个人能怀上的吗?”   “嗯。”帝长川极快的回复声,震痛了顾念的耳膜,随之,他又道了句,“她就是一个人怀上的。”   不然怎么能说是意外呢?   一场他人有心蓄意安排的意外。   他只是处理了这个小小的意外,以免节外生枝,也以免后患无穷罢了。   “你说什么?”顾念悚然的神色一凛,脑海被什么牵动,极快的想到了很久之前在酒店房间里的一幕,她当时正好看到冉莜梵藏匿着什么东西,像一个试管,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莫不是……   她有些难以置信,惊恐的眼眸瞠大了几倍。   帝长川迎着她错综复杂的面容,抬起另只手抚上了她的面颊,修长的手指轻轻缭绕,慢慢摩挲,“孩子是她一个人制造出来的,顾念,我问你,如果今天不是这样的情况,待几个月后,她抱着孩子找上你,你会怎么办?”   “拱手将帝太太的身份,让给她?还是将轩轩和圆圆未来帝氏继承人的身份,也一并让出去?”   话及至此,帝长川好看英气的俊颜上,淡然的浅笑迷离,肆意绽放,“听清楚了,你可以不为自己和孩子着想,但我不能!”   好一句‘我不能’好一个帝长川!   顾念轻微的眸色一沉,猝不及防的一个高抬腿,朝着男人小腹来了个下踢腿,极狠,也极重。   踢中的部位,也随着男人面容的突变,能感知到有多重要。   帝长川面容猛然一寒,擒着她细腕的手上气力一紧,倏然,他倾直身形的刹那,一个反手也将她极快的扛上肩膀,大步流星的踢门进了里侧休息间。 第496章 我以为是你!   ‘砰’的一声踢门巨响,和‘咔’的一声房门反锁,相继而出。   男人健步如风,径直扛着肩上挣扎不断的小女人,狠狠的扔上了大床,随之颀长如冷山的身形,霍地覆上了她。   顾念被摔的天旋地转,还不等反应,就被他再度桎梏住,挣扎完全不起作用,还想抗拒,却被他捏紧了脸颊,听着他一字一顿,“死丫头,我是不是太放纵你了,你他妈往哪儿踢呢!”   踢坏了怎么办!   男人俊颜阴郁,写满的怒意和森寒不言而喻,继而,他也不需要顾念有任何回应,沉冷染满风暴的字音,再度落下,“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冉莜梵是你表妹,但她什么时候有拿你当过表姐了?”   “而且,究根结底,她是你们顾家人吗?”   冉莜梵只是苏漫年轻时生下的女儿,因为是未婚先孕,所以孩子一降生,就被苏家二老委托送人了。   从本质上来说,冉莜梵并非顾家人,只是和顾涵东与顾念兄妹二人,有点亲戚关系的小表妹罢了。   帝长川寒眸凛冽,俯下的俊颜更染满气势,“你自己就是医生,还曾在妇产科待过,你难道不清楚,以她的身体情况,就算我这次不安排她手术,这孩子,她也照样保不住!”   冉莜梵本身就先天染色体异常,就算是正常怀孕,也比普通人几率低,而这次试管,更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断,不停的吃药打针,早已将身体搞垮了,这孩子,就等于她腹中的一颗炸弹,迟早都会‘砰’的一声爆炸。   而真等到那时候,对冉莜梵本身的伤害,也将更大。   帝长川俯身凑向她,暗哑的声线更沉了几分,“你本来就不笨,好好动动你的脑子,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是坏人!”   顾念混乱的思绪冲撞,各种检查结果上来看,冉莜梵确实很难保住孩子,流产也是迟早的事情,至于手术中出现的情况,也是无法预料的。   不过还有一点,冉莜梵的专业,也和医疗有些接近,她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不可能不清楚,却还执意怀上孩子,到底是……   顾念清澈的眼眸动了动,怒火还是没有半分的扼制和停歇,反而更甚,铆足全力一把推开他,“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到底都是你造成的!”   “孩子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就能怀上的,帝长川,你要是不做,她也不可能!”   这点正常的常理,可瞒不了顾念。   帝长川无措的身形微晃,一股血腥之气涌上咽喉,些许青筋在俊朗的额头上显易,“对,是我做的!”   顾念愤然的看着他,果然,他还是碰了冉莜梵!   但旋即,男人冷冽的字音再溢,极快的几个字,贯穿她的耳膜,“但我当时以为是你!”   帝长川身形再度向前,扣住她的手腕拦下她的推阻,将她控制于身下的同时,另只手控制着她的脸颊,暗沉的寒眸落向她,“我以为是你,不然不会那样!”   可能是或多或少有一层血缘关系存在的缘故,冉莜梵有些地方,尤其是五官上,着实和顾念有几分相似的。   尤其是当时帝长川喝醉了,又被她下了药,药物的发作,和酒精的催化,真的容易让人的大脑麻痹,迷失自我。   而且当时燃油然也是真的蓄意安排,打扮风格上,也和顾念如出一辙。   让他产生错觉,也是有可能的。   顾念显然不想被他这样的话语蒙骗,恼怒的别过脸,帝长川再度伸手端起她的下颚,力道大的手指陷入她的肌肤,狠狠的将她脸颊抬起,迫使她看向自己,“而且当时她用的是手!”   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另只手钳着她手腕的大手,气力也紧了一些。   “是用手!”他咬字极沉,一字一顿,“听清楚了吗?”   顾念愕然的一愣,脑海中再度回想着之前酒店房间里撞见冉莜梵的一幕,所以,她当时藏匿的就是……   “试管婴儿需要什么东西,你清楚吧?我没有碰过她。”他俊颜黯淡,感觉解释这些,太荒谬了。   如果不是冉莜梵有心故意安排,帝长川又怎可能狠心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了?!   因为那孩子,根本就是被对方故意设计出来的,就算冉莜梵有本事能坚持挺到孩子出生,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从孕育的刹那,就是被安排好的利益竞争筹码,这样的人生,是孩子真正想要的吗?   与其放任后患无穷,倒不如狠心一点,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顾念不在挣扎了,也放弃了抵抗,空洞的眸光愕然的看着远处的某处,思绪晃荡,几经逆转。   原来,冉莜梵用了这种手段……   难怪当时会那样信心满满,因为已经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帝长川也放开了她,倾身挪身下了床,高大的身形屹立一旁,幽冷的眸线遍布阴霾,抬手整理了下领带,“老老实实的多动动脑子,下次再胡闹乱踢,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因为别的女人,和她再争执下去。   两人之间的问题本来就够多了,不想再多添这些。   顾念愣愣的躺在床上,思绪走神了很久,好半晌才慢慢恢复,再坐起身时,才发现偌大的休息间里,男人早已消失无踪。   她无力的叹了口气,如果这件事,帝长川只是被人算计的受害者,那么,始作俑者就是……   顾念理了理思绪,从休息室出来时,也整理了下衣衫,还不等坐下,就有人叩门。   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急匆匆的推门进来,“顾院长,您快看看去吧!冉小姐醒了,正在病房里发脾气呢,还打了庞主任……”   顾念眸线一沉,想也没想忙跟着护士下了楼。   待她来到妇产科vip病房时,远远的,就听到了吵闹声。   “混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冉莜梵声嘶力竭的高喊着,“你们凭什么杀了我孩子?就你们这样的,一个个还配称为医生?狗屁!”   她吵闹的声音很大,也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病房里站满了人,为首的就是庞主任,额头上略微有些破了点皮,轻微有点出血,好像是被冉莜梵用什么东西砸伤的。   顾念越过众人进来时,一扫凌乱的病房,冉莜梵虚弱的面容惨白,手术过后刚刚苏醒,还强撑着扶着床沿站着,愤然的样子,义愤填膺。   她支走了旁边几位医生和护士,待病房腾空,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时,顾念关了病房门,再转身看向她,“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顾念!”冉莜梵发狠的咆哮一声,鼓足全力的身形,猛然朝她冲了过来…… 第497章 这么快就想起我了?   猝不及防下,冉莜梵猛然窜过来,恼羞成怒的掐上了顾念的脖颈。   “是你杀了我的孩子!一切都是因为你!”她恶毒的目光像淬了毒,狠狠地盯着顾念,“是你这个贱人,害我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们明明是姐妹,明明出身都差不多,凭什么我要从小就被送走领养,凭什么?凭什么你能拥有现在的一切,我就要像个蝼蚁似的苟活?”   冉莜梵心里的怨恨太深,也太浓,一经爆发,恨不得瞬间就要扼杀捏断顾念的脖颈,方能以泄心头之恨。   顾念被她这样掐着,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不耐的眉心紧蹙,费劲的字音勉强溢出,“冉莜梵,你疯了!”   “我疯了也是你逼的!顾念,我恨你,就是恨你!”冉莜梵咬着牙,狠狠的一字一顿。   她就是不甘心,大体上相同的出身,还有着一层血缘亲戚关系,而她就要像一个被人嫌弃的垃圾般,在一出生就被远送他城,辗转多个养父母家庭,活的卑微,又下贱!   而顾念呢,却高高在上,从小就是顾家的千金,身边有父亲的疼爱,有哥哥的宠爱,也有青梅竹马的青睐,更有一些发小的疼惜和爱怜。   就像一个万人手捧的小公主,光彩又夺目。   长大后,还能嫁入万众瞩目的顶级豪门,成为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富太太,一开始经商,就能凭借聪慧的头脑和能力,开创研究所和中心医院,身边还有不折手断坚决不放手的帝长川,更有一往情深无怨无悔的洛城夕,还有嬉笑怒骂快意恩仇的司徒其!   最关键的,她在事业飞黄,感情纠葛时,还能顺利生下一对双胞胎,就算她一时出错,将一个孩子归于了洛氏,还是被帝长川接纳,还是稳坐帝太太的位置,而洛城夕那边更加对她百依百顺。   几乎所有的好事,所有的光芒和优越,都集于了她一人身上!   冉莜梵就是不甘心,也气不过,凭什么要这样,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顾念彻底被她的胡言乱语和举动,牵出了坏情绪,索性使劲一挣,冉莜梵毕竟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又怎可能抗拒的过,轻而易举的就被她推开,身形踉跄的向后倒去。   眼看她要摔倒,顾念到底不忍心,极快的迈步冲过去扶住了她。   冉莜梵稳住了身形,又不耐的一把推开了她,“我就是恨你,顾念,我和你永远没完!”   顾念冷眸凝着她,不耐的深吸了口气,“恨我?”   这个恨,来的太荒谬了。   但是,仔细想来,这样的情愫,人与人之间,不是经常会碰撞而出吗?   很多人,只看到了别人光彩亮丽的一幕,却没有看到他人在背后的眼泪和汗水,就像冉莜梵,只看到了顾念从小的优越,和现如今坐拥的一切,却忽略了她在感情中,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又经历了多少!   她曾经在初恋最美好的阶段,在父亲强迫之下,嫁入了帝家。   在新婚燕尔时,被人陷害失去了第一个孩子,还惨遭丈夫的质疑,而一走三年。   在和他重聚时,又几经误会,再次失去了第二个孩子,在感情婚姻双重破灭时,工作也出现了问题,在突然遭遇离婚时,竟发现自己早已深爱上了对方!   在牺牲一切,只为替他守护一切时,又遭遇他狠厉绝情的对待……   她给予外人的,是她无尚的荣宠和超乎寻常的一生经历,而隐藏于这光鲜背后的呢?   是她无尽的苦痛,泪水,和辛酸!   念及此,顾念也不想理会她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只是深吸了口气,重新看向了冉莜梵,“听好了,你要恨我,那就恨好了!想要对付我,那就尽管放马过来!”   见招拆招的能力,顾念本就与生俱来。   而且,她向来不喜欢算计荼害他人,但这也不代表她就软弱可欺。   心善是美德,但人人都不要拿别人的心善当成利用的筹码,因为善良,除了可以作为涵养本质,也可以作为锋锐的武器!   “随便你想做什么,无所谓!”顾念好看的美眸染起凉意,森然的肃寒也愈加愈浓,“但只能冲着我一个人来,听清楚了吗?”   冉莜梵确实有些思维偏激,行为举止方面,她也不是很欣赏。   这么长时间,一直拿她当家人,细心照顾的原因,就只有一个,苏漫。   苏漫对于顾念,有着长达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这才是她最在乎的东西。   冉莜梵发狠的咬着牙,“你……”   顾念懒得再理会她,转身迈步向外,边走边说,“想要恨我也好,报复我也好,都要等养好了身体,恢复了体力才行!”   话落,她也踏出了病房,随手就关了房门,将房内冉莜梵的咆哮声,彻底隔绝于耳。   她去了护士站,查看一下冉莜梵的用药,叮嘱了护士几句,才离开了医院。   能让冉莜梵如此执意做到这种地步的,在旁一直煽风点火的,绝对非一人莫属。   顾念驱车在路上时,就拨通了廖雨辰的电话。   那边男人似乎猜到了她会联系自己,所以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廖雨辰清淡的嗓音,也传至耳畔,“这么快就想起我了?”   顾念冷然的扯了下唇,讥讽和怨怒接连都有,“是啊,廖副总,我们见一面吧!”   “嗯,地址我发你。”男人说完,便收了线。   顾念收到他发来的地址,也驾车而去,地点是帝氏旗下的一处酒店,集餐饮娱乐为一体,而且位置就在A市濒海的风景区。   她抵达后,一路畅通无阻,秘书直接将她领进了楼上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却没有一点办公的气息,更像是休息间。   偌大的房间环境优雅,明明是密闭的房间,却设置的颇具生态气息,绿植葱郁,鸟语花香。   廖雨辰就穿着一身浅白色的休闲装,站在窗边的鸟笼下,逗弄着里面的小鸟,而旁边的鹦鹉,也在顾念进来时,说了句,“你好,欢迎光临!”   他没了往日的那种西装革履凌冽浩然的气势,有的只是一股前所未有的休闲与淡然,加上本身极好的基因加持,眉宇俊朗,轮廓英气,微卷的短发在额前随意的垂下,将整个人衬托的,邪魅与痞意并存。 第498章 兴师问罪   廖雨辰和帝长川确实是兄弟,堂兄堂弟的关系,有着血缘关系,所以眼角眉梢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相似的,只是两人就像是太极阴阳球的正负两极,一正一邪。   顾念用一种客观的角度,远距离的看着这个男人,好看的美眸微沉,纤长的睫毛轻落,遮下了眸底滋生而出的情绪。   廖雨辰也在听到她脚步声时,慢慢的转过了身,望着她笑了笑,俊逸的面容上,淡淡的笑容如醉人的酒,透出迷离的味道,“先坐吧!”   顾念却纹丝未动,总是对方已然迈步坐去了旁边的沙发上,她也站定在不远处,静静的看向他,“廖副总……”   她刚开口,就很不凑巧的廖雨辰手机响了。   这次仍旧是个陌生号码打来的,但是他面容上却漾出了玩味的笑容,单手拿着手机,将屏幕转向了顾念,“猜猜是谁打来的?”   也无需顾念猜测一二,他便接起了电话。   刚一接起,他就到了句,“小梵。”   顾念眉心轻微一紧,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和沉重。   电话那边的女人声泪俱下,声音很大,透过听筒,顾念都差不多能听清一些了。   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廖雨辰也听了一会儿,适时的才开口说,“既然孩子没了,那就没了吧!你好好养身体吧!”   随之,就径自挂断了电话,他又抬眸看向顾念,“看来,顾大小姐是要为表妹来兴师问罪了!”   顾念不禁冷笑了下,“既然都猜到了,那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廖副总,这么做有意义吗?”   廖雨辰佯装不懂,故意挑了下眉,“什么?”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早就知道小梵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这些,还故意游说她,操控着她做了这一切,她超负荷的服药打针,勉为其难的怀上了这个孩子,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帝长川送上手术台,对你来说,这一切有什么好处?”   “这样啊……”廖雨辰望着她,幽深的目光染了几分性质,他就知道,顾念的聪明才智,绝对远超冉莜梵那个笨女人。   顾念紧了紧眉,再言,“你当初故意扮猪吃虎,假装被小梵利用,上演了一出我们顾家认亲的戏码,公开了她的身份,现在又利用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廖雨辰倾身依靠着沙发,单臂搭着沙发扶手,浅然的俊颜上笑意弥漫,“是啊,能有什么目的呢?”   顾念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早已看出对方故意装傻充愣,只想让她道破一切,倒不如就成全了他!   她继续说,“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小梵怀孕一事,在之前帝氏董事会上引起混乱和纷争吧!但是,你没想到,这一招却被奶奶早已识破,并未达成。”   所以,冉莜梵和她肚子里那个可怜的孩子,就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才对冉莜梵接下来的一切,漠不关心。   听着她说到这里,廖雨辰不得不露出了佩服的神情,并抬手为她鼓掌,随着三声掌声落定,他眸色凛冽,锋锐而起,“顾小姐果然聪明,那你再猜猜,接下来,我又会做什么呢?”   “接下来……”顾念哪有什么闲心猜他的所作所为!   她能知道这一切,除了合理的推断和思维外,还多亏了江硕的调查,时时刻刻的将查到的消息回禀给她。   “接下来,你要对付的人,若不是帝长川,就该是我了吧!”顾念大胆做了猜测。   说是猜测,其实也有一定的依据性的。   帝长川作为帝氏的总裁,实力太过于强大,可谓完美无瑕,方方面面都难以击破。   但现如今,随着他们的婚姻恢复,两人之间的问题与矛盾,就成了他人的可乘之机。   廖雨辰满意的勾起了唇,“你还真是随时随地都有令人刮目相看的本领呢!”   顾念闭了闭眼睛,也稳了稳情绪,“看来,都被我猜对了,那么,廖副总,你接下来具体想做什么呢?”   她轻微一顿,再继续说,“是要制造我和帝长川之间的误会?还是要利用洛氏和城夕那边,再弄出点风波?”   顾念说着,紧滞的眉心颦蹙,也重新睨向了不远处的男人,“还是你觉得这样不温不火,没什么劲爆的看点,不如就再弄出一场意外,说不定还可以像上次一样,一箭双雕?”   廖雨辰瞬时眸色一黯,幽深的光束凝向了她,“上次?”   “是啊,上次。”顾念故意和他卖关子,好看的美眸染出狡黠的成分。   廖雨辰皱了下眉,“你指的是……”   “需要我说明吗?”顾念反问,“如果这件事从我嘴里说出来,得到了你的确定,那么廖副总,你和帝长川之间这点微薄的兄弟情义,怕是也要烟消云散了吧!”   廖雨辰蓦然脸色紧绷,邪肆的轮廓上,渐渐爬满了愠怒。   顾念之前说的那些话,其实,还是有猜疑的成分在的。   但是随着廖雨辰面容神色的反馈,她逐渐就更加笃定了,所谓上次的意外,就是帝长川为了救她,不惜替她顶替了所有高空坠物,导致头部重伤的事件。   就是廖雨辰一手制造的。   当时他的目的,也并非是顾念,因为他猜到了,帝长川估计会过来救她,若是不救,或者差了那么一点点,顾念死了,也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妻子就在面前意外亡故,帝长川肯定会受到一定的打击和挫败,这个间隙,不正是打败他的最好时机吗?   但是廖雨辰没想到,帝长川真的冒死去救顾念,而且两人都没死,但却十分凑巧的,帝长川在那次‘意外’中,头部重伤,丧失了记忆。   可是他也功亏一篑,那就是在最好的时机里,没有彻底夺取下帝氏集团。   一时的失误,和一时的低估顾念,让他悔不及当初!   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失误,也不会再失策!   “看来顾小姐是又怀疑什么了。”廖雨辰开始继续装腔作势,伪善的外表,配合着得体的俊容和笑意,还真有种谦谦君子,仪态翩翩之感。   他轻微敛眸,“你这个人啊,哪点都好,就是这个脑子吧!太灵活了,女人这么聪明能干,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念冷笑的诺诺点头,“多谢廖副总提醒。”   但此话一落,她美眸婉转,暗沉的光芒,犀利而迸溅,“不过廖副总,你知道吧!这次你随便操控我表妹,害她受到如此大的伤害,这件事,不会就此完了的!”   “你想接下来对付谁,那是你的事儿,想要怎样安排,也是你随意,不过,记住一点,想要吞并帝氏之前,先过我这关。”   顾念莞尔的笑容温和,而迸发的气势却极强,“等你打败了我,成功拿下了我的研究所和医院时,再考虑其他的吧!” 第499章 我们之间没有私怨吗?   “呵!”廖雨辰不加思议的冷嗤一笑,些许的讥诮,在矜贵儒雅的轮廓上滋生,染出痞意,却毫无违和感。   他饶有兴趣的眸光眯了眯,“看来,你这是摆明了要做帝长川的守护神啊,都不惜向我下战书了!”   廖雨辰的话语锋芒毕露,鲜明又犀利。   顾念仍旧保持着较好的微笑,俏丽的容颜面不改色,虽然是笑着,但那笑从未及眼底,其中的深意和隐晦,彼此都懂。   她轻轻的点了下头,“廖副总想这样理解,也可以,而且,你和我之间,本来就有私怨吧!”   顾念说着,慢慢的抬手拢了下长发,侧颜望向了落地窗的方向,极好的阳光洒射,以至于她不得不眯起眼睛,“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都了结了吧!”   话落,她再度移眸扫了眼廖雨辰,莞尔的淡笑依存,却渐染冰霜,森寒和冷冽,一并而发。   廖雨辰颇为满意的低了低头,“既然顾小姐都有意如此了,那我又何不成人之美呢?”   顾念没再理会于他,在男人阴鸷的目光注视下,优雅的转身,径直离去。   下楼时,她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廖雨辰的那句‘守护神’不禁扯唇冷然一笑。   与其说守护,倒不如说是各怀心腹事吧!   当初,顾曼丽的突然无故死亡,还有死之前说的那句话,绝对大有玄机,通过这么长时间顾念私下里的打探和了解,可以断言,此事一定和廖雨辰脱不了干系。   不过却一直找不到直接性证据,顾曼丽当初的尸检,并未在体内查到任何有毒物质的存在,也找不到任何下毒的迹象。   但一个从未有过心脏问题的人,突然无故发病死亡,不蹊跷吗?   而且,顾念本身就是学医的,太了解药物的性质,药,能治人,也能害人。   尸检找不到证据,也不能彻底排除毒害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只是她没办法直接将廖雨辰绳之以法罢了,可是,顾家的人,也绝对不能平白无故的枉死!   廖雨辰必须要付出相应的惨痛代价!   —   中心医院的门诊楼外,两个护士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   “冉小姐……”   两人好不容易跑到了路边,拦下了早已上车的冉莜梵,“您现在的身体情况,真的不适宜出院啊!而且顾院长交代过,让您好好治疗的……”   冉莜梵讽刺的冷冽一笑,原本就很是苍白的面容却故作强撑,抬手戴上了黑色的墨镜,朝着前方司机递送了句,“开车!”   随之,她也‘砰’的一声使劲拉上了车门。   看着疾驰离去的车影,两个护士彼此面面相觑,有些难办的纷纷哀叹了口气。   而那辆驶入主干道的车中,冉莜梵透过墨镜的杏眸暗沉,不耐的手指发狠的紧攥着手机。   她迟迟都打不通廖雨辰的电话,大体上似也猜到了一些可能性,良久,一丝自嘲的讥笑也在轮廓上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怨毒,像高举尾翼的毒蝎,稍稍一蜇,便能夺人性命。   廖雨辰的熟视无睹,帝长川的狠厉绝情……   他们每个人,都拿她当操控的棋子,当利益交换的砝码,而这一切的一切,却都拜顾念所赐!   顾念!   她心里狠狠的念着这个名字,咬牙切齿,转眸看向了前方的司机,道了句,“前方调头,去盛公馆。”   —   顾念从酒店出来时,已经是接近傍晚了。   黄昏夕阳余晖笼罩,霞光熠熠,将她一直以来阴霾的心上,也或多或少有所缓和,虽然一天之内,发生了很多事,但脑海中稍微想到两个儿子,所有的愁云,也就瞬间烟消云散。   她直接驾车往帝云斋的方向驶去,路上时,就接到了顾涵东的电话。   他那边似乎也了解到了冉莜梵的事儿,所以一开口就是,“你又和长川吵架了吧!”   顾念眉心一紧,想到那个男人,不自然的坏情绪迸溅,下意识就说,“哥,你要是谈这个,那就挂了吧!”   顾涵东那边传来一阵轻笑声,随之又说,“这件事不能怪长川,换成我也会如此的,之前是小梵故意设计给他下了药,不然不会发生的!”   下药了?!   顾念略显讶异的眸光微闪,难怪帝长川一口咬定孩子的事儿,就是冉莜梵一人做的。   原来还有这层缘故。   “我了解长川,他不会和别的女人乱来的。”顾涵东又解释了两句,“就算是上官妧,当初他们也没怎么正式交往过,其实细说起来,也只是巧合罢了。”   顾涵东顿了下,思量着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但他不等再说什么,顾念这边早已失去了听下去的耐性,“哥,你每次和我的话题,都要谈他吗?”   还真是好兄弟,好到了处处替帝长川包庇,又解释的地步!   顾涵东一怔,苦笑接连,“他若不是我妹夫,我才懒得提他呢!”   旋即,他不等顾念说什么,便忙说,“当初长川在国外留学时,上官妧因为一点事,被人算计,正巧被他遇到了,就仗义出面替她解决了,之后,同学们四处谣传,加上又有点别的事儿,两人就勉为其难的算是交往了。”   “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也就维持了不到一个月,就分了。”顾涵东说着,其实具体的,因为电话里不方便细谈,便省略了。   顾念紧滞的眉心颦蹙,“说完了吗?哥。”   顾涵东沉默了下,再言,“电话里说不太清楚,以后有机会在和你细说吧!反正在对感情这件事上,长川还是不错的,很专一,也会很专情的,他只有你一个女人,别和他怄气了,你们毕竟没离婚,不管是为了孩子,还为了什么,都……”   完全不想再听他说下去,顾念这边早已挂断了电话。   顾涵东无措的看着退回界面的手机,深吸了口气,这个丫头,这破脾气,都是帝长川从小给惯得!   他好看的俊颜慢慢泛出了深沉,如果,他告诉顾念,当初帝长川也是因为她,才假意和上官妧交往,只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话,她会作何感想?   顾涵东起身踱步去了窗边,夕阳光晕密密麻麻的洒了一地,以至于他不得不侧身遮挡光线,才能看清楚窗边的盆栽栀子花。   洁白的花瓣,多像当年帝长川亲手为顾念摘下做的那支发簪……   但愿,冉莜梵的一意孤行,不会酿成什么大错才好啊!   而结束了通话,顾念差不多也驱车抵达了帝云斋,将车子驶入庭院,交给管家后,她便进了别墅。   刚踏入玄关,就远远的听到客厅里两个孩子的声音,轩轩和圆圆都差不多会说话了,只是孩子毕竟还小,吐字不太清晰。   “麻麻,麻麻……”圆圆一见她,就朝着玄关的方向呼唤出声,并伸展着两条小胳膊,索要抱抱。   顾念加快了换鞋的动作,放下包包进了客厅。   刚一抬眸,她就愣住了。 第500章 你在介意这个?   顾念从玄关跨进来,从她的方向看过去,偌大的沙发上,男人清隽的身形斜倚在上面,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清臞的单臂里抱着小小的帝墨轩。   帝长川的单臂轻扣着孩子的小身子,任由孩子的小手揪扯着他的衬衫,扶着他的肩膀,两只小脚丫在他腿上踩来踩去。   而一边,圆圆只有一个人坐在远处,四周围了一圈玩具,孤孤单单,形单影只。   一旁是父子情深的极好画卷,而这边,圆圆就像个没人疼的小可怜,顾念着实有些看不下去,极快的垂下了美眸,长长的睫毛遮去了眸底凌乱。   她极快的走过去,顾虑着还未洗漱,便只哄着圆圆轻声说,“等下妈妈,就一会儿……”   顾念说着,慌忙的奔去了盥洗室,细致的清洗一番再出来,沙发上,男人抱着帝墨轩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了圆圆一个人,望着她挥舞着两只小胳膊,嘴里还喊着,“麻麻,抱,抱抱……”   她沉了沉眸,走过去一把抱起了儿子,疼惜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圆圆,想妈妈了吧?”   孩子不知道是否听懂了她的意思,反正小脑袋低了低头,然后就趴在了她怀里,白皙的小脸上也漾出了几分开心的样子。   顾念心疼的扶着孩子的小脑袋,难以掩饰的幽怨目光,在房内逡巡,最终,在餐厅那边,锁定了目标。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落座在餐椅上,细心的将保姆做好的辅食,一点一点喂给帝墨轩。   小家伙坐在爸爸的怀里,吃的很香,时不时的还用小手拍着桌子,弄翻了汤碗,幸好被帝长川及时握住避开,并未烫到任何。   顾念抱着小圆圆进了餐厅,幽深的目光在面前这对父子身上扫视,沉吟了下,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毕竟是吃饭时间,还是好好吃东西吧!   她抱着圆圆坐去一旁,单独喂孩子吃饭,直到孩子吃饱了,才将宝宝交给了保姆照看,自己再低头吃东西。   吃饭时,帝长川几乎一口未动,全程都在照顾帝墨轩。   即使孩子早已吃饱了,他也迟迟没将孩子交给保姆,任由小家伙坐在他腿上,十分不老实的爬来爬去,小手攀着他的臂膀,时不时的扯拽着他的衣领。   其实这两个孩子,还比较小,所以也看不出什么具体性格,但是,相比较的话,帝墨轩很淘,他没有圆圆的乖巧懂事。   所以,不管帝长川怎样哄着,帝墨轩都始终像个小虫子似的,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不知疲倦。   顾念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偶尔抬眸观察,帝长川难得的那点耐性,几乎都给了孩子。   他对帝墨轩悉心呵护,照顾的无微不至。   就算孩子硬生生的将他衬衫钻石袖扣拽下来,他也面不改色,相反,只是叮嘱不让轩轩将袖扣放嘴里而已。   但差不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几乎一眼都未曾看过圆圆,恍若他的世界里,只有帝墨轩一个儿子一样。   顾念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自然也没什么胃口再吃下去,草草了事后,便起身向外,从男人身边越过时,道了句,“我们谈谈吧!”   她直接上了楼,去了书房。   但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眼看都要十点多了,顾念才觉察出异样。   先出了书房,去儿童房看着两个儿子皆已睡下,悉心的给孩子们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关门出来,想着他可能已经走了,毕竟白天时,发生了那件事,估计他现在也是满腹怒意吧!   她轻微叹了口气,进了卧室时,却又愣住了。   因为帝长川并未走,此时此刻就躺在大床上,随着房内灯线的光亮,均匀的洒在男人冷峻优异的轮廓上,犹如神坻英气悦眼。   但那是别人看到他时的感觉,而顾念,此刻看着他,只想到了一个词汇,那就是不要脸!   因为他躺在床上,没穿衣服!也没盖被子!   就那样躺着,挺拔的优越身高优势,几乎占了整个大床,往日清隽的优雅也早已一扫无空,留下壁垒分明的极好身材,和凛冽的一双眼瞳,静静的朝着她的方向睨来。   顾念紧了紧眉,无奈的敛下了眸,“你休息吧!”然后便转身向外。   而后方男人低醇的嗓音,也在此刻染开,“不是要谈谈吗?”   顾念脚步微滞,并未转身,“现在吗?”   “嗯。”男人淡淡的,轻微侧过身,单臂支着头,好看的俊颜邪肆,又朗俊。   她深吸了口气,才转过身,“那把衣服先穿上!”   帝长川面容不变,只是薄唇翕动,“等下还要脱,麻烦。”   顾念,“……”   她无力的哀叹了口气,算了,就随他吧!   只是她还是刻意的和他保持了很远的距离,几乎就站在门口旁,斜身依着墙,伸手关了房门,“帝长川,我给你生了几个孩子?”   疑问的语气,却带着毋容置疑的薄怒。   帝长川俊颜神色不改,也并未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思。   顾念便再度开口,只是声音溢出的同时,一丝倦意的叹息也随之而起,“是两个,轩轩和圆圆是双胞胎,他们都是我和你生的,帝长川,你能不能对孩子问题上,一碗水端平一点!”   或许现在谈及这个问题,还有点早。   毕竟孩子们还都太小了。   但是,也正因为孩子们都很小,这个问题才更要重视,若是等孩子长大了,他还是如此偏疼偏爱帝墨轩一个,那圆圆心里又作何感想?   “圆圆从出生以后,就一直很乖,小时候都不怎么哭闹吵人,这孩子很懂事的……”   顾念有些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显而易见的东西,帝长川又岂能不明白呢。   她似乎也不想说下去了,只用一句了结,“我希望有一天孩子们长大了,你面对他们时,能做到问心无愧,不要让任何一个孩子,对你有所指责。”   说完,顾念便再次转身又要走,而后方一直沉默良久的男人,也才有了开腔的趋势,道出口的嗓音,颇冷了些许,“圆圆的生父是我,但法律上的父亲,却是别人。”   换言之,圆圆现在的所有身份信息,乃至登记的名字,都是洛霖。   他是洛氏集团洛城夕的长子,也是独子。   顾念心上咯噔一下,触上门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收紧了,“所以,你是介意这个……”   可能不介意吗?   自己的孩子,阴差阳错之下,就成了别人的,而这个别人,还正正好好是洛城夕。   估计这会是帝长川一直以来心头上无法剔除的隐疾吧!   帝长川幽深的寒眸轻微一黯,淡色的唇畔微扬,些许不屑的痕迹一闪而逝,“你疼爱圆圆,我喜欢轩轩,差不多对于孩子问题上,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这种类似的问题,几乎孩子多的家庭中,系数常见。   众多的孩子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是父母偏疼偏爱的。   顾念蓦然的思绪微动,不算什么大问题吗?难道是她小题大做了?!   她凌乱的美眸闪烁,沉吟良久,毕竟初为人母,到底孰对孰错她也分不清,微微的叹了口气,但愿能如他所说吧! 第501章 我们扯平了吧!   小题大做也好,草木皆兵也罢,只想将最好的一切,都尽可能的给予孩子,也是每位父母最想做的。   顾念自然也不例外。   她脑中思绪还是有些乱,伸手转动门锁时,身后男人染满磁性的嗓音,极有贯穿力的再度侵袭,“我让你走了吗?”   顾念不自然的身形一怔,下意识的回眸扫了他一眼,就见男人朝着她的方向伸出了手,两指轻轻动了动,“过来。”   顾念紧了下眉,不等做任何反应或回应,帝长川深眸望着她,轻然的唇畔微动,“是让我下去,还自己主动过来?”   “我保证前者的结果,你不会喜欢。”   刚刚还极具感染和蛊惑的感觉,霎时间就被他眼角眉梢的冷意攻占,语气中,也染出了不可抗拒的命令口吻。   顾念眉心颦蹙,反复深吸了口气,她现在过去,他这种状态,要发生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   偏偏她又是真心的不想,但哪次又是她心甘情愿的呢?   所以,她有些矛盾,好看的美眸微沉,反复颤动的睫毛,将内心情绪一览无遗。   也在她怔松的间隙,男人早已倾身下了床,三两步大步而来,将人抗上了肩膀。   顾念愕然一惊,“你……”   但下一秒,她忽然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就被他狠狠的摔上了床,男人也霍然覆了上去。   他单手按了下床头柜上的遥控器,瞬时,整个房内光线全部熄灭,漆黑的暗色,如魔咒在她面前如约降临。   “不,不行……”顾念似是想到了什么,挣扎又抗拒,“今天不行,我……”   她支离破碎的嗓音透出彷徨,也更显出无措,“我……”   顾念支支吾吾的‘我’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摆脱,她很想说自己还介意冉莜梵的那件事,但他似乎也解释过,顾涵东也替他辩解过,如果自己再揪着不放,是不是就显得……太矫情了?!   可是,总是整件事百分之九十的错都在冉莜梵,但他不惜惨杀骨肉,也要甩掉这个麻烦的做法,也太狠了吧!   可是,人与人之间本就如此。   自私是人的天性,也是本质,而利益,也是每个成年人时时刻刻都要考量和经历的。   没有具体的好人与坏人的分界线,也没有合理的词汇,统一划分两者的定义。   从某种角度考量,帝长川好像做的确实够狠,也够绝,但又从另一方面去想,他似乎也没做错什么……   她还是有些矛盾,有些闹心,更有些难以消化和理解这件事,可能也是一天之内突然发生,若能有个时间缓冲,也或许会好点。   顾念脑中零七八落,也乱七八糟,在她思绪走神放空的间隙,男人似乎也停下了动作,双臂撑在她脑侧,定定的深眸凝着她。   “我……”她又一次开口,但还是没组织好语言。   而男人似也无需她再说什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他话音微顿,另只手捉住了她的小手,“换成是你,和别人发生这种事,就算是用手,我也无法忍受。”   顾念,“……”   漆黑的四周,她根本看不清楚他面容上得神色,只是隐隐的预感,他的脸色估计很糟吧!   帝长川握着她的手,慢慢向下,“所以,你也用手吧!我们就扯平了!”   顾念,“……”   他在体力这方面,简直就是出奇的一个神话,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玩弄于她,漫长的时间拉锯,她像是被强行滞留在案板上的小鱼儿。   顾念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有命撑下来时,老天似真的在帮她,吵闹的手机铃声,突兀的打破了一室的祥和。   是她的手机在响,音量和震动接连,吵的很是闹人。   顾念逮住机会,三两下挪动身体就要去拿早已被他扔去地上的手机,她费力的爬啊爬,像只小蚯蚓一般。 第502章 孩子丢了!   ‘铃铃铃……’   吵闹的手机铃声依旧,顾念拿着电话,正要滑动接听的刹那,铃声偃息,电话终止。   她迟疑的看着屏幕上提示的乔珊珊未接来电,皱了下眉,顾虑的回身想要拨开男人,‘叮’的一声,手机又收到一条微信息。   简单的几个字,在屏幕上清晰可见。   霎时间,顾念呼吸猛地一窒,失神的恍惚,大脑像被什么轰然炸开,只剩下一片惨无空旷。   继而,那边床头柜上放置的手机,也突然响了起来。   静谧的房间中,突兀的手机铃声,闹人,又聒噪。   顾念也好不容易努力回转了下思绪,失神的眼瞳持续紧缩,却用最大的气力,一把推开了男人,“够了!”   她低哑的嗓音晦涩,染指的情绪明显不稳。   帝长川紧了下眉,轻掀眼皮扫了眼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来电还在继续,铃声更加闹人。   “别做了,出事了。”她近乎无助的呢喃出声,混乱的思绪在脑中反复跌宕,失控的从他身边错开,裹着被单踉跄下床,“晨曦丢了!”   帝长川深许的目光注视着她慌不择路跑去洗漱间的背影,慢慢的,才伸出手接起了电话。   “长川。”那边盛少琛低沉的嗓音暗哑,像是疲惫至极,又像是脆弱到了一定程度。   这样的他,让帝长川不禁有了疑惑,剑眉轻蹙,还不等问什么,那边盛少琛就说,“能借一些人手吗?”   帝长川眸线一深,声线不假思索,“大概用多少?”   “全部。”盛少琛暗哑的嗓音,语速极快。   男人沉了口气,余光撇见顾念走出洗漱间,换了身衣服,便狂奔而出,他紧了下眉,也霍然起身走向更衣室时,道了句,“好。”   —   顾念开车在去郊区公寓时,一路上不断的联系着乔珊珊,但电话迟迟打不通,每一次都是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生了孩子,做了母亲以后,顾念才更加深有体会,一个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   小晨曦,完完全全就是乔珊珊的命!   孩子突然丢了,那乔珊珊……   她无法设想下去,慌忙之下,又将电话给顾涵东打了过去,但超乎寻常,那边电话也打不通,每一次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差不多同理,盛少琛的电话也是一样的。   她谁都联系不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完全不得而知,只是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手机中之前乔珊珊发来的那条微信,‘怎么办,晨曦丢了!’就这么一句话,直接了当。   顾念越想越着急,偏偏还遇到了堵车,她只能另辟蹊径,驾车绕小路驶向郊区。   眼看车子就要抵达公寓时,她手机终于响了,但来电却是帝长川的,她踌躇下,还是接了起来,“珊珊那边出事了,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吵,有什么事,都等晨曦找到了再说!”   她焦急的语速很快,也想一句话后就挂断,奈何那边男人却传来了一句,“去盛公馆,他们都在那边。”   “什么?”顾念惊愕出声,但稍微想一下,晨曦突然无故丢失,那最有嫌疑的,莫过于申佳人了!   她应了声挂断电话,抬眸看了看前方路边的公寓,漆黑的窗户,大门紧闭,看样子也不似有人在的样子,便直接调转方向回市区。   盛公馆坐落在A市中心偏西的位置,既没有远离闹市,也没有都市的喧嚣和吵闹,位置绝佳,可谓寸土寸金。   古风古韵的老建筑宛若一位垂暮老者,稳稳的坐落于长路尽头,顾念渐渐驾车靠近,却无法将车驶入宅院。   因为整个宅邸附近,前后街道上,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车子齐聚,为首的是十几台乌尼莫克,而几十位一身西装革履的安保人员,也位列庭院宅邸周围,齐刷刷的规矩站成了两排,成圆形包围的架势,将整个盛公馆,围的水泄不通。   顾念只能将车停在远处,然后徒步走过去,庭院门口,林凛和江远一眼就认出了她,急忙恭敬的俯身行礼,然后朝着内侧做了个‘请’的姿势,“太太,请。”   她凛然的眼瞳轻怔,林凛和江远能在这里,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帝氏的。   顾念没怎么多想,迈步其中,一抬眸,就注意到了院内也整整齐齐的站满了人,仍旧是周身西装革履,规矩的位列几排,为首的人,她很面熟,是顾涵东的秘书。   “小姐。”男人径直上前,对她轻微颔首,“先生在里面,请……”   她眉心再度紧起,帝氏的人和顾氏的人都到了,那么,这里面的情况,不用想也能大体上有所预感。   果然,等她越过玄关,进入客厅时,一股扑面而来的剑拔弩张之势,霍然袭来。   她稍微抬眼望去,就看到偌大的房间里,申佳人一派如常的靠坐在沙发上,虽然上了年纪,却仍旧风韵犹存,而且作为盛家的当家主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时面容得体,轻缓的眼眸中,连一丝波荡都未曾展现。   而申佳人的面前,盛少琛阴鸷的寒眸猩红,冷冷的目光如锋锐的尖刀,恍若要将面前的人,极尽凌迟。   旁边顾涵东阴冷的面容,冷彻至极,颀长的周身,一股从未有过的阴寒之气,骤然倾泻,几分威严,几分冷戾。   最让顾念惊愕的,是这两个男人的中间,乔珊珊面容憔悴又苍白,竭尽颤动的身形也摇摇欲坠。   几个人之间,不知道刚刚说了什么,此时的氛围,更沉也更冷。   申佳人虽然脸色如常,但那双眼睛,冷冷的,冰冰的,似淬了满毒液的看着乔珊珊。   现场情况不太好,顾念很担心乔珊珊,正迈步往那边走时,又一幕突然出现,着实给她的震惊不小。   ‘扑通’一声,乔珊珊就跪在了地上,染满泪水的眼眸穿透云雾的看向申佳人,“盛夫人,晨曦只是个两个多月大的孩子啊,他什么都不懂,还那么小,我求您了,把孩子还给我……”   “您也是女人,您也是母亲,我求您了,只要您将晨曦还给我,其他任何条件,我都答应您,可以吗?”   乔珊珊声泪俱下,痛苦的身体不住颤抖,她俯下身,在申佳人脚边不断的磕头,“我求求您了,就算您要我的命,我也不在乎,但求您把孩子还给我……”   顾涵东眸光倏然一紧,下意识的俯身就去拉拽乔珊珊,却被她固执的拦下,她只是扭头不断的看着申佳人,“盛夫人,我保证和盛少琛划清界限,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走的远远地,这辈子都不再回来了,行吗?”   言犹在耳,盛少琛霍然一愣,沉冽的眸光看向了乔珊珊,上前的大步越过顾涵东,气力极大的一把就将乔珊珊拉拽起来,并顺势楼在了怀里。   “妈。”盛少琛染满怒意的俊颜异常阴沉,开口的字音,也几乎都是从牙缝中勉强挤出,“我最后说一遍,我儿子到底在哪里?” 第503章 野狗   顾念从小就认识盛少琛,也是一起长大的。   他方方面面都不同于帝长川,没有一贯阴沉不定的面容,也没有高深莫测的性子,更没有孤傲不可一世的冷戾和绝情。   他总是习惯性的给人温润的感觉,几乎所有记忆中,他都像是没什么脾气,有种放浪形骸的潇洒,却不似纨绔子弟的吊儿郎当的,一种骨子里自带的痞气和匪气交融,杂糅才有了盛少琛。   所以顾念也从未见他真正发脾气时,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此时,她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那个和煦如风,温润儒雅的盛少琛,再也不见,有的只是从未有过的冷戾,像一只彻底被惹怒的雄狮,爆发出的怒意,随着阴鸷的冷眸,全数迸溅。   火光四射。   乔珊珊的情绪早已崩塌,难以控制的身形绵软无力,若不是盛少琛使劲箍着她,她早会摔倒在地。   “你的儿子?”申佳人冷声轻笑,毫不掩饰的讥讽,在女人精致的嘴角边一闪而逝,旋即,锋芒骤然而起,“一个充其量也就是私生子的东西,也配是你儿子?”   盛少琛眸光一沉,压低的声线近乎从地狱中爆起,“妈!”   申佳人面容上的笑容不减,幽冷的目光一扫面前的两个男人,“还真是儿大不由娘啊,一个野孩子丢了,就大吵大闹不顾身份声誉,不惜伙同外人的跑来找我兴师问罪!”   她话音一顿,再看向盛少琛,“有你一个人丢人现眼还不够,还把这种货色的野狗也带来了,少琛啊,你真以为我上了年纪,软弱可欺到这种地步了?”   申佳人这句话,完全就是反讽之意。   她是上了年纪,但绝不会和那种不问世事的豪门阔太一般,她不似赵敏之,可以纵容默许,让儿子胡作非为,更不似蒋锳,放任儿子兴风作浪,乃至抱回来野孩子,还无所表示!   申佳人的能力和手腕,远超所有同龄的母亲。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她心狠,可以狠到让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地步!   而这次,盛少琛之所以没有动用任何盛家的人,不惜向帝长川搬救兵,原因也正是如此。   但申佳人刚刚话语中的‘野狗’指代的是谁,几人都心知肚明,顾涵东凛冽的寒眸睨向她,怒极反笑,“盛夫人,顾虑到盛顾两家的世交情分上,我还应该在私下里称呼您一声阿姨的,您是长辈,也是老人,应该尊重,但这是在您做的事,与年龄和身份相符的情况下。”   他话音轻落,随之锐利的冷眸眯了眯,“我不想过问你们盛家的家务事,但晨曦是姗姗的孩子,请把孩子交出来。”   “既然是乔小姐的孩子,那么,作为母亲,自己的孩子看不住,弄丢了,是不是应该检讨一下自身问题?”   申佳人仍旧面不改色,微冷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流转,“找我要孩子,请问你们有证据吗?”   “盛夫人!”顾涵东加重的字音一沉再沉,“非要把我孩子丢失时的监控记录,全部提交给警方,让警方介入此事,您才肯说实话吗?”   他若没半点证据,又怎可能如此大动干戈的来盛公馆逼宫!   “既然有证据,那就交给警方吧!”申佳人倒是完全不在乎,还无畏的耸了耸肩,“不管是警方调查,还是你们这样带人搜查,只要能找到孩子,想做什么,我无话可说!”   顾涵东阴鸷的眼瞳霍然一紧,“我知道孩子不在这里,但也是你派人抱走的,孩子到底在哪里?”   申佳人能如此笃定自信,就绝对有十足的把握,这一点,几个人都很清楚。   但盛家产业极大,分布极广,亲朋人脉,更是遍布整个国内,若她真想藏匿一个孩子,必然也事先会做好万全准备,不会让人轻易察觉的。   盛少琛气急败坏,抬手一把就扯开了领带,不耐的薄唇紧抿,“妈,您就非要做到这种地步不可吗?”   申佳人冷然一笑,余光扫向了远处的顾念,“你为了这个女人,不惜辞掉盛氏总裁的职务,和盛家脱离关系时,怎么不想想会有这一天呢?”   “少琛,我含辛茹苦养大了你,一手培养扶持你上位,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申佳人也不是一点不生气,不过都在强撑罢了。   说到这里,她就怒火不打一处来,“你为了一个下贱的女人,为了一个不知名的野孩子,放着盛家万贯家财不管不问,现在为了他们,都开口求助帝长川了!”   在之前,盛少琛和她大吵一架,彻底决裂后,她便收回了盛氏所有一切,现如今,盛少琛能带人来此,她自然是知道宅院外的那些人,都是帝氏的。   申佳人冷冷的目光撇向了顾念,又再扫量下早已哭的不成人样的乔珊珊,嘲弄的冷笑而起,眼尾都沁起了鄙夷,“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念,我知道你是乔小姐的朋友,关系挺好的,但是,今天这事儿,轮不到你来管!”   “自己的事情都没管好,还有心操心别人!”申佳人不屑的言辞恶劣,“敏之也就是太心软了,才会放任你这种女人,浪费长川的大好人生!”   顾念眼瞳猛然一深,有种莫名就被殃及的感觉,美眸也顺势沉了下去。   顾涵东自然是听不得这话的,他直接开口,“您说什么呢?这件事本来就与我妹妹无关!”   他说着,单臂一伸,一把就将乔珊珊拉拽到了自己怀中,“您做的这些,不就是想间接阻断珊珊和盛少琛吗?我来帮您!”   “从今以后,珊珊是我的,我娶她,晨曦也就是我儿子,永永远远和盛家没有任何关系,孩子会姓顾。”   顾涵东主意已定,完全不理会怀中乔珊珊的反应,冷鸷的目光蛰居着申佳人,“这样,您满意了吗?”   无需申佳人给予任何回应,盛少琛就听不下去了,他也极快的出手握上乔珊珊的手臂,“晨曦是我的儿子,他只能姓盛,凭什么要姓顾?又凭什么成为你的儿子?”   “还有珊珊,她是我女人,我会娶她的……”   两人争执已起,不仅仅是乔珊珊看不下去,就连申佳人都皱起了眉,“你们闹够了吗?”   “三更半夜的为了一个野孩子跑我盛公馆撒野,现在又是在这里做什么?”申佳人提高了音量,也猛然站起了身,冷厉的目光看着乔珊珊,不屑的嘲弄仍旧在唇边镶嵌,“你们要吵要闹,是你们的事情,要找孩子,是起诉还是报警,也随意!”   说完,申佳人便彻底没了耐性,转身径直上了楼。   她这一走,剩余的几个人也只能暂时离开了盛公馆,外面的天际早已大亮,差不多都是一夜未眠,也都忧心忡忡。   经此事一闹,可以确定一点,晨曦的突然失踪,百分之百和申佳人有关。   只是她做的很周密,晨曦又太小,想要找到藏匿的一个孩子,太难了。   但就算还有一线希望,几人也不能放过,顾涵东和盛少琛都分别安抚了乔珊珊,也都承诺一定要找到孩子。   申佳人的权势,全部来源于盛家,所以藏匿孩子这件事,也和盛家下属的一切,脱不了干系,接下来,就是耗尽一切人力物力,尽可能的用最短的时间内,在盛氏所有下属企业人脉中搜寻。 第504章 我真的好恨!   关于顾涵东和盛少琛这两个人,乔珊珊一个都不想理。   听着他们各种各样的安抚和说词,她也静默的面容冷漠,似染了寒霜,只是在从盛少琛身边越过时,她强忍着满心的悲痛和复杂,道了句,“不管不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儿子。”   “盛少琛。”乔珊珊慢慢的抬起早已哭的红肿的眼眸,贝齿发颤的不断磕碰,却努力一字一顿,“如果,如果儿子出任何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她便在顾念的搀扶下,上了车。   顾念没带乔珊珊回郊区的公寓,毕竟晨曦这边情况不可知,再反复折返,路程上就太耗费时间。   所以,她带乔珊珊回了帝云斋。   早上七点左右,佣人们已经在忙着打扫和做早饭,看到顾念回来,急忙迎了上来,“太太,先生已经出门了,您现在要用早饭吗?”   她摇了下头,支走了佣人,便领着乔珊珊上了楼。   温暖如春的房间里,乔珊珊坐在沙发上,却冻得浑身发抖,颤动不断。   她不是真实意义上的冷,而是一想到晨曦,就控制不住的心凉寒彻。   顾念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才好,都是做母亲的,如果是轩轩或者圆圆出了事,她的情况怕会比乔珊珊更糟。   她倒了一杯热水,又拿了毛毯,裹在乔珊珊身上,紧紧握着她凉扯的小手,“放心,晨曦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哥和少琛。”   “顾念啊。”乔珊珊嗓音沙哑,有些语不成调,“我真的好恨。”   顾念美眸一怔,定定的看向了她。   “我恨我自己太软弱无能,竟然能疏忽到把晨曦弄丢了,更恨我自己太没本事,若晨曦真的出了事,我连替孩子做点什么的能力都没有……”   乔珊珊话音一顿,暗淡无光的眼眸轻闪,望向了顾念,“知道吗?我最恨的竟然是……”   “是盛家,如果晨曦真的出事,我好想好想亲手将他们每个人都撕碎了,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乔珊珊发狠的啃咬着下唇,点滴的殷红慢慢溢出,和眼眸中的愤懑哀凉交织晕染,让顾念不仅仅感同身受,更无比的心疼于她。   顾念欠身向前,紧紧的抱住了乔珊珊,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的嗓音很柔,“晨曦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   这是一种希望,也是一种祈祷。   更是顾念现今为止,唯一能对乔珊珊说的。   孩子的重要性,只有身为人父人母的他们,彻底懂的,顾念看着乔珊珊,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只是说如果,晨曦要是真出事了,她到底会怎样……   但愿只是虚惊一场吧!   盛家的产业,遍布国内,而超乎寻常的庞大家族,也亲戚人脉众多,所以要想一一调查起来,并不是很容易。   这样一来,一拖就拖了三天。   期间,帝长川一次都未回过帝云斋,顾念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也没心情猜忌这些,只是每天陪着儿子们,抽空照顾乔珊珊。   然而整整三天,乔珊珊几乎连客房的门都未曾踏出过,她只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好好休息,也不好好睡眠,更不好好吃饭,每天只是不停地翻看着手机中小晨曦的各种照片,沉浸在丢失孩子的自责和内疚中,无法自拔。   这样的情况越来越糟,不管顾念如何劝说,她都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是偶尔打电话给盛少琛,询问孩子是否找到。   短短的几天,她就将自己折磨的不像人样,瘦的像个纸片人,恍恍惚惚的,似除了翻看手机儿子的照片,和定期打电话询问情况外,再无他事可做。   好好的一个人,这样折腾也不行的,更何况乔珊珊本来身子就弱,顾念真担心,万一晨曦找到了,怕是乔珊珊这边也得病倒了。   她左思右想,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顾念踌躇的出了客房,踱步去书房,一关上门,就拿出了手机,却在拨号页面上‘帝长川’三个字时,犹豫了。   辗转多时后,到底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了起来,男人一贯磁性的嗓音穿透听筒,“怎么了?”   她无措的抿着唇,“之前你给我用的那个药,还有吗?”   帝长川倾身依着皮椅,幽深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你还要用?”   顾念深吸了口气,“不是我,是姗姗的情况不太好,我想着用药缓解一下,让她好好睡一觉。”   解释的话刚说完,那边男人就给予了回应,“还有剩余,稍后让江远拿给你。”   顾念也客气的道了句谢,便挂断了电话。   她下楼坐在客厅里等着江远,等待的时间有点长,中途江硕打来了电话,汇报研究所和中心医院的情况。   汇报完了工作,江硕又说了句,“还有件事,就是苏总监最近好像……出了什么事儿似的,几天没来上班了。”   顾念诧然一愣,苏云韵那边能出什么事儿?   “我打电话联系过她,她也没说太清楚,不过总感觉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样子,顾总,您要不要亲自询问一下?”   江硕知道苏云韵和宋子良的关系,而通过之前工作的接触,顾念和苏云韵私交也算不错的。   顾念应了声,“好吧,我抽空单独去看看她。”   但嘴上虽然应下了,可实际上,顾念并未马上抽身前往,因为乔珊珊这边,情况也非常让人担忧。   顾念只是给苏云韵打了个电话,电话没打通,就发了两条微信息,还想再多询问一下时,江远就来了。   一个工工整整的精致小箱子,里面放置着最后剩余的两支注射器,旁边三个位置空余,是之前顾念用过的。   “太太,先生之前只让医生调配了这五支,虽然这药对身体没什么损害,但也不建议长期使用,所以,请您慎重。”江远提醒了句。   顾念扯唇苦涩一笑,还是了然的点了下头。   送走了江远,她准备拿着注射器上楼时,却被一个年轻一些的保姆迎面拦下,“太太,那个,那个,我刚给乔小姐煲了汤,您帮我试试味道可以吗?”   顾念眸色轻微一紧,这种小事,一般情况下,保姆都不会惊动于她的。   面前的保姆又忙说,“因为乔小姐这几天都没吃东西,我刚刚是按照中医开的方子,做的药膳,担心不和口味,所以……”   顾念也没想太多,便放下了手中的小箱子,移步跟着保姆去了厨房。   厨房位于客厅偏东的位置,中间还有餐厅,虽然四周设计的都是一目了然的玻璃窗子,却还有些许的盆栽绿植隔断视线。   顾念与保姆在厨房试汤,而客厅这边,另个面生的保姆就扫了眼四下无人,偷偷的伸手拿过了那只小箱子…… 第505章 你还真信他啊   顾念再上楼时,手里不仅仅提着那个小箱子,还端了一大碗的汤。   乔珊珊仍旧蜷缩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的手机,页面上都是小晨曦的照片,白嫩嫩的小男孩,光秃秃的坐在毛茸茸的浴巾里,笑嘻嘻的咧着小嘴巴,可爱的像个小瓷娃娃,让人心生欢喜。   而且这孩子从眉眼上来看,还真有点盛少琛的影子。   顾念只瞥了一眼,就拿走了乔珊珊手里的电话,息屏放去一旁,“别再看了,晨曦会没事的,很快就会回来了,珊珊,你也该吃点东西了!”   已经连续几天乔珊珊茶饭不思,几乎水米未进,再强大的身体,也禁不住这样消耗的。   但她却还是依旧摇了摇头,苍白的满是病态的面容更显沧桑和憔悴,只是依靠本能的潜意识再强撑罢了,“我没事。”   气若游丝的声音,更是最好的证明。   顾念心上一紧,哀叹的握起了她的手,“姗姗啊,你这样何苦呢?少琛和我哥都在四处找孩子呢,他们一定会找到的,等晨曦回来了,你也病倒了,多不好啊!”   这些话,顾念已经说了不下上百遍了,但乔珊珊却完全油盐不进。   大道理她又岂能不懂,但是,孩子就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稍微分割一分一秒,都会心如刀绞,更何况这都已经几天了!   乔珊珊一想到孩子还那么小,若有个闪失或者意外的,她一颗心就像被什么剧烈牵动,一团烈火焚烧,难受到了不行。   顾念心疼的抬手扶着她的脸颊,“听话,稍微吃一点点,嗯?”   乔珊珊也知道她是好意,着实不想违背,强撑着点了点头。   顾念急忙端过汤,一勺勺喂给她,但乔珊珊刚吃了两口,就忍不住胃里翻涌,慌忙起身冲进了卫生间。   她几天不吃任何东西,胃里突然接收到了食物,冷不丁的自然无法接受,都是正常反应。   等她吐完了,再出来时,顾念又强逼着她喝了些汤,这次就好了一些,没再呕吐,只是她也实在没什么胃口,只强喝了小半碗。   过后,顾念拉着她躺在床上,自己也顺势躺了下去,盖好了被子,然后侧身看着乔珊珊,“你已经几天都没睡过了,好好睡一觉,好吗?”   乔珊珊唉声叹息,“我睡不着。”   她只要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的念的都是晨曦,脑海里似乎还出现了幻听,总觉得孩子在哭,那哭声,撕心裂肺,让她更加痛苦难捱。   顾念心疼的皱起了眉,“不睡觉会撑不下去的,我给带了个东西。”   她说着,就伸手拿过了那个小箱子,在乔珊珊面前打开,两只注射器,一目了然。   乔珊珊眼眸也紧了下,“这是……”   “一种调配药,一般情况下是用于精神科的患者,但我也用过几次,对身体没什么副作用,只会起到段时间内的情绪调节,还有镇定作用。”顾念大概解释了下,同时也拿出了一支注射器,在空气中轻微一推,些许的药液溢出。   乔珊珊自然是相信她的,所以也不会多问什么,只是她歪头看着盒子里剩余的注射器,“你也要用?”   顾念起身拉过她的小胳膊,系上了胶绳,查找血管,因为乔珊珊数天不眠不休不吃东西的,血管都瘪瘪的,很难找。   “为了证明这不是毒药,当然要陪你一起咯!”顾念微微一笑,找准血管,将针头缓缓刺入肌肤。   乔珊珊躺在那里纹丝未动,看着一整支药液全部注入,还哀凉的淡道,“要真是毒药就好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她苦笑着,仰头望着天花板,“只是,化作鬼,我也不会放过盛家的!”   顾念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之前有申佳人的阻碍,不管盛少琛如何用心良苦,乔珊珊都避之不及,现在多了个孩子,又经此一事,怕是他们两人,就更难了。   “那支,不太一样。”乔珊珊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忽然说了句。   顾念从思绪中挣脱,低头一看,果然,盒子里剩余的药剂和手中的这支,有些不同。   只是细微的有点差异,不仔细辨认,还真难发觉。   “这药,你调配的?”乔珊珊又问了句。   顾念微微摇头,“不是啊,是帝长川让人做的。”   乔珊珊紧了下眉,看着顾念拿起盒子里的那支时,急忙伸手拦阻,“你别用了!”   她说不上为什么要拦阻,信任这个东西,两人都是不言而喻的,只是莫名的,乔珊珊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能也是她这几天情况过于糟糕,思绪都有点错乱了吧!   顾念也没多想,“这药我之前用过,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他也和我解释过的……”   虽然注射器上略微有所不同,但毕竟是医生调配的药剂,也是严格规定的处方药,又不流向市场,略微有点小差异,也属于正常吧!   乔珊珊看着她将那支注射器,缓缓注入身体,不禁叹息了句,“哎,你到底还是相信他啊!”   顾念耸耸肩,无畏的浅然一笑,便跟着乔珊珊一起钻进了被子里躺下,还搂着她闭上了眼睛。   因为之前用过几次,所以她也算是了解这药的性质,短暂的心情极度愉悦,然后就是冗沉的梦境席卷而来,也算是有助眠的功效。   不知不觉中,乔珊珊随着药物的作用,慢慢的,是真的睡着了。   但顾念却没有。   不同于之前的几次,突如其来的奇怪反应,令她霎时间有种很难控制之感,精神也像是被什么牵扯,达到了鼎盛,那种异常的亢奋,亘古未有。   浑身都充满了活力,像被人安装了什么电动马达,恨不得马上起身去做点什么,但是,接踵而来的迷幻感,又让她魂牵梦绕。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到了父亲和小姨,他们都置身在她左右,往昔父亲的音容笑貌,一览无遗。   “爸……”她不受控制的呢喃出声,宛若呓语的声音很低,却痴痴的伸出了手,想要挽住父亲的手臂。   但终究只是幻觉而已,等她伸出了手,却真真实实的握到了什么,男人挺拔的臂膀孔武,微凉的大手,触感更是和她身上的燥热交织,冰火两重天,她更加迫不及待的起身,迎向了对方。   “顾念?”男人低醇的嗓音响起。   而于顾念耳中,却只当成了顾绍元洪厚有力的声音,她痴痴的一笑,“爸,我好想你……”   男人深邃的眼瞳一沉,抬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出乎寻常的体温明显,却不似在发烧,而那种奇怪的感觉,也在她体内,像开闸的洪水,一次又一次湮没着她的理智,攻陷着她的意识。   不过须臾,她就彻底被药物制服,成了任由操控的小木偶,整个人稀里糊涂的,只觉得眼前不断的人影穿梭,有父亲,也有小姨,还有顾涵东,更有两个儿子…… 第506章 你还在想着他!   顾念只觉得迷迷糊糊中,身体忽然一轻,像是被人抱了起来,她朦胧的眼瞳迷离,眼前的人影徘徊,一会儿似置身云端,一会儿又似堕身地狱。   隐隐之中,也有些头痛和恶心相伴,但只是细微的一点点感觉,她胡乱的喃喃自语,“放,放开我……”   身旁的男人眸光凉薄,低头看着怀中手舞足蹈的女人,无奈的皱眉加快了脚步。   主卧的房门‘砰’的一脚被人踢开,男人抱着她径直向内,旋即,忽然双臂一松,只听砰的一声,顾念身体骤然失重,下一秒,整个人就摔进了床榻上。   她失控的叫了一声,男人冷然的回眸看了她一眼,一手松着领带,一边迈步去了外面。   管家听到呼唤,小步急匆匆的跑上楼,来到主卧门口,“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儿?”   “之前太太用的药,是谁给拿来的?”帝长川森寒的眸光暗沉,顾念刚刚的状态,明显不对劲。   这药是他亲自命人调配的,配置的医生也是顾念精挑细选聘用的,现任职在中心医院的精神科主任,所以,药绝对不可能出问题。   但顾念那状态……   管家愣了愣,才说,“是江秘书送来的啊!”   帝长川暗沉的眼眸动了动,江远也是授命于他才赶来送药的,而且跟在他身边多年,也不可能出问题,那么……   他思量了下,“去把整个宅子的监控都调出来,备份拷贝一份!”   管家应声后便下了楼,随之,帝长川转身重新回房间,慢慢的从裤兜里拿出两只用过的注射器,已经放入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中,思量着稍后让林凛拿去化验一下。   他掀眸扫向远处的大床,此时早已凌乱不堪,顾念身体内像是着了火,难耐的不断翻滚乱窜,整个极好的大床,也被她弄得乱七八糟。   帝长川敏锐的眼眸泛了寒,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他的人下手,还借着他的名义,看来,这整件事都是被人提前布局已久了。   管家适时跑上来敲门,将拷贝好的监控录像备份给了他,帝长川接过U盘,随意的放去了一旁,冷眸再度睨向此时在房内乱跑的女人,皱起了眉,现在他没心情翻看录像。   顾念在药物的控制下,整个人都彻底没了思绪和理智,只剩下眼前不断衍出的一片片幻觉,眼前都是父亲,和小姨,她循着他们,不断的奔跑过去……   帝长川无奈的咬了咬牙,低头看着扑向自己,紧紧环着自己腰身的女人,深吸了口气,“现在知道投怀送抱了?”   但顾念稀里糊涂的,只受药物的控制,嘴里宛若呓语的呢喃着,“爸,小姨,别走,别扔下我一个人……”   男人眸色一沉,霍然伸手端起了她巴掌大的小脸,“看清楚,我是谁,管谁叫爸呢?”   不管他的气势多威压夺人,她的思绪晃荡,眼眸也空洞的毫无焦距,就连眼前真实的人,也分辨不出,只是依旧含糊的,“爸爸……”   帝长川倒吸了口冷气,“行吧,我正好没女儿呢!”   她紧紧的搂着他,像只调皮的小树懒,不断地往上爬,爬啊爬的,两只纤细的小胳膊环着他的脖颈,努力凑向他,然后小脑袋趴在他怀里,“爸爸抱抱我……”   帝长川低头看着她,完全生拉硬拽的往自己怀里凑,他努力点点头,“抱你,我抱抱你。”   他伸出手臂,撑着她纤瘦的小身子,顺势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对于这样的索取和掠夺,顾念明显不喜,直接别开了,“干什么?哥,你要干什么?”   哥?!   帝长川眸色倏然一紧,她这是又看到谁了?!   现在的顾念,没什么正常的思维和意识,只是受着药力的强劲,眼前不断出现她脑海深处最亲最近的人,长久以来,随着顾绍元和苏漫的相继去世,那份思念之情,一直被她压在心里。   此时,经过药物的挥发,彻底都爆发出来,自然一发不可收拾。   “爸,我想你……”她努力吸着小鼻子,但难以控制的泪水,还是奔腾而出。   她趴在他怀里,固执的两只小胳膊使劲搂着他,不让他有所作为,“爸,知道吗?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和你说的……”   “为什么当时不让我给你手术?你是怕在手术台上出意外,让我内疚一辈子,是吗?所以你提前就告诉他,不让我参与手术。”   顾念呢喃的话语不断,泪水也像难以遏制似的,不过须臾,就滑落了满脸。   帝长川静默的低头看着她,这样的姿势,其实有点累的,但再怎样,也抵不过她话里的内容冲击,原来,她这么想念她父亲的……   顾念泪眼婆娑的仰起头,明明就一副被药物操控的浑噩状态,却随着真情流露,而让一切看上去,似真似假,难以辩驳。   “爸,手术之前你到底和帝长川说了什么?”   她轻微的一句话,让帝长川凛然的寒眸极快紧缩,顾绍元在手术前,还和他单独谈话了?!   内容是……   不知道是否受顾念的影响,帝长川看着她,有那么一刹那,眼前似和什么景象交叠,一幕从未有过的场景,猛然浮现。   他脑海中也在同时被一道男人洪厚的嗓音覆盖,“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如果当初不是你亲自上门,跪着在我面前承诺会给她幸福,我也绝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帝长川,答应我,守护好她,一辈子都别让她哭。”   “她曾经不是现在这样的,在我和涵东的纵容娇惯下,她任性妄为,胆大肆意,开心又无忧无虑,长川,尽你所能让她变回从前的样子,这就是你尽一个丈夫最应该做的!”   脑海中一道道的声音轰然而起,年迈的老人,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紧握着他的手……   帝长川震惊的面容讶异,再定睛一看,眼前又被顾念声泪俱下的容颜占据,而刚刚那一幕,似像夜空炸开的一道烟花,转瞬即逝。   这是什么?   刚刚记起来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帝长川冷然的眸光发黯,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顾念,抬手抚着她的脸颊,“你爸生前见过我?”   他似想得到答案,妄图追寻探索,但却疏忽了一点,此时的顾念,根本没有任何意识,只是一个任由药物挥发的傀儡罢了。   她感觉嘴里有些干了,不耐的舔了舔嘴巴,“当初为什么要拆散我和城夕?爸,你知道吗?如果你当初不拦着我,让我嫁给城夕,我现在……”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霍然天翻地覆,阴冷的光束鸷酷的蛰居上她,就连扶着她脸颊的大手,气力也一紧再紧,“洛城夕?你还在想着他!”   顾念哪里理会男人的面容神色,她只是凭着本能的潜意识,不断的皱着眉,“好疼,放开我,放开我!”   “顾念啊顾念,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别人,是吧?”帝长川咬碎满口银牙,想不到她都这样了,还心心念念着洛城夕!   他长臂上倏然加大气力,粗暴的将人拉拽而起,朝着旁侧墙壁就抵了上去…… 第507章 叫老公   他对于她来说,其实不算是陌生的。   排除青梅竹马的情分外,婚后这几年的频繁接触,他对于她来说,也绝不是陌生的,但也达不到有多熟悉。   因为帝长川给予人的感觉,总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太过于阴晴不定,完全无法掌控,就更别提了解了。   偌大的卧房室内光线明亮,柔和的壁灯,均匀的照射在男人邪肆的轮廓上,光是放眼望去,很养眼,也很有美感。   所以顾念就这样扶着墙壁乖乖的站着,定定的大眼睛,迷离的望着他,无措的喃喃自语,“你是谁?为什么要脱衣服?”   帝长川紧蹙的眉宇一紧再紧,他真有必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药,能把她好好的一个人,变成这样!   “因为要和你做啊!”他淡淡的,却刻意咬重某个字音。   顾念歪着小脑袋,此刻意识不受控制,只觉得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片片的花海,一片片的海浪,她整个人也轻飘飘的,像飞舞到天际的云朵……   就在她脑海中沉沉浮浮,彻底置身幻想中时,倏然,男人极快的伸手一把握上了她的手臂,将人往怀中一搂,抬手就捏起了她的下巴,凉薄的唇,拥堵而落。   若是平时,她不会有这种反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乖乖的任由他肆意妄为,但此刻,她是真的很乖,就静静的让他抱着,随意索取。   帝长川低眸看着她,“看清楚我是谁了吗?嗯?”   其实,他也知道,她现在意识不清晰,彻底都被药控制了,所以之前他也是不想碰她的,任由她随便折腾一会儿,等药劲儿退了就好了,但是……   他箍着她的小脑袋,低哑的字音,一字一顿,“听清楚了,帝长川,你的老公。”   “乖点,宝贝儿,叫老公。”   顾念却固执的咬着下唇,迷幻般的眼瞳反反复复的逡巡着他,虽然没什么焦距,也分辨不清楚人,仍旧不肯道出任何声音。   帝长川无奈的叹了口气,“乖一点,叫一句老公,老公抱你上床休息,嗯?”   她现在这样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做任何,让她尽快休息睡一觉才是最好的。   她挽起了他的手臂,小脑袋耷拉了下去,“我不困不想休息,城夕,你带我去美食街好不好?我想吃阿婆家的水煮鱼了……”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蓦然一怔,璀璨的星眸渐渐泛起了阴鸷,“又是洛城夕,你到底是有多爱他,时时刻刻都想着他!”   他不在理会她,直接长臂将人揪扯着抱了起来,三两下走向大床,将她扔了上去,同时身形下落,也覆了过去。   他仍旧不管她的死活,只顾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她最原始的惩罚,声情并茂的展现了,什么叫体罚。   她含糊的声音支离破碎,男人撑在她耳边的手指,咯咯的发出骨节的脆响,使劲的扣着她的下颚,“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谁!”   顾念苍白的面容如纸一般,痛苦的小眉头也不断紧蹙,好看的一张容颜,此刻扭曲坍塌,凄楚,又狼狈。   这样的征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他侧身无力的看着倒在臂弯里的她,修长如玉的单手,慢慢的拂过她的脸颊,“所以说,以前的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为什么顾绍元临手术前,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还有,他曾为了娶她,不惜亲自登门顾家,在顾绍元面前下跪承诺吗?这种掉价又没品的事情,曾经的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帝长川仰头望向了明亮的水晶吊灯,之前突然记起来的那一幕,又意味着什么呢?   —   转天,顾念彻底苏醒并恢复意识时,已经是将近中午了。   她极快的坐起身,却被身上那铺天盖地的剧痛,彻底折服,不得不放慢了行动,一点一点挪身,稍微一低眸,就注意到了满身青青紫紫的各种印记。   顾念无措的倒吸了口冷气,帝长川这个混蛋,昨晚竟对她……   ‘咣当’一声,卧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接着,男人颀长的身形跃入眼帘,仍旧如同往日的衣冠楚楚,冷然的俊颜清淡,寒眸漠然的也了无温度。   他斜身倚着旁侧的桌子,冷冷的眸光朝着她扫了一眼,“我是谁?”   低哑的疑问声,惊讶了顾念,她眸线莫名一凛,想也没想的一边努力扶着下床,一边嘟囔了句,“禽兽不如!”   帝长川却略微满意的勾了下唇,“恢复意识了。”   她踉跄的身形轻微一顿,移眸看向了他,“我昨晚没有意识?”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大体上她自己也有答案的,因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记得和姗姗一起注入了那个药,想着陪她睡一觉,但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这种疑惑在心底炸开,她狐疑的眸光就起了波澜,“那个药,有点不对劲,帝长川,你到底给我用了什么药!”   男人箭步上前,一把钳起了她的脸颊,迫使她不得不高高的仰起头,才能望向他邪肆的轮廓,他眸光一沉,溢出口的声线也更冷了几分,“是你自己用的药,还有脸问我?”   话音一落,他便甩开了她,转身大步出了卧房。   徒留下顾念一人,有些发懵的站在原地,药,是她主动要用的,但也没想过会有这种状况啊!   而且,她也是因为信任他,才用的那个药……   她似又想到了什么,慌忙的顾不上身体的异样,急忙拿了件睡袍裹在身上,就朝着客房跑去。 第508章 她和你不同   顾念匆忙向外,脚步未行径几步,就被男人精准的长臂一把捞住了手臂,同时拦下了她。   她一怔,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帝长川薄唇翕动,淡道,“少琛在隔壁。”   顾念蓦然一惊,轻挑了下眼眉,怔松的间隙就被帝长川直接搂入了怀里,他从后方拥着她,低头抵在她肩上,“昨晚少琛就来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她眨了眨眼睛,轻微的呼了口气,“可是珊珊……”   “她没事。”帝长川低沉的语速极快,完全碾压她的思绪,“她和你的症状不同。”   具体问题还是出在那药上,明明是同一类型的配置药,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差呢?   正巧,‘叩叩叩’卧房门被人敲响,林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帝总。”   帝长川轻微的直起身,放开了她,却低眸深许的睇着她,“洗漱一下,下楼吃饭,稍后会有医生给你检查下身体。”   顾念想到昨晚自己的种种不正常,乃至差不多丧失了一整晚的记忆,也不禁有些恐慌,下意识的点了下头,再起疑惑的抬眸时,男人早已长腿大步出了房间。   她微愣的站在原地,昨天那药,不是他之前命人调配的吗?她之前也用过,怎么没有这种反常的反应呢?   很多疑问接连而起,但更具体的,还是等医生检查过身体再说吧!   —   楼上的书房,帝长川移步其中,身后林凛脚步跟随,进了书房后,还不忘将房门关闭并反锁。   “帝总,那两个注射器的化验结果都出来了,您看一下。”林凛说着,便将手中的文件递送了过去。   帝长川斜身依着办公桌,随手接过文件,打开扫了几眼,冷俊的面容上泛起了浓郁,些许的深邃在眸底悄然凝聚。   “根据检查结果上来看,两支注射器残余的药剂,都没什么问题的。”林凛陈述检查结果,但话音一转,他又言,“不过,我怀疑是被人动了手脚。”   帝长川浓眸轻抬,慢慢的眯了眯。   林凛随之将平板电脑打开,调出昨天帝云斋内所有的监控录像,选取其中一段,递送到了老板近前,“昨天宅子内的监控,在下午五点三十五分左右,有两分钟的空白,据管家说好像是突然断电造成的。”   帝云斋是新宅,建成后一直未居住,于去年才命人重新装修,而且这里位于本市最繁华地带,紧靠着后方商业街,若非特殊情况,觉得不会轻易出现断电的情况。   这一点上,人人都很清楚。   “可能断电也是人为安排的,而且帝总您看这段录像,这是一楼大厅的主监控拍摄下来的,五点三十五分之前,江远刚来给太太送药,他走以后,太太带着药上楼,却被一位保姆拦下了……”   随后,顾念跟着保姆进了厨房,监控就在这时突然断开,两分钟后,又自动恢复。   所以,这两分钟的间隙里,是否有人碰过那个装药的箱子,不得而知。   林凛在电脑屏幕上操作了两下,又调出一份录像,“这是昨天晚上二楼走廊上的监控录像,管家按照您的要求,去隔壁客房拿用过的注射器,总共不到两分钟时间,管家出来后,监控又突然断开了,这次断了整整五分钟之久,可能有人就是在这个时间点,调换了注射器。”   因为猜到了帝长川可能会化验调查,所以为了湮灭证据,不露出任何马脚,而再次调换注射器。   帝长川看着屏幕上的一切,浓郁的面容阴霾渐聚,深许的寒眸凛然,林凛站在一旁,又说,“而且,我今天也详细询问了化验的医生,她说在其中一只注射器针头上,可以化验到人体的DNA,而另一只上,则并没有。”   一支注射器是乔珊珊用过的,一支则是顾念。   若两支注射器内的药剂,都没有问题,也没有被人调换过话,那么,同样都能在针头上化验出DNA成分才对。   由此可见,这药,确实被人调换过。   还是两次。   第一次故意找借口支走顾念,调换了箱子中的注射器,第二次,在帝长川命管家去取用过的注射器时,又一次被人更换了。   男人幽深的面容寒彻,点滴的阴鸷在凛然的眸中涌动,暗暗握紧了身体两侧的拳头,竟然有人敢在他身边,又打着他的名义,对顾念意图不轨!   还真是有够丧心病狂,胆大妄为的。   林凛差不多都汇报完了,也将自己的猜测都说明了,此时看着老板阴郁的面色,踌躇了下,才言,“帝总,能做这件事的,肯定是宅内的保姆,不过,管家也有嫌疑。”   但这栋宅子里,且不说管家,光保姆,就不下数十人,若一一调查,势必会打草惊蛇。   男人思量了下,才淡淡的对林凛吩咐了几句。   两人谈了一会儿,良久,纷纷下楼时,正好遇到给顾念在送医生,林凛陪同管家一起送医生去玄关,徒留下的帝长川幽深的目光看向了顾念,几分深沉,几分疑虑。   浓稠的暗眸似海,深不见底的讳莫中,似也染出一丝的关切,最终,他问了句,“检查结果怎么样?”   “还不太清楚。”顾念回答的倒是很简单,视线直接避开了他,“具体的,还要等化验结果。”   男人看着她,一丝顾虑在眉宇间沁染,微动的薄唇似想说什么,却被旁侧传来的一道开门声打断了。   盛少琛从客房中大步走出,看着走廊上的两人,走到近处时才一边穿着西装外套一边说,“我想接珊珊回去,她现在的状况……”   他没说下去,但从他拉长的语气中,顾念也感觉得出来,孩子的丢失,对乔珊珊的打击太大了。   帝长川点了点头,“但你不是忙着找孩子吗?还能有时间照顾她吗?”   盛少琛轻微叹了口气,“我会带着她一起找晨曦的。”   乔珊珊现在这样的状态,盛少琛完全是一分一秒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真怕稍微一不注意,她再出什么事儿……   如此说来,顾念也低了低头,“行吧,等下我去看看珊珊……”   几个人正说着话,楼下玄关处忽然传来了嘈杂声,接着管家便小步跑上楼,看着近前的几个人,“先生,太太,盛先生,楼下来了个送快递的,还指名是送给乔小姐的,您们看……”   顾念诧然疑惑,“姗姗的快递?”   乔珊珊来这边居住,总共不到一周,而且每天茶饭不思,状态极差,怎么可能有心思上网订购任何东西呢?   盛少琛眉心蓦然一紧,就跟着管家径直下了楼。   或许是听到了走廊上的声响,也或许是乔珊珊感知到了什么,竟也第一次推开了房门,慌忙的迈步而出,“是有关晨曦的消息吗?”   顾念正要下楼的脚步一顿,回身看向她,乔珊珊身形孱弱,虽然经过昨晚一夜安眠,此刻状态恢复了一些,但整个人看上去,脸色还是很差。   她几步过来,顾念忙扶着她,两人一起下楼。 第509章 这是你的报应!   “请问哪位是乔珊珊小姐,这里有您的快递,需要当面签收。”   一位年轻的快递小哥站在玄关处,脚下放了一个比较大的纸壳箱子。   乔珊珊踉跄的蹒跚几步,尽快走了过去,“我就是乔珊珊。”   快递小哥将纸单递给她,签过字后,快递小哥便离开了,盛少琛疑惑的抱起那个箱子,一瞬间,感觉有些沉了,好似装了什么重物一样。   他将箱子挪到了客厅,几个人围着箱子,疑惑不解。   “会不会是和晨曦有关的?”乔珊珊轻诧的字音,沙哑又暗淡。   盛少琛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安抚的扶着她的手臂,“没事啊,不会有事的,我们先看看里面是什么……”   他嘴上如此说着,却还是在示意顾念和帝长川拆开箱子时,将乔珊珊搂入旁侧,用自己高大的身形遮挡方向,下意识的在不知道箱中内容时,有意保护于她。   而帝长川也未让顾念动手,他自己从管家手中接过壁纸刀,三两下拆开了,箱子内还有个箱子,包装的很隐秘。   差不多拆开到第三层箱子时,终于可以依稀分辨出里面内容了,帝长川只瞥了一眼,刹那间,他蓦然身形一僵,接连将顾念护去了身后。   盛少琛也通过那快递箱子,细微的缝隙中,隐约看到了什么,急忙用手遮住了乔珊珊的眼睛。   帝长川冷眸睇了下管家,管家马上会意,急忙拉住了顾念,一边用身形遮挡,一边不让她去瞧看。   男人彻底打开了所有遮蔽,入目的,是个塑料密封袋子,但里面是什么,已经无需细致分辨了,血糊糊的,整整一小团,而且,从捆绑包裹的形状上来看,也都已知道是什么了。   盛少琛倏然间,整个俊颜猛然坍塌,高大的身形无措的摇晃了下,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汹涌之气,涌上了咽喉。   但不等他再有任何反应,乔珊珊早已不顾他的拦阻,挣扎着拨开了男人的大手,也看到了箱子里的东西。   她蓦然一愣,接着‘扑通’一下,她整个人像被人抽光了所有气力,踉跄的摔坐在了地上。   巨大的惊诧和恐惧,却不低她心中的那种悲愤,她挣扎了两下,极尽爬着来到了茶几旁,不顾一切的打开了纸箱子。   一个用塑料密封袋包裹的小孩子,尸身上满是血渍,极尽面容都无法分清的地步……   “晨,晨曦?”乔珊珊哀凉到极限的字音,用最难以置信的音量,悲鸣而出,“这是我的晨曦?我的……”   强大的悲愤和哀寂,刹那间在心底炸开,像堕入冰库地窖,脸上的表情也崩溃到了近乎绝望。   她哀凉的抱着怀中的那具尸体,痛苦的泪水,极快湮没视线,辗转多时,她近乎疯狂般的在孩子身上找寻着什么,最后,在孩子背部一块被人剥去皮肉的地方,她彻底愣住了。   晨曦后背上有个类似心形的胎记,是红色的,不算很大,却很明显。   当初,顾念还抱着小晨曦取笑说,这孩子应该叫‘心心’因为这块心形胎记实在太漂亮了!   可现在来看……   顾念也早已挣脱了管家的束缚,看清楚了入目的一切,近乎无措的身形摇晃,幸好帝长川及时长臂一把搀扶住,她惊诧的捂着嘴,巨大的情绪在顷刻间炸开。   旁人再多的悲痛,也抵不过乔珊珊,那可是她的孩子啊!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此时此刻,将孩子的尸体送到她面前,还是以这样的形式,对一个母亲来说,可能是一句‘残忍’形容的吗?   乔珊珊一直低着头,任凭泪水不断的汹涌,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小尸体,辗转多时,近乎撕心裂肺的才悲痛的道了句,“晨曦……”   也在这同一时间,她整个人在强大的情绪崩塌前,彻底昏厥了过去。   盛少琛及时俯身,将她一把搂入了怀中,同时,他也看着她怀中的小尸体,冷戾的面容上,额头的青筋突兀而显,强忍悲痛,猛然起身的瞬间,将他们母子一并抱入了怀里。   顾念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震慑的不能自已,而帝长川好在还有理智,他几步上前拦下了正向玄关而去的盛少琛,“首先需要确定孩子身份,还有,先报警,这已经不是走失孩子这么简单了!”   盛少琛面容阴沉的情绪难辨,过于悲愤而眸中一片猩红,却尽力压抑着努力点了下头,“若真是晨曦,我绝对不会让我儿子,就这么平白无故出事的!血债,必须要血偿!”   帝长川没让他直接离开,同时命令林凛马上报警,直至警方人员赶来,带走了孩子的尸体,和那个包裹的快递箱,又将在场的每个人都详细询问一番后,才离开的。   差不多将近一天,帝云斋上上下下,都在配合警方调查。   顾念在做完了笔录后,还迟迟未能从思绪中挣脱,脑海中,一幕接着一幕的,都是那个孩子尸身的景象。   起初,她以为是申佳人为了阻碍两人发展,而私下里命人抱走了孩子,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申佳人是心狠,但也是一位母亲,而且晨曦也是她亲孙子,怎可能下如此毒手,还命人将尸体再送回乔珊珊面前呢?   此举,简直就已超越正常人的心态,完全丧心病狂了,而且,如果尸检确定孩子就是晨曦话,那这背后,藏匿的就是某种深仇大恨了!   顾念想入非非,乔珊珊因为巨大的情绪崩溃,而昏厥过去,盛少琛也及时将她送去了医院。   暂时,乔珊珊身边还有盛少琛,她或多或少还能放心,但这小晨曦……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一个几个月多大的孩子而已,还不会开口说话呢,到底要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呢?   顾念想的越发出神,以至于手机响了,都浑然不觉,还是路过的保姆听见了,将手机递送她面前时,她才反应过来。   屏幕上出现的名字,让顾念不耐的眉心染起愁雾,沉吟了下,到底还是接了起来,“小梵,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吵,你要是有事,就过两天再说……”   顾念率先开口,想三两句打发冉莜梵,奈何她话还没等说完,那边女人娇俏的嗓音,便带着嘲弄的冷笑,慢慢缓溢。   “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伤害时,心情很不好受吧?”   轻若云烟的一句话,却给予顾念的震慑力极强,她顺势就愣住了,愕然的像丧失了全部语言能力,一个字都难以道出口。   冉莜梵清爽的笑声继续,边笑边说,“顾念,这就是你非要干涉我的报应,也是你横加阻拦害死我孩子的代价!乔珊珊是第一个,你猜猜,谁会是第二个呢?”   顾念惊愕的如遭雷击,失神的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断续道,“是,是你做的?”   冉莜梵没给任何回应,只用凉薄的一笑掠过,随之便挂断了电话。 第510章 厄运连连   经此浩劫,盛少琛以个人名义像警方起诉,不仅以孩子亲生父亲的名义,要求权威尸检,还提交了首要嫌疑人名单。   首当其冲的,就是申佳人。   在各大媒体的围堵之下,申佳人以涉嫌谋害亲孙子,残害幼儿等多项罪名当众被捕,霎时间,盛氏集团,风波浩荡,昼夜之间,股价动荡波澜,名声也一落千丈。   各大媒体,新闻头版,几乎占据的都是盛氏有关的内容,更有不少网上的吃瓜群众,各种各样的猜测杜撰,仿佛亲眼所见,栩栩如生的将一切描写阐述。   下面的评论更是铺天盖地,什么‘豪门深似海,妄图嫁入豪门改变命运的女孩子们可要慎重!’   ‘豪门阔太不好当,婆婆都能残下狠手,痛杀亲孙子!’   无数的评论抨击,也可谓五花八门,有人指责乔珊珊不知好歹,一个破落的名门千金,妄图盛氏再次跻身豪门。   还有人将乔珊珊和顾涵东的所有往事,都扒了出来,各种各样的抨击言辞,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也有人直接将目标对准了申佳人,将她年轻时的所有事,全部罗列出来,恍若亲身经历过一般,写的绘声绘色,说的极其传神。   新闻可谓五花八门,但众说纷纭之下,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那个惨死的孩子,一个无辜的怨灵,就这样消失了。   各大媒体对此事争相报道,喧嚣的舆论吵翻天时,顾念一直守在医院,忧心着乔珊珊的情况。   她中途醒过来一次,但情绪极其不稳,疯了似得要找孩子,当听到护士说孩子可能已经死了时,又再次崩溃的昏厥了过去。   从那以后,顾念便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了。   而另一边,帝长川在陪同着盛少琛,他公然起诉亲生母亲,并不惜召开新闻发布会,公众宣布自己辞退盛氏总裁一职,为了乔珊珊母子,不惜和整个盛家划清界限,更大义灭亲的举动,引来了盛家所有长辈的不满。   而一直常年在国外搭理公司的盛国臣,也在消息炸开的第一时间,赶往了国内。   盛家这边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各样的事情,接连可能出现,盛少琛一直沉浸在痛失爱子的悲伤中,甚至不惜和盛国臣大动干戈,父子也终究反目。   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一个极端的方向发展,愈演愈烈。   而另一件事,也在此时突然爆出。   那就是在顾氏集团总裁顾涵东,突然遇袭事件。   当时正值深夜,顾念一直在乔珊珊的病房彻夜陪同,突然急诊那边传来鸣笛声,紧急调换胸外科医生前往,与此同时,江硕也风尘仆仆的敲门闯进了病房。   顾念当时有些倦了,整趴在乔珊珊的床边打瞌睡,突如其来的闯门声,惊扰了她的睡意。   “院长,出事了!”江硕面容极其凝重,还有些气喘不稳,“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顾念蓦然一愣,下意识的就起了身,惊诧的眼瞳辗转微动,最终稳了稳心绪,“你说吧!”   江硕上前,下意识的先扶住了她的手臂,然后才酝酿下开口道,“顾先生遇袭了,生命垂危,正在做手术……”   顾念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猛然冻结,弥漫至每一寸关节都恍若生了铁锈,硬生生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良久,才诺诺的动了动唇,“你,你说什么?我哥他……”   她没说下去,也没等江硕回应,便感知到了什么一样,转身步伐如风的冲出了病房。   等她赶到急诊这边时,顾涵东刚刚被转送进了手术室,胸外科的主任亲自带队手术,从进进出出护士忙碌的样子上来看,也能看出这次手术的严重性……   顾念慌神的愣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拦下了一位护士,却木讷的面容煞白,浑身像被抽光了戾气,心里豁开了个大洞,几个字在口中辗转,却难以道出口。   最终,还是江硕及时赶来,支走了护士,然后拿过刚从急诊那边拿来的检查结果,递给了她。   顾念简单翻阅一番,顷刻间,踉跄的身体不稳,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顾涵东被刺了五刀,其中四刀都不算是致命伤,唯独一刀,极其精准的割破了他腋下的动脉。   动脉刺破,出血量能在瞬间超乎寻常,短短几秒内,就可以让一个成年人丧失生命。   所以说,顾涵东现在的情况来看……   江硕见她如此,瞬间慌了神,急忙想要拉她起来,并说,“院长,你先冷静一下,顾先生还在手术,情况可能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顾念反反复复的喃喃自语,“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一瞬间,她最好的朋友,痛失孩子,她唯一的亲哥哥,又惨遭遇袭。   乔珊珊那边情况糟糕,而顾涵东又生死未卜。   晴天霹雳,也大体上不过如此。   忽然,一阵沉闷的脚步声缓缓袭来,江硕慢慢的抬头循去,就见帝长川一身凛然的从远处走来,大步流星,不过须臾就临至近旁,轻微俯身长臂一把就将顾念拉拽而起,并顺势搂入了怀里。   他轻微抬眸睇了江硕一眼,示意让他先离开,然后俯身将顾念彻底抱入怀中,上了楼。   进了她的办公室,他反手就将房门反锁了,抱着她放入沙发内,自己也跟着坐在了一侧,还是将她拢入怀里,感受着她浑身的颤动,不断紧搂着她,尽可能的安抚着,“你哥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他……”   顾涵东的意外,确实很突然。   帝长川在赶来手术室这边时,提前问过顾涵东的秘书,秘书表示他这边接了个电话,然后去取车,顾涵东一个人站在路边,一个路过的人,和顾涵东错身而过,随之突然对他捅了几刀,然后就跑了。   全过程不到三分钟,等秘书发现时,顾涵东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连凶手是谁,都没看清楚。   明显就是被人蓄意安排,并精心布置了这一切。   更具体的,还要等顾涵东手术后,看情况再说。   顾念失神的情绪异常糟糕,面容也苍白到了极限,努力想要镇定,所以无措的狠咬着下唇,些许的殷红渗透肌肤,在白洁的嘴角上蜿蜒,异常明显。   帝长川紧了紧眉,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张口,“别咬自己。”   他说着,同时将自己的手递到了她唇边,“咬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话……”   顾念没咬他,只是脑中混乱一团,弥漫的每一种思绪都是异常恐怖,不受控制的身体,颤动如筛。   帝长川紧紧的搂着她,扶着她的头顶,“涵东真的不会出事的,珊珊也不会有事,那个孩子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是否真的是晨曦,还不清楚,你不要总往坏处去想……”   “好好冷静一下,然后我陪你下楼。”他低醇的嗓音暗哑,一字一句窜入她的耳畔,莫名的,在此时就宛若一股磅礴的力量,冥冥中让她有种心安的魔力。 第511章 专业人士   悲伤与无措,像翻滚的海啸,巨大的浪涌疯狂的朝着顾念席卷,情绪也在这个时候,变成了脆弱的堤坝,难以遏制。   手术持续了整整八个多小时,从白昼持续到了黑夜,漫长的等待中,顾念只感觉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和挪动,整颗心都随着时间的长河,无尽冗长的征程难捱,悲痛像一只莽兽,疯狂啃噬着。   她无措的身形绵软,全部都倚在他的怀中,任由帝长川紧握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坚守。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身边有个人,能在这种时候心甘相陪,真好。   顾念的脑子一只都是空白的,完全不敢想象,等下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医生推门而出,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她很惊恐,也很无助,完全不敢去面对。   但有的东西,该来的,永远都会来。   红灯到底还是在她冗长的等待中,熄灭了,不过须臾,就有医生推门而出。   顾念慌忙的起身,偏偏僵硬的身体就如同紧绷的弓,难以动弹半步。   帝长川搂着她,慢慢的,才挪动脚步到了医生面前,只是顾念微微张口,想要问的话,却哽在了咽喉,辗转都道不出口。   医生却早已看出她的担忧和悲痛,忙摘下了口罩,说,“院长,手术很成功,您别担心,只是顾先生失血过多,身体情况还是不太好,需要好好静养。”   顾念一直沉浸在哀凉中的心脏,像忽然拨开了浓雾被一丝的曙光笼罩,霍然就松了口气。   “顾先生左侧腋下的刀口,就差零点二毫米,再深一点点,怕就是回天乏力了,不过,也幸好送来抢救的及时,总之,手术非常成功,稍后就看恢复情况了。”   顾念彻底放下了紧悬的心,慢慢的舒缓了口气,对着医生千恩万谢,然后看着护士推着顾涵东出来,她急忙箭步冲过去。   但顾涵东还在昏迷之中,护士急忙将他送进了ICU病房,顾念也只在门外望着哥哥,过多的焦虑和担忧,全在那幽深的眼瞳中,一目了然。   帝长川适时的来到她身边,轻扶着她的肩膀,低哑的声线缓了些许,“我说过吧,涵东不会有事的。”   “你一直以来都是他最惦念的人,他又怎么可能狠心再扔下你一个人呢?”   轻微的话语,莫名的感染力颇浓,顾念不知为何眼眸一动,汹涌的泪水接连而溢,瞬间划过了脸颊,她一转身,就扑在了他怀里,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弥漫。   男人也抱着她,低下的眸光柔和,恍若万千的星河凝聚,熠熠的光线璀璨,都在短暂的时刻内一并绽放。   而远处,另一道高大的身影也在目睹这一幕时,停下了脚步。   男人白皙清秀的轮廓上,从愕然的怔松,到铺天盖地的哀凉,皆在深许的眼眸中,一闪而逝,万千凝聚,五光十色。   “洛总。”身后的秘书终究还是没忍住唤了一声,“不过去吗?”   秘书陪着洛城夕出差锦城,得知顾涵东突遭意外时,连夜赶回,彻夜的奔波劳顿,竟在此刻,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扑入别人怀中的一刻,竟茫然了。   洛城夕深深的吸了口气,仰起的眼眸将眼底的晦涩压下,再看向秘书时,又是一派的清远和幽深,只言,“她没事,我就放心了,先走吧!”   这个时候,她能没事,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慰藉。   至于其他的,稍后还有机会,不能一时心急,而在这个时候,给她添乱。   —   顾涵东还在ICU接受治疗,人也刚刚经历手术,并未苏醒,而帝长川也再次带顾念回了办公室。   他给她倒了杯热水,并从休息间拿了条小毯子,给她裹在了肩上,他握着她微凉的手,“好了,你哥都暂时没事了,别再担心了。”   顿了顿,他又说,“至于乔珊珊那边,少琛会处理好的,也不用你管。”   提及此事,顾念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先拨开了男人的手,抬手拢着长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前想后,才言,“我哥这次意外,一定是有人安排的……”   她又想了想,连忙拿出手机要给江硕打电话,却被帝长川拦下了,他深眸望向她,“涵东的秘书,已经去饭店那边调取监控了,警方也介入了调查,稍后就会有结果的,别急。”   顾念轻微一怔,他竟知道了她要做什么……   她完全后知后觉的低了低头,却似又注意到了什么,“还有一点,我哥身上的伤口上来看,明显是专业人士做的。”   帝长川轻微挑眉,“哦?”   “第一刀才是重点,动作很快,出刀也极准,直奔人体腋下动脉,刺破后不过短短几秒内,人就会丧失全部抵抗能力,随之流血身亡。”顾念从医学角度上分析,更加肯定断言,“这种做法的,都是专业培养出来的,至于后来的那四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说到这里,顾念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她握着帝长川的手上气力一紧,“这点要通知警方,能雇佣这种专业人士的,绝非泛泛之辈,而我哥……”   顾涵东自从归来接管顾氏集团以来,确实大刀阔斧,吞并了很多中小型企业,做法方面,也确实可能会树敌众多。   但是,能蓄谋已久,还不惜找寻这种渠道,雇佣专业人士行凶的……   她眼眸微沉,似心里有了什么猜测,只是还有点不太确定,帝长川捕捉着她面容上的细微神色变化,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涵东的事儿,警方会调查清楚的,凶手也会抓到的,幕后指使者也逃不掉。”   他扶着她,将她搂入怀里,“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自从乔珊珊昏迷以后,顾念就一直彻夜在旁守护陪伴,现如今顾涵东又遇到了意外,她更加忧心忡忡。   整个人,数天内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此刻也全靠那内心中一点点残余的毅力支撑罢了。   帝长川搂着她,让她全身重力都倚入自己的怀里,修长如玉的单手轻扶着她的长发,“我抱你进里面,睡一会儿,嗯?”   她却固执的摇了摇头,“轩轩和圆圆呢?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们了……”   他轻微勾了下唇,“还知道找儿子呢?”   顾念不禁哀叹出声,“这么多年,珊珊是我最好的朋友,当年顾家蒙难时,也是她努力挣钱,帮我一起还债的,她现在出事,我不可能不管……”   帝长川垂下的眼眸微紧了紧,清隽的指腹流连着她的朱唇,“我怎么记得当初顾氏破产后,是我偿还的欠款呢?”   大概偿还了差不多二十亿之多。   顾念愕然的一挑眉,接着从他怀里探出了小脑袋,“你记得?”   他揉着她的小脸颊,“没有,但我有记日记的习惯。”   其实,关于这件事,不是他写在日记本里的,他不会将为她花的钱财,记在上面的,是林凛告诉他的。   顾念怏怏的撇了下嘴巴,又扫兴的重新趴回了他怀里,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贪婪的允吸着,也伸手紧紧的搂住了他,“你是帮忙偿还了大部分的,还有一点点尾款,是我和珊珊还的。”   帝长川配合般的点了点头,随之倾身而起,抱着她进了里面的休息间。 第512章 我不恨你   宽大的办公室,里侧有独立的休息卧室。   帝长川搂着她,两人躺在床上,顾念起初是真的睡不着,虽然身体很疲倦,也确实几天都没休息过了,但她稍微一闭上眼睛,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一切。   而且,最触目惊心的,就是那个孩子的尸体。   太吓人了。   她最终也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定定的望着身侧男人邪肆的俊颜,困顿的眼眸有些生疼,却还强忍着,“我不想睡,轩轩和圆圆呢?我回家去看看孩子吧!”   帝长川长臂一把就拦下了她,并再次将她拢入了怀里,手臂就搭在她腰间,看似轻则无力,实则她稍微要乱动,就马上施力,让她难逃掌控。   “睡一会儿,乖点。”他淡淡的,修长的大手扶着她的脸颊,将她的小脑袋枕在了自己的臂膀上。   顾念却还是睁着眼睛不想睡,追着问,“孩子们到底怎么样了?我都几天没见到他们了……”   她问的太多了,帝长川也不禁皱起了眉,“我把他们送老宅去了,稍后事情都处理完了,再接他们回来。”   顾念闻言轻微一怔,好看的眼眸闪动,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忙着其他事情,看着盛家那边接连爆出的种种,顾涵东又遭遇了意外,这种情况,将孩子们送去帝豪湾,才是最安全的。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小脑袋缩进了他怀里,“但我还是不想睡……”   不是不想睡,是不敢睡。   担心一闭上眼睛,那些接二连三的恐怖景象,遍布整个梦境,也怕在自己酣眠的时间里,再横生出任何枝节。   帝长川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老实躺一会儿,先闭上眼睛。”   她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小身子在他怀里不断乱动,辗转反侧。   这样的状态下,帝长川紧蹙的眉心越来越深,伸手将她摆正,目光深邃,“不想睡的话,不如我们做点什么吧!”   她视线猛然一紧,下意识的推拒和排斥,“你想什么呢?不行,绝对不行……”   他勾唇笑了笑,也不是真的想做什么,只是她相较于之前,倒是乖了不少,最起码不在乱动了,只是在他怀里,安静的躺着。   她还是没睡着,脑海中沉沉浮浮的,除了这些天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情外,也想到了近在咫尺的这个男人。   从乔珊珊孩子丢失,到突然收到尸体,乃至盛氏那边动乱,各种爆出事端,以及顾涵东的遭遇意外,帝长川都一直陪在她身边。   顾念慢慢的闭了闭眼睛,仔细想了想,她不禁就扯唇笑了。   男人闭着眼睛,低哑的声音染出困意的疲惫,“笑什么?”   “我突然认清了一个事实。”她在他臂弯里埋藏着小脑袋,似乎这样的姿势很舒服,但说出的话,却瓮声瓮气的,“只要是在你面前,我总是控制不住脾气,无法无天的,蛮不讲理。”   她是顾家的独女,从小受着父亲的宠爱,和哥哥的庇护长大,身边又有个一向疼她宠着她的青梅竹马,还有一群重情重义的发小守护,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她的性子,向来都是飞扬跋扈,任性又洒脱的。   换言之,也就是脾气很大,不只是固执和倔强,有的时候,还特别喜欢钻牛角尖。   但不管怎样,成人以后这些性情都有所慢慢收敛,却唯独在他面前,还是这样无章无法。   当初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她是第一个敢对帝长川动手,还声色俱厉指责他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敢打他脸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方寸大乱,大动干戈,怒火冲天的女人。   如此细算下来,她对他而言,又何止是特殊呢。   简直就是超乎寻常,改变一切的存在啊。   顾念慢慢的从他的臂弯里探出了小脑袋,轻微起身单手支着头,清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你曾经没失忆以前,不管多生气,多发脾气,都还会照顾我,保护我,现在你失忆了,这一点上,似乎一直都没变……”   只是换了种方式,换了一种形式。   “我似乎也只有在你面前时,才会像个任性胡闹的小丫头,只知道一味的发脾气,凶蛮的不讲道理,无法无天……”   帝长川睁开了眼睛,敏锐的睿眸淡淡的睨向她,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他手指捏着她的鼻尖,“说再多,你不也是照样心里想着别人吗?”   她扑哧一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这话,但她暂时并不想解释这些,只是握着他的手臂,“长川啊,接下来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但是,不管怎样,我都不恨你。”   是恨不起来。   不管他之前都对她做了什么,有多狠厉,有多恶劣,也有多残忍,她只要稍微想到曾经,年幼时他的陪伴和呵护,成人后他的相随相守……   所有刚刚铸就起的恨意,瞬间就如风,转瞬即逝了。   帝长川搂着她,俯身就噙上了她的唇,良久,才轻道,“所以,你会放弃心里的那个人,好好陪着我和儿子过日子了?”   顾念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颜,伸手环上了他的脖颈,“或许有这种可能。”   她不想再执拗下去了,就像她一直劝乔珊珊的,心里的那道坎儿,除了自己本人,没人能替代跨越。   但是,如果长期的沉浸其中,那不是对别人的惩罚和折磨,而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恨一个人,是要消耗很大代价的。   而顾念偏偏又恨不起来他,倒不如放弃后退一步,也是为了两个儿子,若真能相安无事,就此简简单单的一辈子,也是挺好吧。   帝长川敏锐的重复着她话语中的字眼,“或许?”   和他与儿子在一起,她竟然用‘或许’来敷衍?他们父子就这么让她避之不及吗?   他紧着眉,还想追着不放,而顾念却调皮的在他怀里一转身,用被子裹住小身子,小脑袋缩进旁边的枕头下,“我困了,睡一会儿,你替我守着。”   帝长川眉心一紧,“守什么?”   “万一我睡着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呢,你替我盯着点,我哥和姗姗那边,还有少琛,他最近也够冲动的……”她大体上说了两句。   帝长川好看的俊颜泛起了丝丝寒意,转身就将她搂入了怀里,低头埋首落入了她的颈肩,“我看你是真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两个人闹了很久,她也是真的累了,不知不觉的就在他怀里睡着了,这一睡,就睡了几个小时。   差不多一夜的时间,就此而过,转天清晨时,帝长川刚醒来,就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   声音很轻,似是顾虑着时间太早,担心吵到了两人。   男人低眸看着身侧还缩成一小团,昏昏入睡的顾念,俯身给她掖了下被子,迈步出了休息室。   而顾念,也在房门关上的刹那间,睁开了眼睛。   “帝总,对顾先生行刺的那个凶手,已经查到了,好像和冉小姐那边有关……” 第513章 请君入瓮   帝长川临踏出休息室时,有意将房门关好,还示意了下林凛,两人移步去了远些的地方。   林凛将一份文件递送到了他手边,“警方那边已经锁定了行凶的凶手,这个人是个通缉犯,几个国家都在通缉他,确实如太太所说,是个职业性的杀手,专门受雇接单,处理私活。”   帝长川翻看了下手中的文件,有这个凶手的详细资料,还有一些监控拍摄到的图像,但男人都隐藏极好,故意戴了口罩帽子,若不是高端科技进行面部识别,怕是很难确认身份。   “这个人在警方那边也有备案和前科,现在警方的人已经四处搜寻,准备将他抓捕归案了。”   林凛大概说了下,然后又拿出一份文件,内容很简单,就是几张监控截图,“这是咱们的人通过旗下各大餐饮酒店监控录像中找到的,冉小姐好像和这个人,见过几次面。”   他提供的监控录像中,冉莜梵的面容清晰可辨,但对方却还是有意遮挡,还故意侧身站在监控盲区内,所以画面上,也不是能直观辨认的。   这也是林凛迟迟没将这些监控截图,提交给警方的一个原因。   他也担心弄错了,耽误警方办案。   帝长川反反复复看着那些监控录像截图,确实无法直观辨认,有点可疑性。   “不过,我也调查了一下冉小姐这段时间的行程,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可疑的,但是,她的账户,于三天前,有高达五千万的资金流动,注入的对方账户,是海外的独立账户,很隐秘……”   林凛将自己查到的东西,一一和老板详细说明。   帝长川听完也深吸了口气,“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冉莜梵雇佣人,加害了涵东,制造了这场意外事件,是吗?”   林凛轻微垂眸,“有这个可能,但也不排除我们可能查错了。”   只靠着几张根本无法辨认对方面容的截图,和一笔不小的资金流动,就断定冉莜梵买凶伤人,太过于牵强了。   他们还需要实质性的证据。   “不会错的。”   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及时的打断了正在谈话中的两人,帝长川寻声转过身,就看到顾念已经踏出了卧房。   之前倦意的容颜,因为一夜的安眠而舒缓了不少,但还是很苍白,略显丝丝的憔悴,她之前在房间里换了身衣服,也洗漱了一番,此刻算是彻底打起了精神,走过来拿过男人手中的截图,大致上看了看,“应该就是冉莜梵做的。”   林凛倒吸了口冷气,要知道,冉莜梵的身份,早于去年就已经公布于世了,表妹不惜重金买凶杀害表哥,这种劲爆新闻,完全不敢想象啊!   “还有珊珊那件事,也有可能是她做的。”顾念无力的叹了口气,抬手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   帝长川剑眉颦蹙,深许的目光落向她,“有证据吗?”   “没有直接性证据,但是……”顾念拉长了声音,脑海中回荡着晨曦尸体送回来后,冉莜梵的那通电话,还真是细思极恐!   她抬眸看向了他,“她给我打过电话,说要让我也尝尝那种痛苦的滋味,感受一下失去一切的报应,她不是那种轻易随便放狠话的人,这件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她做的。”   林凛在旁听着,莫名的一阵阵森凉弥漫心间,看来,这顾家,貌似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啊!   顾念沉吟了口气,“警方那边迟早都会有调查结果的,在此之前,这件事,还是我们顾家自己的事情,我来处理吧!”   她之所以这么说,也还有另一个原因。   顾念说着,便迈步去沙发,拿起了包包,准备外出,途径帝长川身边时,却被男人一把握住了手臂,从而拦下了她的脚步,“她并不是你们顾家人,这件事,可能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她慢慢的抬起头,轻缓的目光望向他,浅然的笑意染出安抚之意,“不,她就是顾家的人。”   帝长川眸线轻微一沉,顾念拍了拍他的手,“让我自己去解决,不会出事的,医院这边,若我哥醒了,随时告诉我。”   顾念说着,便拨开了男人的手,转身向外。   下楼时,她也收到了警方发来的尸检信息,因为这件案子牵连颇多,而且乔珊珊又失去了双亲,并无任何直系亲属,所以顾念就成了她在危急时刻,第一联系人,尸检信息发给她,也是正常的。   顾念看着手机中的内容,一直阴霾的心上,莫名的也算泛起了一丝的曙光。   因为,那具孩子的尸体,并不是盛晨曦的。   若不是晨曦,那又会是谁的孩子呢?   顾念疑虑了下,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将电话拨给了负责尸检的法医,对方接起电话,听着她的疑问后,便说,“从DNA分析比对上来看,这具尸体绝不是盛晨曦的,但也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只是,这孩子已经死一周左右了。”   “之前尸体一直在冷藏,所以没有腐败迹象,至于那满身的血渍,也不是人血,而是猪血,还有孩子后背上的那块伤,也是死后造成的,据我看,好像是生前就有一小块伤疤,死后又不知道被谁剥掉了……”   也就是说,晨曦可能还活着,而这个死去的孩子,却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出现的。   事情的走向,似乎对他们来说,貌似有了转换的迹象,但对于那个死去孩子的亲生父母来说,却貌似又是晴天霹雳。   顾念一路开车朝着郊区的欣帝尔酒店驶去,这是上次她见到廖雨辰的地方,据江硕的调查,冉莜梵这段时间,一直和他形影不离。   一路上,她都心事重重,不管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这一次,她都不能再放任冉莜梵下去了!   她车子刚一抵达酒店门口,就马上有人出来迎接,先恭敬的为她拉开了车门,然后俯身朝着里面做了个‘请’的手势,“顾总,里面请,廖总和冉小姐都在等您。”   闻言,顾念不禁心里冷笑浅溢,看来,他们还真是早有准备了。   他跟着侍者一路往里,穿过长长的走廊,最里面的包厢门前,侍者停下了脚步,轻叩了下门,然后又礼貌的颔首后,才转身离去。   顾念推门而入,房内很大,环形的沙发位置中央,冉莜梵和廖雨辰纷纷落座其上,男人姿态邪肆,修长的双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女人姿态不羁,交叠着双腿,冷然的眸光,落向了门口方向。   而两人身后,十几位身着清一色黑色西装的男人,位列后方,规规矩矩的站着,明显就是一副请君入瓮之感。   倒别说,这个下马威,还算不错。   顾念轻缓的视线一扫全场,最终落向了沙发上的冉莜梵,她漫步其中,高跟鞋踩着地板,发出‘哒哒’的声响,和这个室内的静谧冲突,点滴的火药味,也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你似乎一直都在等我来,那么现在你如愿了。”顾念缓缓开口,打破了这如斯的寂静,“小梵,能否和我说句实话,姗姗孩子的事儿,还有我哥的遇袭,都是你做的吗?” 第514章 准备后事吧!   冉莜梵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顾念,“你不是很聪明吗?不妨就猜一猜吧!”   顾念眉心轻紧,看着面前女人自信的笑容,瞬时就有了肯定的答案,面容也顺势沉了下去,“冉莜梵,哥这件事上,你可能有理由和原因,但珊珊,她从来不欠你什么吧!”   甚至两个人几乎都不怎么认识,乔珊珊又没再任何地方得罪于她,做出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冉莜梵饶有兴趣的面容带笑,却佯装思量的反复想了想,单手托腮,“好像也是,乔珊珊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这要怪呢,就要怪她,非要和顾涵东藕断丝连,也非要和你成为朋友啊!”   顾念略显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说,一切都是因我而起的。”   “因为恨我,想要报复我,所以牵连到了珊珊和孩子,也殃及到了我哥,是这样吧。”   她平淡的语气,冷静到了出乎寻常,一字一顿的陈述着一切。   冉莜梵轻紧着眉心,半晌才配合的低了低头,“差不多吧!所以,我亲爱的表姐,伟大又聪慧的顾念小姐,哦,不对,早就应该称呼你一声顾总,或者是顾院长了,你现在又要做什么呢?”   “是向警方举报我呢?还是四处去找寻证据?”   冉莜梵说着,脸上的笑容愈显绚烂,也愈加毒辣。   顾念静静的看着她,来此之前,她确实是有满腹怒意的,但却在一切得到证实后,竟面对着眼前的女人,一点怨怒都发不出来了。   与其说生气,倒不如说有点悲伤。   一种源于多种因素的悲切,却无法感同身受。   “你能安排这一切,又岂能会留下证据呢?”顾念淡淡的,话语中轻微的叹了口气,“你故意和那个雇佣的杀手见面,也是故意想要给我看的吧!”   故意留下一丝丝的蛛丝马迹,然后坐等顾念上门兴师问罪。   冉莜梵满意的勾唇笑了,“果然我表姐就是聪明,这都能看透。”   顾念不想理会她的调侃和恭维,只是说,“所以,警方就算是抓到了那个杀手,也不会供出你的。”   各行各业都会不成文的某些规定,就算是最肮脏龌龊的职业,也有潜藏的道义。   这一点,很多人都心里清楚。   越是训练有素,专业人士,越会守口如瓶。   冉莜梵也是知晓这点,所以才不惜高价雇佣他人的。   “用正常的方法,是对你不起作用的。”顾念轻声说着,紧滞颦蹙的眉宇,染满复杂的紧拧着,“那不妨和我说说,那个死了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吧!”   冉莜梵倒是有些意外,莫名的耸肩一笑,讥诮道,“现在还在意那个死孩子?”   顾念点了下头,“能告诉我了吗?”   冉莜梵倒是没什么忌讳的,轻然身形向后,依靠着沙发,慢条斯理的挑眉看向她,“就是一个出生没多久夭折的孩子,无意中在医院里发现的,家属还准备给孩子办葬礼呢,但是那样下葬话,太简单了,不如借给我,还能有点用处。”   利用他人死了的孩子尸体,成功的刺激到了乔珊珊,此举看似无意,实则却差点要了乔珊珊一条命!   顾念近乎哀凉的垂眸,轻叹了口气,“这样啊……”   若真是如此,倒也算或多或少的减轻了她心里压覆的重量,让她缓了口气,接连又问了句,“那晨曦呢?是你绑架的?”   冉莜梵不耐的一挑眉,“不要把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按,可以吗?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做的!”   拐骗幼童,这种三心病狂的事情,冉莜梵就算想做,廖雨辰怕是也不会配合的。   顾念凝深的眼眸,染满冰霜的睇向她,有些不确定,“真的不是你?”   冉莜梵耸耸肩,“我绑架一个小孩子, 奇 书 网 w w w . qi su w a n g . c o m 有什么用?晨曦又不是你的,换成我,要绑架也绑架帝墨轩,或者洛霖。”   她不是没这么想过,从自己流产手术过后,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时,她就想用什么办法,能折磨顾念。   孩子对于母亲来说,意义太重了。   如果绑走了帝墨轩和洛霖,再偷偷处理掉,怕是顾念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永远活在自责和后悔之中。   但之所以没这么做,第一是帝云斋那边的安保太严格,她完全没有可乘之机,而第二,那就是帝墨轩和洛霖,稍微动这里两个孩子,就会牵连到帝氏和洛氏,无论是帝长川还是洛城夕,她都惹不起。   顾念没什么心思多做考虑,晨曦丢失后,盛少琛四处派人追查,确实和冉莜梵没多少关系。   如不是之前她那通电话,顾念也不会怀疑上她的。   所以她现在否认,顾念多少也有些相信。   顾念眸线暗淡的重新睨向她,“所以,大体上的,还是我哥这件事了,你恨我,恨我哥,也恨整个顾家。”   冉莜梵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和口吻,冷然的淡道,“嗯,是恨你们,但这次顾涵东侥幸没死成,有点可惜了……”   她拉长了声音,轻轻俯身两手支着双膝,仰头看着顾念,“一次没死,不代表次次都死不了,顾念,我要是你的话,现在不会在这里继续废话的,乖乖回家,先替你哥准备好后事吧!”   这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顾念却面色如常,甚至连一丝的情绪展露都未曾有过,只是说,“他只是我哥?”   冉莜梵没接茬,但嘲弄的冷笑,却依然给予了回答。   “总体来说,还是我们顾家自己的家务事……”顾念略微叹息,她一次又一次对冉莜梵宽容待之,一次又一次念及苏漫,而对她处处留情,但现在看来,终究是一番苦心,喂了狗啊。   偌大的包厢中,不知不觉早已烟气沉沉,廖雨辰一直静默的坐在一旁,听着两姐妹的谈话,不发一言,不表露任何。   这样的状况持续久了,顾念都有些似要将他视为空气之感了。   “顾家。”冉莜梵不加思议的嗤笑出声,恍若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真的以为我是顾家的人?”   顾念平缓的美眸淡漠,出口的字音,掷地有声,“是,你就是顾家人。”   她有些无力的哂笑着,眼尾弥漫的鄙夷极浓,衍出心底的怨怒,“那我做这一切,不就更顺理成章了吗?”   “嗯,或许吧!”顾念轻言应声,随之,从包包里拿出了几份文件,仍在了冉莜梵面前的茶几桌上,“接下来,我不想考虑你还会怎么做,我只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冉莜梵微愣,伸手拿过了桌上的文件,打开的一瞬间,她就愣住了。   因为她手中拿着的,竟是和韵医美的转让文书,随着冉莜梵神色惊诧,接连往后翻阅,最后方,公司全部董事一一的签名,均在上面。   顾念漠然的轻扫了她一眼,“看清楚了吗?你的和韵医美,早在数月前,经过你下属所有董事的同意和签字,已经归我了。”   她迟迟没有拿出来,就是想给冉莜梵机会,看在过世的苏漫面子上,想尽可能的做一个好姐姐,善待于她。   但情分这东西,是要分事分人的,有的人,自己都拿自己当人,还需要他人顾忌情分,处处客气吗? 第515章 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吗?   冉莜梵错愕不已,如遭电击般的僵在那里,文件上的白纸黑字,每一个字她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时,她就看不懂了呢?   与其说看不懂,倒不如说是不想接受。   好一会儿,她才努力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而旁边一直静默宛若局外人的廖雨辰,也在此时,终于有了些许情绪展露,只是扬起的唇角,凄然的冷笑,说不出是在嘲讽冉莜梵,还是在讽刺顾念。   冉莜梵只是觉得他面容上的笑,很刺眼,但更刺眼的,还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恼羞成怒的突然变脸,一把就撕碎了面前的文件。   洋洋洒洒的碎纸,如雪片般洒落满地。   顾念漠然的扫着她,“这只是复印件。”   “你……”冉莜梵气急败坏,猛然窜身而起,箭步就抓住了顾念的衣领,“你什么时候做的?”   和韵医美,是她近乎付之了全力操办起来的公司,从建成到运营,不过短短数月间,就被顾念收走了?!   还是在她不知名的情况下!   因为和韵医美,从经营模式,到运营销售的所有产品,都是和顾念的研究所如出一辙,还剽窃了不少她这边的核心概念,也因此,冉莜梵退居幕后,找了个毫无干系的旁人,顶替总裁一职。   却没想到,这原本以为精妙的一举,倒成了她最后满盘皆输的关键!   顾念无力的叹了口气,抬手拨开了她的束缚,“冉莜梵,我明明给过你那么多次机会,你却从来不知道珍惜,现在还反手雇人伤我哥,还想杀了他?你确定自己有这个能力吗?”   这一次,只是顾涵东一时疏忽,才不慎被人偷袭了。   但这种疏忽,只会有一次。   人在经历过生死后,就会对这种东西极为重视,没人愿意天天以身犯险,顾涵东往后也不会再掉以轻心。   冉莜梵对付不了顾涵东,还妄图想要颠覆招惹顾念,还真是有够愚蠢的!   顾念不耐的美眸轻紧,寒光落向她,“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吗?”   “自不……”冉莜梵诧然呢喃,转瞬发狠的咬牙切齿,“你……好!很好,既然事已至此,那你今天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她说着,便睇眸看向了旁边那些保镖,一个眼色过后,保镖们仍旧站立如常,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举动。   冉莜梵有些懵了,更加手足无措,转身看了看那些保镖,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低眸看向了沙发上稳坐的廖雨辰。   沉默了这么久,廖雨辰也才有了想要开口的意思,只是话音未出,先笑了。   他邪肆的面容清隽,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不走心,将痞气和匪气浑然杂糅,这才造就了今日的廖雨辰。   男人挑眉看向了顾念,意犹未尽的点了支烟,随着烟气的缓缓溢出,笑着说,“顾小姐,果然非同凡响,永远技高一筹,也永远都能让人出乎意料。”   这种褒奖,鄙夷嘲弄的味道太浓,顾念不自然的眉心就蹙了起来。   廖雨辰轻微的深吸了口气,似乎也觉得这场戏演的太久了,有些倦了,便说,“我确实对你挺有兴趣,但还不至于到迷恋的地步。”   帝家这辈上,只有他和帝长川两个兄弟。   但论心狠手辣,还是计谋算计,他都远差帝长川太多太多,可唯一一点,却也超出兄长。   那就是,他有自知之明,又薄情性冷。   他永远不会为一个女人,绞尽脑汁又倾尽所有,更不会为得到一个女人,牺牲所有。   更不会妄想着从谁谁身边夺走一个女人,强行留在身边,就会随着时日推移,而日久生情。   感情这个东西,对于廖雨辰来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一种利益勾结罢了,若有利,那就谈谈感情,若无利,那就一切免谈。   他和冉莜梵是如此,他对别的女人,也是如此。   廖雨辰放下了搭在茶几上的双腿,倾身向前弹了弹烟灰,轻微垂下的眼眸微沉,一丝敏锐的寒光,也在刹那间迸溅而出,“所以呢,你对于我而言,还是成为一具尸体,能更好一些。”   他话音一落,身后所有保镖便似得到了应允的命令,霍然全数向前,齐刷刷的走向了顾念,将她团团包裹其中。   冉莜梵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一幕,一颗一直处于怒火中烧的心,也似终于出了气,得意的冷笑而出,望着顾念,“你既然那么聪明,就该早就料到,还竟敢一个人来这里!”   那些保镖只是拦住了顾念可能离开的退路,并在四周围堵住她,却迟迟并未动手。   顾念轻扫眼眸,环顾整个房间,“就要在这里动手杀了我?”   冉莜梵冷笑一声,却还不等说什么,廖雨辰先发制人,已经开了口,“你想错了,我不杀你。”   “什么?”冉莜梵一愣,愕然的看向了他。   男人完全无视掉她,只叼着烟继续说,“你是帝太太,帝长川的妻子,从辈分上来说,还是我嫂子呢,所以杀了你,惹怒我哥,对我并没什么好处。”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优雅的单手搭在一旁的扶手上,姿态宛若高高在上的王者,只是周身的那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略微少了一些,却丝毫不影响男人的俊美,和眼角眉梢流露出的阴狠与歹毒。   “等下他们会带你去别的地方,你会在他们的注视下,写上一份‘遗书’然后自己自杀。”   “哦,这样啊……”顾念轻轻的点了下头,染了几分冷然的美眸落向男人,“我还以为廖副总能有多高明的做法呢!竟也不过如此。”   借刀杀人的方式方法有很多,顾念没想到,他竟会选了最差劲的一种。   不想给予廖雨辰任何时间考虑和回味,顾念拨开了面前人高马大的男人,迈步上前,“廖副总,既然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那有些事,是不是也可以直接告诉我了呢?”   廖雨辰扯唇笑了笑,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顾念问了句,“我姑姑,顾曼丽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了她?”   男人的面容渐渐沉下,笑容戛然而止,空气也在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冉莜梵站在一旁,杏眸也动了动。   其实,关于顾曼丽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并不知道,但这种疑惑,也并不是没有产生过。   顾念紧紧的看着他,不肯放过男人面容上的任何一细微神情变化,但终究也只是枉然,他极好的掌控情绪,不过须臾,就用一抹虚假的浅笑掩盖过了。   他笑的愈显粲然,也愈显卑劣,“你觉得呢?”   “就是你做的。”顾念直接说出了猜测,“应该是用了某种药,害死了我姑姑。”   廖雨辰不耐的寒眸慢慢眯起,怒而勃发,“你想利用这个机会,套我的话,是吗?”   “不说就算了,反正该有的证据,我也有了。”顾念佯装无畏的话音清淡,随之就转身移开了目光。   廖雨辰讥讽的不屑轻笑着,“哪有什么证据,她是自己服药过多,才导致的心脏病发!” 第516章 帝家再也不会容你了!   “心脏病?”   顾念轻喃着几个字,慢慢转回身,渐渐染起锋芒的美眸,目光凛冽,“我可从来没说过姑姑死于心脏病发作啊!”   警方给予的尸检报告中,也只提到了服药过多,长期抑郁而至。   都从始至终未提过心脏病一说。   而且顾曼丽生前身体极好,可能性情方面,确实有或多或少的抑郁,但绝对达不到需要服药度日的程度,这也是顾念起疑的一个重要原因。   廖雨辰俊颜渐渐沉下,也感知到了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下意识薄唇紧绷而起。   顾念看着他,乘胜追击,“是你派人给我姑姑服的药,强逼着她吃下那些可能引起心脏病发作的药物,因为这样就算死后尸检,你也可以用心脏病掩盖他杀的迹象!”   只是廖雨辰算错了一步,那就是他没想到顾曼丽用劲最后一点气力,跑去了帝豪湾,还见到了顾念。   廖雨辰阴沉的脸色有些难看,额头上绷起的青筋分明,咬牙的声音暗哑又沉冷,“就算如你所说的这样又能如何?你有证据吗?”   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冷然一笑,“别告诉我,你偷偷录音了,这种方式的录音文件,在法律上是没有任何效用的,更没办法上法庭了!”   顾念看着他,“没错,你确实做得滴水不漏,不仅仅过后处理了药物,还打发走了所有照顾过我姑姑的佣人,尽你可能做到了万无一失。”   “而且,这件案子,就算经了法律,不仅没有相关的直接证据,而且也算是家事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闹大了,对你有影响同时,对帝氏也会造成影响。”   廖雨辰略显满意的勾起了唇,“既然都知道,那你还多问这些做什么?”   他那副痞痞的姿态,完全就是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几分邪肆在轮廓上彰显到极致,邪魅入骨的宛若一只妖孽。   顾念看着他时,慢慢上扬的唇角,莞尔嫣然,笑容绝美,“暂时没办法经法律,也没办法公开闹大,但也不是谁都治不了你啊,廖雨辰,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啊。”   廖雨辰一怔,近乎狐疑的眼眸紧了起来。   她迎着他,一字一顿,“你爸爸帝浩海,你说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   顾念说着,也从包包里拿出了手机,从之前就开始的录音,到现在也存满了很多,她极快的剪辑一下,然后就对着一个号码发送了过去。   发送完毕,还将手机屏幕迎向了廖雨辰,冲着他晃了晃手机,“可能你现在会说,你爸爸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廖雨辰是帝浩海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可谓也是娇惯溺爱中长大的,所以,父亲对他而言,是威严的存在,但也是最强大的靠山一样。   “但是,你不是一直恨好奇吗?那就是我姑姑过世后,明明二叔应该娶你母亲过门的,但却突然取消了婚礼,原因到底是什么?”   随着顾念轻然的字句陨落,廖雨辰阴沉的俊颜渐渐泛出了波澜,五光十色的俊颜异常难看,有愤怒,也有震惊,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能让顾念如此笃定,又执意如此的,到底她掌握了什么?!   顾念很快也给出了答案,那就是一件尘封了几十年的往事,也是当初在顾曼丽过世后,她陪伴潘秀玉时,从老人口中得知的。   “在你的印象中,二叔应该是一位很重情重义的男人吧!”   帝浩海于廖雨辰来说,是父亲,于顾念来说,应该叫二叔的。   随着顾念缓缓开口,往事渐渐在几人面前呈现,“当年二叔指派去往国外,一走就是六年。”   帝氏和其他豪门家族大体上也差不多,当年,帝长川的父亲即将接任帝氏集团,为了稳固权利,也为了不起家族争斗,而将第二继承人的帝浩海,指派了国外。   “二叔从小身体弱,去了国外不慎就病倒了,好巧不巧的感染了眼疾,从遍寻名医到医治成功,差不多用了两年多的时间,而这期间,二叔认识了一位女孩子。”   那就是顾曼丽。   当时顾曼丽是在国外留学的,两人完全偶遇,机缘巧合之下,年纪相仿的男孩和女孩,很快就坠入了爱河。   “但是等二叔眼睛康复时,这位女孩子却碰巧因为家里原因,赶回了国,二叔也在不久之后回了A市,他四处找寻这位女孩子,最终就找到了你母亲。”   廖雨辰的亲生母亲,是顾家保姆的女儿,这也是顾曼丽婚后几十年,一直久久无法释怀的一个原因。   一个是从小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一个是普普通通的保姆女儿,而帝浩海,却心甘情愿的选择了后者。   试问哪个正妻能受得了。   对于这个故事,廖雨辰小时候就听母亲不下一次的说过了,此时在听时,自然没多少情绪流露,只说,“说这些做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二叔当年找错了人呢?你母亲李代桃僵,故意代替了我姑姑,即使在他们婚后,也多加阻拦,从而导致了二叔离婚未果后,不惜和奶奶大吵一架,带着你们母子搬离了帝家。”   要不之前潘秀玉怎么会说,帝家的男人,个个都痴情呢?   帝浩海就是一个。   为了当年自己眼盲,仍旧陪伴左右的女子,不惜和原配正妻反目成仇,和母亲大动干戈,也要欣然向往。   抛弃了帝氏继承人的身份,抛弃了亲生母亲,和万贯家财,也辜负了顾曼丽一生,只为了那一个女人。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乌龙事件呢?   当初,他眼盲的三年里,陪伴左右的女人,一直都是顾曼丽,而待他回国时,竟错认成了别的女人。   这种错,还是在那个女人故意铸就之下造成的。   得知一切真相的帝浩海,还会无动于衷吗?   这也是当初顾念在姑姑亡故后,只身去他城面见帝浩海时陈述的一切,也是帝浩海直接取消婚礼的原因。   听完了这一切,廖雨辰彻底懵了,高大的身形极其明显的猛然一颤,只觉得不可思议在脑中轰然炸开,他慢慢的攥紧了身体两侧的双拳,“你……你在胡说!我妈不可能……”   “是不是胡说的,稍后你见到二叔时,他自会告诉你。”顾念较好的笑容依存,“而且,刚刚的录音我已经发给二叔了,我姑姑至死都是他的妻子,是帝家明媒正娶进门的,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廖雨辰,你为了私利,而谋害母亲,这一条罪证,就算无法将你绳之以法,但帝家也再不会容你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帝家人人得而诛之的过街老鼠,二叔不会再是你的保护伞,你就自求多福吧!”   顾念说完,冷眸也看向了旁边早已惊呆的冉莜梵,“你涉嫌偷盗幼儿尸体,损毁尸体,这两点证据确凿,稍后是你自己去自首呢?还是我派人送你去?” 第517章 不敢动你?   “自首?我……我凭什么要自首?”   冉莜梵发紧的喉咙,吐字都有些含糊,但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努力伪装成凌冽的样子,“那孩子本来就死了,又不是我害死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只是借用一下……”   不管她嘴上如何狡辩,但还不至于法盲到如此程度,也知道其中的利弊,所以,冉莜梵心底的恐惧,早已不攻自破,却还逞强的说,“这属于……民事纠纷!大不了我赔偿他们钱啊,私下就可以解决的,去什么警局……”   顾念沉了口气,以前她就是太心软,才会放任冉莜梵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她咬了咬牙,“冉莜梵,谋害兄长这个,可能会证据不足,也可能对你无法起诉,但是,你认识徐佳琪吗?”   “就算不认识,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这个名字吧?”   冉莜梵轻微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容颜霎时惨白一片,努力强撑也无法伪装下去。   顾念看着她苍凉的面容,字音娓娓,“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想变成像徐佳琪那样的结果吗?”   她说着,柔和一笑,“恭喜你,终于达到了,等哥身体稍微好一点,看他怎么收拾你吧!”   冉莜梵踉跄的身形蓦然一怔,像突如其来的一大盆冷水,劈头盖脸的全数淋下,顾涵东的行事狠厉和决绝,她就算没亲自领教过,也是见识过的,自己落在他手里,那……   她下意识的身形不住的发颤,却又似想到了什么,余光扫向了那些保镖,“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抓住她,杀了她!”   冉莜梵像发泄心中愠怒一般,不住的低吼着,“马上杀了她,快点动手!”   但那些保镖一个个面面相觑,踌躇的不知是否真的该动手。   廖雨辰面容阴寒,良久,才抬起的冷眸,也朝着保镖们睇了个眼色,示意的命令已经下达。   保镖也每个人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迈步走向了顾念。   她看着这些一步步紧逼的男人们,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没底,这次一个人赶来,确实有点鲁莽了,这么多人,她怎么应付呢?   就在顾念满心无措,焦头烂额时,随着包厢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踹开,突如其来的响声,惊扰阻断了保镖们的行径,也震慑了房内每一个人。   男人逆光的身形异常高大,周身西装革履,披着长款的大衣,清隽的身形,冷冽渐存,气质与容貌并存的宛若神坻,帅气如天神一般降临。   帝长川幽冷的俊颜寒彻,清冷的视线一扫全场,随着他迈动脚步走入房间,那十几个保镖,每个人竟齐刷刷的纷纷走去了他身后,毕恭毕敬的样子,分外明显。   见此,廖雨辰猛然就愣住了,他想不到,自己手下的人,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帝长川收买了?!   顾念在他现身的一刹那,就怔住了,直至男人走到近旁,长臂环上她腰身,气力的收紧,才猛然反应过来,惊愕的抬眸看向了他。   帝长川沉眸从她面容上掠去,落向了沙发上的廖雨辰,薄唇微动,低沉的字音也才缓溢,“听说有人要动我太太,雨辰,是这样吗?”   寥寥字音入耳,扑面而来的威压和戾气,携着磅礴的气势,骤然席卷。   廖雨辰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打算,索性直接身形向后,稳稳的靠向了后方沙发,“是,是我要动你女人的,帝长川,你管不好自己的女人,像只疯狗似的,四处乱咬人,还……”   他话没说下去,就被帝长川出其不意的一脚,精准的踢到了腿上,气力极大,乃至连带着廖雨辰和身下沙发,一并都翻了过去。   廖雨辰也姿态极其不雅的倒在了地上,他强忍疼痛,好半天才慢慢的挣扎着爬了起来。   但刚起身,又被帝长川一脚席卷,再次踢爬在地。   他精致的皮鞋踩在了廖雨辰邪肆的俊颜上,帝长川居高临下,怒目浅眯,“念及二叔,我多少认你这个弟弟,但弑杀母亲,毒害奶奶,每一桩每一件,你配做我弟弟,做帝家的人?”   “拿你当人时,最好就给我夹起尾巴,好好说话做事!”他话音轻微一落,脚下气力加紧,疼的廖雨辰忍受不住,挣扎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帝长川冷眸轻扫了一下旁侧的顾念,厉色再度在轮廓上浮现,“你应该叫她什么不知道吗?竟敢对长嫂行凶,廖雨辰,你是拿我当空气呢,还是觉得我真的会念及所谓的兄弟关系,而不敢动你?”   他话音一落,也无需廖雨辰有任何反应,他拿出的手机,也直接拨通了帝浩海的电话。   “二叔,我老婆刚给你发的录音,听到了吗?”帝长川低沉的语速极快,完全不给其他人任何回应的机会。   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沉冷,明显染满了怒意,还带着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无措,“听到了,我没想到,阿辰这孩子竟敢……”   帝长川凉薄的唇轻微一扬,似笑非笑的弧度绝美,而眼尾的冷意也并存,“既然您都知道了,那就好办了,二叔,阿辰现在有意对我老婆行凶,您看这件事怎么办?”   “你说什么?”帝浩海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又做出了这种事,那种震惊程度,不假于人。   帝长川却剑眉一紧,接连道,“先是毒害祖母,又是弑杀嫡母,现在又加害长嫂,二叔,您知道我的脾气,就别怪我了!”   他声线一沉,接连移开了单脚,旋即从腰间取出了手枪,手起枪响,朝着廖雨辰的左腿,直接开了一枪。   猛然间,一个血窟窿,在男人的腿上霍然出现。   “啊!”廖雨辰难以忍受剧痛,悲惨的叫声也接连而起。   而电话那边的帝浩海,也只道了句,“暂时留他一命,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随之,电话就自动被那边挂断了。   帝长川也收起了手机,转而将手枪递给了顾念,轻微挑起的剑眉,幽深的眸光深意不减,言下之意明显。   顾念紧了紧眉,看着那边廖雨辰的惨不忍睹,下意识的推开了手枪,然后转眸看向早已吓瘫在地的冉莜梵,“最后问你一遍,是自己去自首,还是我带你去?”   冉莜梵吓得早已魂飞魄散,哪里还有什么顾虑,只是迟缓的好不容易喘过口气,狼狈的三两步爬到了顾念脚边,“我去自首,我会陈述一切的,求你了,别让哥对我做什么……”   相比较顾涵东的恐怖,她还是宁愿选择接受法律的制裁。   而且,帝长川都能对亲弟弟狠厉到如此,更别说顾涵东了,她哪里还敢在存什么侥幸心理。   顾念或多或少的松了口气,余光扫了眼不远处的十几个保镖,视线看向了帝长川,“你的人?”   男人轻微点了下头,她便对保镖们说,“你们送冉小姐去公安局,顺便再想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也一并老实交代了!”   那些保镖们齐刷刷的视线都看向了帝长川,无需男人任何目光回应,便下意识的纷纷点头,“是!”   众人分成了两拨,几个人拖拽着冉莜梵去公安局,另外几个人送廖雨辰去医院。 第518章 你是傻子吗?   从酒店离开,回程的路上,帝长川俊丽的面容阴郁,流窜的厉色不减,导致整个车内空间,都异常压抑,低沉。   林凛安静开着车,而顾念歪头看着车窗外的绿化带,思绪沉沉。   不管怎样,好歹算是暂时处理了冉莜梵,也省去了以后很多不必要的事儿,想到这里,她不禁转眸看向了旁边犹如冷山的男人,“那个……”   她踌躇的开口,打破了车内如斯的寂静。   “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个问题,她似乎问的有些晚了,但是,他能时间掌控极好的闯入包厢,若不是他的及时出现,此时顾念,还真是不敢设想。   男人完全视她空气,并未搭理,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   顾念得不到应声,又试探性的伸手推了推他胳膊,“怎么不说话?还在生气?”   帝长川沉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抬眸撇向她时,极快的大手也擒起了她的下巴,下手气力有些大,导致顾念疼的不住皱眉,“你是没长脑子吗?那种地方,也敢一个人过去?”   而且她去之前,他就曾有意拦阻过,但她还是一意孤行!   他越想越气,若不是自己也赶了过去,她现在什么状况,都不得而知!   帝长川寒眸猛然一紧,更加大了手上的气力,“还是你觉得自己足够特殊,洛城夕和司徒其都对你倾心相许,廖雨辰也会如此?”   他说的夹枪带棒,暗损的意思非常鲜明。   顾念疼的不住咬牙,有些强撑不下,才开口说,“疼,放手……”   但男人依旧不放,还更加重气力的控制着她,“你是傻子吗?廖雨辰刚刚不是在吓唬你,他一个连奶奶都能毒害的人,又岂能放过于你!”   顾念纤长的美眸轻闪,微微的落下了。   她知道,廖雨辰刚刚不是说笑的,他是真的有意要弄死自己的。   而且顾念也并没有对廖雨辰存什么侥幸心理,她只是一时疏忽了,就真的忘了自身安全这一点了。   她诺诺的低下了头,失落的眼神也黯淡无光,无措的深吸了口气,“我当时疏忽了……”   这样的解释无疑过分敷衍,帝长川寒眸猛然一紧,“疏忽?那你记住了,一次疏忽,可能导致自己的命就没了!”   他霍然收力,正过清冷的身形,不在理会她半分。   顾念无奈的抿着小嘴巴,像个打了霜的茄子,失落的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到,小梵竟然能对我哥下手……”   男人暗沉的冷眸不抬,只是继续翻看之前的文件,低沉的声线倒是染出了不少怒意,“天下的坏人,不会写在脑门上,也不是沾亲带故就都是好人。”   顾念倒是努力的点了点头,对此观点,非常认同。   只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罪魁祸首,竟然是廖雨辰和冉莜梵。   一个是他亲弟弟,一个是她妹妹,如此来看,还真都是家务事,传扬开来话,怕是帝顾两家的声誉,又要扫地了。   两人折返回中心医院时,乔珊珊早就已经醒了,警方的尸检结果,她也知晓了,算是勉强略微心安一些,只是又开始顾虑小晨曦的下落。   顾念只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里面盛少琛陪伴左右,便也安心了不少。   她移步去ICU病房时,顾涵东已经醒了。   顾念换了下消毒服,才进了病房。   顾涵东躺在床上,往日高大帅气的男人,此刻容颜苍白,因为手术刚过不久,所以还未彻底恢复,也不能起身,只能这样躺着,歪头看着妹妹,“让你担心了吧?”   顾念一看着他,听着这声音,便再也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俯身趴在了哥哥身边,“哥,你真是……怎么不小心一点呢?”   顾涵东强颜欢笑,抬手扶着她的头顶,“傻丫头,哥这不是没事吗?”   他拍着她隐隐发颤的肩膀,疼惜的不知所措,“别这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在你没有幸福之前,怎么可能舍得扔下你啊?没事的,别担心了!”   顾念好不容易强忍哭意,努力吸了吸鼻子,抬头盯着他,“只有这一次,以后再也不可以这样了,处处都要小心堤防,答应我!”   男人努力点了点头,“嗯,等哥好了,就去挑选几个最好的保镖,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的在我身边,可以了吧?”   顾念忍不住笑了笑,还不忘点点头,“嗯,到时候我帮你选。”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颊,“那个珊珊呢?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顾念详详细细的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了顾涵东,包括冉莜梵雇凶伤他,小晨曦还下落不明的一切。   大致上都听完了,顾涵东剑眉紧拧,在顾念的搀扶下,勉强坐起了一些,身后依着靠枕,“小梵交给警局去处理,也是好的,她太任性了,暂时先这样吧!”   但他话音一顿,又说,“只是,那件事万一要是她忍不住,公开了话……”   没让他说下去,顾念便截断了,“哥,你应该知道的,纸包不住火的。”   就算能勉强包住,也只是一时的,人生漫漫,是秘密,就有公开的一天。   “但是……”顾涵东欲言又止,眸中的深邃复杂,深沉难辨。   顾念扶着他的手,“别想这些了,好好养身体吧!她要是非想公开,那就公开吧!但结果,肯定不会如她所愿就对了。”   她也不禁哀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么做,其实也都是在为了保护她。”   顾涵东也沉沉的闭上了眼睛,“是啊,但愿她自己能想明白吧!”   顾念又陪着顾涵东聊了一会儿,但毕竟他身体欠佳,还需要休息,她便尽早离开了病房。   这里有秘书和保镖,二十四小时守护陪同,还有专门的护士照顾,顾念也算是比较放心的。   她下楼时,又转去了乔珊珊病房,但并未进去,因为盛少琛还未离去,孩子还未找到,两人的心情都很不好,但能彼此相互陪着,相互慰藉,也算是极好的了。   顾念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几天都没见到了,便急忙径直向外,出了医院时,远远的就看到劳斯莱斯还停在路边,看到她往这边走,后车门适时打开,男人清隽的身形,便跃入了眼帘。   她一上车,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你怎么没去公司?”   貌似这几天,从晨曦丢失以后,帝长川就一直没怎么去过公司,时不时的陪着盛少琛,偶尔陪着顾念,几乎寸步不离。   男人没理她,只是将腕表递给她看了眼,顾念注意到上面的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这才恍然,自己忙到了连时间都忘记了。   她哂笑一下,又说,“那能去帝豪湾吗?我想见见两个儿子。”   男人仍旧没言语任何,随着林凛驾车而行,慢慢的,又驶回了帝云斋,顾念还有迟疑,却还未下车,就抬眸看到了保姆从玄关出来,怀里抱着小小的帝墨轩。   她心下一喜,正要下车,莫名的身形一僵,动作停住了。   突如其来的一种感觉,在身体里炸开,像闯入了万欠条巨虫,啃噬着她的心肺,却不是很疼,反而痒痒的…… 第519章 再忍一忍   短暂的间隙里,那种恍若有只猫在心中反复挠搓的感觉,一点一点的无限扩大蔓延,连同着身体的每一处肌肤,每一处关节骨血,都被那股难以忽视的感觉取代占据,折磨的她心神难安,更难以忍受。   她扶着车门,狼狈的喘息急促,不受控制的身形,也在隐隐颤动。   顾念努力想要扼制,想要忍下,但不管她怎样努力,都形同徒劳,只会愈衍愈甚,以至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里,她就备受煎熬,额头上都沁满了汗珠。   早已下车的帝长川注意到她的异常,迈步到了近旁,伸手将她拢入怀中,“怎么了?”   他说话时,也注意到了她糟糕的面色和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珠,“哪里难受?”   她说不出话,只是完全被心底的那种瘙痒感,渐渐要磨灭了理智,她只能凭着本能的反应,无措的抓着他的衣领,“你,你到底给……给我用过什么药?”   他曾说过的,那药不会上瘾的。   也对身体没害,她也让江硕查证过,结果确实如此,她才信以为真的再次尝试,并给乔珊珊用的!   但现在身体里的这种反应,又是什么?!   帝长川幽深的眼瞳急速紧缩,下意识的俯身将她拦腰横抱而起,大踏步的进了宅子。   他抱着她直接上了楼,踹开主卧的房门,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你确定是那药的缘故?”   顾念没回答,只是强忍着的状态,和某种冲撞的魔力在体内挥之不去,让她状态反常,不似那晚的意识全无,此刻只是异常难受,又痒又热,好像浑身上下都着了火。   她扭动着身子,不断的伸手解着衣扣。   帝长川站在一旁静默的看着,深吸了口气,抬手握住了她的双臂,“忍一忍,一会儿就会好了。”   他说着,俯身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就出了房间。   等他再回来时,不过短短几分钟的间隙,而顾念的反应,却和刚刚又有了突兀的变化,从之前的又痒又热,变成了现在的蚀骨剧痛,浑身上下像是被人生生的剥皮抽筋,那种疼,那种痛,根本不受她忍耐。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迫不及待的扑向迎面走来的男人,“那到底是什么药?给我,我好难受……”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毅力的人。   平日里再大的疼痛,她也会努力咬牙强撑,但如果人人都靠意志力就能抵御一切话,那还需要药做什么呢?   药,这个东西,真的是有利弊的结合体。   能缓解病痛,也能加剧病症。   能救人于痛苦,也能害人于无形。   帝长川紧着眉,长臂将她紧紧的拢入怀中,自己也侧身坐在了床边,“忍一下,医生很快就来了。”   他刚刚联系了医生,并且详细说明了顾念的情况,为了以防万一,林凛特别找了本市最好的戒毒医师。   虽然具体到底是什么药,他们暂时还不得而知,医生也要化验后才能确定,但有备无患也是正常的。   医生赶来是需要时间的,而顾念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她抓着他的手,气力大到了超乎寻常,“给我打镇定吧!快点……”   那种艰难的剧痛感,宛若割肉剜心的感觉,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住了,一分一秒对她都是煎熬。   帝长川皱了下眉,“家里有镇定剂吗?”   他看着她的反应,感觉她也撑不到医生抵达了,先打镇定也是可以的,所以他安抚的将她放下,起身准备出去找寻医药箱,但还有些不放心她,回眸看着不断挣扎的她,大手扶着她的额头,“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嗯?”   顾念用仅剩的意识点了点头,看着男人向外的背影,视线开始毫无规律的越来越模糊,而脑中的意识,也渐渐消散。   不过须臾,她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整个人像个笼中的困兽,挣扎着在满房间里四处找寻,浑浑噩噩的意识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药,那个针剂的注射器……   她思绪不受控制,行为也超乎寻常,疯狂找寻时,连房门是什么时候被人推开的,都毫无发觉。   一位略微年长的保姆走入房中,看着她此时的状态,也不禁唉声叹息,“对不起啊,太太,我也是没办法的,不然你这么好的人,我也不忍心……”   保姆苦痛的眉心紧蹙,不断挣扎的内心,到底还是被私利攻占,一狠心直接走了过来,拉拽过顾念的手臂,“太太,我这就让你舒服一点,你放松一些……”   她说着,手中拿出了一支藏匿的注射器,随着针头慢慢刺入顾念的肌肤,一整支的药剂,缓缓注入。   保姆也在此时终于松了口气,“这下我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太太,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您可千万别怪我啊!”   说完,保姆便扔下她,藏匿起那支注射器,转身走了出去。   保姆走的很急,以至于刚踏出卧房,就被提着医药箱上楼的帝长川撞了个正着,保姆一时慌张,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小声道了句,“先生。”   男人眸线暗沉,大步临至近前,颀长的身形本就给人如远山的威压,此刻俊颜阴沉,更是将这种威慑感扩大,他低眸睨着保姆,“你进主卧做了什么?”   “我……”保姆一时慌张,手里紧攥着藏在衣袖里的注射器,“我进去看看太太,但太太情况不太好,所以我就先出来了。”   “哦?”帝长川轻然动唇,低哑的嗓音染出疑惑,侧身伸手一把推开了房门,远远的,就看到摊在地板上的顾念。   随着那支药剂的注入,此刻的她,彻底消除了体内的那种躁动和痛感,取而代之的,是无尚的舒缓,恍若整个人都置身云端,躺在软软的云朵上,眼前都是蓝天绿水,鲜花烂漫……   帝长川紧了下眉,再度垂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保姆,“你是给太太注入了什么药吧!”   “啊?”保姆莫名的一阵惊慌,喉咙有些发紧,“没,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   他也不想废话下去,直接将保姆交给了上楼的管家,保姆还想逃窜,却被管家及时制止住,挣扎间,那支注射器,也掉落在地。   男人敏锐的寒眸霍然一暗,俯身拾捡而起,随之厉色的眼瞳落向了保姆,“这药是谁给你的?”   保姆一见事迹败漏,彻底慌了,‘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先生,我真的是走投无路啊!我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只是有人给我发来了我女儿的照片,说我要是不按照要求去做,就要弄死我女儿,我真是被逼的啊……”   听着这声泪俱下的阐述,帝长川沉冷的俊颜毫无半点情绪展露,只是冷冷的吩咐了句,“送她去公安局,交给警方处理!”   “是!”管家应了一声,拖拽着还在哭泣的保姆,便下了楼。 第520章 又一次成功的毁了她!   温暖如春的房中,帝长川将顾念从地上抱起,轻轻的放去了床上。   又一次的药剂注入,让她不同于之前那次失去所有意识,而这次只是沉沉的睡去了。   她的梦境很复杂,一个接着一个的场景,接连萦绕,但可能是药剂的作用,大体上的梦境,都是好的,甚至有些都是根据她脑中的意识,而产生的各种各样幻想。   所以,她即使是在睡梦中,此刻的状态也是极好的。   帝长川静默的站在床边,低眸看着她,修长的单手抚上她的脸颊,拂去些许的发丝,徘徊在她细嫩的肌肤上,轻喃的薄唇,染出丝丝细语,“没事了,这就没事了……”   他说不上是在安慰她,还是在抚慰自己,其实,本不该让她再经历这一次的。   家里保姆中有问题,他大可有千种万种的方式方法去解决,却冥冥之中,偏偏选择了最差劲的一种,非要用这样的方式,逼坏人显出原形,但也导致了她……   他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眼眸深邃,染指的讳莫沉淀,这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怕是又会受更多更多的苦了……   顾念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抚上了他的手臂,完全没什么气力,也只是凭着梦境中的潜意识,握紧了他的手,她动了动唇,似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将小脑袋磨磨蹭蹭的,在他腿边垂下,又继续睡下了。   男人轻微俯身,俊颜贴着她的面颊,感受着她冰冷的体温,抬手扯过被子,给她掖了掖,“好好睡一觉,乖。”   他在她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又深深的睨了她一眼后,才起身踱步去了阳台。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时,悄悄流逝。   几个小时,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眼看夕阳西下,暗色的天际,慢慢笼向城市,渐渐昏沉的视野,将他手中的星火明灭,显得尤为突兀明显。   香烟渐渐已烧至根底,突然上升的温度,才令帝长川猛然回过神,手轻微一抖,便将烟蒂扔在了脚下踩灭。   他尽可能的不去想所有的一切,更不去考虑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只让自己一味的沉浸在她的漠然,和三心二意中不可自拔,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心无旁骛的打起精神,努力去做接下来的事儿。   哐当——   突如其来的一声玻璃撞击地板的巨响,将帝长川的思绪震回了现实。   他蓦然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打开拉门,箭步冲入卧室,却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一大杯的纯净水洒了一地,一直蔓延到他脚下,而比这水渍更加刺目的,是躺在地板上的顾念,以及她手边汨汨而流出的鲜红。   和他的心里活动大体上相同,她也猜到了有人在药上动了手脚,但这种事,一次发生算是疏忽,二次发生,又算什么?   她也努力的不去想到底缘由为何,更不想理会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只想沉浸在他的心狠手辣中无法饶恕,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全心全意的鼓足勇气,彻彻底底的去恨他。   顾念用碎裂的杯子碎片,割开了手腕上的动脉,随着鲜血的弥漫溢出,她面容也宛若纸片般惨白,却固执的不肯男人靠近,残余的一点点气力,不断挪身向后,支离破碎的嗓音,更加沙哑无力,“别,别过来,帝,帝长川……”   “你可真狠,竟给我下药,这么做,到底……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明明心早已哀凉到了极限,却无助的竟还扯唇笑了,讥讽嘲弄的冷笑,过于森然,也疏离到了极限,“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离开你了?”   “把我变成一个瘾君子,你就可以掌控我了?”   顾念是真的没有力气了,连说出的话语,都勉强的气若游丝,“做梦吧!听清楚了,我宁可选择死,也绝对……绝对不要再跟你……”   帝长川阴郁的俊颜早已冷沉如水,也不想再听她这微弱的愤然发泄,不理会顾念的挣扎,径直上前,俯身蹲在她近旁,扯过被单就裹在了她出血的手腕上。   用力按压着伤口,暂时止血,同时也拿出电话让管家马上备车。   顾念还想推开他,但失血过多的身体,却早已不受驱使,最终,也在他抱起自己向外时,昏厥了过去。   黑色的迈凯伦一连闯了数十个红灯,直抵中心医院。   顾念也在抵达急诊的第一时间,便被推进了手术室,江硕亲自下楼检查情况,最终,以最快的速度更换了手术服,迈入手术室前,他冷眸睨向了旁侧的帝长川。   男人身材依旧高大清隽,只是冷峻的面容染满阴霾,往日清寒的眼眸,此刻略显浑浊,似是受到了什么强大的刺激或打击,整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   江硕寒凉的目光轻扫而过,却在刹那间,猛然箭步掠上,孔武有力的单臂精准的擒上了帝长川的咽喉,气力大到了超乎想象,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她不仅仅是研究所的创始人,也不光是中心医院的院长,她更是一个医生,一个外科医生,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割腕了吧?”   江硕猩红的眼瞳似狼,恍若要将眼前之人咬碎殆尽,“一次小小的割腕,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会损伤手腕处肌腱动脉,每一个细微的小血管,稍微愈合不好,都可能严重影响她术后恢复,也很有可能,这一次的误差,导致她往后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帝长川,你做的真好,又一次成功的毁了她!”   江硕最后话音一落,便霍然收了力,鄙夷嫌弃的一记目光也从帝长川身上移走,大踏步的进了手术室。   这次的手术,由江硕亲自主刀,虽然只是割腕,看似平常的外科手术,却异常严禁。   整个手术室内,随着江硕面容阴沉寒彻,而气压也低到了极限,宛若大敌当前,每个人都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尽量去做到更好。   而手术室外,帝长川高大的身形倚着墙壁,随着脊背滑动,身形像不受控制般,不过须臾就滑坐在了地上。   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江硕说过的每一句话,莫名的,一幕景象就在眼前渐渐浮现。   剧烈摇晃接近失控的车子中,突然的碰撞,将车窗震碎,眼看玻璃碎片扑向旁侧副驾驶车位时,他解开安全带,奋力扑身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袭来的玻璃碎片。   而也在千钧一发至极,后方座位的人,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他这边扑来,用自己的手臂,尽可能的挡住了全部袭来的碎片。   玻璃碎片穿透掌心,瞬间鲜红扑面而来,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俊颜时,他也看清了旁侧的人,是顾念。   人,在危机时,自保是本能。   而爱会扭曲本性,更改意识。   就像他,在生死攸关时,奋力保护了副驾驶位上的上官妧。   也像顾念,在万分危急时,倾尽一切守护了他的安好。   帝长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凭眸底的水雾蒸腾,一滴晶莹浸湿了眼角,她曾救过他的,不惜舍去性命。   而他,当初又是为什么舍弃她,也要选择保护别人呢? 第521章 她是爱你的!   顾念的手术很成功,一结束她便被转送去了VVIP加护病房,江硕也推开了手边一切,专心亲自照顾于她。   江硕这个人,因为年纪缘故,平日里总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书生之气,可突然变脸凶恶起来的样子,也着实吓人。   他置身拦在病房外,长臂拦在了帝长川眼前,“帝总,在研究所,我是顾总的秘书,在中心医院,我是顾院长的下属,也是中心医院的副院长,现在我的老板病了,需要休息,请您回避。”   江硕迎着帝长川阴郁的俊颜,和超强的威压面前,面不改色,话音稍微一顿,再言,“而且我想顾院长醒了的话,你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吧?”   顾念和帝长川关系一向不和,对外虽然只是各种猜测非议,但江硕作为顾念的心腹,这点,更是知之甚多。   所以他无需调查任何原为,都可以直言断定,能让顾念变成如此,并痛下轻生念头的,肯定因帝长川而起。   江硕思及至此,面容更沉了几分,“所以,趁着我还算客气时,请您离开。”   他最后几个字咬音极重,驱逐之意,也分外明显。   帝长川剑眉紧拧,幽深的寒眸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人,他还真是疏忽了,竟没发现,长期以来的江硕,竟还对顾念……   “听清楚了,我和她之间是发生了一些误会,但不管怎样,她都是我太太,这一点永远都改不了。”   帝长川冷沉的嗓音,清冽有力,随着字音的缓落,幽深的浓眸也染指厉色,“江副院长,你若是尽职尽责的以医生角度,照顾病人话,我可以理解。”   他话音略微一沉,继而话锋一转,“但如果你是怀着别样的感情,觊觎我的太太,江硕,别怪我没提醒你,人要有自知之明,更要学会适可而止!”   江硕何德何能,又岂能轮到与帝长川争抢?!   两人四目相对,短暂的间隙,视线的交锋中,江硕就彻底溃不成军。   虽然江硕还在努力硬撑,但眸中轻微的闪躲早已明了,无论从各个方面,他都不是帝长川的对手。   他注视着眼前看似清臞的男人,那目光太过于凛冽,就连慢慢唇边上扬泛起的弧度,也显得太过于讽刺,仿佛早已将江硕彻底洞穿,就连他心底那一丝丝小小的阴暗,都早已看透,令他狼狈又无所遁形。   但帝长川并未有心难为江硕,原因有很多,比如顾念刚刚劫后余生,此时不宜因此在起旁骛,还比如盛少琛及时的赶来,也正好打破了一切。   盛少琛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搀扶着怀中的乔珊珊,两人步伐很急,一下电梯,不过几步就跑到了病房门旁。   乔珊珊身体还有些虚弱,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难掩焦急之色,慌忙的就想进病房,却被江硕拦下了。   “乔小姐,院长刚做完手术,此刻正在休息,还是不易打扰为好。”江硕语气缓了很多,又补充了句,“稍后,等院长醒了,您在进去看她,好吗?”   乔珊珊又不是没有理智,自然的点了点头。   随之,几人略微从病房前移开,乔珊珊冷然的目光也睨向了帝长川,“到底是怎么回事?念念好好的,绝对不会自杀的!是不是你又欺负她了?”   乔珊珊没什么体力,因为孩子的丢失,而耗费了她大量精力,此时虽然话语激昂,但也没多少实质性的意义。   盛少琛担心她的身体,不断安抚着,轻拍着她的肩膀,“你别着急,念念不会有事的,等她醒了,你好好问问她就是了。”   乔珊珊却不甘心,杏眸怒瞪的看向帝长川,完全横眉冷对,“别以为你是帝氏的总裁,就可以只手遮天,为所欲为,顾念她是人,不是你圈养的一个玩物!”   “而且,帝长川你是失忆了不假,但是,忘记都只是借口,顾念和你从小一起长大,又嫁给你为妻,不说她之前为你牺牲付出了多少,就说她为你生了两个儿子的情分上,你也该好好善待于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乔珊珊气的大脑一阵阵发沉,幸好盛少琛不断搀扶着,不然真容易头重脚轻的跌倒在地。   她说不上来到底是心疼顾念的遭遇,还是略微有些感同身受,只觉得事到如今,本以为自己也就这样了,但最起码,顾念还能幸福的,可现在来看……   “你要还是个人,还有点心,就好好扪心自问一下,如果没有一点爱,哪个女人会忍受十月怀胎的艰辛和痛苦,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顾念她就算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爱你的,最起码,你在她心里,也有很重很重的分量!”   乔珊珊无奈的摇了摇头,懊恼的视线从帝长川身上越过,转身拨开了盛少琛的搀扶,跟着江硕一起进了病房,去陪同照顾顾念。   霎时间,只剩下了两个男人,盛少琛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和帝长川移步出了医院。   找了个僻静点的位置,两人坐下纷纷点了烟,随着烟雾的缓缓缭绕,盛少琛低醇的嗓音,也适时响起,“其实,珊珊没说错,念念确实为了你牺牲了不少,也付出了过很多。”   “记得之前我给你的东西吧?帝氏下属几十个分公司,都是顾念帮你拿回来的。”   盛少琛低眸看着地面,修长的手指弹了弹烟灰,“还有你给她的帝氏股份,以及下属分公司,一共九十九家吧,她也都没要,都让我找理由转还给你了。”   那是在帝长川受伤失忆后的一段时间,廖雨辰被潘秀玉叫回了帝家,委任为帝氏副总。   顾念知晓廖雨辰这个人信不过,对帝家仇怨太深,肯定会伺机妄图颠覆一切,所以便一次又一次,明里暗里的帮着帝长川,最终成功的夺回了廖雨辰名下的帝氏股份和分公司。   盛少琛叼着烟,挑眉看向旁侧的男人,“还有孩子,当初你走那三年,不就是埋怨顾念不想给你生孩子吗?一直耿耿于怀,但结果呢?”   “当初你都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也给了她自由,但她还是没离开你,还义无反顾的给你生了孩子。”   虽然中途又发生了很多事,随着两个孩子的降生,也发生了不少,但总体而言,顾念也只是想拼尽一切守护住自己和他的亲骨肉罢了。   从各个方面上来讲,顾念都没做错过什么。   从来都没有。   盛少琛摁灭了香烟,抬手拍了拍帝长川的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起身时,帝长川才轻微掀了下眼皮,渐渐有了开口的趋势,只是话题并未谈及自己,而是问了句,“晨曦有消息了吗?”   盛少琛身形一僵,随之白皙的俊颜上就泛起了浓稠,无力的叹了口气,“没有。”   自从晨曦丢失后,他几乎动用了所有人脉和人手,完全不在乎花费多少人力和物力,几乎翻遍了整个A市,而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子,竟杳无半点音信。   帝长川抬眸看向他,“那你准备怎么办?”   盛少琛扯了下唇,一丝淡漠的浅笑在绝佳的唇沿上滋生,苦涩也接连而起,“你知道的吧?我和她之间的真实关系,而现在又加上了我儿子,所以反目成仇也就自然了。” 第522章 下辈子也被我预定了!   空气安静的有些可怕,而盛少琛也冷静的更加可怕,他还是无力的扬着唇,似笑非笑的弧度,完全不走心,多少哀凉,多少愁绪,都镶嵌其中。   帝长川看向他的眸光,轻微紧滞泛沉。   他知道盛少琛口中的那个‘她’指代的就是申佳人。   盛少琛名义上的母亲,也是一手将他养育成人的养母。   对,就是养母。   而非亲生母亲。   类似的这种豪门之中,确实隐藏了不少见不得光的存在,就比如盛少琛的身世问题。   申佳人确实是盛国臣的第一任妻子,也是明媒正娶嫁入盛家的,却不是盛国臣最爱的女人。   所以在两人大婚过后几个月,盛国臣便从国外将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盛少琛抱到了申佳人面前,给她的选择只有两种,接受,或者离开。   而申佳人也选择了前者。   不会类似普通的家庭那样,她选择了接受,那就意味着要牺牲自己终身的幸福,比如,一辈子不能有亲生骨肉。   这种事,申佳人和盛国臣隐藏的一直很好,但是,盛少琛十几岁时,就从父母偶尔争吵中,知道了真相。   但从心而讲,申佳人除了在乔珊珊和晨曦一事上,果断冷绝心狠手辣外,其他方面,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好母亲了。   她含辛茹苦,悉心照料盛少琛长大,为了杜绝他私生子身份曝光,不惜和娘家反目,甚至几十年来一直断绝关系,并倾尽一切,扶持盛少琛继承了盛氏集团。   可能是有过亲身经历的缘故吧!让申佳人更加排斥反感‘私生子’这个话题,也才会在晨曦的问题上,如此极端。   帝长川了然这些,也不禁叹了口气,起身摁灭香烟时,也拍了拍盛少琛的肩膀,“不管怎样,只要孩子能平安,就适可而止吧!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养母也是母亲,而且养育之恩,和生育之恩,同样恩重如山。   盛少琛又岂会不懂这些,闹到现在这步田地,又岂是他情愿的,他苦涩的笑容如旧,“只要她能让我娶了珊珊,接回晨曦,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随之,他或许也感觉这种话题太过于沉重了,便适时改了口,凑身靠向帝长川,长臂揽着他的肩膀,“你说咱们兄弟到底是怎么了?这感情,怎么都一个个这么不顺呢?”   帝长川近乎凛然的紧了下眉,“怎么这么说?”   “你和念念,弄成了现在这样,也马上就要分开了吧?”盛少琛用手肘推了推他胸膛,“我和珊珊,如果晨曦找不回来,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还有子良,和阿韵也闹得不可开交……”   帝长川寒眉一沉再沉,俊颜也泛出波澜,三两下就拨开了他,“你和子良是你们的事儿,我和顾念……什么叫我们也要分开了?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们要分开了?”   盛少琛挑了挑眉,“都这样了,还不放手?”   帝长川懒得再和他废话下去,感觉他完全就摆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下意识就转身往医院里走。   盛少琛后面加快脚步追过去,“你都给她下药了,她是绝对不会再原谅你的!”   说着,他又再次伸手捞上了帝长川的肩膀,两人身高都将近一米九几,并肩而行,毫无压力,“何况,你就趁着顾涵东现在养病呢,等他病好了,知道这些,还不冲过来揍你!”   帝长川深感恶寒的面容紧绷,再次拨开了他,“闭嘴吧,管好你自己的破事,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我和念念也是一起长大的,算起来,我也算她哥呢,看你这么欺负她,我当然……”   盛少琛调侃的话还没等说下去,余光就似撇到了什么,果然,下一秒,从远处霍然袭来的一道气力,猛然就袭上了帝长川。   完全是出其不备的一记飞踢,直接将毫无防备的帝长川踢到在地,司徒其冷冽的俊颜,染满怒意的气喘吁吁,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帝长川!”   “你他妈到底对顾念做了什么?”   司徒其也是才听到了消息,因为中心医院在很多地方,和华仁都是有合作的,医护工作者也差不多都是互通的,消息不胫而走,也是自然的。   “你是把她逼到了什么份上,她才会想自杀!”司徒其火爆的似炸开的火药桶,俯身就抓起了帝长川的衣领,硬生生将人拖拽而起,死死的掐着对方脖子,“你到底还他妈是个人吗?竟趁着顾涵东住院,就这么欺负他妹妹,你他妈是畜生吧!”   盛少琛也被司徒其这突然的举动弄愣了,以至于反应过来,再想上前拦阻,却被司徒其一脚就给踢开了。   又是毫无防备,盛少琛跌坐在地,摔出了半米远,好半晌才不耐的从地上爬起,愤然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暴怒的道了句,“阿其,你又发什么神经!”   帝长川也早已恢复了思绪,近乎愕然的面容看向司徒其,阴鸷的眸光犀利,抬手使劲一拨,就推开了司徒其的束缚,随之反唇相讥,“我对她做了什么?你管得着吗?”   “她是我的女人,我的太太,也是我孩子的母亲,我愿意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与你无关!”   三言两语,更加激怒了司徒其心底的火焰,霎时暴跳如雷,也提高了音量,“帝长川!”   “你这种人,就不该活着,我他妈还是替天行道吧!”司徒其说着,再次朝着帝长川冲了过去。   但这次帝长川完全有防备,轻而易举的避开他,反手一把就擒住了司徒其的单臂,使劲向后,疼的对方不住的倒吸冷气,“帝长川,你给我放手!放手!”   盛少琛也不耐的叹了口气,走过来看着司徒其,“念念和长川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跟你都没关系的,你跑出来闹什么?”   “什么叫没关系?念念是我喜欢的女人,我未来的女朋友,妻子……”   完全没让司徒其再说下去,帝长川手上气力一紧,再猛力一推,朝着司徒其向前踉跄的方向,抬腿狠踢了一脚。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就在这几道气力之下,以极其不雅的姿态,踉踉跄跄的摔倒在地,并顺势滑行出去数米之远,最终随着他身形磕碰到电梯旁的墙壁,而才停下了。   帝长川大步流星的迈步近旁,伸手按开了电梯,踏入电梯前,冷眸朝着地上还未反应过来的男人扫了一眼,薄唇微动,声线低冷,“想让她做你女朋友,妻子?下辈子吧!”   但话音微顿,他又思量了下,轻微朝着司徒其俯下身,补充了句,“不行,她下辈子也被我预定了,你还是照样没机会!”   说完,便踏步电梯,并顺手按了关门键。   盛少琛并未走,只是冷冷的远距离注视着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司徒其,唉声叹息,“你趁早死心不行吗?真以为你能争过长川?”   太不自量力了吧! 第523章 你对我很重要   华灯初上,夜幕而至。   满目纯白的单人病房中,顾念早于几个小时前就行了,乔珊珊在她左右,各种嘘寒问暖。   但更多地,还是询问她为何要这么做。   可她终究没有给出解释,只是用一句‘我没事’草草敷衍。   乔珊珊离开是盛少琛接走的,因为关于晨曦那边好像有了点消息,两人要赶往A市的一个县城,有人好像见过和晨曦很像的小孩子。   而至于江硕是被顾念有意支走的,他现在是中心医院的副院长,每天的工作繁忙异多,总留在这里,也着实不像话。   徒留下她一个人的病房,空静,又寂绝,顾念感觉此刻有着前所未有的清醒,还有着罕见的果决,以至于当帝长川推开门的一刹那,她马上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杯子,朝着男人砸了过去。   帝长川脚步微顿,注视着砸落地面碎裂的杯子,跨过那一地的玻璃碎片,站在了距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如果此时顾念能抬眸注意他的面容,或许会发现这是个难得的谈判好机会,但她到底还是被情绪左右,错过了。   她只是凭借着潜意识里的怒火趋势,清漠的嗓音寒彻如水,“我会接受治疗,也会配合戒药的。”   之前的割腕,她完全是在药物的挥发下,受幻觉影响导致的,现在想起来,不禁也有些后怕,万一要是那样了结了自己,该有多不值得。   她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轻生放弃的人。   毕竟,不为了别的想想,也要为两个儿子考虑,他们还那么小,就失去母亲话,不是太可怜了吗?   所以现在彻底冷静下来,她更加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沙哑的嗓音晦涩,“不过,我们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但孩子必须归我。”   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帝长川沉默不言,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未曾展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会儿,才开口说,“孩子归你可以。”   顾念轻然一怔,竟如此容易?!   她下意识的抬眸,视线刚撞上他,就见男人霍然迈步上前,颀长的身形屹在床边,俯下矜贵的身形,单手撑在床沿,另只手抚上了她苍白的面颊,拂开她的碎发。   顾念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他的手指落了空,而眸中的深邃却加重了几分,再伸手直接端起了她的下巴,“但离婚再复婚,若你想这样,我也可以配合。”   她心下悚然,讶异之色刚在眸底染起,男人深墨色的眼瞳里,第一次有了让顾念都觉得刺目的色泽,“这是最后一次再让你受苦,熬过去了,往后一切都会好了。”   他修长的指腹轻摩着她的脸颊,软嫩细致的肌肤,仿佛流连这种极佳的手感,迎着她的俊颜,也随着唇畔的轻轻上扬,漾出的笑意,倒也有了几分暖意,“我已经让林凛去找药了,等找到了,宝贝儿,我和你一起戒。”   帝长川低醇的嗓音暗哑,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又那样神情自然。   顾念却惊愕的一愣再愣,待他放开她倾身时,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心底的怒火霎时燎原,再也控制不住的抄起枕头就砸向了他,“帝长川,你是疯了吗?我到底欠了你什么,要让你这样对我!”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受这个苦,凭什么她一番热枕对他,却一次又一次换来的只有伤害!   男人伸手精准的接下她扔来的枕头,轻轻的又放回她身后,好看的俊颜仍旧毫无表情,却因眉心的蹙起,而染出了深意,“就凭你是顾念。”   他淡淡的,恍若给出的答案,就是那样顺理成章。   “就凭我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你都对我很重要。”他站在一旁,磁性的语气,低缓又自然。   顾念身形僵住,气愤的咬牙切齿,“你……”   无需她再说什么,他便擒起了她的左臂,低眸看着她手腕上包扎的纱布,薄茧的手指流连之上,轻轻的,慢慢的,“可能我无法向以前那样,找回曾经的记忆和感情,无法再成为你的川哥哥,但是,往后我会对你好的,欠你的,也会一点一点慢慢都还给你。”   他放下了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和挣扎,硬生生将她桎梏重新躺下,并盖上了被子,“乖儿,你失血过多,现在不易情绪化。”   帝长川再次倾身而起时,也拿出了西裤兜里的针管,在顾念惊诧浑噩的目光中,将一剂镇定剂缓缓推入了她输液的吊瓶中,又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留下句,“好好休息。”便转身出了病房。   顾念是需要休息,但也绝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她毫不犹豫的挣扎起身,一把就拔掉了手臂上的输液针头。   帝长川就是个恶魔,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她再也不要相信他,更不要接受他给的任何药!   虽然她是抗拒的,但毕竟失血过多是事实,术后没多久也是事实,这样的举动,不过须臾就引来了查房护士的注意,又重新给她扎了针,还不忘关切的安慰了几句。   药物中混有镇定剂,缓缓注入体内的结果,就是慢慢的又迎来了冗长的梦境。   这一睡下,再醒来时就是翌日了。   但她刚清醒没多一会儿,就有医生进来给她检查身体,配合着做完了检查,护士再注药后没多久,她又睡下了。   这样的状况往后维持了差不多四天左右,等顾念感觉出不对劲,彻底拒绝任何药物摄入时,顾涵东便来了。   他身体也在恢复之中,因为腹部刀伤的缘故,暂时行动不便,坐在轮椅内,由秘书推着他进了病房。   “别闹了,这些药都是我让医生和护士给你用的。”   顾涵东一句话,差点颠覆了顾念的认知,近乎冷然的目光凉薄的看向了他,“竟然是你?你……”   她惊悚的有些说不出话,随之似想到了什么,讥讽的冷笑在唇边沁染,“你还在帮他,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们才会善罢甘休!”   顾涵东无奈的皱着眉,抬眸支走了房内的护士和秘书,只留下他们兄妹二人时,他才慢慢挪身从轮椅中起来,来到了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柔声说,“乱想什么呢?我们只是让医生在你的药里,加了一些助眠和镇定的药罢了!”   他身体确实还没彻底恢复,这样的站立时间不宜过长,便侧身坐在了她身旁,“哥知道你心里有气,也有火,但念念,你现在是需要养身体,而不是和他怄气吵架!”   这是其中之一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现在处于戒药截断,身体情况欠佳,治疗起来会十分勉强,加入镇定药物,也为了暂缓她体内的药瘾发作。   他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想要吵架,还是想要离婚都随你,但要先等身体恢复好了的,然后才能有体力却和他吵,和他争孩子的抚养权啊。” 第524章 丑闻   顾涵东说的是事实,也很有道理,这一点,顾念不得不认同。   但她还是或多或少的心里有气,紧绷的容颜没有丝毫缓和,反而只是对他冷冷的道了句,“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不管你再怎么解释,也改变不了你和他沆瀣一气的事实!”   她说话时,三两下就拨开了顾涵东的大手,转身挪去了床角一旁,两手抱着双膝,倔强的只留给男人一道清漠的脊背。   顾涵东无奈的叹了口气,顾念在对外人时,向来都是懂事和善,善解人意的,也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暴露孩子气的一面。   谁让他是哥哥呢。   他只能挪身又绕了过去,并伸手将她拉拽过来,“我已经让律师帮你起草了离婚协议,也派人给长川送过去了。”   顾念蓦然一怔,有些惊愕的抬眸看向了他,“你帮我……协议上都写了什么?”   顾涵东抬手揉着她的头顶,音色轻轻,也柔柔,“帝家的任何财产不要,只要孩子的抚养权。”   介于只有帝墨轩在帝长川名下,所以,她能要的,也只有帝墨轩的抚养权。   至于圆圆的,她需要过后和洛城夕协商解决。   顾念纤长的睫毛微颤,轻微的点了下头。   “不过估计长川那边……”顾涵东拉长了声音,他让律师草拟的协议书,早于几天前就给帝氏送过去了,但迟迟没有回信,估计也是石沉大海了。   顾念却笃定了一口气,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不同意也得同意,这一次,这个婚,我是离定了!”   顾涵东也配合的低了低头,“好,那就离婚,所以在此之前,先养好身体,要以大局为重,我的念念最听话了,是不是?”   她无力的哀叹了口气,挑眉看向顾涵东,“我是小孩子吗?好了,你身体也没恢复呢,快点回病房输液去吧!”   顾涵东扯唇笑了笑,就说他妹妹听话懂事,也很好哄的,只是不懂那个帝长川,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看出这一点呢?   兄妹还在聊着,外面秘书忽然敲门进来,踏入病房后,一脸凝重的看着顾涵东,话语明显欲言又止,“顾总,有点事,我先推您回病房吧!”   很明显,想要避开顾念。   顾涵东也眸光了然,起身就慢慢的坐回了轮椅,但秘书还不等推他离开,就被顾念拦下了,她深许的眸光复杂的看向了男人,“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他的事儿,不管任何,几乎从未避过顾念。   她有疑惑,也分外笃定,自己的猜测绝不会错,顾涵东一定是有事想瞒,还是和她有关的。   顾念的聪明睿智,顾涵东就知道瞒不下去了,便放弃了离开的念头,抬眸朝着秘书睇了一眼,秘书马上会意,便从衣兜里拿出了手机,调出个页面,递给了她,“小姐,您先看下这个。”   她接过手机,率先入目的新闻,就让她诧然震惊。   ‘豪门隐晦乱伦秘史——冉莜梵小姐自爆称亲生父亲为先任顾氏集团董事长顾绍元!’   下面媒体记者详详细细的一一解释,阐述描写的可谓绘声绘色,将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彻底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二十四年前,顾绍元迎娶了苏氏长女苏畅为妻,却私下里与小姨子苏漫藕断丝连,以至于年仅十九岁的苏漫,私下里生了顾绍元的女儿,也就是冉莜梵,担心丑事见光,而由苏家二老送往福利院,交他人抚养长大……’   顾念看着上面的内容,拿着手机的手,莫名的隐隐发颤。   胡说八道!   完全就是道听途说!   内容过多,但大体上都是围绕这一事实讲述的,下方也有不少网友各种留言抨击,顾绍元过世一年后,突发丑闻,堪称绝对的晚节不保。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看了眼新闻爆出的日期,就是于昨天,才不过短短一日的间隙,就被炒的如此火热,再闹下去,完全不知后果会将如何。   顾涵东拧紧了眉心,浓眸深沉的看着她,“一直担心的事儿,到底还是被她爆出来了。”   自从知晓顾念送冉莜梵去了公安局自首,顾涵东就担心她会爆出此事,没想到,到底还是成真了。   “爸都去世一年多了,小姨也早不在人世,不说这个新闻会不会对顾氏造成影响,光是损害了他们两人的声誉,从这一点上,也不能再放任冉莜梵了。”   顾涵东低沉的话语中,也染出了一丝叹息,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要面对。   家族丑闻,内部矛盾,不管怎么闹,怎么折腾,到最后也避不过亲人反目,家人兵戎的结果。   他拍了拍顾念的手,“这件事我来处理吧!你安心养身体……”   没让他话说下去,顾念就将手机还给了秘书,轻然抬眸,幽深的视线黯淡,“还是我来处理吧!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易过多操劳,我来办吧!”   顾涵东还有些质疑,却被顾念直接拦下了,“交给我,没事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拿了衣服,走向卫生间更换时,还给江硕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筹备,尽快准备召开个新闻发布会。   顾涵东执拗不过顾念,也只能暂时随她,但还是不忘千叮咛万嘱咐,最终又派了秘书跟随照料。   顾念换过了衣服,直接下楼,由秘书驾车直奔顾氏集团。   一路焦急匆忙,而另一边,一辆疾驰在路的保时捷车上,上官妧边开车边听着新闻中有关冉莜梵自爆家门一事。   良久,一丝嘲弄的冷笑在女人极好的面容上慢慢绽放,她伸手拿过旁侧的手机,看着上面发来的消息,冷然扬唇,自言自语的呢喃了句,“顾氏召开新闻发布会?估计这次出面的,会是顾念吧?”   冉莜梵公然招黑于顾家,而相关的双亲早已过世,堪称死无对证,所以不管这则消息是真是假,都已然成了一盘定居。   但上官妧还是饶有兴趣,倒想看看事到如今,顾念是如何面对大众媒体的。   而且,新闻发布会上,怕是又将有好戏上演了!   她正想入非非,略微有些走神,以至于红灯的路口,刚停下等待的车子,突然就被后方一辆轿车追了尾。   猛然的碰撞力道极大,恍然似后方车主来不及刹车导致的。   上官妧险些额头撞到方向盘,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点滴的不悦就在面容上泛出,还不等反应,旁侧车窗就被人敲响,外面一个年轻的男人俯下了身,“抱歉啊,实在对不起,我刚拿到驾照没多久……”   男人满脸歉意,毕恭毕敬的不停道歉,态度也算不错。   “麻烦请您下车一下好吗?我看下您是否有受伤,若是可以的话,我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男人说话时,上官妧已经自然的推门下了车。   随着她下车的动作,男人又敏锐的注意到了她旁侧副驾驶车位上放着的包包,因为碰撞的缘故,包包已经倒了,里面的很多东西,都稀里哗啦的散落满处。   “哎呀,真抱歉,害的您东西都掉了,我帮您收拾一下吧!”男人忙说着,并上前要探身车内帮忙,上官妧却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一把就拦下了他。 第525章 触目惊心!   “不用!”   上官妧冷沉的一句话,果然,又冷绝。   男人也在刹那间,身形一僵,随之转身便又继续道歉,简单的一起追尾事件,双方互留了明信片后,也便不了了之了。   随着前方红绿灯的跳转,上官妧也再次上车,扬长而去。   而她不知道的,后方的车子在驶过十字路口后,便找了个路边停下了,不过须臾,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快速上车,和前方驾驶位上的男人目光交汇,笑道,“已经拿到了!”   两个男人彼此欣然点了下头,其中一人就拨通了一个手机号,随之说,“林秘书,东西已经拿到了,现在就给您送过去。”   —   顾氏集团的一楼大厅,临时匆忙布置一番后,便迎来了问询赶来的无数媒体记者,新闻发布会现场准备就绪,气氛哗然中,所有人也在议论纷纷。   豪门丑闻事件,近几年来可谓层出不穷,也算不上什么不雅之举,但是,除了造成外界舆论议论外,更多地,也是对公司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   而且都讲求家丑不可外扬,没人愿意将自己的家事,变成他人茶余饭后的一种谈资,而这起事件的当事人,顾绍元和苏漫又早已亡故,将死者的名讳再次搬到大庭广众之下,着实令后辈子女更加蒙羞。   所以,此番发布会未等开,下面记者们大体上每个人都抱着津津乐道的意思,有种唯恐天下不乱之感。   而顾念,也在众人的期待之下,由秘书陪同缓缓走上了主席台,召开了此次新闻发布会。   她没有避开这个隐晦的话题,而是在开始的一瞬间,大屏幕上就将近两日爆出的种种新闻,全部一览无遗的呈现在众人眼前。   随着台下众人的哗然声,各种各样的针对性问题,也接连而至。   “请问顾小姐,顾总于数天前遭遇刺伤事件,是否与此事也有关联呢?”   “顾小姐,众所周知,您和长兄也就是现如今的顾氏集团总裁顾涵东先生,年幼时生母便离世了,一直以来都是您小姨,也就是苏漫女士照料扶持长大,那么,是否也从侧面证明了苏漫女士和顾绍元董事长之间的私情,是真的呢?”   “对于家父和小姨之间的不雅关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召开此番发布会,是要公然承认苏漫为您继母的事实吗?”   台下无数的接着,各种各样针对性的疑问,全数朝着顾念砸来,像炸开的乱锅,也像爆发的海啸,汹涌而至。   面对各方面的争议性话题和疑问,顾念只是静默的听之任之,良久,才慢慢的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思,却在话音出口时,先睇了个眼色给秘书,秘书马上会意,又吩咐下面工作人员。   随之,两份鉴定报告,纷纷在大屏幕上呈现。   也无需记者们争相拍照,下面也有工作人员逐一分发鉴定报告的复印件,为了让现场每个人都能一清二楚。   也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鉴定书时,顾念缓缓开了口,“诸位,很荣幸今天诸位到场,至于冉莜梵是否为我父亲的女儿一事上,我相信这份鉴定报告,可以直接回答诸位的所有问题了吧?”   大屏幕上的鉴定报告分两份,一份是采取冉莜梵毛发样本和顾涵东做的DNA鉴定,一份是与顾念的。   两份结果大体上一致,有血缘关系,但并非直系亲属。   台下诸位记者纷纷傻了眼,明明期待着爆出大新闻的,竟在此时被两份鉴定报告不攻自破了?!   记者们不肯善罢甘休,又有人提出质疑,“顾小姐,我们都知道你本人就是外科医生,又是中心医院的院长,而你的丈夫又是帝氏集团总裁,这种医学报告上,是可以作假的吧?”   此话一出,更是引来了台下众人的猜忌,纷纷怔松的人,也马上倒戈相向,开始频频向顾念发难。   顾念轻然的深吸了口气,手持着两份鉴定报告的原本,“诸位请看清楚了,这份鉴定报告,是于去年六月,华仁医院给出的鉴定,上面还有宋院长的亲笔签名。”   如此一来,台下骤然一时间鸦雀无声。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顾念看着下面虎视眈眈的众人,再次开口,“华仁医院的宋院长,在医学领域极具劝慰性的代表人物,诸位可以不相信我,但总应该相信宋院长吧?”   她向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冉莜梵身世的问题,也曾让顾念有所质疑。   比如,苏漫在世时,确实和顾绍元关系……   所以这种猜测,她和顾涵东早就有了,也在公开冉莜梵为苏漫亲生女儿前夕,私下里拿取了她的毛发样本,在华仁医院单独做了鉴定,并请宋院长当面见证,也请了有关机关做司法公正。   全部手续合理合法,鉴定结果,也是真实有效。   “再次声明一下,我父亲顾绍元先生和我小姨苏漫女士之间,是清白的,所谓的豪门乱伦,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两位已于去年分别先逝,若还有人以此事为由,四处造谣生事,侮辱家父和小姨的声誉话,我本人必定依法追究,绝不姑息!”   顾念一番说辞铿锵有力,简洁的澄清了整起事件的误区,并在言语中,给予了最威严的回应。   说完后,她便结束了这一严肃话题。   然而刚下台,顾念突然感觉身体莫名一种异样之感燥升,像万千只巨虫在身体里复苏,猛然间开启蚀骨的啃噬……   秘书注意到她面容不佳,急忙上前搀扶,她极力控制,毕竟附近还有大批量的记者,不能再人前有任何闪失。   但越是期望如此,偏偏就会事与愿违。   下面的记者有人眼尖,一眼就注意到了顾念左手腕处的纱布,虽然有衣袖遮挡,但因伤口位置的缘故,还是或多或少有些纱布暴露而出。   一个记者快速冲过人群,跻身到了前方,镜头也转向了顾念的手腕,开始不停拍摄,记者也说,“顾小姐,一直有传言说您和帝总夫妻感情不和,婚姻也是断断续续,而您现在手腕上的伤口,是否也证实了这一传言呢?”   旁边众位记者更是围着这个话题,开始各种各样的发难模式。   顾念闻言,尽量压制着身体的强烈反应,轻然的眯起了眼睛,嘴角的笑容也弯弯的恰到好处,“有关我婚姻和感情问题,这属于我个人的私生活,而我本人也并非公众人物,请诸位海涵,我并没有解释的必要。”   随之,便由秘书和保安人员拦阻记者们,准备送顾念离去。   但偏偏在此时,众人的手机竟忽然同一时间内,都响了。   很多人纷纷低头查看信息,也全数都被信息内容震慑。   就连秘书和工作人员也差不多收到了相同的消息,秘书下意识的将信息递给了顾念过目,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低眸一看,又一次被内容震惊。   信息里有很多照片,都是她之前割腕后被帝长川送往中心医院时的画面,大体上拍摄的都是下车时,和进入医院的照片。   从内容上来看,她当时昏迷不醒,被帝长川抱在怀里,搭在一旁的左臂上一片殷红,触目惊心。   而更让她触目的,是信息最后的一行字——‘帝氏集团总裁夫人顾念,频繁摄入违禁药,受药物趋势试图自杀。’ 第526章 一切都会没事的   一则消息,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现场,再次炸开了锅。   所有记者都感激这位神秘人发来的消息,频频高举手机,再次组织语言针对性的话题,又一次指向了顾念。   而顾念的思绪,早已被信息内容彻底搅乱,能在这个时候,突然群发给现场每一位记者,连同工作人员都不落下,看来,是有人蓄谋已久,她被算计了!   现在没时间理会这位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安抚现场才是顾念最要做的,可她偏偏身体不争气,突如其来的那种感觉,剧烈到让她难以忍受。   记者们也敏锐的捕捉着她难看的脸色,频频发难,“顾小姐,您现在状态看上去不佳,是否和长期摄入违禁药品有关呢?”   “您作为帝氏集团总裁夫人,作为研究所创始人和中心医院现任院长,多重身份加身,又曾是声名显赫的外科医生,却一意孤行摄入违禁药品,请问是有什么原因吗?”   针对性的话题太强,也太敏感,都让此时的顾念手足无措,几度将要昏厥时,身边忽然出现的男人,一道气力精准的抚上了她的纤腰,将她搂入怀中,低眸微微一笑。   她诧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帝长川,混杂的美眸波澜。   男人只是递了她一记安抚的眸光,随后,视线凛冽的一扫全场,字音低沉的直接开口,“违禁药品,诸位指的是什么呢?”   无需台下记者们思量和解释,帝长川冷峻的面容轻然一笑,话音也随之转向,“诸位收到匿名人士发来的消息,不考虑其真实性,而直接围攻我太太,这样的举动,怕是不妥吧?”   “刚刚我太太也说了,我们并非公众人物,这些涉及到私人生活的问题,没有解释的必要,还望诸位三思。”   他话一落,便直接搂着顾念,借着旁侧保安的相护而大踏步的离开了现场。   后面所有记者还有些不甘心,但彼此面面相觑,却也心存忌惮,不敢再将此问题深究下去,只是此番发布会也不算徒劳,虽然解释清楚了顾氏丑闻,但顾念又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   帝长川直接带顾念上楼,去了总裁室。   里侧有单独的休息间,他抱着顾念放在床上,她现在的状态不佳,而楼下记者还未散去,着实不易再现身露面。   顾念一直强撑的理智,到底还是被身体里的那股狂潮击溃,不断渗出的冷汗磅礴,不过须臾,她整个人就湿漉漉的,额头上一大颗一大颗的汗珠不断滚落,她抬手搓揉着脸颊,控制不住的浑身发颤。   这种感觉,就好似痉挛一般,根本不受控制。   她无措的缩在被子里,小身体辗转折腾,难受的死死咬着下唇,痛苦的小脸埋在枕头下,努力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忍,忍下去,为了轩轩和圆圆,也为了自己,都要忍……   但再怎样忍,还是抵不过那种浑噩的感觉冲撞,她越是想用毅力扛下去,越是被这种感觉折磨的生不如死。   浑身上下的皮肉恍若一时间被人全数剥开,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摊,疼,太疼,痒,也超乎寻常。   短短的不到二十分钟里,她的脸颊上都染满了汗珠,头发也被汗水浸湿,整个人就像是被一时间沁入了冷水中,又似下一秒被扔进了滚烫的热浪中,那种冰与火的交叠,导致身体四肢不受掌控的不断抖动。   她不断的扭动着,挣扎着,被子早已被她踢飞到了床下,枕头也被她死死的塞进嘴里咬着,渐渐丧失的理智,让她彻底没了思维,只像个被断药折磨的木偶,手臂磕碰到了床沿,也浑然不知疼痛。   不断颤抖的身体,导致头部一次又一次的磕碰着木质床头,帝长川眸色霍然一沉,下意识的倾身过往,一把就将她搂在了怀里,尽可能的箍着她的头部,不让她这样折磨自己。   但她的气力实在是太大,往日清醒时都不见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把就能拨开帝长川的束缚,再次不管不顾的扑下床,却因身体的踉跄,而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颤抖的身体不听使唤,也无法走路,只是像个没了思绪的丧尸,挣扎之间,手臂就磕碰到了床角,导致手腕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又一次撕裂,殷红的液体,染红了纱布。   帝长川阴沉的俊颜一黯,下意识的将她使劲拢在怀里,但她还是折腾不断,他不得已,只能抽下领带,捆上了她的双手,再将她抱回了床上。   他就这样搂着她,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反复折腾,“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再忍一下……”   类似的话语,他不断的低喃着,说不上是在安抚着怀里的她,还是在抚慰自己。   这样的情况,在她往后戒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持续上演,可能会有十次,百次之多,可是看着她这样,他竟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林凛送来镇定剂是在一个小时以后,他急速的推门进来时,竟被眼前的一幕弄愣了。   房间里乱七八糟,一地的狼藉。   就在这遍地的凌乱中,帝长川抱着顾念,她也早已没了理智,啃咬着他的肩膀,不断渗出的鲜红,也无法让她停歇。   林凛怔了怔,急忙上前将镇定剂递给了老板,同时说,“帝总,您的伤……”   帝长川不理会这些,只是接过药剂,在林凛的帮忙下,给顾念缓缓注入体内,因为是药效极强的镇定剂,所以不过多时,顾念便昏睡了过去。   他也等她确定是真的睡着了,才轻轻的将她抱上床,又支走林凛,给她换下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在更衣室里找了找,都是顾涵东的西装和大衣,最终拿了件衬衫,给她换上,盖好被子,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从休息室出来后,他直接进了盥洗室。   刚刚陪着她这一折腾,他也满身汗淋淋的,简单更换了下顾涵东的衬衫和西装,将换下的衣服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林凛站在门旁看着他,适时开口,“帝总,您稍等,我拿医药箱给您处理下肩上的伤口。”   他说着,就转身向外。   而帝长川却只是轻然的扫了一眼肩上的伤,血淋淋的,还在出血,他随手拿了纸巾擦了擦,便吩咐了句,“不用。”   她以前也爱咬人,尤其是在床上,他身上没少留下被她咬的伤疤,无所谓了。   他一边系着衬衫扣子,一边迈步向外,轻抬的沉眸看了眼林凛,“东西拿到了吗?”   林凛点了点头,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的东西,递送到了老板近前,“是现在送去检查呢,还是……”   帝长川伸手接了下来,低眸反复看了看,才出言淡道,“先不用,查到是她就好办多了。”   林凛站在一旁,注意着老板逐渐冷沉的俊颜,和那深不见底的冷眸,下意识的一股冷寒之气在心底滋起,心里不禁感叹,果然最毒妇人心啊,竟能用这种方法对付太太,也太狠了吧!   不过,现在都被老板查到了,证据也有了,怕是她的下场…… 第527章 竟然是你!   顾念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八点多钟的样子,她慢慢的坐起身,看着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房间,也认出这里是哪里。   她两手环膝的坐在一角,迷茫的视线空洞的盯着某处发呆,大脑还有些嗡嗡作响,思绪也像是受到了什么阻碍,很迟钝,也很缓慢,身体就像是经历过一场酷刑一般,随着那种瘙痒之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痛感,在不断放大。   每个关节都好痛,痛到了稍微动一下,都像是被人剥皮抽筋一般。   但和之前那种浑噩之感相比,这种疼痛,她还是能忍受的,最起码,也不会丧失理智,到也算是勉强欣慰吧。   她低头不断发着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到了很多,但大体上的,还都是两个孩子。   顾念很想马上见到轩轩和圆圆,但是考虑到自己之前的状况,这个时候,若是两个儿子留在身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让孩子们见到了,该多不好啊。   所以,孩子们暂时留在帝豪苑也是最好的,但是,若她和帝长川谈及离婚,万一他再拿孩子们做要挟,不又要经历母子分离了吗?   她考虑很多,现在这个时候,确实不是离婚的好时机。   而她服用的这种药,也真的很奇怪,若药是帝长川有意安排的,那么,她之前几次服用,怎么相安无事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瞒着他,偷偷调换了药物。   可是,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其实,顾念彻底冷静下来时,是很理智的,她能分清好与坏,也能辨别利与弊,但即便意识清晰,也还是无法彻底释怀。   一想到自己现在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因帝长川而起,心底的那股怒火,就像是霍然燃起的一片草原,星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暂时不想去理会这些,也不想揪出所谓的幕后之人,只想将这股怒火和怨气,都洒在帝长川身上。   就是因为他,她才会变成现如今这幅样子!   也是因为他,让她遭遇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会一点点偿还给她,结果呢?   她刚醒来,他就不见了!   连陪伴和等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以后?   她满腹怨愤,气咻咻的捶打了两下枕头,却被体内那种剧痛生生逼退,只能捂着疼痛的胳膊,又趴回了床上。   这里是顾涵东的办公室,单独的休息间,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她也考虑着留宿一晚,明天再回医院。   可事与愿违这四个字,就是这么容易出现。   顾念一边忍着身体里的疼痛,一边想着转移注意力,拿过手机翻新闻,经过她新闻发布会上的澄清,确实给父亲和小姨洗清了清白,但自己也再一次被当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人物。   不少抨击她的新闻,一览无遗。   她不想过分追究和思虑,只会自添烦恼,反正她也不是公众人物,到底是好与坏,也无需外人评定鉴别。   江硕的电话就差不多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先是询问了她的情况,然后汇报了下工作,最后,他才说,“顾总,律师那边传来消息,说冉莜梵想要单独见你一面。”   对此,顾念似也早有猜测,便也没多少意外,只是回了句,“明天吧,安排个时间。”   江硕应了声,又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顾念还不等思及任何,手机中就又被一条微信息占据,是苏云韵发来的。   简单的一条内容,却引来了顾念的注意。   因为她发来的消息是,“能帮我联系下妇产科医生,安排个时间做手术吗?再帮我瞒着所有人。”   顾念一愣再愣,电话给苏云韵拨过去时,也是响了很久的忙音,对方才接起来。   “你怀孕了?”顾念诧然惊呼,继而话音一转,“要做流产手术?”   苏云韵给出的回应很笃定,只说,“嗯,可以帮我吗?”   顾念思绪一紧,才想起来之前乔珊珊就说过,苏云韵最近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不仅没去上班,就连电话也联系不上。   她一直想抽时间过去看看,但被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阻碍了,现在竟又被她这番说辞震惊,孩子无疑肯定是宋子良的。   而苏云韵要流掉孩子,还瞒着所有人……   “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件事不是小事,阿韵,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顾念说着已经起身,此时也顾不上身体的异常,低眸满房间找寻自己的衣服。   苏云韵似也压抑到了极限,能有个人陪陪自己也好,便说了个地址。   顾念挂了电话后,继续开始满房间找寻,她之前的衣服……   最终,她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自己的那套衣服,还有些湿漉漉的,皱巴巴的,明显也穿不了了。   她深吸了口气,转身进了更衣室,但找了几圈,也只找到了顾涵东的衬衫和西装之类的,都是男士的,她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像个大袍子,穿出去也太难看了。   顾念踌躇思虑时,余光竟注意到了衣柜最下层有个小袋子,打开一看,是一套女士衣服。   她顾不上那么多,直接穿上了。   看样式和尺码,好像应该是乔珊珊的,幸好她们两人身材都差不多,就连尺码都竭尽相同,所以穿在她身上,也并不显别扭。   换好了衣服,拿着包包径直下楼,直奔地下停车场,出了电梯,就注意到远处空寂的停车场上,一道倚着保时捷车身而站的倩影。   虽然她与上官妧很久不见,但还是能一眼辨别。   只是顾念有点想不通,这里是顾氏集团,上官妧能来此,貌似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   她径直走了过去,不理会上官妧,而直接拿车钥匙按开了一辆迈凯伦,她之前是秘书送她来的,没开自己的车,此时也是从顾涵东办公室随意找了个车钥匙,借他车一用。   上官妧的保时捷就在旁侧,她也饶有兴趣的转眸在她身上逡巡,上一眼下一眼的扫量着顾念,扯唇就笑了,“最近身体貌似不太好吧?”   顾念轻微一愣,迟缓的身形转过,看向了不远处的女人,“上官小姐深夜到此,就只为了和我说这个的?”   “差不多吧!”上官妧依旧笑着,宛若个侥幸的胜利者一般,就连唇边都带着沾沾自喜的惬意,“感觉如何呢?”   顾念潜意识的思绪微滞,眼眸紧缩,“你指的是……”   “现在还装傻充愣,有意思吗?”上官妧倒是很直接,笑容渐渐变冷了很多,“自己服用了什么,还用我说明吗?”   刹那间,顾念面容恍然,惊愕接连而至,“是你?”   疑问的语气,却带出了笃定之感。   在药物中动手脚一事儿,她确实有所怀疑,但却从未往上官妧身上考虑,毕竟能做这种事的,有很多人。   比如廖雨辰,也比如冉莜梵。   上官妧微笑的面庞倒也和煦,只是转动了下手中的车钥匙,故作轻松的直起了身,“我说过吧,顾念,你的下场会很惨很惨的,现在不就应验了吗?” 第528章 罪有余辜   顾念凛然的眼瞳一阵紧缩,脑子里似被什么轰地一下炸开,面容怔松的惨白一片。   上官妧却很满意她的反应,得意的冷笑更浓,也更深,“是不是想要告我了?以乱用违禁药为由,让我被抓紧去,判个几年?”   顾念视线渐渐紧滞,思绪也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你没有证据的。”上官妧耸耸肩,她做的滴水不漏,先是以匿名的身份要挟帝云斋的保姆,更换了她的药,导致两次,让她间接用药。   她轻微垂了下眸,“知道吗?这个药,很厉害的,有人服用过一次,就终身难戒,更何况你还是服用了两次呢?”   注定了要想戒药,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其中遭受的痛苦和折磨,更是可想而知。   上官妧打开了自己的包包,从中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塑料袋子,里面放着几十粒白色的药丸,她一把就扔给了顾念。   顾念也面对着迎面飞来的东西,下意识的一把接住了。   “留着吧!相信你会用到的。”上官妧耸耸肩,抬手拂过耳边的一缕长发,“顾念啊,仔细想想,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活该知道吗?”   顾念眸色一沉,有些荒谬的想要冲动之感。   但她不会这么做的,若真是上官妧在药上动的手脚,那么,这药,又是谁提供给她的呢?   以上官妧的能力,这种违禁药物,她很难弄到!   而且她能笃定自己没有证据起诉于她,代表了她就有一定的十足把握,不畏惧警方的任何调查,那么,这个药物来源,也是一个疑点。   “实话和你说吧,当初在国外和长川从认识,到所谓的交往,都是我精心安排和策划好的。”   上官妧似毫无畏惧一般,突然阐述起了一切。   国外留学时,茫茫人海,芸芸学子中,帝长川无疑是最出类拔萃的,但他性子孤傲冷漠,身边除了那几个好兄弟外,再无任何异性接触。   那样才貌出众,又仪表堂堂,还身世显赫的男人,无疑何时何地都是令人青睐的对象,上官妧也不例外。   若非说有点例外话,那就是她懂的算计,知道进退,会把握尺度。   比如她一手计划了和帝长川的邂逅,认识,再到自导自演散播流言蜚语,促使两人逢场作戏的交往,都完美的诠释了她的心计。   而在短短的‘交往’不过一月后,帝长川便提出了分手,还没有理由时,她也选择深明大义的理解,后只以朋友的身份和他共处,这也体现了她的尺度运用,和进退得当。   但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他的记忆中,内心里还住着一个顾念。   也没算计到在他彻底失忆,忘记曾经二十八年的一切后,还会对她情有独钟,他的强势,他的霸道,他的冷绝,他的心狠,不管是好的,还是怀的,都完完全全的只给了顾念一个人!   “你从某种程度上,毁了我所期待的一切,抢走了我的男人,我的婚姻,我的家庭,也间接性的浪费了我这么多年的时光!顾念,你就是个罪人,罪有余辜。”   上官妧一字一顿,冷漠的眼眸中,点滴的怒火在暗藏涌动。   顾念静默的看着她,无所畏惧的迎着她的视线,美眸浅眯,“你知道什么叫迁怒于人吗?你爱他也好,想要嫁给他也罢,那都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   “但你的存在,就阻碍了这一切!”上官妧忽然提高音量,暴怒霍然而出,“你现在的报应,才刚刚开始,顾念,别妄想着要对付我,长川不会同意的,他也不爱你,不信就走着瞧吧!”   上官妧讥诮的冷然一笑,侧身打开了保时捷的车门,侧身上车时,又道了句,“不妨你就大大方方的回去告诉他,是我给你用了药,都是我做的,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他信你,那就算你赢了!”   顾念径直上前,绕过来拦下了她上车的动作,“我没有必要告诉他,来和你打这个无畏的赌,上官妧,你既然敢直接承认,我佩服你的勇气,但女人有勇无谋,你也就只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罢了!”   “给我下药是吧?”顾念轻喃着,白皙的面容上,阴冷的哂笑刺目,“你应该知道的,我想要对付某个人,无需借助帝长川,和我为敌,对你不会有半点好处。”   “但既然你已经动手了,接下来,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上官妧,我们确实需要走着瞧,看看到最后,是你的下场惨,还是我。”   顾念最后留下一记残狞的讥笑后,转身霍然拂袖离去。   只留下了一脸呆愣的上官妧,怔怔的看着顾念驾车而去,竟蓦然的半天没有反应,等思绪回味后,更大的怒火,再度窜升,也被耳畔一道刺耳的车声,震的耳膜生疼。   她转身循声望去,就被由远及近驶来的一道车子,超强的远光灯刺的睁不开眼睛。   而那辆车子,宛若幽魂一般,电光火石间,丝毫没有刹车的迹象,就这样直直的朝着她奔来。   人在巨大的威胁和恐吓面前,是会丧失自我的。   上官妧下意识想要逃离,但双腿却失去了反应,整个人木讷的像被定格在了脚下分寸之地,直至那辆车子以极快的速度在她近前几厘米处停下时,她恐惧的扑通一下,就摔坐在了地上。   随之,后车门‘砰’的一声推开,帝长川一身西装革履的,宛若天神一般降临。   他颀长的身形笔挺,没穿西装外套,只穿了件深色的衬衫,袖口略微挽起,露出精致奢昂的腕表和白皙的手臂肌肤,冷戾的寒眸染满风霜,蛰居般的扫向了地上踉跄的女人。   上官妧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下意思的忙爬了起来,三两步来到男人近旁,“长川,怎么是你?”   帝长川斜身依着车门,点了支烟,修长的单手夹着香烟,些许袅袅的烟雾迷蒙了他不满冷色的眼眸,反衬的轮廓更深也更冽,他看向她,唇角微扬,笑了。   但那笑未及眼底,有多冷只有上官妧心知肚明。   他没说话,只是从裤兜里拿出了一袋精致的小塑料袋,和一支注射器。   上官妧撇了一眼,瞬间就懵了。   那是她的!   她当然一眼就能辨别出来,只是,怎么会到帝长川手上呢?她明明是放在包里,还在之前给了顾念……   “以我的名义,在她药里掉了包,是吧?”帝长川阴沉的嗓音寒凉,字音清澈又冷厉。   上官妧无措的身形摇晃,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不,不是我……”   她还在质疑这药的来源,怎么就会到了帝长川手上?!   忽然,她似也想到了什么,之前那起追尾事件,那个年轻的男人,莫非就是在那时候,男人转移她注意力,有人趁机给她的药调了包……   她是一个大胆的猜测,但稍微触及,便可以预感,就是这样,不然她藏匿好好的药,不可能在他手上的!   帝长川居高临下,轻叼着香烟,低眸看向她,怒而勃发,“刚刚还把药给了她,还说什么我不会信她,不会爱她之类的……” 第529章 还是不懂男人心!   男人冷沉的嗓音似镀了层寒冰,连带的周遭空气顺势冻出丝丝森寒,令人不住的头皮发麻,上官妧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她瞠大了杏眸,讶异的看着面前男人阴寒的俊颜,黑如点漆的冷眸,也是如此的轻蔑和不屑,仿佛她只是一个拙劣的跳梁小丑,身体似被什么冰冷的液体湮没,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我……我那只是气话而已……”   她无措的喉咙发紧,声音跟着异常微弱,乃至脱口的解释,也说不下去。   帝长川抿着薄唇,星眸渐次泛寒,轻微低眸,居高临下的姿态宛若王者,“你的错,可不只这些。”   他说话时,轻微晃动了下手中的那袋药丸,碰触间发出点点响声。   这药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局,虽然上官妧做的滴水不漏,但也不至于到无懈可击的完美地步,虽然还无法确定她的这些药,到底是从何而来,但可以肯定一点,串通安排保姆调换药,是她一手安排的。   如此一来,帝长川便安排人做了这个局。   先利用小小的追尾事件,转移她注意力,拿走她包中的药,在留下窃听软件,也才听清楚了刚刚她与顾念对峙一幕的全部内容。   上官妧身形僵硬,莫名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帝长川这样阴郁的面容,比往日鸷酷都还要让人觉得渗人。   她动了动唇,似还想解释两句,但又欲言又止,浑噩和惊诧交织,让她一时间思绪完全不够用,而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帝长川忽然迎向她,俯下身的间隙,也伸手握起了她的手臂。   将她衣袖轻微往上扯去,同时另只手里也推掉了注射器的针帽,在上官妧错愕震惊的目光里,对着她的手臂扎了下去……   男人面不改色,又气定神闲。   直至整支药剂全部注入,才拔掉了针头,还不忘动手为她轻按着针孔,优雅的面容清冷,却在精致的唇畔旁轻轻上扬,几分邪肆,几分威戾,“你辛苦弄来的药,自己也要尝试感觉一下才可以,是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她,都算是最轻的惩戒了。   但暂时确实证据不足,也只能如此。   他深眸一敛,拂开女人手臂的气力略大,上官妧本就惊愕的神色更是毫无防备,乃至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她混乱的思绪翻腾,难以置信那种药竟然用在了自己身上,但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眼前男人决然的转身,迈步而去。   “长川,长川……”她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来不及爬起来,极尽狼狈的匍匐向前,一把就抱住了男人的长腿,“是我错了,真是我错了,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别这样……”   上官妧很清楚,这一次的被戳破,也代表了她和帝长川之间,彻底完了!   相比较药物带来的后果,和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她更加忌惮这个男人的冷戾与无情,他本就心不在她,加此一事,怕是从今以后,想再靠近他,就……   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只觉得心上像被狠狠地剜了一刀,痛不欲生!   “长川,别不要我可以吗?”她低着头,眼泪汹涌而出,不过须臾就划过了面颊。   帝长川染满寒霜的面容阴霾,甚至连低头看她一眼都未曾有过,只是漠然的长腿轻微一挣,便甩开了女人牢固的束缚,接连继续大步流星,“你最不该做的,就是不自量力的去动她!”   他冰冷的字音如数落下,凛然的大步也径直上了不远处停着的迈巴赫,随着车门关闭时,对林凛吩咐了句,“派人看着她。”   在事情未彻底解决,证据没全部拿到之前,上官妧或多或少还是有点用的。   林凛谨慎的点了点头,一边发车一边回应,“是的,帝总。”   上官妧哀凉的趴在地上,目睹着他的车影绝尘而去,整个人像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是定定的注视着车子离去的方向,默默抽噎。   车子疾驰在路,林凛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观看着老板的面色,见他只是转眸望着外面深邃的夜空,浓眉不展,就连手上的香烟,也持续不断,林凛不禁眸色沉了。   他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了,可谓也算很了解帝长川的。   上官妧于他,不算是特殊,却也不算普通。   他能忍下她和廖雨辰联手,害他重伤失忆,却无法容忍她蓄谋坑害顾念。   所以,上官妧到底还是没弄懂这个男人的心啊!   —   顾念开车抵达苏云韵发来的地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她住在苏家曾经的一栋老房子里,位置也有些偏僻,而且房子年久失修,光是老旧的大门,一推开,就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顾念许久未见到苏云韵,此番一照面,险些就愣住了。   苏云韵瘦了很多,原本就不胖的女人,此时更加清瘦了许多,清秀的眉眼更加秀丽,大大的眼睛,纤长的睫毛,果然,女人瘦下来是真好看。   只是顾念打量着苏云韵,她也太瘦了,脸色也有些发白,看样子就不太好。   苏云韵还是如往常一般热情,拉着她坐下,又急忙给她倒水洗水果,房子虽然老旧,位置也偏,但好在家里一应俱全。   顾念坐下后,四处看了看,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这里住了多久,而这段时间里,又和宋子良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沙发后墙壁上的那副画像,她就皱了眉。   苏云韵很擅长绘画,这也是她的一大擅长的爱好,而这幅画,却不是出自她之手。   以前顾念和乔珊珊,还有苏云韵几个人在一起闲聊时,提及过这幅画,所以比较了解。   画上是一副山水,点滴的笔墨渲染,蓝天白云下,一栋不大的小房子,和周遭的向日葵花田,勾勒镶嵌,宛若人间的桃源。   而此时,这幅画上,出现了很多的划痕。   像是有人在极度愤怒之下,用刀子划乱的,一道接着一道,极尽将整幅画,都毁了的地步。   但也看得出来,苏云韵小心翼翼的又做过修复处理,但划痕已铸就,再难如初。   苏云韵端着一些零食和点心进来时,就看到了顾念怔怔的注视着那幅画,不禁眸色暗淡的落下了,“是他弄得。”   顾念一愣,回眸就看向了她。   苏云韵也顺势坐在了她旁侧,“所以,顾念帮我弄掉这个孩子吧!我已经不想再要这个和他有关的孩子了!”   只要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和宋子良有关系,她那种难以控制的愤然和躁动,在眼角眉梢涌动难平,也无法掩饰。   顾念慢慢的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握在手中就似一块凉冰一般,还不凑巧,顾念的手也很凉,两人也谈不上谁温暖谁了。   “这孩子不仅和他有关,和你也有关啊,你确定想清楚了?” 第530章 我们算是朋友吧?   “顾念。”   苏云韵轻柔的嗓音暗哑,往日柔柔的眼眸,此刻也泛出了从未有过的坚定,“你知道的,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家人了,你和珊珊算是我最好的朋友了。”   虽然结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可能是同等际遇的缘故,让几个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我知道,你也算是他的朋友,但……我们都是女人,你也经历过这些,我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角度,帮我这一次。”   苏云韵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她现在处处都受到宋子良的管戒,就连这栋老房子的四周,也有二十四小时的保镖,乃至出门也会有人公然跟随。   她不管去哪个医院,想要达成此事,都完全难如登天。   苏云韵紧紧握着顾念的手,“我想在我离开之前,解决掉这个麻烦,顾念,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可能也感觉有些强人所难,下意识想要改口时,顾念却直截了当,给予了回应,“只要你真的想好了,我帮你。”   苏云韵一愣,眼眸盈盈闪闪的望向她,有些感激,也有些欣慰,“真的?”   “虽然孩子是最无辜的,但在未出生前,是在女人体内的,所以留下与否的决定权,在你,而不是别人。”   或许也真是感同身受,所以无需苏云韵再说什么,顾念便能懂她。   当年苏氏的破产,到苏家二老的惨死,都和宋氏有着难以推脱的直接责任,就是那种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   而且生意场上,为了利益不折手断,也谈不上到底孰对孰错。   唯一错的,就是没人能料到宋子良会和苏云韵之间,再发生着一切吧!   上辈子的恩怨纠葛,到底还是蔓延到了这代人身上,而孩子,就成了最无辜的牺牲者。   何况苏云韵与宋子良之间,也有了一个儿子,给仇人的儿子生儿育女,怕是苏云韵这辈子犯下最后悔的错误了。   她一直纠结在此,难以饶恕对方,也不肯放过自己。   这种情况下,若在多个孩子,怕是她会更矛盾了吧!   一晚上,顾念也没再离开,因为时间也不早了,她便留下来陪着苏云韵彻夜长谈,两人都累了,便也睡下了。   转天,她直接带着苏云韵去了中心医院,路上时,确实发现了后方一直有车子尾随,顾念开车在街区里兜了几圈,才甩掉了尾巴。   她先安排苏云韵去了妇产科检查,自己上楼时,将之前上官妧给她的那袋药丸,给了江硕,让他送去化验一下。   但是没想到,结果出来的很快。   可能也是江硕特别要求过了,所以医生尽可能的以最快的时间里,给出了化验结果。   当江硕把化验单交给她时,顾念看着上面的药物成分分析,可谓一愣再愣,竟然只是维生素?!   上官妧会大费周章的,只为了给她一包维生素?   江硕站在一旁,还说,“这种维生素效果还是不错的,可以有效的补充人体所需的……”   他话没说下去,就注意到了顾念早已凝重的面容,他下意识的改了口,“院长,难道是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顾念摇了摇头,既然是维生素,又能有什么问题?   她考虑的是上官妧,既然对方能笃定她不会有直接证据,自然也不畏惧拿真药给她的,又何必故弄玄虚呢?   唯一的解释,这药,被人动过。   但她昨夜是在苏云韵那边过的,阿韵不可能做此事,而化验药物的医生,也更不会做出此事,剩下一种可能……   她疑惑辗转,正思量着,手机忽然震了下,拿过一看,是阿韵发来的消息,“顾念,谢谢你,我走了,等我安顿好了,再联系你。”   顾念无奈的扯唇一笑,恢复了个‘好’字,便息屏手机,放去了一旁。   江硕也适时再开口,“那这药若是没问题,院长,还要查些什么?”   顾念放开手边一切,身形向后靠着皮椅闭了闭眼睛,虽然下药的凶手找到了,但这事儿貌似没有看上去的这么简单。   比如,上官妧从哪里弄到的药,又是因何让她有了下药害自己的想法呢?   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还藏匿着很多。   但现今为止,她当务之急要做的,是要配合治疗,恢复健康,而其他的,等这些处理好了,再慢慢调查吧!   她抬眸看向江硕,大致上安排了一下工作,毕竟,她接下来要接受治疗,自然无暇顾及工作了。   研究所和中心医院这边大部分事宜,都和江硕一一交代清楚,过后,随着江硕的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她一人。   顾念静默的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阳光透过落地窗,密密麻麻的洒满一地,以至于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桌上电脑内的日程安排,往后的三个月的时间,都空了出来。   初步的治疗,最少需要这么长时间。   她正想着,忽然办公室门被人一把推开,猛然的响声,吓了她一跳,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宋子良一身西装革履的霍然迈步而入,手中拿了个不大的玻璃瓶,准确来说,是院方常用放置标本的容器,他一把就放在了她办公桌上,气力之大,发出‘砰’的巨响。   “顾念,这真的是你做的!”宋子良低沉的嗓音似大提琴,森冷,又威压,染指的怒意,早已磅礴。   她低眸看着桌上的玻璃容器,里面是个小小的人体胚胎,应该是很新鲜的,乃至透明的液体中,都染了些许的鲜红。   宋子良俊颜阴云密布,冷冷的看向她,“这可是我的孩子啊!就算是阿韵想要手术,你最起码也要先告诉我一声吧!”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断绝了苏云韵的一切后路,甚至不惜和本市所有医院都打了招呼,却唯独疏忽了顾念这里!   “而且,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吧?”男人发狠的咬着牙,一字一顿的皆从牙缝中狠厉道出。   宋子良和帝长川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绝对的发小关系,而这其中,自然而然的,就认识了顾念。   所以朋友这个定义,是恰如其分的。   宋子良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气坏了,只觉得一股烈焰在心底燃起,躁动狂吠,烧的他五脏六腑剧焚,阴寒的俊颜也更加难看,额上青筋狂跳,“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然会帮她做出这种事!”   “还有,她去了哪里?苏云韵到底去了哪里?”   顾念仍旧坐在皮椅上,慢慢的抬眸迎上男人堆满烈焰的眼眸,慢慢的才说,“子良,从关系上来讲,我和阿韵也是朋友,从职业上来说,也是正常的。”   她顿了下,再言,“至于阿韵去了哪里,很抱歉,我并不知道。”   苏云韵只是说要走,离开这里,让顾念帮忙安排人送她出A市,至于接下来她会去哪里,顾念是真不知道。   她看着男人阴沉至极的面容,眯起了眼睛,“而且考虑到你们两人之间现在的关系,就算我知道,也暂时不能告诉你。”   毕竟,苏云韵和宋子良离婚是事实,再无关系瓜葛,各自自由,也是事实。 第531章 来谈谈离婚吧!   宋子良火冒三丈的眼瞳似火海,剧烈的愤然烧的一片猩红,他极尽咬碎满口银牙,“顾念,你真行!”   真是千防万防,竟没防着顾念!   “现在我的第二个孩子死了,而你,就是间接害死他的凶手!”宋子良阴鸷的寒眸似猛兽,紧攥的双手,骨节嘎嘎作响。   若不是考虑到面前的女人是顾念,他真想冲过去直接掐死她算了!   宋子良暴怒剧燃,而手机也在此时响起,他即使再生气,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苏云韵,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所以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拿起了桌上的那个玻璃容器,转身摔门而去。   踏出办公室的一瞬,也正好撞上了迎面走来的帝长川。   宋子良阴霾的俊颜难看,眸光火光十足,两人错身的一瞬,他也移开了手边的电话,冷冷的道了句,“没事管管你媳妇,草菅人命,这事儿没完!”   帝长川不耐的眉心紧蹙,脚步也跟着顿下了,回眸轻扫了眼宋子良,低冷的字音随之而落,“是你管不好自己老婆,没事扯别人做什么?”   宋子良身形蓦然一僵,巨大的怒气骤然席卷,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向外的脚步。   帝长川踏入办公室时,单脚踢开了房门,‘砰’的一声巨响,冷戾的眸光就睨向了办公桌后的顾念,“谁让你没事多管闲事的?”   顾念皱了下眉,还真不愧是好兄弟,宋子良刚走,他又跑来兴师问罪了!   她不耐的眸色暗下,只言,“我开的是医院,本人也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本职,遵从患者意愿也是职责所需!”   每天妇产科接诊的患者,多到数之不清,每天都有新生命降临,也有因各种原因选择流产的,若每一个家属都跑来质问她这个院长,那天下谁还开医院?   何况,也没有这个道理!   帝长川眸线一沉,狭长的凤眸不禁眯起,她总是这样,牙尖嘴利到他说一句,她就拿几句,乃至几十句来回堵他!   他深吸了口气,移步绕过了办公桌,侧身倚着桌子,冷然的俊颜看着她,伸手端起了她的下颚,“若是别人,你自然没错,也属于正常,但这是子良的事儿……”   顾念阴霭的眸色看向他,抬手就拨开了男人的束缚,“是子良的事儿,但同样也是阿韵的事儿!”   她说着,便起身想要越过他,却被男人精准的扣上手臂,并顺势捞回了怀里,顾念还想挣扎,却被帝长川孔武的单臂全数拦下,他再次端起她的脸颊,还顺势俯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所以,你考虑的就只是阿韵,对吗?”   顾念不耐的眉心颦蹙,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对,我当然考虑阿韵了,别忘了,我也是女人!”   她说着,挣扎着拨开他的长臂,并起身彻底摆脱了他,顾念越想越觉得闹心,忍不住头也有些痛了。   说不上是因这事儿闹得,还是因最近身体异常所致,只觉得胸闷气短,不断抬手搓揉着眉心。   帝长川也沉了口气,转眸看向她,“手术就手术了,你帮着阿韵跑什么?”   苏云韵一直以来都要走,宋子良前拦后挡才好不容易留下了这几个月,可竟没想到,到底还是被顾念送走了。   男人倾身而起,迈步走向她,从后方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扭转身形正对向自己,并顺势抬手抚上了她的额头,替她按揉着太阳穴,一边揉着一边说,“你不知道吗?阿韵这一走,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让子良怎么办?”   顾念烦闷的抬眸迎向他,“她为什么就不会回来了?”   他们之间的那个儿子,还在宋子良身边,苏云韵就算是为了儿子,也迟早都会回来的!   而且,他们之间,也不只是这一个儿子那么简单,还有……   帝长川眸线轻微一黯,箍着她的脸颊,迫使她迎向自己,“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三两下就又一次拨开了男人,还后退了几步,以拉开两人的距离,“帝长川,你没事来这里做什么?有事快说!”   男人紧滞的眉心一拧再拧,都和她说多少遍了,别总直呼其名,她非不听!   他视线阴沉的避开了她,转身就坐在了她的皮椅上,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双臂搭在旁侧的扶手上,“来谈谈离婚。”   顾念目光一怔,顿时有了兴趣,下意识的转身看向了他,“谈吧,谈什么?我只要轩轩的抚养权,其他的,都不要。”   他饶有兴趣的抬起星眸,暗色的眸底深邃似海,深不见底,“那研究所和中心医院呢?”   一句话,清淡无力,却似一道炸雷,震痛了顾念的耳膜,也颠覆了她的思绪。   她近乎惊诧的看向他,“研究所和中心医院怎么了?这都是我的啊,难不成你要和我分这些?”   男人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为什么不分呢?不都是婚后财产吗?”   毕竟,他们第一次离婚无效,等同于一直从未离过婚,所以顾念创建的研究所,成立的中心医院,都等于在婚后时间里,也是共有财产,同样可以等额拆分的。   顾念宛若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下意识的反问了句,“那是不是你的帝氏集团,还有下属几万家分公司,还有你名下的股份,也有我的一份?”   帝长川极快的给了回应,还不忘配合的点了点头,“对啊,都有你的一份,所以我们要好好算算。”   她有些凌乱了,“算什么?你的一切我都不要,我净身出户可以吧?只要把儿子给我就行了。”   帝长川也故作其事的低了低头,“也可以,那就来算算你的研究所和中心医院吧!一半的份额就是……”   没让他说下去,顾念直接打断,“我都不要你的了,你还想要我的研究所和医院?”   这都是她辛辛苦苦创建和运营至今的,而且若是离婚顺利,她还要抚养两个儿子,这仅剩的财产,当然不能分给他了!   帝长川望着她,谜一样的浅然笑容在唇边而起,“宝贝儿,是你要净身出户的,我为什么不能分你的财产呢?”   “你……”顾念气的咬牙切齿,发狠的手指慢慢紧握,“帝长川,你能不能要点脸,你还是个男人吗?”   他白皙的俊颜上,粲然的笑容更浓了,“是不是男人,你不是很清楚吗?尤其是……”   帝长川故意拉长了声音,“在床上的时候。”   顾念愤然的贝齿狠咬下唇,些许的羞涩在容颜上绽放,却被她巨大的怒意彻底压制,“你的意思是,在儿子归我的前提下,还要分走我一半的研究所和医院?”   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动,眉心也跟着紧了紧,“后半句是对的,而至于儿子,我从来没说过抚养权要给你吧?”   “你……”   顾念彻底气懵了,说来说去,他就是想让她净身出户,脱离帝家,然后还要贡献出自己一半以上的研究所和医院?!   等同于这场婚姻下来,她不仅仅失去了两个儿子,连带着她名下的财产,也损失了大半!   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532章 真够有出息的!   “不行,绝对不行!”   顾念异常笃定的面容紧绷,反复摇着头,想要分走她仅剩的这些辛苦打拼出来的财产,绝对不行!   帝长川却兴趣颇浓的看着她,冷峻的面容看不出半点笑意,只是说着,“为什么不行?”   顾念无措的深吸了口气,她了解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这种时候,她不能意气用事。   她要冷静,要用理智和口舌之力,说动于他。   顾念闭了闭眼睛,走过去身体依着办公桌,站立的姿势刚刚和他坐着的一般高,两人视线相对,她慢慢才说,“你缺钱吗?”   答案很明显。   所以帝长川也没理睬回应。   “不缺吧?”顾念轻然淡道,“你完全就是腰缠万贯,土豪都难以和你相提并论,你有钱又有权势,有帝氏集团,又有下属无数无尽的房产和地产,我的这点和你相比,完全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的。”   帝长川看着她,给予的回应更加直接,“那又怎样?”   言外之意,他的钱财家产再多,也一定要分夺她的一部分!   顾念无助的紧着眉,美眸低垂,“我们之间有孩子吧?不管孩子的抚养权归于了谁,都改变不了我是孩子母亲,你是父亲的身份,对吧?”   帝长川倒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个倒是。”   “所以啊。”她拉长了声音,再郑重其事的看向他,“就算离婚了,我也还在A市,你也在这里,我们之间又有孩子,虽然没了婚姻关系,但也可以算是……朋友,对不对?”   男人紧了下眉,身形向后,靠着舒适的皮椅,明显没有搭话的意思,只是想静静的听着她往下说。   顾念再看着他,面容上泛起了凝重,“同处于一个城市,而且也都做生意,难免以后不会见面呀,你也不想关系弄得那么僵吧!”   话一说完,她就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但很显然,男人还是没有搭腔的意思。   顾念无奈的暗自叹了口气,又说,“你应该知道的,这个研究所和中心医院,是我全部的心血了,能有现在的规模,我付出了很多……”   四处融资筹措,彻夜忙碌奔波,游走于各大城市和那些上流社会声色犬马,顾念付出的,绝对不只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轻而易举!   “帝长川,这些我都不会……”   顾念忽然不说话了,她似想到了什么,美眸忽然一沉,却还不等道出任何,就被帝长川登时一句话封堵了回去。   他说,“我知道,你的研究所和医院都转移到了涵东名下,但这也是婚后转移的,而且事先没有和我商量,所以,等同于无效。”   就算有效,离婚官司上,他照样占有一定的份额和比重,还是改变不了任何。   顾念彻底傻眼了,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持续静默的时间拉锯,像一个世纪的漫长,良久,顾念无能为力的抬起头,紧蹙的眉心暗沉,静静的看着他,“长川,你就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看在我嫁给你一场,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别和我抢这些,可以吗?”   她已经是黔驴技穷了,若真的到了离婚打官司时,她必输无疑,唯一能做的,就是现在争分夺秒去劝他放弃。   “顾念。”他也缓缓开了口,嗓音低沉,也带出烟嗓的磁性,“婚姻,到底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怔了怔,好看的大眼睛微动,纤长的睫毛轻颤。   男人浓眸凝着她,再度开言,“结婚不是儿戏,离婚也不是玩笑,之所以涉及到财产分割,就是为了让每个人都长点记性的。”   他倾身向前,邪肆的俊颜全数落向于她,“你觉得名下的财产被我分走,舍不得了,那为什么不好好考虑扪心自问一下呢?”   而且,他听了这么久,她就光是舍不得自己的那点财产,说了一大堆,就丝毫没有过不离婚的念头!   顾念眨了眨眼睛,努力也深思了一番,然后才说,“我扪心自问什么?”   这场婚姻里,她到底做错过什么?   又有哪点对不起他过?!   “我有亲自给你下过药吗?我又亲自逼着你做过什么吗?我有想要坑害过你吗?还有,不管何时何地,我有对不起过你吗?”   顾念的一番质问,如突然开炮的机关枪,猛然间袭来,劈头盖脸的朝着帝长川落下。   “而且。”她美眸忽然一黯,些许的厉色在面容上滋生,“当初也是你强逼着我嫁给你的吧?帝长川,不要以为失忆了,就可以了事,你忘了,我不会忘!”   当初,他曾做过什么,还有之前,他曾做过的每一件,每一桩,她都历历在目,永世难忘!   顾念冷然的扯了下唇,一丝讥笑在唇边倏然而起,“你一次又一次强迫于我,还毁了我的一切,现在我只想要一个解脱,你就来拿孩子抚养权和财产说事?帝长川,你还真是有本事!”   她挪身而起,转身踱步,“真够有出息的!”   男人高大的身形倏然摇晃了下,只觉得一股复杂之感,弥漫至心间,暗暗握紧了搭在扶手上的双手,骨节分明,“顾念,你是医生,你会对重症垂死的患者,见死不救吗?”   顾念蓦然一愣,有些猝不及防他会突然将话题转到这上面,近乎愕然的回身看向他。   “每天躺在ICU生命早已进入倒计时的那些患者,你会主动去拔掉他们的呼吸机,送他们上路吗?”   帝长川又重审了一下,但还是让顾念揣摩不透。   男人倾身离开了皮椅,迈步走向她,顾念下意识想要躲闪,却还是被他极快的抓住了手腕,并一把捞入怀中,同时箍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定定的看向自己,他一字一顿,“回答我!”   她凛然又疑惑,但还是遵从本能意识,“当然不会!”   顾念是医生,患者除非意外情况,或者本身正常死亡,否则谁会去拔掉呼吸机,那不等同于谋杀吗?!   帝长川轻扬唇畔,淡笑了下,“所以,我们的婚姻,为什么不再抢救一下呢?这么早就给我下了死亡判决书,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念,“……”   她怔松的间隙,男人早已俯身薄唇封上了她的,并没有过分怎样,只是浅尝辄止,淡淡的亲了亲,随之低醇的嗓音在她唇边缓溢,“你的那点财产,对我来说又算什么?看不出来吗?我想要的,只有你!”   帝长川直起身,幽深的眼眸还在睨着她,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脸颊,“这个婚,我是不会离的,你也别想了,离不掉的。”   他不惜辞掉帝氏总裁之职,又面对集团惨重代价不屑一顾,当众对外宣布自己的病情,只为了换来离婚无效四个字,现如今,他又怎可能再次离婚!   “有刚刚那点说服我的小心思,还不如怎么想想留下来,乖乖在我和儿子们身边,宝贝儿,慢慢的你会发现,这对你并不亏。” 第533章 管谁叫哥呢?   男人一席话语缭绕耳畔,顾念面容上异常精彩,从震惊愕然,再到诧异惶恐,乃至最终的漠然萧瑟,短短的数秒间,可谓瞬息万变。   最终,她无力的抬手拨开身边的男人,愣愣的迈步扑通一下就坐在了沙发上,面无表情。   所以,这场游戏里,只要他不放手,她永远都如同一只待在的羔羊,一个掌中之物,任由他索予索取,为非作歹,还无能为力。   她终于明白了乔珊珊在晨曦丢失后,从盛家出来对她说的那句‘我好恨’的真实意境和感触了。   能怪谁?   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大,不够有权势,就连感情的选择,婚姻的去留,都成了别人操控的棘手问题。   她低着头,哀默大于心死,此时的她,心就死了,连最后一丝的曙光,也被他生生堵的密不透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笼罩,而她像个蜷缩在角落的卑微弱者。   帝长川凝眸看着她,好看的剑眉慢慢紧蹙,让她留在自己身边,对她来说,就这么可怕吗?!   他无奈的深吸了口气,迈步过去,居高临下的抬手扶上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关于戒药的事儿,我会替你安排,不用去医院,就在家里就行了。”   “稍后我会把儿子们接回来,我和孩子们一起陪你戒。”   顾念面容漠然,像只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回应。   男人等了等,最终还是抬手端起了她的脸颊,迫使她看向自己,“还有什么不满的,一并说出来。”   她扯唇冷寂一笑,讥诮又嘲弄,“我能有什么不满的?帝总,您真是爱说笑。”   听着这刺耳的词汇,帝长川俊颜骤然就暗了下去,手上的气力也紧了几分,“顾念,别不识好歹,也别挑战我的耐性,懂吗?”   “懂,我都懂。”她倒是回应的很快。   帝长川愤懑的眸色一紧,声线加沉,“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念眸光一转,“您希望我是什么态度?”   从始至终,他都在逼她,事到如今,他还是如此,一次又一次,他还能希望她是什么态度?!   男人深吸了口气,也不想再耗下去,俯身就啃咬上了她的唇,气力极大,也好不温柔。   顾念硬生生的强忍着,感受着男人不安分的举动,才出手拦阻,“你敢碰我,就试试!”   她现在满腹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要他敢再乱来,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帝长川身形轻微一顿,暗眸看了看她,注意到她眸底努力藏下的悲凉,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了动作,最终,还是收力放开了她。   他没直接倾身而起,而是俯身为她整理了下衣衫,“晚上我来接你回家。”   他并不是畏惧她刚刚那句威胁,她也没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只是,这场谈话总归不愉快,不想闹得太僵罢了。   而且,这里也是办公室,就算休息间再大,也没有家里舒服,还是等晚上再说吧!   帝长川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后,才转身向外。   他下楼时,顺道拐进了心外科的病房区,单人的VVIP病房里,顾涵东披了件针织外套,正坐在床上办公。   近几天来,顾涵东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俊颜上也有了些气色,而堆积如山的工作,也让他更加紧锣密鼓起来。   ‘叩叩叩’帝长川侧身站在门旁,伸手叩门,好看的凤眸睨向房内的男人,淡道了句,“哥。”   一个称呼,顾涵东当即就拧起了眉,下意识合上了手边的电脑,“你管谁叫哥呢?”   帝长川浅然的淡笑意犹未尽,迈步进了病房,边走边说,“大舅哥,不是哥吗?”   顾涵东眸线暗下,倒吸了口冷气,“你是没收到离婚协议书呢?还是又犯失忆症了?帝长川,我妹妹不要你了,离婚,听懂了吗?”   帝长川笑了笑,宛若星辰的眸光复杂,“离不了的,我不同意。”   他话音轻微一顿,睨向对方的眸光,染起了犀利的光束,“所以,哥,以后这种无用功,就别再做了。”   那几份邮寄到帝氏集团的离婚协议书,全部都出自顾涵东的授意,这一点,帝长川早就知道了。   顾涵东眉宇颦蹙,思量了下,才言,“把我妹妹哄好了?”   帝长川勾了勾唇,侧身坐在他旁边,“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他说话时,抬手拍了拍顾涵东的肩膀,从他身上的病号服领口位置,依稀能看到身上包扎的纱布。   顾涵东低眸也扫了一眼,“好多了,不过说正经的,我妹妹哄好了?”   其实,顾涵东和帝长川是真的关系非常好,做兄弟这么多年了,可以说,彼此太过于了解。   而且帝长川也是顾涵东从小就认定的妹夫人选,所以从各种方面上来讲,他都是希望他们好的。   但如果顾念执意做什么,顾涵东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她,毕竟是亲妹妹,血缘亲情胜过一切。   帝长川漾出的笑容苦涩,轻微摇了摇头,“有点难。”   “难也是被你逼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顾涵东无奈的满面愁容,身形向后靠着后方靠枕,“她小时候很乖的,整天粘着你,好像个跟屁虫似的,你走到哪里,她都跟着……”   以前的顾念,应该说是婚前,十六岁以前的她吧,乐观开朗,洒脱又很爱笑,几乎满眼都是帝长川,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笃定坚信,他三言两句,就能哄得她开心一整天。   但这样的她,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渐渐消失了呢?   可能就是因为她十六岁那年,他突然不告而别,留学海外吧!   一个女孩子,即将从童稚慢慢蜕变,即将情窦初开的年纪里,这个唯一的青梅竹马,竟离开了身边,而偏偏另一个风度翩翩,又温润如玉的男人闯入了她的视野,窜入了她的生活。   所以就从那时候,一切都变了。   顾涵东唉声叹息,“也对,现在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都忘了,反正不管怎样,我妹没做错过什么,反倒是你,长川啊,你要是真的不想离婚,不想失去她,那就好好待她吧!”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生活还要继续,人生还要进行,虽然无法抹平曾经的伤口,但最起码,不在结痂的伤上撒盐,也是好的吧!   而且,人心这个东西,尤其是女人心,时间长了,也是能暖过来的。   顾涵东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凛眉摇了摇头,“算了,不说这些了,上官妧你怎么处理?”   提及此事,帝长川深沉的暗眸阴鸷,沉吟了下,才言,“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顾涵东了然的点了下头,“你办事我向来放心,不过,不能轻饶了她,光是给我妹妹下药这一件事,你若手下留情,可别怪我……”   他没说下去,帝长川也无需他的言语相告,自然的挑眉轻然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只道了句,“我知道,你好好养着吧!”   说完,便起身迈步出了病房。 第534章 连男朋友都怎么谈过   下午时,顾念没在医院,而是驱车去了市郊的看守所。   冉莜梵因为偷盗幼儿尸体,损毁尸体,和雇人行凶伤人而被关押于此,等待法院开庭审理,才能正式判刑定罪。   顾念抵达时,碰巧冉莜梵那边正在和律师会面,所以她便在另一间会客室里等候。   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后,就听到了外面一阵手铐响动的声音,随之,在女警的陪同下,冉莜梵迈步进了房间。   短短数天不见,冉莜梵的状态和先前差不多,没有憔悴,也没有苍凉,反而除了换了一身囚服外,其他的,并无怎样更改。   她落座后,女警将手铐锁在桌上的拉环里,便推门出去了。   只剩下了她们两人时,顾念看着面前的她,才开了口,打破了寂静,“听说你一直要见我,是有事?”   冉莜梵冷眸注视着她,暗藏的怨怒颇深,目光也如刀子,狠狠的戳着顾念,“当众作假,很好玩吧!说假话,还能面不红心不跳的,顾念啊,看不出来,你也很会演戏啊!”   顾念下意识就皱起了眉,冉莜梵口中指代的是什么,她很清楚。   无外乎,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顾氏丑闻。   “谁说是假的了。”顾念淡淡的,完全不想因她再波动自己的情绪,只是面容紧绷的注视着她,“那是真的,你不是我爸的女儿。”   顿了下,她也知道,冉莜梵这个人,不见黄河不死心,不把话说清楚,她绝对不会接受的。   顾念深吸了口气,再言,“想知道你父亲到底是谁吗?答案是,我们也不知道。”   她没在继续说下去,而是起身走向了门口,经过女警同意后,便请进来了一位老人。   老太太年纪看上去最少也有七十多岁了,很瘦个子也不高,穿着得体的深色大衣,戴着一个毛呢的帽子,在顾念的搀扶下,缓步进了会客室。   随着老人坐下后,顾念也介绍说,“这位是当初在苏家照顾姥姥和姥爷的管家,你应该叫她一声秋奶奶。”   冉莜梵紧了下眉,还不等疑惑道出口,老人便开了口,“原来你就是小小姐啊,哎,当年我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呢!”   如此一说,冉莜梵更愣住了。   而秋奶奶也知道她的疑惑,便开口慢慢娓娓道来,“当年二小姐刚十九岁,怀孕的消息,也没告诉过家里人,等发现时,她月份已经很大了,也不好堕掉,先生和太太就送她去了锦城,一直等孩子生下来了,又托朋友找了个不错的人家,把小小姐,也就是你送过去收养。”   “但一直在先生和太太去世之前,就是小小姐十五岁以前,我都是年年过去看望您的,只是后来,您一直都在上学,没能碰上面罢了!”   苏家二老对冉莜梵也是不错的,虽然送出去收养了,还将消息瞒着苏漫,担心她思女心切,而蹉跎了终身,便一直安排秋奶奶,年年定期过去看望,也定期汇款作为孩子的生活开支。   冉莜梵皱着眉,对这些事,虽然养父母一直有意瞒着她,但她偶尔也是听父母无意中提及过的,所以并不好奇。   秋奶奶也马上言归正传,“小小姐啊,你的亲生父亲,真的不是大姑爷啊!”   老人口中的大姑爷,指的是顾绍元。   “具体是谁呢,我也不太清楚,二小姐为人本分,也文静,我们也没见她和谁走动过亲过,就连男朋友都怎么谈过……”   对于这个问题,老人也是一头雾水,乃至顾念派人找到她时,她都直觉发懵,一直到前不久新闻爆出后,老人感觉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主动提出要见一面冉莜梵的。   秋奶奶伸手想要握住冉莜梵的手,却被冉莜梵嫌弃似的一把避开了,“既然没谈过男朋友,那么,除了顾绍元,还能是谁?”   老人一怔,忙说,“小小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大姑爷可是好人,不能这么诋毁他的名声!”   冉莜梵颇有微词,却还不等说什么,老人继续说,“二小姐一直从来没提过孩子父亲是谁,但当年我私下里问过她,她没说男人到底叫什么姓什么,只是听着那话的意思,好像……”   秋奶奶有意遮掩,也有些欲言又止。   冉莜梵却等不下去了,“好像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老人低下了头,无奈的咬了咬牙,才道,“好像是那个男人,强迫的二小姐,只那一次,就怀上了孩子,至于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虽然二小姐没说,但我猜好像应该是认识的人……”   因为是熟人的关系,所以苏漫才会一直忌惮不肯道出口,加上这种事,也着实对女孩子来讲,过于羞愤,又怎好意思启齿。   还有一种原因,那就是这个男人身份不简单,苏漫担心此事闹大,而为苏家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秋奶奶说完,又下意识注意到了什么,连忙补充,“但绝对不是大姑爷就对了,真的不是,因为当年先生和太太也怀疑过,所以小小姐一出生,就做了DNA鉴定,是真的不是啊!”   如果真是顾绍元的亲骨肉话,当年苏家二老也不会执意将孩子送人了。   苏漫是因为这件事,在心里落下了阴影,外加长期思念女儿,才蹉跎了终身,至于后来为什么在大姐过世后,便去了顾家照顾孩子们,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因为苏畅年纪轻轻突然早逝,留下了两个孩子,当时顾念刚五岁,苏漫作为小姨,一见到儿时的顾念和顾涵东,当时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唤起了内心的母爱,让她不忍心这两个孩子受半点苦。   二来就是感恩,冉莜梵被送走后,苏家上下都瞒着她,也杜绝她找寻女儿,只有顾绍元和苏畅夫妻,竭尽所能的帮她私下里打探,四处找寻。   就是这两点原因,才让苏漫宁可放弃嫁人结婚,也选择来了顾家,照顾年幼的顾涵东和顾念兄妹二人,而非外界传言的那样。   老人差不多都说完了,顾念也送老人出去,再回来时,冉莜梵情绪有些不稳,猛然弹身而起,随着她起身剧烈,手铐连带着桌上的拉环,发出剧烈的碰撞响声。   “骗子!你们都在骗我!”冉莜梵恼羞成怒,发狠的更加咬牙切齿,“你以为找这么个老太太过来,说了两句,我就会相信吗?做梦去吧!”   顾念静默的看着她,眸色轻紧,“我只是尽可能的将当年的事实,转述给你,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情。”   毕竟,当事人都已经过世了,而且这种事情,除了苏漫本人能解释清楚,外人又能怎样?   “你……”冉莜梵气得浑身发抖,充血的眼眸更显凌冽。   顾念却毫无半点惧色,只是淡淡的道,“如果你真想调查清楚这件事,那就好好服刑改造,争取早点出来,然后自己查去吧!”   关于她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顾念并不怎么好奇,只愿她别过分深陷此事,而急功近利,再玷污了过世之人的声誉才好。 第535章 最后一次   该说的,该交代的,顾念都差不多说完了,也没了继续逗留的必要,便转身迈步向外。   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金属剧烈的撞动声,接着冉莜梵凄凉的一句话,霎时闯入耳畔。   “我错了!”   顾念前进的脚步一顿,微微皱起了眉。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姐,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冉莜梵低着头,不断挣扎着手腕上的手铐,试图从桌面上的拉环里脱离,“最后这一次了,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念慢慢的转回了身,眉心紧蹙,落向她的眸光也轻眯了眯。   冉莜梵抬起头,一脸凄楚的样子,和刚刚的强势跋扈截然不同,恍若瞬间就没了气势,灰头土脸的像个被霜打了的茄子,就连杏眸中也染出了几分氤氲之色。   “姐,我知道自己罪无可赦,但是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就看在我妈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她倒是很会找准说词,知道这个时候怎样道歉都无济于事,偏偏搬出了苏漫,这个曾对顾念恩重如山,宛若母亲一般存在的女人,也是她最大的软肋。   顾念一瞬间眸色就沉了下去,“你到底想怎样?”   “姐,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一时糊涂,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你和哥,也误会了姨夫,但刚刚你也听秋奶奶说了,我妈当年可能是被强迫的,所以才有了我……”   冉莜梵越说越甚,着急的起身,顾不上手铐的束缚,试图走向顾念,奈何行动受限,而只能止步原地,却满脸祈求的再言,“你也是女人,我们都是女人,一次强迫,可是毁了我妈整整一辈子啊!”   “现在我妈也过世了,我作为女儿的,想再为她做点什么,姐,求你了,成全我好不好?”   她倒是说得句句在理,也字字动情,而且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看不出半点惺惺作态之像。   顾念紧滞的眉心深沉,视线黯淡,“成全你?指的是什么?”   冉莜梵急不可待,连忙说,“我想亲自找出当年那个男人,也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替我妈讨回公道!”   她深吸了口气,“我妈一直到死都没有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若那个男人只是个普通人,她可能如此吗?”   言犹在耳,顾念思绪也有了些起伏。   冉莜梵说的很对,苏漫当年是突然怀孕的,因为月份大了,无法打胎,只能坚持到生产,但面对姥姥和姥爷的反复逼问,都坚持没说出那个男人的名讳,原因又是什么?   若只是普通同学同事朋友之类的,为什么不能说出口?   答案很简单,可能那个男人身份非比寻常,苏漫担心因自己而给苏家招来祸事,或者就是那个男人早已有家室,担心更给苏家声誉造成污点。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苏漫来说,都是不公平的。   一件事,一场冲动,完完全全的毁了苏漫整整一辈子,也间接的害了冉莜梵。   “不管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身份何等尊贵,只要让我查出来了,我非要闹个天翻地覆,不管是毁了他名声也好,还是害的他一无所有也罢,我都要替我妈讨回公道,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冉莜梵信誓旦旦,也异常笃定。   调查自己的亲生父亲,查清楚当年苏漫到底遭遇了什么,确实是冉莜梵这个女儿该做的,此事也只有她才能做。   顾念思绪沉沉,目光复杂,“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   冉莜梵看着她,连忙急道,“我的律师已经联系过那个死亡孩子的父母了,他们愿意私下协商解决,不会起诉于我的,现在就是哥那边……”   言外之意,她现在的罪名是偷盗幼儿尸体,损毁尸体,和雇人伤人等罪名,前两项,因为孩子家属愿意,私下里协商解决,便可以,而剩余的,就是顾涵东那边撤诉,她便可以免去上庭,免去牢狱之灾。   顾念深眸冷冷的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气氛似乎一瞬间僵持在此,冉莜梵有点心悸发懵,面容上也染上了几分怯意,下意识的又小声说,“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都是误会你们了,我以为我也是顾家的孩子,是顾绍元……哦,不,我应该叫大姨夫,我以为是他毁了我妈和我的,所以才……”   她说着,又连忙改口,“不过现在我都知道了,这种错误能犯一次,就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姐,你帮帮我吧!哥肯定不会听我的,拜托撤诉吧,我单独去见哥,一定好好负荆请罪,赔礼道歉。”   冉莜梵说的倒是言辞恳切,态度也像是有悔过之心,所以顾念也有些陷入矛盾之中,情感上,想再给她一次机会,但理智上,又让她不能心软。   左右为难时,冉莜梵那边又说,“求你了,姐,就当是为了我妈,她从小照顾你和哥长大,也算是你们的母亲了吧,让我为她做点什么吧,求你了……”   冉莜梵再一次搬出了苏漫,等同于无形之中,在顾念本就有些松动的心上,又助了一把力。   顾念无力的垂眸叹了口气,轻微的摇了摇头,转身出了会客室,将身后冉莜梵还在说话的声音,彻底隔绝于耳畔。   她迈着疲惫的步子,踏出看守所时,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一边上车一边将电话拨给了顾涵东。   “就在给她一次机会,撤诉吧!”   她清淡的话语,倒也直截了当,而顾涵东那边低沉的声线,也语速极快,“她有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也这么没原则和立场了?”   顾念发动车子,无奈的唉声叹了口气,能说什么?顾涵东又不是不知道,苏漫一直以来都是她心中最大的软肋。   可能也是幼年母亲早逝的缘故,虽然以前顾念不怎么想承认,但内心深处,却早已将苏漫当成了母亲。   毕竟,养育照顾了她整整二十年,细致入微,又关爱被至。   二十年啊,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二十年可以蹉跎浪费,能将姐姐的子嗣视如己出,又和姐夫毫无瓜葛,心甘情愿长年累月的照顾抚养两个孩子,这是多大的恩情。   顾念不想和顾涵东解释这么多,只是眉心一紧,直言道,“就听我这一次,当是给我一个面子,撤诉,OK?”   顾涵东那边好看的面容早已阴郁冷沉,移开了手边的电脑,点了支烟,随着烟气的吐纳,而开口说,“这不是给不给你面子的问题,念念,你总是这样心软,是不行的,妇人之仁懂不懂?帝长川以前没教过你吗?该狠心的时候,必须狠心!”   冉莜梵此次竟为了那些莫须有的仇恨,而不惜雇佣职业人士谋害顾涵东,若不是当时秘书及时发现,他早已命丧当场了!   这已经等同于谋杀了,就绝不能姑息!   养虎为患的道理,顾涵东又岂能不懂?   顾念也知道,这么做可能会给自己,或者顾家以后招来后患无穷,但一想到苏漫,她还是不忍心,到底权衡再三,还是说,“当初你和爸沆瀣一气,逼着我嫁进帝家,你不是也没问过我的意思吗?现在就听我这一次,以后我也不会再怪你了!”   说完,她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完全不顾那边哥哥的愤怒与不耐,更反复的摇了摇头,想要将脑中全部思绪抛出,更不管到底是对是错,只想着再给她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第536章 我不想看见你!   从市郊归来,顾念也没再回中心医院,而是直奔了帝云斋。   至于帝长川之前说下班接她的事儿,她也早抛去了脑后,而事实上,就算她不忘,他也没去接她。   但电话却打了过来,顾念还在开车,扫了眼来电显示,便用蓝牙接听了起来,她没说话,但那边男人低醇的嗓音,却率先而启,“我这边有点事,不能去接你了,你下班直接回家吧!”   稍微顿了下,他又说,“江远已经送两个孩子回家了。”   顾念面容无恙,只言,“嗯,知道了。”   话一落,便直截了当的按了挂断键,她并不想理会帝长川是否接自己,也不想关心他忙的事情为何,只要孩子们回家了就好。   但事实上,帝长川这边是真有事,因为帝浩海回来了。   时隔多年,帝浩海回到A市,是下午的飞机,一经抵达就直奔了华仁医院,去看望住院养伤的廖雨辰。   廖雨辰因腿上入院也有几天了,随着此番帝浩海的亲自归来,帝长川于情于理,多重方面考虑,都要亲自现身一下的。   所以他给顾念打完了电话,便轻掀眼眸,对前方驾驶位上的林凛递了个眼色,“去华仁吧。”   林凛点了点头,一边发动车子起步,一边思量了下,才言,“帝总,要不要知会老夫人那边一声?”   毕竟,廖雨辰此番腿伤入院,起因是顾念,而施害者却是帝长川,都知道廖雨辰是帝浩海的独子,如此重伤,亲生父亲又怎可能熟视无睹,兴师问罪也是避免不了的。   帝长川轻紧了下眉,他既然敢伤廖雨辰,就不怕二叔动怒,随之只言了句,“不用,这种事,别打扰奶奶了。”   “好。”林凛点了点头,继续驾车驶入主干道。   —   华仁医院的顶层办公室,宋淑兰作为院长亲自下楼探望了一番廖雨辰,又和帝浩海聊了一会儿,才移步楼上。   她刚一推开门,就远远的看到了坐在自己皮椅上的司徒其,当即眸色就沉了下去。   “下来!”她冷冷的斥责了句。   司徒其却权当没听见,继续倚靠着皮椅,潇洒的单腿之地,手上燃了支烟,些许的烟气袅袅,朦胧着他邪肆猖娟的白皙面容,近乎戏虐的道了句,“妈,司徒家的产业不是都交给我打理了吗?就连这个华仁医院,也用不了几天,就转到我名下了,我坐这个位置,还不正常?”   宋淑兰自然的眉心一紧,“正常什么正常,要等到交接仪式过后,你才是华仁的正式院长,现在给我下去!”   对于这个儿子,宋淑兰完全是操碎了心,也上了太多火,无时无刻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滋生困扰。   司徒其若无其事的伸展了下手臂,将手上的烟在烟缸里摁灭,随之起身绕过了办公桌,斜身依着桌子,“那个廖雨辰,还活着呢?”   宋淑兰猛然脸色沉了下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她边说边绕过儿子,坐去了办公桌后的皮椅里,并挑眉再道,“我告诉你,少针对廖雨辰,他好歹都是帝家的二少,你就算再看不惯他,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说着,她似又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脸色染出了威严,声音也压沉了几分,“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偷偷差遣护士,给廖雨辰换药,别怪我翻脸不客气!”   司徒其不止一次的安排护士,给廖雨辰换药,害的他反复几次起各种过敏反应,虽然不致命,却害的他折腾难受,饱受痛苦。   司徒其怏怏的耸耸肩,完全无畏的扯了下唇,“谁说他和我没关系了?不自己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对……”   他下意识的看出母亲脸色不对,便自然的噤了声,没将顾念二字道出口。   但宋淑兰没好气的却替他接了下去,“竟敢什么?你想说他竟敢对顾念下手,是吗?”   司徒其轻微垂眸,转身便避开了母亲锋芒犀利的目光扫射,而宋淑兰也霍然拍案而起,“司徒其!你要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和顾念若只是朋友也就罢了,但如果有非分之想,趁早给我打消了!”   “妈,你想抱孙子吗?”司徒其突然道了句,冷不丁的一句问话,还着实将宋淑兰问愣住了。   他轻然转身,在偌大的办公室内来回踱步,“要是想抱孙子,就尽快处理一下华仁的事儿,然后交接仪式,把这院长之位,连带着司氏总裁的位置交给我,而至于感情和婚姻,那都是我的事儿,我想娶谁,就娶谁,您和我爸只管在家休养,等着抱孙子就行了!”   宋淑兰,“……”   下一秒,她无措的倒吸了口冷气,直接重新坐回了椅子上,“阿其啊,知道吗?妈这辈子都在等鉴定科那边的一个电话。”   司徒其也没想到母亲会突然说这个,饶有兴趣的抬眸看向她,“什么电话?”   “等他们告诉我,说当年你生产时抱错了孩子,司徒其并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宋淑兰咬牙切齿,气急败坏。   她不止一次的看司徒其不顺眼,但能怎么办?又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亲生的,亲生的,真的是亲生的,而且还是唯一的独生子!   但凡司徒其有个兄妹存在,她也生生的将这万贯家产交付他人!   司徒其默默的低声一笑,又绕步去了母亲身后,替她按揉着肩膀,宋淑兰倒是有些稀奇儿子的举动,冷然的道了句,“无事献殷勤,你又想干什么?”   “妈啊。”他低下头,凑在母亲的耳边,坏笑在俊颜上悄然而衍,“你不觉得念念是个挺不错的儿媳妇吗?而且她一胎就能生一对双胞胎,这娶回来了,还不给我生一堆?让你和我爸天天围着孙子孙女……”   完全没让他说下去,宋淑兰就想也没想的拨开了他的手,还是那种气力很大的拂开的,并呵斥了句,“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司徒其轻声一笑,还故意嬉皮笑脸的对母亲道了句,“好,遵命,宋女士。”   “你……”宋淑兰气的瞬间就抄起了桌上的水杯,朝着儿子方向砸了过去。   司徒其高大的身形一闪,轻而易举避开了袭来的水杯,又望着母亲微微一笑,还附带着绅士般的轻轻鞠躬,随之转身踏步向外。   宋淑兰却气的暴跳如雷,她早就知道儿子对顾念有意思,从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考虑到两家也算门当户对,而且两人也算青梅竹马的份上,便没予拦阻。   可现如今,顾念早已是帝家的儿媳妇了,他还痴心妄想,真是一想想就让她火大!   而走廊外面,司徒其一边向外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帝奶奶,我是阿其啊,是啊,好久没去看您老人家了,都想您了呢!”   “对对对,我有件事想和您说一下,就是阿辰啊,他的腿伤是川哥打的,因为吧,他想……”   他说了一些,听着那边老人的话语,司徒其璀璨的星眸微闪,坏笑了笑,“好咧,我这就去接您,正好这不是想您了吗?稍等我哈……” 第537章 你有这个资格吗?   华仁医院楼上的VVIP病房,极尽奢华的房间,宛若一座小型的宫殿。   对于这种私人医院,又是专门为上流社会顶层人士设计构造的独立病房,华仁堪称国内最具风格的,也被无数财经媒体争相报道。   而相对来说,中心医院就在这方面就差了很多,顾念一直秉承着一视同仁的原则,即便是VIP病房,也不过就是单人的独立病房,有单独的洗浴间,仅此而已。   偌大的房间里,廖雨辰倚靠在病床上,往日朗俊的面容,此刻也因腿部伤势,而变得带了几分憔悴和苍白,那如碎星的眼眸,也萧拓无光,看着近在身旁的父亲,低垂着眼眸,淡道了句,“爸,对不起。”   他指的是顾曼丽突然过世一事,这些天,也一直忌惮着父亲会不会因此而迁怒于自己。   帝浩海一身休闲装扮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虽已至中年,但因保养得当,而面容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的痕迹,只是鬓角上的发丝,略微有了几缕泛白,却也丝毫不影响任何。   他阴沉的面容森厉,冷冷的扫了廖雨辰一眼,余光瞥了下他那缠着厚厚纱布,由固定器吊着的左腿,深吸了口气,“你的事儿,过后再说!”   一句话,威严又森沉,明显染出的怒意不小。   廖雨辰也下意识的一颗心绷到了嗓子眼,若是放在以前,他不会有任何忌惮和顾忌,尤其是顾曼丽,一个被帝浩海嫌弃厌倦了几十年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   可现如今,尤其是之前顾念将父母之间的那点事彻底挑开,帝浩海对顾曼丽,这位过世的亡妻,更是重新唤起了情感的,廖雨辰又怎可能不有所忌惮?   帝长川推门进来时,病房里一片诡谲,气氛低沉到了极限。   他周身西装革履,清隽的身形笔挺有型,朗俊的面容幽深,径直三两步走到了帝浩海近旁,轻微颔首,礼貌的道了句,“二叔。”   帝浩海面无表情,也无应答。   帝长川便转眸看向了床榻上的廖雨辰,深邃的冷眸微紧,上下逡巡一番,视线又重新移向了帝浩海,“二叔,雨辰的事儿,您要是想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我都听您的。”   言外之意,他问心无愧,也毫无忌惮,既然敢做也就敢承担,此番前来,也是希望能在此一次性解决,以留后患。   帝浩海慢慢的抬起头,深沉浓戾的目光落向他,扫了几眼,“长川啊,我们叔侄也很久没见了吧?”   “是有段时间了。”帝长川轻声回应,其实,他每次去锦城或者D市时,只要帝浩海在此,都会抽时间过去拜访一下的。   “平心而论,我这个二叔,待你也还算不错吧?”帝浩海挑眉反问。   帝长川轻轻点头,以时回应。   准确来说,帝浩海对侄子是不错的,在兄长早逝后,他本应该顺理成章成为继承人,掌控接手帝氏的一切,但知晓母亲疼惜长孙,便主动放弃,并移居他城,不在参与帝氏的任何一切。   这是外人看到的,而实际上,也是因为帝浩海长期冷淡顾曼丽,导致潘秀玉一再不满,母子决裂后,他才移居他城定居的。   为什么说对帝长川还算不错呢?   那是因为就算和母亲关系再破裂,但继承人的身份,是不会改变的,为了家产,为了权势,和侄子大打出手,明里暗里争抢上位的事儿,也在情理之中,但帝浩海没有如此选择,也看得出来他也比较疼惜这位侄子的。   帝浩海深眸扫了眼旁侧床榻上的儿子,又言,“而雨辰,虽然从小我没让他姓帝,但他也是你弟弟,这件事,你也是从小就知道的,对吧?”   帝长川屹立一旁,沉默不语。   帝家也像其他豪门家族一样,排斥反感私生子,所以廖雨辰才没有姓帝,但身份一事,帝浩海是没有隐藏的,所以年幼时,帝长川就知道,二叔有个儿子,是自己的亲堂弟。   “既然知道雨辰是我儿子,长川啊,就算他做的再错再不该,你也或多或少是不是应该看一下我这个二叔的面子呢?怎么能直接毁了他一抬腿呢?”   后半句话语,帝浩海声音霍然提高声贝,宛若洪钟,磅礴的雷霆之怒,骤然爆发,震慑十足。   帝长川却一直静默的站在一旁,就连俊颜上都未曾有半分情绪的波动和展露,只是轻轻敛眸,淡道了句,“二叔,您有气,我理解。”   换成是他的儿子,就算再坏再不堪,父母可以管教,也舍不得旁人插手干预,更何况,他当时那一枪直击廖雨辰左膝,就算日后康复了,他左腿也废了。   “你理解?”帝浩海猛然弹身而起,面容彻底崩塌,威严和狠厉一并而显,径直伸手就擒起了他的衣领,“我看你是当这个帝氏总裁当的太久了,是彻底无法无天了,你有什么资格管教雨辰?”   他当时是一时动怒,在电话里说了句‘你看着办’但也不是让帝长川废了自己儿子一条腿啊!   “他父母都健在,家里还有祖母,帝长川,你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管教又伤我儿子?”   帝浩海彻底暴怒,像一只护犊的雄狮,凶神恶煞,恍若要将面前的帝长川直接撕咬殆尽。   “就凭他是堂哥!”   倏然,一道低沉清冷的女声,掷地有声的霍然袭来,也伴随着一道‘砰’的踢门声,一并闯入。   房内的几人纷纷一愣,只见潘秀玉拄着手杖,在金秘书的搀扶下,缓步病房中,老人森冷的眸光染出凛色,瞥向了帝浩海,“就凭他是我帝家的长子长孙,凭他是帝氏集团的总裁,凭他是我一手栽培钦定的第一继承人,凭他是现如今帝家的掌权人!”   “这一个个的身份加持,够不够?嗯?”潘秀玉火冒三丈,拂开了金秘书的搀扶,用手杖指向了帝浩海,“还不给我放手?混账东西!”   帝浩海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和母亲向来不和,也深知母亲疼惜帝长川这个大孙子,所以,纵使万般不情愿,但到底还是收力放了手。   帝长川也向后退了一步,整理了下西装和衬衫。   潘秀玉怒意不消,染满烈焰的眸光继续瞪着帝浩海,“你也是帝家的人,知不知道掌权人这几个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无需帝浩海回应任何,老人下一秒直接给出了答案,“代表着他就是帝氏集团的形象,不管是公司事宜,还是家族内部,他都可以直接做主,一言九鼎!”   “你现在跑来质问我孙子,帝浩海,换句话说,你有这个资格吗?”   潘秀玉确实是特别疼爱帝长川这个大孙子,除了是她一手带大的原因外,更多地,还是因为孙子年幼时就丧了父,缺失父爱,就等同于在老人心中戳了一把刀,每每触及,都痛心疾首。   “你现在为了你和野女人生的这个私生子,跑来冲我孙子兴师问罪,什么意思?欺负人是吗?如果你大哥还活着话,你敢吗?”   帝长川蓦然的身形一怔,眼瞳有些紧缩,下意识的走过去搀抚住了老人,并道了句,“奶奶,别说了。”   但老人正在气头上,又岂能善罢,“你为了你儿子,可以不惜和我撕破脸,不惜跑来质问我孙子,那么,浩海啊,如果你大哥在世,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和你手足相残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就不是!” 第538章 我又没求你   潘秀玉很少这样动怒,就连上次帝长川说要和顾念重试婚姻,老人虽然生气了,但也没像现在这般大动干戈。   她身体向来还算可以,只是心脏有些问题,即便如此,毕竟年纪不饶人,做儿女的,又怎可能在此时,还气母亲呢。   帝浩海也瞬时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倒吸了口冷气,“好,我错了,妈,我儿子活该变成这样,我认栽了,行吗?您消消火,别生气了。”   帝家的孩子都向来孝心,帝浩海其实也是如此,只是可能是老儿子缘故,在婚姻一事上,就非要违背忤逆母亲,时隔这么多年,他也曾后悔后,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缘,和母亲修复关系罢了。   潘秀玉拄着手杖敲击地板,发出‘笃笃’的声音,“没错,你还真说对了,雨辰变成这样,就是他活该!自找的!”   老人向前迈了几步,靠在床边,撇了眼他那颤满纱布,戴着固定器的左腿,“他先是为了生母,谋害嫡母,后又处心积虑的想要毒害于我,又接二连三不知悔过,妄图欺辱长嫂,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我说错了,哪一件我冤枉他了?”   “不是自找的,不是活该,又是什么?”   廖雨辰无措的躺在床上,虽然满心的不满,但又能如何。   而帝浩海也面容越来越沉,没什么好气的扫了儿子一眼,再看向母亲,“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雨辰他做错了,但是他好歹都是我儿子,有什么错,我来处理,我来发落啊!”   说到底,还是疼惜保护自己的儿女。   反正这也是为人父母的正常心理,这一点上,潘秀玉也是理解的,只是她不满帝浩海冲大孙子发脾气罢了。   潘秀玉紧绷的面容没什么好气色,冷冷的看着帝浩海,“现在这件事已经这样了,你也看到了,还想做什么,直接说!”   帝浩海无力的连声叹息,“妈,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做什么?”   “好!”潘秀玉一字森沉,掷地有声,“既然如此,若以后你再因此事,而故意滋事于长川,可就别怪我老太太翻脸不认人了!”   话音一落,潘秀玉冷然的眸光也扫向了廖雨辰,说出口的话语,明显是对这父子俩的,“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长川的父亲早就不在了,但他还有母亲,还有我这个奶奶,而且他也是帝氏的掌权人,我不管私下里你们是什么关系,但大面上,如果敢因为任何事,有意或者无意为难于他,除非我死了,否则……”   老人没再说下去,但以帝浩海对母亲的了解,她为了这个大孙子,任何事都能做的出来,就可想而知其后果了。   “你们自己想去吧!”潘秀玉扔下一句后,然后转身挽起了帝长川的手臂,“跟奶奶走。”   帝长川诺诺的点了下头,临走时还不忘客气的对帝浩海颔首示意了下,才扶着老人出了病房。   一踏出病房,一道男人清脆的嗓音便闯了进来,“奶奶……”   帝长川近乎凛然的抬起头,就看到司徒其一脸微笑的小跑过来,搀扶住了潘秀玉,“奶奶,这就回去了吗?我送您吧!”   潘秀玉也微笑的抬眸看着他,轻拍着司徒其的手臂,“不用了,奶奶跟金秘书回去就行了。”   说着,老人又看向了帝长川,“长川啊,你要多谢谢阿其啊,今儿要不是他,我还不知道这边出这么大的事儿呢!”   帝长川愣了下,狭长的凤眸顺势就沉了下去。   刚刚在病房里,他还好奇,廖雨辰的所作所为奶奶又是怎么知道的,本以为可能是金秘书调查到的,现在才知晓,竟是司徒其……   潘秀玉拉着帝长川的手,“你啊,哪儿都好,就是总怕奶奶担心,什么都不肯告诉我,雨辰做出这种事,要不是碍于家丑,就应该给他送进监狱里去的,而且你二叔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不提前找我呢?”   知子莫若母,帝浩海的性子,真发起火来,谁都控制不住,唯独潘秀玉,毕竟这可是亲妈啊。   帝长川垂眸无言,而司徒其却扯唇一笑,调侃道,“川哥也是孝心啊,奶奶您就见谅一下吧!”   潘秀玉连连点头,“是啊,我大孙子最孝心了,若能婚事上也处理好了,我就更放心了……”   说到这里,潘秀玉还不进抬眸冷冷的扫了帝长川一眼,他和顾念的事,一直以来都是老人心头的一大隐疾。   而事到如今,她似想到了什么,就更加愁眉不展,唉声叹息了,幸好旁侧还有司徒其,陪着老人哄劝打趣,气氛也算好了很多。   司徒其和帝长川一直送老人出了医院,看着潘秀玉和金秘书上车离开后,两人才纷纷转移思绪,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四目相对,氛围再次凝重。   “看到没,这才是做兄弟最该做的!”司徒其冷然的挑眉,嘲弄的冷笑不言而喻,“看到你有难,能提前帮你想到应对办法,两肋插刀,懂不懂?能不能学着点?”   帝长川,“……”   对于司徒其,他只知道两人差不多是一起长大的,属于发小,也属于兄弟,但具体关系怎样,因为失忆,而都忘记了。   他唯一记得的,就是看着司徒其不断对顾念暗送秋波时,林凛和他说了一句,‘他们不会有事的,司少那个人,就是这样,以前也总是嘻嘻哈哈的,您不用担心。’   能让林凛都如此打包票,还能信誓旦旦的,司徒其怕应该是第一人了。   “都是做兄弟的,帝长川,你能不能讲究一点,也学会放手啊?痛快离婚了,把顾念让出来,也好给我点机会啊!”司徒其越说越甚,拐弯抹角的就绕到了这个话题上。   帝长川不耐的眉心一紧,有些费解的看着他,“你是没脑子吗?”   感情和婚姻,而且自己的媳妇,是说能让就让的吗?!   司徒其也愤然的深吸了口气,“帝长川,你不损人就能死,是吗?我可是刚帮了你啊!”   “呵。”帝长川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转身迈步上车时,又道了句,“我又没求你。”   他敢伤廖雨辰时,早就料到了会有一天帝浩海兴师问罪,而今天敢来此地,也自然不畏惧这些。   就算今天潘秀玉没出面,他也能应对自如,全身而退。   司徒其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对,是我没事喜欢多管闲事,但是,我他妈也不是为了你!”司徒其愤懑的咬碎满口银牙,他若不是有私心,谁没事喜欢掺和帝长川的破事!   他迎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不耐的又道了句,“我也是为了顾念,你要是真出事,她怎么办!”   “所以,趁着你还活着,还没出事之前,赶紧离婚,让她解脱出来,以后你的破事我才不管呢!”   帝长川行进中的身形一顿,随之脚跟调转,染满风霜的俊颜迎向了他,不怒不气,就连语气都是慢条斯理的,“你说对了,只要我还活着,哪怕只有一口气,她也轮不到你!”   想方设法的和他抢女人,司徒其还真是好大胆子! 第539章 你并不是唯一的   一场风波,看似暂且掠过,而实则,潜藏的涌动,却还在进行。   病房之中,只剩下了父子两人时,廖雨辰才有了开口的机会,略显抱歉的低着头,道了句,“爸,对不起,因为我让您和奶奶这样……”   他没说下去,无措的抿着唇,本以为因为顾曼丽一事,帝浩海会对他动怒,没想到父亲到底还是帮着自己的。   这种欣慰还不过几秒钟,就随着帝浩海阴沉的面容,而将一切又都降温至了冰点,“你以为就这样算了?廖雨辰,不管我和曼丽的关系到底如何,她名义上都是你的大妈,也是你的母亲啊!”   为了亲生母亲,而如此对顾曼丽下狠手,帝浩海稍微想起,就觉得毛骨悚然,心寒哀凉。   他真后悔让廖雨辰也投身经商,更后悔在D市时一手资助他创建廖氏集团,让他羽翼丰满,这才酿成了这场惨剧!   让他这么多年,和顾曼丽的矛盾都未曾解决,甚至都没好好和她说上一句‘对不起’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撒手人寰。   廖雨辰有些发懵,惊愕的抬眸看向了父亲,还想解释两句,却十分无力,只是欲言又止。   “还有,那可是你亲奶奶啊,就算你从小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但这层血缘关系也是存在的啊,你怎么能……”   帝浩海气急败坏,看着眼前的儿子,若不是顾虑他身体有伤,真想……   他紧攥的手指嘎嘎作响,发狠的咬牙切齿,面容也威严森厉到了一定程度,他之所以没有提早回A市,就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反复派人彻查,尤其是之前潘秀玉险些中毒身亡一事,若不是顾念提前防备,怕早已酿成了大祸!   帝浩海怒气攻心,大脑一阵阵发沉,心脏也跟着紧颤着,他咬了咬牙,“听好了,你做的这些事儿,帝家已经不会再容你了,而我这边也是如此,往后,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永远别说我是你的父亲!”   言下之意,帝浩海和他正式脱离父子关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也互不干涉。   廖雨辰一愣再愣,眼看着父亲转身要走,他下意识的扑身过去拦阻,紧紧的握住了父亲的手臂,“爸,我真的知道错了,别这样啊,爸,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不能……”   他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帝浩海霍然回身,一把拂开了,“我真后悔,在你小时候没把你扔回帝家,让你好好接受一下什么是教养,竟放任你跟着你那个妈,学的满腹阴谋诡计,连亲人都敢下手!”   还真是基因的遗传啊,廖雨辰的母亲,当年为了改变身份,为了飞上枝头,不惜冒名顶替,编纂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话骗着帝浩海,而现在她一手养大的儿子,也是接近如此!   廖雨辰惊恐的眼瞳一阵阵紧缩,失去了帝氏他倒是无所畏惧,但若父亲也不帮他了,那他……   他完全不敢再想下去,还想说什么,却被帝浩海一句话登时封堵了回去,“还有,我可从来没说过,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吧!”   帝浩海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拂袖而去。   徒留下一脸呆愣的廖雨辰,不断回想着父亲最后说的那句话,莫非,帝浩海还有其他的孩子?!   —   顾念抵达帝云斋时,一进玄关,就听到了客厅里两个孩子的小声音。   轩轩已经会走路了,只是走起来摇摇晃晃的,不太稳当,所以保姆一直在旁边小心照顾着,而圆圆虽然不太会走路,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个小汽车,嘴里还发出,“嘟嘟,嘟嘟……”的声音。   顾念一见到两个儿子,顿时什么烦心事都抛之九霄云外了,她急忙换了鞋,放下外套和包包,先去盥洗室洗漱下,再出来分别抱起了两个儿子。   “我的宝贝轩轩,想没想妈妈?”她抱着轩轩坐在沙发上,亲昵的揉着孩子的小脸颊。   孩子也像是能听懂她的意思似的,小脑袋趴在她怀里,奶声奶气的叫着麻麻。   她抱了抱轩轩,又抱了抱圆圆,哄逗着两个孩子玩游戏,这两个孩子,不愧是双胞胎,有的时候,动作完全就是神同步。   但即便如此,还是无法更改他们经常打架的事实,因为一个小汽车,轩轩就突然一把推开了圆圆。   圆圆也不示弱,直接扑向了轩轩。   明明是一般大的孩子,容貌也完全相同,可不知道为什么,轩轩就是比圆圆胖乎了一些,所以总是轩轩占上风。   顾念连忙过去哄着两个孩子,她将两个儿子分别抱过来,还想和他们说教两句时,门铃就响了。   片刻后,保姆从玄关外走了进来,“太太,是洛先生,他说有事找您。”   洛城夕来了?   顾念轻微一怔,就应声走了出去,走到玄关时,她就看到了一身颀长的男人,深色的西装外披着一件同色系的长款风衣,仪表堂堂,温文尔雅。   “进来吧!”她开口说。   而洛城夕却只是望着她柔和一笑,只言,“不了,我是来看圆圆的,能把他抱出来吗?”   圆圆自从满月后,就一直都是在洛城夕身边长大,这段时间分别,他思念孩子,也是正常的。   顾念点了下头,转身回客厅抱孩子,再出来时,也披了件外套,洛城夕伸手将她怀中的小家伙接了过去,紧紧的搂在怀里,来了个举高高,“圆圆,有没有想爸爸?”   圆圆咯咯的笑着,还伸手扶着男人的脸颊,“想,粑粑,粑粑!”   顾念不禁一怔,听着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称呼,有心想更改,但又不知如何开这个口。   毕竟,圆圆第一次开口说话,是洛城夕教的,孩子半夜生病发烧,也是他在身边彻夜陪着的。   虽然毫无血缘关系,但事实已如此,还怎么更改?   洛城夕是真的想这小家伙了,抱着他玩了一会儿,才转眸看向了顾念,“之前网上新闻说你服用禁药,是怎么回事?”   顾念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时间有些语塞,更有些不知从何说起,略显尴尬的动了动唇,到底也没说出一二。   而洛城夕却早已看穿她眸底的讳莫,他紧了下眉,抱着怀里的小宝宝,“是他做的吧!想要拿药来控制你……”   “也不是这样。”顾念垂着眸,密密长长的睫毛不自然的轻颤,抬手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是被人算计了,不过已经过去了,我会戒掉的。” 第540章 乖乖等我   她说的浅显易懂,又云淡风轻。   而落入洛城夕耳中,却似声声见血,刺痛耳膜,“被人算计也是因他而起吧!还有,你以为戒药那么简单呢?”   他莫名的俊颜上就染起了薄怒,眸底也凝满疼惜之色,“你到底明不明白,只要你留在他这里一天,麻烦事儿就不会断,对你的伤害,也会越来越多!”   洛城夕愤懑的心上像燃了一把火,又心疼她,又气恼自己,可能也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怀里的小圆圆莫名的也咧开了小嘴巴,哭了起来。   他疼惜孩子,急忙低头哄着宝宝,顾念也有些不知所措,好不容易两人把孩子哄好了,他再开口的声音,也尽量的缓了些许,“我把圆圆送过来,并不代表我就真的放手了,念念,从始至终,我只是怕你为难,怕你受伤害,除了这些,其他的我不在乎。”   洛城夕满腹的怒火,并不是针对于她的,而正相反,都是对自己的。   他也想狠厉霸道的将她禁锢在侧,纵使手段万千,即便阴谋算计,只要能留住她,其他的,再慢慢补偿就可以。   但是,他错失了良机,也无法直面她的泪水,更无法让她陷入那种痛苦两难的抉择中,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隐忍,竟就换来了这些!   “现在只要你说一句,我马上能带你和孩子走,这两个孩子还有你,我都要!”他语气笃定又深沉,幽深的眸光如海,深情一览无遗。   顾念抬起头看向他,紧了紧眉,“城夕,你对我的心意我明白,但是我也说过了,我不值得,别再这样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早就已经对洛城夕死心了。   若现在真能选择话,她只想带着两个儿子,安静的过日子,仅此而已,不在有婚姻,也不再有感情,简简单单,平平凡凡。   “我知道你为了我付出过很多很多,也几次都险些丢掉了性命,对此我可能一辈子都还不清你的这份情谊,但城夕,我们真的不行,对不起。”   因为洛城夕的一次又一次付出,也因为他当初的冒死相救,和险些腿残,都让顾念无法再对这个男人,彻底划清界限,不再相见。   可这无关爱情了,她希望他好,而这份祝福里,却并不包含自己的一切。   洛城夕深许的目光看着她,轻然的叹了口气,“不爱我了,是吗?”   顾念紧了下眉,想都没想就要说什么,而洛城夕却并未给予机会,他直言,“不爱没关系,最少你曾经爱过,你的心里曾有过我的位置,顾念,我会让你重新爱上的!”   她一怔,还想说些什么,而洛城夕却将圆圆交给了她,她忙伸手接下孩子,随之就听他又说,“感情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你现在没办法选择,我理解,但这不会太久的,相信我。”   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他会亲自带走她,连带着这两个孩子。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余光瞥到了后方慢慢驶入庭院的车影,劳斯莱斯奢昂的车身,一目了然谁会坐在车上。   洛城夕忽然扬了下唇,一丝温柔的浅笑溢出,随之忽然俯下身,顾念猝不及防之下,男人的俊颜近在咫尺,薄唇封上了她的。   他不同于帝长川,他总是很温柔,恍若面前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生怕一点点气力就会弄坏了一般,爱惜不已,却也无止无休的贪婪无尽。   顾念从怔松的错愕中挣脱,还想挣扎时,男人已经放开了她,似满意她刚刚的发懵,“都说了,让你等我,就别着急。”   她更加发懵,这都是什么意思?!   但顾念也来不及多问一句了,因为随着洛城夕侧身迈步下台阶,她也注意到了庭院之上那辆劳斯莱斯,以及后车门推开,帝长川身形挺拔的下了车,俊颜似深潭,阴不见底,却怒极反笑,唇边轻微上扬,似笑非笑的弧度,掌控极好。   那笑容,太浓烈,也太过于讽刺,浓的好似深潭积水,随时能将人溺毙其中。   顾念不自觉的头皮一阵发紧,莫非刚刚那一幕,他看见……   她思绪凝滞的瞬间,耳边也被帝长川霍然袭来的一句话惊扰,他只言,“滚进去!”   顾念一愣,清秀的容颜上就染起了抗议,但顾虑洛城夕在场,而且这画面也太过尴尬,她到底还是配合的抱着孩子,转身进了别墅。   洛城夕扫了眼她离去的背影,看着玄关门重新关闭,而白皙的轮廓阴郁也瞬间降临,之前潜藏的戾气,霍然倾泻,毫无保留的森然绝冷,染满了整张面容,“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和她说话的?”   沉冷的嗓音暗哑,肃杀,包含的怒意极浓。   帝长川倒是貌似一派淡然,不耐的朝着他的方向轻挑了下眼眸,“一个和前男友偷情被撞到的女人,你以为我会怎么和她说话?”   “谁说我和她只是偷情了?”洛城夕暗眸一沉,话音更是一字一顿,“我们是光明正大的恋爱!”   “呵。”帝长川冷嗤出声,阴鸷的冷眸渐眯,“想和她恋爱?是不是也该问问我这个合法丈夫?嗯?”   洛城夕毫不掩饰的讥诮一笑,“你?你配吗?”   他迈动步伐,和帝长川错身而对,“一个不折手断处处设计她,又不惜用肮脏卑劣的方式,给她下药的男人,也配做他丈夫?”   帝长川寒眸黯下,出口的声线也冷了些许,“配与不配,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他话音一转,有意挑衅一般,接连的话音溢出,“如果我不配,她会 和我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还有,她的身上,心上,乃至骨子里都写满了我的印记,你觉得她会觉得我不配吗?”   明明是卑劣的言辞,而随着帝长川邪肆的俊颜,浅然的唇畔微勾,漾出的冷笑蚀骨,却竟毫无违和感。   洛城夕暗暗握紧了身侧的双拳,极度阴沉的面容也冷冽骇人,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也骤降更甚,“你也只会如此了,但她心里没有你,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帝长川,再奉劝你一句,趁早放手吧!看在你和圆圆之间,或多或少有点血缘关系的份上,我也尽可能的不会让你输得太惨,但如果你不听,那就只能别怪我了!”   他说完便大步流星,径直走去了旁侧停着的双色迈巴赫,而后方帝长川阴冷的嗓音,也语速极快的碾压上他的尾音,“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洛城夕,该放手的人,是你!” 第541章 碰哪里,就剁哪里!   关于帝长川和洛城夕到底谈了什么,顾念不得而知,她一进客厅,就哄着两个儿子,对这些并没怎么上心。   只是良久后,帝长川再进来时,俊颜阴沉浓云雾霭,浓郁的仿佛能将人随时溺毙其中一般,他黑眸冷冷的朝着沙发这边的母子三人扫了一眼,也没发一言,便上了楼。   一直到吃完饭时,都未曾再下楼。   顾念也哄着两个孩子,一一将宝宝们都喂饱了,保姆才适时的端着托盘到了她近旁,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饭菜,“太太,先生还没吃饭呢。”   言外之意,让她亲自送上去。   顾念略显无力的沉了下眸,思虑到之前玄关外的一幕,他可能都看到了,估计又要误会什么了,而这个时候去见他,无疑羊入虎口,一种莫名的深寒怯意涌上心头,她下意识的抱起了圆圆,领着轩轩,随口道了句,“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便急忙带着两个儿子上了楼。   保姆站在后方欲言又止,有些尴尬的低头看看托盘里的饭菜,再抬头时,顾念早已领着孩子们上了楼,进了房间。   她不想理会帝长川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什么,也不想解释任何,毕竟,但凡是和洛城夕沾边的,奈何她怎样解释,他也不会信的。   还是免去口舌徒劳,也省的争执吵架,她还是少做点无用功才好。   顾念低头看着怀里的圆圆,抚着孩子柔嫩嫩的小手手,她要趁着自己身体还未出现异样时,尽可能的多陪陪儿子们。   毕竟,这个戒药过程,实在不敢想象。   她哄逗着两个儿子,小轩轩躺在床上,小手够着小脚丫,姿态憨态可掬,因为这孩子本来就有些胖乎,又白白净净的,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可爱。   顾念俯身哄着孩子,扶着孩子的小脚丫,“让妈妈闻闻你的小脚脚,看看臭不臭……”   她嗅了嗅儿子的小脚丫,使劲的亲了一大口,“哇,一点也不臭呢!”   轩轩逗得咯咯直笑,也用小手拉拽着自己的小脚丫,顾念一转身,又哄了哄圆圆,母子三人玩了很长时间,她看时间不早了,便先后给孩子们洗了个澡,然后哄两个孩子睡觉。   两个宝宝的精神头都很足,一点也不困的样子,顾念没辙了,就找出了十几本童话书,“轩轩,圆圆,想听什么故事呢?”   轩轩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在几本书上扫了扫,最后小手拍着其中一本,而圆圆却选了另一本。   顾念无奈的皱了下眉,“意见不统一呀,那妈妈选一本,好不好?”   两个孩子竟又出奇的非常配合,纷纷点了点头,然后都趴进了她怀里,左右一边一个小胖小子,顾念就拿了本童话书,绘声绘色的给孩子们读故事。   她是随便选的,所以就选了一本灰姑娘的故事,差不多她读了两三页左右,孩子们就纷纷打起了哈欠,她柔柔一笑,“困了吧?来,躺下睡吧!”   顾念轻微起身,照顾这两个儿子躺下,也并未离开,还测设趴在床上继续给孩子们读故事,看着两个孩子都渐渐闭上了眼睛,她也慢慢的放低了声线,欠身卿了卿两个儿子的小脸颊,“我的宝贝们长大了也要像童话书里的王子似的,要做个小绅士呦!”   她胡乱的自言自语了两句,看着孩子们是真的睡下了,才轻手轻脚的起身,给孩子们掖好被子,关了台灯和壁灯,只留下两盏微弱的小夜灯后,出了房间。   时间确实不早了,她也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迈步越过主卧,径直去了客房。   不知从何时起,分房而睡,似成了两人之间无需言语的一种默契了,虽然有时他也会夜半三更的闯入客房找她,缠着她不放,但多半时间,他也会独自去主卧,亦如今晚一样。   顾念回房后,冲了个澡,吹干了头发后,便躺下睡了。   可能是白天忙碌奔波,着实有些累了,所以一闭上眼睛,就睡了,还睡的特别沉,以至于房内有了异样,也浑然未觉。   她似做了个梦,好似突然一把被人推下了万丈深渊,坠身浩瀚的深海,她感知无法呼吸,妄图挣扎时,才发现手脚都被海藻缠住,动弹不得。   就在她愈要挣脱捆缚时,又从远处突然游来一只鲨鱼,极快的速度,突然朝着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从梦中霍然惊醒。   冷汗津津的彻底醒来时,才发现那种疼痛,竟不是在做梦,源于她左肩的地方,剧烈的痛楚,似要将她骨头都要掰断咬碎!   她下意识的倒吸口冷气,疼的浑身不住冒冷汗,下意识挣扎了下,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脚着实都被人束缚住,而身后男人灼热的体温,她无需猜,都能知道是谁。   “帝长川!”她愤然的压低声线,“你咬我干什么?”   她边说边想要抬手推开他,但双手早已被男人桎梏,她怎样挣脱都是徒劳。   帝长川不肯放口,也不愿收力,任凭她纤瘦的肩上沁出鲜红,血腥的腥咸布满口腔,和她疼的不住发颤的身形交融,他才渐渐的放开了她,并霍然一把施力,将人直接转过身,正对向了自己。   昏暗的房间内,只有小夜灯些许的微光,却依稀可见男人阴霾的俊容,沉冷,又森寒,“疼就给我记住了!”   他气力极大的捏着她的脸颊,手指几乎都陷嵌进她细嫩的肌肤,“再敢让别人碰你一下,碰哪里,就剁了哪里!”   沉冷的字音夹风带雪,阴郁,又肃杀。   他是认真的,绝没有半句恐吓的意味,顾念也相信,他真能做得出来。   她恍神了片刻,再等反应过来时,就想从他怀里挣脱,却完全错过了良机,他使劲的箍着她,完全不理会她的任何反应和抗拒,也不在乎她是否舒服,只是两条如钢筋的长臂,死死的抱着她。   力道大的,让她喘息一下都费劲。   她挣了几下,感觉无果后,便放弃了。   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她满腹不耐却无济于事,只能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道了句,“你轻一点,我喘不过气!”   但不管她说什么,他就是不肯松减半点,这样的桎梏,极尽持续了一整夜。   她也在起初的不适应,反感和抗拒中,慢慢的被困意席卷,到底还是缩成了一小团,躺在他臂弯里睡着了。   不同于她,帝长川完全整夜未睡,脑海里反反复复的,皆是洛城夕亲吻她的那一幕。   莫名的一瞬间,这种画面和脑海深处的某处记忆重合,他近乎愕然的低眸,看着怀里还在睡梦中的她,莫非那个人以前也亲过她?   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熟悉呢?!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翌日清晨,顾念醒来时,发现他还在身边,动作姿态几乎都未曾变过,她稍微一动,他超乎寻常的气力便接连而至。   她无奈的眉心紧蹙,也深吸了口气,“我要起床了,儿子们也该醒了。”   顾念说着,就想从他怀里挣开,奈何刚有这个想法,男人霍然气力一紧,瞬时直捣黄龙。   “帝长川,你……”她疼的面容一变,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另只手捂住了嘴巴…… 第542章 非要惹我生气   沉浸了一夜后的怒火,还是没有丝毫懈怠和偃息,甚至是更甚,明明往常一个多小时的事情,他非要一次次拉长持续,到底折腾的她极尽丢掉了半条命,才勉强算是放过了她。   待顾念从浴室里洗漱出来时,他还在房间,高大的身形笔挺,新换上的西装,清隽淡然,又是一派衣冠楚楚的模样。   她轻掀眼皮扫了他一眼,明显没什么好气,裹紧了身上的浴袍,径直往更衣室方向走。   而帝长川倏然迈步,直接拦在了她面前,并一伸手擒上了她的手臂……   顾念明显身形一怔,隐隐的颤动不言而喻,却努力克制着想要拦阻的冲动。   她拦不住他,也挣不开他的,与其只是徒劳的挣扎,倒不如省点力气。   他也没想怎样她,只是迫使她抬眸看向自己,“肿了。”   她美眸暗淡的看着他,应了句,“对,是肿了。”   他那么折腾,她又岂能得好?!   帝长川注视着她,冷眸浅眯,不怒自威,“顾念,再敢有一次,可就不是肿了这么简单了!”   “嗯,我知道。”她赌气的反应很明显,故意直接应答,“现在满意了吗?满意的话,就放手,我要去换衣服!”   他没收力,也没放开她,黯淡的冷眸一再紧缩,沉冷的字音从牙缝中挤出,“非要惹我生气,是吗?”   帝长川说话时,早已加重施加在她手臂上的气力,揪扯着将她三两下就推上了床,“想几天几夜都出不去门,嗯?”   顾念无奈的别过了脸,她知道,他还怒气未消,这个时候确实不该刺激他,但是,她也是满心的郁愤难平。   明明她和洛城夕之间,什么瓜葛关系都没有,甚至也早就没了什么情爱的思想,至于昨晚那个吻,很明显就是洛城夕故意想气他的,他还非揪着不放!   但这种心境,也只持续了一会儿,她忽然思绪徘徊,若换位思考的话,总是她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帝长川是否和别的女人怎样,但毕竟婚姻关系还在,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丈夫,和别人,那她……   念及此,她又哀默的叹了口气,正过脸看向了他,犹豫了下,晦涩道,“那个对不起,我……”   她又拉长了声音,好像刚刚,也不是她主动的,她又为什么要道歉?!   怎么总觉得这么别扭呢?   帝长川深沉的眸线蓦然一怔,可能也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服软,这估计还是他印象中,她第一次不为了任何,而向他道歉……   她也趁着男人怔松的间隙,坐了起来,并整理了下身上的浴袍,耷拉着小脑袋,“以后不会了,你也别生气了。”   顾念不是不擅长哄人,只是,这种事,她真的也不想变成这样的,看来,以后确实要尽量避开洛城夕了,就算见面,也要保持几米远才行。   帝长川冷冷的睇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向外。   虽然他没说什么,也没再做什么,但那还满载阴郁的俊颜,那点像是不生气的样子?!   顾念无措的深吸了口气,考虑到两人现在的夫妻关系,就算是为了两个儿子的成长,她也不想将关系闹得更僵,执拗了下,到底还是起身拦下了他。   “别因为这个生气了,好吗?以后真的不会了。”她低着头,压低的嗓音很暗淡。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   她一愣,抬起眸看向他时,男人也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颚,“不做点什么吗?”   顾念眨了眨眼睛,他之前不做了很多吗?莫非还要?!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但被男人这样的目光照射,也着实有些不安,她紧了紧眉,又霍然上前,凑向了他。   他似也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出其不意的一抬手,就拦下了,将她好不容易递送来的吻,挡在了手背,他轻微低眸,“换种方式吧!”   好不容易他餍足了,她也累的接近瘫倒,手臂不受控制的不断颤抖,果然,他这方面,在平常时,都耐力惊人!   帝长川整理了下腰带,随之顺带着俯身的动作,一把将她拉拽而起,并捧起她的脸颊,直接封堵了上去,肆虐又不温柔,良久,才慢慢的放开了她,“这点事就这么笨!”   她凛然的眉心一紧,而男人却握住了她还在发颤的手臂,低声道了句,“下次多试试,就好了。”   顾念悚然一惊,满颜复杂的凝着他,到底沉吟了多时,也未道出只言片语,只是有些不耐的一把拂开了他,径直进了更衣室。 第543章 还有个儿子   顾念下楼时,餐厅里,保姆正在喂两个孩子吃早餐,她也急忙走过去,接替保姆,喂起了孩子们。   因为要随时应付戒药后的种种反应,所以她并没打算去公司或者医院,而留下来,好好陪陪两个儿子。   但令她出奇的,是帝长川也没去公司,甚至他再下楼时,还换取了那一身的西装革履,只穿了一套浅色的休闲居家服。   这样的他,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冽和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闲适和慵懒,却依旧清隽有型,笔挺又英气。   他一踏进餐厅,就直接抱起了轩轩,悉心的将胖乎乎的小家伙放在自己腿上,一勺勺的喂孩子吃辅食。   轩轩和圆圆这两个孩子,他还是比较喜欢轩轩的,谁知道原因究竟为何呢,顾念也不想过分猜测,只是抱着圆圆吃东西。   可能是因为刚刚两人在房内的一切,导致此时男人一贯阴郁的面色,略微也好了些许,而难得的一个早晨,一家四口,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两人分别哄着两个孩子,吃过了早饭,便移步去了客厅。   帝长川抱着轩轩,不断的举高高,乐的孩子不断拍着小手,开心的手舞足蹈,而圆圆则眼巴巴的坐在顾念的腿上,只是定定的望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叨念着,“粑粑……”   顾念心上一沉,正想和孩子说点什么,转移圆圆注意力时,帝长川竟放下了轩轩,而长臂一把将圆圆抱了起来,并说,“来,爸爸抱你飞高高,好不好?”   圆圆毕竟还小,帝长川和洛城夕这两个人,都有些分不太清的样子,自然开心的不已,小手搂着男人的脖颈,还凑过去亲了亲他。   看着这父子和谐的一幕,顾念悬着的一颗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   准确来说,她并没有原谅帝长川之前的所作所为,两人的感情上,还是存在很多的问题,但是,既然婚姻枷锁依存,也有了孩子们,就必须要为儿子们多考虑一些。   若能如此下去,风平浪静,又相敬如宾,倒也还算是可以的。   只是同样的一个清晨,帝云斋是一片融合,而帝豪苑那边,却是气氛紧张。   帝浩海于昨晚就回了这边,来看望母亲,却吃了潘秀玉的闭门羹,他无奈只能在母亲房外长跪不起,没承想,这一跪,就跪了一整夜。   早上时,保姆来服侍老人时,还看到走廊门外长跪的帝浩海,无奈只能进去和老人说,“老夫人,先生还在外跪着呢!”   潘秀玉面容阴沉似海,威严的凛冽在眉心里凝聚,只言,“别管他,让他跪着去!”   因为一个女人,当年和母亲大吵一架后,就远走D市,将近十几年未曾回过这个家,潘秀玉做母亲的,可能不气吗?   虽然当时吵架时,潘秀玉说过让他永远别踏入帝家门半步,但那也不过是气话而已,他作为儿子的,竟真信以为真,十多年不曾归家看望母亲,也着实有错。   所以帝浩海深知这一点,便任凭多少人劝说,也坚持长跪。   直到金秘书进了房间,劝了老人几句,潘秀玉才稍微吐话,让他进来了。   帝浩海跪了一整夜,毕竟也上了点年纪,这突然起身,难免头晕眼花,身体踉跄,幸好保姆和金秘书搀扶,缓了好久,才略微好一点,迈步进了母亲房间。   “妈。”他先唤了一声,然后又说,“我真的错了,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来看您……”   言犹在耳,潘秀玉怒火再次攻心,霍然冷道,“闭嘴,我不是你妈,别管我叫妈,外面那个野女人才是你妈呢!”   明显就还是气话,帝浩海只能耐着性子,走过去又在老人腿边跪下,“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   “浩海啊,你哥早就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潘秀玉气不打一处来,完全又气又恨,“这么多年,家里只有我和你大嫂,若不是长川早已长大懂事,这个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你怎么忍心,一走多年不回呢?”   帝浩海又岂能不知道自己有错,只是母亲的性子,他很了解,若不是自己坚持,怕是母亲一辈子都不肯认下廖雨辰这个私生子的。   他思量再三,也只是一遍遍的认错和道歉,试图打消老人的怒火。   潘秀玉数落了他一番,到最后,也是满眼泪花,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她又怎可能下得了狠心,最终也只是说,“行了,你也一把年纪的人了,起来吧!别总跪着了,让别人多笑话!”   帝浩海勉强一笑,慢慢的直起身,“我年纪再大,在您勉强,也是孩子啊,是儿子不孝,往后我再也不会走了,我会留在这里,好好陪您的。”   潘秀玉眸色一动,有些半信半疑,但就算明知道可能是儿子哄劝自己的话,可听了还是有些欣慰,也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随便你吧。”   帝浩海侧身坐在了老人旁边,挽着母亲的手臂,又说,“妈,我知道这次雨辰做错了,不管于情于理,他都不可饶恕,若不是您念及祖孙情面,早就该送他进监狱的。”   听着这些,潘秀玉唉声叹息,她一是顾忌情面,二也是这实在是家丑,外泄出去话,对帝家脸面上,太不好看了。   而且廖雨辰几次三番,谋害的都是自己家人,所以,内部矛盾,就内部处理了吧。   “我也和他说了,往后帝家不会再容他,我也不会认他了,让他好自为之去吧!”帝浩海说。   潘秀玉怔了下,但猜着儿子可能也是一时气话而已,便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血缘父子关系,是一句脱离不认,就能往后再无瓜葛的?不过都是一时赌气罢了。   帝浩海眸色暗了暗,沉吟良久,又开口说,“妈,有件事,我必须要和您说一下……”   潘秀玉蓦然一怔,听着儿子这语气,明显就是有大事的节奏,她下意识的视线凛然,“什么事儿?”   帝浩海也紧了紧眉,详细的组织了一番语言,才开口说,“其实,我还有个儿子,他比雨辰大几岁,和长川一般大……”   他话语中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他只说了一半,就先噤声看向母亲,果然,潘秀玉面容上的震惊成分,实属磅礴。   下一秒,老人猛然拍案而起,抡起手中的手杖,朝着儿子就打了下去,“混账东西,是不是当年你和那个龙家的姑娘弄出来的?”   潘秀玉早已年过七旬,身体虽然硬朗,但也抵不过帝浩海的,可他眼看着那手杖抡向自己,却并未躲闪,硬生生的接下了。   实实在在的气力打下,疼的他也强忍着拧眉,硬撑住了。 第544章 痴情也无情   潘秀玉怒火更甚,完全火冒三丈,“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那个龙家是做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让那种女人怀孕呢!”   “你是糊涂了吗?龙家当年就是下九流,靠着挖坟掘墓起家的,这么多年了,那个龙久还在监狱里呢,你竟然让这样的人家,给我们帝家生了孩子,你……”   老人越说越气,抡起的手杖一下又一下朝着帝浩海身上打了下去。   “混账,你真是个混账,是管不住自己了吗?四处弄出孩子,帝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   潘秀玉边训斥边打,这样的状况过于激烈,而引来了一直在外等候的金秘书,他一进门,急忙箭步冲过来拦阻。   可潘秀玉真的动了怒,金秘书也是拦不住的,老人怒火中烧,“龙家那种人家,能养出什么样的好货色,这样的孙子,我不认!”   “不是我和龙玲的儿子!”帝浩海突然开口截断,并顺势抬手拦下了老人砸下来的手杖,他有些焦急,语速也快了很多,“是我和曼丽的儿子,妈!”   潘秀玉猛然一怔,有几分慌神,却在片刻后马上识破,“曼丽都过世了,你还要拿她出来当挡箭牌?帝浩海,你还是个人吗?”   帝浩海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妈,我没骗您,是真的,是我和曼丽当年那个孩子!”   潘秀玉再次愣住,随之有些愕然的连连摇头,“不,不可能的,那个孩子不是死了吗?一出生就夭折了啊!”   所以从那以后,帝浩海和顾曼丽的感情,才更加不合,就连潘秀玉几番苦劝都毫无结果,最终导致了两人彻底决裂,帝浩海才会带着廖雨辰的母亲,远去D市生活的。   帝浩海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扑通一下又重新跪了下来,“那个孩子没有死,是我当年故意抱了个死胎骗您和曼丽的,真实的孩子,被我抱走了……”   “你……”潘秀玉彻底愣住了,旋即,手上气力一松,整个手杖‘砰’的一声就掉落在地。   金秘书急忙搀扶于她,还不断安抚劝慰,而潘秀玉也毕竟是年轻时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所以不过须臾,就缓了过来,下意识支走了金秘书,房间内再次只剩下母子二人时,老人控制不住怒火翻腾,又一次朝着帝浩海狠捆了一巴掌。   “帝浩海啊帝浩海,你还真不是人啊!”   潘秀玉是真的被儿子道出的这个事实,弄惊了。   她知道帝家的男人都向来痴情和专情,但也只是针对人生中的某个特例,除此之外的异性,那是手段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心肠要多狠就有多狠。   帝浩海和顾曼丽,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只是,她万万也想不到,儿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曼丽二十五岁就嫁给你了,你一直对她不好,处处奚落冷待,而她却一再的替你遮掩包庇,替你在我身边尽孝,可以说她这一辈子,没有半分对不起帝家的,而你又做了什么?嗯?”   潘秀玉雷霆大怒已动,出口的嗓音声色俱厉,也声如洪钟。   “那个孩子,那就是曼丽的命啊!可是你竟然……”   潘秀玉实在说不下去了,一想到顾曼丽这一辈子受的苦,还有当年那个小孙子突然的夭折,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而现在,帝浩海竟亲口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做的,老人又岂能不生气!   潘秀玉气的头皮发麻,心脏也有些受不住,面色骤然惨白时,帝浩海也看出了母亲的异样,急忙起身扶着老人坐下,又跑去抽屉里找出了药,给母亲喂了下去。   好不容易潘秀玉缓过了这口气,又冷冷的一把拂开了儿子的手,“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帝浩海自然是不会走的,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又重新跪下了,“妈,我当初也是一时糊涂,以为曼丽如果有了这个孩子,肯定会再纠缠于我,所以我才……”   他当时一直错将他人当成初恋,为了心里的那道白月光,一次又一次和顾曼丽吵架,甚至要离婚,但就在两人婚姻即将走向破灭时,顾曼丽竟然怀孕了。   孕期顾曼丽担心有差池,便回了顾家,一走九个月,再回来时,正好是临盆之际。   帝浩海也真是一时鬼迷心窍,就想着抱走那个孩子,让顾曼丽以为孩子死了,这样顺理成章离婚,再将孩子抱回帝家,和母亲相认。   只是他没想到,顾曼丽孩子‘夭折’后,潘秀玉更加觉得对不起儿媳妇,为了阻止他们离婚,老人甚至以命相驳,硬生生的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保下了。   潘秀玉单手捂着心口,还是满脸厉色的凝向儿子,“那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为什么不早点把孩子抱回来,还给曼丽?”   帝浩海痛苦的低下了头,“我也想啊,可是那孩子当初我抱走以后,就丢了,被人带走了,我也是私下里派人找了这么多年,才有点音信。”   “你说什么?谁抱走了孩子?”潘秀玉霍然抬眸,视线染出震惊。   帝浩海不知如何开口,紧低着头,为难的样子十分明显。   潘秀玉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她思量了下,“你别告诉我,是龙玲那个女人抱走了孩子!”   当年,龙家的女儿龙玲,一直钟情于帝浩海,几次三番,也闹出过不少绯闻,对此,潘秀玉当然知情。   帝浩海无奈的点了点头,“就是她抱走的,她带着我儿子去了国外,躲了我二十八年,一直到去年,她回国后就去世了,临死前才肯告诉我实话,我也才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关于龙玲去世的消息,于去年金秘书就曾告诉过潘秀玉,她对此并不稀奇,毕竟龙家那种家庭,突然死亡,或者死于非命,也属正常。   帝浩海挪身三两步爬到了母亲腿边,抬起头看着老人,“妈,您可以生我的气,也可以不认雨辰,但这个孩子,他是我和曼丽的亲骨肉啊,我知道自己对不起曼丽,也对不起这个孩子……”   “现在曼丽也走了,我想偿还她都做不到了,而这个孩子,是我和她之间唯一的羁绊了,妈,我求您了,让这孩子回帝家,认祖归宗吧!”   潘秀玉听着儿子说的话,慢慢的,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如果真是你和曼丽当年的那个孩子,他和长川同岁,月份上比长川大,算长川的哥哥了。”   帝浩海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他叫什么?”潘秀玉问了句,老人怒火还未彻底消退,对儿子当年的做法,她仍旧心有余悸,但一想到这孩子是顾曼丽生的,而且算下来,也属于帝家实至名归,正大光明的子嗣,又岂有不认的道理?   帝浩海低下了头,“龙玲没让他姓龙,而是选了个别的姓,他叫淦嗔。”   言犹在耳,老人怒火再次沸腾,又一次一把推开了帝浩海,“你看看你这辈子,生了几个,都不姓帝!” 第545章 一手托三家   私生子,依然是最忌讳的话题。   而且一旦被标注了这三个字,那么整个人生,都如同被笼上了曾阴影,永远难以抹去。   所以廖雨辰自出生当日起,潘秀玉就严禁他姓帝,也是因这个缘故。   但另一个孩子,也是因当年被人抱走抚养,所以才姓了别的姓氏。   帝浩海望着母亲,暗沉的脸上满是愧疚和复杂,“我对不起这孩子,欠了他太多太多,妈,我也对不起您……”   “闭嘴!”潘秀玉懒得听他再忏悔下去,“你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了!”   幼年时起违背父亲意愿,坚持要从事艺术,甚至在兄长继承家业之时,主动提出去国外留学。   再归国后,又违背母亲意思,坚持和别的女人藕断丝连,婚后又对不起妻子,甚至将亲生骨肉抱走,故意弄造死亡假象,欺骗蒙蔽妻子。   又对不起自己的亲生儿子,导致孩子间接被他人抱走,一晃二十八年未曾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   帝浩海也自知有错,所以才选择长跪不起,“妈,您想怎么和我生气都可以,关于帝家的一切,我什么都不要,也彻底放弃继承的权利,但这个孩子,您能不能认下他,就当是为了曼丽……”   潘秀玉无奈的唉声叹息,“何止是你欠这孩子的,他既是曼丽的儿子,那么,我们整个帝家都欠他的!”   子不教父之过,当初帝浩海能做出如此之举,潘秀玉身为母亲,也有一定的责任。   这不是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敷衍了事的。   那是一个孩子,一个鲜活的生命,让孩子在外流离失所了整整二十八年,完全就是造孽啊!   老人简单的拢了下思绪,再看向了他,“这孩子人在哪里?”   闻听此言,帝浩海急忙说,“妈,您别急,阿嗔他现在还没……没认我呢,所以您在等等,稍后我一定亲自带他来见您。”   就算是亲生父亲,毕竟也阔别了二十八年,让一个早已都成年的人,突然与父亲相认,着实是不容易的。   潘秀玉满面苦涩的长叹一声,“龙玲那种女人,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别告诉我,这孩子和龙家那些人一样,也是做那个的!”   帝浩海一愣,又暗淡的垂下了眸,似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母亲。   如此一见,潘秀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面容的深沉和复杂就更甚了,“好好的一个孩子,竟被龙家教育成了这样,都是孽债,孽债啊!”   潘秀玉拄着手杖起身,绕过了帝浩海,将金秘书叫了进来,吩咐了句,“去查一下淦嗔这个人,查的越详细越好,然后再给长川打个电话,说我要见他。”   金秘书应声离开后,老人再次转身,狠狠的撇了帝浩海一眼,“这件事我还要和长川好好商量一下的,你先起来吧,要是真想跪,想忏悔,就去曼丽的墓前吧!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帝浩海也沉眸叹息,他又岂能不知,可是人生啊,还真是造化弄人,等他知道真相,明白是自己当年认错了人时,顾曼丽却早已不在了人世。   最后悔的,也就莫过于此了。   想忏悔,想悔过,也想补偿时,却再也没了机会,怕是这份罪孽,要等下辈子才能偿还于她了……   楼上这边母子大动干戈,几乎一上午风波犹存,不断持续。   而赵敏之也趁着这个间隙,抽身移步去了后院,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拿着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随着电话接通,她吩咐的嗓音也骤然而起,“那件事,可以做了,准备动手吧!”   听着电话那边的应声,她慢慢的放下了手机,长期压覆于心上的巨石,也有沉了几分。   她满目哀凉的抬眸看向远处,一排排树木,在这个春季的气候之下,慢慢复苏冒出了绿叶,恍若思绪一瞬间就回到了十多年前,也是这里,几个孩子在树上树下嬉闹不断。   年幼的顾念爬上树梢,想去捉一只好看的小蝴蝶,却不慎脚滑摔下,跌落到了帝长川的怀中……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赵敏之当年就应该下这个狠心扼杀住的,她苦叹的摇了摇头,敛眸自言自语了句,“长川啊,别怪妈狠心,我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我的两个小孙子啊……”   而城市的另一边,一间奢华精致新装修正准备试营业的高档餐厅,后厨房里,一位身高清臞,面容朗俊的男人,正在烹制美食,娴熟的操作,优雅的气质,一举一动间,都宛若一副美好的画面。   画卷却随着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而就此惊扰,“嗔哥,嗔哥,那边来消息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三两步从外面跑进来,当看到男人正在忙碌的身影时,也下意识的连忙噤声了。   他一直等到男人将手边的菜肴烹制完毕,男人洗了洗手,一边朝着这边走,一边点了支烟,临近时轻微挑了下剑眉,“什么?”   低沉的嗓音,暗哑,又磁性。   年轻男人忙说,“嗔哥,那边来消息了,让动手了!”   他说着,又急忙将手中这段时间查到的资料一一递送上去,“您看一下,这是哥几个这几天查到的,这个女人几乎常去的地方,就是研究所和中心医院,早上会途径Mary咖啡厅买杯咖啡,有的时候路过这个煎饼摊,也会买个煎饼……”   “我们就在这边动手吧!她应该不会改变路线的,实在不行,就制造个理由,给她引出来,反正药都准备好了!”   年轻的男人倒是一脸的信心十足,俨然一副手到擒来的感觉。   而这边的男人却沉沉的吸了口烟,随着烟气的喷薄,他也侧身倚靠着窗沿,冷眸看着近旁还在绘声绘色描述的人,“小六啊。”   他一开口,年轻男人便马上停下了,随之抬眸看向他,“嗔哥,怎么了?”   “我是不是说过,类似的这种事儿,别接了。”男人叼着烟,袅袅的烟气将他暗沉的眸光全数朦胧,却未将眼底的一丝冷戾遮蔽,以至于涌动的阴鸷,着实分外渗人。   小六下意识的急忙低下了头,“对不起,嗔哥,我以为阿杰那边接了傅家那事儿,这边再接个这活儿,也不会有问题的……”   男人没言语,却紧起了眉,动手弹了弹烟灰。   小六似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说,“嗔哥,不只是那边,还有一边,也雇了我们,不知道这女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这么多人都想弄死她!”   男人还是没说话,只是倾身而起,摁灭了手上的香烟,转身又重新踏入了厨房。   小六愣了愣,追在后面,试探性的问了句,“那嗔哥,要不我两边都回绝了?”   依旧得不到男人的应答,小六心里暗忖,嘴上也就说了出来,“不过估计他们也会雇别人吧,反正这女人是必死无疑了,姓顾,嗔哥,您说会不会是那个帝……”   没让他说下去,男人终于有了反应,深沉的眸光一黯,只言,“都接下来吧,就按你刚刚说的,动手去办吧!”   小六一惊,“都接下来?您是要一手托两家?”   但似又感觉那里不妥,连忙改口又说,“不对,还有傅家那边呢,您是要两件事一起办,一手托三家?”   男人没言语,却霍然扫了小六一眼,森冷隐寂的寒眸凛冽,不怒自威的气势倾泻,吓得小六再也不敢多言一句,急急忙忙应了下,转身就闪了人。 第546章 有我在呢   温暖的春季,万物复苏,微风拂面,惬意又令人舒适。   而顾念也难得的一整天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反应,大部分时间,她都和两个儿子腻在一起,甚至连睡午觉时,她都陪着儿子们一起的。   到了晚上,看着他们母子三人其乐融融的,帝长川也难得的来了兴趣,让保姆们准备晚餐在后院露天烧烤。   保姆和管家忙的不亦乐乎,他也接到了金秘书的电话,踱步上了楼。   等他再下楼时,就看到轩轩和圆圆正蹲在某处玩着什么,而顾念则躺在不远处的躺椅上,似是睡着了,脸上遮挡着一本书,呼吸均匀又绵长,看似睡的很香。   帝长川迈步走了过去,却被正在蹒跚学走路的圆圆一把抱住了大腿,他低头抱起了儿子,“圆圆饿不饿?等会儿就吃饭了!”   圆圆趴在他怀里,而轩轩则不甘的在地上不断扑腾伸着小手,嘴里还嘟囔着,“抱抱,抱抱……”   帝长川俯身又将轩轩也抱了起来,他个子很高,一手抱着一个,完全轻轻松松,抱着儿子走去躺椅。   唤来了保姆暂时照顾两个孩子,他抱着顾念进了别墅。   将她轻轻的放在主卧的大床上,似是因换了环境,她不适的嘤咛一声,转身又睡下了。   他替她盖好了被子,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后,才起身走了出去。   随着房门轻轻的闭合,顾念也顺势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她,浑身不知不觉的早已被汗水浸湿,还在不断冒出的冷汗,清满了额头,她抬手扶着额头,使劲的搓揉几下,试图想要将身体里那种隐隐愈加不好的预感压下。   但这样的做法,只会是徒劳。   不过须臾,她就坚持不下去,痛苦的全身上下像被什么撕扯剜挖,又疼又痒,她不受控制的反复辗转,使劲的缩在被子里,全身上下不住的抖动颤栗,手脚也瞬间不听了使唤。   她死死的咬着下唇,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孩子们还在家里,若是让他们见到自己这幅样子,该多害怕啊!   顾念用残余的一点点理智控制着,她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给孩子们留下任何心理阴影……   她一遍遍的在心里这样反复提醒叨念,但身体里那种百虫蚀骨,一阵阵又疼又痒的感觉,像高举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将她剩余的一点理智全部湮没。   帝长川总觉得不太对劲,再次推门进来时,果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顾念彻底没了理智束缚,整个人像脱笼的困兽,疯了似的在床上扭动不已,还‘砰’的一声整个人坠落而下。   他急忙箭步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坚持一下,我去拿药!”   帝长川嘴上说着,却舍不得放下她,侧颜扫了眼不远处桌子的抽屉,到底还是起身抱着她径直走了过去。   她还是折腾不已,疼痛的像被无休止的放大,稍微碰触一下,她都剧痛难忍,在他怀里挣扎撕打,张口还咬上了他的手臂。   帝长川紧皱着眉,浑然不知疼痛一般,任由她这样咬着,抱着她回了床上,单手麻利的剥掉注射器的针帽,将针头缓缓刺入了她的血管。   这是医生开具的药物,有一定延缓和镇定的作用,可以在她彻底被药物控制,丧失理智时使用。   除了这一支药,还有其他的,全部需要注射输液使用,他先照顾着她躺好,因为药物还没彻底起作用,顾念挣扎扭动的依旧很甚,被他这样禁锢着,也气力很大的反复试图挣脱。   帝长川只能强行按压着她,又怕她混乱中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只能俯身封着她的唇,尽量的拖延时间,等待镇静剂起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药物慢慢起了作用,她的动作也渐渐迟缓下来,最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下了。   帝长川也趁机起身,先将她那满身湿漉漉的衣服褪去,换上一套洁净的睡衣,盖上了被子,再起身拿出医生之前交代过的药物,逐一配好,给她注射输液。   药物一点点融入身体,她的状况也慢慢的有了改善。   从她慢慢舒展下来的眉心上,就能看出这一点,他陪在一旁坐了一会儿,一直到门外管家说该吃饭了,他才想起两个儿子,又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后,迈步下了楼。   晚餐时,顾念没能下来,所以就只有帝长川和两个儿子,孩子们还小,也吃不了什么肉肉,都是保姆做好的辅食,他一边喂一个儿子,直到两个小家伙都吃饱了,他也一口未动,抱着两个孩子又上了楼。   顾念还在睡着,似乎也只有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睡眠,也才能安稳一些。   帝长川叹了口气,抱着两个孩子去了儿童房,陪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等哄睡了他们,才移步回了主卧。   而顾念还在睡着,只是输液已经结束了,她的梦境也似改善了很多,睡觉也不老实起来,蹬踹的小腿直接将被子踢飞了。   帝长川皱了皱眉,拾起被子又重新给她盖上,直接陪着她躺下了,将她拢入了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扶着她的脸颊,“早上我不该那么不知节制,对不起……”   她现在身体状况还不太好,他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没能压住自己的火气,还那么折腾她……   “下次不会了,不管再发生什么,都不会那样对你了,所以,坚持一下,快点戒掉吧!”他宛若呓语的嗓音低哑,紧紧抱着她,将她捞进了自己怀里。   房内两人拥眠,温馨倒也缱绻,房外夜色迷蒙,深邃却也诡谲。   同样的夜空,笼罩之下,家家户户灯光盏盏,而很多事,也在这种看似平和的夜晚,悄然临近。   顾念再醒来时,就是翌日的清晨了。   她一坐起身,先觉得头重脚轻,抬手时就注意到了手背上的针孔,下意识似猜到了什么,正要掀被而起时,卧房门就被推开了。   帝长川从外而进,手中端着一份早点,三两步到了床边,在床上支了个小桌子,另只手将她拦了下来,“别乱跑,先吃点东西。”   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胃会受不了的。   顾念抬手揉着眼睛,还有些困顿的样子,“我昨天是不是……”   “是。”他回答的很快,两人都知道指代的是什么事,但男人也随之伸手将她 抱入了怀里,“不过没事了,医生说过,最多还会有三两次,就不会再这样了。”   虽然戒药是个漫长的过程,但类似的状况,也不会层出不穷的。   前期会比较难,需要配合药物辅助,而中后期会随着药物辅助的减少,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总而言之,挺过这三个月,她就会焕然一新,彻底好转的。   顾念却并不是在乎这个,她焦急的眸光灼灼的看向他,“那孩子们呢?我有没有吓到他们?”   帝长川无力的叹了口气,抬手扶上她的头顶,“有我在,你觉得呢?”   不然他为什么不去公司,而选择留在家里?不就是担心她突然发作失控,让孩子们撞见吗? 第547章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顾念勉强才算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一根弦也稍微放下,去洗漱了下,才下了楼。   孩子们在保姆的照顾下,乖乖的吃着早餐,一见到她马上就展开了小胳膊,纷纷都朝着她要抱抱。   顾念走过去挨个抱了抱儿子,自己也吃了几口东西,可能是戒药的缘故,最近都没什么食欲,甚至达到了厌食的地步,不仅不饿,还看到食物就有点反胃。   所以没吃几口,她就忍不住冲进了卫生间,将胃里刚刚摄入的一点食物全都吐了出来,好不容易止住了,后方便递送来一杯温水,和男人低沉的嗓音一并降临,“今天减少点用药就会好些了。”   昨夜一整晚,她几乎输液就未曾停过,摄入的药物太多,才导致如此的。   她面容无力的更显苍白,也只漱了漱口,并未接话茬。   早餐过后,林凛便来了,他几步走到帝长川近旁,压低声道,“帝总,老夫人那边叫您过去一趟,好像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商谈,金秘书都催了几次了。”   男人眉心微紧,关于潘秀玉找他的事儿,昨晚就听说了,是关于什么的,他也大概有所耳闻,只是,他思量了下,幽沉的眸光就自然的扫向了旁侧正陪着两个儿子玩耍的顾念。   顾念感觉到男人视线的逡巡,下意识抬眸,果然和他四目相交,她深吸了口气,“奶奶既然找你,就去吧,我暂时也应该没事的。”   最近几次发作,她也有了经验,平均隔一天会发作一次,状况也随着时间拉锯,而愈演愈烈,但配合着药物辅助,倒也算能熬过去。   帝长川没言语,却明显眸线沉了几分,似在暗忖着什么,起身时来到了她近旁,“你和我一起去吧!”   顾念一怔,“我也去?”   虽然潘秀玉找他具体商量什么,顾念不得而知,但光凭着他们这又一次婚姻重组,她在帝家,或多或少身份就敏感了很多,而且她现状也不太好,此时冒然过去,着实不妥。   她有些迟疑,还碰巧怀里的小轩轩打了个哈欠,困顿的趴在她怀里,闭上了眼睛。   “不行啊,你看轩轩都困了,我要哄哄孩子的。”她解释了句,也是趁机找了个借口。   帝长川皱了下眉,而旁边林凛也迈步过来,“帝总,不如我让江远过来照顾一下小少爷们。”   林凛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还不了解老板顾虑的是什么吗?不是担心没人照顾好两个孩子,而是顾虑有万一的突发情况罢了。   江远一直以来,除了是秘书和助理的身份外,还有一层身份,就是贴身保镖,有他在,毕竟能好一些。   帝长川沉吟了口气,抬手看了下腕表的时间,目光深深的睇着她,“我出去几个小时,你和孩子们老实在家等我,别乱跑。”   顾念无奈的皱了下眉,她现在是身体有些异样,算是大半个病人,又不是丧失了生活机能,至于让他这么紧盯吗?   她没应声,也没理他,只是低头哄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小轩轩。   而帝长川刚走,她就接到了乔珊珊打来的电话,担心吵到了刚刚睡下的轩轩,她便将孩子交给了保姆,自己起身踱步去了阳台。   “珊珊,最近怎么样?晨曦有消息了吗?”顾念一接电话,连忙询问。   其实,若不是这几天她这边身体情况欠佳,早就跑去帮着乔珊珊一起找孩子了,所以数天不联系,她也很记挂那边的。   提及晨曦,乔珊珊自然的一阵沉默,半晌才说,“还是没什么消息,该着的,能找到的地方都找过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为此,盛少琛派过去监视申佳人的人,到现在还都二十四小时紧密盯着,可即便这样,也仍旧杳无音信。   警方也为了寻找孩子,查获追捕了不少人贩子团伙,解救出了不少孩子,但却无一人是晨曦。   而且晨曦的年纪太小了,这样的孩子,丢失这么久,最坏的一种结果,也频频在每个人心中萦绕。   顾念闻言不禁哀叹了口气,“那也得找啊,出了本市和周边县城之外,其他的城市也要去找找啊……”   晨曦丢失这件案子,最棘手的一点,就是查不出是谁抱走了孩子。   罪有嫌疑的申佳人,虽然有作案动机,但案发当天却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她身边的几个亲信心腹,也都不在场。   而且警方那边,还有盛少琛也派人,详详细细的彻查了申佳人不下数遍,仍旧一点可疑的线索都找寻不到。   找不到凶手,那么孩子又下落不明,就成了一个悬而又棘手的事情。   乔珊珊的情绪明显也很糟糕,反复的叹息出声,“晨曦的事儿,我会找的,不管怎样都不会放弃的,所以念念,别担心,我一定能找到孩子的。”   顾念也说,“等我这边情况稍微好一点了,我也帮你,不管多难,都要找到孩子!”   乔珊珊欣慰的勉强一笑,“念念啊,你还记得我那个表妹吧?就是淼淼。”   顾念思绪一动,随之想到了,便言,“嗯,记得啊,她不是在几年前就随着全家移民国外了吗?”   “嗯,是啊,昨晚淼淼给我打了电话,说我舅舅突然生病了,情况貌似不太好,所以我要过去一趟了。”乔珊珊说。   顾念知道,乔珊珊自从父母过世后,仅剩的血亲就剩下一个舅舅了,所以她也没多想,只言,“行吧,那你什么时候走?”   舅舅一家早已迁居国外,此番乔珊珊过去探望,还能顺便当散散心,对她或许也是好的。   “今天就走,机票已经订好了。”乔珊珊言简意赅,但话出口后,又顿住了。   她沉默了下,又忙说,“我走了以后,别再惦记我了,找晨曦的事儿,少琛会去做的,念念,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听着这话,顾念不禁无力的笑了笑,“你只是出国几天,又不是一去不回来了,至于说的这样吗?好像生离死别……”   她没说下去,不由自主的思绪波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又话音一转,“珊珊,你该不会是真的不想回来了吧?”   “不对,是这几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晨曦几乎就等同于乔珊珊的命一样重要,若不发生任何事,她绝对不会再孩子杳无音信的阶段,突然提出要走的!   听筒中传来乔珊珊的笑声,有些哂笑的成分,不太走心,但毕竟不是面对面,也听不出太多的异样,“你这么喜欢胡乱猜想吗?我只是去看看舅舅而已,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了,等我回来了给你带礼物!”   顾念霎时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些,也应和的与她又聊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她仰起头,抬手揉了揉眉心,可能真的是戒药缘故闹得,让她总喜欢没事胡思乱想……   而事实证明,她这并不是胡乱猜想。   就在通话结束后的一分钟左右,乔珊珊便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压低了头上的帽檐,迈步上了一辆开往庞县的大巴车。   车子缓缓起步,驶过市郊,直上高速,沿途景色郁郁,乔珊珊侧目倚着车窗,不断的抬手扯拽着高领的毛衣,试图遮掩住脖颈上,那一道道青青紫紫的淤痕…… 第548章 你没事跟踪我干什么?   春末的时节,天气总是格外的好,蓝天白云,绿草盈盈。   顾念在阳台站了一会儿,回过神时,就听到客厅里管家正交代保姆做事,好像是家里的食材和水果不多了,还有孩子们的一些东西,列了个采购清单,让保姆出去购买。   家里保姆颇多,都是各司其职,负责采购的保姆却碰巧身体不适,一脸愁容的看着管家,“我肚子真的很不舒服,本来今天预约了看诊的,能不能……”   管家似也有些为难,踌躇的应该怎么办时,正好顾念路过,便直接搭了言,“这样,我去吧!”   “太太您去?”管家一愣,接连下意识的连忙摇头,“不行,这可使不得,若让先生知道了,会怪罪我们的!”   顾念却微微一笑,“没事,今天天气好,我正好想出去走走。”   总窝在家里,她也会憋闷坏的,虽然戒药治病需要时间,但也不是分秒必争吧,偶尔出门溜达一下,还是可以的。   她执意如此,管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轩轩已经睡下了,被保姆抱去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一个小圆圆,保姆怎么哄都毫无睡意,还冲着顾念展着小胳膊,“麻麻,抱,抱抱……”   顾念走过去抱起了儿子,揉了揉孩子白嫩嫩的小脸颊,“我的小宝贝儿,不困吗?”   听保姆说昨晚两个孩子跟帝长川一直玩到了深夜才睡的,所以今早吃过饭,轩轩就困的不行了。   但圆圆出奇的精神旺盛,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趴在顾念怀里小手不断的摆弄着她的衣扣。   “那和妈妈一起逛超市,好不好?”顾念试探性的询问儿子。   圆圆还小,哪里懂得那么多,只是喜欢腻在妈妈怀里罢了,便也乖乖的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顾念就笑着给孩子换了衣服,然后抱着小宝宝出门。   车库里的车子非常多,帝长川几乎命人在每一台车上都安装了婴儿座椅,方便随时随地带孩子出门,这自然也让顾念省事了不少。   她开车慢慢驶出帝云斋,穿过几条街道,就上了主干道,她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方座椅里的小圆圆,孩子还小,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一路上欢声笑语,逗得顾念心情都好了不少。   可是眼看着就要抵达最近的大型超市时,她却无意中透过后视镜看到了 后方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约莫记得,她好像从帝云斋出来时,就看到了那辆车。   莫非是……跟踪?!   那会是谁的人?若是江远的话,她倒无所谓的,但如果是别人……   顾念有些起疑,便放弃了最近的超市,继续驾车在市区里兜圈子,开着开着,不经意又发现后方从一辆奔驰轿车,又多了一辆坦途。   她思绪霎时一凛,便一边开车一边给江远打了个电话。   “太太,不是我啊,我在公司呢,帝总没让我去帝云斋啊,如果我去了话,也会告诉您的,不过,是有什么事吗?”江远那边解释着。   顾念如此一听,心里的疑惑就更甚了,又问了句,“那除了你之外,他有没有派别的人跟着我?”   江远也一愣,忙说,“没有啊,帝总早就不监视您了,家里只有那六名保镖,如果不是他们的话……”   他说着,似感觉到了什么,又道,“是不是出事了?太太您在哪里?我过去找您!”   顾念无措的闭了闭眼睛,正想和江远说什么时,正巧路况较好,后方一辆坦途突然加速变道,和她车子并驾齐驱时,对方副驾驶车窗也慢慢滑了下来,随之司徒其一张邪肆的俊颜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呦,小美人,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哥?”   闻声的刹那,顾念容颜就沉了下去,再余光扫了眼后方那辆奔驰轿车,可能是碰巧有十字路口,那辆车便转了个弯,在她视线中消失了。   她也随之放下了心,忙和江远说,“可能是我多疑了,暂时没事,有事我再联系你吧!”   江远也应了两句,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顾念这才转眸看向一旁坦途驾驶位上的男人,“你呦什么呦,没事跟踪我干什么?吓死我了!”   司徒其有些发懵,但碍于两人都在开车,距离拉大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了下顾念,让她在前面停车。   但顾念并未停车,因为转个弯,就是个大型超市,她将车直接停在了超市的路边。   她下车时,司徒其也正好下了车,看着她抱着个小孩子,急忙快走了两步过来,伸手揉了揉圆圆的小脑袋,“告诉叔叔,你是轩轩还是圆圆?”   “圆圆……”孩子用稚嫩的嗓音,道着自己的名字。   司徒其心上一喜,急忙接过了孩子,高举过头顶,“哎呦呦,你是小圆圆啊,长得和你妈妈还真像呢,往后叫我干爸好不?”   孩子那么小,哪里懂得什么意思,只是很喜欢这种被人高举过头顶的感觉,而司徒其还顺势将孩子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圆圆开心的两条小腿夹着男人的脖颈,小手扶着他的短发。   顾念还有些不放心,“别摔了,放孩子下来!”   司徒其却拦下了她,“有我呢,我这么大人了,还能摔了他不成?”   顾念完全拿他没辙,也只能试探性的跟在一旁,生怕他一时不注意,真把儿子给摔了。   两人一边往超市走顾念一边说,“你没事跟踪我做什么?还弄出了两台车!”   司徒其怔了下,“我什么时候跟踪你了?刚刚只是碰巧遇到了,就跟了你一段路罢了……”   竟然不是他?!   那奔驰车上的人,又是谁?   司徒其看到她脸色泛起了凝重,也狐疑的追问了句,“怎么了?刚刚有人跟踪你?”   她迟疑的脚步停下了,司徒其又问,“车牌号看清了吗?看清了告诉我,我帮你查一下!”   顾念美眸泛起了幽沉,眼瞳轻紧,车牌号她虽然没记住,但隐约记得那辆车是从帝云斋开始跟着她的,所以要想查,也不会很费事。   而且,万一那人是帝长川派过来的,也就是一场乌龙,闹大了反而不好。   所以她思量了一番,便也只说,“没事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说着,她便继续往超市里走,司徒其抱着孩子后面跟着,她走了几步,才回头看他,“你不去公司吗?还有时间跟我逛超市?”   司徒其抿唇粲然一笑,还顺带着将脖颈上的小家伙拉下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轻微的胡渣扎的孩子痒痒的,逗得小宝宝咯咯直笑,他却说,“该忙的都差不多了,就等过几天的交接了。”   顾念轻点了下头,继续迈步进了超市,选了台购物车,司徒其接过车子,将小圆圆放在了车中,两人推着车往里走,他顺势抬手就握上了她的,还故意十指相扣,“再过几天,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司氏集团总裁了,家里的一切产业,也都划分到我名下了,从此再也不怕什么流言蜚语了,念念,我们也可以正大光明的谈恋爱了!”   顾念,“……” 第549章 一厢情愿   “我重新追求你,我们来谈一场轰轰烈烈,天崩地裂的恋爱,好不好?”男人满目热枕,诚恳的话语,完全发自肺腑,深许的目光,也灼灼的落向她。   “不好!”顾念也早已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目光中的笃定更是前所未有,“不行,也不可以!”   她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否定词汇都说出来,以此来彻底拒绝。   顾念说完,就挣开了他的手,推着车子往里面走,边走边看到适合的物品,放进了购物车。   司徒其在原地怔了两秒,才迈步追上她,替她接过推车,再度伸手挽起了她的手,“别这么急着拒绝啊!”   “阿其。”她转身看向他,并抬起了他还紧握着自己的手,“我们认识很多很多年了吧,我只是拿你当哥哥,当朋友而已,且不说我现在还没离婚,就算有一天真的离了,我和你也是不可能的!”   这些话,她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了,但几乎每一次司徒其都不怎么当真,对此,顾念也是真的无语了。   她从小三两岁时就认识司徒其了,所以从某些层面上来讲,他们认识的时间,远超于帝长川和她认识并相处的时间,但对她而言,就只停留在发小,一起长大,宛若哥哥一样的感觉层面上,真的无法渗入其他了。   司徒其无奈的垂眸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知道吗?你越拒绝,我就越想得到你,无所谓了,反正我都说过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就是喜欢你,就是要追你!”   顾念,“……”   “你就当我一厢情愿好了,反正细水长流,水滴石穿,只要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针,还怕你的心不被我融化吗?”他倒是宛若给自己打气一般,说的倒是云淡风轻。   顾念却险些无语到了极限,“一厢情愿是很累的,而且,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也不会有结果,你不累吗?”   “不累啊!”他倒是回答的极快,还顺带着俯身在她手背上轻啄了下,轻微的举动,却震慑的顾念下意识急忙抽回了小手,还恶寒的连忙擦了擦。   司徒其却看着她勾唇直笑,“我如果告诉你,从小我就喜欢你了,你肯定不信。”   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小时候他只觉得顾念有些特别,那么多岁数差不多,同一个圈子里一起长大的孩子们中,他总是喜欢黏着顾念,还每每喜欢欺负她,看着她哭鼻子了,自己又不知所措了。   小时候喜欢欺负她,长大了喜欢戏弄她,却没注意到,一种名为爱,表现为喜欢和在意的感情,在心底早已萌生驻扎。   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看上去放荡不羁的,像个十足的花花公子,对感情这个东西,又发觉极晚,等到了该谈情说爱的年纪时,他才注意到,几乎没一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也试着有过几次恋爱,但不管对方多优秀,多貌美,他也最多就能和对方谈几天,然后就找了个理由,不欢而散了。   反反复复了很久,他才猛然发觉,明白了自己的心,之所以对旁人心无旁骛,是因为自己的心上,不知何时早已有了人,而那个人,就是顾念。   不管是欺负也好,不管是戏弄也罢,这些都只是表象,都掩盖不了他在乎她,喜欢她,更想要得到她的事实!   所以,好不容易读懂了自己的心,又怎可能再轻易放弃?   “反正我不会放弃的,你和帝长川也长不了,迟早会离婚分手的,我就有机会!”司徒其信誓旦旦,一贯邪魅的脸上,也难得的泛起了几分庄重。   顾念无奈的皱了皱眉,“你没机会的,我根本不爱你,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最普通的那种,OK?”   他倒是无畏的耸耸肩,“OK,我不仅是你朋友,也是你哥,所以叫声哥听听?”   她紧眉恶寒,三两下推开了凑上来的男人,“多大了,你还闹,去去去,别打扰我选东西!”   司徒其一向嬉皮笑脸的惯了,而两人又从小就认识,早就不惜外的,顾念这边选着东西,他也在旁边帮着选,不过须臾,就装了差不多满满一购物车。   小圆圆坐在车里,都感觉有些挤了,顾念只能将东西整理了一下,给孩子腾出了一些地方,而孩子似乎此时也有些困了,趴在旁边盒装纸巾上,就睡了。   司徒其也趁着这个间隙,用最快的速度折返出去,再回来时,又推了一台购物车,同时手里还提了个宠物外出箱。   顾念一看那箱子,就皱起了眉。   她记得很久很久之前,她想带轩轩离开这里时,他差不多也是拿这个箱子放孩子的!   “诺,把圆圆放这里吧!”他说着,还打开了那个宠物箱。   顾念在旁面容发黑,目光漾起了不耐,“司徒其,这是我儿子,不是宠物猫狗,你总拿个这种箱子……”   “小孩子和小宠物没什么差别的,不知道吗?这小家伙的学名又叫四脚吞金兽。”他坏笑着,伸手轻轻的将睡了的小圆圆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箱子里,又拉上拉链,因为宠物箱设计的有出气孔,所以也不会担心喘不过气。   顾念看着他的一系列操作,无奈的连连叹息,好吧,就看在这次买的东西有点多的份上,暂时这样吧!   她又选了一些东西,感觉差不多了,两天推着车子准备去付账,但走了没几步,顾念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忘了拿尿不湿了!”   家里两个孩子,尿不湿是必需品,而且也是消耗品,必须常备的!   司徒其轻然一笑,推着另一台车只言,“在这里等我,我去拿。”   “你知道应该拿哪种牌……”她话还没等说完,司徒其却早已大步流星,推着购物车就窜入了人群。   她无措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宠物箱里的儿子,苦叹的摇了摇头,“宝贝,你说妈妈应该拿你这个叔叔怎么办呢?”   司徒其从小就我行我素惯了,几乎任何事,他认准了的,别人谁劝都不好使,但愿他也别太死钻牛角尖才好啊。   而事实上,这没孩子是真不知道这普通的一个小孩子,必须的物品种类竟能多到几十种不止!   司徒其愣愣的看着放慢了几个架子的尿不湿,各式各样的款式和牌子,还有各类的差别迥异,他完全看的是眼花缭乱……   最终,他深吸了口气,将凡是看得到的,每样都拿了几包,就这样,眼看着一个购物车都装不下了,他还在使劲往里塞。   路过的导购员见到了,不禁急忙上前,“先生,请问你这是……”   导购估计也没见过他这样的,光尿不湿就拿了差不多上百包了,支支吾吾了半晌,也只说了句,“先生貌似家里孩子很多啊?”   司徒其也微微一笑,“嗯,我老婆给我生的多,所以多拿点!”   导购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又识趣的急忙推来一辆购物车,帮他都堆满了,才看着司徒其推着车离开。   等他推着两辆购物车,几乎满载而归时,竟发现顾念不见了,他四下里望了望,也找了找,都不见人。   不仅仅是顾念,连带着她的那台购物车和小圆圆,也一并消失了!   司徒其无措的抬手揉了揉眉,莫非她这是嫌弃他太慢,不等他了? 第550章 你现在很危险   司徒其抱着疑惑的心情,先结了账,推着两台购物车出了超市,发现顾念的车,还停在路边。   他顿时松了口气,推着购物车到了近旁,先伸手敲了敲车窗,还不等言语,就注意到车内空无一人,似并无任何异样。   司徒其眸色霍然一紧,又在原地四处看了看,仍旧找寻不到顾念的身影,沉吟了下,转身又折返回了超市。   找到了超市的负责经理,表明了身份后,直接去了监控室查看监控记录,画面中,看到顾念和一个年轻的男人聊了几句,然后她就推着购物车去结了账。   之后,任何监控记录都捕捉不到她的影像了,就连那个视频画面中的年轻男人,也消失不见了踪影。   司徒其呆愣的站在原地,越发觉得有点蹊跷,又让工作人员再调出几个监控录像,继续查阅……   而城市的另一边,帝豪苑的楼上书房,烟雾缭绕中,帝长川俊朗的面容也显得隐晦不清,高大的身形落座于沙发上,单腿之地,姿态优雅又潇洒。   他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拿出来一看,是超市购物的刷卡消息通知。   看着屏幕中的信息,他微微皱了下眉,她这是出门购物了吗?竟还主动刷了他的卡……   莫名的,一丝浅然的淡笑在男人俊逸的唇边晕染,她现在是终于肯花他的钱了吗?   潘秀玉注意到他神色的反常,也跟着皱了下眉,“我在和你说正事呢,你倒是说句话啊,关于那个孩子,你有什么想法?”   帝长川展眉淡笑,并轻微欠身摁灭了手上的香烟,看上去似心情有些不错,只言,“我没什么想法,都听奶奶的。”   潘秀玉一怔,“那也就是说,我要是同意认回那孩子,你也没意见了?”   帝长川也轻然的点了点头,“不过就是多了个弟弟而已,还是二婶亲生的,就算身世曝光也是正大光明,对帝家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认下吧。”   潘秀玉长叹了口气,“你还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认下他和身世这两方面我都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龙家那边,你是知道的,那龙家可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孩子在那边从小长到大,又岂能是个善类?”   “奶奶。”帝长川出言打断了老人,狭长的眸色深邃,启唇时微微的弧度带出浅笑,“虽然原生家庭对孩子影响很大,但也不排除特别的各类存在啊,不能一概而论的,而且要细说的话,帝家的人,又有几个能是善类呢?”   换言之,帝家出来的人,就都是行的正走的端的好人吗?怕也不是吧!   商人重利,商场更是变化多测,为了利益不折手断,尔虞我诈的,都是司空见惯的,细追究下去,没有几个能称为彻底的好人。   潘秀玉一瞬间不言语了,但老人目光复杂,忧心也尚存,最终只说,“那先这样吧,具体的,我们再观望一下。”   男人点了下头,又陪着老人聊了一会儿。   待帝长川从老宅这边离开,回到帝云斋时,车子刚驶入庭院,就正好和刚刚抵达的司徒其不期而遇。   司徒其几乎查遍了超市附近所有店铺的户外监控,都没查到顾念的身影,实在太可疑了!   而最让他棘手的,是一直到现在顾念的电话,都迟迟打不通。   他一边下车一边还在给顾念拨打着电话,但迟迟都是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他一抬眸,就看到了这边也下了车的帝长川,急忙箭步冲了过去,“那个顾念联系你了吗?”   帝长川皱了下眉,“什么?”   “我说顾念有没有联系你,这几个小时内!”司徒其语速极快,焦急的心情难以言表。   帝长川也从他那混乱的俊容上看出了端倪,拿出手机将超市刷卡信息给他看了眼,“就这个。”   司徒其只扫了一眼,就说,“我没事看你刷卡信息做什么?”   他失神的愣了下,才霍然抬眸看向了帝长川的黑眸,“我好像……好像把顾念和圆圆弄丢了就……”   帝长川眉心猛然一沉,直接迈步上前,周身凌冽又威压的气息接踵而来,“你说什么?”   司徒其黯然的唉声叹息,“我也不知道,就是让她在那里等我一会儿,但一会儿的功夫,她和孩子就不见了!”   帝长川视线放沉,寒眸浅眯,“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详细一点都说清楚!”   司徒其一五一十的将一切说明时,林凛也早已适时的到了近旁,“帝总,我刚接到江远的电话,他说几个小时前太太联系过他,说好像有人跟踪……”   帝长川面容彻底泛出了森寒,眸光渐次黯下,吩咐了句,“去查,从她离开这里到超市,整个路上发生的一切,都查清楚!手机号定位,马上发给我!”   司徒其也分外内疚和自责,所以也打电话联系了秘书,派人马上彻查,绝不放过任何一蛛丝马迹……   几个人手忙脚乱的忙作一团,而时间倒退回到几个小时前,超市付款处不远的地方,顾念推着购物车,在等着司徒其。   她等了又等,没等来归来的司徒其,却等来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人。   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周身的深色运动服,看上去年纪不大,透过眉眼看上去也并无恶意。   “顾念小姐是吧?”男人临近她身旁,压低的嗓音忽然开口。   顾念蓦然一惊,还不等反应,就听男人又说,“先别急着惊讶,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顾小姐,你现在有危险,请跟我走。”   顾念思绪凛然,防备的意识骤然开启,“请问你是谁?”   “我说了名字你也不是认识我,顾小姐,我只能说自己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你的,请马上跟我走!”男人声线很低,一边和她说话,一边警惕似的不断查看四周的情况。   顾念大概逡巡了一番近在咫尺的男人,率先注意到了他腰间鼓鼓的地方,应该是佩戴了武器,而看他这样警惕的样子,似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男人见她还有些疑惑,便又说,“您也应该注意到了吧,之前有车跟着您,您现在真的很危险,已经有人要对您动手了!”   他说的貌似还算诚恳,也看不出有任何欺骗之感,只是即便如此,顾念也不会轻言相信他人的,尤其还是个完全的陌生人。   只是,她下意识的瞥了眼购物车里的宠物箱,儿子还在睡着,超市里貌似人很多,但也都是普通人群,若是真发生了什么,怕是无法保证她和儿子的安全。   其实,顾念不在乎自己到底会怎样,但儿子是她就算拼上一切也想要保护的,所以……   一旦有了忌惮和软肋,一些选择就会偏离理智。   “顾小姐,别再犹豫了,我真的没有骗你,稍后一定会和你解释清楚的!”男人苦口婆心,也一再催促。   顾念经过短时间的思维挣扎,迎着男人的方向,深吸了口气,“可以,但至少也让我先结个账吧!不然突然离开,也不太好吧?”   男人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拦阻,只是让她一个人去了付款处,自己在后方几米处跟着。 第551章 老大是谁?   虽然那个男人故意和顾念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但那种虎视眈眈阴恻恻的视线注视,也让她无形中有种芒刺在背,不寒而栗的感觉。   “请问是现金,刷卡,还是扫码支付呢?”收银员的声音响起。   顾念迟疑了下,急忙拿出了钱包,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钱包里有一张帝长川之前硬塞给她的银行卡。   这么多年,她从来不肯花他一分钱,此时主动刷他的卡,但愿他能察觉出异样吧!   结完账,顾念有心想找个机会甩开男人,但很不凑巧,男人直接领着她走楼梯下楼,处处避开了监控,直奔了地下停车场。   有监控的地方,也会有监控盲区。   而这个男人,就是选择了所有监控盲区,带她不惜绕道而行,顾念早已察觉如此,故意放慢了脚步,找了个契机将购物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趁着男人帮忙拾捡时,将一张银行卡扔在了地上。   男人早已备好了车子,是一辆不起眼的小面包车,载着她匆忙驶离了此地。   —   时间回到现在,派去查找的人还在调查,手机定位也早已有了消息,帝长川驾车直奔而去,最终也只是在垃圾箱里,找到了顾念的手机。   看来,这就是绑架无疑了。   而那个曾在监控中出现过的年轻男人,也成了司徒其首要调查的对象,但几个监控也只拍到了男人的大概身形和轮廓,毕竟戴了口罩和帽子,又有意回避和遮挡,根本辨不清楚面容。   “司少,据我感觉,这男人对这里的环境特别熟悉,应该是带着顾小姐有意避开了所有监控,这样的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的,而看着这男人的身材,还有……”   秘书说话时,将电脑中男人的截图放大,特别呈现出男人腰间的位置,“这里好像带了武器,看样子不是刀子就是手枪,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专业训练……”司徒其思绪萦绕,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什么,“之前冉莜梵雇佣的人,不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吗?彻查一下冉莜梵,再查一下……那个龙家的人!”   在国内能做出这种事,又雇佣一大批专业训练过的特级保镖,绝对非龙家莫属。   而且历年来,龙家虽然近况有所改善,也有意好好经商挣钱,但那不过都是明面上的表象罢了,实际上早已臭名远扬,见不得光的勾当,也仍旧没少干。   秘书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而另一边,帝长川站在路边翻看着顾念的手机,一个锁屏密码就难住了他,反复试了她的生日,孩子们的生日,都不对。   他疑惑的皱了下眉,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备忘录里找到了他们的结婚日期,竟也不对!   这个女人……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试了试洛城夕的生日,结果还是不对!   帝长川莫名的松了口气,可是,都不对那她……   他无意中想到了什么,也是抱着狐疑试试看的心情,输入了一串数字,竟直接解开了!   刹那间,帝长川高大的身形僵在了原地,那个女人竟用他的生日当密码……   手机刚解开,还不等查看任何,他的手机就响了。   接起来,是超市的经理打来的,“请问是帝长川先生吗?有顾客在停车场捡到了您的银行卡,请麻烦过来取一下吧!”   帝长川神色一凛,下意识的应了声,急忙上车直奔购物超市。   他之前塞给顾念的那张卡,不是普通的银行卡,是全球限量发行,又完全实名认证的黑卡,当时给她时,只是因为这张卡没有额度限制,想让她购物时,可以随心所欲一些,并没想太多。   但此时竟……   他一抵达,便拉着经理和拾物者去了 捡到银行卡的地方,果然,就是停车场的一个角落,直接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录像。   帝长川看着那个位置,可以笃定,这张卡是顾念故意扔下的,就是想告诉他,那个人避开了所有监控带走她的!   明显有备而来啊!   而司徒其这边,也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司少,我查了一下冉莜梵,她似乎和这件事无关,因为顾总那边并未撤诉,只是找律师给她出面弄了个假释,她本人还被顾总强制要求佩戴了电子脚镣,最近一段时间的出入场合我都查了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顿了下,秘书又说,“不过,因为调查冉莜梵,所以顾总那边好像也已经知道了……”   司徒其一颗心轰地一沉,顾涵东向来疼惜这个妹妹,而此时顾念突然无故失踪,想必又要火冒三丈了!   就在两人通话时,顾涵东早已电话打给了帝长川,一经接通,他质问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帝长川,你是怎么保护我妹妹的?你就是这么当丈夫的吗?就是这么口口声声的向我承诺的吗?”   帝长川无奈的紧着眉,压低的眸线暗沉,只道,“我会找到她的。”   顾涵东一路驾车风驰电掣,扶着方向盘的手指不断紧缩,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在忙着乔珊珊一事时,这边妹妹又出了事!   他咬了咬牙,“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帝长川应了声,随之挂断电话,就给顾涵东发了个定位,然后出了超市,上车一边等顾涵东一边拿起顾念的手机,随意翻找着什么,竟注意到了新增的录音文件。   他直接就点开了,录音内容是在车上录下的,也是在她手机被人强行关机丢掉之前,勉强录下来的。   当时她被男人强行带上了车,面包车驶出超市,男人感觉无恙后,就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大,顾小姐我接到了,抱歉啊,突然就这么做了,但如果我们不这么做,那边的人也要动手了,真的就要来不及了!”   男人和一个人在通话,看似玩世不恭的声音中,却多了几分的忌惮和恭敬,直觉可以感觉到,通话那边的人,应该才是真正的BOSS。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男人一再的点头应答,“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随之挂了电话,顾念也找准时机马上开口,“是谁让你接我的?你刚刚说‘那边的人’又指的是谁?”   男人皱了下眉,略微侧颜透过后视镜看向她,“顾小姐,我都说了,我不会伤害你的,对你也没有恶意,别担心,你所有的疑问,等到了地方,老大会亲自和你解释的。”   顾念思绪紧滞,“你的老大,他又是谁?”   “老大就是老大咯,等到地方了,你自然会见到的,就别再问了!”男人说完后,便不再言语了。   顾念眼看着他驾车直奔郊区的方向,而且专挑人迹罕至的道路而行,顾念越发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的就忙说,“如果不告诉我你们老大到底是谁,就马上停车,不然我就报警了!”   她说着就拿出了手机,正要拨打电话,而急促的刹车声也突然响起。   男人解开安全带,霍然转身向后,一把抢过了她的手机,直接关机,并下车扔进了路边垃圾桶。   录音也就到此结束,帝长川听着那段文件,阴鸷的眸中渐渐冷戾遍布,清隽的手指也不住收紧,这些人不仅仅是有备而来,还是预先就策划好了!   只是那个男人口中的‘那边的人’又指的是谁呢?   难道顾念早已被两拨人同时盯上了…… 第552章 任何人都不能放过!   顾涵东一抵达就直接上了帝长川的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听着那段手机中的录音文件。   差不多都听完了,他也是一头雾水,既搞不懂那个男人口中‘那边的人’指的是谁,又揣摩不透那个男人的动机。   若是绑架勒索,或者想要置人于死地,完全可以动用武力,但为什么还要说什么没用恶意,不会伤害她之类的话呢?   顾涵东思量多时,冷然的抬眸看向了近在旁侧的男人,“帝长川,有的时候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帮你,撮合念念嫁给你!”   一看到顾念受到委屈,一想到她遭遇的那一切,他就越发后悔当初做的决定!   这场错误的婚姻里,他完全就是始作俑者。   而且,最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他竟然知道已经是错的,还顾及和帝长川的兄弟情,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撮合两人继续好好过日子!   现在想想,着实太可笑了!   他暗忖的眉心压低,发狠的咬碎满口银牙,“听清楚了,如果这件事后,念念平安无事还好,如果不然,如果这件事和你们帝家有任何牵连,那么,帝长川……”   顾涵东没再说下去,顾念是他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剩的亲人了,为了这个妹妹,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尤其是一想到现在,她可能下落不明,可能生死未卜,他的心上就像霎时被一团烈焰覆盖,烧的火急火燎!   他阴郁的面容早已降至冰点,暴跳的青筋也在额头上突显,“你这边报警,让警方介入调查,我现在去找龙二爷。”   顾涵东留下句,便起身下了车。   龙家长久以来,虽然恶贯满盈,却还长久永存的原因,是龙家早已分为了两派,一派由当初的龙久掌管,做的都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勾当,挣得也都是昧心的脏钱。   而另一派,则是由龙久的弟弟人称龙二爷掌控,合理合法的经营着龙氏集团,一直以来本本分分,虽然公司规模不算很大,但也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   所以虽然龙家早已臭名远扬,警方也一再盯上龙家,但奈何没什么直接证据,可以一举覆灭的,而且随着之前龙久的抓获入狱,龙家也瞬间息事宁人般的安分了不少。   而且据顾涵东的了解,龙二爷这个人,和龙久完全不是同类人,他是个正经的生意人,为人也还算和善,而此时找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若此事真和龙家有关联,龙二爷出面,比任何人都能容易一些,也能事半功倍很多。   顾涵东发动车子,启动车子,和帝长川停在路边的车子错身时,有意停下了一些,他滑下了副驾驶这边的车窗,开口道,“还有,凡是和念念有过争执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都要彻查一遍!”   “冉莜梵我这边会查的,廖雨辰那边你查,还有你妈,也要查一下!”顾涵东若是直觉没错的话,近来,随着帝长川不惜大闹辞职,对外公布病情以后,赵敏之对顾念的敌意,也是越来越甚了。   帝长川低了下头,沉眸深邃,复杂的讳莫在眸底渐次凝聚,不仅仅只有这几个人,还有一个人,也要查一下。   那就是他一直忙碌暂时疏忽遗忘的上官妧。   顾涵东驾车驶离,帝长川也发动了车子,霎时间,两台车,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驶离远行。   另一边,郊区的某处民宅里,顾念被安置在一间小房间里,虽然有些简陋,但桌椅床榻,也可谓一应俱全。   男人还顺手将她之前在超市选购的那些东西,一袋一袋的都放进了房间里,留下句,“顾小姐在这里休息下,老大到了我会通知你的。”说完,便不等顾念再问什么,直接转身向外,出去时还不忘将房门从外也锁上了。   顾念确定外面没了人后,急忙弹身而起,先打开了宠物箱看了看儿子,小圆圆还在睡着,她顿时松了些心,趁机再环顾整个房间,只有一个不大的小窗户,还上了铁栏,外面也用木板封死,除了依稀能投进来一些光亮外,再无用处。   似乎这间房间,对她而言,就是个密闭的牢笼,想要离开,完全插翅难逃。   而外面,男人也在全部搞定后,彻底舒缓了口气,才继续拨通了之前那个电话。   “老大,都安排好了,顾小姐暂时没事。”   男人极快的交代着,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才又说,“食物和水我都会准备的,您放心吧!”   但顿了下,男人眼珠一转,又说,“嗔哥,我有点想不明白,咱们都接单了,虽然那边的人有意破坏,但我们也都拦阻了,还这样监禁她,有意义吗?不如直接弄死……”   话还没等说完,随着那边低沉冷鸷的几个字传来,男人下意识的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怯意霎时弥漫,忙说,“我错了,我错了,嗔哥您别生气,我按照您说的办就是了……”   临挂断电话时,男人似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嗔哥,那另个女人怎么办?也弄过来吗?好好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男人便无所事事起来,起身去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一边喝着一边打开了电视,倏然又愣住了。   因为电视新闻中,正在播放着警方通缉找寻的嫌疑人,呈现的监控截图人物,正好就是他本人!   男人无措的倒吸了口冷气,幸好自己当时戴了帽子和口罩,不然真容易直接被捕了呢!   他无畏的又换了几个频道,然后又拿出手机玩起了游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转而,就到了晚上。   男人订了两份外卖,自己留了一份,端着另一份去了房间,打开门,便将外卖放在了桌上,“顾小姐,老大暂时还抽不开身,你先吃点……”   他话没说完,就注意到了旁侧摊在地上的顾念,侧身躺着,一动不动,长发极好的遮挡了面容,看上去像是突发了什么疾病一样。   男人有些慌神,下意识的急忙冲过去,蹲身在她身旁,“顾小姐?顾小姐?”   他一边唤着一边抬手摇晃着她,顾念突然睁开了眼睛,着实还吓了男人一跳,还还想说什么,而顾念却早已趁机一把就摸出了男人藏于腰间的东西。   她拿在手中,果然是手枪,她的猜测没错。   男人也注意到了自己上当了,还想做什么,但都晚了,顾念猛然坐起身,将枪口直接瞄向了男人,“别动!”   她出言威吓,同时也将手枪上了膛,幸好小时候帝长川教过她用枪,谁能想到有生之年,竟还真能派上用场呢。   男人有些吓傻了,没想到顾念真的会用枪,竟然还知道上膛,他急忙说,“顾小姐,你别激动,冷静一点,我真的对你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你的……”   “我看出来了!”顾念言语冷沉,思绪更加冷静,“听清楚了,我不在乎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但是,放了我的孩子!”   “你们想要软禁我,还是想杀了我,都可以,但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先放了他!” 第553章 我错了!   孩子?   男人诧然一惊,视线在房内逡巡一圈,最终落到了床沿旁放着的宠物箱上,莫非……   顾念也循着男人的目光,侧身挪到床边,单手扯开了宠物箱的拉链,还在睡梦中的小圆圆一张白嫩嫩的脸颊,便跃入了两人的眼前。   男人也霎时倒吸了口冷气,“孩子怎么会……”   他无措的反复皱眉,“你们有钱人现在都喜欢把孩子放宠物箱里了?”   完全做梦也没想到,这里竟有个孩子啊,他本以为是顾念饲养的什么小猫小狗呢,想着和她一起放房间里,还能帮她打发下时间,也不算什么,但没承想,竟是个活生生的孩子!   顾念看着他,美眸慢慢收紧,转而趁着男人不备,枪口调转方向按在了自己太阳穴上,男人也在见状的刹那,猛地身体一怔,急忙说,“顾小姐,你冷静一下……”   如此反应,更加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她望着男人,“你只是奉命绑我来这里,但不是想杀了我,对吧?”   或者说是想杀了的,只是时机未到,或者想要谋划的某些利益还未达到,她等同于他们手中掌控的一张肉票,此时如果出现差池,那么,满盘皆输。   “我只有一个要求,放了我孩子,不然,我现在就自杀,我要是死了话,不管你们是想勒索钱财,还是有其他意图,都别想了!”   她说着,手指就按下了扳机。   男人也猛地有些惊慌,急急忙忙上前,却又不敢直接冲过来拦阻,只能说,“别,别这样,我说了,我们没有恶意,你别这样!”   “孩子的事儿,我不知道,顾小姐,你冷静一下,我去问问老大,您稍等……”   说着,男人又试探性的上前一步,慢慢的抬手递向她,“先把枪给我……”   顾念冷眸紧紧的盯着男人,有些不确定他话语中的真假,完全还在审夺思虑。   男人也无奈的闭了闭眼睛,“这里四处都是我们的人,顾小姐,就算你真的想怎样,也无法逃出去的,何况你还带着个孩子呢!你也不想孩子出事,对不对?”   一句孩子,如同一道锋锐的钢针,霍然戳上顾念的心,将她所有的顾虑和疑惑,全部击碎。   男人也趁着她怔松的间隙,猛地上前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枪,并急忙下膛,还退出了所有的子弹,然后才勉强松了口气,再抬眼看向顾念,“孩子的事儿,我去问问老大,你稍等下。”   说着,男人便转身出了房间,临走时也不忘从外将房门锁上。   听着那铁锁哗啦的响声,顾念无措的心上唉声叹息,扑通一下坐在了床上,将孩子从宠物箱中抱了出来。   圆圆适时的也睡醒了,睁开了乌黑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她,顾念抬手轻拂着孩子的脸颊,“放心,妈妈就算是拼死也会保护好你的……”   这个孩子,就是这整起事件唯一的变数。   如果不是孩子在身边,在超市时,顾念就会想方设法甩开男人脱身的,若不是因为孩子,她绝不会如此老实,乖乖地任由男人将她监禁于此。   而也是因为这个孩子,让外面客厅内的男人,彻底慌了手脚。   他拿着电话,接通后,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嗔,嗔哥,坏事了,顾小姐身边竟还带了个孩子……”   “对不起啊,我也没注意啊,她把孩子放宠物箱里了,我以为是猫狗呢!”   再多的解释,也无法抵过这突如其来的变数给人的影响,本来这种事就很棘手,稍微一点点的不慎,都可能导致最终败局。   “嗔哥,老五之前来了消息,说那边的人真的要动手了,还满城的寻找她呢,而且这么发展下去,若让那边的人知道是你将人藏起来了,那你也有危险啊!”   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男人神色极快转变,凝重的面容上泛起严谨,下意识的连连点头,“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好,我听你的。”   挂了电话,男人也适时的缓了口气,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开始准备东西。   而另一边,一栋北欧风的别墅楼上,阳光房三周都是玻璃墙面,随着外面绚烂的阳光扫射,将一室照的五彩斑斓,以至于让走进来的人,都无法看清楚躺椅上男人的面容。   清隽的男人身形笔挺,倾身倚靠在躺椅上,修长的双腿搭在小椅子上,纯白色的衬衫领口微松,袖口也高高的挽了起来,因为阳光过于刺眼,而索性闭目养神。   “嗔哥,其实小六说的没错,这件事要是闹大了,您也会有危险的,毕竟那边的人,早就想要对您动手了,这就是个机会……”   年轻的男人面容无波,只是轻轻的勾了下唇,似笑非笑的轮廓,清雅又邪魅。   旁侧屹立的人踌躇了下,又说,“要不,您就趁着这个机会,回归帝氏那边吧!这两天帝氏那边也派人联系您了,听说是老夫人想单独见您一面。”   年轻的男人依旧沉默不语,就连闭合的眼眸,都没有任何想要睁开的趋势。   旁侧的人叹了口气,“如果您这个时候回到了帝家,那么,那边的人,多多少少会有忌惮,不然往后下去,真的很危险啊!”   言犹在耳多时,男人也终于有了开口的意思,只是那寒凉的话音极冷,阴沉沉的,似腊月凛冽的寒风,染满雪霜,“知道危险你们还接这种活!”   旁侧人顿时无话可说了,尴尬的低下了头,“我们不是干这种活干多了,所以就习惯性的……”   这样的解释过于无力,他又说,“对不起,嗔哥,我们都错了,要不现在就处理掉这两个女人吧!多留她们一天,我们不仅没办法和雇主交差,那边的人又会不依不饶,最后再把您拖累了,就真的不划算了!”   男人适时的终于睁开了眼睛,狭长深沉的凤眸凛冽,渐次微眯着,“就算没有她们,那边也还会找其他借口的,倒不如就一次性了结了,往后还能省点事!”   “那您的意思是……”   男人轻微侧颜,逆光的面容有些不清,以至于眼底的那抹森寒也被人忽略,“静观其变吧!”   旁侧之人点了点头,似又想到了什么,忙又说,“小五那边倒是还好,可是小六这边,这个姓顾的女人,怕是拖下去会夜长梦多啊,您看要不先处理……”   话没等说完,就被男人霍然倾身而起的动作打断,随之男人高大的身形全数挡去身后刺目的阳光,森寒遍布的俊颜,满是厉色的看向了对方,“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不知道这个姓顾的女人, 和我的关系?”   “不不不,我都知道,是我不该提这茬,我错了!”   而另一边郊区的小民宿房子里,男人也提着一袋东西,打开了房门。   刚踢开门,就看到顾念正在给孩子喂奶,她虽然侧着身,但解开的衣衫,和乍现的春光还是一目了然,男人无措的脸颊一红,急忙转过了身去。   顾念也趁机放开了孩子,整理好了衣服,她虽然奶水不多,但偶尔喂喂孩子,还是可以的。   此时圆圆吃的也差不多了,趴在床上浑然不知任何危险的翻爬着,像个小虫子似的,顾念急忙抬手抱回孩子,然后才看向了男人,“问完了?你们老大是什么意思?” 第554章 钱是个好东西   “顾小姐。”男人走向前,虽仍旧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所以面部情绪呈现的不是很清楚,但眸光深深,看上去一派凝重,“这样,你把孩子给我,我想办法把孩子送回帝家,您看可以吗?”   送走孩子?!   顾念诧然视线泛起波澜,首先她不确定这个疑似绑匪的男人,是否真的会将孩子平安送回帝家,其次,若想利用此事,让自己和孩子顺利脱困,又怕是根本不能。   所以左右为难之下,她只想尽可能的确保孩子的安全而已。   “这也是我们老大的意思,您放心,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的送回帝家的,绝对不会出任何的闪失,我像您保证!”男人倒是异常诚恳,笃定的目光中,也看不出任何伪善的痕迹。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这个东西,是最难测的。   顾念不想做毫无把握的事情,而且此事关乎孩子的性命,她就更必须慎重!   她有些不确定,慢慢的低下了头,抱着怀里的孩子,面对男人伸送过来的双手,她也仍旧没有回应。   男人手悬空了半晌,看着她这半信半疑的样子,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放心,所谓盗亦有义,这也是我们老大吩咐的事情,我不会言而无信的。”   然后,他又说,“当然了,我也不是平白无故的送孩子回去的,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   他想了想,“准确来说,是两件事。”   顾念一愣,诧异的视线看向了男人,“哪两件事?”   男人后退了两步,将之前放在一旁的袋子拿起,递给了顾念,她打开一看,是两套女士衣服,很普通的居家服,还包括了内衣和鞋袜之类的。   她迟疑了下,男人便说,“先把这套衣服换上,把你身上换下来的衣服,都给我。”   他也担心她身上的衣物或者首饰中,有任何定位之类的东西,虽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嗔哥那边交代了,他也必须照做。   “然后再给你哥,也就是顾涵东先生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之后我就将孩子平安的给您送回去。”   可能担心顾念还不配合,男人又说了句,“等我孩子送回去了,会给您拍视频验证的,请放心。”   顾念一怔,她没想到对方竟能做到如此,这和一般的绑架,本质意义上就有了出入。   她思来想去,踌躇的没直接应答任何,只是抬眸道了句,“不如你直接让你们老大,或者你开个数吧,到底多少钱,能让我和孩子平安离开这里?”   闻言,男人不禁扬唇就笑了。   “钱,是个好东西,我知道顾小姐有钱,但很抱歉,我们并不是想要钱。”他简单回应了句,“而且,我之前不是也说了吗?你现在很危险,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危险?!   这几个字,男人不止一次的说过了,只是顾念无法确定,她为什么会处境危险?   男人看出她还在执拗,便催促了句,“你先把衣服换一下吧!”   说完,他也还算礼貌的转身就出了房间,但人并未走,只是关门站在了门外。   顾念看着那袋子里的两套衣服,无措的深吸了口气,如果是普通的绑架,不管意图为何,绑匪都无需对她如此,而现在来看,这些人,似是对她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但到底是因为什么,能让他们做到如此呢?   太多的疑问和不解窜聚心头,而当务之急,是确保孩子的安全,再将圆圆留在她这里,着实不妥。   如此一来,她便放下了孩子,尽快换了衣服,将脱去的衣服都叠好,等男人再进来时,一并交给了他。   顾念神色幽深,冷然的目光注视着男人,“不用把孩子送去帝家,将孩子送去公安局,交到民警手中,你让民警给我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将孩子送回帝家,不是不可以,但中途万一再出现任何变故,又该如何?   而且这人就算对她再客气礼让,但也撇除不掉绑匪的嫌疑,而且她现在活动自由受限,想要确保孩子安全,就必须送去警方手中,这样她才能彻底心安。   男人有些迟疑,但思量了下,倒也点头同意了。   如此一来,顾念找了张纸,写上了孩子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如此一来方便警方查证,查询到孩子家人后,自然会联系家长的。   她全部弄妥后,男人也将一部电话递到了她手边,“请联系顾先生吧!”   顾念抿着唇,伸手接过电话,输入了一串号码,等待片刻后,电话就被接通了。   “哥。”她清淡的嗓音,有些沙哑晦涩。   顾涵东没想到能接到她的电话,瞬间神色紧绷起来,“顾念,你在哪里呢?”   “哥,我没事。”碍于旁侧男人虎视眈眈,她也不能直接说明一切,只能简单道了句,“真的没事,我只是……”   她思量了下,犹豫着要说些什么时,男人已经在她猝不及防之下,抱起了圆圆。   孩子在他人之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顾念不可估量,也不能冒险一试,只能瞬间改口,随便找了个借口,“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一个人静一静罢了,哥,不用找我了,我真的没事,别担心。”   说完,不管那边顾涵东再说任何,她就极快的结束了通话,将手机一转递向了男人,“这回可以了吗?”   男人诺诺的点了下头,留下句,“顾小姐,请好好休息。”说完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顾念猛然一怔,还想说任何,可明显对方完全不再给机会了,她焦急的面容崩塌,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明明房内温暖如春,却心底不住的寒意沁染,如果,只是说如果,圆圆出事了该怎么办?!   她太容易轻信他人了,还不确定这个人是好是坏,真的不该将孩子冒然就交给他……   顾念不断地忧心忡忡,思绪也开始胡思乱想,往往类似时,人总喜欢将事情往坏处去想,一种又一种的假设,不断萦绕。   而且,她稍微想到晨曦突然丢失的事情,恐慌的心上又绷到了嗓子眼,她的圆圆……   就在她辗转反侧,不停乱想,在房中来回踱步时,房门又被人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另一个男人,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墨镜,将一个还在响铃的电话扔给了她。   顾念愣了愣,下意识的接起了电话,那边就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洛霖小朋友的母亲吗?我是汉韵路派出所的民警……”   “是,我是,请问我孩子在你那边吗?”顾念无措的拿着手机,紊乱的一颗心像有千军万马奔腾呼啸,凌乱不堪。   对方给予了肯定的回应,又问了几个问题,毕竟这么小的孩子,突然送到了这里,是谁都会觉得奇怪。   “请稍等一下。”顾念说着,急忙的将电话调成了可视通话,看着那边确定是警察,而且怀中还抱着她的小圆圆时,她才松了口气。   但似是防止顾念再乱说什么,身旁不远处的男人便摘下了墨镜,狠厉的目光染满威慑的盯着她,目光传达,让她注意说话。   她又怎可能不懂,此时孩子能平安,她就放心了,随口只说,“我和孩子的父亲吵架了,我现在不方便见他,所以麻烦你们帮我孩子送回到他父亲身边吧!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了!”   这边她话刚说完,都不等那边再问一二,电话就被男人直接躲过去,挂断了。 第555章 翻十倍以上   有一点,是顾念万万也没想到的。   那就是圆圆是被送到了公安局,但却并未送回到帝长川身边,因为警方查证孩子的身份信息后,直接联系了孩子的父亲,也就是洛城夕。   待洛城夕接到电话后,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了派出所。   圆圆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趴在一个年轻的女警怀里,因为孩子长得很漂亮,也处处招人喜欢,所以短时间内,就成了这里的小开心果,很多人给孩子买了零食,各种哄逗着小宝宝。   但洛城夕一抵达,刚推门进来,圆圆一眼瞥到了他,急急忙忙的小胳膊就朝着男人方向伸够,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喊着,“粑粑,粑粑!”   女警急忙抱着孩子递送过来,洛城夕心疼的抱过圆圆,大手撑着孩子的小身体,俯身亲了亲他白嫩嫩的小脸,随后才抬眸看向几位警察,“请问,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呢?”   “说到这个,我们也觉得有点奇怪呢。”女警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孩子就被放在我们门口了,正好我出门看到的,调了监控,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放这里的。”   说着,女警还将监控调出来给洛城夕过目,“你看一下,是你太太本人吗?”   太太?!   洛城夕一怔,但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看着屏幕上女人的身影和面容,随之皱起了眉,很明显,这个女人很陌生,根本就不是顾念。   女警得不到他的应答,以为还处于夫妻矛盾之中,便笑着说,“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不应该因为小事就两口子吵架,看孩子多可爱多漂亮啊,都为了孩子退让一些。”   “你是男人,多包容哄哄老婆,别总吵架。”旁边的人也都劝慰着。   洛城夕深邃的视线更显迷茫了,略显诧异的问了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太太将孩子放在了这里,留了个纸条,我们按照纸条上的电话打过去,是你太太本人接的,还开了视频呢,她说你们夫妻吵架,她现在不方便见你,就让我们将孩子交给你。”   洛城夕眼底的疑惑泛浓,接过对方递送过来的纸条,确认是顾念的字迹无疑,但下方那一串电话号,很明显是被人刻意后加上去的。   也就是说……   他心里有个猜疑,但没有确凿证据,不方便在此全部说出,毕竟,顾念和帝长川关系不和,他是知道的,而她万一突然想离开,不方便带走孩子,也可能会出此下策。   洛城夕抱着孩子,大致上对每个人都道了谢,然后才踱步离开。   一出去后,他一边上车一边将电话给顾念打了过去,但反复打了几次,都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洛城夕眉宇紧蹙,低头看着小宝宝,“圆圆啊,你妈妈到底怎么了?”   如果顾念只是想要一人离开,那她就算将孩子留在这里,也会或多或少给他一个消息吧!   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对劲,便正要打电话再联系他人时,前方驾驶位的秘书接到了消息,急忙回过身道,“洛总,不好了,顾小姐失踪了!”   “你说什么?”洛城夕恍然呆愣,有些难以置信。   秘书再言,“是真的,我刚刚派人查了一下,从上午十点左右一直到现在,顾小姐一直处于失踪状态,帝总那边已经报警了,顾总那边也亲自去找了龙二爷,估计也是拜托他派人寻找吧!”   在本市,可以说在整个国内,帝氏和洛氏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还有最近一年多新崛起的顾氏集团,这三家几乎成了整个金融市场上三大鼎立的家族企业,但实力再强,人脉再广,在找人这方面,却还是有些差的。   毕竟都不是专业的,虽然打听消息会有专门的渠道来源,但涉及到找人时,就要另当别论了。   而龙氏集团,也就是龙二爷掌控的一干人等,却在这方面有着极其超越专业的能力,无论是打听消息,还是找人,可以说在国内,只要龙二爷出面,就没有找不到的。   之前晨曦丢失后,盛少琛也不惜万贯家财亲自去求了龙二爷,虽然也还杳无音信……   洛城夕清隽的面容幡然巨变,转瞬之间,些许的冷戾和薄怒晕染,就连抱着孩子的大手,也不由自主的青筋泛起。   圆圆似是感知到了他的心情,也莫名的突然咧嘴哭了起来。   他疼惜孩子,急忙手足无措的哄着孩子,然后吩咐了句,“派人去帝氏那边打听消息,再派人去找!”   “是!”   秘书一边应声一边发动车子,缓缓上路。   洛城夕不仅仅派人打探消息和找寻顾念,同时也亲自去见了龙二爷。   各行各业,各司其职,找人这方面,也必须出动专业人士才能事半功倍。   但他也万万没想到,有人先了他一步。   等洛城夕由管家引进客厅时,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帝长川一身邪肆的靠坐其上,酷帅的单腿之地,手中夹着一根燃起的雪茄,淡淡的烟雾,朦胧了他本就隐晦深邃的轮廓。   两人四目相对,些许威压,些许清戾,骤然而发。   气氛瞬间压抑起来,像融进了真空之中,彼此之间,剑拔弩张。   而这一切的一切,也都由龙二爷的一句话,偃旗息鼓,“今天貌似真是个好日子,洛总和帝总能先后到此,大驾光临,还真让寒舍蓬荜生辉。”   龙二爷是外界一直对他的尊称,也因为年纪在两人之上,又在龙家辈分颇高,所以很多人都习惯性的称呼他一句二爷。   但实际上,二爷并不算老,刚四十岁,而且保养得当,仿佛吃了防腐剂彻底冻龄了一般,任何岁月的痕迹都在那张面容上找寻不见。   他五官得当,面容清秀,又肤若凝脂,外加身材均匀优异,所以若不了解他的人,很难猜到他的真实年龄,而且乍一看上去,就如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般。   龙二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对着洛城夕轻微睇眸,示意让他坐下,然后才又说,“看来,你们两位到此应该是为了同一件事吧!”   帝长川不想过分废话,直接轻微欠起身,淡道,“之前涵东应该来找过您了,我不管他给您的价位是多少,都在此之上多加三倍,麻烦二爷出面,找到我太太。”   洛城夕刚一坐下,就听到了他的言辞,随之眉心霍然一沉,继而便道,“二爷,我在他们的出价上加十倍,请务必找到顾念!”   帝长川目光凛冽的扫了洛城夕一眼,还想动唇再加大数额,却被龙二爷打断了。   他看着旁侧的两人,轻然的扯唇一笑,“这个数额呢,就不用再翻倍了,我之前也和顾总说的很清楚,关于找人这件事,我还要再想想。”   帝长川沉眸一黯,还不等说什么,龙二爷又忙说,“帝总别急,洛总也稍安勿躁。”   “两位都不是生客了,应该也明白,各行各业呢,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也有一个口碑问题,之前盛总拜托我找寻他的幼子,但很不好意思,一直拖了这么久,我手下的人也没找到,所以……”   龙二爷也是有些顾虑的,向来龙氏出马,不管是任何人,哪怕是早已消失匿迹,死亡造人暗害,但也是生能见人,死能见尸的。   可之前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小小的晨曦就没找到,现在又多了个顾念,如果再找不到,那么,龙氏的这个口碑,就彻底毁了! 第556章 你们还真是够了!   有些事,能做,有些事,则不能做。   无论身份地位处于何种层次的人,都有这个认知,即便名声在外的龙二爷也是如此。   帝长川明了的眸色沉了沉,动手摁灭了手中的雪茄,“也就是说,我和涵东此番,都算是唐突了,对吗?”   二爷扬唇粲然一笑,“唐突算不上,能私下里见到帝总,也算是本人的荣幸了。”   洛城夕深吸了口气,冷然的视线染出愠怒,正要开口,却被帝长川抢了先,他只言,“若我执意想唐突下去呢,二爷又会如何?”   龙二爷明显没想到他会如此,轻微一愣,还不等言语,帝长川沉冷的声线再度闯入,“想必二爷也知道吧,让我欠您一个人情,可比您欠我一个,要划算得多。”   帝氏在业内的能力和实力,乃至帝长川的势力,都从无形之中给予最好的回应,若有人能让他欠一个人情,等同于什么,都心知肚明。   龙二爷想了想,勾唇淡笑,“我又何尝不想借此让帝总和洛总,乃至顾总都欠我一个人情呢?但真的抱歉,不行。”   “是因为这件事和龙久有关吗?”洛城夕忽然开口,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二爷清隽的面容上,霎时有了波澜。   帝长川也不耐的扫了洛城夕一眼,阴鸷的视线再看向二爷,“是那边的人做的,二爷也猜到了吧!”   龙二爷面容有些发沉,五光十色凝聚在一起不太好看,他努力镇定了良久,才说,“我不太清楚,但之前顾总有过这种猜测。”   他也没有直接回绝顾涵东,只是表示让自己考虑一下,毕竟找人这种事,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   “龙久之前被抓,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顾念,所以此时怀恨在心,妄图报复,也在情理之中。”洛城夕表达出了自己的推测。   这一点,帝长川也早已猜到,所以才会不惜亲自登门,请龙二爷出面。   若起因就在龙家,龙久虽置身监狱,但他们还有个弟弟,也就是龙久和二爷的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在龙久入狱判刑后,归国接管了龙家一大部分的产业管理。   二爷轻微垂眸,深思了一番后给出了回应,“看来,这件事我还真有必要介入一下了,这样吧,人我可以派人帮忙寻找,但至于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   话音一落,他又轻佻冷眸,满含威慑的落向了帝长川,“龙久那边,确实有动机,也有可能,但事实真相,怕也不会尽是如此,顾小姐得罪过的人,这么多年了,怕也不止我大哥一人吧?”   言外之意,他可以派人寻找,也会暗中调查,但如果此事和龙久无关,那么,就不在归他管了。   帝长川凝满厉色的浓眸浅淡,怒极反笑,也算配合的点了点头,“其他方面的可能,我这边,还有警方那边都会调查的。”   洛城夕也补充了句,“我也会尽可能的派人找寻的。”   二爷低了低头,“那就这么说定了,龙久那边我负责,其他的,二位还有顾总负责,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顾小姐。”   如此说定后,几方纷纷派人,一边配合着警方的调查,一边暗中四处找寻,帝长川也在深夜,开车在顾念失踪的超市附近兜圈子。   一遍遍的重新模拟当时的情况,和绑匪带她离开时的路线,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带她去了郊区的方向。   从这边去往郊区,就是西郊附近,而那边一大部分正处于新开发兴建阶段,操办这个工作的,还就是帝氏集团。   他联系了下那边的负责人,便亲自驾车去了西郊。   与此同时,因为之前顾念给顾涵东打了那通电话,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电话定位,确定了一大概位置,也将位置地点信息,发给了帝长川。   几人几乎同一时间赶到,因为只是一个大概位置,所以放眼望去,是一排排小区居民楼。   警方的人员去物业查证,调寻监控比对,毕竟这里只是普通的居民小区,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兴师动众将家家户户都彻查翻找,只能先搜捕证据。   帝长川凛然的目光有些威厉的扫着不远处的洛城夕,径直大步走了过去,“把孩子给我!”   从刚刚洛城夕一下车,怀里抱着圆圆时,帝长川脸色就阴了下去,他的儿子,怎么又跑洛城夕身边去了?!   洛城夕却避开了他,低眸看着圆圆,再抬眸时,眸中阴寒冷戾渐染,“凭什么?又为什么?”   “我之前把孩子送回去,是交给了顾念,而现在也是她千方百计托人把孩子送还到了我这里,帝长川,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帝长川面容阴郁,冷鸷的眸光更显寒束,“看出来什么看出来,圆圆是我的亲骨肉,还给我!”   “我也是孩子法律意义上的父亲!”洛城夕薄唇反讥。   帝长川眸色一冷,只觉得一口血腥之气霎时冲上咽喉,暗暗握紧了身体两侧的双拳,阴眸迸溅,森寒的字音也一字一顿,“洛城夕,我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和你说这个,先把孩子还给我!”   洛城夕扯唇冷笑,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涵东拦下了,“你们够了!”   顾涵东箭步越到两人中间,抬手拦下了双方,“念念还下落不明呢,你们能不能别因为这个吵!”   洛城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及这些,便自然的抱着圆圆,转身走去了物业。   因为顾念的突然失踪,他真怕自己稍微不慎,就让圆圆再……所以他真是一时一刻都不想让这小家伙离开自己的视线。   而待他走了以后,顾涵东也染满愁绪的深眸看向了帝长川,“这个时候你抢什么孩子,圆圆是你的儿子,迟早都是你的,骨血是斩不断的,何况你身边不是还有个轩轩吗?”   帝长川俊容没什么好气的扫了顾涵东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迈步掠过他,也走向了物业方向。   几个人和警方的人正在调查,将一整天的小区监控都调出来,不肯放过漏掉任何蛛丝马迹。   但到底还是疏忽了。   因为这个面积极大的居民小区旁边,还有一个正处于动迁阶段的门市楼,因为要拆迁了,所以早已纷纷歇了业,而其中一栋楼上,顾念正置身于此。   深夜时,几辆一模一样的面包车相继到此,顾念也被人用黑布蒙上了眼睛,带着上了其中一辆车。   浩浩荡荡的几辆车,先后在人迹罕至的路上行径,着实引人注目。   警方的人也在实时监控画面中,捕捉到了这一幕,像是突如其来的一道信息,所有人都高度重视,警方也马上派人彻查每一辆车的车牌号,开始忙活了起来。   但却到底还是被障眼法迷惑了,因为数量面包车神秘兮兮的出入同时,另一辆车子也悄然的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越过了监控探头,缓缓的朝着一条小路消失而去…… 第557章 爱的旗号   连夜更换了地点,中途又换乘了几辆车,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后,才终于抵达了地方。   顾念也被人搀扶着进了个宅子,等摘下黑布后,她眼睛略微有些不适应强光,缓了好久,才约莫可以看清楚周遭的一切。   似是一个地下室之类的样子,但明显经过改造了,除去没有窗户外,房间很大,桌椅床铺等东西,可谓一应俱全。   除此之外,还有一间独立的洗漱浴室,可以更方便于她。   房间着实很大,但进出却只有一扇门,外面还有两个人长期看守,看样子,她若想离开此地,还真是插翅难逃。   “顾小姐就在这里休息吧!”说完,那个年轻的男人便转身离开了,临走时还是不忘了将房门从外锁上了。   顾念在陌生的房内四处走了走,看了看,和普通的居住房间差不多,除去了奢华的用品和便利的自由,她落寞的在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头顶那盏明晃晃的亮灯,思绪沉沉。   圆圆是平安的离开了这里,现在应该躺在家里的小床上,跟着轩轩一起睡下了吧。   但她这边到底该怎么办呢?   这些人只是明显想要桎梏着她的自由,还着实没有伤人的恶意,但这种禁锢,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完全不得而知。   生平第一次遭遇这种绑架,应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她汇总万千,思绪起落,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词汇。   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期望这些人是为了图财,因为这样,他们就会想方设法的联系顾涵东或者帝长川,以她勒索赎金了。   她抬手拢了拢长发,也但愿帝长川不要吝啬那点钱财,会将她赎出去吧……   顾念一整晚无眠,转天清晨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门被人打开,还是那个年轻的男人,也依旧带着口罩和鸭舌帽,似是很不想让她看清楚面容一般。   男人手里提着 几个大袋子,还有一份订的外卖餐点。   他纷纷都放在了桌子上,还交代了句,“这里是换洗的衣服,顾小姐,脏了的衣服和床单被罩之类的,会定时有人来拿走清洗的,一日三餐也会有人按时送来,您只管好好休息。”   顾念诧然的一愣再愣,“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口中的那个老大,到底是谁?他不是要见我吗?”   “老大是要见你的,但不是现在,请稍安勿躁,等过后老大会一一和你解释清楚的。”男人侧身望向她,“请务必相信我们。”   他倒是态度诚恳,目光也有些和善,而且举止礼貌,着实不太像有恶意的样子,但光是这样监禁着,也令顾念很不舒服!   可男人不会和她过度攀谈,只留下了东西,便抽身离开了。   顾念看着他送来的衣服,都是崭新的,也都是普通的女士居家服,样子倒是各式各样,但送来了这么多,言下之意,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要留身于此?!   她无奈的唉声叹息,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是在心里隐隐滋生。   而另一边,警方调查了监控中出现的每一辆面包车,虽然看上去非常刻意,但无论怎样彻查,和绑架都毫无关系。   这样的调查持续了三天,最终,因为迟迟没绑匪的来电消息,所以警方这边也是毫无进展。   同时,龙二爷那边也派人在整个A市内寻找,也一样一无所获。   龙久那边,警方也反复过去审问过,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有人预谋恶意绑走了顾念。   现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本人意愿下自行离开,等同于离家出走,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所以想要找寻还是调查,都完全难如登天。   这样的近况持续到了一周左右时,警方那边就准备撤回警力侦查其他案件了,但为了防止不测,还是留下了一些人,继续追查此案,也分别对家属进行了谈话和安抚。   现在的情况,是只要绑匪这边联系一下,或者有任何细微的线索表明,那么,绑架案就可以正式立案,出动全部警力搜寻人质,否则就只能按照离家出走判定了。   龙二爷因为反复调查都查不出和龙久有关,便也撤回了人力,只剩下了顾涵东和帝长川,乃至洛氏那边的人,在遍布整个城市的继续寻找着。   同时,盛氏和司氏,乃至宋氏集团都在不断派人协助,争取尽可能的找到任何可用的线索,以找回顾念。   这样的境况还在持续,到了第九天时,林凛查到了一点线索,却顾虑重重,没急着去通知警方,而是先告诉了帝长川。   他将调查到的文件一一放在了他面前,垂手站在一旁,面上有些凝重的道,“帝总,夫人于半月前先后联系过这几个人,其中两人,都有绑架伤人等多项前科,而且夫人的账户上,也于半月前,有过一笔五千万的转账记录……”   帝长川静静的看着桌上的文件,深沉的俊颜上,慢慢的一丝冷冽的浅笑在精致的唇边衍生,他笑的过冷,也过于渗人,乃至林凛都感觉一阵阴风侵袭,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也就是说,可能是我妈雇人绑走了她。”帝长川淡淡的,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道出了这个推断。   虽然是推断,但证据已经很明显了,若上报警方,稍微细致调查,必然会查出一些什么的。   但毕竟这是赵敏之,帝长川的亲生母亲,此事若是被外界媒体知晓,稍经炒作,就会变成惊天丑闻,对帝氏,对集团的影响,不言而喻。   帝长川愤然的闭了闭眼睛,抬起的单手,骨节分明,猛然一把抄起桌上的文件,起身大步凛然的径直踏出了办公室。   林凛无措的在原地低眸叹了口气,若真是赵敏之做的,那帝长川又如何选择?   谎言不可怕,丑闻也不畏惧,真正怕的,往往就是每个人都极力追求的那个真相啊。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却总是打着‘爱’的旗号,做出各种各样自认为是爱的抉择,是爱,还是伤害,又如何分清?   —   而另一边,在这个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住了九天的顾念,也早已无法淡定下去了。   从之前两天每天有人定时送来饮食,到往后数天,只是有人隔着门板,打开一个不大的小暗门,送进来各种食物。   她几乎连续数天,连一个人都没见过了,就更别提伺机怎样逃离了,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就在她浑然无措之时,这间房子里,又来了个新人。   在顾念的角度上看,是新人,因为突然被人送进来的,但实际意义上,这个人是早于她很久之前,就被这些人绑来的。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和顾念几乎相仿的年纪,唯一让她震惊的,是这个女人,还怀着孕。   女人很瘦,所以高耸的小腹,一目了然,太过于鲜明。   送她进来的人,还一并送来了很多生活用品,除了换洗的衣服外,还有很多打发时间的东西,比如书本之类的。   “顾小姐就是医生,应该会接生吧!稍后沈小姐临产时,就有劳你了。”年轻男人说了句,便关门离开了。   徒留下一脸发懵的顾念,愣愣的站在原地,侧颜看了看旁边的女人,疑惑的皱了下眉,“请问你叫什么?” 第558章 我是她丈夫!   “我……”   女人开了口,却又欲言又止,到底沉吟的叹了口气,挪动着不太便利的身体,扶着后腰慢慢的坐在了椅子上,“我也说不上自己到底叫什么,请问你叫什么呢?”   顾念疑惑的皱了下眉,“我叫顾念。”   “顾念?”女人轻喃了下,随之就望着她笑了,“很好听的名字。”   顾念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听着女人说,“真好,你还有名字。”   “……”   霎时间,顾念顿时心里有个猜测,莫非是这个女人被他们抓来久了,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不然正常人,谁会记不住自己的名字?!   可能也是两人突然相遇,还是在这种境遇里,难免还是有些陌生的,所以也没怎么谈话,彼此只是互相看看,然后顾念就拿了本书,坐去旁侧看书了。   而此时的帝豪苑中,帝长川面容阴霾的看着赵敏之,早已将林凛查到的那些文件放到了她面前,此时冷冷的质问着,“妈,告诉我一句实话,是您派人绑走的顾念吗?”   帝浩海一直都未离开老宅,他也早搀扶着潘秀玉下了楼,这边母子气氛僵持,老人的到来,也未将这抹低沉的气息彻底打破,反而更甚了起来。   赵敏之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林凛查到的这些都是真的,她无奈的闭了闭眼睛,“长川啊,我知道你不会理解的,但我问心无愧!”   “你是我儿子,我的亲骨肉,你现在也当了父亲,试问哪个父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为了别人牺牲付出,会无动于衷的?”   “你之前为了救她,差点把整个命都搭进去了啊!一次是头部重伤失忆,下一次又会是什么?”   赵敏之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有些激进了,但事已至此,她并不后悔,“你再看看洛城夕那边,他为了救顾念,强撑着刚动完手术的身体,跑去救她,后来又为了她,搭上了一条腿!”   虽然后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治愈,也算是康复了,最起码不用再依靠手杖行走了,但毕竟是伤筋动骨,而且反复几次大手术,可能不留下后遗症吗?   这些事情,在旁人眼里,只觉得是深情,是爱,但在亲生母亲的眼里,又是什么?   那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剜挖着母亲的心啊!   哪个孩子不是母亲的珍宝,宁可牺牲自己,也舍不得孩子受半点伤,天下做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   赵敏之强忍下眸中翻涌的氤氲,深吸了口气,又说,“我没办法再看下去了,更不想等有一天你步上洛城夕的后尘,再为了她牺牲之前,我要改变终止这一切!”   帝长川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慢慢染起的猩红遍布眼眸,“所以,您就雇人绑走了她!”   “对!是我做的!”赵敏之敢做就敢承认,毫无畏惧的猛然起身,脸色威严的看向他,“不指望你现在就能理解,但我并不后悔!为了我自己的孩子,别说是这样了,就算牺牲了我这条命,我都在所不惜!”   帝长川怒极反笑的轻点了点头,“因为我是您的孩子,所以您为了保护我,就不惜雇人绑架她,那么,您有没有想过,顾念她也是人,也是有母亲生养的,如果她妈妈还在世话,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母亲又会做出什么呢?”   “还是您觉得,自己的孩子有母亲疼爱守护,他人就没有了?”   赵敏之气的咬牙,“你……”   “还有啊,她母亲是早就过世了,唯一疼她爱她的小姨也走了,但是,她还有哥哥,还有我啊,妈,您是不是忘了,我是她丈夫啊,不管是保护她,还是牺牲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不是吗?”   帝长川勉强压下满腔的怒意,尽可能的用心平气和的话语言谈,但那阴冷森冽的眸光,却如咆哮的雄狮,不寒而栗。   赵敏之脸色崩塌,气的身体发颤,潘秀玉也适时的开口插言,“你们别吵了,敏之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她是你亲妈,哪个亲妈看着自己儿子执迷不悟,能熟视无睹?”   潘秀玉唉声叹息,单手拄着手杖,“长川啊,你不了解女人,顾念不可能再和你好好过日子下去了,你曾经都做过些什么,你是真忘了吗?”   当初二十八年的一切,他不记得也就不记得了,但随着病情的扼制,这一年多发生的一切,他不可能不记得!   “枪伤用创可贴治疗,可以吗?你曾给她的伤害,是能用往后的深情就弥补得了吗?”潘秀玉发狠的拄着手杖,在地上敲击出声,“破镜难重圆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如果不是你最近疯了似的拿婚姻捆绑着她,她也早就离开你了!”   帝长川静默的听着老人的言辞,染满厉色的眸光轻动了动,才开口说,“所以这件事,奶奶您也有参与?”   这个假设,他很快就否定了。   潘秀玉是很疼他,也很有权势做出这一切,但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若想拆散他们,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潘秀玉特备疼爱这两个重孙子,为了轩轩和圆圆,她也不会对顾念如此的。   所以,他也很快改口,“您可能没参与,但您应该是一早就知道了我妈要这么做,却没通知我,也没拦阻,我说的对吧?”   潘秀玉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都被孙子说中了,她还能说什么?   “呵!”帝长川莫名的扯唇嗤笑出声,突然之间,他一直调查找寻的幕后真凶,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还有亲奶奶也有参与。   只将他一个人蒙在鼓里,亲奶奶和亲妈,联起手来绑走了他的妻子。   这何止是一个惊天丑闻啊。   完全就是近乎沦丧泯灭天理的家族惨剧!   帝浩海一直在旁搀扶着母亲,他也听了这么多,也大致上有了个了解,适时的沉了口气,才开言道,“长川啊,奶奶和你妈都是为了你好……”   完全没让他把话说下去,帝长川登时眸色一黯,冷然回堵了一句,“二叔,当年您深爱的那个女人,如果被奶奶派人绑走了,您又会作何感想?”   帝浩海顿时就不说话了,也说不出话了。   他思量了下,唉声叹了口气,压低声在母亲耳边道了句,“妈,您和大嫂这是做什么呢?这不是活活逼长川吗?不是您平时疼他的时候了?”   潘秀玉狠瞪了儿子一眼,示意让他闭嘴,帝浩海也下意识的马上噤了声,不在搭言这些。   帝长川思绪凝聚,冷峻的面容上瞬息万变,最终只是看向了赵敏之,“妈,这些我可以不在乎,也不追究,毕竟您是我妈,但顾念现在在哪里?告诉我!”   赵敏之一怔,“你还这么不死心,你真是想把我活活气死吗?”   “您告诉我,她在哪里,我要接她回家。”帝长川压低的声线暗沉,尽可能的不展露情绪,“她是我孩子的母亲啊,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在等她呢,妈,就当我求您了,告诉我,她到底在哪里?” 第559章 和我说句实话   帝长川俊颜难看极了,阴沉冷冽,堆满愤懑的眼眸也猩红一片,过分的隐忍和压制,让他此刻的情绪,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爆发期。   赵敏之毫无惧色的看着他,无奈的反复紧眉,除了说‘不知道’外便再无他话。   “妈!”帝长川冷冽的嗓音阴寒森彻,染满的肃杀带出了嗜血的戾气,“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打着为了我好的幌子,明目张胆绑架我妻子,你这不是为了我好,是在逼我!”   “随便你怎么想好了!”赵敏之态度笃定,俨然威谨的面容也不容许他人反驳。   帝长川极尽咬碎满口银牙,沉冷的字音从牙缝中挤出,“妈,既然您非要这样的话,那好,我们就断……”   一句‘断绝母子关系’还没等道出口,就被潘秀玉敏锐捕捉,老人下意识的慌忙迈步近前,抬手就扇了他一巴掌!   “胡说什么呢?从小到大,我没教过你,东西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讲吗?”   老人声如洪钟,斥责的声色俱厉,若她刚刚不拦阻,帝长川此时怒气当头,一句‘断绝母子关系’说者容易,但落入赵敏之耳中,该有多伤人啊!   潘秀玉拄着手杖,气的身体也有些发颤,却强忍着,继续怒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妻子,你也心甘情愿保护于她,那就好好尽一个丈夫的责任,自己去找!”   “还有,所谓丈夫的责任,不仅仅是给予她幸福安定的生活,还要协助她调理好婆媳关系,自己回去反省去吧!”   帝长川阴郁的面容还没有半点缓和,但潘秀玉话说完,就抬眸示意了金秘书一眼,金秘书会意,急忙走到帝长川近旁,俯身颔首,“先生,先出去吧!”   赵敏之摆明了不会再多说什么,能承认这些已实属不易,而且此时氛围太僵,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帝长川勉强敛了口气,转身大步流星的径直踏出了宅院,看着他这边走了,赵敏之一直紧绷的一口气,也顺势长吁了出来。   而潘秀玉却脸色冷沉的看向她,手拄着手杖敲击地板,“和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把念念弄哪里去了?”   老人怒气当头,脸色不佳,威严渗人,周身的气势更加磅礴。   赵敏之无措的看了看婆婆,低眸深吸了口气,踌躇的小声呢喃,“其实,我,我……”   她支支吾吾的‘我’了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来。   潘秀玉和她多多少少婆媳也相处将近三十多年了,还不了解儿媳妇的性子吗?   如此一看,一抹质疑便在潘秀玉眸中诞生,随之而来的,她猛然一怔,接踵而来的怒火更甚,“别告诉我,这件事还有别人参与!”   赵敏之就知道瞒不住婆婆,急急忙忙的上前挽着潘秀玉的手臂,小声说,“妈,您先别生气,顾念她不会有事的。”   “和我说清楚,你到底都做了什么!”潘秀玉抬眸,怒意不减。   赵敏之别扭的紧了紧眉,思虑良久,才不得不全盘道出口,“我只是拜托别人送她离开这里,依她的性子,估计这也是她想要的吧!”   潘秀玉一怔,“送她去了哪里?”   “那我不清楚,只是远离了A市罢了,可能是出国了吧!”赵敏之确实是实话实说,她不惜重金雇人,也只是想送顾念离开罢了。   虽然看上去像是一场绑架,但本质上区别还是很大的,不会伤害到她,也不会恐吓于她,只是送她离开这里,去一个她想去的城市,好好生活。   仅此而已。   潘秀玉无奈的唉声叹息,闭了闭眼睛,在赵敏之和帝浩海的搀扶下,老人坐去了沙发上,随之又思量了下,再抬眸看向了儿媳妇,“不对,肯定不对,你找的是什么人,确定他们可靠吗?”   无论是帝氏还是顾氏,对于心存歹念的绑匪来说,都无疑是两块巨大的肥肉,而且手中在掌握顾念这一肉票,敲诈勒索,或者再有其他企图,就完全不可知了!   赵敏之面容一沉,也思虑了起来,“这个……”   看她有些不确定,潘秀玉就更加预感心里的猜测成了真,又忙问,“还有,这件事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做的,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参与了?”   “这……”   赵敏之忐忑的心上万马奔腾,其实,就算今天不发生这些,她也有些疑惑的,因为那些人承诺过,送走了顾念后,会给她来消息的。   但这几天,她等了又等,对方仍旧毫无消息。   而且她再联系对方,完全就打不通电话了!   “和我说实话,敏之!”潘秀玉提高了音量,幽沉的眼眸冷然的落向她。   赵敏之无措的低下了头,把心一横,一口气坦言道出了一串人名,而言犹在耳后,潘秀玉的脸色也霎时瞬息万变。   “我的天啊,敏之啊敏之,你这是生生亲手要斩断你和长川的母子情啊!”潘秀玉苦叹发声,满目的哀凉和震惊交接,下意识的抬手就唤来了金秘书。   —   帝长川一从帝豪苑出来,俊逸的轮廓阴沉染满风霜,冷冽的周身也将气压降至极低,眼底的森寒凛冽,说不清楚到底是和母亲生气,还是在和自己怄气,他就是疏忽了那么一会儿,竟就害的她……   他愤然的上了车,自动车门‘砰’的一声闭合,他也面无表情的抬手一把扯开了领带,虽说怒气仍旧尚存,但不得不说,心里或多或少也放下了一些。   因为此事若真是赵敏之一手所为话,那现在的顾念,最起码也是安全的。   都说知子莫若母,那同理,儿子也是了解母亲的。   他很清楚赵敏之的脾性,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热,若不是如此,当初父亲过世后,潘秀玉宁可不惜身体的年迈,也要亲自出面执掌帝氏,都未曾让赵敏之干预,原因就在这里。   所谓慈不掌家,赵敏之太容易心软,难以掌控帝氏这个胖大的家族企业。   而且,据林凛之前告诉他,当初他离开本市的三年里,赵敏之虽然表面上不喜顾念,还几乎不怎么见面,但时不时的也会派人找借口,给顾念那边送去各种东西。   所以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讲,她是个好母亲,也是个好婆婆,只是这件事……   帝长川稍微一想起,就怒不打一处来,好看的俊颜泛起阵阵阴霾,连带的前方驾驶位上的林凛,都感觉阴恻恻的,脊背不住泛寒。   “再去查一下,包括那两个有前科的人,详细背景和现在住址,都调出来!”帝长川冷声吩咐了句。   林凛猜到了老板会有此意,早已派人去做了,便言,“是,我会尽快的!” 第560章 同病相怜的几兄弟   一场风波,像一场突来的风暴,席卷而至。   母子不欢而散的,又何止是帝长川和赵敏之,差不多相同的时间里,城市的另一边洛城夕和蒋锳之间,也争执的面目全非。   当晚,柒旗的楼上的包厢,一股低沉压抑的气息,也在不断持续弥漫。   宋子良坐在其中,低头端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的豪饮不断,而旁侧的单人沙发里,盛少琛颀长的身形倚在其中,搭在扶手上的单臂拿着一瓶威士忌,另只手里把玩着一只精致的玻璃酒杯。   两人俊逸的面容阴冷,明显情绪不高,兴趣不浓,甚至连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两人只是分别低头不住的饮着酒。   而持续被这种低沉的气息笼罩,乃至不远处的夏侯率和宋少卿几次试图缓和气氛,但都失败了。   最终两人也面面相觑,彼此纷纷哀叹了口气,“也对,现在估计就咱俩能没心没肺了!”   夏侯率比较赞同的点了点头,“可不呗,咱俩单身狗,当然无忧无虑了……”   苏云韵的突然离去,还狠心绝情的打掉了孩子,如同在宋子良心上狠狠的剜掉了一块肉,比她之前妄图颠覆宋氏做的还狠,若这是她给予他的报复话,他算是也自食恶果了。   而盛少琛这边,乔珊珊无故消失,晨曦又杳无音信,一时间,同时失去了女人和孩子,这种打击,也完全可想而知。   这样的消沉直至包厢门推开,帝长川迈步径直走了进来。   他来这边并不是为了饮酒,是找盛少琛有点事的,所以一进门,他直接跨步坐去了旁侧的沙发,冷眸直接睨向了旁侧,本想开口的,但却注意到了对方一杯又一杯的不停喝酒,当即就皱起了眉。   帝长川一抬手,一把拦下了盛少琛的酒杯,“别喝了!”   虽然几人酒量都不错,但也不能这样牛饮吧!   盛少琛满面愁容不展,剑眉堆满折痕的看向他,“现在我除了喝酒,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可做了!”   他说着,就拨开了帝长川的手,再度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帝长川狭长的凤眸紧了紧,才言,“那个乔珊珊呢?”   对于乔珊珊突然离开的事情,帝长川并不知晓,他本意是想询问一下顾涵东的,但考虑到顾念的事儿,就暂时作罢了。   盛少琛闻言,正要倒酒的动作停了下,慢慢的抬眸扫了他一眼,“怎么了?”   “顾念可能走了,但她应该会私下里联系乔珊珊吧!”帝长川淡道了句,其实,这也是他的推测。   赵敏之雇人绑走了顾念,肯定不会有意加害,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派人送走了她,至于去了哪里,又是否安全,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而顾念无论去了哪里,都会和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乔珊珊联系的。   盛少琛苦涩的扬唇哂笑,清冷的脸上划过自嘲的痕迹,“别想了,珊珊也走了,我也找不到她了!”   帝长川蓦然一愣,思绪微动,苏云韵是第一个离开的,先打胎然后转车去他市,最终消失无踪,然后就是乔珊珊,接连顾念也……   这几个女人是合伙算计好了吗?!   他正思虑着,忽然包厢门又一次被人推开了,而突然出现的人,也着实震惊了房内的每个人。   洛城夕一身清隽的浅色西装,笔挺高挑,往日温润的面庞此刻笼罩阴云,目光也沉沉的,冷冷的一扫室内,最终落向了帝长川。   他没说什么,却迈步径直走了过来,最终在沙发上选了个位置,坐下了。   宋子良本就心情不佳,自然没怎么理会的,盛少琛更加心绪不宁,也同理处置。   而旁侧的宋少卿和夏侯率也纷纷惊愕连连,奇怪的目光在洛城夕身上逡巡,最终阿率没忍住,开了口,“今儿吹得是什么风,怎么把洛少给吹来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平日里聚在一起,也成了习惯,而洛城夕除外,他几乎和这些人都没什么太大交集,而和帝长川关系又极其恶劣,所以能突然到此,又岂能不让人感觉意外。   洛城夕没急着言语任何,只是先拿起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啜了几口后,才薄唇翕动,“有点事。”   “什么事?”宋少卿倒是非常好奇,下意识的回了句。   宋子良不耐的冷眸狠狠的扫了弟弟一眼,示意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别总插话!   宋少卿怏怏的嘴角一抽,略显尴尬的叼起了一支烟,点燃了。   包厢内氛围更加诡谲起来,众人纷纷心思不定,正僵持着,林凛又突然敲门疾步跑了进来。   “帝总,我查到了……”林凛三两步到了帝长川近旁,似有什么急事要说,但看着旁边的几个人,又下意识的明显欲言又止。   帝长川一抬眸,身形便同时向沙发后倚靠而去,展臂搭在两侧的扶手上,视线扫了眼周遭,随之递言,“说。”   在座的都是他的朋友兄弟,并没什么忌讳可言,唯独一个洛城夕除外,但他也丝毫无所畏惧,自然也不用顾忌了。   正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帝长川扫了眼屏幕上出现的来电显,是司徒其打来的,他皱了下眉,现在没时间搭理他,便直接挂断了。   林凛得到了许可,才连忙将手里的文件递送过去,同时说,“可能您误会夫人了,我查了一下,不经意的发现,不仅仅是夫人一人和这些人接触过,还有,还有……”   他没急着说下去,而是不经意的视线朝着洛城夕这边扫了扫,略显踌躇的拉长了声音。   洛城夕也不耐的闭了闭阴鸷的眼眸,才侧颜看向了帝长川,“还有我妈也参与了!”   这就是他此番过来要谈的事情,也是他之前和蒋锳大动干戈的原因。   旁侧的几人纷纷一愣,满载惊诧的视线就看向了两人。   林凛轻微垂眸,继续道,“不只是洛夫人,还有……还有盛夫人和宋院长……”   此话一出,旁侧不远处的宋少卿惊愕的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被宋子良沉眸扼杀,硬生生的呛住,咳嗽不已。   而夏侯率也感觉过于惊悚,嘴中的香烟不经意就掉落而下,烟蒂烫到了西裤,直接灼出个小窟窿。   没人理会他们两人之间的小反应,林凛怯意的目光低垂,又说,“这四位夫人于半月之前,纷纷都和这些疑似绑匪的人联系过,分别账户中,都有将近五千万的转账记录……” 第561章 我并不想知道!   林凛说话的同时,他递送过去的文件里,也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完全一目了然。   盛少琛从始至终没什么反应,可能是过于震惊,也可能是刚刚喝了太多酒,导致此时思绪有些迟缓,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一把就夺过了帝长川手中的文件,大致上扫了扫,确定林凛说的无误后,整个人又再次愣住了。   男人冷峻的面容五光十色,短暂的讶异后,就是接踵而来的磅礴愠怒,他是真难以置信,申佳人竟然也参与其中了?!   为什么呢?   赵敏之和蒋锳,乃至宋淑兰都算是有理由,也有动机,为了自己的儿子,每个母亲都可以不顾一切,但是申佳人又是为了什么?   盛少琛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和顾念清清白白,毫无半点逾越,甚至连一丝一点的绯闻都未曾有过,申佳人又为何还要做到如此?!   帝长川脸色阴寒,冷戾也更甚了很多,虽然没说话,但那平日里本就不怒自威,此刻阴郁满载,就更渗人了。   林凛看着他,猜测着老板因为失忆症可能有些事情不记得了,便补充了句,“那个帝总,夫人和这几位夫人,从年轻时就是好闺蜜,关系一直很不错的。”   准确来说,是赵敏之和申佳人宋淑兰,她们三人关系极好,蒋锳几乎与她们都没太多交集,但这件事上,毕竟都有目的,所以就不谋而合了。   这句话倒是给了盛少琛一点启示,他近乎愕然的抬眸,“所以,这些好闺蜜就聚在一起绑走了念念?”   他一说完,就不住的抬手搓揉起了眉心,也就是说,这几个母亲婆婆辈的人,为了守护自己的儿子,出奇一致的将目标对准了顾念,并伺机策划了现在的一切!   洛城夕一直在旁静默,对于这件事的震惊程度,他早就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若只是蒋锳一个人做的,他还能有对策,但这其中夹杂了整整四位母亲,涉及到了四个家族,简单的事情,也变得复杂了。   而且最难办的一点,就是碍于这层亲属关系,顾及到四个家族的荣辱声誉,此事就算全部调查清楚,就算证据十足,也没办法直接堂而皇之的举报,更不能让警方介入了!   不然,这何止是丑闻那么简单,简直就是不敢想象!   外界稍微有所听闻,不管最终事情如何解决,都会在这四个人身上扣上忤逆双亲,不忠不孝之名,而这四大家族,也将一落千丈,境遇不堪。   帝长川又岂能不知这其中的利弊关系,所以知晓以后,也迟迟未言语任何,只是沉默的靠坐在沙发上,顺手从盛少琛手中拿过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林凛还在旁边等待,适时的问,“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帝长川动了下唇,冷冽的嗓音深沉又暗哑,近乎讥诮的弧度在唇边衍出,眼尾弥漫的冷鸷犹如染了剧毒的砒霜,生生将他自己溺毙其中,“能怎么办!”   一边是亲妈,一边是妻子,他能怎么办!   他权衡再三,也只吩咐了句,“抛出这四位先不动,去查其余的人,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林凛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待林凛走了以后,洛城夕这边脸色也阴霾的极其难看,他轻微的掀眸扫了帝长川一眼,“我以为你会有什么好办法呢!”   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洛城夕承认,他在知晓这一切后,除了和母亲大动干戈外,确实有些无计可施了,他没办法大义灭亲,将母亲送进监狱,更没办法可以不顾洛氏的脸面荣辱,所以,他才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帝长川身上。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和自己也差不多。   多么讽刺,一边是堂堂的帝氏集团总裁,一边是威风凛凛的洛氏集团总裁,还夹带着一个司氏集团即将上任的新总,明明位高权重,明明权势遮天,却无法救出一个女人……   盛少琛仰头连续灌了自己几杯酒,最终放下酒杯后,猛然起身,低眸扫向帝长川和洛城夕,“这件事你们先别管了,我来处理吧!”   他能说在这话,并不是因为他有了什么好主意,而是以盛少琛对申佳人的了解,多半这件事的起因,就出在申佳人身上。   所以那些绑匪,和这整件事的策划,估计也都是申佳人做的。   既然是自己的母亲,加上之前因为乔珊珊与晨曦,他早于母亲撕破了脸,也不怕再多生几事。   “你们等我消息吧!”留下了一句,盛少琛便俯身一把捞起旁侧的西装外套,一边穿着一边大步向外。   —   同时某一处的地下室里,因为要到了休息时间,顾念洗漱后,便拿了床被子,在地板上给自己搭了个地铺。   因为那个女人怀了孕,看样子月份也很多了,却只有一张床,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床让给她了。   顾念这边铺完了,就拿了本书,躺下看着。   那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这样的环境里,似是有点太尴尬了,她努力想了又想,才开口说,“是不是因为我没告诉你名字,所以你才不太喜欢我的?”   顾念一愣,放下了手中的书,抬眸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叫沈念。”女人说。   沈念?!   顾念蓦然一怔,美眸轻微浮动眨了眨,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突然思绪一动,她接连就道,“你是傅博年的妻子?”   她记得之前在他市遇傅博年时,他曾说过一句,自己的妻子叫沈念,和顾念名字很像的。   女人轻微点了下头,却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再道出口的话,满含非议,“他的妻子是沈念,但并不是我。”   顾念疑惑的皱眉,“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是吧!”沈念苦笑着,脸上气色不太好,总是有些苍白的感觉,“想知道的话,我可以都告诉你。”   闻言如此,顾念迟疑的紧了紧眉,到底还是摇了摇头,“不用,我并不想知道。”   毕竟,两人完全就是萍水相逢,而且还是在这种环境之下,她是否真的是傅博年的妻子沈念,都不一定,也可能是绑匪的同伙,故意为了什么目的,想试图和她接近。   总之,可能性太多,顾念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警惕,万事小心为妙。 第562章 我只是一个替身   沈念略显尴尬的突兀一笑,轻微低下了头,思量了下,还是忍不住说,“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想告诉你。”   顿了下,她又说,“之前听他们说你是医生,而我过几天可能就要……”   她说着,手自然的扶着高耸的小腹,距离预产期也没剩几天了,估计这也是那些绑匪将她转移来此的原因吧,因为顾念是医生,可以帮她一下。   所以权衡再三,沈念也想尽可能的和顾念搞好关系。   顾念看出她的为难,也不禁深吸了口气,侧身躺在地铺上,只道,“你若真想说,那就说吧!”   反正她们两人都被关在了这里,排除一些细微的可能之外,两人若在关系僵持,也确实有些尴尬和无聊。   大不了多堤防一些,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一样的道理。   沈念得到了允许,也略额欣然的一笑,才说,“顾小姐听说过沈家吗?”   言犹在耳,顾念轻微皱了下眉,国内家族性质的企业不算很多,而能做的顺风顺水,坚持又壮大的,也着实少之又少,D市金融圈里最出名的两大家族,就是傅沈两家了。   但最近几年里,沈家已经有了没落的趋势,也被其他家族赶超取代,可谓今夕不比往日了。   “我就是沈家的私生女,具体来说,沈家其实是有两个私生女的,一对双胞胎。”沈念说着。   顾念却蓦然一怔,沈家有一对双胞胎?几乎从未听说过,或许也可能是她孤陋寡闻吧,毕竟,以前她也不惜经商,对这个圈内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可是我妈生下我们姐妹时,有些私心,就偷偷的隐瞒下了双胞胎一事,只将我姐姐抱回了沈家,过了几年后,他们才知道我的存在,可笑的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这些事情,可谓是沈家近二十多年里,最大的秘密了。   若不是此时这种情况,若不是她现在身怀六甲,随时可能临盆,她是万万不会将这一切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说出来的。   人也就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爆发惊人的爆发力,也会在山穷水尽时,才会绞尽脑汁的去解决。   沈念也是如此,毕竟是家事,还和她息息相关,突然谈及,她难免有些不自然,说话时也断断续续,难免的唉声叹息,“沈家把我从母亲身边抢了回去,那年我刚六岁,从那以后的十四年里,我一直住在沈家的地下室里长大。”   顾念神色轻微一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她,却并未说什么。   “没有名字,没有身份,也没有户籍记录,因为我和姐姐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血型和DNA染色体都是相同的,所以从小我就是姐姐的脏器提供器,也在十六岁那年,给姐姐移植了肝脏和肾脏。”   三言两语,顾念听的感觉更加荒谬了,不禁霍然坐起了身。   如果,她只是说如果,这些都是假的,不过是沈念随口乱扯的,那也就罢了,权当两人在此闲的无聊,随便谈及的而已。   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太耸人听闻,太惊悚了吧!   堂堂的沈氏集团,对外道貌岸然衣冠楚楚,一向以致力慈善事业的沈家,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又灭绝人性的事情!   “因为我姐从小身体就不好,还患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本来是准备心脏移植手术的,但四年后,也就是我二十岁时,傅沈两家联姻,因为我姐有些原因没办法履行婚约,这才让我代替的。”   差不多都说完了,沈念看向了她,“是不是听起来很可笑,也像是杜撰的故事似的。”   双胞胎姐妹,替嫁结婚。   确实有点戏剧性和狗血的意味了,所以顾念听完了,也迟迟没给予任何回应,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细微的神色是难以掩饰的,她眼角眉梢的哀凉一目了然,却用一种平缓的语气,将如此一段颠覆认知的事实倾道出口。   顾念不禁心里感叹,要么事情就是真的,要么沈念的演技也着实令人称奇了。   “所以我没有名字,沈念是我姐的名字,也是我嫁给傅博年后用的名字和身份,这个名字,我用了四年了,现在我姐也回来了,所以,这个替身,也该是时候消失了!”   说到了这里,沈念慢慢扶着自己高耸的小腹站起身,走到了顾念近旁,因为地铺的缘故,太低了,所以她想坐下来,真的很费劲。   勉强了好久,沈念才努力坐在了顾念旁边,挽起了她的手,“我说的是真是假,往后有机会你一查便知,顾小姐,现在我求你一件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但凡有机会,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帮助你逃出这里,但前提是,你要带着我的孩子,一起离开。”   沈念紧紧地握着顾念的手,目光灼灼格外真诚,“你和孩子平安脱险后,一定不要将孩子交给沈家的人,他们会用我的孩子,冒充是我姐生的,而傅博年,时至今天,也不知道我和我姐之间的事儿。”   “也不要将孩子交给傅家,最起码暂时先不要,我恨傅博年,他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的孩子……”   沈念有些说不下去了,估计她与傅博年之间的事情,是她此生最不愿意对外人提及的,每每触及,都心痛到窒息致命的地步!   “将我的孩子送孤儿院也好,福利院也罢,或者你帮我给孩子找个合适的人家收养也行,总而言之,傅沈两家,绝对不能给!”沈念言辞凿凿,可谓千叮咛万嘱咐了。   顾念迟疑的思绪一阵阵发沉,先是被她道出的秘密震惊,又被她的嘱托弄懵,良久才说,“我曾在妇产科待过,虽然不敢说医术有多好,但我也一定会尽全力的,所以沈小姐,要逃我们就一起逃,至于孩子,等脱险后,你好好抚养他长大吧!”   沈念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如果能这样,那当然是最好的,但是……”   她口口声声说恨傅博年,但这份浓浓的恨意中,若没有一点爱意的话,又怎可能如此。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虽然身世可能过于坎坷,但往后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如若没有爱,她又怎可能身怀六甲,又坚持至今!   “不想瞒你,我已经被他们囚禁七个多月了,我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很好,顾小姐,带着我这样一个孕产妇逃走的话,失败的可能太大了,不能冒这个危险!”   沈念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拜托顾念,一定将自己的孩子,平安带离此地,远离傅沈两家的掌控,平安健康的快乐长大。   这也是每个母亲,对孩子最大的期望和希冀了。   听着这些,顾念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她无奈的唉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沈念的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轻言放弃,我们都是做母亲的人,只有我们平安活下来了,才能以后照顾好孩子。”   她也还有两个宝宝在等着她,轩轩和圆圆,还那么小,她怎可能就此放弃,殒命于此呢?   不管这些绑匪到底是何目的,她都要坚持到底,尽可能的找寻机会,一定要逃走! 第563章 我没什么耐心   因为沈念如实的说了这么多,虽然顾念还无法确定其真实性,但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好了很多。   可能也是境遇相同,又患难与共的缘故,外加就连名字,都如此的相似,而且,还都嫁给了那样冷绝霸道的男人。   所以往后的几天里,两人相处融洽,看似枯燥无味的囚禁生活,也变得好了一些。   只是这些绑匪倒是丝毫没有对她们放松警惕,反而看管的更严了,不仅如此,就连一日三餐,都隔着门板,通过下方的暗门送进来,更不会和两人多说任何。   没有任何机会逃出,两人也只能在这个地下室里,继续艰难求生。   “顾念。”沈念忽然开口,似是思量良久,有些语重心长,“我和你之前说的那些,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一辈子都只是我姐姐的一个替身而已,没有名字,没有身份,也没有户籍记录,所以于这个世界上,我就是一个多余出来的空白人。”   顾念有些发愣,疑惑的看向她,“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出现万一的情况话,你和我之间只能活一人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沈念不会告诉她,两人通过这几日的沟通交流,她很羡慕顾念,羡慕她的人生,羡慕她有疼惜的父亲,呵护的小姨,也有爱护的哥哥,更有属于自己的工作和事业。   完完全全的,顾念活成了她最想要的模样。   顾念近乎惊悚的视线凛然,“胡说什么呢?好好坚持下去,不为了别人,不还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吗?等我们都顺利脱险以后,我来帮你!”   她只是在创建研究所和处理一些工作时,和傅博年有过交流接触,虽然直观意义上,感觉这个男人和帝长川太相似了,性格清冷,为人果决,做事强势,简直无处不在的彰显著他霸道的本性,但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的。   估计傅博年现在也不知道沈家双胞胎一事,若知晓了,怕是一番风波,也在所难免。   沈念苦笑不已,“你能怎么帮我……”   她只是随口一说,带着一些自言自语的味道,但顾念却浅然莞尔,握起了她的手,“我帮你找回身份呀,然后帮你抚养孩子长大。”   如果沈念所言非虚,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就凭借着两人此番患难的情谊,这个朋友,顾念也交定了!   虽然他人的感情,她不想也不愿过分插手干预,但适当的点醒傅博年,也是必要的吧!   沈念感激的示意一笑,也握紧了顾念的手,“如果真能如此,到时候我再感谢你,不过顾念,我这几天可能就要生了,我生产时,是你唯一能逃出这里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带着我的孩子,跑的远远的,然后再报警,把这些绑匪都抓起来,绳之以法!”   顾念是有点微词的,因为让她放弃沈念,只身逃走,她绝对于心不忍,但如若情况真的没有转机,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低眸叹息,但愿事情别恶化到那种地步,也希望两人都能顺利脱离此地吧!   —   另一边,距离顾念失踪已经接近二十天了,顾涵东和帝长川等人也查到了几个疑似绑匪的人,因为可能涉及到几人的母亲,所以只能暂时以私下里的方式处理。   但出动了很多人,最终只抓到了其中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在警方也有不少前科,其中就包括绑架未遂。   市郊某处荒废的化工厂,旁侧一栋废旧的教堂里,两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旁侧几个男人看守着,其中一人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渍,迈步踏出了教堂。   这附近的化工厂和连带着这个老旧的教堂,都被顾涵东之前出价收购了下来,准备合适的条件下,扩土重建的。   男人径直走到了不远处的草丛,看着站在一旁吸着烟的顾涵东,恭敬的俯下了身,“顾总,这两人嘴很严,什么都不肯说。”   这两人,就是之前和申佳人赵敏之,乃至蒋锳有过特殊联系的人,外加他们还都有绑架的前科,一种猜测,就应运而生了。   顾涵东紧蹙的眉,俊逸的轮廓阴霾难辨,一把扔掉了手上的半截香烟,抬脚踩灭,随之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教堂。   他阴冷的俊颜寒彻,三两步直奔其中一个男人,坐下的瞬间,动作极快的抄起了桌上的扔着的螺丝刀,精准的一把刺入了男人绑在扶手上的手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接连而溢。   顾涵东双手扶着男人的椅子扶手,冷然的面容落向对方,“我没什么耐心,你也和这事儿脱不了干系,所以,直接去死吧!”   话音一落,他猛地一把拽出螺丝刀,朝着男人太阳穴的方向刺了下去……   眼看螺丝刀逼近太阳穴,男人疼的近乎扭曲的脸上也逼起了求生欲,慌忙脱口,“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顾涵东单手停了下来,森寒浸染的目光阴鸷的注视向他。   “真的和我无关,我只是一个负责接活儿和收钱的,至于人到底绑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啊,他们也没和我说啊!”   男人疼的龇牙咧嘴,声音也忐忑的磕磕巴巴,但汇总在一起,也总算是说出了点眉目。   顾涵东动作只是顿住了,逼在对方太阳穴旁的螺丝刀,一直未挪开,男人心有余悸,又说,“我只知道其中一个人叫齐济,至于其他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各行不都是有规矩吗?我们只是负责接活儿和收钱而已,其他的,真的不归我们管了!”   男人惊恐不已,又接连道出了很多,大体上也都是如此,这两人就是专门负责接洽这类私活,至于动手绑人的,他们不太清楚,也不知道具体是谁。   但道出了一个名字,也算是有点线索了。   顾涵东霍然倾身,扔掉了手上的螺丝刀,从西装口袋里扯出手帕,擦了擦手上染的血,随手扔掉了手帕,一边向外时一边对秘书吩咐了句,“去查一下那个叫齐济的!”   “是!”秘书急忙应声,但转瞬又下意识的问了句,“那用不用通知帝总那边一声?”   这么长时间以来,帝长川和洛城夕一直在派人找寻顾念,就连这两个嫌疑人的信息,也是从那边得知的,而且几方目的一致,此时消息共享也是正常的。   但顾涵东急促的脚步轻微一滞,暗沉的眸色深邃,道了句,“不用!”便加快了脚步上车。   秘书诺诺的点了下头,也跟着他上车离开。   自从顾涵东知晓绑架妹妹的元凶,是赵敏之蒋锳等人后,他就彻底和帝长川决裂了,若不是此时还顾虑妹妹的安危,他真会直接将这些消息,捅给媒体,让帝氏,洛氏彻底颜面尽失!   缓缓起步的车子慢慢驶过泥泞坑洼的小路,顾涵东位于后车座内,深沉的冷眸瞥着窗外的杂草,眉宇间戾气隐现。   顾念,不管你现在身在何处,都要坚持下去,再等等,哥就来救你了!   至于赵敏之等人,包括帝长川和洛城夕,等顾念平安以后,这笔账,再慢慢得算! 第564章 我要追他!   事实证明,自从知晓了赵敏之等人参与了这起绑架之事后,帝长川一连数日,心情都差到了极限!   对此,林凛和江远格外深有感触,往日本来就不怒自威的老板,此时更加阴晴不定了。   帝氏那边的工作,早已堆积如山,他却完全视而不见,只将全部精力都投到了找寻顾念一事上,彻夜忙碌,不眠不休。   用林凛的话来说,就是这段时间内,谁都被招惹老板,否则,看过火山爆发海啸肆虐吧,帝长川爆发起来,比这些还渗人。   他现在就有个冲动,恨不得想要毁灭所有的一切!   这像一团烈焰,在他心肺里急速燃烧,一烧就烧了数天,还随着时间累积,越聚越浓!   而处于这种煎熬之中的,又何止是他一人,洛城夕也是如此。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最爱的人,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偏偏在这个时候……   母爱是伟大的,但能做到这些,这已经不是在为了儿子着想,而是在活生生的逼他们!   而盛少琛之前承诺此事交给他处理,他既然说了,那就一定会办,这几天也一直在筹备,终于有了结果。   他在宋公馆楼上一间布满各种电子设备的房中,侧身叼着烟,眸光漠然的扫着不远处椅子上正埋首忙碌的男人,催促了句,“快点!”   “我这已经是最快了,别催了!”宋少卿随口应了句,手里忙碌的动作不断,将两张照片贴上,再用自己精心制作的一个戳子落上,最终,完美的两个红本本,就这样诞生了。   做好一切后,他也终于可以松口气了,身形向后倚靠旋转座椅转了一圈,将两个红本扔给了盛少琛,“喂,我说这种假的,真能行?”   盛少琛不耐的低头翻开手中的两个红本,大致检查了下,不禁扯了下凉薄的唇,“看来你在国外这几年,正经东西没学多少,旁门左道倒是挺在行!”   宋少卿懒得听他调侃,只说,“我这不是在国外学得好不好,是天生的,除了学习以外,其他的,我样样精通,样样在行!”   他顿了下,看着盛少琛要转身离开,急忙起身又说,“喂,我这当堂哥的,亲自给堂妹做这玩意,估计全天下也只有我一人了,你……多少对我堂妹好点哈!”   “闭嘴!”盛少琛没什么好心气,只是随口扔了句,便迈步下了楼。   楼下,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身婀娜的淡粉色连衣裙,宛若小家碧玉的侧身坐在沙发上,抬眸就看到了下楼的盛少琛,忙问了句,“办好了?”   男人没言语,只是将手里的红本扔给了她,然后径直向外。   宋依依也三两步跟着他出去,坐在了副驾驶上,随手将红本本扔去了仪表盘,扯开个棒棒糖塞进了嘴巴里,“往后我就是盛太太了呗!”   “假的!”盛少琛清冷的嗓音纠正,语速快的几乎碾压女人的尾音。   宋依依不耐的朝着他撇嘴,“假的不也要假戏真做吗?说真的,我,我……”   她突然吞吐了起来,盛少琛有些烦闷的眉心紧蹙,一边开车一边才道,“说!”   “我过段时间就要出国留学了,大概要去个两三年呢!”宋依依说着,还将嘴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感觉味道不太好,就用纸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又重新换了一根。   盛少琛深吸了口气,“OK,稍后我把学费打给你。”   宋依依,“……”   “还有生活费。”他又补充了句。   宋依依一阵无语,无奈的朝着他紧起了眉,“我有钱,没管你要钱!”   盛少琛眉心一跳,单手方向盘,车子转弯驶入另一个街道,“那你什么意思?”   宋依依低下了头,类似娇羞的抿了抿小嘴巴,踌躇下才小声晦涩的说,“我的意思是,我这一走就是几年,那个夫妻生活之类的,我可能没办法满足你……”   盛少琛近乎听到了什么惊悚的内容,愕然的俊颜极尽崩塌,侧颜扫向她,“都说是假的,假结婚,我不可能碰你,又哪儿来的什么夫妻生活!”   宋依依也不惊奇,怏怏的点了点头,“那就容易多了!”   盛少琛无奈的闭了闭阴鸷的眼眸,“听好了,这都是假的,应付一下我妈,等过后我会和宋家解释清楚,还你自由的,但在此期间,别露馅,还有,你需要什么,钱之类的,就尽管联系我秘书。”   宋依依不屑的白瞪了他一眼,“我有钱好不好!”   她是宋子良和宋少卿的小堂妹,宋家二叔的独生女,因为年纪上比盛少琛小了整整七岁,所以从小就像个小妹妹似的,没事喜欢跟在这些哥哥们身后,屁颠屁颠的。   而且在盛少琛的印象中,她就是个小妹妹而已,若不是现在别无他法,又时间着急,他真不想拉她搅入这趟浑水。   不过,宋依依却对此事颇为有兴趣,好像是感觉稀奇似的,在盛少琛前两天无意中突然提出时,她竟还主动配合,欣然就同意了。   对此,盛少琛更加觉得难以理解,也或多或少的,觉得亏欠了这小丫头。   “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吧!”宋依依突然说。   盛少琛想也没想直接道,“说吧。”   她解开了安全带,侧身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还眨动着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睫微动,摆出了一副真诚坦挚,又可怜兮兮的小样子。   盛少琛完全对她这幅样子没辙,别说是她了,就包括顾念在内,这两个几乎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子,只要稍微掉个眼泪,他都手足无措了!   他烦闷的脸色黯下,“你有话就快说,这死样子摆给谁看呢?”   宋依依忽然一笑,抬手就挽起了他的手臂,撒娇似的轻轻摇晃,“少琛哥,帮我盯着点长川哥呗!我喜欢长川哥。”   盛少琛蓦然一愣,冷峻的面容渐次紧绷起来,有些似没反应过来般,良久才又问了句,“你喜欢谁?”   “帝长川,长川哥。”宋依依还提高了音量,又道了一遍。   盛少琛几乎被这个突来的消息弄得一惊,想也没想的就看向了她,“说笑的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和顾念……”   “我知道顾念姐。”宋依依也认识顾念的,只是碍于这几年她一直四处求学,所以就很少联系罢了。   她放开了盛少琛,转身安静的坐回了副驾驶,“如果长川哥和顾念姐能好好的,那就算了,但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他们要是离婚了,或者分手了之类的,你就帮我盯着点长川哥,等我留学回来了,我追他!”   盛少琛,“……”   “就这一点小事,拜托了,然后你求我的事儿,放心,盛太太这个身份,我会好好表演的!”   说完,宋依依还一脸兴冲冲的侧颜看他,抬手来了个飞吻,“您就等好吧!”   盛少琛,“……”   他莫名觉得自己这几天奔波忙碌,可能是感染风寒了,不然这头怎么会突然剧痛起来了呢?   而且,宋依依喜欢帝长川?那宋子良知道吗?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病乱投医,没事给自己又找了个麻烦回家呢! 第565章 假戏真做   盛少琛驾车直接驶入了盛宅的庭院内,临下车时,对宋依依道了句,“见机行事,懂?”   宋依依也不负期望,也开心的回了句,“懂,老公!”   男人下车的身形一顿,近乎冷然的回眸看向她,“乱叫什么呢?死丫头,是不是想找抽了?”   宋依依从小和他们这些男孩子长大,性子也野惯了,早已司空见怪,只冲着他耸耸肩,“那叫琛哥?还是叫长官?”   “你以为这是小时候玩游戏呢?死丫头,等会儿管住你那张嘴!”盛少琛又叮嘱了句,才转身下车径直进了宅邸。   不出他的所料,申佳人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蹲坐着一只胖乎乎的哈士奇,任由她的抚摸,乖巧的尾巴轻轻摇动着。   哈士奇一见盛少琛回来了,急忙突然一转身,冲着他奔跑过来。   若在平时,盛少琛会悉心的蹲身哄逗它一会儿,但此时,他也没那个心情,只是冷冷的道了句,“滚一边去!”   哈士奇不耐的朝着他瞪了一眼,才怏怏的去了远处。   没错,就是瞪了他一眼,那小表情,也着实气人。   当初申佳人也是喜欢二哈的各种表情,才决定饲养的,家里除了这一只外,后院还有几只,大小趁此不齐。   盛少琛走去了沙发旁,随手掏出两个结婚证扔到了茶几桌上,然后抬手解开了西装扣子,侧身坐下了。   申佳人看着那突如其来的两个红本,蓦然一愣,接着还是好奇的拿起来,翻看一看,又愣住了。   “你竟然和依依……”她可能过于震惊,以至于话音都有些不稳。   盛少琛俊颜暗沉,轻微的叹了口气,“妈,您也看到了,我和依依领证了,以后她就是您儿媳妇了,我也不会再和珊珊有任何瓜葛了,所以,您该满意了吧?”   申佳人不断紧着眉,反反复复的打量着手中的两个红本本,“这真的是结婚证?不会是假的吧?”   盛少琛眉心一沉,压低了声音,“这东西还能作假吗?”   怎么不可能?!   他刚刚不就是和宋少卿一手做出来了吗?   申佳人虽有些质疑,但看着这结婚证,似也感觉不出什么奇妙,便半信半疑的随手放去了一旁,“虽然你和依依,让我有点始料未及,但也行吧!”   宋家在本市可是位列四大家族之一,无论是地位还是身份,和盛家都是能相媲美的,绝对的门当户对,也着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盛少琛身形略微前倾,清冷的目光睨向了母亲,“那您是不是也该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还有顾念被绑去了哪里?”   申佳人眸色微闪,没想到儿子会从此事绕到别处上,明显面容泛起了凝重,气氛也在此时,急转直下。   忽然,玄关处传来了几声狗吠,几人纷纷转眸,就看到宋依依一身俏丽的现身于此,她有些怕狗,所以不断看着二哈,小声说,“去,一边去,不许咬我!”   她小时候跟着这几个哥哥四处疯跑,又一次不慎就被他们甩开,从而被狗咬了,自此以后,见到狗狗都很惧怕,生怕对方冲过来咬自己两口。   二哈一边叫着一边摇尾巴,幸好保姆及时出来,驱赶走了二哈,宋依依这才迈步走了进来。   她望着申佳人微微一笑,再开口时,完全语出惊人,“您好,妈。”   申佳人突然就愣住了,旁侧盛少琛也用一种凛然的目光扫视着她。   宋依依努力反省一下,小声呢喃,“是我改口改早了?”   说完,她又一脸娇俏的凑到了申佳人身旁,自然的挽起了她的手臂,“不过既然我和琛哥都结婚了,那迟早都要改口的,对吧?妈妈。”   申佳人近乎无语的怔了怔,但好歹也算是儿媳妇第一次上门,她做婆婆的,又能说什么?只好耐着性子的陪着宋依依聊了起来。   之前尴尬的氛围也在此时逆转,婆媳两人聊了一会儿,申佳人才找了个理由起身,并说,“少琛,你跟我来一下。”   盛少琛轻点了下头,随着母亲起身迈步上楼,留下宋依依一个人在楼下,她也不见外,自己打开了电视调换频道,顺便吃着保姆送上来的点心和水果。   其实对于盛家,她小时候就来过无数次了,又岂会感觉陌生?   而楼上书房里,申佳人也近乎有些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才在定眸看向儿子,“至于你是如何知道某些事的,我也就不问了。”   她当初和赵敏之蒋锳等人联合商议,绑架顾念时,她就知道这件事迟早会露馅,但顾虑到几人都是母亲的身份,便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顾念不是被绑架,我们也没有让人绑走她,只是找个理由让她消失,然后找机会送她离开这里罢了!”   申佳人算了算时间,又说,“不过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估计她也已经离开A市了,可能出国了吧,具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盛少琛紧滞的寒眸一沉再沉,压低的嗓音冷冽,“妈!”   “还有晨曦。”申佳人终于说到了最重要的问题,盛少琛眸色霍然一闪,五光十色尽显其中。   她沉吟了口气,再道,“我也没有绑走那个孩子,他毕竟是你的骨肉,我只是想着把他抱回来,这样也省的孩子长大以后,被落上个私生子的名声。”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孩子就丢了,至于是谁抱走的,我也在查再找,但一直没什么消息……”   对此,申佳人也觉得自己做的过激,所以在盛少琛大动干戈的不惜报警时,她才会欣然配合,也因为心里有些愧疚和自责的。   “你……”盛少琛愤然的脸色突变,他早就猜到了申佳人肯定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但等从她本人口中亲口道出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申佳人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会尽量找到孩子的,尽量……”   盛少琛思绪松动,暗眸泛起厉色,“你没有骗我吧?”   申佳人有些难以置信,惊愕的眸光一阵紧缩,错然的看着儿子,“少琛啊,你虽然不是我的亲骨肉,但你扪心自问,你七个月大的时候就抱回来了,我一手把你养育这么多年,何时有过半点对你不好?”   “那孩子好歹都是你的血脉,我会在这种事上骗你?”   对此,盛少琛没说话,只用沉默的方式给予了回应。   其实,从各个方面上来讲,申佳人除了不是盛少琛的亲生母亲外,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个十足的好母亲。   只是在乔珊珊和晨曦这件事上,着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盛少琛心境复杂,久久难以自持,也索性没再说任何,便转身出了房间。   徒留下申佳人一人,眸色哀凉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板,无力的唉声叹息,直到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管家迈步走了进来,“夫人,您不觉得少爷这突然结婚,有点……”   管家是看出了一些什么,只是碍于身份不太好直接说明。   申佳人闻声就闭上了眼睛,“这个少琛啊,是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打发我了,这孩子,哪句真哪句假,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呢!”   “那如果是假结婚的话,往后可怎么办啊?”管家有些顾虑,也有些担忧。   申佳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蔚然深吸了口气,“先随他吧!现在依依还小,说不定这往后,就假戏真做了呢!” 第566章 快跑吧!   “我妈交代了,她说没绑架顾念,只是借着这个幌子,送她离开这里而已。”   从盛宅踏出时,盛少琛就拿电话联系了帝长川,一五一十的将申佳人说的那些,都复述了一遍。   “而且我妈还特别说,可能这么长时间,顾念早就已经离开A市了,至于去了哪里,她并不清楚,估计是根据顾念的意愿,去了什么地方吧!”   全部说完后,盛少琛就挂断了电话,正要拉开车门,就看到宋依依匆忙的一路小跑,从盛宅跑出来,也跟着他上了副驾驶。   男人皱了下眉,“不是和我妈聊得挺好吗?继续聊吧!”   宋依依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是你让我见机行事的吗?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   盛少琛无措的深吸了口气,上车关上了车门,系安全带,换挡油门,一气呵成。   宋依依坐在一旁,又继续剥开了个棒棒糖塞进了嘴巴里,边吃边说,“送我去图书馆,我要查点资料,然后下周就出国留学了。”   盛少琛没言语,只是按照她说的,驾车直奔了市图书馆的方向。   而另一边,帝长川放下了电话,森然的眸色暗沉的瞥着某处,脑中一遍遍的回荡着刚刚盛少琛在电话中的话语,那些人只是送顾念离开?   总感觉事情真相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她已经走了吗?   如果她现在安全了,那为什么他还会一直心绪不宁呢……   林凛适时的敲门进来,将手中刚刚查到的资料递送上去,“帝总,我查到那个叫齐济的资料,就是个小混混,背景也很简单,只是有一点特别的,他以前是在龙家工作的,和龙玲有过不少接触。”   “自从龙玲去世后,他也因为一些原因就被龙家扫地出门了,而最有可疑的,就是上个月他曾专门去探监过龙久。”   如此一说,那么一切疑点就都能连接上了。   龙久当初被抓,就是因为顾念,一直心怀不轨,伺机报仇,又碍于自己身处监狱,无法施展手脚,便雇佣了其他人,而这个齐济,就是其中之一。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阴沉,似在思量着些什么,林凛在旁又说,“还有一点很可疑,我查到了齐济这个人最近频繁和龙三爷那边有联系,而且龙家那边的人,似乎也在找个什么人,做的很私密,像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接下来,林凛就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帝总,您不觉得有些蹊跷吗?虽然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都有参与,表面上看,好像真的是几位夫人合谋绑走了太太,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几位夫人的账户里,只有之前那一笔笔五千万的转账,之后就再无转款了。”   雇人干活这种事,尤其是这么私密敏感的事情,都是先付定金,事成以后再付尾款的。   之前赵敏之和申佳人,蒋锳等人,纷纷一人转给对方五千万,就是定金,那么,事成后的尾款呢?   如果说顾念真的被他们送走了,也安全的去了别的城市生活,那这些人该管她们索要尾款了啊。   “还有,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这几位夫人,最近一直都没在和绑匪那边有过联系,反而是咱们夫人,似乎有几次想要联系对方,但迟迟都没有结果。”   林凛仔细想了想,又说,“您说有没有可能,这些人是一手托两家了,这边答应了夫人们,然后绑走太太,又同时有别的人雇佣了他们,所以才……”   这都是林凛的一种猜测,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也感觉有点不太可能,但事情已经如此了,排除一切其他的可能性,剩余的一种时,不管有多蹊跷和怪异,但那都是真相!   这种猜测,帝长川也预感到了。   首先是他对赵敏之太过于了解,知道母亲不会因任何而雇人伤人,其次就是这整件事,都有些诡异。   似乎早已被人精心布置好了一样,躲藏在暗处,故意用赵敏之蒋锳等人做诱饵,利用这层母子关系,而无形中挟制住帝长川等人,让此事无法报警,也无法泄露媒体,从而在暗处,肆意妄为,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帝长川反复的思量了一番,清远又阴鸷的寒眸微紧,才道,“顺着齐济这个人继续往下查,龙家那边也要派人去盯着,还有,再查一下廖雨辰和冉莜梵,还有……”   他轻微拉长了声音,沉思了下,到底还是没说出最后一个人名,便支走了林凛。   剩余的这个人,他自己去查吧!   春末夏初的季节里,A市总是很多雨,稀里哗啦的小雨,连绵不断。   就在这个阴沉沉的雨夜里,某处的地下室里,也正上演着惊心动魄的一幕,沈念终于到了生产之际。   顾念忙的紧锣密鼓,各种照料和准备,忙乱不堪。   而这些绑匪,也丝毫不给两人任何可乘之机,即便沈念要生孩子了,对方也只是先后送进来了一些东西,便将房门一锁,不在理会了。   顾念有些无措,但救人要紧,她也顾不上其他了。   幸好这些人送来的东西还算齐全,有各种药品和用品,几乎和医院的大体相同,只是没有一些先进的仪器,所以导致生产过程,变得异常艰难。   他们送进来的药物,也只是普通的盐水和消炎药,光靠着这些,想让沈念平安生产,着实有点难办了。   顾念又忙又急,看着沈念痛苦的样子,除了不断陪着,反复出言叮嘱外,也再无其他。   生孩子这个过程,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超乎寻常的特殊经历,几乎和死亡面对面,随时都有各种变数她产生。   而此时,她们又身处在这种环境里,条件可以说太过于简陋了,沈念能否平安挺过去,顾念也说不准。   眼睁睁的看着她疼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差不多三十多个小时候,顾念踌躇的要不要准备剖腹产,但这里的医药太简单了,她真怕稍微不慎,沈念就可能……   就在她手足无措时,沈念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到底还是顺利生产了。   顾念亲手将孩子抱出来,看着那满身上下还有些许血丝的孩子,她终于展开了眼眉,“沈念,是个男孩子!”   沈念用最后一点气力看了孩子一眼,就昏厥了过去。   顾念急忙给她处理身体,随后给孩子洗漱,然后用绑匪之前送进来的小被子,给孩子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   生产过后,沈念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虚弱了,可能也是这里条件有限的缘故,她整个人先是昏迷了十几个小时,勉强苏醒过来时,也是脸色苍白,糟糕至极。   她勉强用一点气力抓着顾念的手,“我,我好像是不行了,顾念,我……”   顾念诧然的连忙摇头,“不,你不会有事的,孩子都平安生下来了,你怎么可能还会有事?别多想……”   没让她说下去,沈念就强撑着,断断续续的说,“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我早就患上了肝癌……”   顾念悚然怔住,还不等言语,沈念又说,“是他们以前给我吃药导致的,就算不生孩子,我也活不了多久了,顾念,带我的孩子跑吧!”   “我替你找机会……” 第567章 活腻了是吗?   顾念不断地摇着头,她不允许沈念再说下去,慌忙起身替她调整下输液速度,然后扶着她慢慢坐起,“我喂你吃点东西,先吃点东西。”   沈念却毫无胃口,一直在努力强撑着的身体,也在孩子终于平安生下的瞬间,彻底松弛下来,她只是拦下了顾念的动作,“说真的,我替你们找机会,带我的孩子逃走,别再管我了!”   她被囚禁在这种地方已经七个多月了,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她无论如何也想要顾念带孩子快点逃出这个牢笼。   顾念无措的看着她,羞愤的眉心紧蹙,转身就将孩子抱了过来,递送到了沈念怀里,“你看看孩子!”   “他多可爱啊,白白嫩嫩的,你拼尽了一切生下了他,就只是想要寻死的吗?沈念,别和我说什么身体情况,坚持下去,等出去了,我替你治疗!”   她说着,又一次端起了一碗粥,盛了一勺递送到了沈念嘴边,“先吃点东西,恢复一些体力,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找机会!”   沈念彻底无话可说了,看着怀里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小到了还无法认清楚母亲,而自己……   她实在无法想下去,只能暂时信由顾念,乖乖的张嘴喝粥。   而此时的外面,地下室的上方客厅里,两个男人也在激烈的争执着,其中一人义愤填膺,暴怒道,“嗔哥真是糊涂了!没事留着这两个贱货干什么?”   “闭嘴吧,嗔哥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哪儿那么多事!”另一个男人开口训斥了句。   齐济冷然一笑,“那个沈念,都带回来多久了,现在又生了个小崽子出来,往后这事儿可多了呢,沈家那边天天要人,我们还故意拖着不给,也不处理,这时间长了,还能再瞒下去?”   “还有,那个顾念,为了这个女人,嗔哥和三爷那边都要撕破脸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爷那边的人,早就四处找她了!”   旁边的男人听着这些,不禁皱眉叹息,“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嗔哥不是……”   没让他说下去,齐济就接茬反驳,“所以说嗔哥糊涂了!他现在是腹背受敌啊,龙姨已经死了,嗔哥就等于在龙家失去了靠山,帝家那边要认他,他还死活不同意,再这么拖下去,三爷就要对嗔哥下手了!”   男人一愣有些惊诧的眸光复杂,却还是思量了下,又强行压下了一切,只言,“反正我不管,我只听嗔哥的,他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那你想害死嗔哥吗?”齐济反问了句。   男人倒吸冷气,“我怎么可能想害死嗔哥!”   “那就尽快把顾念交给三爷那边吧!再把沈念给处理了,把孩子给沈家送回去,这样皆大欢喜,虽然三爷对嗔哥还是有不满,但看在这两件事上,多少也能有些改观啊!”   男人霍然起身,直接否决了,“不行,嗔哥没开口,我不干!”   “你……”齐济气坏了,“六啊,你真是死脑筋!”   小六转过身冷然的看向他,“齐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和三爷那边没少勾搭,想背叛嗔哥了,是吗?”   “你胡说!”齐济咬牙切齿,有些喉咙发紧,却灵机一动,“我去见三爷,都是嗔哥让的!”   小六本想炸他一下,但没想到竟是嗔哥默许的,便也不再谈及此事了,只说,“反正不管怎样,三爷那边的人已经找到这边了,我们现在也不安全了,我现在出去想办法引开他们,等过后我给你消息,你再带她们出来!”   一个地方不能长待,否则真容易暴露行踪。   齐济面上没什么好气,但也点头同意了。   就这样,小六带了其他两个人乔庄改变一下,趁着夜色朦胧时,离开了宅邸,上车离开。   徒留下了齐济和其他几个保镖在此,他一直没什么好气,在确定小六走了以后,便拨通了个电话,“嗯,他们都走了,那两个贱货还在,嗯,好,我在这里等你……”   挂了电话,齐济也似松了口气,靠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缓缓的吐了口烟圈,嘴里喃喃自语,“嗔哥啊嗔哥,我这也是为了帮你啊!为了个娘们,和三爷闹僵,多不划算……”   他正说着,地下室那边突然传来了剧烈的敲击声。   顾念不顾一切的使劲敲门,终于,因为声音过大,惊扰了外面的保镖,不过须臾,齐济就推开了门。   他戴着黑色的面罩,让人很难辨清面容,一推开门,就不耐烦的呵斥了句,“吵什么吵?是不是活腻了?”   顾念蓦然一惊,这人的态度明显和之前那几个人截然相反,但她也没考虑这些,只说,“沈念她要不行了,需要马上送医院!”   “不行了?”齐济朝着里侧方向扫了一眼,看着沈念躺在床上,虚弱的面容一片惨白,看样子喘息都很费劲,好像随时都有亡命的可能。   齐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扬唇一笑,“那就让她死吧!那个孩子不是没事吗?正好,还省的我们动手了呢!”   顾念心脏忽然沉下,一股怒火直冲上来,“你……”   齐济懒得搭理她,转身就要走,顾念眼疾手快又一把拦下了他,“最少给我一点药,可以吧?”   “人命关天啊!如果你们想要杀了我们,早就动手了不是吗?没必要等到现在吧!”   顾念过于着急,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就给我一点药,我是医生,我来治她,如果实在不行,你也好向你们老大交代!”   三言两语,倒是不禁说动了齐济,他回头再看了沈念一眼,如果此时这个女人死了,估计嗔哥那边肯定要怪罪,而且嗔哥若发起火来,也确实很难办……   他左右为难时,顾念已经看出了男人面容上的松动,下意识的一把紧抓对方的手腕,拖拽着他往地下室里侧走,“你看一下,不是我骗你,沈念真的情况很不好,一直都在出血……”   齐济被她拖拽着,往里走了几步,眼看就要到了床边时,顾念也通过这短短几步的接触,注意到了男人腰间放置的东西,正要有什么做法时,齐济忽然不耐的反道了句,“哪有血啊?”   “血……”   顾念拉长了声音,趁着齐济稍微不备,猛然一把出其不意的从他腰间将东西抽了出来,拿在手中一看,竟是一把弯刀。   刀子不大,但却异常锋利,而且设计也很特殊,拿在手中,着实有些不适应。   齐济看出了自己中计了,但也没什么惊慌,只是冷冷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念,“小贱货,动作倒是挺快的,不过,这玩意你会用吗?”   “还是拿来还哥……”   他的话没等说完,就被一声惨叫取代了,因为顾念手起刀落,握着那把锋锐的小刀子,直接在男人手臂上很划了一道。   随着鲜血霎时喷起飞溅,男人也瞬时勃然大怒,朝着顾念就抡起了胳膊,因为距离极近,他反应又极快,顾念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对方拳头临下,千钧一发,后方一道气力猛然缚上。   沈念突然坐起身,用早已准备好撕碎的被单绳索,狠狠的扼住了男人的脖颈,从而让他不得不打断了想要行凶的动作。 第568章 开始狩猎   一男一女,体力的差距本就很大,而且顾念之前那一刀,只是划伤了男人的手臂,虽然还在出血,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挣扎和反抗。   沈念早已虚弱不堪,此时也全靠一股意念在努力支撑,虽然奋力的扼杀着男人的脖颈,但气力毕竟抵抗不过,所以顾念眼疾手快,一手抄起旁侧的小椅子,朝着男人的头部狠打了下去。   猛然的打击,导致男人头破了出血的同时,也当即倒地昏了过去。   顾念还不放心,又抄起沈念手中的布绳,将男人的手脚捆绑了起来,并绑在了另一个椅子上。   全部操作完后,她又对沈念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在齐济身上摸索了一番,又找到了一把匕首,拿在手中,小心翼翼的走去了地下室的房门。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外面应该还有几个保镖,当务之急,是先将他们一一制服,才能有机会逃脱。   她蹑手蹑脚,轻轻的推开房门,地下室通往上面有一段楼梯,她一步一步走在上面,马上临近出口时,外面一道声音也闯了进来。   “还没好吗?济哥,你……”   对方是另个保镖,说话时已经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也惊愕的看到了走出来的顾念。   保镖一愣,还不等反应,顾念手中的匕首就凑到了男人脖颈,她压低声,“别出声!”   但保镖先是一愣,随之就目光狡黠一动,伸手就往自己腰间摸去,顾念早已捕捉,手上匕首方向一转,抬腿朝着男人小腹狠踢了一脚,男人因为疼痛而躬下身,她也极快的箍起男人的头部,朝着旁侧墙壁狠撞了几下。   如此一来,保镖应声倒地,也昏厥了过去。   可能是声音过大的缘故,倒地还是惊扰来了他人,这次顾念早已踏出地下室,扔掉了手中的匕首,抄起旁侧桌上的花瓶,趁着再跑来的保镖不备,猛然一下砸向对方头部,导致这人也倒在了地上。   外面玄关这边还有一人,她也大体如此,三人全部昏迷后,她担心不妥,又费劲的将几人纷纷拖拽到了沙发这边,找了绳索一一捆绑起来,才勉强松了口气。   处理好了这些,她又在房间里找寻了一圈,找到了一部电话,顺手拿了两件男人们的外套,便极快的跑回了地下室。   此时的沈念更显微弱,整个脸色也很糟糕,气息奄奄的坐在床上,看着顾念跑进来,“都处理好了?”   顾念点了点头,一边将手机收入裤袋里,一边将一件外套扔给了沈念,自己穿上另一件,“穿衣服,抱着孩子,我们走!”   沈念急忙照做,换上了衣服,就抱着孩子,跟着顾念向外,临离开地下室时,顾念还有些担心,又将房门全部从外面锁上,这样齐济就算醒了,也跑不出这个地下室。   两人终于相继踏出了这间囚禁多时的房子,这才发现,外面已经是深夜了,四周一片漆黑,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而且,这栋房子,似乎位于荒郊野外,顾念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射,扫量了下四周,都是一些参天的大树和杂草,乱七八糟的,就连道路都坑坑洼洼的,极度难走。   沈念真的很虚弱,走了没多久,就体力透支,根本走不动了。   而顾念又没有足够的体力可以背着她前进,无奈之下,只能在附近找了找,终于找到一间破旧的小房子。   房子不大,而且突兀的坐落于此,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沈念气喘吁吁,拉着她的手停下了脚步,“顾念,我在这里等你吧!”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再这样下去,也只会拖累到了顾念,从而耽误了这次机会。   顾念看着那件破房子,皱了下眉,搀扶着沈念继续向前,边走边说,“不行,这里太危险了!换个地方!”   漫山遍野的,只有这里一间小房子,要是那些绑匪苏醒了,肯定第一时间追捕,这房子也会成为搜寻对象。   她强扶着沈念又走了很久,不知道这个山到底有多大,两人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也没能走出树林。   但她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疑似小山洞之类的地方,像是以前开凿的隧道,但只开凿了一半,就放弃了,所以荒废多年,现在就成了一个破旧的小山洞。   她扶着沈念到此,让她坐下,又四处看了看,确定还算安全一些后,才轻微松了口气,然后拿出那个手机,拨通电话。   第一个电话她就打给了顾涵东,但很不凑巧,那边提示正在通话中,顾念紧了紧眉,又拨了一遍,结果还是如此。   她第三次再想拨打时,手机屏幕上明显弹出一个英文提示,她过于着急,也没细看,犹豫了两秒,便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盲音只响了两声对方就接起来了,但很久之后,顾念也会对自己此时突然做出的这个决定,拨通的这个电话,而抱憾多年。   “帝长川?是你吗?”她焦急的嗓音有些沙哑,担心被人发现,所以音量极低。   电话那边的男人起初还对这个陌生号码有些疑惑,此时一听声,猛然眸色泛出惊诧,接连忙道,“是我,顾念,你在哪里?”   “不知道,我刚逃出来,你按照电话定位找我吧!快点来,再叫个救护车!这边……”   她还想再说下去,但电话里突然提示‘滴’的一声,接着,手机屏幕一亮,电话被挂断,手机自动锁死。   手机怎么会这样?   莫非刚刚那个弹窗提示,就是……   毕竟是她从绑匪手中拿来的电话,估计也早被人动过手脚了,她没想太多,好歹电话是打出去了,接着,她跑出山洞几十米的地方,将手机扔在地上,找了个石头,将手机砸了个粉碎,再将手机残骸朝着远处扔了过去。   等她再折返回山洞时,沈念苍白的脸上更加没什么血色,几乎勉强挺着微弱的气息,只道,“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我跑出去找救援,沈念,你一个人在这里,不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都不要出去,山洞里还很长,你跑进去,躲起来!”顾念反复叮嘱。   与其两个人都在这里等下去,不如她一个人先跑下山去找救援,而且,沈念现在的身体状况,也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她又反复叮嘱了很多遍,沈念都一一点头应下,只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帮我把孩子带走,他跟我在这里,太危险了!”   沈念早就说过,她不怕自己到底会怎样,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孩子要平安无事,也绝对不能让沈家的人得到孩子!   顾念明了这些,也遵从她的意思,抱过了孩子,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一定要等我回来,千万别出去!”   而另一旁,之前那个囚禁两人的房子里,众多绑匪也早已苏醒过来,扯开了身上的束缚,一人操作电脑,黑入了顾念之前拿走的手机,找寻定位准备追捕。   齐济则侧身坐在一旁,简单处理了下手臂上的血口子,拿过手机拨通了个号码,“人跑出去了,准备开始狩猎吧!”   挂断电话,他不禁勾唇冷寂一笑,小声呢喃了句,“嗔哥啊嗔哥,这可不是我不听你的,是这俩贱货自己活腻了,就他妈想找死!” 第569章 救命之恩是吧?   “帝总,手机号的定位已经查到了。”   林凛在一接到技术人员的汇报消息后,便直接向帝长川转达,“在荆县偏西的磬儿山上,具体位置,我发到你手机里了。”   帝长川一身凌冽,挺拔的身形镶满戾气,大步流星的径直走去车旁,车子‘滴’的一声响起,他单手拉开车门,侧身上了车,霎时间,一股肃杀的寒气释放而出。   荆县的磬儿山,那里是一座半原始森林,之前很多开发商都中意那边的景色,而有意投资开发,但发现山林茂密,开发的难度性极大,便都放弃了。   后来听闻有不少有钱人,喜欢那边的风景,所以在附近购下地皮,建造私人别墅,供享乐游玩之用,但也因这里地势地貌特别,又鲜少有人,那些房子便都闲置了。   而且荆县距离A市,最少也要四五个小时的车程,这些人,竟将她绑去了那里!   帝长川俊颜阴沉,开锁挂挡油门,一连串动作利落,霍然驾车疾驰出了停车场,一边朝着高速行驶一边对着电话吩咐了句,“多带些人过来,抵达荆县时,再叫个救护车!”   因为顾虑到赵敏之,所以暂时此事无法报警,而且顾念只是打来了一通电话,具体那边发生了什么,还不得而知,只能看情况而定。   —   深山的茂密森林里,顾念艰难的抱着孩子疾步而行,因为没了手机,身边也再无他物,还碰巧是夜晚,连东西南北的方位都摸不清,她也只能凭着感官,一路前行。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的脚步一顿,急忙找了一棵树,抱着孩子躲了起来,担心孩子随时可能会哭叫,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捂住了孩子的小嘴巴。   索性这孩子真的很乖,只是安静的躺在襁褓里,任由她抱着,不哭不闹的。   那阵脚步声越来越急,接着,就有一声疑似枪响的声音爆出,‘砰’的一声,在这诡谲又四下无人的旷野里,尤为突兀。   而那道响声,似距离她很近,更加刺耳。   顾念真怕孩子突然吓哭,只能再次捂住了孩子的小嘴巴,心里反复叨念,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   不知道是她的心念起了作用,还是四周太黑,路况艰难,那阵脚步声和明晃晃的手电筒光亮,不过须臾就停下了,只是远距离的,有人声传来。   “他妈的,跑哪儿去了?不知道刚刚那枪有没有打中,要是没死可就糟了!”   “是啊,回去怎么和三爷交代都不知道呢!不管了,再找找,一定要弄死他!”   是两个男人的对话,粗犷的嗓音在暗夜中有些突兀。   顾念隐隐的不断皱眉,这两人是在追她吗?这么快绑匪就醒了?   她倒吸了口冷气,心里不住的泛起冷汗,还不敢有所动静,只能继续蹲在这里静候,终于,那几个人在附近找了几圈,可能也一无所获,便离开去了别处。   等脚步声和手电筒的光亮彻底消失了,顾念紧悬着的一颗心,才稍微放下,她再次抱着宝宝,继续向前。   但山路极其崎岖,也异常难行,何况被监禁了这么久,绑匪只给她们穿拖鞋,而走了这么久,她的拖鞋也不知在何时丢了一只,此时一脚踩着坎坷不平的地面,脚上也被石子树枝,刮破了好多口子,疼痛难忍。   她不得不找了个位置,暂时停下,低头看了看剧痛的小脚丫,强忍了忍,准备再继续时,身后突然窜出一道气力,一把拍上了她的肩膀,“喂!”   三更半夜,还是在逃亡路上,突然窜出的气力和声响,着实比鬼魅幽魂还吓人!   顾念吓得魂飞魄散,猛然一个激灵,心脏砰砰的不住发颤。   后方的身影绕到她面前,她心有余悸的慢慢抬眸,才借着天上依稀的月光看清楚了,是个年轻的男人,个子很高,少说也有一米九几,身材匀称,眉目清隽,若是平日里仔细辨别,也会发现还算英气俊朗,但此刻,她没那个心思多加揣摩。   “你是谁?”顾念警惕的向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从哪儿来的?”   顾念谨慎的盯着男人,听他的问话,感觉应该和绑匪们不是一伙的,或者就算是一伙儿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她怀着这种猜测,直接避开了男人,“与你无关!”说了句,便迈步继续向前。   顾念走了两步,就听到后方传来‘扑通’一下,她蓦然的身形一顿,再仗着胆子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个男人,此刻已经倒在了旁边,单手扶着一棵大树,似是努力在隐忍着什么。   “我受伤了,能帮我一下吗?”男人忽然开口,嗓音低哑,求助的态度分明。   顾念一动不动,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男人用手扶着另只手臂,明显还在出血,而且血量很大,汨汨的流淌了一地。   她紧了紧眉,想转身就走,但下意识里又似想到了什么,才抱着孩子走向了男人,先扶着他席地而坐,身体靠着大树,她动作麻利的扯开了男人的衣袖,果然是枪伤。   刚刚那声巨响,应该就是在那时候打伤他的。   条件过于简陋,顾念只利落的扯开了男人的衬衫,撕扯出一块布条,狠狠的困在了男人手臂伤口之上,简单止血。   同时,她又抱起孩子起身,在附近的大树上折断个树枝,找了个细小的树杈,拿过来时再次蹲身下来,“忍着点!”   说着,她便将细小的树枝探进了男人手臂的伤口,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男人疼的险些要叫出声,忍不住伸手强扣着大树,才算撑住了。   顾念也用树枝在伤口里搅动一下,感觉到了子弹,再伸手扣出,取出后,又扯开男人的衬衫,撕下一块,简单包了下伤口,便霍然起身。   而男人也勉强撑着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襟,“多谢你帮我,虽然有点不温柔,但还是谢谢你。”   顾念一言不发,冷冷的低眸看着他。   男人思量了下,“你一个女人,大晚上的在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事儿吧?要不你去忙吧!别管我了。”   “哦。”顾念淡淡的应了声,随之,便漠然的一把拨开了男人的大手,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男人略显尴尬的在原地一愣,看着她的背影,不断皱眉,合着她根本就没想过管自己?!   但没想到,顾念走了几步,又重新折返了回来。   男人面上泛出一笑,饶有兴趣的抬眸看向她,“怎么回来了?是不放心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顾念登时打断,“听好了,我刚刚也算是救你了,救命之恩就要报答,对吧?”   “所以,你等下往那边走,你伤口还在出血,那些人会沿着血迹找你,而我往那边走,你引开那些人,听清楚了吗?”   不然在这种时候,顾念凭什么要救一个陌生人?就是想用他引开那些绑匪!   当务之急,她没工夫发什么善心,拿什么医生准则说事儿,保命才是最要紧的,而且沈念还在等着她,她才不会好心的为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连累了孩子与自己呢! 第570章 找到猎物了?   男人高大的身形依靠着后方的大树,俊颜泛出了一丝的无语,近乎无奈的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睨着自己的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温柔,也不心善呢!   顾念也不想再和他废话下去,抱着孩子转身就要走,而男人又一次抬手拉住了她的衣襟,并顺势努力强撑着站了起来。   “最起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他道。   她紧了紧眉,也没多想,就随口说,“顾念。”   男人轻然一笑,望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深邃,他当然知道她是谁,只是他比较好奇的,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好好在房子里待着,还带了个孩子跑出来做什么?难道是自己的手下出了问题……   他努力压下了脑中的复杂,绕到了顾念面前,“我叫淦嗔。”   顾念理都没理,只是再扔下那句,“你走那边,把那些人都引开,如果遇到了,千万别说见过我!”   说完,便抱着孩子走了相反的方向。   淦嗔站在原地眸色深沉,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为了谁吗?这个女人……   他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能听她的,继续迈步跟了上去,虽然受了伤,但明显体质超强,以至于手臂上这点上,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淦嗔三两步就追上了她,“走错了,你要下山的话,得走那边!”   顾念停下了脚步,冷然的看向他,“不是都说了,别跟着我!”   他伤口一直在流血,虽然做了止血处理,但还是多少有些鲜血溢出,那些坏人肯定会循着血迹追踪的,这样她和孩子,乃至沈念都会有危险!   顾念不在搭理他,绕过男人继续向前。   淦嗔跟在她身后,不断叹息,“都说了,方向走错了!”   “我们不熟,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还没到那种轻言相信他人的地步,就算自己走错了方向,也总好过信别人要好。   淦嗔看着她不听不信,固执己见的样子,真是越发气的大脑发疼,“喂,好歹你也算是救了我,让我也报答你一回,不可以吗?听我的,走错了……”   顾念再次停下脚步,猛然转身一脸不满的瞪向他,“你唯一报答我的,就是离我远点,引开那些人!别再跟着我了,再见!”   顿了下,又补充句,“最好再也不见!”   淦嗔,“……”   他是真的要无语了,看着顾念抱着孩子越走越远,而且方向明显就是错的,她还不听不信,这个女人,一直都这样固执的吗?   淦嗔不禁抬手搓揉着眉心,她这幅样子,一直以来帝长川是怎么忍受的?!   他没在追她,却也没放任她不管,只是远距离的跟着罢了,很远很远的距离,差不多距离她五六米左右的位置吧。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在这个山林里一绕就绕了差不多一宿,中途也有几次遇险,比如绑匪们找寻过来,但顾念都小心翼翼的躲藏好,外加天黑,绑匪们也没能发现什么。   好不容易到了天亮,眼看着天边破晓,天际逐渐放凉,顾念也感觉自己彻底走迷糊了,是这个山林太大呢,还是她真的走错了方向?   她定在一处抬眸不断看着周遭那高耸的树木,耳旁淦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都说你走错了,那边才是下山的方向!”   因为两人之间距离还是很远,所以他只能用手指了指旁侧的一边。   顾念半信半疑,因为考虑到自己可能真的迷路了,所以也就暂时信他一次,选了他指引的方向,只是临走时又说,“你真的别再跟着我了!不然等我下了山,找到人就说你和绑匪们是一伙的,把你也抓起来!”   淦嗔,“……”   他要是真的告诉她,他们就是一伙的,他还是那些人的老大,她会如何感想?估计会冲过来暴揍他吧!   淦嗔念及此,忍不住扯唇就笑了。   顾念也懒得理会他,更忽略了男人那邪肆笑容中的深意,直接抱着孩子继续前行。   而这一次,淦嗔是真的没在跟着她,眼看天就大亮了,从昨晚起他就感觉出了不对劲,此时正好可以去一探究竟。   这个山林里,现在有的人,应该大致分为两派,一拨是他手下的那些人, 也就是顾念口中说的绑匪,而另一拨,是三爷那边的人,目的是要弄死他。   但为什么淦嗔感觉除了这两拨人外,还有一伙人呢?   —   顾念抱着孩子努力向前,经过走了一晚上,她仅剩的那只拖鞋也不见了踪影,只能赤脚而行,脚下被树枝石子刮破,早已鲜血淋淋。   她走了几十米,就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再艰难行走。   但走了没多久,孩子突然就哭了。   可能也是肚子饿了的缘故,顾念踌躇的连忙哄孩子,思虑着她好像还有些奶水,估计可以暂时喂下宝宝……   啼哭声很大,也在这个空旷的山林里尤为突兀。   等顾念找个树边坐下来,准备喂下孩子时,突然一阵声响临至,接着就从草丛中窜出了个人。   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给顾念吓得不轻。   她惊恐又错愕,恐慌的心神胆颤时,对方也明显蓦然一愣。   以她的角度看过去,对方明显就是个男人,而且人高马大的,还戴了一个小丑面具,若是在夜晚突然撞见,给予的惊吓力肯定不小,好在现在天亮了一些。   男人手中端着猎枪,透过面具的目光愣了愣,又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随之,就莫名的后退了几步,接着,转身又窜入了草丛。   顾念被这忽然的举动也再次震惊,这人,不是绑匪吗?!   她刚刚还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呢,但现在看来,好像又有了一丝转机,她不敢再多做逗留,急急忙忙的抱起孩子,勉强哄了哄,继续上路。   而戴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也三两步火速在山林里一路狂奔,终于到了个指定地点,周遭有帐篷,明显是晚上刚刚搭建的。   男人气喘吁吁,一到地点就摘下了面具,然后毫不犹豫的朝着附近的几个人,对着为首的男人脸上就狠捆了一拳。   “你他妈不是说来这里狩猎吗?”傅予珩暴怒使然,咬牙切齿。   对方男人还一脸的从容不迫,只是轻微动了动嘴巴,吐了一口血水,然后才说,“是狩猎啊!怎么?找到猎物了?”   “狩猎不是打野兔的吗?你他妈别告诉我,狩猎对象是活人!”傅予珩气急败坏,他也被刚刚的一幕震惊了。   他是认识顾念的,所以才会突然抽身放她离去。   而且,在上流社会这些纨绔子弟中,有一种不成名的活动,那就是野外打猎,也偶尔选择这种半原始森林,几个人组队,专门挑一些野兔山鸡之类的,打回来还能吃点野味,主要就是为了中途这个乐趣。   所以昨晚他收到狩猎消息,也没多想,就开车过来了。   但这种狩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每次对象都只是小动物,或者养殖的鸽子之类的,也从来没有过活人的先例!   “活人怎么了?人不是动物吗?呵,何况这样狩猎多刺激啊?”男人抿唇淡笑,狡黠的眸底一派凛然,“傅二少,不是吗?”   “是你麻痹啊,你……”傅予珩气的脸色铁青,“龙老三,我看你和你大哥都一样,都是疯子!纯疯子!” 第571章 这几个叛徒!   傅予珩气的破口大骂,他之前还疑惑,只是单纯意义上的打猎话,还分发这种极丑的面具做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他们的初衷了!   他愤然的视线一扫旁侧几人,看着他们一脸云淡风轻毫无震慑的样子,合着就是在瞒着他一个人了?!   “龙老三!”傅予珩上前一大步,猛然一把拽起了对方的衣领,也扯掉了男人脸上的面具随手扔在了地上,“你他妈这么猎杀帝长川的女人,以为他会放过你吗?”   “还有顾涵东,那是他亲妹妹,他有多在乎你不是不知道!他们一个个都能生吞了你,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发什么疯!”   傅予珩咬牙切齿,“马上走,放了她……”   暴怒的话语还未等说完,就突然偃息,龙老三突然动作极快,出其不意的抄起手枪,用枪托朝着傅予珩的头部狠狠打了一下。   顿时头破血流,高大的男人也因头部受伤,而导致身形有些踉跄,也惊愕的还未回过神,龙老三又揪着他的短发,朝着头部狠补了几下。   如此一来,不过须臾,傅予珩就踉跄的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龙老三一脸毫不在乎的收起枪,擦了擦手上的血,挑眉对旁边的人吩咐了句,“把他扔帐篷里,看好了!”   “三爷,直接弄死他,不是更好吗?不然这二少估计会出卖我们的!”手下上前示意,并顺势俯身替龙老三将面具捡了起来。   龙老三接过面具,戴上的同时,只道,“你懂什么?只要有这位二少在,就等同于傅家也参与了,他可是这场事件最好的替罪羊啊!”   手下似是明了了,急忙点了点头,派人拖拽着昏迷的傅予珩扔进了帐篷。   —   山林的面积很大,又正巧前几天连续下雨,将这本就艰难崎岖的山路,变得更加泥泞,行进也更困难。   帝长川后半夜时就到了这里,但山上的信号是真差,手机时不时的就会没有信号,之前顾念那通电话打过后,调查追踪定位,也只是显示了个大概位置,漫山遍野,找寻起来,也很不容易。   他费劲的在山路上走着,无意中感觉到了异样,细微的脚步声让他起了警惕,本以为是顾念,等仔细一辩驳,才发现是个陌生的男人,还戴了个奇丑无比的面具。   帝长川三两下放倒了男人,扯下了对方的面具,发现也是个陌生面孔,但一身的武器装备,还配了特别的夜视镜,这会是绑匪?   他有些疑惑,从男人身上找出绳子,将他绑在了一个棵树上,顺手捡起了男人的枪支,他简单看了看,MPSS12,标准的霰弹枪。   这样得武器配置,已经远超出了绑匪的范畴了吧!   若这样的人,会是绑匪,那顾念……   他不敢再想下去,从男人身上捡走了几样趁手的武器,随之继续找寻上路。   空旷的山区林间,突如其来的孩子啼哭声,着实引人注意。   帝长川也在听到孩子哭声的刹那,蓦然一怔,下意识的循着声音来源,找寻了过去。   而这边,顾念小心翼翼的藏在两颗硕大的树身后,压低声哄着孩子,担心孩子哭声太大,惊来了绑匪,急忙用手指轻轻的捂住了孩子的小嘴巴。   但这样做,无疑让孩子哭闹的更甚。   一个刚出生多久的孩子啊,肯定是肚子饿了,顾念焦急的不行,无奈之下,只能看着四周无人,悄悄的解开了衣襟,喂孩子吃点奶。   虽然她奶水本就不多,不然轩轩和圆圆也不用靠奶粉喂养了,但也算是有一些的,对于一个新生儿来说,又在这种环境,一点点奶水,就是最好的了。   果然,孩子喝到了奶,就不在哭闹了,乖乖的趴在她怀里,一口口咕咚咕咚的喝着。   顾念无措的皱着眉,这点奶水,本应该是喂轩轩和圆圆的,但估计也是缘分吧,冥冥之中,竟让她遇到了这个孩子……   她胡思乱想着,同时警惕的目光也不断扫视着周遭,一丝一毫的细微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突然,远处的草丛有些动静,她惊愕的屏住呼吸,也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草丛的动静越来越大,不过须臾,帝长川颀长的身形拨开了层层的杂草和灌木,出现在了她眼前。   两人差不多距离十几米远,阔别将近一个多月,再次见到他,顾念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此刻这样的惊喜!   她急忙起身,“帝……”   刚要开口,却突然就被后方窜出的一道气力精准的捂住了嘴,她猛然一怔,来不及多反映,就被对方用枪抵上了孩子的头。   顾念悚然大惊,余光注意到后方有两名陌生男人,都戴着黑色的头套,根本看不清楚面容,而最关键的,他们一人手中拿着枪,一人手中拿着刀子,而那明晃晃的刀口,就放在了她脖颈下。   两个男人示意,让她别出声,跟他们走。   顾念看着远处还在四周找寻的帝长川,心脏不禁发沉,沈念不惜一切将孩子托付给了她,自己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出事!   所以……   她勉强咬了咬牙,配合着两个男人,却趁着他们不被,悄悄摘下了手腕上的玉镯,随手就套在了旁侧树身支出的树枝上,然后跟着他们,窜入了草丛。   几人的脚步声有些大,到底还是引来了帝长川的注意。   待他疾步绕来这边时,地上只留下了些许凌乱的脚印,还有一丝的血渍沾染,以及树枝上的那个突兀的玉镯。   那是很久之前潘秀玉送给顾念的,所以,她刚刚就在这里!   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又被人带走了!   帝长川攥着玉镯的手指发白,隐隐嘎嘎作响,再俯身沾了下地上的血,很新鲜,但是谁受了伤呢?   会是顾念吗?   还有,刚刚听到的孩子哭声,又是怎么回事?明明圆圆已经被绑匪送去了洛城夕那边,又哪儿来的什么孩子?   太多的疑问接踵而至,帝长川来不及多想,追寻着地面上偶尔的血渍,一路找寻了下去。   —   两个男人一个人抱过了孩子,一个人将顾念的双手捆绑,然后拖拽着她,在这个偌大的山林里一阵绕圈子。   具体走去了哪里,顾念也分不清楚了,她只尽量找寻一些坑洼崎岖的地面行走,今儿有意将脚下的伤口撕裂,让出血量再多一些,以此希望帝长川能有所发觉,沿着血迹找过来。   但这样的行为也持续不了多久,可能是嫌弃她走的太慢,一个男人索性直接将她扯拽起来,抗上了肩膀。   就这样不过一会儿,就带着她和孩子到了一个还算空旷的地方,因为四周都是参天的大树和草丛,所以这里也还算隐秘。   一个男人将顾念直接狠厉的一把扔到了地上,摔的她浑身剧痛,强咬着牙忍下了。   “济哥,这娘们抓回来了!还剩一个,您看怎么办?”一个男人说着,就朝着不远处正翘腿踩着树墩抽烟的人说。   齐济戴着口罩和墨镜,抬眸扫了眼顾念,余光瞥到另个手下抱着的孩子,直接抄起旁边的霰弹枪扔了过去,“动手吧!处理了!”   “好咧!”男人一把接过扔来的枪,转身就一步一步走向了顾念。   而不远处的树梢上,淦嗔高大的身形藏于茂密的枝叶中,冷然的目光注视着下面的一幕,扶着树干的手指慢慢收紧,这几个叛徒…… 第572章 放出疯狗!   崎岖的山路上,偶尔零星的一些血渍,确实成为了找寻的极好线索,但同时,也容易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但幸好最先发现这些的,是帝长川。   他沿着血迹一路追寻,但没过多久,血迹就消失了。   男人站在原地四处看看,周遭都是草丛,些许的有三四条小路,应该是偶尔来山间采药或者踏青游玩时,踩踏而出的。   这样找寻的话,实在太耽误时间了!   他正疑惑时,手机突然响了。   一接起电话,那边林凛的声音就闯入了耳畔,“帝总,有江远带领了三十人已经过去了,直升机差不多三十分钟后抵达。”   帝长川紧了下眉,轻应了一声,但隐隐的总觉得这件事过于蹊跷,这整个山林里,也好像……   或许是一种潜在的预感作祟,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他沉吟了下,到底还是吩咐了句,“报警吧!你配合警方一起过来搜救!”   “是!”   随着电话挂断,林凛也马上重新输入号码,正要拨打过去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一把推开了。   接着金秘书搀扶着潘秀玉,还有赵敏之便现身于此,林凛不禁一愣,急忙起身绕过办公桌,“老夫人,夫人,您们怎么来了?”   潘秀玉染满怒意的目光轻扫了他一眼,最终落向了办公桌上放着的电话上,才说,“你想报警,是吗?”   林凛有些语塞,却还是说,“这是帝总的意思,而且现在那边的事态真的很严重,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如果能平安的救出顾念,惩治一下几个绑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为了保住帝氏的颜面,不让赵敏之招致舆论的影响,也就这样了。   但现在来看,事情早已超出了预想和控制!   潘秀玉沉了口气,转眸就递了金秘书一眼,金秘书会意,上前几步就控制住了林凛,同时没收了他的手机,也扯断了办公室内几部座机的电话。   林凛见状,想也没想就急道,“老夫人,真的不行啊,必须报警了,帝总昨晚就去了荆县,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少夫人,而且那边绑匪各个都全副武装,这样下去,帝总生命也会出危险的!”   言犹在耳,赵敏之猛然眼瞳一紧,下意识的冲过来抓住了林凛的衣襟,“你说什么?”   林凛全程参与整件事,太了解事态的走向和严重性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再言,“夫人,您这段时间能联系上之前的那些绑匪吗?联系不上了吧!这件事肯定不是这么简单!”   “是有人故意打着你们四位夫人的旗号,绑走了少夫人,不是要送她走,肯定是要加害她的,帝总早就已经赶过去救人了,夫人,您难道不在乎帝总了吗?他如果出事的话,您忍心吗?”   任何时候,孩子就是父母的一切。   林凛极好的抓住了这一点,赵敏之也瞬间面容坍塌,慢慢的松开了他,转身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潘秀玉面前,伸手扯着老人的裤子,“妈,林凛说的很对,我确实联系不上那些绑匪了!”   原本说好的,首付两个亿,由这四位夫人平坦,尾款也是两个亿,但要等送顾念平安离开这里以后,才会付款。   可是那些绑匪收了首款后,就消失人海,再也联系不上了。   “万一,万一我们都被人蒙骗了,上了当,那长川现在怎么办?他就太危险了!”   赵敏之越想越觉得不安,慌忙挣扎着起身,焦急的就往外冲去。   潘秀玉无奈的皱了下眉,睇了金秘书一眼,金秘书这才在门口拦下了她,赵敏之愤然的转过身,“妈,您别再拦着我了!帝氏的面子是重要,但我一人之错,我一人扛,我现在就去自首,只要长川能平安无事,我豁出去了!”   “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啊!”潘秀玉气的攥紧手杖。   赵敏之无措的咬着下唇,“多余我的不想说了,妈,博伦早就过世了,这么多年,我只有长川一个孩子,他就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动力了,而且……长川他也是您从小带大的啊,难道您不在乎他吗?算我求您了,必须报警!”   老人无奈的唉声长叹,这其中的利弊后果,她又岂能不清楚,深吸了口气后再道,“这件事儿要是闹大,帝洛盛司,整整四家的声誉,就全毁了!”   这早就已经不是帝氏一家的事儿了,整整关乎到四个家族,舆论的影响,就会将这四个家族,活活吞灭的!   赵敏之疼惜儿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突然闯进的帝浩海打断了,他一连惊慌的几步来到了母亲面前,“妈,真的要报警了,我刚知道的消息,嗔儿也在磬儿山那边,龙家的人要对他动手了!”   “龙家?”潘秀玉眸色蓦然一紧,怎么又和这个龙家扯上了关系!   “可能是嗔儿身世的事情,外加龙玲也过世了,龙家那边再无忌惮,早就想对嗔儿下手了,这次估计也是想借着风波,想要借刀杀人了!”   帝豪哈焦急的握着母亲的手,“妈,嗔儿的事儿,我都和您坦白过,这孩子从小我就欠了他太多太多,如果这次再出事……”   没让他说下去,赵敏之直接截断,“如果这次出事,妈,您将同时失去长川和嗔儿两个孙子啊,这都是您的亲孙子啊,您就真的不在乎?”   潘秀玉一时间被儿子和儿媳妇话震慑,思量再三,先避开了几人,从金秘书手中拿过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老人就直接开了口,“老窦,你手下养了一批疯狗,是吧?”   说是疯狗,那只是窦老和潘秀玉私下里的戏言,那些是他花重金从小培养起的特工级别保镖,留在身边的同时,也向各大家族的提供。   可以说,国内素质最好,身手超一级的特工级别保镖,几乎全部出自窦家,包括江远,也曾是窦老一手培养出来的。   潘秀玉眸色染出戾气,“我出十个亿,把你手下的那些疯狗都派出去,三十分钟内,我要他们抵达荆县的磬儿山,救出长川和淦嗔,还有顾念,至于其他人,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电话一挂断,潘秀玉又抬眸扫向了林凛和金秘书,“三十分钟后,报警!”   “敏之,你也去自首吧!”说完,老人又看向了帝浩海,“你配合公关部,再联系其他三家,出动危机公关,尽量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好!”其他几人纷纷应声。   潘秀玉冷然的面容森沉,握着手杖踱步窗边,中间逗留的这三十分钟,就是为了放出那些疯狗,扑上去,把那些绑匪凶徒撕咬殆尽,敢动帝家的人,就让他们尝尝这其中的厉害!   —   而山林这边,顾念被捆住了双手,加上脚上早已受伤,此刻瘫在地上只能勉强挣扎挪动,眼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恐惧,又慌神,惊恐的身体不住发颤。   远处树梢上的淦嗔也无措的咬了咬牙,正要有所行动时,下面突然有人说,“等等,先等一下……” 第573章 名单变更   已经走到顾念身边的男人,听到声音就停下了动作,转身有些疑惑,却还不等说什么,就听后方的人说,“别急着动手。”   齐济一边说着,一边扔掉了手上的烟,三两步走了过来,反手夺过了男人手中的霰弹枪,确定一下子弹是否上膛,随之继续说,“三爷那边喜欢血腥的,刺激的,所以不能轻易弄死她!”   “得来点火爆的才行。”他说着,居高临下的枪口就瞄向了顾念的头部,“我记得这枪的威力很大的,一枪下去,最起码半个头都会被打爆。”   说完,又挑眉扫了眼旁侧有些呆愣的男人,“打左边,还是右边来着?我记得打中一边,人还不会死,得等意识感知到了,才会一点点的咽气死亡呢!是左脑,还是右脑来着?”   顾念恍然的心脏抽动,恐惧的身体颤动的也更甚,他们这是要……   男人有些发懵,“什么?我听不懂啊。”   “他妈的,一个个也上学的时候也不好好念书啊,这么没文化呢!蠢货!”齐济咒骂了两声,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所以端着枪口一会儿瞄向顾念的左脑,一会儿又瞄向右脑。   看着她恐惧的脸色苍白,颤动的身形如筛时,他忍不住放声大笑。   淦嗔在树梢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几个人,不仅仅是叛徒,还他妈有这种癖好!他都带出了一些什么东西!   他深吸了口气,正要跳下去时,草丛那边突然传来了动静,下一秒,帝长川周身冷冽的踏破杂草树枝,直接窜了出来。   这边的情况,他刚刚在不远处时,就差不多都听到了,所以此刻一现身,就端起了手中之前抢来的霰弹枪,枪口瞄向了齐济,“你是三爷的人?”   齐济一愣,想也没想枪口就贴向了顾念,并顺势俯身一把将她扯拽了起来,“你是要救这女人吧?想清楚了,是你枪快,还是我枪快!”   “要想让她活命,自己掂量办!”齐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顾念往后退。   顾念泪眼模糊的看着帝长川,焦急的连忙开口,“打他,开枪打他!”   齐济气的狠淬了一口,直接一把就捂住了她嘴,“贱货,想清楚,是谁的枪口离你近!”   帝长川也是在顾虑这一点,齐济那边是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有武器,如果他现在开枪,且不说能否保证顾念安全,就连自己,怕是也会在劫难逃。   所以他只能端着枪,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向他们,但齐济几人早已看出了架势,忙说,“别他妈再过来了,再过来老子直接崩了你女人!”   话音刚落,碰巧旁侧草丛一阵嘈杂,似有什么人来了,不远处的树梢上,淦嗔也正要跳下来,却被突然窜出的人影打断了。   一连窜出了两个带着面具的人,每个人都端着枪,帝长川注意力被分散,以至于齐济趁机扯拽着顾念,就闪身逃窜进了草丛。   待帝长川再想去追,那两个带着面具的人又逼到了近前,他气的火冒三丈,因为没了人质威胁,他也无所顾忌,三两下就放倒了两人。   再次一一摘下面具,又是不认识的人。   他凛然的眉心紧皱,这都是些什么人?   淦嗔还停留在树梢上,眼睁睁的看着顾念被那几个人拽入草丛,便扛起来逃走了,他不耐的皱起了眉,低眸余光落向了正在捆绑那两人的帝长川,寒凉的光束在眸底潜藏凝聚。   而另一边,龙老三也带着几个人在山林里游走,听着对讲机里传出的话语,他冷然勾唇一笑,帝长川竟也来了。   他思量了下,重新拿起对讲机,吩咐了句,“现在开始,游戏变更,猎杀名单再增加一名,重审一遍,淦嗔,沈念,顾念,帝长川,这四人,格杀勿论!”   “名单人物照片已经发给你们了,确认查看。”   挂断了对讲机,龙老三森然的眸中染满笑意,重新又戴上了面具。   差不多也是在此时,一架架直升机接连而至,在山林上空高出不断盘旋,分别有人先后逐一跳伞降落。   江远带队的三十多人保镖抵达此地,同时,还有窦老派来的二十人精英团队,众人纷纷到此的同时,就发现这其中,还有一批人。   三方见面,其中一方急忙先出示了特警证,并标明了身份,“我们接到消息,有人在这里绑架并试图残杀他人,你们都是谁,我们也都清楚,这样,考虑到这次对方人数不确定,磬儿山面积又大,你们配合我们搜救,遇到绑匪只可自保,和保护人质安全,不得乱伤他人性命!”   其实,早在江远带队来此时,就已经先报了警。   这是帝长川之前就吩咐过的,虽然在乎帝氏的名声,但事关重大,也不能再隐瞒不报了。   就这样,警方带队,其他人辅助配合,开始全面地毯式搜索,争取最短时间内,救出所有人人质,抓捕凶徒绑匪。   —   顾念被几人带到了他处,他们也是随便找了个看似还算隐秘的地方,就将她扔了下来。   其中一人忙上前,压低声音说,“济哥,赶快处理了这娘们吧!然后带着她的尸体去见三爷,三爷就会放过嗔哥了!”   齐济也赞同的点了下头,重新拿着枪走向了顾念,另个绑匪将她拖拽了起来,“听好了,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只能怪你得罪的人太多,知道吗?也就我们老大心慈手软,竟留了你这么长时间!但现在我们老大也自身难保了,只能牺牲你了!”   顾念听的愣愣的,她之前被那些人控制软禁时,确实感觉奇怪,因为长达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对方每天送吃送喝,只是限制她自由,并未有过伤害之举。   同时,那些人中,还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她有危险。   难道,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还有,有太多人想要她命,这又是什么意思?   太多的疑问在顾念脑中一闪而过,但还无法深入思量,她就被一道刺耳的响声震慑。   只听‘砰’的一声,齐济身旁的一个绑匪接连倒在了地上,左肩上开了个大洞,鲜血弥漫,疼的惨叫哀嚎。   齐济一惊,还不等有所反应,‘砰’的一声又起,接连另一个绑匪也应声倒在了地上,右肩上开了个血窟窿,痛的满地打滚。   也是在这个时候,帝长川端着霰弹枪穿过层层杂草丛,径直走到了两人面前。   齐济也勉强从惊愕中挣脱,一把揪扯着顾念,将她挡在自己身前做挡箭牌,“他妈的,来啊,继续开枪啊,看是你的女人先死,还是……”   都没让齐济的话说完,帝长川冷峻的面容轻微一变,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抢先一步开了枪。   那子弹是朝着男人的方向射去的,但到底还是在打出的一时,发生了偏离,而且齐济也眼疾手快的扯过顾念做遮挡,所以,那子弹,正正好好的射进了顾念的左侧胸膛。   打中的一刻,帝长川面容彻底凝固住了。   顾念也踉跄的身形一软,险些摔倒的间隙里,被齐济继续揪扯着,还趁机拖拽着她就窜入了后方草丛。   那是霰弹枪,射中的子弹会在打中肉体的一刻,四分五裂的迸溅开来,那汹涌的出血量,可想而知。   顾念一向很能忍疼,但她从未想过,真正被枪射中时,竟会这么痛,而远超伤口疼痛的,是心脏的某处,更痛…… 第574章 我很喜欢你!   顾念一直以来,最惊慌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自从被人绑架自由受限后,她无数次想着用各种方法逃脱,也想过向外界求救,但直到这次才勉强得到了机会而已。   而之前那通电话,可能也是机缘巧合,她那么想联系顾涵东,却终究不行,只能将电话打给了帝长川。   她知道他会来的,也会救她的,只不过,不会以她为重。   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他只要刚刚稍微费力的和绑匪迂回一下,争取一点时间,那么,现在的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她又一次被绑匪掌控,还受了重伤。   左胸膛上的伤口,磅礴的出血量和超乎寻常的疼痛,让她极尽休克,而男人粗劣的扯拽着她前行,感觉到她是真的要不行了,才将她扛上肩头,匆忙在山林里奔跑。   齐济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带着她行进了数百米左右,抵达个山洞附近时,才放慢了脚步。   顾念疼的脸色发白,全身渗着冷汗,却用微薄的气力扫了眼山洞四周,隐隐感觉有些熟悉……   突然,她灵机一闪,莫非就是昨晚她安置沈念的藏身之所?!   有了这个念想时,就已经得到了证实,但一切都晚了。   齐济扛着她几步就进了山洞,里面还有七八个男人,纷纷都戴着奇丑的面具,昏暗的山洞内,看上去尤为恐怖骇人。   他一把就将重伤极尽奄奄一息的顾念,扔到了旁侧的地上,同时,她也看到了一旁被铁链束缚,和堵住了嘴的沈念。   两人处境都竭尽相同,只是此时,顾念的伤势,更为严重。   齐济喘了口气,目光就看向了为首的一个男人,“三爷,人我是带来了,她也快死了,您看,是不是没我们嗔哥什么事儿了?”   他是着急的,也很匆忙,所以说话时,自然没再有所顾虑。   而轻飘飘的一句‘嗔哥’也精准的窜入了顾念的耳膜,她此刻是状态极差,也被一阵阵的剧痛湮没,几乎到了随时可能昏厥过去的地步,但周遭情形危险,不到真的不行,她还是会尽可能的想撑一下的,所以也听的尤为清楚。   龙三爷放肆的轻声一笑,透过面具的目光阴狠的扫了眼顾念,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是叫齐济,对吧?”   齐济点了点头,三爷随之抬手就抚上了他的后颈,“不错,我很喜欢你!”   “只要您能高抬贵手放过嗔哥,其他的,我都会尽可能的做到最好,当牛做马也在所不惜!”   三爷更为满意的笑了笑,那笑声低沉,也听不出什么异样,却在转瞬时,又转眸看向了旁边几个人,“快点处理下,刚刚得到消息,警方的人已经来了,还有刚刚的枪声,他们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这里的!”   他说话时,也早已从齐济手中将孩子夺了过来。   下属们纷纷收拾东西,一个个背上行囊,然后有人走到了顾念这边,将她揪扯着拉拽起来,和沈念一起用铁链子捆绑起来。   若只是捆绑住,那也就算了。   但偏偏他们有人拿出了两个做工精良,异常缜密的仪器,分别连同铁链子一起捆在了她们两人身上,临起身时,又触动了仪器上的按钮,顿时黑色的小屏幕上跳动着红色的字体,显示五分钟,开始倒计时。   是定时炸弹?!   顾念仅剩的思绪凛然,惊诧的看着眼前的几个男人,他们却全然不在理会她们,纷纷迈步从两人身边掠过。   三爷走了几步,又停下了,他回头看向齐济,“你留下,看着她们,别出什么意外!”   齐济虽然有些微词,但辗转的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应下了。   同时,三爷又眯眸扫向了沈念,抽出了腰间藏匿的手枪,居高临下的姿态,黑洞洞的枪口瞄向了她,“差点都要忘了,有人让我送你一份礼物。”   说着,他手指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近距离射击,一枪正好射中了沈念的胸口,位置略微偏离心脏,所以暂时还不至于马上丧命。   看着沈念痛苦扭曲,却努力强撑的面容,因为嘴巴被堵住了,所以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三爷轻微俯身,吹了下枪口的硝烟,“沈小姐知道这个人是谁吧?”   沈念强忍着剧痛,发白的脸色隐忍的闭上了眼睛。   男人冷笑了笑,便极快的起身,和其他同伙一行人离开了山洞。   齐济看着她们身上分别捆缚的定时器,也不想在这里继续等死下去,便也想要逃离山洞,可刚走到洞门口,就被一阵刺鼻的浓烟呛住了。   那几个人临走之前,还特意放了一把火,因为洞口附近都是杂草和木丛,遇火即燃,而像是这些人早有准备,所以不过须臾,火势就愈加迅猛,浓烟滚滚,烟火弥漫。   齐济很想逃出去,用面罩捂着口鼻,试图抬手遮挡着浓烟逃离,却倏然,被外面迎来的一脚,直接结结实实的踹了回去,还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淦嗔冷然的面容阴沉,单臂上因之前受了伤,所以用衣衫捆绑着,另只手里抱着一个不大的小孩子。   他些许染血的俊颜阴霾,似是刚和什么人打斗过,周身衣衫褶皱,灰尘遍布,腰腹上似也受了什么伤,不少的鲜血一滴滴的往下坠落。   但这点的伤情,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冲进来就抬腿踩在了齐济的头上,“背叛我,是吧?”   齐济慌忙焦急,连忙说,“不是,不是,嗔哥,我没背叛你,只是你因为这两女人和三爷反目,实在是不值得!她们又不是你的女人,何必呢?我只是想帮你一把啊!”   “帮我?”淦嗔低冷的声线染指愁绪,轻然的扯了下削薄的唇,“我需要的是你衷心卖命,而不是擅自做主!”   话音一落,他收脚同时朝着齐济脸上又踢了一脚,看着对方不断的趴在地上咳血,他不耐的皱了下眉。   毕竟也是曾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而且此事形势也让他来不及过多考虑,只低沉的断喝了声,“滚!”   齐济吓得魂飞魄散,听闻此言,恍若捡了条命似的,连忙爬起来,慌不择路的向外逃窜而出。   淦嗔再移眸看向了这边,沈念气息奄奄,恍若只剩下了最后一点气力,目光灼灼的盯着男人怀里的孩子,似想说些什么,但因嘴巴被塞住,难以道出口。   而旁边的顾念,从始至终都在用仅剩的一点气力,努力抗拒挣扎着身上的铁锁,但她伤势太重了,根本没多少气力可用。   淦嗔皱着眉,将孩子放在一旁,蹲身在两人身旁,从兜里找出个细铁丝之类的东西,三两下就撬开了其中一个铁锁。   锁头很多,并不只是一个,而且最关键的,是有两个小锁头,正好连着那个计时装置,稍微不慎,都可能提前引起爆炸。   时间一分一秒的缩短,周遭寂静,针落可闻。   只有计时器发出‘滴’的响声,像是一道道的催命符,每跳动一下,都提醒着几人,生命竭尽边缘,死神也即将降临。 第575章 等着别人要你命吗?   时间紧迫,早已迫在眉睫。   一分一秒的流逝,对几人来说,完全是致命的。   顾念除了要忍受身上伤口的剧痛,和几次接近昏厥的可能外,还要提心吊胆的注视着男人撬锁,一颗心,随着他的每一次举动,而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绷紧。   但好在这种东西,对淦嗔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不过须臾,就撬开了其他的,只是计时器旁的两个锁头,他着实有点棘手。   他从小被龙玲养大,所以溜门撬锁几乎是拿手活儿,但这定时器,可和炸弹相连,而且,这山洞也不小,到底炸弹他们都藏匿安置在了那里,又有多少,他也不清楚。   一时间,淦嗔的动作也越发的有些僵滞和迟疑,可时间是真的不等人,眼看只剩下最后不到两分钟了,他只能一鼓作气,凭着本能直觉,撬开了其中一把。   幸好,随着那个锁头脱落,定时器还毫无异样。   他也算松了口气,剩余另个锁头,他不敢再碰了,只能轻轻的,一点一点从顾念身上拿走计时器。   将她彻底解脱束缚后,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沈念身上,继续低头撬锁。   而此时顾念抬手使劲按着肩下的伤口,挪身到了沈念旁,抱起了地上的小婴儿。   沈念也在此时,努力动了动嘴,示意要说话,顾念便伸手过去,拿掉了她口中塞着的破布。   “不行了,时间不赶趟了!”沈念焦急的慌忙而道,语速快的完全是强撑的,距离的喘息,早已证实了一切,“时间真的不赶趟了,别再管我了!”   “顾念,之前你不在时,我听到他们说的了,他们是被人雇佣的,目的就是杀了你和我,包括现在准备的爆炸,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沈念越发焦急,时间眼看跳转的很快,只剩下不到最后一分钟的时间了,她又说,“那些人说了,就算我们这次能逃掉,但接下来也会派人弄死我们的!顾念,别再管我了,抱着我的孩子赶快走!”   “我的身体本来也不行了,反正迟早都是要死的,就让我死在这里吧!”沈念提高了音量,从而尽力扭动身体,阻止淦嗔的撬锁动作。   淦嗔也彻底停了下来,他扫了眼两个计时器,时间很统一,只剩最后四十秒了!   顾念抓着她的手,不断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沈念就这样亡命,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沈念却孤注一掷,视线都集中在了顾念怀里的孩子上,“若是可以的话,帮我照顾一下孩子,替我报仇,在情况可以的时候,再把孩子交给傅博年……拜托了!”   顾念痛苦的摇着头,呢喃的还想说点什么,但淦嗔没再给她机会,眼看时间所剩只有不到三十秒了,再耽误下去,他们两人也会命丧这里的!   淦嗔霍然起身,一把抄起了顾念,卯足全力一把将顾念揪扯着扛上肩膀,另只手抱着孩子,顾不上外面愈演愈烈的火势,直接窜了出去。   也在两人逃出的刹那,淦嗔体力不支,加上身上伤势作祟,导致他整个人都摔跌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而后方的山洞,也在此时,‘砰’的一声声爆破的巨响,猛然袭来。   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剧烈的山洞倒塌,发出的响声更为瘆人。   顾念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极尽撕心裂肺的叫了声,“沈念……”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就被淦嗔一把捂住了嘴,同时他强挺着再度起身,扛着顾念抱着孩子又窜入了旁侧的树林,疾步奔行。   顾念挣扎不已,“放开我,放开我!”   “你个蠢货,是没长脑子吗?听不懂沈念刚刚和你说了什么?他们目标就是杀了你们俩,你现在留在那里,等着别人过来杀你吗?”   淦嗔边走边说,同时也俊颜紧蹙,努力强撑着咬牙,他之前为了救这个孩子,和三爷的那些人动手时,不慎伤到了腹部,此刻伤口再度开裂,剧痛难忍。   顾念闻声挣扎的动作停了些,毕竟也受了重伤,体力方面,肯定不如平常,但勉强的思维理智还是有的,“不对,就算有这种可能,但爆炸这么大的声,警方的人也会赶来……”   “是,是有人报警了,但你怎么敢确定第一时间冲过来的人,就一定是警方的人?万一是三爷的人怎么办?一枪就能崩了你这个蠢女人!”   淦嗔越说越气,他真是想不通了,自己现在还自身难保呢,没事还救这个傻女人做什么?!   “那你也放开我!”顾念再度挣扎,微薄的气力努力抗拒着男人,“你是绑匪,之前就是你绑架的我!”   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人口中的‘老大’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毕竟刚刚齐济和三爷对话里,叫了那句嗔哥。   而昨晚时,他也曾和她说过,自己叫淦嗔。   天下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绝对不会。   淦嗔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懒得和她过度解释,继续扛着她抄小路往山下走,他对磬儿山的道路熟悉,完全轻车熟路。   而顾念挣了挣,到底还是因体力不支,外加失血过多,而慢慢的有些失去了意识。   淦嗔走了很久,眼看快下山了,因为他抄了小路,选的也是后山这边,所以依他所料,下面并没什么人,不禁轻微松了口气。   而这时,他也注意到肩膀上一直挣扎不休的女人,此刻竟消停了不少,他皱了下眉,扣着她细腿的手上气力紧了紧,“喂,顾念?顾念?”   他唤了两声,发现她竟毫无感知,不禁心下有些发紧,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到了山脚下时,才将她放在了地上,蹲身在她旁侧,“喂,喂……”   顾念紧闭着眼眸,似是真的昏厥了,毫无半点反应。   淦嗔彻底无奈的叹了口气,重新仔细的抱起那个不大的小孩子站起身,冷眸扫着地上的女人,事到如今,他自己都不弄不清楚,为什么要救她和这孩子了!   他迟疑的转过身,似是想着怎样带着她离开这里,却不慎时,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什么动静,男人警觉的猛然转过身,就看到顾念强撑着扶着后方大树,慢慢的挣扎着站起来了。   “淦嗔,你也是绑匪,还是他们的头目,别……”她真的没什么力气了,此刻的一切,都在努力强撑,“别再管我,把,把孩子……”   她有些说不下去,却余光瞥到了山下一条泥泞的小路上,停靠着的一辆黑色迈巴赫,那熟悉的车牌号,是帝长川的车子!   顾念莫名的心上一喜,就算不久之前,他不以自己为重,不惜亲手开枪弄伤自己,但和淦嗔这个绑匪头目相比,她也宁愿选择相信帝长川。   “你,你等着……”顾念留下句,便支撑着虚弱不堪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朝着那辆车子走去。   那辆车距离这边有些远的,而且因为周遭都是树木的缘故,所以从淦嗔的方向看过去,只能依稀辨别到半个车身,和车牌号而已。   男人不耐的眉心颦蹙,抱着孩子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顾念。 第576章 不爱才是真!   顾念一步一步艰难费力的走向小路,迎着那辆熟悉的车子,眼看还有数米就能抵达时,她却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导致本就一度强撑的身体,再也撑不住,直接摔倒了地上。   不远处,淦嗔看着这一幕,猛然皱眉,正想迈步冲过去时,‘砰’的一声车门响,从而打断了他的动作。   他眸色霍然一沉,该不会是帝长川真在车上吧?他现在还不想用这样的身份,和他见面的……   所以,淦嗔下意识的还是抱着孩子藏身到了旁边的大树后,偷偷的侧颜观瞧着这一边,却在瞥清下车的人影时,愣住了。   因为下车的,不是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上官妧高跟鞋踩着泥泞的土地,有些嫌弃般的加快了脚步,三两步就走到了顾念近旁,看着她狼狈的满身是血,还有肩下的伤口,汨汨不断的出血量,着实惊人。   其实,刚刚她在车内,无意中抬眸瞥见从山上走下的人影时,就愣住了,定睛一看才依稀能辨认清楚是顾念。   但转念一想,上官妧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此刻慢慢的俯下身,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轻微的蹙了下眉,“长川不是说要亲手处理你吗?怎么还活着呢?”   清淡的一句话,霎时震痛了顾念的耳膜!   帝长川要做什么?!   “是你命太大了吗?还是长川下手太轻了?”上官妧轻声叨念着,也不打算听顾念任何回复,便霍然直起了身,“没关系,反正都是要死的,我就早点送你上路吧!”   “可别怪我呦,长川他不喜欢离异,所以就只能……丧偶了!”   上官妧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后,便转身走回了车子。   顾念是真的再也提不起半点气力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尽虚无,虽然满腔的愤慨和质疑,乃至惊诧和惶恐,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官妧姿态优雅的径直上了车。   不远处,淦嗔也亲眼目睹上官妧上车,骤时一口冷气倒吸起来,因为这个女人,没上后车座或者副驾驶,而是上了驾驶位!   男人思绪极快反应,箭步朝着顾念这边冲来,但到底还是晚了。   上官妧一坐上驾驶位,就马上发动车子,换挡,油门,车子倏然起步,朝着顾念的方向,猛然撞了过来。   她本就瘫倒在地,眼看着车子朝着自己奔来,本能的反应就是躲闪,她不想死,更不想以这种可笑的方式死掉!   人在大难临头的求生欲,绝对超乎想象。   她挣扎着就爬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挪身往旁侧躲闪,但上官妧驾车呼啸驶来,那速度更是她想象不到的。   就这样,淦嗔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朝着顾念冲去,将她绵薄纤瘦的身子高高撞起,飞开了数米之远,高高弹起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上官妧皱眉看了看,还有些不确定,又想着继续多碾压两遍,却被直接冲过来的淦嗔打断。   因为他不仅仅是冲过来用身体挡在了顾念之前,还逃出了枪,朝着车窗射击,但幸好挡风玻璃防弹,只留下个不大的弹痕而已。   可一个举动,着实惊扰了上官妧,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下去,只能就此彻底罢休,驾车朝着别的方向,极快的呼啸而去。   淦嗔也轻微的松了口气,收起枪支,单手抱着孩子,几步来到了顾念身边,这一次撞击,她受的伤不轻,导致人直接就昏迷了过去,周遭弥漫的鲜血片片,殷红又妖艳。   他深吸了口气,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她,“说好了,我不是大发善心,只因你曾对我妈很好,算是对我有恩的,所以……”   “别死,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他呢喃着,顾不上她此时受伤部位,将她背上肩膀,用自己的外套托住她的身体,在自己腰间系紧,还能顺势帮自己的伤口止血,同时前方两手抱着孩子,选了个人迹罕至的小路,径直而行。   —   之前的枪声,和后来的爆炸声,都将山林里开展搜救工作的人,全部吸引了过来。   警方的人也在现场第一时间开启搜救工作,却只在一片片的山洞爆炸废墟里,找到了一具早已四分五裂,残破不全的尸体。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   而警方的人也在山林里将全部绑匪一一逮捕归案,只是唯独缺少了此番为首的龙三爷。   案子还需要回去后详细审理,但据目前情况来看,无疑是很严重的,毕竟已经牵连到了人质死亡了。   同时,警方的人,还有窦老安排过去的人,以及帝氏的人,纷纷在整个磬儿山附近找寻了将近三天三夜,除了找到了不少血迹之外,并无任何人员发现。   而三天的时间里,那具尸体的尸检结果也出来了,只因尸体损毁极具严重,又被大火烧焦,所以无法做DNA比对,但依据尸体上的枪伤,还有体貌特称等,暂且推算为顾念。   毕竟,沈念的失踪和遭人绑架,因无人报案,而所有人并不得而知。   此消息一经确认,顾涵东是第一时间知晓情况的人,他几乎三天的时间里,都在磬儿山那边,亲自带队搜寻,此时得知尸检结果,更是难以置信。   他抵达警局,认领尸体时,也正好遇到了帝长川,顾涵东远距离的冷冷的看着他,想也没想,直接拨开了身边试图拦阻自己的秘书,箭步冲了过去。   顾涵东靠近旁侧的瞬间,抬起紧握的拳头就抡向了帝长川的俊颜,结结实实的一拳头,直接将毫无防备的他打倒在地。   随之,顾涵东上前,俯下身又一把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拖拽了起来,“为什么会有枪伤?为什么!”   “是你开枪的,对吧!”顾涵东早就听办案的刑警说过,顾念的身上有枪伤,是帝长川在和绑匪对峙时,不慎误伤的。   但误伤这两个字,顾涵东会信吗?   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唯一的亲人,突遭厄运,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毫无作为,那种痛,那种苦,又有谁能理解?!   “帝长川,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你的妻子,更是从小和你青梅竹马的顾念啊!当年,如果不是你跪着在我爸面前,他会将最疼爱的小女儿嫁给你吗?当年你娶她时,曾说过什么?”   “都他妈是屁话吗?你竟亲手开枪伤她!帝长川,你……”   顾涵东火冒三丈,强大的怒火再浓,也抵不过心里的痛意,急速燃烧的仇怨愤恨将整个眼瞳都烧的如同火海。   他不在说下去了,索性再度抡起拳头,朝着帝长川冷峻的面容上,一拳接着一拳的砸了下去。   拳头如同雨点,不过须臾,男人邪肆的俊颜上就鲜血弥漫,旁边的秘书和林凛也再也看不下去,纷纷冲过来将顾涵东拉去了一边。   林凛搀扶着帝长川稳住身形,他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渍,慢慢的抬起有些近乎空洞的双眸,看向了还是愤意滔天的顾涵东,“我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怎么了……”   他只想尽快救出她,所以明知道自己开枪后,可能出现变数,但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那么做……   顾涵东愤然的一把推开了旁侧的秘书,视线阴鸷,“听清楚了,帝长川,失忆忘记都他妈是假的,不爱才是真,我真后悔,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信你,才害的顾念有今天!” 第577章 她死了?   顾涵东痛失至亲,愤怒和绝望极尽吞灭他仅剩的思维,全部被怒火取代,秘书和林凛根本拦不住,以至于他再度冲了过去。   而帝长川却静默的只是站在那里,迎着顾涵东的拳脚,即便摔倒在地,也浑然不觉疼痛般,任由他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施暴。   林凛和秘书急的团团转,正踌躇的捉襟见肘时,又有一道暴怒的声音霍然袭来——   “帝长川!”   洛城夕也是听闻消息赶来的,一踏进大厅,就瞥见了这边的一幕,火冒三丈的怒火再也掩饰不住,霍然冲来,重重的一脚就踢上了帝长川的腹部,随之俯身一把擒起了他的衣领,使劲扼制着,“帝长川,这就是你给她的幸福,是吗?”   “当初不顾一切从我手中将她抢走,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他越说越气,抡起拳头也朝着帝长川砸了下去,但也就只打了一拳,便就被旁侧的顾涵东拦下了,下一秒,顾涵东抄起的拳头又狠捆上了洛城夕的俊颜,并顺势补上一脚,将他直接踹出数米远。   “洛城夕,别忘了,这整件事都是谁造成的!你母亲也有一份!”顾涵东冷鸷的嗓音染满暴怒。   洛城夕也在闻言的刹那,顿时失去了语言能力,恍若整个人错失一切,深邃的目光也空洞起来,整个人踉跄的倒在地上,放弃了挣扎而起的想法。   “顾念就是死在你们母亲手上的!而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始作俑者!”顾涵东声线沉冷的暴呵着,怒火纷飞,却难以掩饰心头窜起的磅礴悲意。   盛少琛和司徒其差不多是同时赶来的,一进入大厅,就撞见了这一切,两人先是一愣,随之差不多感知到了什么,纷纷脸色都沉了下去。   只是不同于司徒其的浑噩震惊,盛少琛疾步冲向了顾涵东,迫不及待的忙开口,“确定是顾念吗?真的是她?”   顾涵东怒火当头,哪里还会心平气和的回应,反手就抓起了盛少琛的衣领,“还有你一份,盛少琛,顾念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母亲也跟着非要掺和!”   盛少琛木讷的猛然愣住,接踵浑身的血液当即凝滞,恍若被定格在了脚下分寸之地,高大的身形明显一晃,失神的眸光黯了下去,还有些不确定的呢喃着,“真,真的,真的是她……”   难道说,顾念就这样……死了?!   司徒其不相信,他疯了似的摇着头,“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他边说边要往里面闯,却被顾涵东直接拦下了,并扬手就给了他一拳,下了十足的气力,也打的司徒其整个人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并摇晃的栽在了地上。   “也有你一个!”顾涵东猩红的眼瞳喷火,像是一瞬间化身疯狗,捕捉到他们每个人,都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生生咬碎!   几个人过度的举动喧闹,引来了里面的工作人员,有人就走了出来,一脸无奈的看着这边地上瘫倒的几个男人,还有中间气势汹汹的顾涵东,不得不开口说,“你们够了!”   “我们可以谅解你们失去亲人的心情,但这里不是你们宣泄打闹的地方,要认领尸体的,请跟我来。”   工作人员说完,几人停滞了几秒,最终,顾涵东勉强从巨大的悲伤中挣出,暗暗握紧了身体两侧的双拳,转身跟着工作人员进了走廊。   而盛少琛和司徒其,乃至洛城夕也是在良久后,才慢慢的爬了起来,几人顾不上身上褶皱的西装,也顾不上脸上的伤况,纷纷迈步也跟了过去。   唯独只剩下了帝长川一人,静默的躺在地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顾念,她……   林凛一直在旁试探的等了很久,好不容易感觉差不多了,才迈步过去,搀扶着他起来,并说,“帝总,您先别伤心,可能那并不是太太呢!”   虽然警方的尸检很详细,也很真实,但毕竟没有做DNA比对,只是凭着体貌特称和身上的伤情给出的推测,也并不排除还有他种情况的可能。   “磬儿山西边山脚下,出现过一大滩的血迹,警方做过详细的血液分析,确定就是太太本人的!”   林凛着急的说,同时犹豫了下,还是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如果太太在山洞的爆炸大火中就已经死了,那又怎会去西山脚下呢?”   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关于这些,警方已经详细的告诉顾涵东等人了,因为搜寻了数日也找寻不见生还的顾念本人,便猜测着可能是爆炸之前留下的血迹。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根据情况,也只能如此推断。   帝长川幽深的眸光黯下,深吸了口气,丝毫不在乎身上和脸上的伤,拨开了林凛的搀扶,迈步朝着外面径直而去。   林凛愣了愣,还是忙跟了过去,并边走边说,“帝总,您不进去认尸吗?看一下也是好的吧!说不定能看出什么端倪呢?”   男人没发一言,向外的脚步不停,甚至还加快了些许,直接上了车,随着车门关闭,林凛开车起步后,他冷眸不断凝着窗外,才有了开口的趋势,“那个查了吗?”   林凛先是一怔,随之便马上想到了老板指代的是什么,忙说,“迈巴赫挡风玻璃上的痕迹,我找人详细核对过了,是子弹造成的。”   帝长川幽沉的眸光眯了眯,果然如他猜测的一般,随之,他又问了句,“那个女人呢?”   “在清新公寓,我们的人一直都在盯着,这几天没什么动静。”林凛忙说。   帝长川阴霾的眸线深邃,明显森然的戾气太浓,周身上下都隐隐透出狠厉的杀伐之意。   —   自从顾念一事发生后,上官妧从磬儿山一回来,就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家里,不仅足不出户,还有意遮挡了所有窗户,自己一个人蜷缩在客厅一角,不断的盯着房内的某处,难以控制的身体微微发抖。   明明早已瞌睡连连,却还强撑着几日几夜不眠不睡。   她是真的害怕,稍微一闭上眼睛,那日的一切就会重入眼前,顾念浑身是血的冲过来向她索命……   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此刻是真的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但怕是也晚了。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惊的她魂飞魄散,好不容易缓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犹豫了下,才接起了电话。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半信半疑了好久,才忐忑的应了句,“……好,我现在就下去……”   公寓楼外,明明是入夏季节,上官妧却还是感觉寒风瑟瑟,所以裹着厚厚的大衣外套,提着一个不大的小行李箱,站在路边等着什么。   之前的电话里,廖雨辰承诺她,马上会有车过来,接她去机场。   此时此刻,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也是好的,最起码可以打消这破乱的阴影,和莫名荒谬的负罪感,等恢复好了,再重新回来……   她思绪沉沉,正想着,霍然袭来的一道车子声,惊扰了她的思绪,她寻声抬起头,就看到一辆劳斯莱斯如同白昼狂妄的幽魂,又似地狱杀来的嗜血使者,带着索魂勾命的镰刀,横冲而来。   刹那间,上官妧就联想到了那日的一切,吓得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而劳斯莱斯也精准的停在了她脚边几厘米处。 第578章 截肢?!   上官妧惊恐的瘫在地上,不受控制的身体瑟瑟发抖,她面色恐慌的看着近旁的车子,凝滞的目光,随着后车门推开,男人的下车,而彻底逆转,霎时褪去了一切血色。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彻底阴郁,整个人都恍若被什么阴影覆盖,周身散发的冷气更浓也更甚,大步如风的走到她近旁,居高临下的轻微俯身,一把就擒起了上官妧的手腕,从而将她拖拽了起来。   “事发当天,你在我车里,挡风玻璃上为什么会出现弹孔?还有,车子停靠的附近,为什么会有顾念的血?”   那天晚上,他并不是一个人赶往荆县的磬儿山的,还带了一个人,那就是上官妧。   他是有原因才这样做的,但没想到,这个简简单单的原因,竟成了压倒两人岌岌可危关系的最后一棵稻草,也成了逼向顾念死亡的一把索命刀!   上官妧惊恐的喉咙发紧,她当时那么做,也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想那么多,而且事发过后,她也马上驾车去了别处,没想到还是被他查到了这些……   帝长川看着她那闪烁不定的眼眸,就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发狠的手上气力也更加收紧,扯拽着上官妧将她按在了车身上,“说,你到底对她都做了什么!”   “上官妧,我一直在念及旧情,多多少少对你算是也够宽容了,可是你竟然……”   他其实不是在念及旧情,就冲着上官妧给顾念下药这一件事上,他就想直接将她塞进监狱,但苦奈没有足够的证据!   所以才一等再等!   没想到顾念就被人绑架了,帝长川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上官妧,但彻查了很久,她一直没什么嫌疑,也只能暂时作罢。   但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最毒妇人心,这个词汇绝非无稽之谈,所以在顾念打来电话求救的那晚,他赶往荆县的同时,也带走了上官妧。   他就是担心如果幕后凶手是上官妧,那么,挟制了她的自由,最起码可以暂时保证顾念的生命安全!   可是没承想,到底还是失误了,还失误的如此荒谬,如此可笑,如此猝不及防!   帝长川怒火横冲直撞,猛然袭来,整个人宛若彻底爆发的撒旦,阴鸷的冷眸都能喷出滔天的怒火来。   他动了动唇,正还要说什么时,突然,‘砰’的枪声袭来,子弹精准的射入了他的头部,男人猛然身形一踉跄,随之,整个人翩然倒在了地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巨变,发生太快,以至于上官妧都浑然未能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帝长川倒在了血泊中,好半天才勉强找到了思绪,她惊愕的蹲下身,动手轻轻的碰了碰他,“长,长,长,长川……”   她磕磕绊绊的声音,完全找不到音调,可能是太过于惊悚,也太过于害怕,整个人吓得早已魂飞不已。   林凛也闻声才跑下了车,但已经晚了,帝长川就倒在车旁,不断溢出的鲜血,着实震痛了他的眼睛。   “帝总!”林凛慌愕的叫出了声,并以极快的速度拨打电话叫救护车……   而此时的远处,某个建筑物的天台顶上,两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正以极快的速度收拾狙击枪,同时,一个人拨通了一个电话,“目标已经处理!”   挂断电话,两人就分别背着东西,纷纷下了楼。   城市另一边,奢华的私人医院病房里,廖雨辰放下手机,冷眸淡淡的瞥了眼自己还戴着固定器的单腿,一丝狡黠的冷笑在唇边慢慢溢。   “帝长川啊帝长川,我的好大哥,你废了我一条腿,想不到吧,我就要了你的命!呵……”   —   车水马龙的公路上,一辆救护车‘滴滴’的鸣笛声惊醒着旁侧车辆让路,一路狂奔的直奔中心医院。   帝长川一经抵达,就直接被医生推进了手术室,急诊医生忙碌插管注药,忙的紧锣密鼓,手忙脚乱。   而脑外科的张主任也问询亲自下楼,换了手术服后,亲自为他主刀取弹,但因为伤及头部,又因位置有些特殊,所以这场开颅手术,注定了异常棘手。   手术一经开始,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都悬起了一口气,制止头骨开启后,张主任看着内部伤情,和旁侧电脑屏幕上的显示屏,不禁唉声叹了口气。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帝总啊帝总,你要是能顺利挺过这一次,可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凶手啊!”   张主任自言自语的发了句感慨,随之便吩咐旁侧助手,“我这边子弹一取出,你马上准备抽吸,把溢出的全部淤血都抽出来……”   —   时间倒退一下,回到三天前的深夜,也就是磬儿山绑架爆炸一事风波过去数个小时后。   顾念重伤情况危急,中途稍微苏醒过来三次,一次是在某辆车里,不断摇晃的车身,和颠簸的路面,让她身上的伤口疼痛剧烈,越发难受。   第二次是躺在某个冰冷的床板上,身上的衣物被人剪开,消毒棉触上肌肤,碰触伤口,疼到了钻心。   第三次醒来时,她的状况似好了一些,最起码身上的疼痛少了很多,可能是注入的药剂缘故,她浑浑噩噩的视线有些不清,但听觉却异常有些敏锐。   “看吧,她这腿是不行了,保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会坏死的……”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很低很沉。   而旁边淦嗔也走到了她近旁,低眸看着微微睁开了眼睛的顾念,皱了下眉,随之当机立断似的,道了句,“那就截了吧!截肢得了!”   顾念无措的动了动唇,很想开口说什么,但身体过于孱弱,不仅仅身体无法动触,就连嗓音也发不出任何。   这样的状态她只维持了一会儿,就随着淦嗔缓缓给她推入的药剂,而在此失去了意识。   她彻底沉浸在麻醉药的药效中后,这边男人也摘下了口罩和手套,转身踱步出了房间。   淦嗔早已处理过了腹部的刀伤,此刻赤果着上半身,迈步也跟着男人走了出去。   男人拿出支烟,点燃后,将烟盒又扔给了他,“她是谁?为什么要救她?”   淦嗔只是随意的拿出了一支,放在唇边叼着,有些邪肆的俊颜似笑非笑,侧颜看着男人,“带她过来给你做实验,不好吗?”   “做实验?”男人冷笑了下,随之点了点头,“OK,那我这就进去拔了她的氧气罩,结束她的生命,再将她做成人体标本,摆在展台里,以后给我的学生们学习参考用!”   淦嗔,“……”   男人是这么说着,也是要这么做,转身叼着烟就要往手术室里走,却被淦嗔急忙一步拦下了,他不耐的深吸了口气,才说,“她曾多次帮过我妈,所以,你懂得……”   如此一说,男人倒是有些惊奇,脚步自然也顿下了,“想不到这小丫头竟能和龙玲扯上关系,还真稀奇。”   淦嗔皱了下眉,“不是她,是我亲妈。”   男人微怔,下意识的抬手拿下唇边的香烟,片刻后又重重的吸了一口就摁灭了,“哦,这样啊,懂了。” 第579章 慢慢适应吧!   时间飞逝,一晃就过了半个月。   这期间,顾念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第十六天上午,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却在意识稍微清醒后,第一反应就是努力想坐起身,却发现稍微动一动,全身上下都恍若不听使唤似的,除了痛,还有麻木,好似没了知觉一样。   她费力的挣扎扭动,即便碰歪了手臂上的吊针也毫不在意。   这样的挣扎举动,到底引来了别人的注意,淦嗔也是闻声才推门进来的,三两步来到了床边,扶着她勉强坐了起来。   她也通过这一举动,稍微感知到了腿部的存在,却还有点不确定,费力的想要抬手扯掉身上的被子,但双手也不听使唤。   毕竟昏迷了太久,外加反复手术,药效的持续,都加重了身体失灵的结果,这点她身为医生,是明白的,但此时此刻,她却不想那些。   淦嗔看着她费力的举动,也猜到了她想做什么,便索性一把掀开了她身上的薄被,顾念亲眼看着自己纤细的双腿还存在,这才将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下。   而旁边的淦嗔也看着她的举动,忍不住抿唇笑了,“是不是怕我真给你截肢了?”   他若告诉她当时只是吓唬她的,她会信吗?   顾念没什么心情和他开玩笑,只是稍微舒缓了一口气后,又被一股火横冲上了心头,那就是,她发现自己没穿裤子!   是真的没穿!   她想也没想就要开口说话,但干涩的嗓子就像是一道干枯的溪泉,任凭她动了动嘴,也道不出任何声音。   淦嗔就这样有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幽深的视线又沿着她的目光,慢慢下移,直到移到了她纤细白嫩的双腿上,才说,“是不是想说为什么自己没穿裤子?”   他不耐的皱着眉叹了口气,抬手就在她头上轻戳了下,“亏你自己还是个医生呢,讳疾不忌医的道理,不懂吗?”   还有,她昏迷了这么久,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又怎么可能穿衣服,能给她穿个上衣,已经算是不错了!   淦嗔懒得看她那一副怒气冲冲的小样子,直接扯过薄被又给她盖上了,还捂了个严严实实,“嗓子说不出话是正常的,这段时间用药有些过多了,过几天就恢复了。”   她高烧了数夜之久,又反复做了几次手术,用药多也是正常,而嗓子发炎也是事实,过几天就能恢复,也是真的。   顾念慢慢的敛下了眸,视线被透过窗子的阳光吸引,又转眸看向了窗外。   “你昏迷了十五天,等会儿大叔给你检查下身体,确定没事了,给你把导流管和……”   他没说下去,只是余光扫了眼她身上链接的几个管子,猜测着他就算不说,她也能知道指的是什么。   女孩子面子薄,加上两人关系着实特殊,他也不想过分为难她。   淦嗔随之又言,“反正过会儿大叔就给你拔了。”   他说着,又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插上跟吸管,递到了她嘴边,顾念是真的有些渴了,咕噜咕噜的喝了大半杯,还想再喝时,就被淦嗔制止了。   “刚醒,别喝那么多。”他移开了水杯,取而代之的拨开吸管,将剩余的半杯水自己喝了,然后又说,“你喝那么多,尿也会多的,懂吗?”   顾念脸颊羞愤的一红,发狠的咬了咬下唇。   他被她这幅小模样逗得又笑了,忍不住抬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是不是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淦嗔几乎跟自言自语差不多,所以也很快给出了她答案,“不告诉你是哪里,反正不是A市。”   说了一会儿,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迈步走了进来,个子不算很高,也就一米七几,反正和人高马大的淦嗔站在一起,显得就更矮了。   但人的气质这东西,不是通过身高来决定的,这男人,长得也不是很帅气,可能也是保养得当的缘故,让他五官面容上,丝毫没有任何岁月的摧残,反而凑在一起,显得很耐看,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气质如玉这个词。   男人目光深深的扫了淦嗔一眼,只道,“出去!”   待他走了以后,男人便开始给顾念检查身体,拨开眼睛拿着电筒看了看,又问了她几个简单的小问题,因为她暂时无法发声,只是通过点头和摇头来回答的。   确定暂时没什么问题后,便一一撤走了她身上的几个管子,拔掉了导流管,又给她肩上的伤口重新换了药。   但等处理到腿上的伤口时,就相较于很繁琐了。   因为此时顾念的双腿,是双腿都植入了钢钉,同时也佩戴了固定器,体外的钢钉也一颗颗的刺入肌肤,光看上去,就异常触目惊心。   男人应该是专业水准级别的医生,处理伤口时,看似动作极快,但却异常详细缜密,几乎不会弄痛她。   差不多都处理完了,男人站在床边又说,“你的双腿股骨都是开放性骨折,同时左胫骨和右腓骨粉碎性骨折,我前后为你做了两次手术,但现在的结果还不是太好。”   说完了,男人便收拾了下东西,转身往外。   他走了几步,又停下了,余光扫了眼房间一角放置的电动轮椅,才转过头对顾念说,“以后你就需要这东西了,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了,慢慢适应吧!”   顾念轰然间如遭惊雷,整个人错愕的呼吸猛窒,失神的恍惚起来,天转地旋间,她愣愣的看着放置在薄被中的双腿,因为戴着固定器,所以被子被高高的撑了起来。   她往后……只能坐在轮椅里度日?   “别听他胡说。”淦嗔的声音传入了她耳膜,顾念怔愕的抬眸看向了他。   男人就侧身倚着房门口,幽深的目光深邃的扫向她,“还有希望的,再做几次手术就可以了。”   毕竟,等稍微恢复一些了,还要拆除掉她双腿上的固定器的,所以接下来的手术,也是在所难免。   淦嗔说着,迈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本护照扔在了她面前,顾念慢吞吞的伸出手,拿起打开后,就愣住了。   因为护照确实是她的,或者说是她的照片,但名字却不在是顾念了。   “过几天我们出国,去别的地方再做几次手术。”淦嗔说着,轻微的俯下身抬手揉着她的头,故意弄乱了她的长发,看起来蓬蓬松松的,像个炸了毛的小兔子,他笑了笑,“放心,大叔也会去的。”   “还有大叔那个人啊,就是喜欢没事吓唬人,别看他平时一副威严的样子,实际上,也是个医生,而且医术超级好呢!”   顾念听的云里雾里的,但再多的信息冲击,也抵不过她心中的狐疑和猜忌,所以想也没想就扔掉了手中的护照,并勉强扯着嗓子,用沙哑到了极限,哑哑的嗓音道了句,“不,我不要走!我要回A市!”   总是帝长川千方百计的想要某得‘丧偶’之名而加害于自己,但这件事上,疑点也太多了,她不能光听信上官妧的话,一定要当面找他问清楚才可以!   还有,A市里还有她哥哥,这个时候,她唯一能信任的人,也只有顾涵东了! 第580章 你还挺值钱的!   淦嗔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对上她的眼睛,眸中的深邃一闪而逝,最终化为乌有消失沉淀。   顾念等了等,以为他会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但他究竟什么没说,也没做,只是轻然的转身,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闭合,偌大的房内只剩下了她一人,碍于身上的伤势,她几乎靠在床榻上,一动不能。   即便如此,顾念也愤然的慢慢要紧了下唇,试图想要攥紧的双手,却发现左手,竟没有知觉,也无法动弹!   就像是讷讷的一块木头,任凭她怎样,也毫无半点反应。   可能是左肩上枪伤的缘故,因为当时帝长川用的是霰弹枪,子弹估计是碰触了神经,才导致如此的。   她羞愤的痛苦难耐,无措的闭上了眼睛,此时的自己,虽然还活着,但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而和这满身的伤势相比,最痛的,竟然是心。   这一切的伤,都是拜他所赐,帝长川,难道就这么想杀了她吗?还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   她不信,除非他亲口说出来,否则她绝对不会相信!   所以不管此时她怎样,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就算爬也要爬回A市,她要当面和他对峙!   —   此时的A市中心医院,楼上VVIP病房中,手术过后持续昏迷的帝长川,也于今日苏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睛,率先进入视线的,就是潘秀玉和赵敏之。   老人时隔数日,恍若数天间苍老了许多,鬓间白发苍苍,面容哀凉中又透出喜悦,看着他睁开了眼睛,又惊又喜的满眸泪花。   而旁边的赵敏之也哭的早如泪人,这些天,她几乎天天求神拜佛,以泪洗面的眼泪差不多都要哭干了。   “长川,你可终于醒了!”她扑过去,紧紧的握住了帝长川的手。   潘秀玉抬手慢慢的抚着男人消瘦的面颊,疼惜之情一目了然,“醒了就好,其他的事儿,不急,等你身体恢复了,慢慢再调查。”   敢在公然的情况下,直接刺杀帝氏集团总裁,还造成了这样的局面,那么,不仅仅是这个凶手,连带着幕后真凶,都势必要一追到底!   帝长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此刻稍微清醒过来,意识算是略微恢复了一些,他试图坐起身,但全身酸胀,很难作为。   他也动了动唇,想开口,但嗓子过于干涩,难以发声。   张主任问询带着医生过来,为他大致检查了下身体,最终展颜微微一笑,“帝总的身体情况暂时没什么大碍,手术也很成功,好好静养调理即可。”   说完了,他又似想到了什么,目光看着帝长川,继续说,“不过,帝总可能也是因祸得福,这次头部中弹位置,正好是上次重伤造成淤血压迫神经的地方,所以手术时,也正好将脑部残留淤血全部清除了,现在就好好休养吧!”   接着,潘秀玉和赵敏之和医生又聊了几句,详细的询问了一些后,又各种感谢了一番。   —   外面夜色沉沉,而某处的房子里,顾念坐在床上正在接受咽喉雾化治疗。   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治疗结束时,正好淦嗔也推开了房门,他手中端了一碗热粥,径直走到了她床边,低头吹了吹粥碗,用勺子盛了一些递送向她,“喝不喝?”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动作早已毋庸置疑。   顾念自然没喝,可能也是雾化有了效果,所以嗓子略微好了一些,最起码可以发出一些声音了,只是还很晦涩,也很沙哑。   她说,“需要多少钱?”   淦嗔微愣,继续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热粥,“什么?”   “将我送回A市顾家,需要多少钱?”她又重申了一次,并直接挑明,“虽然是你绑架的我,但你也救了我,所以我不会向警方举报你的,你只要送我回去就行,开价吧!多少都可以。”   言犹在耳,淦嗔手中的动作一停,直接将热粥放去了旁边的小桌子上,再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冷眸暗沉的看着她。   顾念不想再等下去,又说,“十个亿够吗?”   “我知道你有钱。”淦嗔开了口,低沉的嗓音透出不桀,寒眸轻微眯了眯,“还是很有钱。”   她经营研究所和中心医院的时间也不算很短,虽然达不到赚的盆满钵满,但最起码她能开口的钱数,还是能拿出来的。   “二十亿。”她继续加价。   除了她个人的账户外,还有顾氏,这些钱,顾涵东都会拿出来的,这点顾念深信不疑。   淦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再发一言了。   顾念皱起了眉,直接一口气将价码提升数倍,“一百亿,可以了吗?”   男人轻微扯唇,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只是双手包肩,淡道,“继续。”   顾念说不下去了,有些气结的盯向他,“你只是一个绑匪而已,求财就是你最终目的,一百亿已经不少了,你别狮子大开口!”   淦嗔皱了下眉,她就是这么想自己的?!   他轻微的摇了摇头,随之便霍然起身,迈步就要向外。   顾念有些焦急,她不想错过这个谈判的好机会,急忙又说,“两百亿!”   男人脚步停下了,慢条斯理的转过身,“堂堂顾氏集团总裁顾涵东的亲妹妹,帝氏集团总裁的少夫人,还和洛氏集团的洛总有染,外加与司氏集团继承人关系匪浅,就只值这点?”   她不耐的眉心颦蹙,果然这个男人绑架她,又救她就只是为了求财,她强压了压眸底的混乱,深吸了口气,“五百亿!”   随之,她又补充了句,“我给你美元,但前提是把沈念生的那个孩子交给我。”   淦嗔眸色深了几许,仔细想了想,“貌似还挺划算……”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迈步凑向她的床边,高大的身形俯下时,才补充完整,“但怎么办呢?给我多少钱,也不会放你回去的,死了这条心吧!”   顾念猛然一怔,怒火接踵而来,若不是此时身体真的很差,她真想抬手就把这男人狠狠推开,说了半天,他合着只是在故意逗她玩!   “帝长川想杀你,洛城夕要保护洛氏名誉,司徒其又碍于他母亲,他们都没办法再保护你,至于顾涵东……”   淦嗔没再说下去,逐渐延长的声音,和他眸底的阴暗交织,杂糅凝聚愈显复杂。 第581章 他在盼着我死?   顾念混杂的视线随着男人声线的拉长,而思绪万千,焦急和紧张,一并席卷,她迫不及待的追问,“我哥怎么了?”   “没怎么。”淦嗔倒是回答的很快,“只是暂时不能让你们见面。”   他后退两步,坐在了旁侧的椅子上,笔挺修长的双腿优雅的交叠,身形倾于椅背,“他以为你死了,正在怒火当头,疯狂调查幕后真凶呢。”   顾涵东确实是悲愤交加,百分之九十的肯定推算顾念可能真的是遇害了,所以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而正巧此案的调查走向错综复杂,但汇总在一起,又都纷纷指向了龙氏的龙三爷。   可案发现场龙老三侥幸逃脱,外加手下纷纷愚衷,绝口不提任何,所以警方那边也很难办。   此时顾涵东就将目标彻底对准了龙氏,挖掘寻找证据,也要将龙老三绳之以法!   “怎么和你说呢?这个真凶如果被他抓到了,或多或少的,对我也有些好处,所以,暂时你们不能见面。”淦嗔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人,只有在万念彻毁,悲愤交加时,才会爆发超乎想象的潜在能力,而且,仇恨这个东西,很奇妙。   现在的顾涵东,是真的一无所有了,再多的权势钱财,地位身份,也换不来妹妹的一条命,他是毫无顾忌,所以才会心无旁骛的用最狠最绝的手段,对付龙老三。   就好比一场大戏,淦嗔从被动的身份,换为了旁观者,看着他们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不是很好吗?   顾念无力的紧起了眉心,“真凶不就是你吗?”   淦嗔却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还不等说什么,顾念便又言,“放我回去,不管多少钱,我一定会给你,放了我和那个孩子!”   他深眸平缓的看着她,慢慢的,一字一顿,“我是绑匪,但用你那个蠢笨的脑子,好好想想,我何时伤过你和沈念一分一毫?”   “如果不是你们两个蠢女人,非要跑出来的话,这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   淦嗔早已将一切安排的面面俱到,唯一疏忽的,就是顾念和沈念会伺机逃走,而自己手下,竟也出现了叛徒!   顾念蓦然微愣,接着面容瞬息万变,彻底闭口不言了。   淦嗔说的没错,她虽然是遭遇了绑架,但这次绑架,和任何时候的都绝非相同,除了自由受限外,其他的,一切安好。   她无法预测,若自己和沈念坚持不逃走,那么,最终结果会是如何,但不得不说,淦嗔真的没有伤害过她们,甚至还救了她……   “坏人不是能用眼睛直观分辨出来的,而且我只是绑匪中的一个,还有其他人,隐藏在幕后,雇佣了龙老三要杀你。”   这也是淦嗔为什么派人将顾念禁锢起来的原因,他的手下,是授命于赵敏之等四位夫人,也拿了首款,想找个合适的机会送顾念离开,但刚刚收了钱,开始调查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有人捷足先登,不仅仅在偷偷尾随追查顾念,甚至还妄图制造意外,以谋害她的性命。   因为很多原因,淦嗔不想如此,也不想自己成为那些人的挡箭牌替罪羊,这才命人扣押顾念,长达将近一个多月的。   而沈念那边,也是在七个多月前,差不多类似的情况出现,他才如此的。   顾念思绪轰然,紧滞的眉心颦蹙,因身体欠佳,所以稍微动动脑,就忍不住有些头痛了起来。   她抬手按压搓揉着太阳穴,虽然还有些质疑淦嗔的话语,但不可否认的,这起绑架,确实很诡异。   似被人精心设计安排了,而她和沈念,就因各种原因,变成了这些人猎杀狙击的目标。   淦嗔单臂支着椅子扶手,抬手扶着自己的下颚,轻挑了下浓眉,“至于具体是什么人要害你,往后等你身体好了,自己再调查吧!”   “多谢你告诉我这一切,也谢谢你救了我,但还是请你将我送回去吧!不管是钱,还是其他的,我能给的,都会给你的!”她目光笃定,也泛出诚恳。   虽然现在状况着实不太好,也有很多的疑团笼罩,但她也不会轻言就相信淦嗔这种陌生人的,还是尽快回去比较好。   淦嗔移开了眼眸,有些烦躁的从衣兜里拿出了烟盒,抽出一支放在唇边,却在拿火机时,顾虑床榻上的女人,而没点燃,最终又拿下扔进了垃圾桶。   他起身时,也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了几份报纸,一并扔给了顾念。   她看着落在近前的报纸,单手打开,入目的头版新闻就刺痛了她的眼睛,‘帝氏集团总裁帝长川先生亲自对外发文,承认妻子顾念于十天前的绑架案中,不幸过世……’   下面还有警方搜救现场时,记者拍摄的照片,以及山脚下上官妧撞伤她,所留下的一大滩血迹照片,此刻看上去,竟如此醒目。   “你想回去就是为了见他吧!就是想当面和他问清楚,是不是?”淦嗔早已猜出了她的心思,当众揭穿,毫不留情。   他立身床边,单手扣着她的脸颊,迫使她双眸紧紧的看向报纸,“看清楚了,帝长川于几天前就对外公开了这些,如果这个男人在乎你,会在警方还没结案前,就对外承认?”   “如果他和撞伤你的女人不是同伙,他怎么敢断言你就真死了?山洞爆炸死的人是沈念,不是你!稍微核实一下,就能查清楚的,不是吗?”   “在他的心里,你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顾念,你是真的没长脑子吗?看不出来,他从来就没爱过你,一心一意想要的,只是帝氏的名誉罢了,离婚破坏个人声誉,就配合着绑匪制造个丧偶,多丧心病狂啊!”   顾念如猛然间坠入了万丈深渊,脸上的表情也错愕震惊到了近乎绝望,就连嘴中的液体,也一阵阵的苦涩弥漫。   不知不觉的,一滴一滴的温热泪珠,就划过了脸颊。   “不,不,不可能……”   她失神的恍惚了好久,才摇了摇头,“他,他是帝长川啊,他不会的,不会的,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盼着我死,都想杀了我,但那个人,也不会是他的……” 第582章 她不是我嫂子   喜欢与爱,是不同的。   这一点认知,顾念很多年前就有了,喜欢是放肆不顾一切,而爱是期望希冀,就会克制和固守。   喜欢是开心快乐,而爱是幸福和安全。   但真正的安全感,却并不是源于爱,而是源于偏爱。   只有确定了自己真的是某人的特例存在,才会彻底安心,才会放肆,而毫无忌惮,才会任性,而无拘无束。   这么长的时间里,顾念从排斥反感,再到一点点的接受认同,再到现在的她终于可以确定,她就是帝长川人生中的那个特例时,她在慢慢的动摇,慢慢的接受相信他。   所以这么久了,每次的相聚融合,她不过是在拿孩子们当借口,虽口口声声说无法原谅他,但又一次一次的再努力给他机会。   到底谁是谁的特例,谁又是谁的偏爱,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这个世界里,她唯一笃定相信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顾涵东,另一个就非帝长川莫属了。   而此时,这眼前的一切,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又让她如何接受和相信!   淦嗔面容清冷的侧身坐在了她床边,抬手禁锢着她的双臂,迫使她抬眸迎上自己的眼眸,“看着我,听清楚了,帝长川不爱你,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他只想杀了你,抹掉人生中的这个污点而已!”   “现在你只要回去,他会毫不犹豫的再派人杀了你的,顾念,我可以带你回去,但我能救你一次,两次,可绝对不会再有第三次了,你自己考虑好,是否真的要将这条命,搭在这个男人手里!”   顾念全身的血液沸腾,又冷却,乃至一刻间全部冻结,一寸一寸的关节生锈,半天没有反应,直到淦嗔抽力放手,她踉跄的身形不稳,栽倒在旁,才顺势将脑袋靠在枕头上,痛苦的撕心裂肺,泪水弥漫。   淦嗔没再看她,也没再说任何,只是起身就迈步出了房间。   一抬眸,他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对面,斜身依着墙壁的中年男人,他冷冷的睇眸看过来,“你知道的,十天前帝长川还在昏迷之中呢,所以那份声明,不是他发的。”   应该是帝氏内部的某人,估计多半就是帝长川身边的亲属,比如二叔,或者母亲奶奶之类人代替他发出的。   淦嗔烦躁的紧了下眉,将房门关好,径直走向客厅,边走边说,“大叔,你不多管闲事能死吗?”   男人莫名的扑哧一笑,也跟着走了过去,“那我不管闲事,你的女人谁救?”   “别这么说。”淦嗔马上出言纠正,“她不是我的女人,我可不要这种蠢女人!”   男人若有所思的轻点了点头,移步到了冰箱这边,拿了两听啤酒,自己留了一听,回身就扔给淦嗔一听,他刚要启开,桌上放着的对讲机里就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下一秒,男人急忙放下了手中的啤酒,转身就进了另个房间。   良久,男人哄好了孩子再出来时,淦嗔慵懒的身子倚在沙发上,仰面靠在上面,目光看着天花板,“还留着那孩子干什么?都说几次了,扔出去或者送人!”   男人却完全不理他,继续拿过那听啤酒,单手启开后,仰头喝了几口,才说,“傅博年的孩子,扔了做什么?”   淦嗔不耐的侧颜看向他,“傅晏,是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还是忘了你们之间的关系了?别他妈告诉我,你要好心的替自己侄子养孩子!”   傅晏笑了笑,“那又有何不可?”   稍微顿了下,似是猜到了淦嗔又要说什么,他登时直接一句话封堵了过去,“你都能不顾和帝家的关系和身份,照顾嫂子,我又为何不可替傅博年养孩子?”   “你……”淦嗔被他话堵的一愣,完全气结的说不出半句话了,良久,才也从牙缝中挤出了句,“她不是我嫂子,是我妹妹!”   傅晏面容粲然,笑容柔和,“那这也不是傅博年的孩子,而是我侄孙子。”   淦嗔,“……”   其实,傅晏和傅博年的年纪上,只差了几岁而已,两人都是三十多岁,傅晏大了四岁罢了。   但因为他是傅家鲜有的私生子,还是老爷子的老来子,所以从辈分上,傅博年若是见他,多多少少要叫一声小叔的,如此一算,这孩子,也确实是他的侄孙子。   “说真的,没多少钱了,而且她后续的治疗和手术,还有孩子的费用,都不小,还有她用的药有些特殊,我们也不能在这里长待了。”傅晏将喝完的听装啤酒捏扁,扔进了垃圾桶。   淦嗔修长的双腿搭在茶几上,痞痞的姿态,深眸浅眯,下一秒,忽然抄起旁侧的烟缸朝着傅晏方向就砸了过去,“他妈的,都说多少次了,给她把那药戒了,你是真听不懂人话啊!”   他的举动着实有些猝不及防,但傅晏身手也并非一般人,轻微一个侧身就直接避开了,并顺手稳稳的接住了那个袭来的烟灰缸,放于一旁桌上,才言,“亏我当初还教你医术,你好歹也算个医生,看看她现在的状况,不给加药就不错了,还想戒药?”   顾念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连续昏迷了半个多月,中途反复做了几次手术,还是在这种个人家的环境里,若不是傅晏真的医术高超,她现在早已命丧黄泉了。   现在戒药,确实行不通。   淦嗔想了想,也垂眸叹了口气,“那个药,还剩多少?”   “最多够两天的。”傅晏回应的也很快。   他点了点头,叼着香烟猛然起身,“那就两天后动身,这两天我去筹钱。”   因为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毕竟要躲避三爷那边的追寻,而傅晏也碍于和傅家的关系,所以两人都没办法堂而皇之的动用个人账户,只能用手上为数不多的现金,经过此番后,也确实有些捉襟见肘了。   傅晏轻挑了下眼眸,“去哪里弄钱?坑蒙拐骗可不行!现在风声太紧,还有龙老三那边,都在抓你呢!”   淦嗔自嘲的轻然一笑,一边拿着外套和手机向外,一边说,“你就别管了,抓紧给她喂点东西,一整天了,她什么都没吃呢!”   看着淦嗔出了房子,傅晏不耐的倒吸冷气,烦闷的一把嗯灭了手中的烟,既然这么关心她,刚刚又是谁故意拿话刺激她的?!   自相矛盾! 第583章 画地为牢   夜色深沉,如迷如雾。   淦嗔再回来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他背了个硕大的黑色旅行袋,一进门就随手扔在了茶几桌上,然后转身去冰箱里找冷饮。   傅晏也整夜未睡,此刻正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看着淦嗔的一系列举动,轻微欠起身,动手扯开了旅行袋的拉链,一摞摞的粉色钞票,瞬时跃入眼帘,在这个暗色的房中,尤为突兀。   “抢劫去了?”傅晏低沉的声线而启,略带丝丝的质疑。   淦嗔咕咚咕咚灌了自己大半听啤酒,才转眸冷笑的扫了他一眼,“嗯,刚把帝家抢了。”   傅晏身形重新靠回沙发,有些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淦嗔端着剩余的半听啤酒,迈步绕到了他旁侧落座,修长的双腿交叠,也疲倦的打了个哈欠,“还真别说,他虽然不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但给钱这方面,倒是挺积极。”   傅晏闻声才慢条斯理的睁开了一丝眼缝,几分不耐,几分不满,“你不怕那边顺藤摸瓜找到这里了?”   淦嗔毫不掩饰的嗤笑了声,“没听说过灯下黑吗?”   在那场绑架和爆炸过后,沈念的一具尸体,就在整个A市引起了惊涛骇浪,帝洛盛顾,几大家族全在这场影响风波之中,令他们任何人也想不到,此时的顾念,不仅还活着,而且还与他在一起。   傅晏近乎无奈的闭了闭眼睛,“那这里也不能再待下去了,你带这那个女人,赶快走!”   “嗯,天亮就走,车票我都买完了。”淦嗔早做好了准备,这里已经住的时间不短了,再留下去,难免会节外生枝。   但转瞬,他又将喝光的听装啤酒捏扁扔进了垃圾桶,随之说,“那你呢?不跟我们一起走?”   不等傅晏说任何,他继续又道,“眼看着这么一位病患,还未彻底康复,你也忍心?万一你说这途中,她要是磕了碰了,或者再出什么……”   淦嗔故意没说下去,饶有意味的目光堆满笑意的看着对方,“这符合傅大医生的个人准则吗?”   傅晏冷冷的抬手就推开了淦嗔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同时站起了身绕过他,嘴里只说,“忘了吗?我早就不是医生了!”   淦嗔轻微的点了点头,侧颜看着走回房间的男人,又补充了句,“所以,真不走?”   傅晏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加重了字音,“收拾行李!”   淦嗔笑了笑,他是在幼年时,无意偶然情况下结识的傅晏,因为差了七八岁,外加傅晏平日里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之感,所以他总是喜欢调侃的叫他大叔。   但不得不说,傅晏确实是医术精湛又高超,但因为很多原因,却无法称呼他为医生。   也算是命运坎坷又弄人吧。   时间一闪而逝,早上七点左右时,淦嗔就差不多收拾好了,傅晏也开了车在楼下等待,副驾驶放置了个婴儿座椅,小小的宝宝正躺在里面酣眠着。   而楼上,淦嗔推门进了房间,便开始一言不发的替顾念收拾,并将她拉拽起来,给她穿上了外套,并戴上了个帽子。   对于他的举动,顾念大概能猜到是为何,所以在男人试图准备抱起她放入轮椅下楼时,她便开始了抗拒和挣扎。   淦嗔有些无措的停下了动作,一双黑眸没什么好气的看着她,“又想干什么?再闹,可就别怪我了!”   他说着,也起身拿出了早已准备的镇定剂,就知道她可能会不配合,没想到还真如此。   顾念心下悚然,急忙道,“我可以和你走,但……最起码让我联系下我哥!”   一句话说完,担心淦嗔会拒绝自己,她忙又解释了下,“我不会和他多说什么,就告诉他我还活着,报个平安即可,求……”   她有些焦急,也顾不上什么颜面问题了,下意识的放低了姿态,“求求你了,就这一次……”   淦嗔定定的注视着她,眸色深深,数秒后,他迈步上前,单手插进衣兜,顾念以为他要拿手机,却没想他拿出手的,竟是注射器。   下一秒,都不等顾念有所防备或者挣扎,拔掉针帽的针头就刺上了她脖颈,冰凉的液体注入,不过须臾,她便失去了全部抵抗能力。   因为药物控制的伎俩得当,所以不至于让她失去意识,只会让她身体发软,没什么能力挣扎罢了。   就这样,淦嗔给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又戴上了个口罩,将她抱入轮椅中,再用薄毯将她双腿遮盖好,才推着她下楼。   —   A市中心医院的VVIP病房里,随着帝长川的清醒恢复意识,医生轮番检查妥当,潘秀玉和赵敏之等人也适时离开后,房内又来了新的客人。   顾涵东一身清隽冷冽,进入病房内时,还顺带着关了房门,并反锁上了。   他慢悠悠的在房内踱步,时不时的深眸才瞥向床榻上脸色还极其糟糕的男人,看着他头上缠着的纱布,和手臂上扎着的吊针,良久,一丝嘲弄森寒的冷笑,才在精致的唇边弥漫。   “他们都说你是因祸得福,虽然命悬一线,但救治及时,手术不仅成功,还清除了脑部淤血。”   顾涵东开了口,低沉的嗓音肃寒,阴恻恻的,像一道道地狱袭来的阴风,乃至渐次眯起的冷眸,都染出了前所未有的愠怒。   “但我觉得这却是老天给你的报应。”   他距离床榻位置偏远,似是故意不想走近,也不想看到帝长川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那张俊颜,更不想洞悉他眸底潜藏凝聚的深邃与哀凉,只想用这样的方式,去恨他,恨入骨髓。   “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吧!”   那颗远距离狙击射入他脑中的子弹,位置正好不偏不离,和他上次为救顾念挡住的高空坠物受伤部位重合,从而在医生为他取弹开颅手术时,正好可以清除脑部所有残留淤血。   随着此时苏醒恢复意识,脑部的伤口会渐渐愈合,内部的伤处也在慢慢治愈,而曾经遗忘的一切,也在一点一点复苏。   失去的记忆,曾经二十八年里发生的一切,也会逐渐再次重新记起。   顾涵东高大的身形倚着后方的桌子,冷眸凝向他,“也还记得你曾对我妹妹做过些什么吧!”   帝长川痛苦的紧着眉,无措的抬手扶着额头,脑中就似有什么东西霍然炸开,之前努力压制的头痛,再次发作,一幕又一幕的画面片段闪过,和他现存的记忆交叠融合,折磨着他的大脑,折磨着他的神经,也折磨着他的整颗心!   记忆不是一天一时间全部遗忘的,所以恢复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但即便如此,对他而言,还犹如整个大脑都被人掌控,突然塞入些什么,那种痛,抽筋拔骨翻山倒海。   顾涵东清漠的俊颜毫无表情,目光阴鸷,“这就是老天因你间接害死我妹妹,最大的惩罚,帝长川,一定要慢慢的恢复,慢慢的,一点点来。”   “每康复一点,你的记忆就会不断浮现曾经发生的一幕又一幕,你是怎样折磨我妹妹的,怎样伤她,又是怎样害她,相信我,这远比下地狱还要痛苦!”   因为他此时,就已经身在了地狱,无形的人间炼狱,也是他间接一手造就而成。   从此以后,他等同于画地为牢。   顾涵东差不多和他有过类似的经历,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最爱的人,等醒悟后,那种痛,远超想象! 第584章 你相信因果循环吗?   东躲西藏的日子,注定了是颠沛流离的。   因为顾念的身体伤势,真的不适合长途跋涉,所以每次辗转到一个地方,都会或多或少的住下来两天,这期间,傅晏为她调理身体,治疗伤势,而淦嗔也会时刻警惕,四处查看。   这样的日子,终于在差不多折腾了一周左右后,几人到了C市,这是距离A市较远的大都市,也是濒临海岸,从这里搭乘航班,便可出国。   所以一到了C市,淦嗔便去预定机票,并尽可能多的准备一些生活用品,毕竟这趟出国后,几人估计很长时间内都不会再回来了,他们身边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水土不服,或者不习惯也都是问题,多准备一些国内的东西,也是好的。   他负责准备的途中,傅晏一直都在酒店照顾着顾念和孩子。   顾念坐在床上喝了几口热水,看着傅晏用奶瓶给宝宝喂奶,并哄着孩子睡觉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你貌似很喜欢孩子。”   她觉得有些好奇,也有些质疑,傅晏这个人,若是出于医生本责,救治于她也算说得通,但如此悉心照顾一个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傅晏抽空挑眉视线清冷的扫向她,道出口的话音很冷,也很沉,“想从我这里套话,试探我为什么会留下这孩子?”   其实,这么久了,傅晏除了会按时按点的给顾念喂药处理伤口外,两人之间,几乎毫无交流,也不会有什么对话。   男人沉默寡言,性情颇冷,而顾念也疾病缠身,愁绪满载。   “别费心了,你什么都打听不到的。”傅晏又留下句,便抱着孩子出了房间。   顾念无力的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这两个男人,看起来都绝非良善。   淦嗔再回来时,算是满载而归,提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购物袋,各种各样的东西,也是花样繁多。   傅晏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从中抽出了一袋尿不湿,抱着孩子放在沙发上,轻轻的给宝宝换尿布。   差不多待他换完了,才有了开口的意思,“那个女人,一直不吃不喝。”   用‘不吃不喝’来形容,是有点过了,顾念只是不吃东西,偶尔还是会喝点水的。   正在喝冰水的淦嗔蓦然一愣,诧然的回过身,“多久了?”   “一直。”傅晏淡淡的,注意力都在睡梦中的小宝宝身上,莫名的,他是真对孩子特有耐心,也颇为悉心。   淦嗔深吸了口气,扔下了手中的冰水,疾步来到他近旁,“一直这样,你怎么现在才说?”   “再拖下去,她就饿死了。”傅晏话语仍旧冷冰冰,似乎顾念的死活,他根本不怎么介意,还补充了句,“如果真能死了也好,你和我省事儿了不少。”   淦嗔用一种极其恶劣的目光狠瞪了他一眼,旋即就绕步朝着卧房走去,但走了几步,又重新折回来,从购物袋里拿出了两袋面包和牛奶。   他一进房间,就将面包和牛奶扔到了顾念的手边,“吃,喝!”   顾念却默默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食物,想也没想的就推开了,还顺势就掉进了床下的垃圾桶里。   淦嗔脸上霎时泛起了薄怒,疾步到了她近前,单手就捏起了她的小脸,“想绝食自杀是吗?”   顾念努力挣了挣,避开他后,转眸就看去了旁处。   自从数天之前,淦嗔故意用言语各种刺激她之后,她就不再和他说话了。   顾念承认,自己和帝长川的关系确实不好,两人之间也有很多的矛盾和误会,冰释前嫌是做不到的,但让她相信帝长川有意要杀了自己,她做不到!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就算这是真的,也不需要别人通过言辞告诉她!   “就这么想找死?”淦嗔怒火窜起,字音都是从牙缝中挤出的。   顾念倔强的仍旧不理睬他,她其实不是想绝食,也不是想自杀,只是,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腿上的伤,几乎完全让她生活都难以自理,她是个女人,还身处在两个陌生男人身边……   最简单的,她如果吃东西了,上厕所怎么办?   她知道讳疾不忌医的道理,但作为女子最后一丝底线和羞耻心,总是要有吧!   淦嗔看着她一言不发,气的火冒三丈,转身踱步就摔门出去了,片刻后,竟然又走了进来。   他手中端了个小饭碗,里面是他刚刚榨碎的饼干和牛奶,还有一块小牛排,各种混在一起,那干涸般的液体,就别提什么颜色了。   男人不顾那么多,直接走到近旁,一手掰开了顾念的小嘴巴,硬生生的将东西往她嘴里灌,“现在想死了?我他妈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你救活了,你竟然想死?不知好歹的蠢货!”   顾念真是受过了他这样粗暴的方式,也听够了他对自己的侮辱,挣扎着一把拨开他,力道有些过大,导致男人也没注意,手中的小饭碗就落在了地上,碎了。   “我不是想绝食!”顾念愤愤的回了句。   淦嗔轻微一愣,“没想绝食,你不吃东西?你……”   他突然就不说话了,定神呆愣的看了她几秒,忽然脸上的怒气一转,又道,“不会是因为上厕所不方便吧?”   顾念听他道出了实质性的原因,莫名的更觉得羞涩,唰的一下脸颊就红了起来。   如此一见,淦嗔更觉得自己猜对了,他轻微的松了口气,扯唇哂笑,随之便侧身坐在了她身边,单手扶着她的肩膀,轻轻的,生怕碰疼了她肩上的伤口,“等出国了,我会给你找个女保姆,但现在,先委屈两天?OK?”   顾念不理他,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而淦嗔也霍然起身,直接展臂就将她抱了起来,因为她腿上有伤,所以明明很简单的举动,他却需要异常小心,还要时时谨慎。   顾念又惊又怕,不由自主的右手扣住了男人的衣襟,“你……你要干什么?”   淦嗔也不回答,直接抱着她去了卫生间,将她放在了马桶上,颀长的身形就立在一旁,“这几天,你就这样上厕所,我抱你进来,你自己解决,好了再喊我。”   顾念尴尬的脸色更红了,无措的咬住了下唇。   他却颇有兴趣的俯身端起了她的小脸,“顾念啊,你相信因果循环吗?”   突如其来的话题,让顾念不禁愣住了。   “两年前的夏天,你在做什么?”淦嗔忽然给出了个时间点,幽深的眸光,染出了意味深长。   顾念思绪凛然,两年前的夏天?   那正是帝长川离开的第二年,她……   “我相信因果,凡是有因才有果,有恩的同时,也会有仇,顾念,换句问法,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女人,有几个?”   顾念是真的懵了,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反转,令她完全猝不及防。   不过仔细想来,这辈子对她最好的女人,首当其冲是过世的母亲苏畅,然后就是有着养育之恩的苏漫,之后就是姑姑顾曼丽,以及乔珊珊等等,太多了,她一时也无法彻底统计。 第585章 叫我一声哥   淦嗔看着她五光十色染满复杂的面容,忍不住勾唇一笑,顺势放开她,并身形向后,倚着后方的墙壁,“先说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吧!”   “一位和你有着某些血缘关系四十多岁的女人,不慎意外腿骨折了,行动不便,你因此在华仁医院请了长假,跑去D市常住了四个多月,衣食住行,悉心的宛若一个保姆,照顾到她彻底康复,才离开的。”   淦嗔低眸看着一脸哗然震慑的顾念,目光染出了笑意,“我说的对吧!”   这件事是真的。   而事件中那位四十多岁的女人,就是顾曼丽。   虽然顾曼丽身为帝家的二夫人,家里也确实保姆颇多,所以即便自己生病了,无法自理生活时,也会有佣人照顾的,但却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顾曼丽的性子,可能也是常年夫妻不和,对帝浩海有了太多的埋怨心结所致,让一个如花似玉性子温婉的女人,活生生的逼成了一个阴晴不定,又孤傲冷漠,极其要面子的一面。   所以当时,顾曼丽自己的窘境,她不愿让任何保姆靠近自己,担心他们在背地里闲言碎语,对自己有所侮辱。   而也差不多是那时候,顾念只身去了D市,常伴姑姑身边四个多月,直到顾曼丽身体康复后,才离开的。   顾念此时的状态,何止是震惊那么简单,完全颠覆了她的思维,就连道出口的话,都磕磕绊绊的,有些颤音,“你,你,你怎么知道的?你……”   淦嗔没急着解释这句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好歹也是个绑匪,不把肉票调查清楚点,岂不是太不专业了?”   他总是这样,很少有一本正经的时候。   如果想找几个词汇形容一下这些男人,那么,顾念只能想到几个词汇。   帝长川,是真帅,各个方面,无可挑一。   盛少琛,是痞帅,给人的感觉,做事的风格上就能感觉出来,总透着一股子玩世不恭。   顾涵东,是狠帅,他骨子里天生就晕染了一种戾气,稍微触动底线,那种爆发出来的狠厉,是真骇人,典型的狠人。   洛城夕,是极帅的,但顾念可以肯定,他绝对有两面性,在她面前,他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但在别人面前,他……阴冷狠绝,各方面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几人。   而这位淦嗔,完全就是……丑帅!   对,顾念就找到了这个词汇,从第一次见面,一直到现在,她唯一能形容他的,只有这个词了。   他不是标准的美男子,也不是完美的鲜肉帅哥类型,有点Big Man的感觉,浑身的肌肉,和下颚处若隐若现的伤疤,总容易让人联想到不是什么好人,痞子,流氓这些词汇了。   而且,他没有帝长川那样棱角分明邪肆入骨的完美五官,但整体结合在一起,杂糅在他面容上时,配合着颀长的身材,和周身的气质,倒也不难看,丑帅丑帅的。   “你照顾过顾曼丽,这就是因,现在我照顾你,就变成了果,所以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等你好了,再反过来照顾我就行了!”他说着,便又挑眉看着她,“不上厕所?”   顾念近乎无语的紧了下眸,他一直都在这里站着,她怎么上厕所?!   男人似也感觉出了她的窘态,便也自觉的转身出了卫生间,还顺带着将房门替她关上了,只是他并未走,侧身依支在一旁,单腿踩着墙壁,慢慢的抽出支烟,放在了唇边点燃。   些许的思绪,便缭绕弥漫在了眼前……   关于顾曼丽,这个名字,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同于一般的领养关系,龙玲偷偷抱走他,也并没有悉心抚养,反而将对帝浩海的一番怒意全加在了他身上,几岁的时候,就将他扔去了大街上,他像个流浪的孤儿,和很多流浪汉争食物,抢地盘。   过的确实不好,偶尔好不容易回家了,还要饱受醉酒后的龙玲各种发泄殴打,也是从那时候起,他就有个心思,想找到亲生母亲,想质问她为什么要扔了自己。   但这个念头,他后来就打消了。   随着他逐渐长大,龙玲酗酒成性,偶尔醉酒时就会吐露实话,他也知道了帝浩海狠心瞒着顾曼丽,偷走自己,谎称夭折的事儿。   所以,不久之前,龙玲突然暴毙身亡,他毫无感觉。   这样的养母,虽然为其名曰‘养母’,但他整个幼年人生,都大半上在街道上,和流浪汉们长大的,又岂有什么养育的恩情?!   而且考虑到当年龙玲擅自做主,偷抱走了他,就更将那仅剩的一点情分都磨灭了。   他回国后,先到的是D市,没了龙玲的束缚和管制,他也自由了很多,调查顾曼丽,也是自然而然的。   中途发生了很多就不提了,最让他触目惊心的,是D市的别墅宅院后,有个私人的佛寺庙堂。   顾曼丽在幼子夭折后,便开始了常年吃斋茹素,潜心礼佛,所以家里单独设有庙堂也不足为奇,但令淦嗔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佛堂里,没有供奉神灵,也没有牌位神像,只有一个小小的骨灰盒,上面写着帝长淮三个字。   若他当年没有经历此劫,也没有被龙玲偷走,那么,他不会叫淦嗔,应该遵循帝家的姓名辈分,帝长淮。   他月份上比帝长川大了几个月,所以,应该是帝家的长子长孙。   顾曼丽致死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亲骨肉,在D市的日子里,几乎整日都在佛堂里,潜心为孩子焚香祷告。   一个母亲的心,一份虔诚的母爱,刹那间,淦嗔彻底被融化了,也被感动了。   知道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什么吗?   和痛恨帝浩海的狠心,与龙玲的疯癫折磨外,他更痛恨那个杀母仇人,让他等了将近三十年,终于可以和母亲团聚时,顾曼丽却过世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   这应该是人生中很难释怀的一种情感了。   所以淦嗔疯了似得想要查清楚是谁害死了顾曼丽,但他刚接手彻查,就得知还有一个人,查的比他详细,查的比他清楚,甚至还为了母亲,早已揪出了真凶,并一次又一次的试图将对方绳之以法。   那个人,就是顾念。   这也就是为什么淦嗔的手下,接了四位夫人的绑架要求,收了钱后,他还会让所有人不允许伤害顾念的原因。   也是为什么他宁可只身犯险,明知道龙老三要对自己动手,却死活不肯交出顾念的原因。   一切都有因果,淦嗔从小过关了刀口舔血,不知饥饱的生活,性子也早已冷如狼,毒如蛇,凭空多出的什么表妹,他不会在乎的,但如果多了这份人情在里面,就变了。   他在外等了很久,不见里面传出动静,到底还是忍不住推门又进来了,“你到底上不上厕所?”   顾念面颊发红的有些不佳,别扭的也不看他,只是小声说,“可以抱我起来了,还有,你……到底是谁?”   淦嗔深吸了口气,重新抱着她起来,边往房内走边说,“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哥。” 第586章 你行你来!   短短数语,顾念思绪天翻地覆,脑中极快汇总凝聚,粗略的推算也接连而至。   淦嗔这个男人,看年纪和帝长川应该是差不多大,刚刚突然说她两年前照顾顾曼丽一事,还说这就是因果循环,一个大胆的假设,霎时间染满她的心扉。   淦嗔将她重新放回了床上,还顺带着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并将之前被她丢进垃圾桶的面包和牛奶捡出来,撕开包装放进了她手里,“小蠢货,你想怎样作闹,我都可以不计较,但如果你敢随便浪费食物,尤其是让我看到了……”   他轻微拉长声音,眼眸渐次眯起,“可真别怪我对女人动手了!”   顾念愣愣的拿着他强塞进手中的食物,有些呆愣的迎着男人的面容,不稳的字音慢慢缓溢,“你……”   “我怎么了?”淦嗔皱眉,他吓唬吓唬她而已,又没真动手,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做什么?!   “你,你不是我哥,你是帝长川的哥!”   她记得绑架案发生之前,帝浩海就回了帝家,和潘秀玉说了一件大事,然后当晚就把帝长川也叫走了,过后,她偶然时听到他电话里谈到过‘那个孩子’‘二十九年前的事儿’之类的话语。   所以现在有这个联想和推论,外加,之前淦嗔刺激她时,那一句句,明显就是对帝长川怀有敌意的,所以他应该是帝长川的亲堂哥!   淦嗔静静的看着她,沉默了几秒,随之也没应答任何,便转身走了出去。   顾念以为像以往那样,他又会很长时间不再回来了,但这次相反,不过一分钟,男人又折返了进来。   他手中还拿了包婴儿的纸尿裤,一边拆开一边说,“穿这个不?我见超市里有成人的。”   顾念,“……”   他低眸注意到她手中还一口未动的面包,皱了下眉,“吃东西,至于上厕所什么的,我帮你!”   说完,又绕步去了窗边,拿手机订了一份外卖,可能是对方询问口味时,他余光重新扫回了顾念,思量了下,才道,“不放辣椒,给病人吃的,做的软一点。”   挂了电话,他又重新绕过来,“订吃的了,但这面包和牛奶,也要吃了,敢剩下或者浪费了,小心我真抽你!”   他说着,转身就要往外走,而身后,顾念急切的声音再度道来,“你真是帝长川的哥哥,你是……帝长淮?”   淦嗔脚步止住,这个破名字,多难听!   “你是我姑姑和二叔的那个孩子,你……”顾念疑惑难消,更觉得难以置信,“你也是帝家的人,那是你和赵敏之串通绑架我的?”   淦嗔不耐的深吸了口气,如果他不再打断或者纠正,真不知道她还会联想出什么来,他转过身,几步来到她近旁,居高临下的抬手就捏起了她的脸颊,“对,从血缘方面上来说,我是他哥,也就是当年那个没有夭折的帝长淮,但你自己想想,我除了是他堂哥外,又是你什么人!”   从帝浩海和帝长川那边论,他真正应该叫帝长淮,是她丈夫的兄长,但从顾曼丽这边来论,他就是她的……   表哥!   “小蠢蛋,好好动动脑子,好人可能会背地里下阴招害你,而坏人也可能拼死了想要救你,好坏没有准确的定义,也别用你这个蠢笨的脑子,再胡乱猜测!”   淦嗔扔下这句话,便收力转身踏出了房间。   徒留下顾念一人,有些浑浑噩噩的坐在床上,淦嗔竟然是姑姑的儿子,如果姑姑还在世的话,怕是会高兴坏了吧!   还有,本以为帝家只有廖雨辰一个私生子,想不到还有个……   不对,淦嗔从本质上来说,不算私生子,是光明正大的帝家子嗣,只是,突然之间多了个表哥,着实让她有点不自在,但也谈不上无法接受。   就是一种好怪异的感觉。   但再怪异和复杂,也抵不过她胃里传来的‘咕噜’声,她这几天都没吃过东西,只靠着那一点点注射的葡萄糖和热水维持,现在食物就放在手边,她是真忍不住,张嘴咬了口面包,吃了起来。   而外面门口,淦嗔透过门缝看着她开始吃东西了,才不禁长松了口气,转身再踱步去客厅时,就看向了那边正给孩子冲泡奶粉的傅晏,忍不住道了句,“大叔,她的腿,到底能不能好了?”   “悬。”傅晏淡淡的,将冲泡的奶粉挤出一些在手臂上,试了试温度,感觉还有些烫,又兑了些纯净水。   淦嗔皱眉,“你不是医术很好吗?以前那么多都要死了的病人,你不都救活了吗?”   傅晏有些不满的扫了他一眼,端着奶瓶就进了房间,临走前才扔下句,“那你行你来!”   淦嗔莫名的被一口气封堵心口,气的一把摔飞了怀里的那包尿片。   几个人在C市住了两天,随着航班时间的临近,一行人也辗转去了机场,碍于龙老三那边还在追查淦嗔,所以他全副武装,又是帽子又是口罩,遮的非常严实。   顾念被他安置在候机室的座椅上,他不习惯在人群中长时间逗留,便起身去了吸烟区。   候机室内的人比较多,有个年轻一些的女人,抱着个不大的小宝宝,正巧就坐在了顾念身旁。   本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顾念也没怎么注意,只是这个女人,从坐下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不停的讲着电话。   “你说什么?大富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你不是说想要个孩子吗?我自己不能生,所以才想方设法的……”   可能感觉说到了隐晦话语,所以女人下意识的扫了眼周遭旁边的人,见顾念坐着轮椅,拿她当个残疾人,也没怎么在意,压低声继续,“你知道我弄这个孩子,有多不容易吗?你现在说不要了,让我把孩子扔哪儿?给谁?”   似乎是年轻小情侣之间的吵架怄气,女人越说越气,气氛和情绪都跟着变了样,而偏偏不巧的,她怀里的孩子,也开始了哭闹。   可能是孩子的哭声过于吵人,导致周遭好多坐着的旅人,都抽身挪去了别处休息。   只剩下了顾念,因为腿脚不便,也实在无法离开,但她也是无所事事,便侧颜看向了那个孩子,简单的一瞥,她却愣住了。   这孩子,长得很漂亮啊!   乌黑的小短发,黑溜溜的大眼睛,白嫩嫩的小肌肤,吹弹可破似的,而且漂亮的就像个小天使,橱窗里的小娃娃似的。   若只是这样,顾念一定不会有接下来的举动,还有一点,那就是这孩子,有点面熟……   几个月大的孩子,其实长得都差不多,但即便如此,顾念曾在妇产科待过很久,对于孩子们,她也有过观察,所以现在她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这孩子,是真的好像一个人。   “那个。”她犹豫的到底还是开了口,“不如我帮你照顾一下孩子吧!”   年轻女人一愣,但考虑到顾念一个‘残疾人’也没多寻思,只道了句谢,便将孩子交给她了,然后继续讲着电话。   顾念抱着怀里哭闹不停的小家伙,一边轻哄着,一边偷偷趁着年轻女人不注意时,扯开了孩子的襁褓…… 第587章 我要那个孩子   这孩子是真的很白,细嫩的小肌肤,如剥了皮的鸡蛋,嫩到了能出水的地步。   顾念偷偷的扯开孩子的襁褓和衣衫,因为孩子不听的扭动哭闹,所以她尽可能的动作加快,终于,在孩子无意识的一动时,背部腰下左右的位置,一个类似心形的胎记,跃然眼前。   刹那间,顾念似感觉到了什么喜事一般,忍不住就勾起了唇。   这一细微的举动,被对面坐着的傅晏尽收眼底,男人不禁皱眉,用一种疑惑难解的视线逡巡着她。   顾念左手因为肩上的伤势缘故,还有些不太好使,不管是哄抱孩子,还是怎样,都十分不灵便。   孩子继续哭闹,似是肚子饿了,令顾念也有些手足无措。   而那位年轻女人,全程都沉浸在讲电话之中,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女人还哭泣了鼻子,不断抽噎着,嘴里诅咒似的咒骂,“你就是个孬种,懦夫,我怎么眼瞎看上你了……”   傅晏看着顾念那笨拙的样子,着实深吸了口气后,起身走过来替她抱过孩子,哄了哄,然后才说,“是尿了。”   说完,他也不等待,转身抱着孩子去了旁侧的座椅上,在包裹里翻找出尿不湿,替孩子换上了。   那位年轻女人终于结束了通话,但还有些情绪化,哭泣不已,自然也没顾得上这孩子。   良久,女人才好不容易忍住了哭声,过来道了几句谢,就抱着孩子挪身去了咖啡厅。   顾念一直注意着女人的方向,正巧淦嗔走回来,她一见急忙就伸手拉住了男人的衣袖,“淦嗔,我往后一定会乖乖吃饭,也不会再忌讳上厕所什么的,还有你是帝家人的事儿,我也不会再提。”   淦嗔有些被她突如其来的话语弄蒙了,愣愣的看着她。   “还有,你绑架我的事,我也不会再和别人说的,钱的事情,以后我来想办法,我账户有钱,很多钱,都给你……”   淦嗔越听越糊涂,似是想到了什么,却还不等他开口说话,顾念便说,“我也不会跑了,你带我去哪里都可以,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没有意见!”   他狐疑的面容沉下,使劲的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你脑子出问题了?”   说完,他就转身看向了傅晏,“你也精通脑外科吧?给这小蠢蛋做个开颅手术,看看她是不是脑筋短路了!”   顾念不理会他的调侃,仍旧一本正经的抓着他的手不放,“淦嗔,就当我求你了,帮我把那个孩子弄来,可以吗?”   淦嗔目光泛出了惊诧,“你,说什么?”   “我要那个孩子!”顾念可以直接判定,那孩子,就是他们之前一直苦苦寻找,却杳无音信的孩子!   那个奇形怪状的胎记,还有那相似的面容,绝对错不了!   淦嗔紧了紧眉,拨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四下无人,才说,“你要孩子做什么?”   “别管了!我就要那个孩子!你花钱把他买回来,或者……”顾念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但眼看着那个孩子就在眼前,她又怎甘心熟视无睹?!   淦嗔无措的深吸了口气,余光看向傅晏,见对方一副漠然处置的态度,他索性把心一横,顺着顾念手指着的方向,径直走了过去。   差不多将近一个多小时的等候时间,顾念终于眼巴巴的看到了淦嗔从室内咖啡厅走了出来,怀里还抱了那个不大的小男孩。   她霎时一颗心像炸开的烟花,心花怒放。   他将孩子是抱了回来,但却并未交给顾念,而是抱给了傅晏,并说,“你不是很喜欢照顾孩子吗?再给你多一个。”   傅晏,“……”   淦嗔直接将孩子塞给了傅晏,然后绕到顾念身后,俯下身凑在她耳边,“为了这个小崽子,我们仅剩的一百五十万现金,刚刚都搭进去了,所以我的顾大小姐,你的女保姆,女佣人,都没有了!”   顾念尴尬的眨了眨眼睛,原来他是用钱把孩子换回来了,若亲生父母的话,怕是宁死都不会同意的,但那个年轻女人,只是通过歪门邪道弄来的孩子,自然另当别论了。   她舒心的点了点头,“我没关系,把孩子抱给我……”   淦嗔冷眸落着她,用手戳了戳她的脑门,“你认识这小鬼?”   “认识,我是他干妈。”顾念视线注视着傅晏怀中的小家伙,如果现在能联系上乔珊珊和盛少琛,他们应该会高兴坏了呢!   几个人在C市逗留的时间很短,所以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可寻,一趟航班,差不多五个多小时,几人就抵达了牙买加,留宿一夜后,又专程几次,一番颠簸折腾后,才到了布里斯班。   傅晏在这边有私人的宅邸,所以一行人一下飞机,便驱车直奔了别墅。   一到了这边,几人才算是彻底安顿下来。   淦嗔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给顾念安排女保姆,但真到了地方,也给她安置了两位专门服侍的佣人。   加上这边风景宜人,环境优雅,宅邸内就有全套的医疗设施,不管是治病还是养病,都绝对是不二之选。   养病期间,傅晏单独为顾念量身定制了一套恢复方案,每天吃什么喝什么,何时输液,用什么药,如何用药,什么时候按摩和休息,都异常详细。   但大体上,只要有空闲时间,顾念就会和孩子腻在一起,她很喜欢这个不大的小宝宝,虽然孩子很调皮,总是喜欢在她身上爬来爬去的。   她揉着孩子的小脑袋,脑海中常常想起自己的两个孩子,不知道轩轩和圆圆,是否也像这样呢?   一番的思绪沉沉后,她又重新看向了怀中的孩子,“晨曦呀,我们都到国外了,干妈也给你起个英文名吧!应景一点,对吧!”   她冥思苦想了很久,随口说了句,“海利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孩子还不会说话,只会用一双清澈乌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随后就咧嘴笑了。   她不知道这孩子在丢失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孩子小腿上的烫伤伤疤来看,估计也没发生什么好的境遇。   如果让乔珊珊见了孩子的伤疤,该有多心疼啊,这些偷孩子的坏人,真是造孽啊……   她思来想去,在终于软磨硬泡下,她从淦嗔手中拿到了电话,但不管她怎样尝试着联系乔珊珊,最终都是无果的。   完全就是联系不上的状态,不管用多少种方法,消息发出,都石沉大海。   无奈之下,她也只能拜托淦嗔,让他帮忙找寻乔珊珊,与此同时,她也偷偷用手机编辑了封邮件,发了出去。   因为时差的缘故,那封邮件,顾涵东收到时,正好是国内的后半夜,他刚处理完手边的工作,正烦闷的搓揉着眉心,就看到了屏幕上提示收到的新邮件。   打开一看,他更加愣住了。   “哥,我还活着,也没事,勿念。”   简单的一句话,十个字,顾涵东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几十次,再迅速回复,和查询发件位置,竟是又杳无消息!   虽然如此,但他最起码可以确定一点,妹妹还活着。   霎时间,他一直压覆在心上的那抹哀凉,也减退了不少,接下来,就是处理龙家那边了,必须要让那些疯子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588章 我会等她的!   时间总是在不经注意时,悄然流逝,白驹过隙,一年的时间,转瞬而过。   这一年的时间里,顾念全程都致力在各种治疗和戒药之上,虽然前者有了很大的进展,而后者几乎止步不前,但总体来说,也算是好的。   一年一度的春节大年三十,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会在异国他乡,和几个从未想过的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超乎顾念想象的,年夜饭的每一道菜,都是淦嗔亲手烹制的,而且味道也出奇的好吃。   她似乎对这个男人有了些别样的看法,据这一年的交集了解,他并不是一个犹如面向给人的流氓匪徒之感,相反,他厨艺精湛,医术高超,还异常珍惜爱护食物。   凡是有他在时,任何食物都绝对不能浪费,即便是发霉变质了,他也会想方设法的将它们变废为宝的。   所以这两男一女的餐桌上,差不多吃完了,淦嗔也会用一种凛然的目光瞥着傅晏,“餐盘里还有,都吃完,不许剩下!”   傅晏低眸看着自己餐盘里的半块牛排,冷冷的皱起了眉,随之直接端起递给了他,“你吃吧!”   淦嗔不会嫌弃,直接拿起刀叉就吃了起来。   他吃着吃着,就注意到了旁边顾念一种异样目光递来,参杂了些许疑惑之感,他才说,“我小时候整日在街边讨饭,能捡到半块汉堡,都是奢侈品了,没真正挨过饿的人,是不会懂得食物的真贵的!懂吗?我的大小姐?”   顾念也早就习惯了他对自己的调侃,仿佛她在淦嗔眼中,就是个愚蠢透顶,又手脚笨拙,还长得极其丑陋的笨女人而已。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一听就是一段辛酸的往事,你自己慢慢回味吧!”   说完,她便擦了擦嘴巴,起身拄着拐杖离开了,远处的沙发上,两个不大的小孩子,正坐在上面,由保姆们照顾着。   一年的恢复,顾念的腿也没彻底康复,就连行走,也只能依靠轮椅或者拐杖,而且腿内的钢钉,还未取出,傅晏安排着最近会抽时间给她做手术,取出钢钉,这样也有助于她接下来的恢复。   而同样的佳节团圆,国内的A市,大年初一,一早上顾涵东就收到了‘神秘’邮件。   看着邮件上的寥寥数语,他就笑了。   仿佛不管工作多累,事务再忙,压力再大,只要看到这封邮件,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随后,他会在秘书的陪同下去老宅后山的墓园,亲自给父母以及苏漫扫墓,现如今,这里又多了一个新墓。   而令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有人先他一步到了这里。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男人周身肃穆的黑色西装,旁边不大的小人儿也穿着同款西装,打着领结,认真的挽着爸爸的手,看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   “这就是我妈妈吗?”孩子稚嫩的声音响起。   而帝长川适时俯身蹲身在孩子近旁,抬手扶着他白嫩的小脸颊,“不是,轩轩,你妈妈没有死,她还活着。”   自从那件事过去后,几乎所有人都深信顾念是真的死了,就连顾涵东都认领了尸体,并风光的将她下葬,但葬礼从始至终,帝长川都未露过面。   当时的他身体已经康复了很多,未曾出席,并不是身体缘故,而是本人质疑拒绝排斥,他一直坚信,顾念还活着。   这具无名女尸虽然乍一看和顾念很相似,但仔细辨别,尤其是他后来又要求警方再重新比对一次DNA,结果更是不言而喻的。   但他虽坚信这一点,却从未派人找寻过。   他已经失去了再找她,或者接她回来的身份和理由了,当初所做的一切,别说顾念了,就连他都无法原谅自己,现又有什么脸面,再去满世界的找她呢?   帝墨轩轻微的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还想说什么,但余光就注意到了后方走来的男人,随之孩子一转身,马上展开了笑颜,“舅舅!”   说着,帝墨轩展开了双臂,朝着顾涵东就扑了过去。   顾涵东直接俯身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使劲的亲了亲他的小脸颊,“小轩轩,有没有想舅舅?”   “想!我还想让舅舅带我去墨尔本,我要乘热气球!”孩子开心的挽着他的脖子,亲昵的不像话。   顾涵东哄着孩子聊了一会儿,才将孩子抱给了秘书,待秘书领着孩子走远后,他才冷眸看向了帝长川,“趁着我现在心情还不算太坏,滚!”   从顾念一事过后,顾涵东彻底和帝长川撕破了脸,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也烟消云散。   虽然没有达到在商场上互相敌对为难的地步,但也完全就是见面连一句正常话,都无法交谈的地步了。   帝长川面容雾霭,目光也沉沉,低沉的嗓音到底还是道了那句,“她联系过你吗?”   类似的话,他问过不下多少遍了。   几乎每次两人见面,避开孩子后,他都会问上一句。   帝长川知道,顾念唯一的亲人就是顾涵东,她可以狠心的离开A市,可以不要他和儿子们,但她不会真的不联系哥哥的。   事实上,他猜对了。   但顾涵东又怎会如实说出,他只是冷然的清冽一笑,“当然联系了,昨晚我还做梦梦见了呢,她满身都是血,说是你,是你妈,亲手杀了她!”   帝长川好看的俊颜上明显闪过悲寂,极快在狭长的风眸中敛去,化为乌有消失沉淀,却淡道,“是我的错,但她没死。”   一定还活着,就活在世界上的某一处。   “所以,我会等她的。”他说着,迈动步伐掠过顾涵东。   两道颀长的身形,错身的刹那,顾涵东森沉的字音也霍地而出,“真想等,就等着下黄泉和我妹赔罪去吧!”   帝长川高大的身形明显一颤,一股汹涌的痛楚源于心起,努力扼制着使劲点了点头,“……好。”   他再次迈动步伐,却还未走,抬眸就正好遇见了从不远处下车走来的男人,以及他手边领着的小家伙。   两人都穿着西装革履,小男孩的手中,还捧着一束漂亮鲜艳的玫瑰花。   “二爸!”男孩一见帝长川,急忙将鲜花交给了洛城夕,随之三两步朝着帝长川奔跑而来。   帝长川轻然的扯唇一笑,俯身就将飞奔而来的圆圆抱起来了,“应该叫爸爸,知道吗?”   圆圆撇撇嘴,“不要,我已经有爸爸了,你是我二爸!”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圆圆的抚养权,帝长川一直都未能拿回来,这孩子,也自然的跟在洛城夕身边长大了。   怎么说呢?   顾念事件过后,帝长川也相继险些遇害,恢复痊愈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拿回圆圆的抚养权,但因为很多原因,只能一筹莫展。   帝氏和洛氏,实力相当,又因顾念当事人出事遇害,所以这起夺子大战,任何律师接手,结果都是一样的,就连最后法院也给双方提出了,建议庭外和解的建议。   除了这些原因,还有一个。   那就是洛城夕因为顾念的死,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还彻底和蒋锳反目成仇,为了让母亲也饱尝失子的痛苦,他甚至不惜当着蒋锳的面自杀,而且还不只是一次!   最终,蒋锳彻底无计可施,只能认罪自首了。 第589章 每逢佳节倍思亲   不仅仅只有蒋锳,在此之前还有赵敏之,以及后来的宋淑娟和申佳人。   四位夫人同时认罪伏法,顿时一时间引起的哗然风波,犹如海啸,肆虐了整个国内的各大网络。   虽然四大家族有意压下舆论,但还是有不少好事者对此进行各种猜测和八卦,所以类似的新闻,可谓在这一年内,是一浪接着一浪,动荡不小。   而无形中,帝墨轩和洛霖这两个孩子,也慢慢的成为了帝长川和洛城夕的生活动力,以及快乐的源泉。   很多原因,让洛城夕即可倾尽家产,也绝不会妥协放弃圆圆的抚养权。   这一年里,国内这边发生的事情可谓不少,四位夫人的事儿后,盛少琛也因不满母亲的所作所为,一怒之下就去了海托斯克,那边盛产稀有金属,盛氏在那边出资开发了几个项目。   而司徒其也在继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出巨资扩大华仁医院,并以院长的身份,亲自带领强劲的医疗团队,飞往亚马逊,致力治疗医治土著居民,同时也在浩瀚无际的森林里,寻找一些特殊稀有药材,争取为很多疑难杂症的治愈方面,做出突出的贡献。   顾涵东一边经营着顾氏集团,一边料理着顾念留下的研究所和中心医院,江硕配合着从中搭理,也算经营的风生水起,另一边,他继续将重点都集中在龙家上面,暗中协助警方,搜集证据。   而针对四位夫人的自首,警方这边经过漫长的数月侦办,也给出了结论,那就是以赵敏之为首的四位夫人,都是被人设计陷害了。   表面上,是这四位夫人雇佣他人,不惜出巨资,只为了绑走顾念送她离开A市,以此换取儿子们安宁的生活,但却被有心之人故意利用,从中施变,才导致这起绑架事件越发恶劣,乃至出了人命。   很多证据都指向了龙家,但因罪魁祸首龙老三无故消失,还有绑匪中齐济下落不明,此案只能以证据不足,暂时结案,而这四位夫人,也因被蒙骗和陷害等,处以较轻的处罚。   一年的时间里,可谓翻天巨变,发生了很多,也经历了很多,曾经钟鸣鼎食,辉煌一时的几大家族,也在这一年里,翻天覆地,宛若一盘盘的散沙,犹如大红灯笼,外表光鲜,而实际上残破空寂。   —   时间流转,转而三百六十五天消瞬即逝,第二年就这样,悄然无声的来临了。   这年的春节是二月份,也是布里斯班最热的月份,偌大的宅邸内,中央空调二十四小时开着,还是觉得很闷,很热。   堆满泡沫的浴缸里,顾念抱着一个不大的小男孩,悉心的给他洗着短短的头发,还用泡沫在孩子头上堆成小山,“海利,看像不像云朵?”   “海利啊,叫阿姨,阿……姨……”   她认认真真的教着孩子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都两岁多了,就是不会开口说话。   顾念自言自语的说了很久,孩子也只是歪着小脑袋眨了眨眼睛,随之捧起一水泼向了她。   她笑着揉着孩子的小脑袋,用清水将头上的泡沫冲净,“海利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呢?嗯?”   这要是让乔珊珊和盛少琛知道了,会不会埋怨她?   果然替别人养孩子,是真不容易。   给孩子洗完了澡,换上了漂亮的新衣服,再涂抹香香,然后她裹着浴巾出来,将孩子交给门外站着的男人怀中,再从他怀里接过另个小宝宝,重新折返回了浴室。   明明这两个孩子是一起长大的,而且年岁上,海利还大一些,但这孩子都已经会说话了,一到了她怀里,就咿咿呀呀的叫着‘麻麻’。   顾念柔柔一笑,给孩子冲洗干净,再轻轻的抱入浴缸里泡澡澡。   这孩子就是沈念临终前托付给她的,所以她给孩子起的名字是傅难念,小名阿难。   悉心的给孩子们先后都洗完了澡,她也换了衣服,吹干头发,再抱着阿难下楼时,远远的就看到客厅沙发上,淦嗔抱着海利正在嬉闹。   小家伙被他按在怀里,不停的贴着他的脸颊,海利被他下巴的胡茬扎的咯咯直笑,淦嗔余光瞥见了她,才说,“海利还不会说话,怎么回事呢?”   说着,他目光也就撇向了傅晏,傅晏似早已注意到他目光中的深意,直言,“没病。”   淦嗔有些无语,傅晏有的时候真的很寡言少语,随着顾念的治疗日益进步,他也将重点都放在了其他的医疗工作上,对于治疗患者,倒是颇为上心。   顾念抱着阿难走过来,短短的路程,她却走得很慢,也很缓,完全就是一瘸一拐的。   经过这一年的治疗,能摆脱掉拐杖,已算实属不易。   淦嗔极快起身,从她怀中接过了阿难,刚抱在怀里,孩子就搂着他的脖子,叫了句,“舅舅!”   “真乖!”他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小脸颊,随之就又看向了海利,“你呢?臭小子,还不肯说话吗?”   顾念不喜他凶海利,急忙一坐下时,就将海利抱在了怀里,还说,“别说他,我们海利只是不愿意说话,对不对?”   海利眨巴着大眼睛,也不说什么,只是小脑袋趴在了她的怀里。   淦嗔却不耐的皱了皱眉,“不如,你别让他叫你阿姨了,叫妈吧!”   说着,他还俯身凑到了海利近旁,捏着他的小鼻子,“来,海利叫妈妈,妈妈……”   令人意想不到的,本是男人随便一句玩笑话而已,但孩子竟真的当了真,还仰起小脑袋一瞬不瞬的看着顾念,真的叫了一句,“妈妈。”   刹那间,顾念都懵了!   要知道,这可是海利第一次开口说话啊,而且还是管她叫妈妈……   她无措的愣了愣,淦嗔也从怔松中反应过来,又伸手将海利抱了过来,“原来你是想叫她妈妈呀!那怎么不早说?以后她就是你妈妈了,叫妈妈就对了!”   顾念无措的深吸了口气,“对什么对?海利的妈妈不是我。”   不过考虑到孩子还小,这种事情,等以后再慢慢解释吧!而且两年了,她尽可能的想办法联系乔珊珊,都一无所获。   淦嗔偶尔会回国一段时间,顾念也会拜托他回国查找,但都毫无消息,恍若乔珊珊这个人,在两年前就彻底消失,再无存在。   “你不是干妈呢?干妈和亲妈有什么区别?”淦嗔单手托腮,幽深的目光早已移去了别处。   顾念稍微细想一下,感觉也对,只要孩子愿意,就先这样吧,具体的,等以后再说。   傅晏走过来,抱起了阿难,领着海利去了院子放烟花,炫彩的礼花划破夜空,欢声笑语,持续不断。   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排斥拒绝的生活,和尴尬的陌生关系,竟成了她心底希冀的美好,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若这样的日子里,轩轩和圆圆也在她身边,又该有多好? 第590章 给我滚的远远的!   同一个天空,同一个月圆之夜,国内的A市,这年的大年三十,帝云斋内上演了一幕前所未有的景象。   那就是本应举家齐聚,载歌载舞的团圆之日,帝长川和洛城夕竟同在一桌之上,共享年夜饭。   这样的景象,几乎亘古未有,也从未想象,但就这样,真真实实的发生了,而且两个男人坐在一起,画面竟也出奇的和谐。   只是那氛围,就别提多压抑阴谲了。   不同于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不远处的客厅里,帝墨轩将圆圆压在了身下,并用小拳头敲击着他的头部,嘴里还道着,“叫哥!没大没小的,叫哥,不知道吗?”   圆圆两手捂着小脑袋,不满的性子极其倔强,“不叫,就不叫!”   “明明我们是双胞胎,明明一起出生的,凭什么叫你哥?”   帝墨轩不屑一笑,“就因为我比你早出生几分钟,叫哥!”   俩孩子在沙发上打架,帝墨轩仗着胖乎乎的体力缘故,各种欺负圆圆,旁边的几个保姆和管家都看傻了,有心过来拦阻劝说,但又无济于事,再偷眼观瞧餐厅那边,两位先生更是严沉以待,彼此纷纷都唉叹了出声。   其实呢,这样的日子里,不管怎样安排,帝长川和洛城夕都不应该聚在一起的,毕竟都是两大家族的总裁,年节之日,陪同长辈,也是应该的。   但很不凑巧,在春节之前,潘秀玉就在帝浩海的陪同下出国了,老人临走时还说,“帝家这么多年了,就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过,好好的两个重孙子,非要被洛家抱走一个,好好的孙媳妇,非要弄得下落不明,死活不知,好好的几个孙子,也弄得……”   所以老人满腹怨愤,最终就带着老儿子,远赴国外,一是为了散心,二是为了疗养身体。   而自从廖雨辰雇人谋害帝长川失败后,就担心事迹败漏,所以早于两年前就回了D市,并再未踏足A市,也不曾和帝家这边,有任何的联系和瓜葛,仿佛要故意撇清关系似的,逃之夭夭。   虽然帝长川也查到了一切,但毕竟证据不足,而且也算帝家内部矛盾,闹大了着实不太好看,便暂时压下,并在商场上,各种针对廖氏集团,所以这两年来,对廖雨辰来说,也不好过的。   洛城夕能到此,也是因为蒋锳在经过警方调查和惩处后,便飞往国外陪同女儿洛弯弯治疗,洛家只剩了他和圆圆父子俩,年节假日,圆圆又想来找帝墨轩,他便陪同儿子一起来了。   如此一来,就有了两个男人同框同桌的画面。   “爸爸!”圆圆一边抽噎着小鼻子,一边马不停蹄的跑进了餐厅。   帝长川和洛城夕几乎闻声的同时,都看向了孩子,并纷纷起身准备抱孩子,但圆圆却径直扑进了洛城夕的怀里。   “爸爸,我们回家,不在这里了,帝墨轩欺负人!”圆圆趴在男人的怀里,小眼泪一滴一滴的,染湿了男人的深色衬衫。   洛城夕浅然一笑,一边哄着儿子,一边给孩子穿外套,然后领着孩子的小手,出了宅邸。   从始至终,帝长川静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圆圆不断的管洛城夕叫爸爸,冷峻的面容也一沉再沉,待人都走了,他才冷眸扫向了帝墨轩。   他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儿子,不禁剑眉渐渐蹙起,“轩轩,你总欺负弟弟做什么?还有,你是不是该减减肥了?”   这孩子怎么胖成了这样!明显比同龄孩子胖出一倍不止了。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没像这样过,这长大了,颜值和体型方面,岂还得了?完全不敢想象了吧!   旁边的保姆和管家急忙低下了头,纷纷说,“我们一定会严格控制小少爷的饮食,争取在新的一年里,让小少爷瘦下来一些……”   轩轩不以为然,“不,太奶和奶奶说我胖点好!”   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扑向了帝长川,他俯身一把抱起儿子,这小子,沉甸甸的,像个小肉墩似的。   帝长川皱眉望着孩子,“儿子,以后别总欺负弟弟,乖儿点。”   轩轩不屑的吐着小舌头,只说,“那看我心情。”   ……   年月再继续,时间也在慢慢累积,随着孩子们的一天天长大,日子也转瞬而过,转眼,第三年又来了。   这一年里,A市这边可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   那就是一直来稳固的龙家,由龙老三掌控的地下人脉和各种产业,都被顾涵东彻底收购,并取而代之。   而龙老三也经过几次的殊死较量后,终究因罪名确凿,被警方逮捕,判处了终身监禁。   龙氏集团仍旧由龙二爷掌管,但对龙老三的被抓和伏法一事上,二爷虽然没给出过正面反应,可顾涵东还是感觉此人为弟弟报仇的几率颇大,不可掉以轻心。   顾氏吞并了龙家一半以上的产业,可谓又壮大了一个层次,现如今的顾氏,稳然有超越其他家族,直居国内第三大家族,位置仅此与帝洛两家。   所以这一年,对于顾涵东来说,是极其欣慰又取得成果的一年。   大年初一,他一早便去了老宅的墓园,给父母和小姨上坟,并站在‘顾念’的墓前,思绪沉沉。   “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我妹妹,但那种环境下,你也应该和她一起共生死共患难了,可能你还救过我妹妹,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还是希望你能在此长眠,罪魁祸首龙老三也绳之以法了,愿你能安息。”   “既然你知道她不是顾念,那么,顾念现在她在哪里?”   猝不及防的男声从后方侵来,低沉的嗓音,暗哑的语气,染指浓稠的情愫,几分歉意,几分悲凉。   顾涵东轻微一愣,慢慢的转过身,就看到了单手领着小轩轩,一身西装革履的帝长川。   自从顾念那件事后,这已经是第三年了,他几乎也成了习惯,不管多忙,年年的初一,都会来此带孩子祭拜。   顾涵东面容瞬间就阴了下去,余光也扫到了不远处正朝着这边走来的洛城夕,还有他怀里抱着的小圆圆。   “听着。”顾涵东压低了声音,阴郁的眸光幽深又凛然,“我妹妹在哪里,我不知道,而且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帝长川,洛城夕,你们趁着我还没起诉夺回这两孩子的抚养权时,适可而止,滚,给我滚的远远的!”   顾涵东说完,就从帝长川手里接过了轩轩,又极快的步子来到洛城夕近旁,从他怀里抱走了圆圆,然后领着两个孩子,消失在了墓园。   三年多的时间了,顾涵东还是耿耿于怀,对他们两人,包括盛少琛和司徒其,都怨气颇深,成见极浓,每逢见面,也都是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宅子的院子里,顾涵东俯身看着两个孩子,轩轩马上抬手一本正经的放在额前敬礼,“报告舅舅,我一直在看着爸爸,他木有女朋友,也木有私下里和女人约会!”   圆圆眨了眨眼睛,也学着帝墨轩的模样,忙说,“我爸爸也木有!”   顾涵东扑哧一下被这两个孩子逗笑了,揉了揉孩子们的小脑袋,“小笨蛋,舅舅没有让你们看着爸爸们,舅舅只是说,如果他们有了女朋友,或者想要给你们安排新妈妈时,就来找舅舅!”   “咱们不受后妈的欺负,往后舅舅养你们。”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纷纷都扑在了顾涵东的怀里,小脑袋磨磨蹭蹭。 第591章 臭美   经过三年的康复和治疗,顾念的腿,也恢复好了很多。   走路时无需再刻意放缓放慢了,也没有了一瘸一拐的迹象,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行走,和生活了。   还不仅如此,在这一年里,她也用极其顽强的意志力,终于摆脱了药物的控制,彻底戒药成功。   所以这一年,对于顾念来说,真是百感交集,也成就颇多。   淦嗔几乎一整年都不在这边,临近春节时,才回来的,他一倒完了时差,换了身居家服从卧房里出来,就看到走廊上一边低头翻着手机,一边赤脚踩着弹力球的顾念,他不禁皱起了眉,“这是做什么呢?”   “新的治疗?”他疑惑的看着她脚下踩着的那个弹力球。   顾念翻看手机的动作不停,只说,“不是。”   都不等淦嗔再问,海利和阿难就正好从房间里打闹着跑了出来,两个孩子途径他身边时,海利说,“妈妈想穿高跟鞋,叔叔说这样练习有好处!”   阿难也在旁边补充,“嗯嗯,麻麻想穿高跟鞋!”   两个孩子正在玩闹,说完了就纷纷都跑下楼,继续玩闹去了。   淦嗔一脸无语的看着顾念,用手戳着她的小脑袋,“长这么丑,还这么臭美,真无聊!”   顾念,“……”   她哪里长得丑了?是淦嗔没有审美好不好!   他看她盯着手机全神贯注,也懒得再多管什么,便转身下了楼,问过两个孩子想吃什么后,他就进了厨房。   淦嗔厨艺相当好,做饭也是他最大的爱好,每每回来,都会抽出很多时间精心烹制各种美食,此时也不例外。   他埋首做饭时,无意中,就看到楼梯方向,傅晏正和顾念聊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的,看样子好不和谐。   男人不禁皱起了眉,他记得之前傅晏还对顾念冷冰冰的,怎么自己不在家的一年里,竟就变样了呢?   等傅晏下来进厨房翻找冷饮时,淦嗔一边颠勺一边往菜肴里加调料,并道了句,“别打我妹的主意!”   傅晏先是一愣,随之明白了他指代的是什么时,不禁就笑了,本想出去的,却似想到了什么,才说,“龙老三被抓了,龙家一半也都归顾涵东了,这件事上,你没少帮忙吧?”   淦嗔比任何人都了解龙家内部的一切,手中也掌握了不少龙老三的证据,有他在暗中协助,所以顾涵东才会如此一帆风顺。   “算是互惠互利吧!”淦嗔淡淡的,毕竟龙老三处理掉了,龙家那边,对他也不会再造成什么威胁,往后他反复回国时,也自然可以省心不少。   傅晏眸色微深了几分,但到底也没说什么,便拿着冷饮出去了。   当晚,傅晏照顾着两个孩子睡觉,顾念便就回了房间,冲了个澡,然后选了本书,正靠在床上翻看时,淦嗔就敲门进来了。   “可以聊聊吗?”他忽然说。   顾念感觉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合上了书,“可以啊。”   男人走到床边,拉过椅子坐在了一边,“你的腿和肩上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往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提及此事,似霎时间打开了顾念的话匣子,她最近也正有此考量,因为好歹和淦嗔也相处三年了,所以不算太陌生,便也没有顾忌的直接说,“当然有啊,我想继续投身医疗行业。”   毕竟,做医生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梦想,能用自己的梦想和爱好成为职业,并一生投入其中,也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美好,顾念不想辜负这些。   “我国内有中心医院,我想再多开几个医院,再多聘用一些好医生,多救治一些患者,大叔有意过了年去菲利亚,我也想去,那边听说医疗条件略差,患者很多的,正缺医生……”   淦嗔有意打断她,并及时出言,“所以,你想跟着傅晏一起去?”   顾念点了点头,通过这几年的了解,她发现傅晏不只是医术高超那么简单,他完全横跨了整整七科,几乎外科领域,就没有他不会的,而且他的临床经验,也是她的几百倍不止。   这样极其有天赋,又有能力的医生,完全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想多跟在傅晏身边一段时间,多学些东西。   “他去那边,是做无国界医生,你知道这样的话,很容易遇到各种事故,出现很多意外的,你还要跟他一起?”淦嗔继续反问。   顾念稍微想了想,还是笃定的点了点头,“嗯,我要去!”   “不怕死了?”淦嗔略显疑惑,“你死了,你国内那两个儿子,可就没妈了!”   他说着,从衣兜里扔出了一摞照片,都是他回国时,偷偷拍的帝墨轩和圆圆,无意中拍摄到别人时,都被他删掉了,所以照片里,只有两个孩子。   顾念开心不已,一张张的拿起来细细过目,对孩子的思念之情,瞬间染满心扉。   “看着你孩子的照片,再回答我,确定还要去?”他又问。   顾念思量了一会儿,慢慢的放下了儿子们的照片,还是说,“那也要去,傅晏是一位难得的好医生,医术和经验都有很多,我想跟他多学学。”   淦嗔彻底说不出话了,他没想到自己忙着别事耽误的一年里,竟导致了她对傅晏有了这种迷恋!   他轻微的抬手揉着眉心,权衡再三,才说,“丫头,我知道你年纪大了,又长得……”   淦嗔放下了手,定睛重新看向她,虽然他总是口口声声的说她是丑八怪,但那不过是自己有意褒贬罢了,她是真的很漂亮的,无论从各个方面,都远超同龄女孩子,当之无愧的美女。   “是,你长得还凑合,你想再婚也好,恋爱也罢,都可以,完全随便,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傅晏,懂吗?”   顾念尴尬的眨了眨眼睛,“你乱说什么呢?我只是比较尊敬他,想跟在他身边学习,拿他当老师而已,什么就结婚恋爱的,阿嗔,你误会了吧!”   她这几年重心都在自己的身体治疗和恢复上,从未有过这方面的想法,此刻想跟随傅晏学习,也是如此,只是学习,绝不参杂任何私人感情的。   淦嗔皱着眉,面容中染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注,“学习的话,先不讨论,但其他的,绝对不可以!”   但这话说完了,他又马上后悔,急忙改口,“学习也不行!绝对不行,你病好差不多了,就收拾东西,带着海利,我给你重新找个房子。”   顾念迟疑的一愣,急忙拦阻,“为什么?”   淦嗔目光严谨,“我这么说是为了你好,他不会再收学生的,而且当他的学生,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此一说,她更加好奇了,“是不是之前出过什么事儿?为什么这么说?”   “这……”   淦嗔明显欲言又止,犹豫了下,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只言,“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了?听我的吧!离他没事远一点,他也教不出什么好学生来!”   顾念,“……” 第592章 什么时候最绝望?   事实证明,顾念不仅仅性子倔强,同时也非常坚持己见。   任凭淦嗔苦口婆心各种劝阻,但年节一过,她便趁着淦嗔离开之际,带着两个孩子,与傅晏踏上了去往他城的车。   她这一走,等淦嗔听闻消息再回来时,就晚了。   因为傅晏带她不只是滞留在一个地方,几乎一年多的时间里,辗转了将近二十多个国度城市,可以说,这一路上,顾念和傅晏走,淦嗔带人后面追,终于,在第四年年底时,才在菲达佩尔找到了她。   这个城市的名字很好听,但却是个濒临沙漠的内陆城市,一年四季遭受黄沙侵蚀,可谓民不聊生,所以患者也特别多。   淦嗔找到她时,就看到顾念正穿着染血的外套,全神贯注的跟着傅晏,在一间简易的小房子里为患者做手术。   他无措的倒吸冷气,蹲在一边吸着烟,耳畔两道小声音闯入耳畔,“舅舅……”   淦嗔寻声转过头,就看到两个穿着异域风情衣服的小家伙,在沙土道上笨笨磕磕的朝着他跑来。   他摁灭了香烟,起身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看着孩子们被阳光晒的黑黝黝的,不禁皱眉的看向了房子里还在手术中的一男一女,嘴里抱怨的说了句,“这个丫头,怎么当妈的,这个孩子照顾的……”   海利还有些纳闷,“我妈妈怎么了?”   “我和海利哥在这里玩的可开心了呢!叔叔还会带我们骑骆驼……”阿难也说。   淦嗔无措的点点头,“好好,他们都好,就舅舅不好可以了吧!”   他看着顾念那边手术结束了,便将孩子交给了小六照顾,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傅晏正在为患者处理最后的伤口缝合,顾念在一边收拾器具,淦嗔走进来时,直接一把握上她的手,拉拽着向外。   外边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他才放开了她,“你是真不听话啊!跟着他满世界的跑什么?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跟着他,你了解他吗?他和你不一样,他一个连行医执照都没有的人,而且,他以前杀过人!”   突如其来的几句话,震慑了顾念的耳膜,她猛然就愣住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傅晏以前是医生,还有多个学位,在国内医界颇有成就。”   淦嗔这么说,其实是有点不准确的,傅晏这两个字,直到今天,在国内医学界都是一个传奇神话般的存在,因为他从进入这个行业的那一天起,就有着超越其他所有人的天赋和特长,通过日积月累的学习后,更是练就了更为精湛的医术和能力,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迈步上前,两手扶着顾念的肩膀,“他以前也有过学生,还不止一个,是整整五位学生,但一起化学药品爆炸事故里,这五个学生都死了,傅晏为了替这五个学生报仇,也亲手制造了一场意外事故,将其他三个人给弄死了,从那件事以后,他被彻底吊销执照,而且国内各大医院集体同意,对他终身永不录用!”   所以傅晏才会活跃在这些不知名的小城市里,做这这种默默无闻的无国界医生,治愈患者,救治病人。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那样你就不会蠢笨的跟着他跑这儿来了!”淦嗔拉起了她的手,“现在也不算太晚,带着孩子,跟我回去!”   顾念挣了挣,从他手中脱离,并后退了几步,“你先等等,你说的那起事故,我好像听说过。”   那起事故,是发生在十年前的D市,因为涉及很多人,外加还有傅晏当时的影响力,所以顾念从苏漫那边听闻过一些。   虽然暂时无法具体去调查和考证,但通过这么长时间的了解,顾念可以肯定一点,“傅晏他不是那种随便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人。”   “这两起事故的发生,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是真的有原因的。   但却已经没办法再重新调查了,因为傅晏本身就是傅家的私生子,他的存在,一直以来对傅家都是一个污点和忌惮,担心他撺掇家产,担心他居心叵测,即便他致力医学,也仍旧让那些人心存不安。   所以,很多原因的趋势,导致了十年前那场惨剧的发生,而傅晏本人,也在那起事件末了,便出了国,再未踏足过D市半步。   淦嗔气的咬牙,“就算有原因又怎样?他当初的学生,就是因他而死,现在你再当他学生,你不怕同样的厄运降临在你身上?”   “厄运?你怎么这么迷信呢?”顾念无奈的摇了摇头,“好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跟在他身边,也算不上是他学生吧!”   最起码,傅晏从未正式提出过,只是拿她当助手,或者朋友之类的而已。   “还有,生死有命,若真有这一天,我只希望我的死,能有一定的意义。”   顾念跟着傅晏这一年多,走遍了很多城市,很多地方,见了很多,看了很多,虽然医生这个行业,注定是和死神脱不了干系的,但她仍旧对生死,又有了一番新的定义。   人,这一辈子,其实真的很短。   能为了自己挚爱的职业,牺牲付出一些,也算是极好的吧!   淦嗔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无语,只觉得莫名一股怒火凭空而起,想要爆发,却又努力强压制着,思量下,才说,“那个沈念,还记得吧!”   顾念蓦然一怔,视线跟着起了波澜,“怎么了?”   这四年的时间里,她何时忘记过沈念,曾经发生的一幕一幕,时时刻刻会在她眼前缭绕浮现。   淦嗔轻叹了口气,“沈念回D市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把无形的利剑,狠戳向了顾念的心口。   沈念当时是真的死了,就死在她眼前,爆炸时尸骨无存,又怎可能好端端的重新回到D市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现在的这位沈念,并非真实的沈念,应该是她那位双胞胎姐姐。   “你不是答应过沈念,替她报仇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走吧,我送你回国。”淦嗔说。   顾念想了想,“她刚回来?”   淦嗔点点头,“小六调查到的是这样,回D市也有半个月了吧!”   “行,我知道了。”顾念敛下了眸,转身便径直踏进了一间老旧的房子,里面有十几个床铺,上面都躺着各式各样的患者。   她一进去,就开始悉心的为每个人检查身体,更换输液药物,忙的不亦乐乎。   淦嗔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还是有些好奇,才迈步走去了她近旁,“怎么不收拾东西?回国得需要点时间,我们先去……”   完全没让他说下去,顾念只言,“我先不回去。”   男人一怔,“不回去?那你答应沈念的……”   “答应她的,我都记得,她的仇,我也会替她报,但不是现在。”顾念低头拿出患者腋下的体温计,看了看温度,又重新调配了药剂,给患者注入,边忙边说,“这个冒牌的沈念,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是傅博年,是想成为傅太太,那如果我现在回去了,揭穿了这一切,岂不是太便宜她和傅博年了吗?”   人,在什么时候才会最绝望?   不是事实揭穿呈现在眼前的那一刻,而是,等一切顺利发展,水到即将渠成的那一刻,突然被人戳破,事实的真相,和发生的这一切,那种愧疚,那种自责,那种崩溃,才是最巨大的。 第593章 都弄丢了老婆   A市柒旗楼上包厢。   “喂,琛哥,听说你这几年在海托斯克发展不错啊!”宋少卿调侃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璀璨明亮的灯光下,盛少琛姿态慵懒的轻掀眼皮,朝着说话人的方向扫了一眼,悠然的叼着烟,起身端了杯酒,和对面碰了下,便仰头全数饮了下去。   他在海托斯克发展的确实不错,也挣了不少,但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捐出去了。   特别捐献给各个城市的孤儿福利机构,也因此被各大媒体标榜成为了新一代热衷慈善的善人行列。   宋少卿挑眉看向他,“那这次就不走了吧?”   盛少琛轻点了下头,低沉的嗓音只道,“暂时。”   宋少卿耸耸肩,随之就递眸看向了旁边的夏侯率,两人继续有说有笑,不再管这边面容阴沉的宋子良,和单人沙发上眸色暗沉的盛少琛了。   盛少琛陪着宋子良喝了几杯,手机忽然响起,才接起了电话。   “我想煮方便面,但是烫手了,怎么办?”宋依依甜柔的嗓音顺着听筒就传了过来。   盛少琛不耐的眉心当即拧紧,“你打电话过来,只是这事儿?”   宋依依那边用脖子夹着电话,反复看着自己烫红了的手指,小声音有点软糯,“嗯,不然呢?”   她差不多于一年前留学回来,因为之前两人假结婚的事情,所以只能按照申佳人的意思,搬去和盛少琛同住,也随着他一起回到了A市。   盛少琛好看的面容彻底阴鸷了起来,只言,“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完,就要挂断电话,而那边宋依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少琛哥,你怎么说话呢?是不是不想澄清假结婚的事儿了?”   一句话,登时堵的盛少琛哑口无言,只能作罢了挂电话的冲动。   宋依依又说,“那个,长川哥,他……他明天有时间吗?我想……我想……”   盛少琛听着她那边支支吾吾了半晌,忍不住额上青筋直起,“你想什么?他没时间,也没空,看电影还是吃饭的,别想了!”   宋依依确实喜欢帝长川,而且是发自肺腑的崇拜,所以,仗着和盛少琛假结婚的事儿,一次又一次讹诈他帮自己牵线搭桥,因此,盛少琛都要气炸了。   “那我也不澄清,我就还是盛太太,以后还给你生猴子!”她说着,就赌气的直接挂断了电话。   盛少琛近乎无语的看着手机屏幕,沉闷的深吸了口气,而旁边宋子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依依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就不该找她,现在知道是麻烦了吧?”   “哎……”盛少琛扔下手机,仰头叹息,他如果早知道宋依依钟情帝长川,当初就算再急,也不会选她的!   宋子良轻然一笑,“这样,我出面帮你澄清?”   反正盛少琛和宋依依的结婚,也从未对外公开过,只是盛宋两家长辈知晓了而已,所以想要澄清,也非常简单。   盛少琛抬手搓揉着眉心,只说,“再等等,实在没辙时,你再帮忙吧!”   两人正说着,包厢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接着,帝长川颀长的身形,手裁的西装清隽,步履如风的径直进来,同时,他手边还领这个不大的小人儿。   盛少琛轻微抬眸,就撞见了那道小身影,急忙坐起身,“来,轩轩,到叔叔这儿来!”   帝墨轩也不认生,毕竟私下里也偶尔见面,所以自然的三两步就扑向了盛少琛怀中,被男人紧紧的抱着,揉着胖嘟嘟的小脸,“哎呦,轩轩,你是真该减肥了,这么沉,你爸都要抱不动你了吧!”   轩轩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当即染出了不耐,“才不减呢,我爸说喜欢我胖乎乎的!”   盛少琛亲了亲孩子的小脸,“叔叔也喜欢,只是太胖了,长大了没女孩子喜欢呢!”   “那我就不要女孩子,女孩子总哭哭啼啼的,多烦人。”帝墨轩一边说着,一边小手就朝着桌上的饮品够去。   帝长川轻微欠身,替儿子拿了一杯果汁,还顺带着拿了几样水果,喂给了孩子。   宋子良歪头看着小家伙,余光扫向帝长川,“你怎么当爹的,怎么走哪儿都带着他呢?”   柒旗这种场合,而且还这么晚了,带个四岁多的孩子,着实不太好。   帝长川对此也只是无奈的紧起了眉,他能怎么办,这边刚要走,儿子就吵闹着不睡觉,还非要跟着。   “你懂什么?长川是典型的奶爸啊,走哪儿必须带着儿子呢!”盛少琛打趣了句。   旁边的宋少卿冷不丁的又神补刀,“那就是带子狼啊!”   宋子良忽然一脚踢上弟弟,示意让他管住自己的嘴,宋少卿怏怏的捂着踢疼的腿,挪身一旁,继续和夏侯率聊天喝酒。   帝墨轩靠在盛少琛的怀里,一颗颗的往嘴巴里塞葡萄粒,边吃边说,“我爸说了,在我妈回来之前,会天天带着我的!”   盛少琛轻微一愣,饶有兴趣的低眸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压低声,“那轩轩知道你妈妈是谁吗?”   “顾念,顾小姐。”轩轩一本正经,吐字极清楚,“一个不知道爱护我,整天就知道疯玩的坏人!”   盛少琛视线微凛,下意识的,他和宋子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帝长川,目光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这么私下里教儿子的?!   帝长川阴鸷的眉线颦蹙,大手搂过了儿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半夜起床找吃的时候,看到老爸不睡觉,拿着妈妈的照片翻看呀,一看就是一整夜呢,我都吃饱了,你还在看照片,所以妈妈是坏女人,不管我们!”   童言无忌,孩子的一句话,着实像软软的一刀,直戳向了几个人的心口。   帝长川也下意识的面容一沉,转手就将帝墨轩丢去了宋少卿和夏侯率,并说,“不是要吃夜宵吗?让两个叔叔带你去!”   宋少卿一愣,他刚和夏侯率提议去吃烧烤,竟还要带上这个小鬼,但两人略表抗议后,便也欣然的抱着帝墨轩出去了。   只剩下了三人的包厢里,气氛压抑,低沉。   盛少琛眼底划过一丝惆怅,优雅的双腿交叠,点了支烟,随着烟气的袅袅迷蒙,他叹了口气,“看起来,我们还真是好兄弟啊,连感情境遇都差不多大体相同……”   宋子良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苏云韵也一走四年多了,一点消息没有,整天儿子缠着他问妈妈去哪里了,他都不知道如何应答。   念及此,他满心的感慨也颇多,端起酒杯,连续灌了自己几杯,“是啊,堂堂三个集团的总裁,竟都把老婆弄丢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对她再好一点,这样,她就舍不得离开了吧!”盛少琛呢喃出声,叼着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帝长川用一种复杂又森然的目光左右扫向两人,沉吟了半晌,极快的倾起了身,径直向外。   “要走?”宋子良的声音响起。   盛少琛也挑了下眉,“去哪儿?”   帝长川箭步不停,只言,“厕所,一起?”   宋子良和盛少琛,“……” 第594章 她回来了!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普照大地。   黑色的劳斯莱斯照例又在一家路边摊位旁停了下来,随着林凛下车,中年妇女就笑了,“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煎饼果子吗?”   林凛略显尴尬的笑了笑,“对的。”   妇女一边忙着做一边打趣道,“都差不多四年了,每天雷打不动的一样早餐,你们老板应该是我见过第二位这样执着的人了!”   林凛苦笑的垂下了头,“那第一位呢?”   “第一位啊,是一位年轻的小姐,还是位医生呢,每天也喜欢吃我的煎饼果子,吃了差不多也四年多呢!”   林凛轻微的有些慌神,在结果妇女递送过来的煎饼果子,付账时说,“那之前那位,是我老板的太太。”   中年妇女一怔,“哇,夫妻俩都爱吃啊,那我要不再做一个?免费的,我不收钱。”   林凛急忙摇头摆手,“不用了,我家太太暂时不在这边。”   “这样啊,那等她哪天回来了,我免费请你们。”中年妇女微笑着,目送林凛上车。   买好早餐,送老板去公司,下午正常四点半接老板下班,然后送他去幼儿园接小少爷,差不多这就是每天的日程行程。   极少会参与社交应酬,也鲜少出席酒会宴席,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季节变化,每天公司幼儿园和家,三点一线,这样的生活,帝长川已经持续了四年之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弹指间,就到了第五年,临近年尾时,帝长川这样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了。   顾涵东一直致力挖掘五年前顾念绑架案,势要揪出一切真凶,经过这五年的时间,差不多绑匪也都落网了,唯独缺了齐济一人。   只有抓到了他,才能从他口中问出还藏匿在幕后的元凶身份,所以为了找到齐济,顾涵东费劲了人力和财力,终于,在年尾时得到了线索。   他也为了找人,而飞去了锦城。   本来这趟行程,是秘密进行的,但到底还是被帝长川知晓了,不知道是考虑到了什么,还是猜到了什么,他竟将孩子交给苏云韵照料,然后抽身也飞往了锦城。   对了,苏云韵于第四年头上时,就回来了。   自然和宋子良揪扯不断,也发生了很多,但令宋子良出乎意料的,就是苏云韵还带回了个女儿,虽然她有意藏匿,但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那小丫头长得特别好看,眉清目秀的,宋子良一眼就认出了,也敢肯定苏云韵当年走时,顾念并未给她做流产手术。   所以这些原因的参半,宋子良对顾念也颇为感谢,替帝长川照顾儿子的事儿,更是当仁不让。   幸好这次帝长川也去了锦城,若他没去,怕是顾涵东此番绝对凶多吉少。   因为齐济那边,也经过这几年的累计,积攒了不少人手,还知道有人来抓捕自己,所以早已有了防备,顾涵东贸然行动,险些就中招,幸好帝长川及时赶到,两人才顺利逃出,只可惜,过程中,还是受了伤。   但所幸结果是好的,齐济也被警方控制住,虽然口风还比较紧,但全盘托出也是迟早的。   此行锦城,用时差不多是十来天,待帝长川再回来时,就坐了轮椅。   他腿部中弹,虽然手术很顺利,对腿部也不好造成什么影响,但医生还是建议他使用轮椅,等伤口彻底愈合,再正常行走。   所以他一下飞机,帝墨轩就从苏云韵怀中挣扎而出,三两步扑向了他,“爸爸,你怎么这样了?”   “我刚几天没见到你,你就成瘸子了,爸爸,这是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帝墨轩越说越担心,没控制住就掉了眼泪,抬手不断的抹着眼泪,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帝长川皱眉的看着儿子,抬手拨开了他的小手,“多大了,还总哭,不是告诉你,男孩子能流血流汗,不能随便流眼泪吗?”   他有的时候都纳闷,他小时候也不爱哭啊,怎么这孩子这么喜欢哭鼻子呢?一定是像了顾念……   帝墨轩委屈的抽噎着,努力吸着小鼻子,声音也瓮声瓮气的,“可是爸爸你瘸了……”   “……”帝长川着实有些无语,“没瘸,你爸爸健康着呢!”   这都是只是暂时的,这孩子……   他领着儿子,一行人缓步出了机场,苏云韵还有事,便先走了,林凛驾车先去了幼儿园,将轩轩送进去后,再驾车送老板去公司,但路上时,还是照例在煎饼摊停下。   但此次不同以往,林凛不过片刻,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手中的电话刚刚挂断,焦急的透过车窗和老板说,“帝总,你看下新闻,看新闻……”   帝长川平静的俊颜染出疑惑,而林凛也在此时在手机中找到了相应的新闻,其实也无需怎么找,一点进去就能看到各大网页的头版消息,随手点开一个,一张张配图的画面,接连闯入眼前。   他将手机递送到老板面前,“您看看!”   帝长川低眸看了过去,只瞥了一眼,他整个人就僵住了,旋即,他直接拿过了手机,首先入目的,就是赫大的标题,‘过世五年的顾氏集团大小姐,帝氏集团少夫人顾念奇迹般生还,还现身并大闹傅总婚礼……’   下面,就是一张接着一张的配图,照片里,顾念一身深蓝色的礼裙婀娜,清秀的眉目如旧,只是那目光颇冷,还端起一杯酒,直接泼向了傅博年。   他震惊的眸色一阵紧缩,手指不断下滑,更多的画面接连入目,还有一段段的记者绘声描述,‘顾小姐大闹婚礼现场,爆出惊人内幕,隐藏在沈家二十多年的丑闻,彻底公开……’   帝长川俊颜瞬息万变,目光复杂的看着照片中的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面庞也不曾有什么变化,而且,她是真的还活着,也还回来了!   这五年来,除了这次锦城之行外,他未曾离开过A市半步,虽从未动用人力物力找寻于她,但等待,也是有目共睹的。   看来,她没让他白等,是真的回来了。   只是,她不先回A市,一回来就直奔了D市,还大闹了傅博年的婚礼,又是为什么?   ‘顾小姐神秘消失五年之久,突然现身就阻止扰乱了傅博年总裁的婚礼,是感情生变,还是余情未了?亦或者是惨遭抛弃而怒火中烧……’   记者们各种各样的猜测,杂七杂八的言辞堆满了屏幕,帝长川极快的全部掠过,随之抬眸将手机还给了林凛,并吩咐了句,“去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凛谨慎的点了点头,但也说,“帝总,这顾小姐怎么会和傅总扯上关系呢?还有,大闹了傅总的婚礼,怕是傅总那边不会轻易放过……”   他没说下去,只注意到了老板面容瞬时黯了,冷眸中也渐渐凝满了厉色,帝长川轻掀眼皮,“你怎么不问问,我能不能放过傅博年呢?”   他和顾念从未离过婚,不管是在名义上,还是法律上,她都是他太太,消失隐匿了五年,突然就和傅博年扯上关系,帝长川会善罢甘休?   开玩笑,能让他等了五年之久的女人,他会再轻易放手?   当年都未曾放过,就更别提现在了! 第595章 亲爸爸和亲妈妈   时间倒退一下,回到本日的清晨六点左右。   一架由摩尔斯本直飞往D市的航班,飞机缓缓下降,地面上的高大建筑物一架隐约可辨,顾念为自己和旁边的小宝宝,将安全带系好,然后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之前,也就是昨日,临上飞机前,她订了三张机票,却因故临时取消了一张。   为什么要取消呢?   因为这件事,还让她和傅晏几乎几年来平静的关系,骤然打破。   当时她为两个宝宝收拾东西,一切处理妥当后,便领着两个孩子的小手,悉心的说,“阿难啊,妈妈带你回国找爸爸,好不好?”   阿难头戴着丝绒的小耳朵帽子,白皙的脸颊,漂亮的大眼睛,漂亮的不像话,歪着小脑袋看着她,“爸爸?”   顾念扶着孩子的小脸,“嗯,是亲爸爸呦,阿难想不想见爸爸?”   当初,沈念过世之前,曾说过,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可以将孩子交还给傅博年,而她也等了这么久,现在估计就是那个最佳时机了,虽然中途可能还会有点波折,但她也会有办法应付的。   阿难望着她,诺诺的点了点头,咧嘴就笑了,“好,阿难想见爸爸!”   孩子这句话刚说完,就撇到了门口赫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当即阿难和海利纷纷不约而同的叫了句,“叔叔!”   两个孩子同时朝着傅晏跑了过去,他俯身哄了哄孩子,就将他们都支走了,随后倾身迈步进了房间。   “顾念,你要带孩子回国?”傅晏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和清冷的俊颜,染出的薄怒幽深。   顾念微怔,她要回国的事,早于几日前就和他谈过,便自然的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傅晏轻微的叹了口气,努力想要压下呼之欲出的冷怒,克制的嗓音也更沉更甚,“你想带走阿难?”   顾念面容略僵,犹豫的似想说什么,但男人却又开了口,“你扪心自问,这孩子长这么大,是你抚养的吗?”   “现在又要随意带走他,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傅晏这个人,向来都是低调沉默寡言,几乎看不出具体的喜怒哀乐,个人情绪掌控的也异常极好,所以这五年来,他和顾念相处的,也还算很愉快的,更鲜少,几乎从未这样咄咄逼人过。   顾念彻底愣住了,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她无需扪心自问,对于阿难,甚至包括海利,这两个孩子的方方面面上,她照顾的,相较于傅晏来说,都太少了。   前三年她身体欠佳,一直在治疗和康复,自然无法身体力行的照顾孩子们了,而这两年里,她又随着傅晏东奔西走,四处治愈患者,从方方面面上来说,她是个好医生,但却绝对不是一个好养母。   是傅晏,无论工作多忙,无论日程多赶,也照样抽出时间照顾这两个孩子……   “海利我可以不管,但阿难,你不能带他走!”傅晏态度极其严谨,完全就是不容置疑。   话一落,傅晏便转身向外,走了两步,又顿住了。   他无措的深吸了口气,似也不想难为顾念,便又补充了句,“你回国后就和傅博年说,他想要孩子,就让他来找我!”   顾念看着男人向外的清远背影,不禁的连连皱眉,傅博年若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估计一定会来找他的,但以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怕又是……   综上所述,一直到顾念去机场,傅晏一直抱着阿难留在房间里,没露面,也没送她。   她也不想再难为他,毕竟阿难确实是傅晏一手带大,养了五年的孩子,突然抱走,又怎会舍得?   飞机缓缓降落,顾念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侧颜看向旁边座椅上的小家伙,“海利啊,等会儿妈妈要去忙点事儿,你一个人在酒店,可以吗?”   海利乖巧的点点头,“可以,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妈妈不用担心我!”   顾念微笑的扶着孩子的额头,“海利真乖,等妈妈忙完了,就第一时间过去接你,然后带你回A市,我们去找爸爸和妈妈,嗯?”   海利呆呆的望着她,“是亲妈妈和亲爸爸嘛?”   “是啊,他们都在等你呢!等海利长大了,一定会明白的,所以先不要怪爸爸和妈妈,好吗?”   海利使劲的点点头,“好!”   顾念揉了揉孩子的白嫩嫩的小脸蛋,“那海利还记着自己的中文名字叫什么吗?”   “盛晨曦。”海利一字一顿,吐字洪亮。   她柔柔一笑,“等见到了爸爸和妈妈,要把中文名告诉他们呦,他们就会第一时间认出你了!”   如果不是这五年来都找寻不到乔珊珊,顾念也绝对不会擅自做主的,将这孩子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此番回来,一是为了完成沈念临终前的嘱托,二就是找到乔珊珊,将晨曦交换给她和盛少琛。   航班安全抵达,顾念领着海利出了海关,因为此行她没打算耽搁太久,也没带什么行李,只有一个不大的小箱子,放了一些洗漱用品和两件换洗衣服而已。   海利一路上,都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生怕稍微一疏忽,就会丢了一般,顾念感觉出了微恙,低眸看向孩子,“这是怎么了?”   “妈妈。”海利小声唤着她,慢吞吞的扬起小脑袋,乌黑的大眼睛里也染出了一丝哀凉,“是不是找到了我亲妈妈和亲爸爸,你就要走了?你就不要我了?”   顾念不自然的脚步一顿,随之急忙在孩子面前蹲下了身,“不会呀,我一直都是你的干妈,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宝贝儿子,还有啊,海利往后就有两个妈妈,和爸爸一起疼爱你,不好吗?”   “真的嘛?”海利有些半信半疑,“可我怎么感觉妈妈有种要扔掉我的感觉呢?”   顾念哭笑不得,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才不会扔掉你呢!我的小海利这么乖,妈妈怎么舍得?”   “那我的亲妈妈也会像你一样喜欢我嘛?还有爸爸,他……他……他会不会已经有了别的孩子,早就不想要我了?”   可能也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却经历忐忑,外加顾念又将一切都告诉了他,所以总让这孩子心里有些不安,生怕被再次抛弃,或者嫌弃。   顾念无奈的轻然一笑,“海利啊,你的亲妈妈和亲爸爸,也在努力找你,他们也很想你的……”   她不由自主的拉长了声音,一想到乔珊珊五年来都下落不明,盛少琛那边,又听淦嗔说早已结婚,怕是此时孩子也有了吧!   那晨曦的突然出现……   她越想越有些不知所措,可能自己贸然的将孩子带回来,也确实考虑欠佳,所以思量了下,“这样,海利,我们先瞒着他们,妈妈帮你考察他们一段时间,确定了,我们在和他们说实话,好吗?”   海利有些懵懂,但还是全心全意的相信顾念,自然的点点头,“我听妈妈的!”   “还有啊,如果爸爸那边有了新的小宝宝,不喜欢也不疼我们海利了,那妈妈再带你走,好不好?”   海利连连点头,小手紧紧的环着她的脖颈,“好!那我要姓顾,我要叫顾晨曦!”   顾念扑哧一笑,美眸轻敛,思绪随之弥漫,如果这趟顺利的话,她希望能将轩轩和圆圆也一并带走,自己的儿子,要自己抚养! 第596章 你我相约定百年   一到D市,顾念便找了个酒店入住,然后看着时间,匆忙的化妆换衣服。   小海利三两下就将身上的外套和小帽子都脱掉了,然后光着小脚丫,趴在床上,两手托腮的看着她,“妈妈好漂亮呀!”   “穿这条红色,红色的好看,像新娘子。”   顾念正踌躇的看着床上放着的几条裙子,犯了选择困难,听孩子这么一说,便果断的选了那条宝蓝色的礼裙,她是去参加婚宴的,又不是去抢亲……   不过,思及至此,她此番就是代替过世的沈念,具体说来,和抢亲也差不多了!   她正踌躇着,海利又说,“那选粉色的,妈妈穿这个也好看,粉嫩嫩的,我喜欢……”   顾念朝着孩子做了个小鬼脸,还是毅然拿了那条宝蓝色的,进更衣室换上了,再出来时拿了外套和包包,又不忘叮嘱了海利一番,还给孩子留了个手机。   “一定不要乱跑,不可以出房间,也不可以碰必火和水,更不许玩火,如果有事,一定要给妈妈打电话,最多三个小时,妈妈忙完了马上回来!”   她是真有点不放心,海利比轩轩和圆圆都要小,今年差不多也就四岁多,这么大的孩子,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真的能行吗?   海利却像个小大人似的,“舅舅都说我是小男子汉了,妈妈放心吧!我会老老实实等你的!”   顾念无力的叹了口气,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儿才好,她又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了,便匆忙的离开了。   一路上她是紧赶慢赶,但到底还是晚了。   她抵达婚礼酒店时,一场盛世空前的婚宴,已经如期进行了,现场宾客络绎,人群往来。   傅氏在D市也是极具影响力,可圈可点的豪门之家,作为傅氏集团的总裁,傅博年大婚,各界亲朋更是必定到场,现场早已爆满。   顾念一身蓝色的长裙及踝,露出前襟和藕臂,如雪凝脂的肌肤,吹弹可破,长发松松垮垮的盘在脑后,些许坠落的发丝沿着婀娜的脸颊,将后颈的纤长和白嫩,更衬的一览无余。   她一到酒店,刚踏入走廊,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到了吗?那边都准备好了,他们会看你眼色行事的。”电话那边的淦嗔交代着,同时又补充了句,“这点事,非要这个时候做吗?”   顾念浅然扬唇,莞尔的淡笑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五年前,那场绑架案,中间发生的一切,细致到每一幕,时隔多年,她仍旧历历在目。   在那个地下室,在那个破旧的山洞里,沈念该有多绝望啊,自己被绑了那么久,竟连一个找寻她的人都没有,她舍弃一切,拼尽全力想要去爱的男人,竟也如此冷漠狠心。   沈念临终时拜托她报仇,既然是要报仇,那不弄得声势浩大,又岂能对得起沈念的冤屈枉死呢?   顾念思绪沉沉,极快的挂断了电话,就迈步进了大厅。   她的到场,不过须臾,就引来了周遭无数人的注意,人们纷纷愣住,有似是认识她的,不住的倒吸冷气,恍若看见了鬼一般。   顾念对此忽视不理,径直走向了大厅内,看着台上那对宛若璧人的金童玉女,不禁眸色就深了。   目光里,台上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革履,笔挺帅气,而旁边的女人眉清目秀,婀娜妩媚。   还真是双胞胎,竟有着如此相似,甚至到了难以辩驳的面容,只是相较于沈念,这个女人少了纯质,多了几分风尘。   往事如烟,顾念心脏莫名发紧,面容上却努力笑的粲然绚烂,她迈步就上了台,在大众惊诧混淆的视野中,一步一步走向了傅博年,“傅总,好久不见。”   霎时间,台下就起了喧哗,宾客间也纷纷骚动起来。   傅博年也略显疑惑的看向她,可能是多年不见,所以目光触及时,也需要几秒的辨认时间,然后才说,“顾小姐,你竟然还……”   他想说‘你竟还活着’但感觉这话道出口太唐突了,所以傅博年临时又改了口,“顾小姐,怎么来D市了?”   顾念没急着回应任何,清淡的目光向周遭扫寻,终于,在亲属坐席内,看到了傅予珩。   傅予珩也早注意到了她,两人视线相触的刹那,男人似避讳般,急忙就错开了眼,甚至再不敢看她一眼,心虚的样子,一目了然。   顾念敛去恍然,容颜上笑容如旧,淡淡的看着近前的男人,“傅总今天结婚,因为很多原因,我都应该要到场的。”   这话说的,让傅博年有些疑惑,更有些诧异,但也没过多考量,只言,“顾小姐,抱歉,等下我们再聊。”   说完,他便睇眸示意司仪继续,司仪会意,再度开言,“傅先生,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时刻里,请问您有什么话想对沈小姐说的吗?”   傅博年接过话筒,幽深的目光深情款款的注视着近前的女人,并伸手挽起了她的手,“沈念,我想对你说的,太多了。”   “以前,我们也结过婚,但当时我不懂珍惜,也不懂爱,甚至还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你,不过幸好,上天垂怜,又给了我这次机会,我只想说,我爱你,沈念。”   “从今以后,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六岁死,奈何桥上等四年。”   他的声音低醇如水,平缓的在大厅内缓缓划过。   也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顾念早已端起司仪手中的一杯酒,直接朝着男人俊颜上泼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仅仅震慑了台下众人,也惊扰的新郎和新娘猛然发愣,傅博年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她,“顾小姐,你……”   无需他暴怒发火,或者说什么,顾念直接截断,抢先道,“在责怪我冒昧和唐突之前,我想请问傅总一个问题,你最爱深爱,且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到底是谁?”   傅博年面容渐渐泛起了阴霾,却仍旧顾虑场合和身份,强压怒意咬牙一字一顿,“沈念,但怎么了?”   顾念诺诺的点点头,“请问这位沈念,是当初嫁给你,和你共同生活三年,并一次又一次被你嫌弃伤害,恶意中伤,乃至怀着身孕无故消失的那位沈念吗?”   傅博年眸线染起阴鸷,虽怒火当头,但仍好奇驱使,到底应了句,“你说对了,但你怎么知道的……”   顾念转眸就看向了男人身边一脸娇柔的女子,她确实也是极美的,只是此刻那杏眸犹如利剑,狠狠的朝着她射来。   “这位小姐,请问你真的是沈念吗?”   女人感觉有些无厘头,下意识的就说,“当然了,不过你又是谁?突然跑出来又想做什么?你……”   她是想再说几句的,毕竟这个时候,顾念的突然到来,包括所作所为,都让她一头雾水,可说着说着,女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又下意识的拉长声音,乃至有些说出话了。   顾念好看的眉心颦蹙,转眸就看向了大屏幕旁的工作人员,递了个眼色过去,工作人员马上会意,急忙在电脑上操作了下,片刻后,大屏幕上亲密缱绻的结婚照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又一份的签字文件,还有接连而至的一张张照片。   短暂的间隙后,在场的众人皆被这突袭的一幕震惊,哗然与议论,也接连爆发。 第597章 高调回归   硕大的屏幕上,是关于沈家尘封多年的一个秘密,也是一个惊天丑闻。   上面一份又一份,从五岁到十八岁,漫长的十三年里,一对双胞胎姐妹,妹妹一次又一次无偿的替姐姐捐献各种干细胞和身体器官,治疗病历,和当年沈家一对私生女的生产记录。   还有一张又一张的照片,一对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女孩,震痛了在场每个人的眼睛。   而亲属席位里,沈家的二老也忍不住内心的震撼,和过于颜面扫地暴怒呵斥,吩咐他人关掉视频,屏蔽一切,可那些工作人员根本无动于衷。   突然知晓真相的傅家人,再也坐不住,傅家老爷子震怒的面容阴骇,出声质问沈家双亲。   现场彻底混淆,一片大乱。   那位年轻的女人也挽着傅博年的手,不断的反驳解释,一声又一声,随着哭腔泪珠,楚楚可怜。   但傅博年沉浸在震惊中难以自持,他好半晌才找回了思绪,冷冷的一把拂开了旁侧女人的手,转眸就看向了顾念,“这,这是什么意思?沈念是双胞胎?那……”   “嫁给你,并爱上你,还为你怀孕生子的女人,是妹妹,一个在沈家生活了十八年,却连一个姓氏名讳都不曾有过,如同透明影子一样的女人。”   顾念淡淡的,出声解答了傅博年脑海中的疑惑,她慢慢的眯起了眼睛,“很可惜,本来这一切都不该我做的,但她本人已经过世了。”   “五年前,在A市闹得惊天动地的那场绑架案中,死亡的那具无名女尸,就是她本人,她被绑架囚禁了长达七个月之久,这期间,不管是沈家,还是傅家,都没一人找寻过,她就是在那样的凄楚环境中,一个人,孤独的走完了这短暂的一生。”   顾念望着他,脑海里一幕幕皆是当年有关沈念的一切,“还有啊,绑架她的人,就是沈家的二老,还有此刻站在你身边的这位女士,因为沈念没有了用途,便可以如踩死一个蝼蚁般,弃之不顾。”   “对了,在绑架之前,她已经被他们先后灌下慢性毒药,侵蚀了肝脏,导致患上了肝癌晚期,即便在得知自己身体情况时,她还是坚持保住了你的孩子,所以她爱你,也恨你,傅博年,现在,你还想娶身边这位冒牌的沈小姐吗?”   简单的三言两语,轻轻的一席话,说的傅博年思绪震荡,慢慢的,一股从未有过的血腥之气,涌上咽喉,他暗暗握紧了身体两侧的双拳。   “沈念她……她……”   顾念低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随之又慢条斯理的抬起头,视线轻扫周遭的混乱,淡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念也是替我而死的,所以我有责任替她完成最后的遗愿。”   她话落的同时,本已混乱的大厅里,又有一身制服的警察同志纷纷闯入,径直走到了沈家二老面前,还有两位直接上了台,来到了那位女子近旁。   “你们因为涉嫌投毒,蓄意绑架,致人伤亡,现在请跟我们走吧!”   顾念看着这一幕,她在来此之前,就将相关证据提交了警方,因为事情过大,所以现场直接逮捕,即可生效。   她曾答应过沈念,替她报仇,现在,沈家二老,还有那位双胞胎姐姐,都被警方绳之以法,此事一爆发,必定在D市内引起不小的波荡,沈家也自此也会一落千丈。   最后,剩下最后一件事,她迈步走上前,沈念的姐姐一脸惊诧惶恐,正和警方的人对峙,顾念猝不及防的到前,抬手就朝着女人捆了一掌。   她下手气力极大,打完了自己的手掌都火辣辣的,很疼。   女人有些震惊,单手捂着被打的脸颊,正要恼羞成怒,却听顾念说,“这一巴掌,是替沈念打的。”   “还记得吗?你联系绑匪龙三爷时,特意叮嘱让他给沈念一枪,那一枪,距离她心脏只有几厘米,也是那一枪,几乎要了她的命。”   傅博年霎时的面容天翻地覆,震慑的看向那个女人,冷然的抬手就擒起了女人的手臂……   至于他说了什么,亦或者做了什么,顾念没再理会,直接漠然的转身,穿过这层层混乱,又喧嚣的人群,迈步出了大厅。   消息不胫而走,传播速度之快,远远超乎人的想象,尤其是这种豪门的丑闻,更是众多媒体喜闻乐见的。   所以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这则新闻,就成了国内的爆点。   ——沈氏集团藏匿私生女,还和傅氏联姻时,用小女儿顶替,又蓄意绑架谋害亲女,致人死亡。   ——五年前的绑架案再次浮出水面,受害者身份核实,一位是沈氏集团私生女,傅氏集团少夫人,一位是顾氏集团长女,也是帝氏集团总裁夫人。   ——时隔沉浸五年,被世人判定已故的顾念再次进入众人视线,高调回归,只为替好友复仇。   各种各样的新闻,噱头层出不穷,但大体上都是围绕这个进行的。   顾念没过度关注,她离开了婚宴现场,便去酒店接了孩子,然后又去了警局亲自配合做了笔录,重新以当事人受害者的身份,将尘封五年的绑架案重启,真凶除了龙老三,还有沈家。   彻底忙完,已经是下午了,她没在D市继续逗留,虽然还有点未了结的事儿,但她感觉也不该再归她所管了。   毕竟,沈念临死时,虽然口口声声说恨傅博年,但内心深处,却也深爱着他的,所以,收尾工作,和处理沈家那个烂摊子的工作,就交给他吧!   能让一女人舍命都想去爱的男人,他也该再为她做点什么了,不是吗?   所以当天,她便领着海利回了A市,从D市到A市,开车的话,最少也要六七个小时,不过,她选了高铁,所以还算比较快的。   抵达这边时,是晚上九点多了。   道路两旁灯火璀璨,霓虹炫彩,还和记忆中的差别不大,仿佛更繁华了,也更漂亮了。   她带着海利一路计程车直奔了海凯瑞酒店,并未让计程车抵达门口,距离还有一段路时,就停下了。   顾念领着小宝宝一路漫步,避开了酒店的前门,而选择了后门。   果然,在她到了时,在酒店内持续了一晚上的慈善晚宴也落下了帷幕,宾客早已络绎散场,前门附近媒体众多,围追堵截。   而后门这边却相对来说,有些冷清的,附近有不少保安,不过须臾,就有几道高大的身影,相继从酒店内缓缓走出。   顾念清淡的目光一扫几人,率先入目的,就是那道横亘记忆最深处的身影,依旧那样帅气,又清隽逼人,手裁的西装在他身上,永远那样有型,出众的气质让他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显得鹤立鸡群。   五年不见,他轮廓清晰如旧,只是眉眼间,更成熟了不少。   顾念敛下眸底的讶异,视线就落向了男人旁侧的身影,随之轻微俯下身,“海利啊,看到那边的人了吗?他是你舅舅。”   也在这时,人群中的顾涵东也注意到了她这边,高大的身形不由自主的就僵住了,随之脚步也停下了。 第598章 爱忍不忍!   几乎是视线相撞的瞬间,顾涵东就停下了脚步,一双深眸中燃起了难以言喻的星光,他愣了愣,便急忙朝着她这边走来。   而顾涵东的旁侧,帝长川也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顾念,刹那间,俊颜蓦然愣住,短暂的怔松后,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窜起了无法言喻的光束,犹如点亮的星海银河,凝聚万千。   但让几人意想不到的,是顾念领着孩子直接走了过来。   她挽着小宝宝的小手,一步一步走向了顾涵东,然后道了句,“哥。”   顾涵东轻微的怔动后,便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抱入了怀中,“死丫头,你……你……”   他情绪太过于复杂,一时间大喜过望,就连道出口的话音,都带出了颤动。   盛少琛迈步时,轻推着帝长川的轮椅,并顺势俯身压低声道,“你老婆回来了,还愣着干什么?”   说着,盛少琛也走了过来,“顾念,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顾念从哥哥的怀中挣出,望着男人微微一笑,道了句,“好久不见。”   “说什么好久不见,这么见外!”盛少琛难言喜悦,也走过来抱了抱她,“回来就好!”   顾涵东也及时的挽起了顾念的手,随之低眸也注意到了她身边的小包子,但毕竟环境不太方便,也没提及问什么,只言,“走,跟哥回家!”   “还不行。”顾念轻轻的拨开了男人的手,“我还有点事要办。”   顾涵东微怔,看到她目光就移向了两人身后,以为她要和帝长川说什么,但不曾想,顾念看的却不是他。   她看的,是帝长川身后的方向。   果然,差不多的时间里,一道纤柔的倩影从后门内走了出来,估计如果上官妧能预想到,自己外出了几年,好不容易再回来时,会在这个时间点遇到顾念话,她绝对会后悔走后门的这个决定。   但人并不会事先预知,上官妧到底还是见到了顾念。   顾念面容柔和的望着她,好看的眉眼轻然着笑意,莞尔浅然,犹如水墨的山水,那样的柔美,也那样的舒缓,恍若两人是久别重逢多年不见的好友。   “上官小姐,又见面了。”   上官妧却不同于她的气定神闲,她在看见顾念的一刹那,辨认清楚她的面容时,整个人就愣住了,一动不动,恍若被定格在了脚下分寸之地。   “怎么了?”顾念却依旧淡淡的,甚至越过了旁侧的两道身影,也放开了孩子的小手,直接走向对方,“见到我,很意外,也很好奇,我竟然还活着。”   上官妧愣愣的,无措的喉咙发紧,尴尬和窘迫一并袭来,花容月色的脸上也千变万化,异常难看。   “没有,这是说的哪里话,顾小姐还活着,当然是好事了。”上官妧权衡再三,也只是勉强的挤出了这样一句。   顾念也没多少神情流露,碰巧,小海利又三两步跑了过来,“妈妈。”   这孩子素来惧生,平日里也就和傅晏淦嗔在一起,所以此时,总是时时刻刻的黏着顾念。   一句‘妈妈’惊震了在场所有人。   帝长川近乎凛然的目光就看向了这个小鬼,幽深的眸光反反复复在孩子身上打量,越看越觉得比轩轩年龄小,所以就是……   顾念轻微俯身,挽起了孩子的小手,哄了哄他。   上官妧却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尽快开溜,她不会忘记自己五年前都做过些什么,若不是帝长川突然中弹遇袭,她也不会有机会逃走离开,此番好不容易回来,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遇到顾念!   但很不凑巧,顾念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所以在上官妧要走时,她便直起身出了言,“上官小姐,别着急走啊!”   说着,她再次放开了孩子的小手,并压低声道了句,“先跟舅舅待一会儿,妈妈有点事。”   海利虽然怕生,但却极其听话,闻言就乖乖的点了点头,然后小步挪到了顾涵东身边,还伸出了小手挽上了男人的大手,仰头眨巴着大眼睛,“舅舅。”   顾涵东,“……”   顾念迈步就拦住了上官妧,她轻微低眸,并顺势抬手拢了下耳边的碎发,再望向对方,粲然的笑意更浓,而出口的话语,却语出惊人。   “长川不是说要亲手处理你吗?怎么还活着呢?”   三言两语,帝长川猛然视线一凛,幽深的寒眸就落向了上官妧。   顾念望着女人,继续说,“是你命太大了吗?还是长川下手太轻了?没关系,反正都是要死的,我就早点送你上路吧!”   “可别怪我呦,长川他不喜欢离异,所以就只能……丧偶了!”   她复述一般的几句话,听的上官妧面容霎时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顾念却依旧在笑着,好看的美眸浅眯,“是不是很熟悉,这是五年前你亲口对我说的,上官妧,还记得你曾对我做过什么吗?”   当初,上官妧在开车撞向她之前,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同一道蚀骨的毒虫,狠狠的啃噬在顾念心头,长达了五年!   每一个日日夜夜,她一闭上眼睛,那天发生的一切,又再次重演。   顾念慢慢的握紧了手指,轻轻的,移开了不知不觉已染满厉色的美眸,转身就从上官妧身边掠过了。   她的短短数语,一瞬间解开了帝长川心中一直以来的困惑,难怪事发后,他的车窗上会出现弹痕,地上会有一大滩顾念的血迹!   也难怪趁着他遇袭时,上官妧就突然消失了,原来,是她在顾念刚刚逃出虎口时,又给了致命一击!   帝长川高大的身形轻微晃动,些许的戾气在眸底凝聚,猩红一片,狠狠的睨向了上官妧。   但还不等他说什么,亦或者做什么时,不远处那边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小姐,这……这怕是不好吧!”   顾念直接拨开了从驾驶位上走下的男人,取而代之的直接上了驾驶位,这辆车,是顾涵东的,秘书刚刚驾车过来,准备接他回家,此时却被顾念抢了过来。   刺目的远光灯霍然开启,顾念冷眸幽深,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换挡,踩油门,方向就直奔着上官妧,一脚油门踩到底。   “可能会有点疼,但爱忍不忍!”   她自言自语着,车子犹如嗜血的幽魂,被操控的嗖的一声出击,电光火石间,上官妧毫无防备之下,就被高高的撞起,并摔落在距离车头十几米远的位置。   顾念也及时的停下了车,随之下车,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对于上官妧来说,又像魔鬼的催命符。   在周旁几个男人震惊愕然的目光中,顾念一步一步走向了躺在血泊中的上官妧,轻轻俯下身,“很特吗?”   “当时我也是一样的。”   经历过这么多后,顾念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报仇这个东西,就要狠,要毫不留情,更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因为,有的人,根本不配为人。   “你可以起诉我,不然我也会起诉你的,五年前故意开车行凶,撞人致残,你说会被判几年呢?”   顾念居高临下的姿态,怒而勃发,但唇边却还嵌着淡淡的笑,谜一样,猜不透,看不穿,“还有啊,给我下药这事儿,也得算算账了!” 第599章 你也欠我的!   顾念是回来报仇的,不只是替沈念,还有涉及到她个人的仇怨。   一场蓄意的车祸,让她整整煎熬了三年,像个残疾人一样,无法生活自理,耗费消磨着她,每天都如同活在地狱!   时至今天,腿上留下的伤疤,还犹目刺痛!   这个仇,她可能不报吗?   但横亘在她心头,长达五年的夙愿,一瞬间了结时,她心里也有了前所未有的释然,终于可以长吁口气了,她也优雅的转身,走到顾涵东身边,接过小海利,柔声道,“有没有吓到?”   海利摇摇头,刚刚‘车祸’发生的一瞬间,顾涵东就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所以海利几乎什么都没看到。   顾念微微笑着,“那就好,好了,妈妈带你去舅舅家,好不好?”   海利乖巧的点点头,并展开了两只小胳膊,顾念俯身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随之再看向顾涵东,“哥,处理善后一下,然后和警方的人说,她五年前故意撞人致残,至于证据和伤及评定,我稍后再给你。”   顾涵东听的愣愣的,眼看着顾念抱着孩子要上车,下意识的拦住了她,“什么伤人致残?”   他现在若是没看错的话,顾念是健康的,四肢都很健康啊!   顾念也没直言应答,只是淡然一笑,“等你看过伤及鉴定就知道了。”   顾涵东紧了下眉,余光扫了眼不远处摊在血泊中的女人,“你的意思,是她在五年前开车撞伤了你?是上官妧一个人做的?”   这话落定,他也不需要顾念回复任何了,直接转眸就看向了盛少琛,“酒店是你的,监控处理一下!”   说完,又递给秘书一记目光,“叫救护车,报警!”   趁着他说话时,顾念也先将孩子放进了车里,然后再自己随身的小背包里翻了翻,拿出两份文件,一份是伤及评定,一份是她的治疗记录,一并递给了顾涵东。   顾涵东稍微翻开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同时,帝长川也早已操控轮椅到了近旁,他一抬眸,就率先被文件上一张张鲜血淋漓的照片,刺痛了眼眸。   接着,那上面白纸黑字,赫然写着‘一级伤残’的字样!   一级伤残。   他暗暗握紧了双手,骨节嘎嘎作响,难怪顾念长达五年消失无踪,她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顾念忽略面前的一切,侧身就要上车,却被盛少琛一把就拦住了,他急忙道,“顾念,我差不多也看出来了,五年前是上官妧故意开车撞伤的你,对吧?”   “但这不是长川的意思,是她在有意挑拨离间,你别怪长川,他……”   完全没让盛少琛再说下去,顾念就截断了,“盛少琛。”   她淡淡的字音,带着柔柔的意味,同时也低眸看向了男人抚上自己手臂的大手,余光又撇进了车里的小家伙。   小海利在听到‘盛少琛’三个字时,就好奇的朝着男人这边看了过来,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几分好奇,几分憧憬。   顾念美眸微动,叹了口气,“其实,你也欠我的。”   她指的是找寻到孩子,并替他抚养了几年一事。   但盛少琛下意识就想到了那场绑架案,毕竟也有申佳人一份,所以,他不自然的黑眸一沉,接着就放开了她,“是,你说的没错。”   “所以啊,我们有空再聚,今天不早了,早点休息。”   她简单一句话了断,接着就上了车,关上车门时,顾涵东直接对司机吩咐了句,“先送小姐回家。”   他留下还有事情要处理,上官妧竟背着他们,偷偷做出了这么多,如果不是顾念现在还活着,怕是他们这辈子都不得而知了!   —   车子载着顾念和海利直奔水月湾,那是顾涵东在这几年新选的宅邸,规模很大,也很奢华。   到了的时候,顾念领着孩子进去,小海利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有些好奇,也有些惧怕,所以一直紧紧的拉着顾念,时刻不肯放开。   顾念脱去了外套,搂着孩子坐在了沙发上,“这里是舅舅的家,海利不用这么拘谨,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没事的。”   海利却诺诺的抿着小嘴巴,“真的可以嘛?舅舅会不会讨厌我?”   顾念扑哧笑了,“才不会呢!有妈妈在呀!”   孩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小脑袋,“妈妈呀,刚刚那位姓盛的叔叔,是不是就是……”   她心脏轻微一动,美眸落向了孩子,“你想问那是不是你爸爸?”   海利点了点头,依旧眼巴巴的望着她。   顾念柔柔的笑着,“嗯,他就是,不过呢,我们刚回来,等妈妈抽空和他谈谈,然后再告诉他,好不好?”   海利开心的挽着她的脖子,“嗯,我听妈妈的!”   母子闲聊了一会儿,家里虽保姆众多,但大体上都是一些新人,也不太清楚顾念的身份,又突然带个孩子,这些人都猫在厨房小声议论,也没敢公然露面。   过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顾涵东才回来。   因为时差没倒过来的缘故,加上海利之前在高铁上都睡了很久,所以此刻一点也不困,仍旧精神奕奕的坐在顾念怀里,小手扯着她的衣扣,玩啊玩的。   顾涵东径直进了客厅,随手脱了西装外套,扯开了领带,坐下来时,才说,“你怎么回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回来?或者派人通知我一声,我去接你啊!”   “你竟一走五年,都不联系我,拿我当什么了?我是你亲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照顾保护你的,懂不懂?”   顾涵东气势汹汹,俊颜阴沉,吓得海利急忙就将小脑袋深埋进了顾念怀里,都不敢出来了。   顾念望着他紧了紧眉,只说,“我不是偶尔给你发邮件了吗?”   她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顾涵东更加火大了,“你发个邮件那就叫联系了?每一次就几个字,‘我很好’‘我没事’‘我挺好’就这样敷衍我?”   每一次她发来的邮件,都是匿名的,不仅仅查询不到IP,就连定位追踪都办不到,所以顾涵东又岂能不生气!   顾念淡淡一笑,“好了,我也只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你……”顾涵东气的咬牙,但看着她现如今健康平安的回来了,又着实于心不忍,所以只能勉强忍下了,“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不管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来找我!”   顾念乖乖的低了低头,“好,我知道了,哥,那个……”   她不由自主的拉长了声音,顾涵东望着她轻佻剑眉,“怎么了?”   他说话时,又撇着还缩在她怀里不肯探头的小家伙,“这孩子,从哪儿弄来的?”   顾念有些不满他的语气,两手护着怀里的小宝宝,只言,“什么叫哪儿弄来的,这是我儿子,你外甥。”   叫他舅舅,也不算为过。   毕竟从乔珊珊和盛少琛那边论,孩子叫顾涵东一句舅舅,也是可以的。   顾涵东不耐的紧眉,还想问什么,顾念却急忙说,“我饿了,给我做点吃的,好不好?哥?” 第600章 你是真能生啊!   顾涵东命人烹制了一些餐食,顾念抱着小海利坐在餐桌旁,她自己却不怎么吃,只是悉心的照顾着孩子吃东西。   她低头认真的剥去鱼刺,喂给孩子,再一点点去掉肉骨头,将肉肉喂给海利。   顾涵东一双冷眸沉沉的注视着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良久,动手拿过烟盒,却顾虑着孩子,到底没吸,只是说,“和谁生的?”   说完了,又补充句,“别告诉我,又是帝长川的!”   再次触及这个名字,顾念拿着筷子的手指不禁一顿,随之极快敛下眸底的深邃,只言,“不是。”   顾涵东疑惑的紧眉,“那是谁的?从哪儿蹦出来这么个孩子?”   然后,他又看向了小家伙,“告诉舅舅,你叫什么呀?几岁了?”   海利还有些怯生生的看向了顾涵东,小嘴巴染满了油渍,一边吃东西一边说,“我叫海利,今年四岁半了!”   顾涵东眸色轻紧,四岁半了?那确实有可能不是帝长川的。   孩子说完,又挑眉朝着顾念挤眉弄眼,母子心领神会,顾念继续喂孩子吃东西。   其实,孩子说的是假话,他算上虚岁话,应该是五岁半了。   乔珊珊当年生他时较晚,所以这孩子比轩轩和圆圆小了将近一岁呢,但虚岁这个东西,可以加,也可以不加,准确来说,也不算说谎。   顾涵东疑惑难解,又道,“到底是谁的?你又结婚了?”   顾念摇了摇头,海利在旁补充,“妈妈木有嫁人,妈妈一直都是我妈妈!”   一句话,逗得顾念都笑了,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继续喂他吃肉肉。   这孩子长得比较瘦弱,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顾念平日里总喜欢多喂他一些肉肉,希望他能长得壮一些,胖乎一点。   不然真怕哪天乔珊珊见到了,会抱着自己的儿子说她亏待了呢。   顾涵东无措的闭了闭眼睛,深眸又一次落向了顾念,“我问你呢,和谁生的?”   顾念却慢条斯理的一边将剥好的虾仁喂给孩子,一边才说,“你管呢?哥,感情的事儿,说好互不掺和的。”   一句话,登时堵的顾涵东哑口无言。   他却深吸了口气,“那是以前,我以前不掺和,所以才导致了你的不幸,以后你的事儿,我都要管,说清楚,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当然是我的了!”顾念一本正经,还顺势在孩子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顾涵东感觉自己是真的问不出来什么了,沉吟多时,才说,“好吧,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多个孩子就多个孩子吧!”   反正顾家人丁稀薄,多个孩子,也是好事。   顾念喂孩子吃饱后,就抱着小海利上楼,给孩子洗了个澡,然后再哄着他睡下,差不多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多。   因为没怎么倒时差,所以才熬到了这么晚。   她也简单的冲了个澡,裹着浴袍再下楼,想着找杯牛奶喝时,顾涵东竟早已将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了她,并说,“回来了,就别再走了,好好住下,往后一切有哥呢,会照顾好你们母子的。”   顾念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牛奶,放下杯子时,小舌头轻探出,卷走了嘴角边的残留,“不行啊,我要是留下了,我们阿难会想妈妈的。”   一句话,顾涵东再次怔住,愣了好半晌,一直到顾念喝完了一整杯的牛奶,拿去将被子清洗干净,收入柜中,再走出来时,他才反应过来,“什么阿难?什么妈妈?”   “还有个孩子呢!”顾念淡淡的,感觉如果自己真不解释话,估计能吓坏了他。   事实却是如此,顾涵东真被这突来的信息量震慑,整个人神色凛然,出口的话都带出了颤音,“你……”   他沉吟了一会儿,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追着顾念拦下了她,并犹豫的面容染起了凝重,并语重心长的道,“念念,我知道,咱妈过世的早,所以可能在这方面没教过你什么,但小姨她……她在世时,不也告诉过你吗?”   “你是个女孩子,这方面要检点一些的,而且,你之前都有轩轩和圆圆了,现在又生了个海利,还有个什么……什么阿难?你……”   顾涵东好像说一句,她是真能生啊!   但是感觉这话他当亲哥的,又实在说不出口。   顾念有些哭笑不得,无措的看着他,“哥,你不是一直都说顾家人丁不旺吗?我多生几个,不正好弥补了?”   “你……”顾涵东气的竟说不出话了,也发不出火了,“你跑出去五年,是真气人!”   顾念实在忍不住,到底还是破功笑出了声,她单手扶着楼梯扶手,“不逗你了,阿难的事儿,往后你就知道了,不过,他好像也应该叫你舅舅,比海利小了一点,很可爱的。”   顾涵东听来听去,以为她会解释两句,没想到还是这样!   他眼看着顾念径直上楼,无奈的转过身,迎向了她,“那你的意思,我还有两个外甥?阿难也是男孩子?”   “对,是个小男孩,可漂亮了呢!”顾念扔下句,就进了客房。   顾涵东一个人站在楼下,俊颜逐渐有些崩塌,思绪也万千凌乱。   妹妹是回来了,但是,又多了两个外甥,总共四个孩子,还都是男孩子,他是真的很想佩服一句,顾念也太能生了吧!   不过,这海利和阿难的父亲,又是谁?!   —   城市的另一边,帝云斋的书房里,几乎也是彻夜通明。   林凛进来时,手中拿了几份文件,一一递送过去时,并说,“帝总,上官妧蓄意伤人一案,警方已经接手了,她本人也因重伤送去医院手术了,证据确凿,估计等她伤势稳定了,法院就会开庭判决了。”   “除此之外,之前您让调查她私藏违禁药一事,证据也一并交给警方了,两个罪名下来,上官妧怕是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帝长川靠坐在皮椅里,台灯光线的反射,将他幽深的俊颜照的模糊不清,连带着眸底的暗沉,也一并藏匿。   “查一下她,还有那个孩子。”他低沉的声线响起,脑海中,还是不停浮现着那个小家伙的轮廓。   莫名的,似和轩轩有几分相似,但又似不怎么相像。   而且,五年前她不是早就在生产时就做了绝育手术吗?还有,绑架时,她先是中了枪,后又被上官妧撞伤,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怀上了,也会流产吧!   难道那个女人,又和别人生了个孩子?!   帝长川稍微往这方面想想,就不禁紧起了眉,抬手搓揉着隐隐作痛的头,耳畔,林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那个帝总,有关顾小姐的一切,我查不到什么的,不过,这个孩子我倒是可以试试。”   这几年,林凛不是没有试着调查顾念的,但就好像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消息。   帝长川暗色的黑眸染出寒气,只言,“那就查下那个孩子!”   “好,我这就去安排。”林凛应了声,随之急忙转身出了书房。 第601章 有一次就能有第二次!   凌晨三点多,顾念才躺上床,却辗转反侧,折腾到了五点多才睡着。   这五年来,她常常如此,不仅仅入睡困难到安眠药都无济于事的地步,就连好不容易睡下了,也时常会被噩梦惊醒。   但幸好,这一觉并未有什么噩梦,只是睡梦中,一遍又一遍的萦绕着那个人的面容。   清隽又优雅,矜贵又有型,冷峻的轮廓如旧,好看的眉眼如从,只是,为什么要坐在轮椅里呢?   他的腿怎么了?   所以这一觉,顾念睡得也不安宁,好不容易睡的安稳些了,又被外面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   这五年来,她努力试图摆脱绑架的阴影,但却无法摆脱伤势的后遗症,一到变天,或者下雨时,她腿上和肩上的旧伤就会突然复发。   外面瓢泼大雨稀里哗啦,而她也早已被复发的旧伤,折磨的苏醒了,却顾忌小床上的孩子,只能缩在被子里,不断抱着双腿咬牙强撑。   疼到了实在受不了,就将枕巾死死的塞进嘴巴里咬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化解那骨肉开裂,撕心裂肺的剧痛。   而小海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醒了,慢慢的爬到她身边,小手握住了她的,“妈妈,又疼了,是吗?”   这样类似的情景,海利见过太多次了,所以孩子也习惯了。   每次她旧伤复发时,海利和阿难就像两个贴心的小宝宝,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一分一毫都不肯松开,仿佛想用这样的方式,替她缓解疼痛一般。   大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随着外面雨幕的渐渐停息,顾念身体也在疼痛消失的刹那,一点气力都没有了。   她浑身汗津津的瘫在被窝里,又睡了几个小时。   所以她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翌日中午了。   她简单的洗漱下,换了衣服下楼,就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海利正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一起,看着电视。   宋依依还抱着一大包的薯片,一边和孩子分享,一边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上播放的电视剧。   顾念皱了下眉,她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宋依依了,记忆中,她还是小时候喜欢黏着她的小妹妹呢。   她轻摇了摇头,正要走过来,碰巧手机响了,是江硕打来的,听闻她回来后,顾涵东估计就将她电话给了江硕,这才打来电话的。   顾念移步别处接听电话,而客厅的沙发上,宋依依也搂着海利,饶有兴趣的问着,“你是谁家的小宝贝呀?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我是我妈妈的小宝贝呀!”海利也顺着她的话,稀里糊涂的应着。   宋依依被孩子逗得咯咯直笑,然后看着电视剧,听着里面女二号那句‘能消失一次,就还能有第二次,没有意外,就制造意外,怕什么呢?’   她不禁露出了佩服的目光,“哇,看到没,小家伙,这个坏女人多坏,心可狠了呢!”   海利却完全看不懂电视上演的,只是皱着小眉头,“大姐姐,你是谁呀?来找我妈妈的嘛?”   “嗯,我来看顾念姐的!”宋依依微微笑着,其实,她更想问问顾念,还要不要和帝长川继续了,如果不的话,她好及时抓住机会。   顾念这边电话差不多接完了,走过来时,保姆正好做好了午餐,她便让海利先过去吃,自己转眸看向了宋依依,“依依,我们好久没见了。”   宋依依诺诺的点头,猛然一个起身,一把就挽起了她的手,“顾念姐,我都想死你了,听说你没事后,我就急忙跑来了!”   “所以你是来看我的?”顾念略微有些疑惑。   宋依依歪着小脑袋,“不然呢?”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哥的。”顾念也简单直接,毕竟,顾涵东的身份和颜值,长期单身也着实不太可能。   宋依依撇撇小嘴巴,“我找涵东哥做什么?我都嫁给少琛了。”   顾念讶异的蓦然一愣,“你……你和少琛结婚了?”   “对啊,五年前就结了。”宋依依低头又拿起了薯片,继续往嘴巴里放了两片,边吃边说,“顾念姐,你回来了,那你和长川哥,还继续不?”   “如果继续的话,我就退出了,如果不的话,那我就继续了,我要追长川哥,我喜欢他!”   宋依依向来性子直接,也没什么坏心思,加上他们又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当初盛少琛才会在别无他法时,第一时间选择了她。   顾念忌讳般的紧着眉,有些完全不想理会这个话题,只拉着她的手,又重新坐下,然后思量了下,才语重心长的道,“那个依依啊,你和少琛之间,有孩子了吗?”   宋依依惶恐般的一凛眉,下意识的就摇起了头,还想解释一下时,顾念便又说,“那依依,你说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还记得少琛他之前有个儿子的,你说那个孩子,如果找回来了,那……你能接受吗?”   因为宋依依对她而言,就像一个小妹妹,所以顾念也不想过分绕弯子了。   但令她意想不到的,宋依依先愣了下,随后余光就撇向了电视屏幕,微微一笑,故作姿态的清了清嗓子,“这个嘛,那个孩子当初是丢了吧!既然能丢一次,也能丢第二次,没有意外,就制造意外,怕什么呢?”   顾念,“……”   宋依依完全是模拟电视上的台词,竟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给惹出了多少祸,她还浑然不觉的继续反问,“怎么了?顾念姐,没事提这个做什么?”   顾念尴尬的从思绪中挣出,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只道,“没,没事,先吃饭吧,吃饭。”   说着,她便极快起了身。   一边走向餐厅,顾念还一边垂头叹息,宋依依小时候挺善良可爱的啊,怎么长大了这样了呢?太可怕了!   暂时还不能将海利的事儿,告诉盛少琛,还是先找乔珊珊吧!   而宋依依这边一头雾水,歪头又扫了眼电视,自言自语了句,“难道我学的不像?果然,我就不是做演员的材料,哎……”   宋依依确实是留下吃饭的,但只吃了一些,便被朋友叫走了,她拿着外套和包包往外走时,刚走到玄关推开门,就和外面正要按门铃的男人不期而遇。   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帝长川,下意识的脸颊上就染起了红晕,羞涩的抿着小嘴巴,“那个长川哥,你怎么来了?”   宋依依边说着,边绕过去想帮男人推轮椅,却被帝长川直接拒绝,并操控轮椅进了客厅。   她一路尾随在后,好看的眼睛不断扫着男人,犹豫的小声说,“长川哥,有空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 第602章 孤家寡人   “依依。”   帝长川低醇的嗓音忽然响起,平静,又低缓。   宋依依下意识就噤了声,乖乖的眨巴着大眼睛,呆呆的望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男人冷峻的面容微沉,狭长的凤眸幽深,“我让林凛送你?”   言外之意,就是在拒绝她了。   宋依依略显尴尬的叹了口气,随之就笑着说,“那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长川哥,有空再约你,拜拜。”   她刚走,海利就吃饱了从餐厅里跑了出来,孩子蹦蹦跳跳,三两步就撞到了客厅之中的帝长川,海利愣了下,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帝长川也沉眸审视着这孩子,仔仔细细观察,越看越觉得不像是自己的。   孩子也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大叔。”海利忽然开口,并往他面前走了几步,“大叔,有人和你说过,你很奇怪嘛?”   帝长川眉心一沉,“什么?”   “你为什么出门要自带椅子呢?”海利歪着小脑袋,“是担心走到哪里不方便,不给别人添麻烦嘛?”   帝长川,“……”   他有种潜意识的预感,这孩子,有点……令他生厌!   事实证明,这个预感是正确的。   因为下一秒,海利见他不回答自己,就转身扭动着小屁股跑回了餐厅,边跑还边说,“妈妈,这边有个奇怪的大叔,自备了个椅子呢!”   “妈妈,那个奇怪的大叔,还用眼睛瞪我……”   帝长川听着孩子的声音,一颗心生生的冷沉下去,这孩子,是真的有点……   顾念循着孩子声音走了出来,不经意的目光就撞见了这边轮椅上的男人,刹那间,美眸微怔,随之又极快的敛下去了。   她只是俯身对孩子说,“不可以随便说别人奇怪,海利,这样不礼貌,而且也不要随便管别人叫大叔,要叫叔叔。”   大叔显得多老,可能也是她和淦嗔,习惯性的叫傅晏大叔,所以让孩子都喜欢跟着学闹得。   海利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顾念索性抱起了孩子,并悉心教导着,“还有啊,那不是自备椅子,而是轮椅,海利,不可以随便歧视残疾人。”   帝长川,“……”   他只是腿受了点伤,不太适合屈腿用力而已,怎么就成了残疾人?!   海利诺诺的点着小脑袋,偷眼余光又瞥向了帝长川,看着他那张骇人的冰块脸,不禁又说,“妈妈,你看,奇怪的叔叔又瞪我了!”   顾念,“……”   她故意没转身看他任何,只是哄着怀里的孩子,“没有,你看错了,有的人就是长了一副凶悍的模样而已。”   帝长川有些无语的俊颜暗沉,他定定的看着那边的母子,可以理解为他被彻底忽视了吗?   没错,还不仅仅是忽视,而是直接的无视。   因为接下来,他望着她,淡淡的开了口,“可以谈谈吗?”   他是努力组织语言,尽可能的让冷沉的嗓音放缓了很多,但得到的,也是顾念的无视,甚至完全没有回应。   顾念只是照顾着海利,将他交给了保姆,并说,“妈妈出去一会儿,差不多几个小时的样子,海利乖,在家里和阿姨玩,好不好?”   海利有点不舍,小手紧紧的抓着她的,“我不可以跟着嘛?”   顾念迟疑了下,她要去趟中心医院,江硕说有些事情要和她免谈,着实不方便带个孩子,但看着海利那眼巴巴的小模样,她又着实不忍心了。   毕竟,这里对她来说,是家,但对孩子来讲,也就是个陌生的环境,他当然喜欢黏着她了。   “好吧!”她应了声,接着,海利就像得到了圣旨一样,急急忙忙的拿过外套,还努力的往自己身上套,小动作憨态可掬的。   顾念帮孩子穿好了衣服,领着他就往外走。   没错,她又一次忽略了帝长川的存在,似乎根本就没看见,直接无视掉。   帝长川坐在原地紧了紧眉,到底还是操控轮椅,跟着她出了宅邸。   “顾念。”他再次开了口,声线中染出了几分焦急,语速也快了很多。   顾念不自然的脚步到底还是顿住了,她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有些自嘲的苦笑了声,看吧,时隔这么久,她到底还是无法对他彻底忽视不见。   帝长川转动轮椅绕到她面前,仰起的俊颜轮廓幽深,目光也灼灼的,“肩上的伤,还疼吗?有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   “车祸伤到了哪里?是腿吗?”   顾念无措的闭了闭眼睛,她幻想过无数次两人再度重逢时的样子,他可能佳人在侧,可能早已将她抛之脑后,他还会帅气如旧,潇洒俊朗。   可是,她从未幻想过,再次相遇时,他开口后第一个问题,竟是问这个。   他竟还记得她肩上曾受过伤……   “疼……”   海利想要替她回答,却被顾念及时扼断阻止,她还顺势俯身就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不发一言的和孩子就上了车,在男人深许的目光注视下,扬长而去。   帝长川静默的留在原地,良久,一丝浅然的淡笑在他精致的唇边衍生,他闭眸身形向后靠去,抬手搓揉起了眉心。   她不理他,这代表了什么?   看来,她心里怄的气,远比他想的还要多啊。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帝长川拿出看了眼来电显,就接起了电话,那边盛少琛磁性的声线不约降临,“恭喜你了。”   “不过,看昨晚那架势,你自求多福吧!念念从小生气了就不好哄,哎,我也没办法替你再说话了。”   盛少琛从忙碌中抽出身,身形依靠着皮椅,单手把玩着金属火机,一开一合间,动作毫无规律。   昨晚,他只是替帝长川辩驳了两句,就被顾念一句‘你也欠我的’登时封堵了回去,她言外之意,就是让他闭嘴,别提这些。   言犹在耳,帝长川紧蹙的眉心更深了,他又岂能不知道,顾念从小就很少生气,一旦真生气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盛少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哀凉的叹了口气,“不过,也算可喜可贺,你老婆都回来了,子良媳妇也回来了,就剩下了我,孤家寡人……”   帝长川,“……”   “我好好的一个大儿子也没影了,怎么成这样了!”盛少琛想想就觉得窝火,好好的一个孩子,突然就丢失了,一找五年都毫无音信。   帝长川紧着眉,临挂断电话前又道了句,“她回来了,那乔珊珊又还能藏多久?等着吧,迟早会回来的。” 第603章 这个人像不像她?   中心医院。   顾念阔别这里已经五年之久了,再次回归,入目的一切,还是那样的熟悉,只是不同于之前,很多地方都重新装修,各个方面,都改善了很多。   楼上院长办公室,还和她当年走时一模一样,就连布置和格局,乃至她用过的本子书籍,都不曾改变。   上面一点灰尘没有,看得出来,这期间,一定是定时打扫过的。   她将海利放在沙发上,让孩子自己玩,她踱步其中,江硕站在不远处,微笑的望着她,“您不在的这几年里,中心医院和研究所大部分都是顾总在搭理,我从中配合。”   说着,他便将这几年财务的明细账目递给了她,“具体的有一部分电子账单我都发您邮箱了,这是书面的。”   顾念坐下来,翻开看了看。   毕竟时隔了几年,所以累计在一起也很多,但有顾涵东替她把关,所以她也不怎么操心和疑惑的,只是随意的翻了翻而已。   江硕在旁边详细的汇报着各种工作,这几年研究所推出了什么新品,中心医院被省里评定为甲级医院之类的。   顾念认真的听着,很久,差不对等江硕汇报完了,她才说,“我不在的这几年里,你做的很好。”   江硕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急忙低下了头,“当年是您一手培养提拔的我,如果没有您,我不会再成为医生,更不会有幸成为副院长,还有我母亲当初的手术费,也是您给的。”   这些恩情,江硕都记着,也因此忠心耿耿,绝不逾越,更不存任何其他心思。   顾念倾身向后,纤细的双腿缓缓交叠,“这样吧,我稍后会草拟一份股份转让书,将中心医院百分之十的股份转给你。”   这算是对江硕这几年忠心耿耿的嘉奖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可以让他跻身股东的行列,还可以凭借此,终身享用花都花不完。   江硕一愣,感觉受之有愧,急忙就要拒绝,却被顾念拦住,“这是你应得的,不用拒绝了。”   她顿了下,又道,“还有,最近帮我挑选几块地皮吧!我想把中心医院变成连锁的,开遍全国,你负责国内的,海外那边,我再找别人负责。”   这是她的一个心愿,也算是一个野心了,这两年跟着傅晏东奔西走,让她更明白医疗的重要性。   顾念的目的,就是希望自己的中心医院,可以造福更多的世人,不同于华仁,只针对上流社会的富人,她的中心医院要主要针对大众工薪阶层,而且如果按照她的预想发展话,还会更有助于大众。   她的话,让江硕感觉眼前一亮,提及这个话题,更是话语滔滔不绝,两人一起热枕的又研究了起来。   和江硕聊了很久,也谈了很多,计划是可行的,不过具体实际时,需要时间和金钱,毕竟,规模是好的,但还需要一步接着一步实际稳步操作。   谈完了这些,顾念看着沙发上低头正玩着手机游戏的孩子,不禁压低了声音,“那个乔珊珊,还找不到吗?”   江硕闻听此言,就忙摇了摇头,“找不到,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而且这几年,顾总那边也不停的派人找寻乔小姐,仍旧毫无消息。”   顾涵东吸收接替了龙老三的一切,所以在国内,找人和打听消息,都有了特殊的专门渠道,若乔珊珊还在国内话,估计早就能找到了。   顾念垂眸叹息,轻微的点了点头,“不管怎样,再多留意一些吧!”   “好,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随着工作都差不多谈完了,便让江硕先忙去了,顾念抽身去陪孩子,因为要扩建中心医院,还要在国内多兴建几个连锁医院,所以工作踢上了日程,那她也暂时不能走了。   她低眸看着孩子,“海利啊,陪妈妈在这边多住一段日子,好不好?”   海利倒是没什么意见,自然的点点头,“妈妈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只是,妈妈,那阿难呢?”   “阿难啊……”顾念皱起了眉,虽然阿难并不是她彻底带大的,但整日都在自己身边,也算是习惯了,突然分开,也有点不习惯。   所以她想了想,“那不如海利抽空给傅叔叔打电话,让他带阿难回来怎么样?”   海利顿时眼冒出了小星星,“对啊,还有这招呢!我晚上就打!”   顾念轻然一笑,若傅晏真能带孩子回来,对她而言,或许也是好的,因为她有一件事,是无论如何都想去做的……   她领着孩子出了医院,因为时间还早,想着带孩子四处转转,正准备去逛逛街时,就收到了顾涵东发来的微信。   顾念在国外时都换了手机号,回来后,才将新号告诉了顾涵东。   “晚上柒旗,少卿和阿率要找你聚聚,还有依依。”   她看着手机上的信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之前和宋依依聊的话题,再低头看了看海利,不禁心里有了几分沉重,如果一直都找不到乔珊珊,她该怎么将海利的身世,告诉盛少琛呢?   真是个难题。   晚上柒旗的聚会,顾念并没去,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回去了。   首先,她不想再见宋依依和盛少琛夫妻俩,一见他们,就忍不住想到海利,有点小闹心。   其次,她不去也是不想见到那个人,毕竟,他们大体上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宋少卿和夏侯率既然在场,那估计帝长川也会去的。   她没去聚会,也没回水月湾,而是领着小海利在西餐厅吃了晚餐,她照顾着孩子正吃着,忽然就接到了江硕打来的电话。   电话很急,让她马上过去一趟,地点还正好就是柒旗。   她迟疑了一会儿,但猜测着可能是真的有什么大事,便尽快喂饱了海利,便打车去了柒旗。   江硕在楼上办公室里等她,柒旗之前是在帝氏集团名下的,算是娱乐产业中的一份了,但这几年里,因为顾涵东对帝长川一直心怀恨意,所以商场上总是处处针对,有意挑衅,辗转后,柒旗就被顾氏收购了。   顾氏收购过来后,顾涵东又真忙,根本没时间管这里,而江硕呢,他一直有个梦想,就是能开个娱乐会所之类的,所以就自告奋勇了,也因此柒旗暂时归他管理了。   江硕一见她,急急忙忙的将电脑上的监控画面挪给她看,“院长,你看这个,像不像乔小姐?” 第604章 前女友?   距离顾念来到柒旗的前两个小时左右,这边发生了一件事。   具体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因当事人有些特殊,所以江硕作为柒旗的负责人,怎样都要亲自处理一番的。   是什么事儿呢。   一场袭击事件,当事人也是被害者,就是宋少卿,他在男士卫生间时,突然被人袭击伤到了头部,而施加人也趁乱逃走了。   虽然逃走了,却还是没能逃过走廊角落中的监控录像,从而拍摄下来了一些画面。   顾念定睛看着此刻屏幕中的监控回放,画面中,一道女人纤瘦的倩影从男士卫生间里疾步而出,慌不择路的尽快下楼离开。   虽然女人有意遮挡面容,也刻意避开监控,所以并未彻底捕捉到正面,可还是让顾念一眼就认了出来。   确实就是乔珊珊。   时隔五年不见,她飘逸乌黑的长发剪短了,变成了齐耳的短发,还染了发色,在走廊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发黄,而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的如雪般通透,可人。   她怔怔的看着监控视频,半晌,才找回了思绪,转身询问江硕大体事件原为,江硕说,“具体因为什么,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神色乔小姐的女子,藏在了男士卫生间里,偷袭了宋二少,伤人后,就跑了。”   大体上,就是这些。   因为宋少卿伤的也不是很严重,本人也不主张报警,此事便可不了了之的,江硕也因看到了监控,才喊来的顾念。   “宋二少的伤一点也不重,已经处理好了,他本人倒是什么都没说,所以您看……”   江硕拉长了声音,以他的身份和立场,着实不便在深究此事。   顾念了然的点了下头,将视频记录拷贝到自己手机中一份,其余电脑中的就做删除处理了,一切弄好后,她径直下了楼。   熟悉的包厢号,找寻起来并不难,立身门前,她轻微的深吸了口气,因为此事关乎到乔珊珊,她必须要弄清楚。   如此一来,她就叩门进了包厢。   偌大的房内,早已坐满了人,帝长川斜身倚在旁侧的单人沙发里,搭在扶手上的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另只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邪肆的轮廓清隽,冷峻的眉眼幽深,淡淡的,也慢慢的,朝着进门之处掀了下眼皮,深邃的眸光,就不期而遇的撞上了她。   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盛少琛鸷酷的身形如旧,修长笔挺的双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单手夹着烟,轻搭在扶手上,目光深深,也看向了她这边。   中间的长款沙发里,顾涵东位于正中央的位置,倾身靠着沙发背,手中端了只高脚杯,里面猩红的液体倒映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颜,唇畔似扬非扬,几分魅惑,几分凌冽。   旁边,宋子良落座于此,深许的轮廓清雅,刚点燃的香烟在唇边燃着,袅袅烟气,将他讳莫的轮廓遮掩,英气不减。   另一边,就是纨绔如旧的夏侯率,正俯身摇着骰子,随着顾念的进入,而动作才停了下来。   宋少卿就坐在几人之中,头上包着一块纱布,受伤的样子分明,但却丝毫对他不影响任何,依旧饮酒吸烟,好不快活。   “顾念来了!”夏侯率当即开了口,朝着她就招了招手,“快,来坐……”   宋少卿还下意识的挪身想给她腾出个位置,夏侯率也挪开了桌上乱七八糟的烟缸和酒瓶,专门启了一瓶香槟,给她倒了一杯。   顾念美眸淡然的一扫全场,望着诸位微微颔首示意问好,随之,视线就落向了宋少卿。   她迈步走了过去,为了避开帝长川,她刻意从另一边绕过去,对此,盛少琛急忙收回了搭在茶几上的双腿,还轻微坐起身道了句,“吃晚饭了吗?没吃话,我给你叫点吧!”   顾念柔柔一笑,道了句‘吃过了,不用麻烦了。’便绕进去,坐在了宋少卿身边,一坐下,她就略微有些犯了难。   首先,这件事可能关乎到乔珊珊,而现在,顾涵东和盛少琛皆在场,她公然提及,必然会引起两人注意,而具体事情原为不得而知,就连乔珊珊也暂时下落不明,她又着实不想冒然惊动他们。   所以她反复权衡再三,才试探性的转眸看向宋少卿,未等说什么,先夺走了他手中的酒杯,掐灭了香烟,“不是受伤了吗?就别喝酒抽烟了。”   宋少卿微怔了一秒,随之没心没肺的哂笑出声,“这点小伤没事的,不影响。”   顾念也不再拦阻任何,只是沉吟了下,才问,“为什么受伤?你看清楚谁打伤你的吗?”   此话一出,宋子良的视线就递了过来,毕竟事关自己弟弟,他做兄长的略微关心,也是正常。   但宋少卿也皱眉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说,“没看清楚,不过呢……”   他沉吟了会儿,又猜测的说,“可能是我哪位前女友吧,不满分手而已,不过是小问题,没什么事儿的。”   顾念眸光蓦然一沉,前女友?!   这几个字,组合的词汇身份,又怎么会和乔珊珊扯上关系?   她还想多问两句,但奈何手机忽然就响了,她以为是海利打来的,所以急忙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海利,怎么了?”   顾念轻柔的嗓音响起,而那边传来的却不是海利清脆稚嫩的小声音,而是男人低沉的声线,“阿难吵闹着不肯吃东西,已经连续两天了,一碗饭都没吃。”   她思绪一怔,随之才连忙起身向外,同时边走边说,“大叔,阿难一个孩子不懂事不吃饭,你一个成年人了,还不懂吗?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归根结底,不管是阿难,还是海利,她都照顾抚养了几年,若说不在乎,又怎么可能?   而且阿难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不同于海利那样稳壮健康,听闻此事,顾念一颗心骤然就绷紧到了嗓子眼。   她匆忙离开了包厢,因为走得太急,也没顾虑任何,自然也没注意到旁侧单人沙发里,帝长川猛然阴郁的俊颜,眼底一片浓稠覆盖,乍有一番山雨欲来狂卷骇浪之势。   盛少琛一抬眸就注意到了他那阴霾的面色,不禁也皱起了眉,余光就落向了顾涵东。   但两人这几年关系着实不太好,也鲜少交流言谈,所以,下一秒,盛少琛疑惑的视线就看向了宋子良,目光的深意,一目了然。   宋子良自然会意,也侧身用手肘推了推顾涵东,“怎么回事?”   顾涵东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将口中饮的红酒咽下,才说,“没什么,念念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叫海利,一个叫什么傅难念,小名阿难。”   “还有两个?”宋子良惊诧出声,他稍微算了算,不禁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帝长川,“总共四个孩子了!”   帝长川阴沉的面容更骇了几分,随之手撑着沙发慢慢起身,因为左腿上还有伤,所以动作极其缓慢,挪身坐回了轮椅里,操控着出了包厢。 第605章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走廊远处露台这边,安静毫无噪音聒噪,顾念拿着手机和远在国外的小宝宝,视频通话。   “我的小难难,怎么了?为什么不吃饭饭呀?是不是想麻麻了?”顾念柔柔的嗓音,轻哄着手机屏幕那边的小家伙。   孩子委屈的嘟着小嘴巴,眼巴巴的看着她,“我想麻麻,可是叔叔不让我打电话,说会吵到你……”   顾念无奈的皱着眉,“怎么会呢?阿难随时想妈妈了,都可以打电话的呀,妈妈临走时不是说了吗,要好好听叔叔的话,按时吃饭呀!”   她连续哄了孩子很久,悉心又温柔,最后看着孩子在屏幕中不断掉眼泪,一滴又一滴,几乎将她整颗心都要弄碎了,她连忙说,“阿难乖,不哭了,不哭了,妈妈明天就订机票,带海利哥哥回去,好不好?”   一听这话,阿难顿时止住了哭声,小鼻子一吸一吸的,稚嫩的嗓音奶声奶气,“真的嘛?”   “真的真的,妈妈明天就订机票,然后差不多晚上就能见到阿难了,所以宝贝乖,先吃点东西,嗯?”   她这么一说,阿难顿时心情也好了很多,不在哭闹了,还乖巧的吃起了东西。   如此一来,顾念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些了,她又和傅晏聊了一会儿,交代叮嘱了几句,才结束了通话。   刚刚突然说明天就走,着实是有些唐突冒失的,毕竟这边工作刚布置下去,具体安排之类的,她也不太放心。   思前想后,她把心一横,到底还是订了明天的机票,不管再多的事儿,孩子都是最重要的,大不了过几天再回来,说不定还能带两个小宝宝一起呢。   她如此想着,订完了机票,收起手机,刚一转身,就被后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一道轮椅惊住了。   帝长川坐在其中,清冷的眸光暗沉,正一瞬不瞬的落向她,好看的薄唇也轻微翕动,有了开口的趋势,“听说你又生了两个孩子。”   顾念极快的敛下眸底的讶异和复杂,面色如常的看着他。   “和谁生的?”帝长川淡淡的,又问了句,“你口中的‘大叔’又是谁?”   似乎这五年,已然于他们之间,像一道凭空的断层,有太多太多,他所不曾而知的事情,悄然无息间发生了。   帝长川等了等,见她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不曾言语,深眸轻沉了沉,再言,“不想和我说话?还是觉得这样会影响了你与现任之间的某些关系?”   毕竟,她五年前绑架案后离开,乃至今天回来,有一点不曾改变,那就是她与他之间的婚姻关系。   所以,于法律上,他还是她的丈夫。   “他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帝长川对这个‘人’的存在,充满了好奇。   而顾念却在听着他问了几遍类似的问题后,轻微扬唇,笑了。   海利和阿难的身世不解开话,所有人都会认定这两个孩子,就是她生的,毕竟孩子们都管她叫妈妈。   但不到合适的时机,这件事,她是不会解释的。   从始至终,顾念都未曾和他言语一句,只是漠然的选择沉默,并移眸他处,从他身边迈步掠开了。   帝长川轻微转眸看着她的背影,暗哑的声线又道了句,“他比我好吗?有什么是我所给不了的吗?”   顾念毫无反应,没有一丝的停顿,也没有一闪而逝的神色流连,有的只是加快了离去的脚步而已。   帝长川扶着轮椅的手指,慢慢收紧,手背青筋突显,隐隐潜藏。   “顾念!”   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闯入耳畔,接连旋即,一道挺拔的身影,也从走廊正前方疾步来到了她面前。   男人步履如风,三两步走过来时,也展臂将她一把拢入了怀中,紧紧抱着,“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顾念愣了愣,后知后觉的从男人怀中脱出,看着司徒其近在咫尺的俊颜,也笑了,开口道了句,“阿其,好久不见。”   “死丫头,见到我就这么一句话?多生疏!”司徒其继续缠着她,又抱了抱,而目光也不经意的看到了后方不远处轮椅上的男人,他眸色微闪,故意将顾念搂的更紧,姿势也更显亲昵。   顾念好半天才从他怀中挣出,略显尴尬他的热情,无力的扯了扯唇,稍一低眸,就看到了司徒其扶上她手臂的左手,当即就愣住了。   因为男人的左手上,中指往后,无名指和小拇指上,一道显而易见的疤痕,异常明显。   司徒其长得很白净,肤白貌美虽然一贯形容女子,但若放在男人身上,也并无违和感,所以,白皙的手指上,这样崎岖丑陋的疤痕,更为一目了然。   顾念是学医的,自然懂得这样的伤痕意味着什么,她自然的挽起了男人的左手,稍微细致一看,不禁才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这样的伤口,是因外伤断指手术重接,因而造成的。   虽然断指在一定时间内,是可以重新手术接回的,但断裂的骨头很难愈合,不仅会留下伤疤,也会在各个方面,不同于正常手指,会显得很僵硬,木讷,甚至毫无知觉。   司徒其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像模像样的稍微动了动,动作有些费力,明显就在勉强,他却笑着说,“没什么,一点小事儿而已。”   他绝对不会告诉顾念,这三根断指,是因为她。   五年前她的绑架案,牵连到了宋淑娟,为了逼母亲主动坦白自首,司徒其不惜当众随手操刀,直接砍下了自己的三根手指,以此来表明断绝关系的决裂。   毕竟,宋淑娟的地位和身份,都不容小觑,当时警方没有十足的证据指控,没办法逮捕的。   司徒其不想过多谈及自己的手指,取而代之的又一把挽起了她的手,十指相握,“只要你能好好的,其他的,都不重要,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带你去个地方,走……”   他说着话,拉着她就要走。   顾念急急忙忙的拦下了,“今天不行,阿其,改天吧!改天我一定和你单独聚聚。”   虽然司徒其什么都不肯说,但顾念也不是傻子,五年前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宋淑娟等人,能突然无故认罪自首,背后若没点隐情,她会信吗?   “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过后联系你!”她望着他微微一笑,趁着司徒其怔松的间隙,直接从他身边错开,匆忙走了。   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禁也笑了。   忽然,他身后传来‘吱嘎’的动静,旋即,一道气力从后方袭来,司徒其毫无防备,也没什么预警,整个人就在这道突如其来的气力之下,被踹了出去,踉跄的身体不稳,最终姿态十分不雅的跌倒在了几米之处。   帝长川坐在轮椅里,冷眸沉沉的扫向他,“我曾说过吧,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她都是我的,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离我的女人远点!”   话落,帝长川也不给司徒其任何反驳还嘴的机会,便操控着轮椅,俊颜漠然的从他身边掠过离开了。 第606章 又有一只小包子   顾念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再次上了楼。   办公室里,江硕还在和技术人员详细翻阅查询柒旗外面的监控记录,看到她进来,就说,“院长,我详细的将监控都查了一下,还别说,前几天也见到了这位疑似乔小姐的女人,像是在找寻什么,在这里转了几圈,就走了。”   顾念走过来,便问,“她出去以后,有没有办法找到她去了哪里?”   “监控拍到了车牌号,我已经查到了,车主信息是白淼淼,住址是福瑞小区十号楼,具体的,就没写。”江硕将查到的信息一一汇报了。   顾念眸线沉了下去,白淼淼,是乔珊珊唯一亲舅舅的女儿,也是她的小表妹,不过,早于很多年前,全家就一起迁居移民国外了,小淼淼也在国外留学着,怎么会……   她不想多思虑下去,直接拿过地址,留下句,“再查一下,有什么新的线索了,再告诉我。”   说完,就拿着包包出去了。   出了柒旗,她直接开车去了福瑞小区,这个小区位于A市偏郊区的位置,几年前这边整体翻修重建过,所以现如今,都是一排排的高层公寓小区。   她驱车用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时程,才抵达了这里,因为地址上,没有详细的门牌号码,又正值深夜,她也不方便逐一找寻。   顾念踌躇的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下车想着问问门卫保安,却碰巧遇到了一个送餐小哥。   因为这里是封闭式小区,外来人员都要进行登记,所以外卖小哥停下摩托,提着热乎乎的餐点,也到了门卫这里,“你好,我是给十号楼三单601白淼淼送餐的。”   门卫大叔看了看,也没多问,就放行了。   顾念在旁正好听到了,可谓无巧不成书,急忙也上车想要进小区,却被拦阻器拦下,保安大叔透过窗子探出头,“小姐,你是谁?这么晚了,又要找谁?”   “大叔,你好,我来找十号楼三单六零一的白淼淼,我是她朋友。”顾念滑下车窗说。   大叔踌躇了下,似感觉有些太过凑巧,不免起了疑,“有身份证吗?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顾念轻然一笑,从钱夹里抽出了身份证递送过去。   保安大叔也戴上了眼镜,看着身份证上的名字,轻喃出声,“苏静笙……”   五年前,淦嗔带她离开时,因为担心龙老三等人追捕,为了隐藏身份,也因所有人都判定顾念已故,所以就换了名字。   因为她生母就姓苏,所以改回母姓,至于静笙二字,也是她随时想起,便就用了。   不过一个名字代号而已,她对此倒是没什么过多的感觉。   保安大叔登记过后,她也驱车进了小区,毕竟对这里不太熟悉,虽然保安详细的指过路,但她仍旧开车兜了几圈,才找到了十号楼。   这里是重建的小区,入目的一切,都显得非常崭新,楼梯间也设计的比较精致,一路电梯,很快就到了六层。   她站在陌生的房门前,按动了门铃。   叮咚,叮咚……   几声响动后,门开了,但出乎顾念意料之外的,门内的连锁并未打开,所以门只开了一道缝隙,然后探出个小包子。   刹那间,顾念又惊又喜,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在心底流窜。   可能也是她本身生了两个儿子,抚养了阿难和海利,也都是男孩子,所以格外向往小女孩,突然见到了面前的小丫头,不免有些欣喜。   “你是谁家的小宝宝呀?长得这么好看。”顾念轻微俯下身,近距离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眉清目秀的,不长不短的头发,乌黑如瀑,披散着正好及肩。   孩子穿着粉嫩嫩的小睡裙,好看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望着她,“阿姨,你是谁呀?”   顾念一时有些语塞,被孩子问的竟不知如何应答了,她思量了下,才说,“那请问这里谁的家呢?”   “这里当然是乔……”   孩子下意识就要说什么,却连忙感觉到了说错话,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小嘴巴,然后改口说,“白淼淼的家呀,阿姨,你找谁呢?”   虽然孩子刚刚没说出什么,但顾念却听出了那话外音,美眸轻微一动,又说,“那巧了,阿姨就是要找白淼淼的,我是她朋友。”   “哦?”小女孩明显有些不确定,半信半疑的眨了眨眼睛,“真的嘛?我怎么没听麻麻说过呢?”   顾念隔着门缝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原来你是淼淼的女儿呀?难怪长得这么漂亮呢!”   她嘴上虽然如此说着,但记忆中,乔珊珊的那个小表妹,从小皮肤就有些嘿呦,会生出这么眉目清画,白嫩嫩宛若瓷娃娃的小宝宝吗?   但万事皆有可能,她也不过是一时胡猜罢了。   小女孩好像很喜欢别人夸自己,美滋滋的笑了,然后又说,“我麻麻正在吃东西,我去问问她,阿姨稍等。”   说着,孩子就关上了门,跑进去了。   不过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还是只有一道门缝,只不过这一次,顾念在看清楚房内之人时,猛然间,惊诧染满眼眸。   而房内之人也在看到是她时,也愣住了。   “乔珊珊?”顾念惊喃出声。   乔珊珊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就要关门,却被顾念眼疾手快抢先拦住了,因为连锁没开,所以她也没办法直接从外开门,只能用身体强行扳着门板,“乔珊珊,开门!”   “快点!多年不见了,还想把我关外面?”顾念使劲拉着门,就是不让她关。   乔珊珊也是有点无语的,无奈之下,只能说,“你先放手,我才能开啊!”   不然,她怎么解开门上的拉连锁呢?   顾念松了手,乔珊珊也在片刻后重新打开了门。   她走进去,想要换鞋,却发现鞋架上并无任何客人可用的拖鞋,看着家里窗明几亮的,她便索性脱下高跟鞋,赤脚踩着地板,走了进去。   之前那个小可爱此刻正坐在餐桌的椅子上,捧着一大杯牛奶,小口小口的喝着,歪头看到她,还不忘叫了句,“阿姨好。”   顾念微微一笑,走过去俯身在孩子头上揉了揉,“宝贝真乖。”   说完,顾念又在房中来回踱步,两间卧房,一间门敞着,里面有衣柜和大床,床上有些凌乱,看样子是孩子刚睡过的样子。   而另一间卧房,门锁着,她推不开,似也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所以短短的片刻,一种可能,在她心中逐渐攀升。   乔珊珊也在旁边一直定睛看着她,“例行检查呢?看我这里有没有藏匿什么野男人?”   顾念不耐的皱着眉,看向了她,“你……是不是冒用了你表妹的身份和名字?”   这句话说完,她又感觉自己措辞不太准,所以急忙又改了口,“不应该是冒用,是互换了吧!”   “而这五年来,你都未曾离开过A市,一直用白淼淼的身份和名字,工作,生活……”   这是顾念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据她初步观察,很明显,这栋房子里,有人的居住痕迹,已经几年的样子,不像是刚刚搬进的。   而也因为这样,顾涵东和盛少琛不管怎样派人查询,都找不到任何有关乔珊珊的蛛丝马迹。 第607章 我不是在开玩笑!   虽然还只是顾念大胆的一个猜测,但她视线寻扫四周,很多迹象,都在印证着这个猜测不断成真。   乔珊珊也略显慵懒的叹了口气,随之又绕步回了餐桌,低头继续吃东西,一边吃着一边才说,“你这种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拿我当犯人了?没事上这里来检查呢?”   顾念也坐去了餐桌旁,两手托腮的看着她,“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乔珊珊从餐盒里夹起了个鱼丸,一口吞掉,一边嚼着一边说,“都被你说对了,我还说什么?”   一句话,顾念整颗心放下,彻底松了口气,然后再看着坐在对面的小丫头,“那这就是你女儿了?”   “小宝贝,告诉阿姨,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小丫头抬起小脑袋,灵巧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唇边的牛奶,声音也奶声奶气的,“我交囡囡,今年四岁了。”   四岁了……   顾念眸色轻微一动,随之又笑了,隔着桌子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小手,“想不到少琛还有个女儿,还长得这么漂亮,真……”   她话都没等说完,乔珊珊这边‘砰’的一声就拍了下桌子。   巨大的响声,倒是没吓到孩子,反而将顾念吓了一激灵,她转眸看向乔珊珊,“怎么了?”   “别提盛少琛!”乔珊珊咬牙切齿,发狠的一字一顿,“囡囡也不是他的女儿,她是我一个人的!”   顾念有些尴尬的愣了愣,好看的眼睛眨了眨,耳边,小丫头也极其乖巧的急忙抚上了乔珊珊的手,安抚道,“囡囡是麻麻的,麻麻别生气,快吃饭饭,好睡觉觉……”   乔珊珊看着女儿,轻微的点了点头,又叮嘱说,“囡囡喝完了牛奶,快去睡觉吧!”   “好!”小丫头极其听话,挪开了手边的杯子,便爬下椅子,乖乖的跑进卫生间漱口,然后就进了卧房,还不忘顺手把门关上了。   顾念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又慢慢的移眸重新落向了乔珊珊,直觉告诉她,五年前,肯定发生了什么。   否则乔珊珊一定不会如此的,和表妹互换身份,偷偷生下了个女儿,又销声匿迹……   这都太不对劲了!   乔珊珊也继续低头吃东西,速度提快了很多,不过一会儿,差不多一份就吃完了,她放下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一边收拾着餐盒,一边才说,“顾念。”   顾念看着她,“我在。”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乔珊珊的嗓音,晦涩了很多,明显在努力压制着什么,也极力低着头,泛红的眼眶氤氲难以抵挡,“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顾念怔了几秒,接连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泛滥,扑过去和她紧紧抱在了一起。   乔珊珊压抑了多时的情绪,彻底翻涌,泪水如剪不断的线珠,一颗颗坠落而下,顾念不断的抬手替她擦拭着,两人都哭了,相视一望,又破涕为笑。   “傻丫头,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和淼淼换身份,为什么要骗我说去了国外,为什么这几年都不联系我?”   顾念有太多的疑问,一时间全数都脱了口,“你不知道这几年里,我找你都要找疯了吗?四处托人打听,可你呢,竟好好的就在A市!”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你可以不联系别人,但怎么能不联系我?还有,为什么要换微信,换扣扣,所有东西都注销了,是什么意思?你真想这辈子都不见我了吗?”   顾念越说情绪越难以控制,不断的抬手擦拭着眼泪,努力吸着鼻子。   乔珊珊强忍了忍眼泪,伸手拿过纸巾,扔给了顾念,“我有我的原因,不想联系你,是怕你担心啊!”   “我早就知道五年前死的那个人,不会是你的,但你肯定也受了伤,你一个人在国外,自己都顾不过来呢,我怎好再麻烦连累你?”   乔珊珊边说边擤鼻涕,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转身再握住了她的手,“不过,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好开心。”   顾念也擦了擦眼泪,吸着鼻子反握住她的手,“我能见到你,也很开心,不过,珊珊,你……为什么要打伤少卿?他做了什么吗?”   一句话,顾念是疑问,也说者无心,可落入了乔珊珊耳中,让一切都变了样。   她几乎刹那间面容突变,整个人和刚刚的温婉截然不同,凌冽的猛然目光突转,也甩开了顾念的手,“这才是你来的真实目的,对吗?替宋少卿兴师问罪的?”   “那直接报警吧!抓走我!”   乔珊珊有些激动,猛然就弹身起来了。   顾念一愣再愣,也起身绕到了她面前,“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珊珊,我是想知道具体为什么而已,可以告诉我吗?”   她心底的那个不安直觉,此刻又甚了几分。   乔珊珊却似根本不想谈及这个话题,只是绕过她,从冰箱上方拿出个药盒,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粒,就这冰箱里的冰水,一并吞服了下去。   随后,她才转身重新看向了顾念,“没有为什么,就当我是疯了吧!疯女人做什么,都是正常的,不是吗?”   顾念无措的眨了眨眼睛,“那个,你吃了什么药?”   “安眠药。”乔珊珊倒是直言不讳,她这几年,如果不借用药物,根本无法入睡。   说完,她又道,“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如果不想走,就睡沙发吧!”   乔珊珊越过她,径直走向卧房,临到门口时,又说,“隔壁房间,绝对不能进去,我没在开玩笑。”   她是那样的严谨,那样的认真,这和顾念记忆中的乔珊珊,判若两人。   到底,这五年里,发生了什么……   乔珊珊一进卧房,就睡了,可能是药效的缘故,也可能是她真的太累了,反正没一会儿,就没了声响,顾念靠在门旁倾听,只有她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   顾念疑惑的在客厅中踱步,先将孩子用过的杯子和饭碗洗刷了,又给房间做了个全面清洁和打扫,处理完一切后,她有些疲倦的坐在沙发上,目光不由自主的就扫向了另一间卧房。   乔珊珊不让她进去,是有什么东西,不想让她看见吗?   可是,她们之间,几乎从未有过秘密啊。   虽然是好闺蜜,好朋友,亲若姐妹的关系,但彼此若有意相瞒,有点私人小秘密,也是正常的,顾念不是不懂这个,只是此刻,她彻底冷静下来,越来越觉得乔珊珊太反常了。   还有这间神秘的卧房,也太诡异了。   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总是时时刻刻的散着幽绿的光熏,好奇心也在驱使着她想要靠近。   顾念记得在给房间打扫时,一个抽屉里有房门钥匙,她找了出来,拿着钥匙打开了隔壁卧房门。   房内一片漆黑,她在墙壁上摸了摸,才找到开关,打开灯,入目的一切,又再一次震惊,也颠覆了她的认知。   因为这间卧房不大,可以说很小,房内没有任何的家具摆设,窗户也刻意被封堵上了,而三面雪白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各式各样的照片,还有便签标记,以及红线印痕。   一张张的照片,有宋少卿的,也有夏侯率的,还有盛少琛……   从角度上看,都是偷拍的。 第608章 血淋淋的真相   潘多拉的魔盒,果然印证了那句,好奇害死猫。   看过那间卧房内的一切后,顾念更加毫无睡意了,她静默的坐在沙发上,思绪混淆,意识凌乱。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问题,一涌而现。   她差不多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一直到了凌晨五点左右,卧房门忽然‘吱嘎’一声,小丫头抱着个不大的小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了出来。   顾念越看这孩子越喜欢,急忙对孩子招了招手,“来,来阿姨这里。”   孩子也三两步跑到了她怀中,任由顾念抱着自己,小丫头靠在她怀里,“阿姨,你是我麻麻的朋友嘛?好朋友?”   “当然了!”顾念抚摸着孩子的小脸蛋,“囡囡啊,你长得真好看,阿姨好喜欢你呢,做我干女儿好不好?”   小丫头迟疑了下,才说,“那要问问我麻麻,她同意我才能同意。”   顾念被孩子逗的一笑,却也不免有些心酸,之前她在客厅打扫时,看到了抽屉里的户口本,因为乔珊珊更换了表妹的身份,所以她这五年里,一直用白淼淼的名字,而这孩子,也因此没有户籍登记。   也就是说,这孩子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都是空白的。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使劲的抱着孩子,“等会儿阿姨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想逛街吗?阿姨带你买新衣服?”   小丫头有些憧憬,也很想点头,但极快的又摇了摇头,“不行啊,我答应麻麻了,不能乱跑出去……”   顾念心脏一沉,“你妈妈都不让你出去?”   孩子还没回应,而房内也传来了乔珊珊的声音……   “别过来!别过来,你们这群混蛋,别碰我……”   顾念一怔,怀中的小丫头急忙从她怀里跑下去,直进了房间中,乔珊珊冷汗津津的从噩梦中惊醒,还沉浸其中,以至于毫无理智的一把就扣上了孩子的小手臂,“谁让你在这里的?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滚!”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   乔珊珊没有理智的一通近乎吼叫的声音,也将顾念惊扰进了房间,片刻中,乔珊珊也从噩梦的阴影中彻底挣脱,看清楚了面前的女儿。   孩子不哭不闹,任凭她那样狠厉的揪拽着自己的小胳膊,还耐心的轻拍着乔珊珊的手臂,“麻麻,做噩梦了,别怕,囡囡保护你……”   顾念近乎愕然的看着这一幕,乔珊珊也适时的放开了孩子,看着女儿手臂上被自己刚刚粗暴弄出的红印子,又心疼不已,抱着孩子就哭了,“对不起,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   乔珊珊反反复复的道着歉,一遍又一遍,最终好半晌,才将囡囡重新哄睡了,自己也披了件外套,跟着顾念出了卧房。   随着房门关闭,顾念满心的疑惑再也安耐不住,拦下了正要去洗漱的乔珊珊,清澈的目光落向她,“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吧!”   算上这五年的话,也将近二十年了。   顾念十岁的时候,因为转学的缘故,就认识了乔珊珊,两人起初是同学,后来是朋友,逐渐长大了,就变成了形影不离的好闺蜜。   包括顾涵东和乔珊珊曾经的恋爱,也是在这个基础上建立的。   顾念永远都记着,她们十七八岁的时候,顾涵东因为年长早已随着父亲接管了顾氏,偶尔出差回来,都会带很多礼物,乔珊珊总会耐心的让她先挑选,自己等她挑过了,留下剩下的。   细微之处,可见人品。   乔珊珊在各个方面,都悉心包容照顾着顾念。   顾涵东空难离开的那三年,顾氏也间接破产倒闭,欠下的外债太多了,虽然帝长川拿出了一大笔钱偿还,但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欠款,当时乔珊珊就义无反顾的站出来,用自己的工资,帮顾念一起偿还。   很多时候,她们不是朋友,而是胜似亲人的姐妹。   顾念握住了她的手臂,“和我说句实话,五年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这几年里又发生了什么?”   “宋少卿,夏侯率这几个人,又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顾念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肯定,乔珊珊不是那种无事生非,随便算计针对他人的女人,她不疯,除非事实一步步发展,硬生生将她逼成了这样!   乔珊珊惊愕讶异,余光瞥向了旁边那间卧房,“你……你进去看了?”   顾念无奈的深吸了口气,还不等说什么,乔珊珊就极力反抗般的一把拨开了她的手,怒声斥道,“你多管什么闲事!顾念,你真是够了!”   “对,我多管闲事。”顾念看着她,“但事关于你,这个闲事,我还就管定了!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珊珊怒气不小,紧绷的容颜也很阴沉,怒冲冲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顾念被她弄得,也有些火大,上前板着她的双臂,“珊珊,叔叔和阿姨都走了,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舅舅和表妹外,几乎没什么亲人了,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和我说,可以吗?”   “让我来帮你一次吧!从小到大,都是你在处处照顾我,就因为和我哥谈恋爱,他就总让你像个嫂子似的包容我,所以这么多年了,你一直都像姐姐似的保护着我,这一次,就给我个机会,算我求你了!”   顾念说的言辞凿凿,还情真意切,刹那间,乔珊珊紧闭高悬的一颗心,也被她三言两语,击的粉碎荡然无存。   “我……”乔珊珊动了动唇,话不等出口,眼眶就先红了,“五年前,我被人强暴过,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被迷晕了,不太清楚,但醒来时,有宋少卿和夏侯率在场。”   “从他们那边得知,盛少琛也参与其中了,他还是主谋,好像还有别人,总共很多人的样子,但具体几个,我不知道……”   每一个被隐藏起来的真相,都有着极其鲜血淋漓的一面,此时此刻,又得到了印证。   顾念蓦然就愣住了,如遭惊雷,浑身的血液猛然僵滞,太过于震惊,以至于嘴里的液体,都是苦涩的,呼吸也一阵急,一阵缓。   乔珊珊也随着她气力松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瘫坐在了地上,泪如雨下,“这就是全部真相,而囡囡,也是在那时候怀上的,我连她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乔珊珊才处心积虑藏于暗处生活了五年,尽可能的四处跟踪他们,也于昨晚,偷偷袭击宋少卿,只为了弄到他的血液样本,和孩子做DNA鉴定,以还自己当年一个清白。   “他们对我做了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而最让我无法接受的,那个主谋,竟然还是盛少琛!”   乔珊珊哭的动容,也撕心裂肺,“我差一点就真的爱上他了,还想着和他好好在一起,可他竟然……竟然只是为了玩我,还用这种方式侮辱我!” 第609章 老婆,我错了!   顾念一时间太过于震惊,很久很久,听着乔珊珊哭泣的声音,才慢慢找回了思绪。   她蹲身也席地坐在了乔珊珊面前,讶异难平,以至于让她道出口的话音,都颤抖的支离破碎,“少,少,少……”   “盛少琛也……也参与其中了?还,还是主谋?”   顾念受到的惊诧不小,话音不稳的同时,思绪也惊涛骇浪,很难彻底恢复,“你……确定?”   在她的印象中,若说宋少卿和夏侯率,平日里都纨绔放荡,出格的事情也做出不少,但盛少琛绝对不会如此啊!   太颠覆她的认知了。   乔珊珊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泪水又一次湮没而下,她瓮声瓮气的,“我是听他们说的,具体当时我昏迷了,不太清楚,但顾念,我们都是女人,这种事做没做过,我很清楚!”   顾念点了点头,没错,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就算当时昏迷没有感知,可事后也能感觉出来的,所以乔珊珊没有骗人,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事后囡囡这孩子,又怎么解释?   “为什么没报警?”她反问。   乔珊珊慢慢的抬起头,有些讥笑自嘲的苦笑出声,“我怎么报警?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主谋还是我前男友,你让我怎么报警?”   “乔家的声誉早就没了,我当年也被那些记者们侮辱成那样,如果再报警,这件事一闹大,我就更会被所有人标记成荡妇,还有,我可以不为自己着想,但我还有一个舅舅呢!淼淼还在国外留学,我可能不为他们想一想吗?”   “而且,他们当时也说了,我就算报警了,对他们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我根本就斗不过他们……”   所以这股受辱之火,就一直窝藏在乔珊珊的心里,她也在过后发现怀孕后,毅然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因为只要有囡囡的存在,就能证明她那段痛苦受辱的经历,迟早有一天,可以让那些丧心病狂的禽兽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顾念呆愣的望着她,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他们是我朋友,但,这样的行为……”   她有些说不下去,也无法想象当时乔珊珊到底都承受了些什么,无措的抬手扶着额头,“现在也不晚,我帮你,那些禽兽的所作所为,不仅要公之于众,也要绳之以法,还要付出代价!”   一时间,这个念想直接在顾念心中怦然而起,她绝对无法再让乔珊珊过这种日子了,一次受辱,终身的阴影难以抹去,这种压力,必须要让那些人百倍,千倍的偿还回来!   乔珊珊怔动的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可是这样的话,那你……不行,绝对不行,他们都是你朋友,也都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不能让你为了我,和他们闹翻……”   “姗姗,这个世界上,你一直都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有理由,也有义务替你讨回公道,别管了,交给我吧!”   她说着,起身拉着乔珊珊起来,“当年那件事,一定在你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但囡囡是无辜的,别这样对她。”   本来,顾念还想合适的时候,和乔珊珊说出晨曦的事儿,可现在看来,这件事只能往后推迟了。   先调查清楚这一切再说吧!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盛少琛有关,他又是主谋话,那乔珊珊如何再面对他们之间的儿子呢?   顾念尽可能的安抚着乔珊珊,哄劝的同时,也将五年前那件事又详细的听她说了一遍, 确定暂时只有盛少琛和宋少卿,夏侯率三人,她全部了然于心,又叮嘱了几句,才从她这里离开。   临走时,她还趁着乔珊珊不注意,偷偷拿走了抽屉里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并表示稍后会再过来,让她们母女等自己。   —   市中心的奢华别墅水月湾,顾涵东冷然的从楼上缓步而下,看着客厅中轮椅上的男人,开了口,“虽说你之前替我挡了一枪,但也不代表我就因此原谅你了。”   帝长川轻轻的朝着他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还有,不代表你来这里,就一定能见到我妹妹。”顾涵东下楼径直到了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她又有了两个孩子,肯定也有了新任丈夫,你们虽然没离婚,但事实上,顾念早于五年前就过世了,户籍和身份都注销了,现在的她,是苏静笙,随了我妈姓氏。”   帝长川冷然皱起了剑眉,苏静笙?好难听的名字!   难怪林凛一直查询不到有关顾念的一切,原来是改了名字……   “她昨晚就没回来,一夜未归,也没联系我,还订了今天下午三点的机票,直飞菲尔斯特的。”   顾涵东眸色深邃,随之就下了逐客令,“现在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滚蛋!”   后方管家一直注意倾听着,心里不禁暗忖,先生这是在反对帝先生和小姐吗?怎么越听越像是在透漏消息,暗中提点帝先生去追呢?   帝长川静默的坐在轮椅上听着,还未有所反应,后方玄关就传来了声响,顾念径直进来,换了鞋往里走。   她一抬眸就注意到了客厅中的两个男人,帝长川给人的存在感太强,每一次想要无视他,都很难。   但现在她着急忙着别的事儿,也懒得搭理于他,顾念径直走向了顾涵东,“哥,我以前有个记事本,里面都是一些亲朋好友的联系方式,你还有吗?”   “嗯,在阁楼的杂物间,让保姆找给你吧!”顾涵东说着,又问了句,“不过,你找它做什么?”   顾念直接上楼,边走边说,“有点事。”   她上楼在保姆的帮助,不过须臾就找到了那个本子,翻到了乔珊珊舅舅家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过去,幸好对方没有换号,聊了几句,要到了白淼淼现在的电话号,又拨了过去。   都处理完,她也换了身衣服又看了看正在儿童房里玩游戏的海利,再下楼时,顾涵东还未走,而帝长川也还在,顾念边下楼便问,“哥,你在南苑那边是不是有个投资,开发了块地皮?”   顾涵东自然的点了点头,“还在施工阶段,怎么了?”   “施工阶段……”顾念眸色微闪,又说,“我知道了。”   接着,她拿着外套和包包往外走,刚出了玄关,后方就传来了帝长川低沉的嗓音,“顾念。”   她言犹在耳,却假装听不见,迈步继续向外。   帝长川也操控轮椅跟着她出了玄关,因为他腿脚着实不便利,等他出来时,顾念都走出去很远了。   “老婆!”他开口又道了句。   这一次,顾念身形蓦然轻微一顿,脚步有些不听指挥的停下了。   让她意想不到的,帝长川也撑着轮椅扶手,慢慢的站起了身,他左腿有伤,所以重心几乎都在右腿上,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她,距离她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下了。   “我知道现在和你说这些,可能早已于事无补,但我还是想说……”   他拉长了声音,顾念也在这个间隙里,真的受不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这样,转过了身。   而帝长川也深眸看着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在她漠然的视线中,跪下了,“老婆,对不起,五年前,是我错了。”   “从结婚以后,所有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做错了,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是,能别这样不理我吗?和我说句,好吗?” 第610章 打脸真快   顾念的记忆中,除去帝家的长辈们,帝长川从未跪过任何人,就算当年结婚时,他也未曾如此。   短暂的怔松在她眸中一闪而逝,最终化为乌有沉淀,渐渐的漠然覆盖,她仍旧是一言不发,转过了身。   却在片刻后,顾念似又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转回身,并迈步越过了男人,径直回了别墅。   玄关门旁,顾涵东似也要出门,所以正巧遇到了外面庭院内的一幕,看着走回来的顾念,不禁压低声戏侃了句,“没必要再这样了吧!别太过火了。”   “一个大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就够了,就算求婚,也是单膝跪地,这都双膝跪下了,换成我都做不到这份上呢,你好歹也和他说句话……”   顾涵东还想再说点什么,可顾念全然视为无物,沉默的掠过他,上了楼。   他俊逸的面容轻微沉下,莫名的深吸了口气,大步流星的到了庭院,到底俯身一把将帝长川扶了起来,“行了,你好歹都是个男人,脸面都不要了?”   言犹在耳。   帝长川只是无力的轻扯了下唇,那抹浅淡的弧度,自嘲的成分太浓,也太苦涩。   果然应了那句话啊,当初有多狠,现在就有多悔!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迟来的深情,比草芥还轻贱,他曾给予她的伤,又岂能用现在所谓的深情来挽回?   道理谁都懂,他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尽可能多一点的弥补罢了。   当初,失忆后,他曾拿着枪逼着她一次又一次下跪,现在,他也想将曾经的一幕幕,再在自己身上循环轮回罢了。   顾念再从别墅里出来时,怀中抱着小海利,偌大的庭院里,帝长川已经坐回了轮椅里,顾涵东也早已驾车离去,她照旧抱着孩子,面无表情的从男人身边越过,上车,离开。   帝长川从始至终,都在静静的看着她,幽幽的眸色深邃,轮廓上也暗沉,难辨。   —   顾念开车带着小海利一路直奔福瑞小区,上楼后,发现无需敲门,因为防盗门虚掩着,她轻轻一推,就开了,而客厅中的一幕,也让她目光震住了。   顾涵东不知何时竟来了这里,而此时此刻,正双膝跪在地板上,大手死死的拉着乔珊珊,眸色幽深的道着,“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很多地方我都做错了,但珊珊,最后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尽最大的能力补偿你……”   乔珊珊有些烦躁,也有些无语,使劲的从他手中挣出,然后视线就递向了进门的顾念身上。   小海利牵着顾念的手,有些发懵的看着房内,眨了眨眼睛,还朝着顾涵东礼貌的叫了声,“舅舅。”   顾涵东现在没什么时间搭理这个小鬼,只是俊颜笃定的看着乔珊珊,“最后一次机会,珊珊,我……”   没让她说下去,乔珊珊就当机立断,“别说了,涵东,当初你能选择放手,放我离开,我很感谢你,而你和我之间,也早就结束了,现在你更不该这样!”   说完,乔珊珊就忙绕过他,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和包包,向外时途径顾念身边,脚步轻滞,“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   顾念尴尬的完全语塞,“是啊,我哥怎么知道……”   她疑惑的目光就看向了顾涵东,男人也适时的倾身站起,沉声淡道,“你手机里有安装的定位追踪。”   昨晚顾念彻夜未归,顾涵东发现她几乎一整晚的时间都在这里逗留,便就猜到了什么,所以今天一赶来,果然,就见到了乔珊珊。   顾念彻底无语的深吸了口气,“哥,你……”   她指责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乔珊珊似也不想对这件事再追究,只说,“念念,我要去上班了,囡囡还在睡觉,等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锁下门。”   乔珊珊说着,就忙低头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然后加快了脚步匆忙向外。   顾念三两步拦下她,“那个珊珊,我能带囡囡出去转转吗?如果可以的话,今晚让囡囡跟着我,可以吗?”   “你是……”   乔珊珊脑中思绪跌宕,眸色极快转动,似就想到了什么,便言,“好吧,不过,囡囡有些胆小……”   她轻微拉长了声音,顾虑着不远处一直目光灼灼的男人,将顾念拉去一旁,压低声又说,“可能也是我这个当妈的,没照顾好女儿,囡囡还有个毛病,特别容易受惊,稍微受到了惊吓,就会……就会尿裤子,所以……”   顾念眸光轻微一怔,接连急忙说,“没事没事,我会照顾好她的,放心,有事我随时打电话。”   乔珊珊又想了想,反复叮嘱了一些,因为上班时间真的来不及了,才匆匆的走了。   她离开后,顾念让海利去沙发上坐会儿,自己走向了顾涵东,美眸逡巡,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他。   顾涵东也被她这样的视线弄得很不自在,外加之前的举动,全被顾念撞见了,着实也有点颜面上过不去,却强撑着反问,“用这种眼神看我干什么?有什么就说。”   “之前是谁说,一个大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就算求婚,也只能单膝跪地……”   都没让她调侃的话语说下去,顾涵东就直接清嗓子,冷声打断,“此一时彼一时,管好你自己的事得了!”   他说着,就大步向外,却又想到了什么,正回身要说,而卧房门此刻也正好被推开了,囡囡抱着个小娃娃,一脸睡意惺忪的走了出来。   “阿姨。”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唤着顾念,视线在房内一扫,注意到了顾涵东的存在后,孩子下意识的身形就往卧房缩,“这叔叔是……”   顾念看着囡囡那怯生的样子,不免心里一酸,急忙箭步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这位叔叔是阿姨的哥哥,囡囡应该叫她……舅舅。”   顾涵东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反复看着这小丫头,走过来想抬手抚孩子的脸颊,却被孩子胆怯的躲开了。   他手落了空,目光也就看向了顾念,“这孩子也是姗姗的?”   顾涵东刚刚就想问这件事,毕竟,乔珊珊临走时也提过几句囡囡的。   顾念点了点头,“嗯,珊珊的宝贝女儿。”   男人眸线暗沉轻敛,一瞬之间的变化极快,半晌才容为了一片清远,他看着囡囡,“不要叫舅舅,先叫叔叔吧!”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顾念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   小丫头看着顾涵东,还是有些胆怯,可能也是这几年,乔珊珊带着她独居惯了,家里鲜少有男性出入,才会如此的缘故。   顾涵东倒是出奇的对这小丫头颇为喜欢,总是试图想抱抱她,但囡囡一直都紧搂着顾念的脖颈,害怕的样子,非常明显。   “好了,哥,你别吓到了孩子。”顾念不得不开口劝阻,她将小丫头放在沙发上,让她和海利玩会儿,自己才拉着顾涵东去了外面。   走廊内,她随手就按开了电梯,一边推着顾涵东进去,她一边说,“哥,你想追珊珊,还是想弥补她,都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过问,也不会干涉,但有一点,你刚也看到了,珊珊五年前有个儿子,现在还有个女儿,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姑娘了,她现在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你想重新追回她,就要先替这两个孩子考虑一下,方方面面都要想好了。” 第611章 拜托你一件事   眼看着电梯门缓缓闭合,顾念也转身离开,顾涵东却及时的一把拦住了梯门,轻微探头而出,“哪有两个孩子?她现在只有这一个女儿吧!”   晨曦于五年前就丢失了,这么多年,都杳无音信,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不争事实。   顾念前行的脚步微滞,没回头,继续向前走时,只道了句,“另个孩子,迟早都会回来的,还是两个。”   顾涵东皱了下眉,以为妹妹可能过度思念儿子,才有感而发的,他又说了句,“你想孩子了就直说,晚上早点回来,我把轩轩和圆圆接过来。”   顾念脚步彻底顿住,提及两个儿子,就如同她心上插入的一根钢针,稍一碰触,都会痛及骨髓。   电梯直接闭合,缓缓下降而去。   顾念也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尽快的敛去脑中波荡,重新进了公寓时,就看到海利坐在沙发上正低头玩着手机里的游戏,而囡囡则被晾晒在一角落处,只默默的抱着个小娃娃。   她无奈的紧了紧眉,这俩孩子,可是亲兄妹啊。   不管怎样,也算是同母异父了,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亲呢?她在找到合适的时机,和乔珊珊全盘托出前,还是要让这俩孩子多点时间相处才好。   她思及至此,急忙走了过去,“海利啊,怎么不和妹妹一起玩?”   海利闻言才稍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轻微嘟囔着小嘴巴说,“她太笨了,游戏都不会玩,而且多大了,还尿裤子!”   一说到这个,顾念诧异的看向了囡囡。   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急忙低下了头,放下怀中的小娃娃,急忙挪身爬下沙发,奶声奶气的声音很低,也很微弱,“我……我去换裤裤……”   顾念怔了下,眼看着孩子跑回了卧房,她才反应过来,急忙也跟了进去,“来,阿姨帮你。”   囡囡却有些害羞,一直低着小脑袋。   顾念三两下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衣服,给孩子换上了,然后将脏了的裤裤,拿去卫生间洗了。   等处理好一切后,她再进卧房搂过了小丫头,抬手捧着孩子肉嘟嘟的小脸颊,“囡囡啊,刚刚看到叔叔,害怕了,是吗?”   乔珊珊说过,这孩子过分胆小,一直很惧怕生人,稍微受到惊吓,就会忍不住尿裤子的。   囡囡羞涩的耷拉着头,别扭的小嘴巴不断紧抿着,半晌才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不怕啊,不怕……”顾念疼惜的搂着她,轻扶着孩子的脊背,“叔叔是你妈妈的朋友,也是阿姨的亲哥哥,叔叔不会伤害你的,囡囡不怕……”   她虽如此说着,可囡囡还是忍不住身体轻微的有些颤动,用稚嫩的小牙齿轻咬着下唇,胆怯的样子,仍为分明。   顾念见状,心里更加难受了,真不知道这几年里,乔珊珊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将这孩子变成这样……   她耐心的哄了好久,囡囡才稍微好一点,顾念便趁机给孩子穿上了外套,还背上了一个褐色的小熊背包,“囡囡,阿姨带你出去转转,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囡囡有些惊喜,刚想点头应下,却又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忙说,“可是麻麻说不让我出门的呀……”   “这是妈妈同意的,阿姨之前问过的。”   听着顾念这么一说,囡囡马上也开心的点了点头,还展开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搂着顾念,任由她这样抱着自己。   她领着两个孩子下楼时,海利还自顾自的低头玩着游戏,歪头有些嫌弃的扫了眼囡囡,才说,“妈妈,我们出去为什么还要带上这个小鬼?她太脏了,也太烦人了!”   顾念,“……”   “把她扔回去吧,我陪妈妈出去!”海利又笑嘻嘻的说。   顾念近乎无语的看着海利,“囡囡哪里脏了?你对妹妹胡说什么呢?”   短暂的时间里,她发现海利是真的打心眼里反感囡囡的存在,一会儿嫌她太闷,一会儿嫌她尿裤子,各种嫌弃,没事找事。   她开车这一路上,都在努力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缓和海利和囡囡之间的兄妹关系,毕竟也是亲的,相认也是迟早的,这俩孩子……   顾念带着孩子们没去别的地方,而是直奔了柒旗。   因为她到的时间正好是黄昏左后,所以柒旗还没到正式的营业时间,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在一楼吧台附近饮酒畅聊。   她领着孩子们上楼,见了负责经理,直接表明身份,然后交代了句,“清场吧!今晚不对外营业。”   经理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她领着两个孩子在楼上选了间包厢,让他们先在沙发上休息,吩咐服务生给孩子们送来点吃的和水果,自己则急忙去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就是取消航班,退了机票。   乔珊珊这件事太大了,她必须解决处理清楚了,才能安心再走。   第二个电话,就打给了傅晏,和他解释了两句,她刻意没提乔珊珊一事,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了事,拜托他好好哄哄阿难而已。   挂了电话,顾念就给宋少卿和夏侯率发了微信,邀约他们晚点来这边聚聚,还特别交代,只能两人来,不用通知其他人。   做完了这些后,江硕正好也赶过来了,先将一个小医用盒子递给了她,然后说,“院长,医院那边鉴定科的人都已经通知好了,这边拿到了样本,那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鉴定出结果的。”   她了然的轻展了下眉,拍了拍江硕的肩膀,支走了他后,自己才又回了包厢。   “海利啊。”她一坐下,就将海利拉拽到了身边,“妈妈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嘛?”   海利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略显疑惑的反问,“什么事儿呀?”   “跟着妈妈这样做,啊……”她张开了嘴巴,示意让孩子照做。   孩子完全不懂,但还是学着她的样子,也‘啊’出了声。   顾念趁着这个间隙,拿出医用盒子里的长棉签,轻轻地在孩子口腔壁内刮了几圈,再将样本保存收纳。   随后,她又用相同的方法,也哄着囡囡配合,依例也拿到了小丫头的DNA样本。   五年前,乔珊珊生晨曦时,她亲自取了样本做了DNA比对,海利确定就是盛少琛的孩子无疑,所以此时,无需再从盛少琛那边取样,只需对比海利和囡囡,是否为亲兄妹即可。   存好样本后,顾念便哄着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快到了,随着外面服务生的提示,她暂时将两个孩子留下,自己才去了隔壁包厢。   她推开门时,房内宋少卿和夏侯率两人已经都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看见她走进来,还问,“这儿今天怎么没什么客人啊?”   宋少卿嫌弃般的皱着眉,“还有,这里怎么都是汽油味呢?”   顾念避开两人,径直走到单人沙发上落座,纤细的双腿轻轻交叠,冷眸也睨向了两人,“你们应该都知道吧,这里早就归我哥,属于顾氏旗下的产业了。”   “之前我也和我哥打过招呼了,今儿这里我做主。”   顾念先说明一下,骤然间,随着话语的轻启,气场全开,“汽油味是对的,这整间包厢都被浇了汽油,稍微一点火,就可能……”   完全没让她再说下去,眼前有些发懵的两人面面相觑,急忙打断她,“等一下,念念,你什么意思?”   顾念轻微身形向前,单手拖着下巴,“五年前,你们对某人做过些什么,还记得吧?” 第612章 替天行道   顾念轻缓的字音如溪涧流水,缓缓轻吐,柔柔淡道,却如洪水猛兽霍然刺入了眼前两个男人的耳畔。   宋少卿和夏侯率几乎同时蓦然怔住,面容上的笑容,也渐渐冷却,彻底僵硬了起来。   顾念懒得理会他们面容上的任何神色反应,低眸打开了医用盒子,拿出了两个棉签,扔到了他们面前,“自己张嘴,刮口腔壁几圈。”   话音轻落,她再道,“至于是为了什么,你们应该清楚吧?”   她此时此刻,完全在强压怒火,眼前这两人,几乎是从小到大和她一起长起来的,很多时候,她都视他们如哥哥一般,和司徒其等人是一样的存在,但他们竟然对乔珊珊,她唯一的好朋友,做出那种泯灭天理,灭绝人性的事情!   顾念稍微想想,都忍不住怒火一次又一次极尽吞灭理智,不断的愤懑涌上心口,眼底也因过分扼制,而猩红如火海,剧烈骤燃。   宋少卿和夏侯率愣了半晌,勉强从失神中挣脱,两人不急着拿棉签采取DNA样本,而纷纷异口同声的说,“不,顾念,你误会了!”   夏侯率又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真的是一场误会!”   他话还没说完,宋少卿又截断,忙道,“五年前乔珊珊那件事,你听我们说,真的不是那样的,我俩都是无辜的!”   “真的!我发誓!”夏侯率急忙举起了三根手指,像模像样的对着头顶上方的灯具发誓。   顾念阴沉的面容异常难看,字音也几乎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字一顿,“我不想听解释,先按我说的去做!”   宋少卿愣了愣,还想说什么,却被夏侯率拦下,“先听念念的吧!”   两人纷纷拿了棉签,使劲的在自己口中刮取了几圈,再纷纷递给了她,她一一将其收纳好,合上了盒子,起身向外。   江硕就在门外,接过她递送过来的盒子,道了句,“我这就送去医院,您等我消息。”   片刻后,顾念再回了包厢,同时也将房门故意反锁上了。   她手中拿了个金属的火机,纤细的手指轻把玩着,一开一合间,动作毫无规律,“听着,DNA鉴定结果很快就会出来,你们两人中,有一人核对上,那么……”   顾念刻意没再说下去,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怒火高涨,难以控制,“不对,是你们两人今天谁都别想安然无恙的走出这里了!”   无法无天又能怎样,这两个丧心病狂的登徒浪子,竟然敢侮辱乔珊珊,她今天就要放火烧死他们,就当替天行道了!   “听说还有盛少琛的事儿,他还是主谋,对吧?”顾念气的脸色铁青,“等我先处理了你们,再去解决他!”   “你们……”   她满腹奔腾的怒火极具燃烧,气的咬牙切齿,“你们一个个的,我一直都拿你们当哥哥啊,你们竟然趁着我不备,对我最好的朋友下这种毒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们……还是人吗?”   宋少卿和夏侯率定定的看着她,听着她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两人略显尴尬的眨了眨眼睛。   “其实吧,扪心自问,我俩好像也确实不是人。”夏侯率终于自省,说了句大实话。   宋少卿用一种冷然恶寒的目光看着他,一脸神色无语。   夏侯率又说,“但这只限定在我俩对感情上啊,念念,你能不能先消消气,听我和你解释一下啊!”   “五年前,我们是无意中去的凯瑞酒店,本来是去那边玩的,但惯例的那间套房里,乔珊珊就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一个女人,还挺年轻好看的,突然就这样,几乎没穿什么衣服的躺在那里……”   宋少卿回忆着五年前的那件事,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夏侯率在旁截断,继续说,“我们是想着给她穿上衣服,叫醒她问问发生了什么的,但没想到她突然就醒了,然后就对我们拳打脚踢的,那女人太火爆了!脾气一点都不好!”   宋少卿似是想到了什么,不自然的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纱布,“该不会这也是那女人打的吧!她……跟踪我?”   顾念是一点都不相信他们说的话,所以冷冷的,也只道,“闭嘴!”   “我们说的是真的,听说之前少琛用了那间套房,可能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吧,但少琛为什么要走,我们就不清楚了。”   这种事,毕竟也不光彩,何况盛少琛疯狂追求乔珊珊,几乎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事发以后,他们就更不敢将此事说出来了。   就算是最好的兄弟,遇到了这种问题,也必须要保密,不然,真容易朋友兄弟都做不成了。   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顾念就是不信,也不想再听,只让他们别再说了,静待结果即可。   可她那义愤填膺怒火纷飞的样子,两人也着实被吓的不轻,宋少卿仔细想了想,就说,“这样吧,顾念,等会儿结果出来了,只要和我们中任何一人比对成功,那么,我二话不说,直接去警局自首!”   夏侯率也说,“我也去!”   “顾念啊,咱们五六岁时就认识了,别说乔珊珊是长得挺好看的,就光说她和少琛,还有你哥的那些事儿,我俩就算再混蛋,也不能动那种歪心思啊!”   宋少卿感觉自己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我发誓,从没碰过乔珊珊,不然天打五雷轰,我出门都不得好死!”   “我也是!”夏侯率也忙补充。   顾念现在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愤愤的转眸移开了视线,“你们应该庆幸,这件事暂时只是我知道了,如果换成我哥知道了,你们觉得,他会怎么对你们?”   一直以来,乔珊珊都是顾涵东心中最完美的那道白月光,宛若女神般的存在,竟敢对他最爱的女人,做出这种事……   宋少卿和夏侯率稍微想想,都觉得后果不堪设想,凛然的一阵森寒爬上脊背,纷纷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而最让顾念心烦意乱的,是这两人不停的解释,宛若絮叨般的话语,一遍遍萦绕,她真一度怀疑,这几年下来,他们是不是多了个碎嘴的毛病!   还是完全做贼心虚呢?   而差不多同一时间,另一边帝氏集团的总裁室里,林凛也将调查到的资料,整理成文件,交到了老板手中。   “前三年根本查不到什么,只有这两年的一些东西,太太跟着傅晏先生去了很多地方,大部分都是做无国界医生,四处行医。”   林凛说着,又递送上去一些照片,“海利和傅难念这两个孩子,一个是四岁,一个是四岁半,一个登记在太太名下,一个登记在傅晏先生名下。”   帝长川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再看看那些照片,其中一张,就是几人在一起的照片,类似于全家福之类的。   顾念怀中抱着年幼的小海利,旁边的男人面容俊朗,怀里搂着小阿难,一男一女,站在一起,还真有种金童玉女天作之合之感。   帝长川染满阴霾的俊颜早已阴沉似海,拿着照片的手指,也在慢慢收紧,逐渐暴跳的青筋,衍出他潜在的怒意,沉吟多时,他才有了开口的意思,“傅晏,就是傅家的那个私生子,傅博年的小叔吧?”   “对,就是他。”林凛在旁说着,同时,也将另一份资料递了过去,“这是傅晏先生的生平经历和资料,请您过目……” 第613章 我的女人也敢碰?   手中的调查资料,足足有几十页,帝长川简单翻阅了一番,幽深的黑眸就掀起了波澜,转瞬视线也递向了林凛,“沈念查的怎么样了?”   关于傅晏这个人,帝长川只是听说过名字,记得是傅家的一个私生子,但从未过多深入了解过,而且评断一个人,也不能光看这些调查资料。   林凛垂眸忙道,“关于沈念小姐,根本无需怎样调查,最近一段时间,网上早已吵的沸沸扬扬了……”   他说着,急忙拿起平板电脑稍微搜索一下,便调出了满屏的消息新闻,再将屏幕逆转,递向了老板过目。   “太太将沈家藏匿双生女,还蓄意替嫁,下毒绑架沈念小姐一事,连带证据一并提交给了警方,D市那边这段时间,沈家受到的动荡不小,沈老董事长和夫人,也双双被捕入狱了,估计开庭审理后,最少也要判十来年的。”他又解释说。   林凛稍微顿了下,又道,“关于沈念的那位双胞胎姐姐,因为欺瞒傅总,还蓄意伤害谋杀沈念,听说自杀跳楼未遂,伤了脊椎,瘫痪在床,也被傅总送进疯人院了……”   “瘫痪?”帝长川淡淡的轻喃着两字,一丝嘲弄戏虐般的冷笑,在精致的唇边衍起,“倒是蛮符合傅博年的性子……”   他似又想到了什么,眸色倏然就黯了下去,薄唇翕动,“傅难念……”   林凛在旁不明所以,只是顺着老板的话音,解释了句,“对,傅难念,今年四岁,是太太在国外的一孩子,小名阿难。”   帝长川狭长的凤眸深邃,这孩子姓傅,而名为难念,难以怀念之意,所以……   林凛看着老板阴晴不定的俊颜,倏然间似也想到了什么,忙说,“您是不是猜测阿难这孩子,可能是傅总的?那我要不要去联系傅总,确认一下?”   帝长川闭眸仰头靠在了皮椅上,手指轻抵眉心,轻轻的搓揉,“不用联系了,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会找上门来的。”   很大的一种可能,傅难念这孩子,并非顾念所生,而是沈念的亲生骨肉。   —   夜晚的不夜城,柒旗在今夜,几乎亘古未有的杜绝对外营业,门庭冷却,寂静瘆人。   而更瘆人的,是楼上的包厢里,时隔几个小时,江硕去而复返,将中心医院鉴定科刚做出的报告,一一递送到了顾念手中。   她翻看着三份报告,看着下方的一一比对结果,美眸暗沉,复杂连连。   而不同于她的神情幽深,一旁的宋少卿和夏侯率,两人则一派淡然的靠着沙发,一个吸着烟,一个两手环胸,歪头看着她,“结果怎么样?”   顾念先支走了江硕,随后才转眸看向他们,阴冷的眸光染出犀利的光束,话音也一字一顿,“你们觉得呢?”   宋少卿不耐的频繁蹙眉,“肯定核对不上!”   夏侯率也一派轻松,只道,“都说了,我们从来就没碰过乔珊珊……”   他不由自主的拉长了声音,略显疑惑的再看向她,“不过念念,你拿什么比对的?都时隔五年了,还能有什么证据?”   宋少卿也被他话语突然提醒,好奇的眸色闪出光熏,“对啊,拿什么比对的?别告诉我,那什么,她一直留到了现在!冷冻储藏吗?我的天……”   顾念恶寒的眉心一凛,‘啪’的一把就将手中的文件扔在了沙发上,“胡说什么呢?”   她深吸了口气,“珊珊有个女儿,就是在五年前那件事后怀上的。”   “什么?有孩子?”宋少卿思绪晃荡,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你是拿孩子的DNA和我们比对的?”   夏侯率倒吸了口冷气,“不管你拿什么比对,我们扪心无愧,这件事也和我们无关的!”   他说着,也顺势伸手过来,将沙发上的几份文件拿起来详细过目,果然,他和宋少卿的DNA鉴定上,结果一栏里亲子率不到百分之十,绝非亲生,而另一份报告中,虽没提名字,但却现实亲子率高达百分之七十五以上,可以判定为有间接直系亲属关系。   夏侯率看着那份报告,视线僵滞,“这是谁的?”   “难道是少琛的?”宋少卿歪头也看了过来,“少琛他……他……又有个女儿?”   “那是不是该恭喜少琛了?”宋少卿说着,就拿出了手机,信息或者电话还不等操作,就被顾念拦下了。   她一把夺走了男人的手机,扔去了一旁,没好气的冷道,“不是少琛的。”   那份没标注姓名的鉴定报告,是海利和囡囡的比对结果,如果两人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妹,那么,鉴定的结果亲子率应该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而非如此。   现在来看,这俩孩子,完全就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了。   所以,五年前那件事是真的发生过,并不能排除宋少卿和夏侯率狡辩撒谎,或者还有旁人参与的可能。   “那是谁的?”他们两人异口同声,颇为疑惑。   顾念眉心颦蹙,冷然的望向两人,“说实话,五年前那天,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别人参与?你们如果不说,我去查凯瑞的监控,也照样能找到!”   夏侯率无奈的面容不佳,“没有监控了,事发过后,乔珊珊追着我俩不放,好像要杀了我们似的,我们就找过监控了,但凯瑞那天系统故障,走廊大厅的监控都不好使,根本没有监控!”   没有监控记录?!   顾念思绪凛冽,如果说这是巧合话,又有谁能相信?   宋少卿看着她那一脸不信的样子,又忙说,“那天是少琛约我们过去的,我们到了的时候,听服务生说他刚走,好像是喝醉了,又好像是身体不舒服……”   所以,他们一直都坚信那天在房间里,撞见乔珊珊衣衫不整,以为是盛少琛和她发生了什么,才会想着帮兄弟‘善后’一下,比如给她穿上衣服,送她离开之类的,但没想到,乔珊珊突然醒了,也就此认定他们就是凶徒……   但话虽如此,事实具体怎样,是需要一定的证据,方能还原当年的一切,否则,他们的话,永远都只是片面之词。   事情发生在乔珊珊身上,过后怀孕,有了囡囡也是事实,找到孩子亲生父亲,找到当初的凶徒,也是必须的。   顾念有些犯难了,一边是乔珊珊,她最好的姐妹,受辱多年,极近精神都崩溃了,而另一边,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两边她都想相信,又暂时都找不到合理的证据,该何去何从?   就在她略微踌躇头疼时,一道猝不及防的巨响,猛然响起。   ‘砰’的一声踹门声后,顾涵东一身凛然的现身于此,他脸色阴霾狠厉,俨然一副暴风骤雨突袭的前兆,大步流星的更不给几人时间反应,霍然走来,狠狠地一脚就将宋少卿踢飞了出去。   旋即,他又再度一脚,将毫无防备预警的夏侯率也踢踹下了沙发,继而,顾涵东一脚就踩在了夏侯率的胸口上,气力极大,恍若要将他肋骨就此踩碎,暴怒的音量,怒而勃发,“畜生!”   “我的女人你们他妈也敢碰?是真活腻了!” 第614章 自杀谢罪   宋少卿和夏侯率一句解释的话都不等道出口,顾涵东暴怒的拳脚就再度临下,刹那间,房内他们三人,乱成了一团。   一片凌乱之中,顾念不理会这一切,只专注的低头翻看自己的手机,细致的查看每一个安装的APP软件,她很好奇,顾涵东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看样子,他好像之前听到了一切,也就是说,自己的手机中,被他安装了窃听软件?!   太可怕了!她的隐私啊……   她翻了又翻,找了又找,还是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却无意中视线下移时,注意到了茶几桌下一个突兀的黑色小盒子。   很小,也很精致,就藏匿在她这边桌下一角里。   她伸手拿出,拆开盒子后,一个闪着红灯的小小监听仪器,正藏匿其中。   原来顾涵东是通过这个,监听到了他们之前的谈话,她眸色微闪,怒意潜藏,却在片刻内烟消云散了。   柒旗早已归了顾氏所有,顾涵东作为这里的老板,偶尔监听一下,又涉及到了乔珊珊,他宝贵的前女友一事,倒也不算那么有违常理。   顾涵东向来脾气不好,加上又是和乔珊珊有关的,稍微一想想这两人当年的所作所为,他就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下手也更狠,等顾念再抬眼望去时,宋少卿和夏侯率都被他打倒在地,狼狈的满脸是血。   宋少卿实在忍受不住了,不得不抬手打断,“停,停一下!”   “东哥,你等会儿再动手,我就说一句……”宋少卿连爬带挣扎的,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自己的鼻青脸肿和身上的剧痛,只喘着粗气的说,“真的和我们无关!我发誓,从来没碰过乔珊珊,她不管发生了什么,生不生孩子,都和我无关!”   夏侯率也趁着这个间隙,吐了口血水后道,“我以我父母和夏侯家的资产声誉发誓,东哥,念念,你们只要找到任何一点点和我有关的线索,我不仅马上去自首,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绝无二话!”   “明明就他妈没碰,是那女人自己衣衫不整的,不知道被谁睡了,我们只是好心帮下忙,怎么就和我们有关了呢?东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宋少卿的话没说完,顾涵东宛如暴风骤雨的拳头再度挥下,重重的一拳又给他打倒在地,随之,他又一记飞踢,给夏侯率也踢的口吐鲜血。   “和你们这种畜生,还讲什么道理?你们以为珊珊会拿这种事,不惜侮辱自己开玩笑?”顾涵东凛冽的嗓音染满怒意,肃寒,又阴恻。   他怒火当头,一番施暴,将两人打的只剩了半条命,顾涵东才稍微有了一丝停歇的意思,仍旧俊颜阴霾,面无表情的一把扯开了领带,松开了领口扣子,转眸看向顾念,“你先带孩子们回家吧!这件事,交给我了。”   顾念看着他,无奈的动了动唇,虽想说点什么,但既然顾涵东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也无法再瞒,而鉴定结果也出来了,似也只能如此。   她没说什么,将鉴定结果给顾涵东看了下,便再度收好,出了包厢。   领着两个孩子离开柒旗后,顾念顺便带他们逛了逛美食街,打包了些特色小吃,再领着他们回了水月湾。   一进客厅,保姆热情的过来迎接同时,也压低声说,“小姐,帝先生又来了。”   没错,是‘又’来了。   因为自顾念回来以后,帝长川已经不下几次来这边了,在保姆这边,都感觉习以为常了。   顾念照旧面无表情,低头自己换鞋的同时,也帮两个宝宝换小拖鞋。   保姆在旁替他们拿着包包和外套,同时也说,“还有一位傅先生,也等您好久了。”   顾念蓦然身形一僵,傅博年竟然来了?   短暂的讶异消退而去,她深吸了口气,重新直起身,让保姆领着孩子们去餐厅吃东西,而随后,她才将复杂的目光落向了客厅中的两位男人。   帝长川照旧还是坐在轮椅里,一双狭长的凤眸幽深,望向她时,几分柔和,几分清隽。   似那宛若深潭的眼眸中,真的恍若有一丝的深情藏匿,却被顾念全数忽略不计,她只是视线全数睇向了傅博年,轻唤了句,“傅总。”   “顾小姐。”傅博年从沙发上缓缓起身,也礼貌的道了句,却下意识又改了口,“抱歉,应该称呼为顾总,或者顾院长。”   ‘顾总’这个称呼,一直以来都是对于顾涵东的,很多时候,他们见到顾念时,第一直观印象,还是习惯性的叫她一声顾小姐。   顾念并不在乎这些,只是柔柔淡笑,“有事?”   “嗯,方便可以单独谈谈吗?”傅博年说着,也迈步到了她近旁,轻微侧身,满载深意的目光也看了看后方的帝长川。   顾念知道他要谈的是什么事,便伸手朝着楼上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而都不等她再说什么,帝长川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妨碍,忙道了句,“你们聊。”随后就操控轮椅去了餐厅。   如此一来,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顾念便也没再提议上楼,只迈步坐去了沙发,并给傅博年倒了杯热茶。   傅博年重新落座,开口的话语,却切入了重点,“首先我要对你表达一下谢意,谢谢你将五年前发生的真相,告诉我。”   他其实早就想单独找顾念谈谈了,但婚礼风波后,五年前的绑架案重提,沈家落网,一系列的后续事情,着实让他忙的无暇分身,这才耽搁了数天。   顾念端着热茶,低眸轻轻吹着,似是对他说的这些,并不感冒,也不想回应。   傅博年望着她,目光深沉,继续道,“也谢谢你替沈念所做的一切,更谢谢你搅乱了这场荒谬的婚礼。”   “我差点就娶了那个冒名顶替,还间接害死了我爱人的凶手,谢谢你,让我知道了这所有的一切。”   顾念喝了两口热茶,放下了茶杯,才有了开口的趋势,“只是这样?没有别的了吗?”   傅博年犹豫了下,“有,我想问一句,对于这些你早已知情,为何不在一年前,沈念姐姐顶替她身份重新来到我身边时揭穿呢?”   顾念看着他,清澈好看的美眸慢慢浅眯,“你是想说,我早在一年前,也就是‘沈念’回来那一刻,就该将这一切告诉你吗?”   傅博年轻愣,接连忙道,“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任何资格这么做,只是想问一句而已。”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身形向后,靠着沙发背,还随手拿起了抱枕,在手中把玩抚摸着,“傅总,如果我一年前这样做的话,你还会有现在的这份愧疚,难受,自责的恨不得想要自杀谢罪,陪爱人下黄泉的心吗?”   短暂的时间交流,顾念就看出了傅博年的脸色极其难看,那不是怒意阴沉,也不是疲倦憔悴,而是一种精神濒临崩溃,过劳过度的病态之感,像垂死之人一般,就连眼神,都那样空洞,毫无光泽。   傅博年闻言蓦然僵住,有些失神的一阵恍惚,好半晌,都硬生生的没有反应。 第615章 一点都合不来!   餐厅这边,保姆将顾念打包回来的小吃,分别用餐盘一一盛好,再放在两个孩子面前,让他们食用。   海利认真的吃着一小份炒面,小小年纪,用起筷子很灵活,吃的也很香。   而旁边的囡囡却相较而来,很是笨拙,简单的筷子,都不太会用,不仅仅夹不起来面条,还不慎将筷子打翻。   海利满脸不屑的望着她,鄙夷之情尤为明显,“你都多大了,除了会尿裤子,还会做什么?吃都吃不好,就是个小废物嘛!”   囡囡有些无语,也气鼓鼓的撅着小嘴巴,奶声奶气的还嘴道,“麻麻说过,我虚岁是四岁,实岁刚三岁而已,我还小呢。”   “我三岁也会用筷子了呀!”海利摇了摇头,小声还‘切’了一声,气的囡囡当即就红了小眼眶,幸好旁边有保姆,不停的哄着小丫头,还一口口喂她吃东西。   帝长川安静的坐在一边,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海利身上,刚刚傅博年的忽然到此,正好印证了他的猜测,阿难可以判定,绝非顾念所生,不过,这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跑出去五年,和谁生了这小东西?!   海利被男人这样灼灼的目光注视久了,不免也觉得不适,孩子下意识的用小胳膊护住了面前的几样美食,“叔叔,你很饿嘛?”   帝长川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你木有钱嘛?这些东东,是妈妈买给我的,是用钱钱买来的,叔叔要吃的话,要掏钱呦!”海利一本正经的,还用手比了个‘数钱’的姿势。   帝长川无力的唇角一抽,冷笑了声,“呵!”   海利边吃东西,边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帝长川,“叔叔,你木有家嘛?怎么经常看你来舅舅家呢?是想借住嘛?”   帝长川,“……”   “哎……”海利突然放下了筷子,似也吃的差不多了,拿着餐巾擦嘴巴,同时也唉声叹了口气,“叔叔,你好可怜呀,妈妈说不让我欺负残疾人,你要是真的太饿了,就吃吧!”   他说着,然后像模像样颇为大方的将自己面前的东西,一一都推向了帝长川。   男人近乎无语的看着这小鬼,果然,他和这孩子,完全就合不来!   “你吃吧,这么大人了,木有家也木有钱,好可怜……”海利哀叹的同时,也摇晃着小脑袋,唏嘘短叹的乍有一番心疼他的架势。   帝长川看着这个发自内心鄙视嘲讽自己的孩子,一瞬间,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小家伙没了好感,轩轩和圆圆这么大的时候,也没这么讨人厌吧!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这孩子的亲爹是谁,什么样的基因,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呢……   —   客厅这边,顾念看着傅博年,谈话还在继续,“傅总。”   她轻顿了下,也略显无力的叹了口气,“其实,你也早在一年前就发现重新回到你身边的这位沈小姐,并非是你在等的女人了吧!”   傅博年讶异一怔,没想到顾念竟能如此准确无误的道破他的心事……   他和沈念,有过三年的婚后生活,不管中途发生过什么,他们都彼此很了解,细微之处,不是容貌相似,用一句‘失忆了’就能彻底敷衍了事的。   “之所以一直瞒着不提,是你也发现,真正的沈念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故意办了这场婚礼。”   顾念虽然这期间从未回过国,但淦嗔派人将所有一切查的非常仔细,前不久傅博年的这场大婚,虽声势浩大,但不过只是一个幌子。   婚礼现场,如果不是顾念突然到场‘搅局’话,傅博年本人也要拿出沈家藏匿双生女,冒名顶替替嫁一事的,也要追究询问真正的沈念下落。   这是真的。   顾念只是没给他这个机会而已。   “你只是不愿意接受,也不想承认沈念真的已经去世的事实。”顾念望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浓稠,也染了些许复杂,“我的出现,不仅揭穿了这一切,也给了你一个不得不相信和面对的理由。”   傅博年身形明显有些晃动,往事如烟,百感交集,汇总在一时,竟再道不出任何话语了。   “从很多方面讲,你也对不起沈念,但怎么办呢?她是真的已经过世了,没办法再报复你,你也没办法再弥补她了,所以我故意延迟一年没揭穿,也算是对你的一种惩罚吧!”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绝望?   就是一只希冀憧憬的,眼看着即将能得到了,却在这一刻,功亏一篑,土崩瓦解。   傅博年本以为沈念还健在人世,他等了这么久,故意和假的沈念逢场作戏,甚至不惜昭告世人大婚的消息,一方面想揭穿沈家的罪恶,另一方面,也想逼真正的沈念现身而已。   但他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只是沈念已故的消息罢了。   心灰意冷,万念欲毁,也不过如此。   傅博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样的惩罚,对我来说,太轻了!”   顾念毫不走心的轻然一笑,“是啊,和沈念当初的遭遇相比,确实太轻了,但估计她在天有灵话,也算是能欣慰了。”   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替自己报仇雪恨,肝肠寸断,忏悔不已,再大的怨恨,估计也能消退很多了吧。   顾念皱着眉,叹了口气,“你想自杀谢罪也好,还是想要下黄泉陪沈念也罢,我不会干涉,也没有资格和身份去过问,不过,傅总,这些都往后挪二十年吧!”   傅博年蓦然一怔,一丝希冀瞬间在眸底燃起,“是不是沈念的那个孩子……”   这是他此番找顾念另一个重要的目的,沈念当初突然失踪前,是怀有身孕的,他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   顾念迎着男人黯淡的目光,慢慢的点了点头,“孩子还在,我给他起名叫傅难念,是个男孩子,很漂亮,也很可爱。”   “当初沈念临终前,说在时机合适的情况下,可以将孩子交还给你,所以傅总,把你对沈念的所有愧疚与自责,都化为你对孩子的爱,好好养大孩子吧!”   她说着,也起了身,无需傅博年再问什么,她又道,“对了,关于阿难,你还记得你小叔傅晏吗?”   傅博年再度愣住,“我小叔?”   傅家出了名的私生子,早于多年前就离开了傅家,虽然这么多年没有交集,但也算是认识的。   “阿难几乎是傅晏一手带大的,他说你想要找孩子,就先去找他吧!”顾念几乎原话转达,毕竟,傅晏也是傅家的人,家事就让他们家人自己解决吧。   傅博年混淆的思绪万千,他无法设想,自己的骨肉,又怎会和傅晏扯上关系,一时间的信息量巨大,着实难以消化。   但不管怎样,阿难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无异于似上天的一种恩赐,他极快的平复了下内心的悸动,起身和顾念又聊了几句,才告辞出了宅邸。   而顾念也在送走他以后,移步去了餐厅,刚迈步进去,就被餐桌旁的一幕,惊愕住了。 第616章 别再装了!   偌大的餐厅之内,餐桌旁的单人餐椅上,帝长川孔武的单臂抱着稚嫩幼小的海利,一口一口喂着孩子吃东西。   从顾念的角度看过去,完全就是极为正常温馨的一幕,甚至还霎时间,就让她回想到了曾经,多年以前的某一幕,他也差不多总是这样,抱着年幼的轩轩或者圆圆,一口一口的喂孩子吃饭……   而实际上呢?   海利那是满脸的不情不愿,甚至几乎是被帝长川强行搂在怀中的,而且,他早就已经吃饱了,此刻硬生生的被他喂东西,小手也不断的挣扎抗议,却都撼动不过男人的大手掌控,也被扼制住了。   “叔,叔叔……”海利嘴里塞了一堆东西,说出的话音也含糊不清。   帝长川却自顾自的喂着,丝毫不想让这孩子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还柔和的粲然一笑,“海利吃饱了吗?”   “吃饱了的话,叔叔抱你下去好不好?”他几乎都是自问自答,放下了手中的饭勺,便拿纸巾给孩子擦了擦小嘴巴,抱海利下去的同时,他还有意无意的放松了手中的气力,从而如此,海利的挣扎也更为明显。   孩子的挣扎,落在了顾念的眼中,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孩子在有意玩闹,在他怀中扑腾闹腾似的。   所以,帝长川就放大了这一幕,海利小脚丫不慎踩在他腿上,他还刻意让孩子踩在了自己左腿伤口处,稍微几下,男人俊颜上就泛出了痛色沉淀,也不由自主的倒吸冷气,“嘶……”   远处正好走来的保姆瞧见了,急忙快步过来,“帝先生,是孩子碰伤您了吗?”   保姆急忙接过海利,然后关切的各种询问。   海利在旁,一脸无语的看着他,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还想说话,却被帝长川先一步一把捂住了孩子的小嘴,“海利啊,没事,叔叔不怪你,真没事的……”   “……”海利更加无语了。   顾念站在一边看着,若说一点都看不出来,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不想就此多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抱起了囡囡,再领着小海利,“不早了,你们上楼去刷牙洗澡澡,然后睡觉。”   囡囡趴在她怀里,单手环着她的脖颈,“阿姨,我麻麻呢?”   “囡囡呀,妈妈今晚要工作,有点忙,而且也不早了,今天就在阿姨这边睡,好不好?”她柔声询问。   小丫头也很懂事的点了点头,“明天麻麻回来接我的,对嘛?”   “当然了呀!明天囡囡一醒了,就能见到妈妈了!”顾念说着,也抱着孩子往外走,一步都不等迈,就被旁侧突如其来的一道气力拦下了。   她低下头,就看到了帝长川伸在近旁的长臂,和他那张邪肆优异的俊颜,幽深的眸光灼灼,染满光熏,“我腿伤好像有点严重了,能帮我看下吗?”   顾念视线微凛,半信半疑的移眸看向了他的左腿一眼,因为他穿着黑色的西裤,别说看不见伤口,就连任何异样都发觉不出。   旋即,她就移开了眸,仍旧漠然的毫不理睬,抱着孩子继续迈步向外。   “你不是医生吗?”男人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霍然的挑出了重点。   还真别说,这一句话,着实让顾念行进中的脚步顿下了。   帝长川看着她的背影,“医生不会不管患者的,不是吗?”   顾念无力的轻然深吸了口气,正要做什么,海利却挽着她的手,仰头忽然说,“妈妈,叔叔的腿,不是我弄得,是他抓着我使劲踩的,他是故意……”   孩子的话没说完,就莫名的感觉一道阴寒的光束,犹如激光闪电,极快朝着他袭来,吓得海利蓦然一怔,也就拉长生说不下去了。   顾念不耐的皱了皱眉,单手轻揉着海利的小脑袋,“妈妈知道的,海利啊,带着妹妹先上楼洗澡吧!”   海利乖乖的点头,保姆急忙走过来,接过了囡囡,领着海利上了楼。   餐厅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顾念没转身再看他,而是直接迈步去了客厅。   等帝长川好半晌坐着轮椅出来时,她已经在茶几桌上摆放了医药箱,转身看向他,冷冷的只道了一个字,“脱。”   他不脱,她怎么检查伤口呢?   帝长川却未按照她说的去做,而是定定的深眸暗沉的望着她,轮椅也到了她近旁,倏然,他一伸手,一把就擒上了她的手腕,顺势将人往怀中一扯,顾念毫无防备,只觉得身体失重,下一秒,就跌坐在了他怀中。   他就这样箍着她,深眸紧锁着她的眼睛,单手也端起了她的脸颊,“五年了,你终于愿意开口和我说话了。”   顾念看着他,短暂的浑噩消退而尽,只留下一片的清远和漠然,轻轻的,也冷冷的,就这样凝着他,一言不发,也一动不动。   她若挣扎两下,或者说什么的话,帝长川倒不觉得有异,偏偏她只是现在这样,纹丝不动,又冷静的出奇,倒让他心下越来越不安。   他太了解她了。   恢复记忆以后,这种了解,又更深入了几个层次,可以说,他不怕她无理取闹,也不怕她蓄谋报复,更不怕她肆无忌惮,唯独惧怕的,就是现在这样。   她无视冷漠,视而不见,熟视无睹,恍若他如空气,如一个陌生人,就连一丝一点的怒意,都不曾给予展露,这样的她,太让他没辙了。   帝长川平静的和她对视了十几秒,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到底还是黔驴技穷,手上气力一松,放开了她。   顾念也霍然起身,像逃避垃圾般,极快弹身绕去了一旁,低头就打开了医药箱,再等她转身时,就看到帝长川扶着轮椅站起来了,他看着她,慢慢的屈膝,又一次跪了下去。   “能不能别这样,我们好好谈一谈,我知道,以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他也发现了,上次跪了一次,她好歹这次说了一个字,所以想让她和自己打开心结,和自己心平气和的说话,貌似只有这个方式可行。   这一次,顾念倒是没什么惊奇之感,只是沉沉的看着他,后退两步,坐在了沙发上,纤细的双腿优雅交叠,抱着靠枕,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他以为可能又要无功而返时,却不曾想,她开了口,说了话,柔柔的嗓音如旧,却清淡的不含一丝温度,“别再装了,同样的戏码,演多了,就没意义了。”   “你想用怀柔政策吗?先下跪认错,等我稍微动摇了,你再故技重施,恩威并重,手段计策层出不穷,我说对了吗?”   帝长川静默的俊颜没什么多余情愫展露,只是好看的剑眉轻轻蹙了起来,也隐隐的感觉腿上伤口有些疼了。   可能是这样的姿势,让伤口更为剧烈了,也可能是刚刚在餐厅时,海利确实踩伤了,或者,更可能是她一语中的,揭穿的太直接。   他沉默了几秒,随之就倾身站了起来,没再坐回轮椅,他腿上是有伤,但着实已经没那么严重了,他迈步上前,颀长的身形,霍地如阴影全数覆向了她,将她压于自己胸膛和沙发之间,单手撑在她脑侧,另只手也抚上了她的脸颊,薄茧的手指,轻摩挲着她的唇沿,吐息如兰,“既然知道,宝贝儿又何必说出来呢?多少给老公留点面子啊……” 第617章 早日觅得良人   他修长如玉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的朱唇,暗许的黑眸涌动,光泽如星河,璀璨熠熠,距离太近,彼此气息相容,缱绻连连。   帝长川凤眸浅眯,随着性感的喉结慢慢滚动,更沉更低的嗓音,磁性的一塌糊涂,“认错是真的,道歉也是诚心的,下跪也是正常的。”   都不是在演戏,也不是想玩什么套路和把戏,没受伤恢复记忆前,他就知道自己很多地方做的过激了,而枪伤恢复记忆后,他更觉得自己以前像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又怎可能不想悔过呢?   至于下跪,他以前一次又一次逼着她跪下,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弥补她一下罢了。   “至于其他的,我不会再那样了。”他俊颜凑在她唇沿,低醇的声线,染指魅惑,入骨苏魅,“也舍不得了,我想再重新做回你的川哥哥,嗯?”   多么真诚坦挚的话语,多么发自肺腑,又深许流连的目光,只是为什么,顾念却从中听不出任何忏悔的真挚呢?   不想再听他说任何,顾念就出手拦住,并冷冷的一把拂开了,她另只手指轻抵着他的薄唇,从而将他俊颜远离自己,并说,“听说你恢复记忆了。”   她回来以后,和顾涵东聊了很多,毕竟兄妹分别五年,彻夜长谈也是必须的,这其中,虽然她很不想听,但顾涵东还是不止一次的提及到了帝长川。   不得不说,他们还真是兄弟情深,人生能得此挚友,还真是夫复何求。   事到如今,顾涵东虽然口口声声态度决绝的表示不再接受帝长川这个妹夫,却无形中,随处可见的在替他帮忙,甚至不惜出谋划策!   他笑着侧身坐在她身边,并顺势捉过她的小手,死死的扣在自己手中,十指相握,“一点意外,恢复了。”   帝长川侧身展臂再将她搂入了怀中,也不顾她是否抗议和反对,就这样禁锢于她,“所以我更觉得对不起你,往后让我一点一点补偿,好不好?”   “我不介意你在国外和谁生了孩子,只是往后把这些都断了,海利这个孩子,我们一起抚养。”   顾念蹙着眉,使劲从他怀中挣出,然后顺着他话里的意思,说了句,“为什么我要断了和别人的感情,而带着海利和你生活呢?”   帝长川饶有兴趣的望着她,深眸意欲不明,“不是和我,而是与我和儿子,你忘了轩轩吗?”   其实还有圆圆,只可惜洛城夕那边死活不肯将孩子还回来,也只能暂时如此。   顾念美眸凝聚,没再说话。   他再次握起了她的手,“而且,不需要我提醒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还是夫妻啊。”   言犹在耳,一刹那间,顾念就忍不住的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本就是极美的,外机此时这笑容着实有些走心,粲然莞尔,犹如雨后的彩虹,总是让人挪不开眸。   只是她的笑容,渐渐地,就有了些冷,也有了些嘲弄的痕迹出现,随着她笑意敛去,她也避开了他的大手,挪身往旁侧去了些,才说,“你终于肯说出来了。”   “这次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帝长川。”   她就知道,他迟早都会拿这个婚姻来胁迫她的,看吧,还没多久,他就安耐不住提出了。   男人眸线微沉,俊颜也跟着染起了复杂。   顾念坐在距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单手托腮,“知道千里法则吗?”   帝长川视线一紧,“什么?”   “夫妻或者伴侣,千里以外时,出轨还是外遇都是正常的,不受任何约束。”她说。   帝长川狐疑的面容发黯,“这谁和你说的?”   淦嗔和她说的。   虽然顾念知道这是信口胡说,完全是不负责任的一种开脱和解释,但偶尔细品一下,也并不无道理可寻。   只是她懒得和他过多解释说明,极快的又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夫妻这么多年,所谓好聚好散,就彼此满足一个愿望吧!”   帝长川凛然的眸光暗沉,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问了下去,“什么愿望?”   顾念静默的看向他,“你别再纠缠我,我也不和你离婚。”   “帝先生,你的法定伴侣,户口本上配偶一栏上的名字,是顾念,但她已经死了,所以啊,我成全你,丧偶,而非离异。”   帝长川彻底愣住了,恍若霎时间丧失了语言能力,竟莫名的一个字都再难道出。   丧偶,而非离异。   这不是上官妧五年前开车装她之前,信口胡说的那句吗?   顾念用一种清淡的面容再望向他,满眼的深意,也满目的淡笑,“光丧偶这一点,我还是能满足你的。”   确实可以满足。   五年前那场绑架案后,因为无法鉴定出沈念的身份,一致都判定为顾念已死,户口本身份证也都已注销,虽她现在平安重新回来,绑架案也再度被重提,但除非她本人意愿,否则顾念这个身份,将暂时不再重启。   毕竟,案子审理是案子,而死者复生,重新恢复户籍身份等等,需要很多繁琐的手续问题,本人不同意,旁人无法代办。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她也是当之无愧的受害人,这点权益,还是有的。   顾念起身时,似又想到了什么,再度坐下又道,“关于轩轩这个孩子,抚养权我也暂时不要了,归你抚养了。”   “帝先生,你也不用为难,无需和孩子提及我,我也不会再主动出现于孩子面前,放心的带孩子好好过日子吧,祝你往后余生,幸福美满,早日觅得良人。”   轩轩的抚养权问题,她如果执意想拿回,估计又会是一番不小的风波,不仅会受制于他,还会面对很多,不如暂时先这样吧。   毕竟,帝墨轩也将近六岁了,孩子一天天长大,也有了自主意见,她要做的,就是在孩子长大的某一天,愿意与她相认时,她以合理的身份去面对儿子,问心无愧即可。   其他的,她暂时不考虑。   她差不多也都说完了,便起身从他身边掠过,径直上楼。   帝长川坐在原地,身形不由自主的轻微一颤,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咽喉,暗暗握紧了双手,迎着她上楼的背影,开口的声音很轻,“是过世的亡妻,还是现任,我们就试试看吧!”   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凉之感,遍及弥漫至他四肢百骸,原来,这就是失去的滋味,他到底还是品尝到了,还是应该说自食恶果呢? 第618章 当真不爱了?   晚上,顾念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睡不着,照例和阿难视频通话,一直哄着孩子睡着了,傅晏才将手机移开,然后和她说,“最近不回来了吗?”   顾念趴在床上,两手托腮,思索的考虑了会儿,才道,“我准备发展扩大一下中心医院,研究所那边我也想推出几款新产品,好好经营一下。”   她离开的五年里,研究所那边几乎还是照办原来的,一直销售着十几款旧版的护肤品,虽然功效不错,市场反响也很好,但也确实该推出一些新产品了。   毕竟,她名下的产业中,最挣钱盈利的,也就只有研究所了,中心医院是其次的。   傅晏轻然点了点头,“行吧,既然阿难的事儿,傅家那边已经知道了,我安排下这边,过段时间带孩子回去一趟吧。”   虽然他很不愿意面对傅家,但为了这个孩子,他也完全是势在必行。   阿难虽不是傅晏的骨肉,但他养了这孩子几年,也是视若珍宝,如此拱手让给傅博年,他又岂能愿意?   所以关于孩子的抚养权问题,又是一场难题和硬仗啊。   “你带阿难回来也行,到时候我去接你们,那我暂时就不走了,留下来工作段时间,海利也该上幼儿园了,我这几天和我哥安排一下吧!”她说。   傅晏幽深的面容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只说,“海利的事儿,你没和他们说吗?”   “怎么说啊?”顾念提起这件事就头疼。   盛少琛那边竟结了婚,而宋依依那个丫头,竟说什么‘能丢一次,也能有第二次,没有意外也要制造意外。’太可怕了吧!   而乔珊珊那边的事儿,也毫无进展,又对盛少琛恨之入骨,此时她要是公开了海利的身世,无疑不是在乔珊珊心上添堵吗?   所以,暂时先瞒着吧!   顾念愁眉不展,“海利的事儿,我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吧!”   傅晏道,“那你那两个儿子的抚养权呢?你不是一直都想拿回来吗?”   提到这件事,顾念又免不了一阵长吁短叹,她这几年里,天天做梦都是轩轩和圆圆,恨不得马上能和两个儿子团聚,天长地久永不分开。   但洛城夕那边,就是一个难关,还有帝长川,没有一个等闲之辈,又岂能将抚养权拱手让于她?   她无奈的抬手揉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这件事也得往后放,以退为进吧,等帝长川那边有了女朋友,领证结婚了,一切也就好办了!”   只要帝长川或者洛城夕一结婚,她会毫不犹豫的马上将律师函递送过去,夺子大战也即可展开,但在此之前,她只能蓄势待发,静待良机。   傅晏又和她聊了一会儿,因为时间真的太晚了,便提醒她早点休息,结束了视频通话。   放下手机,顾念还是有些睡不着,起身找出了安眠药,吞了两片,等待药效时,才想起囡囡,这小丫头一向惧生,第一次来这边住,估计不习惯,她爬起来过去看看。   但等她一推门进了孩子的儿童房,竟愣住了。   顾涵东不知何时归来的,连西装都没换去,就侧身坐在孩子的小床边,轻轻的拍着囡囡的小手臂,哄着孩子睡觉。   她有些被眼前的景象惊住,要知道,她带海利回来这么久了,顾涵东都未曾对海利如此过,竟对囡囡……   顾念不由自主的抬手拢了下长发,看来,这有乔珊珊这层关系在,果然非比寻常。   顾涵东一直等小丫头睡熟了,还悉心的给孩子掖了掖被子,然后才轻手轻脚的拉着顾念出了房间。   外面走廊上,他略带倦意的抬手松开了衬衫领扣,并说,“有关珊珊的那件事,你别再插手了,交给我吧!”   顾念一怔,抬眸看向他,“你要怎么做?有线索了?”   顾涵东眸色微深,眉心紧蹙,只道,“反正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就好,还有珊珊母女,往后也有我照顾。”   顾念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想重新追回珊珊?”   他轻微的点了点头,又说,“我会好好待她,对她和孩子负责的,至于之前她发生的那些,我不在乎,也不介意。”   这些话,倒是让顾念略感欣慰,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行吧,不过,这件事对珊珊的打击很大,我能看出来,她抑郁程度不轻。”   之前在乔珊珊家里,她无意中看到抽屉里很多药瓶,大大小小的,有治疗神经衰弱的,也有扼制抑郁的。   她是医生,直观考量一个人的健康程度,几乎已经成了她固有的一种习惯,所以不得不说,“你想追她可以,但她现在的状态,早已不同于当年,你要提前做好准备,她可能会一次又一次拒绝你,要有耐心,信心,持之以恒的那种。”   顾涵东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随之大手一把就擒起了她的手腕,“还说她,那你呢?”   “是不是又吃安眠药了?正常睡觉都做不到了吗?这几年,你又是怎么折腾自己身体的?”   他忍不住倒吸冷气,“说起别人来头头是道,你本身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吧!”   顾念,“……”   她使劲挣了挣,三两下避开了他,一脸嫌弃的皱着眉,“我说什么了?还不是你老婆呢,就这么护着!”   “我是你哥,我也是为了你好!”顾涵东不耐的冷眸暗淡,“痛快把那些破药都戒了!和帝长川之间的破事,也处理干净了,不想原谅,就不原谅,想给他机会,就痛快给他机会,别让他一次又一次给你下跪,他是个男人,你能不能给他留点脸!”   顾念,“……”   怎么说来说去,又绕到帝长川身上了?!   而且,她越听这话,反反复复都好像是在替帝长川说话呢?!   她深感恶寒的眉心颦蹙,下意识的就想绕过顾涵东,快点闪人,却被他箭步碾压,再度拦了下来。   他看着她,“丫头,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了吗?心里真的没有他吗?如果不在乎了,也当真不爱了,你会这么长时间对他熟视无睹?”   顾涵东很了解自己的妹妹,小时候,顾念十二岁那年,帝长川和他们这些兄弟去京本滑雪,因为她当时感冒了,就没带她,等回来时,她就赌气整整半个月不理帝长川。   最后,帝长川又带她去了一趟京本,痛痛快快的疯玩了几天,她才消气了。   顾念是性子倔,但这份倔强,也是分人的。   她对旁人,哪怕是同样这些一起长大的发小们,也大度宽容,善解人意,偏偏唯独对帝长川,像个任性胡闹的小女孩,一点不开心,就会展露分明。   如此可见,顾涵东看得出来,她的心里,还是在乎的,不然,也就不会这样了。   顾念身形轻微发僵,好看密长的睫毛凌乱轻颤,却克制着极力压制,只轻轻的道了句,“我和他,早就已经结束了,别再提了。”   说完,就转身飞快的回了自己房间。 第619章 我对他的要求太高了   顾涵东在原地静默了几秒,到底还是没忍住,推门就进了顾念房间。   他走到床边,俯身一把就将被子扯开了,看着缩成一小团,紧搂着个毛茸茸的小熊公仔的妹妹,眸色沉淀,满是无奈,和心疼。   “这就是结束了的状态?”顾涵东侧身坐在了床边,伸手将她揪扯着拉拽过来,“你跑出去五年,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能放下他,现在一句‘结束了’就能放下?什么时候这么会自欺欺人了!”   顾念彻底被他的话语刺激到,冷然的弹身从他怀中挣出,“哥,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怎么处处帮着别人说话呢?还有,我说结束了就是结束了,能不能别再和我提他!”   顾涵东无奈的深吸了口气,他倒是想不提,可前提是,她真要释怀,过的好啊。   可现在这样,这是什么?!   前几年她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也就暂时算了,但现在呢?每天都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时不时的阴天下雨,还会旧伤复发,偶尔控制不住的就要吃止痛药,身体不如从前的同时,状态也很糟糕。   人前光鲜亮丽,笑容得体,仪态大方,可人后呢?多少天了,顾涵东一直看着她,彻夜难眠,辗转反侧,这就是彻底释怀结束的状态吗?   他说,“你当初受伤后,怎么不回来找我?当时拿你这个哥当什么了?现在问我是不是亲哥,你觉得不是就不是吧!”   顾念近乎无语的看着他,也索性无理道,“你有完没完?我要睡觉了,出去!”   “你先和我说清楚,你和帝长川到底要怎样?”顾涵东话语极快,有些质问,也有些凛然。   顾念咬着牙,“都说了,别提他了!”   他伸手禁锢着她的胳膊,不让她乱跑,“不行,先说清楚,你确定放下他了,我好给他介绍别人,毕竟我们也是兄弟,总不能这样再僵持着了!”   因为她,他和帝长川都闹了五年多了,商场上各种敌视针对,私下里也水火不容,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顾念气的脸色瞬息万变,冷冷的看着顾涵东,“放下了,结束了,不可能了,听懂了吗?”   顾涵东顺势就放开了她,再开口的话语,也缓和了许多,“听懂了,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她刚想说什么,却被顾涵东接下来的话语打断,他又道,“一直这样硬撑着,有意思吗?我是你哥,爸妈和小姨都不在了,我是你唯一的亲人,没必要这样压抑着自己,你已经回家了,把你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出来吧!”   顾念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可能是顾涵东的话语中,提及到了父母小姨,让她感触颇多,也可能是被他说对了,压抑的太久,禁锢的情绪,就像一瓶即将装满的水瓶,过多时,总会溢出来的。   这样的情绪爆发,总比猝不及防要好很多。   她望着他,不过须臾,就笑了。   明明是粲然的笑容,却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我怎么可能释怀,怎么可能真的放下了,他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哥,你知道吗?我可以原谅所有人,原谅帝阿姨,原谅洛阿姨,宋院长,和盛阿姨,甚至原谅那些绑匪,却唯独无法原谅他!”   顾念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任凭泪水划过面颊,“他是帝长川啊,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帝长川啊,他怎么可以……怎么 可以不顾我的感受,绑架时怎么可以不以我为重,竟间接的对我开枪呢?”   每一次肩上的旧伤复发,都似一次爆破点,将她心中对帝长川的仇怨,又积增重燃,时时刻刻提醒着她,那个男人曾经的所作所为!   “还有啊,绑架时,他可以不顾我的安危,竟带着上官妧在身边,他不理会我的死活,却想保护别的女人!”   “当初,那场车祸里,他也是在危险发生时,第一时间选择保护上官妧,其实,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了,他从来没爱过我,就算爱过,也不是真爱,也不是深爱,是我对他的要求太高了……”   当年,他们结婚是仓促的,两家商定过后,就草草的办了婚礼,成为了夫妻。   而婚后,她也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释怀他的强势狠绝,拆散了她与洛城夕的恋情中无法自拔,所以间接的导致了她与帝长川的种种不和,也在第一次流产后,他一走海外,三年才回。   她本以为这段婚姻,自己的往后,就这样了,夫妻相敬如宾,简单,平凡,即可。   但她想错了,或者领悟错了,一次又一次的冲突纠葛,直到那一次,他不顾自己身安危的驾车驶来,替她挡去所有高空坠物,重伤失忆后,用残余的意识推开她,只为了不想伤害她,那一刻起,她才读懂了自己的心。   她爱他,这份爱,可能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滋生了。   顾念永远都不会忘记,她上大学的前一天,给还在海外留学的帝长川发邮件,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我们要不要交往试试?川哥哥,我们谈恋爱吧!’。   邮件发完迟迟没有消息,她安耐不住,所以就将电话打了过去,但接听的,不是帝长川本人,而是自称是他女朋友的上官妧。   说了什么,她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对方表明身份后,她就霎时宛若尘埃中的鼠蚁,卑微到了极限,也灰溜溜的急忙挂断了电话。   所以,在大一尾声时,她遇到了温润如玉的洛城夕,在他追求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同意了交往。   她的川哥哥已经有了女朋友,她也应该找个男朋友,开始恋爱,过正常生活,不是吗?   不可否定的,顾念爱他,也依赖他,却迟迟不敢确定他对自己的感情。   “我是真的没办法原谅他,也不想再面对他,所以啊……”顾念抬手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哥,别再提他了,不可以吗?”   顾涵东看着她这样,又岂能不心疼,毫不犹豫的将她拉入怀中紧抱着,并连连点头,“好好好,哥以后都不提了,只要你好好的……”   顾念很少这样情绪崩溃,此时若不是面对顾涵东,她万万也不会如此。   而此时,顾涵东看着她说出了心里话,又后悔不该逼她,五味陈杂的好不容易才将她慢慢哄睡了,然后起身离开时,也顺手将她床上的那个小熊拿走了。   外面走廊上,他冷然的看着那只小熊,俊颜阴沉又冷冽,“都听见了?你让我妹妹留了这么多眼泪,又吃了这么多苦,往后,你怎么都弥补不了了,还是从她生活里,有多远滚多远吧!”   说着,他伸手就扣出了小熊的一只眼睛,连带的里面摄像头和精密仪器一并拽出,扔地上踩碎了。   而此时的帝云斋书房中,帝长川看着突然黑下的屏幕,他闭上了眼睛,慢慢移开了耳中的蓝牙耳机,有些无力的仰头靠在了皮椅上。   一种剧烈的痛处在他肋骨的某处隐隐炸开,翻江倒海抽筋拔骨,剧烈的坍塌咆哮着什么,叫嚣的他每根神经都在痛,都在嘶吼,痛到了无法呼吸…… 第620章 不用看我面子   偶尔发泄一下糟糕的负面情绪,对身心健康发展,都是有好处的。   果然,顾念被顾涵东一通游说之下将心底压抑的都发泄出来后,这一夜睡得很安稳,一觉就到了翌日八点多。   她很少这样睡得很好,所以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哈欠,进了浴室。   洗漱过后,也换了身衣服,再下楼时,就看到客厅中,乔珊珊异常局促的站在那里,手边领着年幼的小囡囡。   乔珊珊是想走的,可旁边顾涵东不知道在说什么,就是拦着不让她走。   顾念一下楼,囡囡率先注意到了她,甜甜的道了声,“阿姨,早上好。”   她柔柔一笑,“囡囡真乖,昨晚睡的好吗?”   囡囡说着就朝她伸出了两只小胳膊,索要抱抱,顾念也走过去俯身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旁边的顾涵东也开了口,“别再叫阿姨了,叫姑姑吧!”   囡囡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懂的歪起了小脑袋。   顾念却一脸无语的扫了顾涵东一眼,然后挽着乔珊珊挪步去了旁侧,故意避开他,才说,“抱歉啊,昨天办事时,被我哥听到了,所以……你的事儿,他知道了……”   乔珊珊对此已经没有什么反映了,昨晚顾涵东处理了那两人后,就跑去找了她,所以她也都知道了。   “没事,我已经知道了。”乔珊珊面色灰气沉沉的,像是疲倦过度,也像是彻夜没休息好。   顾念将孩子放下,让她先去餐厅找东西吃,自己拉过乔珊珊的手臂,试了试她额头温度,“有点发烧啊,怎么搞得?”   乔珊珊却不在乎这些,只是反手握住了她的胳膊,“那件事,真的是那样吗?”   昨晚,顾涵东将鉴定结果的事儿和她说过,但乔珊珊不信,一点都不信。   提及此事,顾念也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后,才从包包里拿出了鉴定报告给她过目,“确实是这样。”   顾念有意只给了两份报告,将海利和囡囡的那份藏起来了,毕竟,暂时无法公开海利的身世,这件事就只能当成个小秘密处理。   乔珊珊看着报告书的目光涣散,身体也慢慢不受控制的有些颤动,“那,那……那盛少琛呢?他为什么没鉴定?”   “这个……”顾念很不想说自己已经间接的鉴定过了,她顿了顿,找了个借口,“昨天他没去,我这两天再找机会吧!”   乔珊珊轻微点头,却难掩面眼底涌动的恨意,就连拿着报告书的手指,都不受控制的暗暗紧缩,“没用的,他们有心想掩盖,我根本就找不到证据……”   她苦心伺机了整整五年,但迟迟都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更别提想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顾念看她这样,就更加心疼了,忍不住轻拍着她的手背,柔声说,“珊珊,证据还是能找到的,别灰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虽说顾涵东说会负责此事,但顾念也不打算全交给他处理,毕竟相关的几人中,大体上,都是顾涵东的兄弟朋友,他估计也就会满腔怒火的针对盛少琛一人吧!   随之,顾念又从包包里翻出了一个快递底单,交给了乔珊珊,“我和淼淼联系过了,也把她的户口和身份证都邮寄过去了,她收到后,会第一时间将你的户口和身份证,还有护照驾照都邮回来的,珊珊,换回自己的身份吧!”   “也别在难为囡囡了,她是最无辜的,不该遭受这些。”顾念语重心长,眸色里也满是感同身受的疼惜。   乔珊珊愣了愣,一想到自己这几年偶尔控制不住负面情绪,对女儿的种种,她也不住悔恨,痛苦的闭眸叹息。   顾念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在囡囡的心中,你是她最好最美最爱的妈妈,过去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帮你了结,你也要学着慢慢走出来,别再煎熬折磨自己了。”   乔珊珊又岂能不知应该如此,但走出来,说着容易,做起来时,真是太难太难了。   一件事的发生,后果和影响,不是当事人又怎能有所体会。   乔珊珊不想自己的事情过度影响别人,也努力尽快敛去情绪,欣慰的望着顾念点了点头,“我会试着走出来的,就当是为了我的宝贝女儿。”   “嗯,这才是我的好珊珊!”顾念开心的搂着她抱了抱,“海利和囡囡都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我打算暂时不走了,稍后我会找个合适的幼儿园,让俩孩子一起上吧!”   乔珊珊怔了下,“可是……”   无需她说下去,顾念就说,“你想说囡囡还没有上户籍对吧?放心,我过会儿替你安排处理了,给我们的囡囡起个好听的名字,你要是想到了,就微信发给我。”   乔珊珊难言的泛起了苦涩的笑容,“一次又一次,总是让你替我操心,抱歉,念念……”   “别说这些了,我喜欢囡囡,为了这小丫头,我心甘情愿,还乐意呢!”顾念微笑着,与其说是为了孩子,她又何尝不是为了乔珊珊呢?   如果她能早一点回来,知道这一切的话,绝对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带孩子,孤独寂寞又在阴影中煎熬五年的!   两人聊天过程中,海利和囡囡都吃过了早餐,俩孩子纷纷跑出餐厅,顾涵东俯身就将囡囡抱了起来,然后走向玄关,侧身回过头,“顾念,你忙你的去,珊珊,我带你去个地方。”   顾念近乎无奈的扫了眼顾涵东,起身时在乔珊珊耳边压低了声,“我哥说想重新追回你,如果不喜欢他,就拒绝掉,不用看我面子。”   乔珊珊忍不住一笑,却欣慰的努力点点头,“我知道。”   顾念看着他们离开后,才低头哄着海利,“妈妈今天要去医院工作了,海利啊,在幼儿园没找好前,先在家里和管家伯伯,和阿姨们玩,好不好?”   海利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小脑袋,“妈妈,以前你和大叔工作时,不也带着我嘛?”   顾念被噎的有些语塞,无奈只能扶着孩子的小脑袋,“以前那是我们在外国,条件之类的,不一样的。”   不过这种解释,貌似和一个孩子说,他也听不懂。   管家及时过来,俯身说,“小姐,先生之前交代过,让我带海利小少爷去参加几个兴趣班。”   然后,管家又看向了海利,“有击剑,骑射,画画,钢琴,各种各样的,海利小少爷,跟伯伯去上兴趣班,好不好?”   海利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自然被这些兴趣班说动了,马上高兴的应下了,如此一来,顾念也便了却了一桩心事,简单的吃了几口饭,便提着包包准备出去。   她刚出别墅,就看到外面庭院里不知何时停靠的黑色玛莎拉蒂,帝长川没下车,可能是腿伤有些不便的缘故,只是打开了车门,朝着她勾了勾手,“上车,我们再谈谈。”   顾念不耐的眉心就皱了起来,这个男人是耳聋还是脑子不好使?昨天她不都说了,别再缠着自己吗?怎么就听不懂呢!   还有,他那是什么手势?以为勾勾手,她就会过去吗?当她是小狗了?!   她故意视而不见,径直走向了自己的车子,但她人还没等走到车旁,就眼看着那辆玛莎拉蒂朝着这边发动,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她的车子撞了出去。   顾念气的眉心一跳,耳畔男人低沉的声线再启,“听点话,上车!” 第621章 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顾念心底一股怒火早已窜起,却努力往下压,仍旧不理他,径直走向了那辆被玛莎拉蒂撞的车门凹陷的宝马轿车。   果然,车门被撞坏了,根本就打不开。   而旁侧,玛莎拉蒂也再次精准的停在了她身边,后车门还被男人直接从里面打开了,帝长川再度朝着她勾了勾手,压低的声线很沉,只道,“就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你了。”   顾念轻微神色微凛,半信半疑的转眸看向了他,稍加犹豫后,便也上了车。   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他的鬼话,可毕竟还有帝墨轩的抚养权问题,她也不想闹得太僵,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车上两人一路无话,林凛安静的驾着车直奔海边。   最终,玛莎拉蒂在某处防沙堤处停下了,这里对于顾念来说,确实有点别样意义的。   小时候她每次心情不好时,他都会带她来这里,背着她沿着海边漫步,时不时的还要听从她的指挥,捡一大堆花里花哨的贝壳。   帝长川没再坐轮椅,但左腿上的伤也确实没彻底恢复,所以走路很慢,也有些费劲。   他陪着她走到了某处,后方林凛搬着两个折叠椅,放在两人近旁后,就走了。   帝长川直接坐下了,并拍了拍旁侧的椅子,淡道,“坐下,我腿不太方便,别乱跑,我现在追不上你。”   顾念,“……”   她面容没什么好气的坐下了,一脸不耐的看着他,只言,“有什么话,快说。”   帝长川侧颜看着她,“小时候脾气也这样,一生气了,就像个小狮子,还喜欢咬人。”   顾念不耐的皱起了眉,“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别总提小时候?”   他看出了她眼底的那丝愤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我要说的有很多,听着,首先,五年前你被人绑架那次,我不是想保护上官妧才带着她的,我是怀疑她是绑匪雇主,担心中途生变,才把她带身边的。”   “山林中营救你时,我担心她对你不利,就把她留车上了,没想到她会遇到你,也没想到她会信口开河胡乱编那些谎话,更没想到她会撞伤你……”   帝长川拉长了声音,幽深的眸中黯淡涌现,复杂讳莫,“不管怎样,都是我考虑不周,是我的错,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误会。”   “其次,当初娶你,不是我奶奶主张的,是我提议的。”   他侧过身,同时长臂也挽起了她的手,不顾她的抗议和反对,执意将她紧紧的拉扯过来,还顺势用长腿将她纤细的两条小腿固定住,两人面对面坐着,他说,“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不然,从小到大,我身边都是男孩子,除了你之外,什么时候出现过女孩子了?”   宋依依是宋子良和宋少卿的亲堂妹,年龄岁数上也差不了多少,但帝长川却刻意排斥,更几乎从未有过多的接触。   “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哥做兄弟的!”虽然这一点上,顾涵东至今都不清楚,但帝长川此时说的是实话。   他是因为第一次见到顾念,就对这个小丫头有了好感,再通过慢慢接触,逐渐喜欢上了,才和顾涵东关系越来越近的。   “还有,你十五岁那年,我出国留学一走就是四年,不是刻意不联系你,也不是嫌弃你烦,不理你的,而是想着等我回来时,你已经变成大姑娘了,我们就可以正常的谈恋爱了!”   两人之间差了三岁,顾念十五岁时,还是个小姑娘,不懂情爱,可帝长川已经成年了,这方面也发育成熟了,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他能没有冲动吗?!   为了克制这份‘邪恶’的思想,他才同意奶奶的提议,出国留学,而且一走就是四年。   “但我没想到,等我回来时,你竟然和洛城夕谈了恋爱!”   这才是让帝长川最无法释怀和接受的,他一手宠大的女孩子,悉心呵护的宛若一朵温室盛开的小花儿,他精心培育,耐心照顾,只走了短短的四年,她这朵小鲜花,竟然就被别人捷足先登,还连盆儿都端走了!   所以,他一气之下就又去了国外深造,同时也一赌气就接受了上官妧,本以为顾念得到消息后,会像小时候一样,对他无理取闹,任性撒娇,因为只要她这样,他会马上告诉她,所谓的交往,不过是假的,演戏而已。   但他等了又等,什么都没等到。   所以他和上官妧交往了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事了。   他俊颜没什么好气的看着她,“算了,现在和你说这些好像又是旧事重提似的,不说了,反正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也不想要什么相敬如宾,各安其事,我想要和你相濡以沫,举案齐眉,明白吗?”   帝长川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不管之前都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唯一不变的,就是你对我的重要性,顾念,我知道你没办法原谅我,但别急着推开我,让我一点一点补偿你,我会把欠你的,都还回来的。”   他大手转向了她的左肩,“枪伤的旧伤,偶尔还会复发,是吗?让我看看……”   顾念面容怔松逐渐崩塌,好半晌才勉强找回思绪,极快的一把拨开了男人的手,并顺势霍然起身,“帝长川,你……你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   一个出奇的念想,也是猜想,霎时间在顾念心底炸开。   她近乎凛然的低眸看着他,“你监视我了?”   会是巧合吗?   她昨晚刚和顾涵东说了这些,今天他就跑过来主动解释,这已经超出巧合的范畴了吧!   就算是心有灵犀,也不会如此吧!   帝长川轻微的叹了口气,俊颜染出了几分惆怅,却淡淡的,“你卧房床上有个玩具熊,是我之前派人放进去的。”   顾念讶异的呼吸蓦然一窒,“那里面有什么?”   “隐形摄像头,监听器之类的。”他倒是很直接的坦白了。   她却脑中轰然思绪彻底崩塌,凛然的别过了脸,发狠的攥紧双手,指甲深陷进肉里,“你偷窥我!”   无法想象,那只玩具熊,差不多在她回来的第二天就出现在她床上了,她以为是孩子的玩具,就没多想,多少次在房中换衣服,睡觉……   她深感恐慌又愕然,更觉得一阵阵的,有点窝火!   帝长川却淡然一笑,长臂朝着她伸出扣上了她的细腕,将她猛然往怀中一拽,紧紧地箍上了她的腰身,“说的这么不雅呢?你可是我老婆啊,身上哪里我没见过?”   “帝长川……”顾念愤懑的声音拉了长音,她实在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方式去应对他,所以沉吟措辞了多久,也只挤出了一句,“你真变态!”   “那也是想你想的。”他微笑着,俊颜凑向了她,“把我一个人扔下,独守空房五年,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他话落,精致的薄唇也落向了她…… 第622章 真的离婚了   顾念及时伸手,一把封上了男人的唇沿,同时也拦住了他这突如其来的吻。   帝长川落了空,准确来说,是根本没能得逞,深眸中也没什么失落,甚至还染出几分意犹未尽,深深的望着她,“这么排斥我?”   她面容漠然,眸色清冷,深吸了口气,似是在努力措辞,正要说什么时,男人却忽然放开了手。   顾念也趁机从他怀中脱逃而出,挪步向旁去的同时,也略微诧异的看向了他,听到他说,“把身份换回来吧,苏静笙的名字,太难听了。”   她皱起了眉,目光里染出了复杂的深意。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拟好了,也签了字,稍后会让林凛拿给你的,你把身份换过来,再去把离婚证领了就行。”他又说。   突然间的转变,令顾念有些猝不及防,也有些难以置信,汇总在一起思绪还是有些凌乱,以至于愣愣的,竟一句话都道不出口。   不同于她的状况外,帝长川眸色深沉的睨着她,“我腿不太方便,就不送你了。”   言下之意,已经下了逐客令。   她更为悚然的眸中染起了疑惑,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的举动,有点让她……摸不清头脑。   但顾念也没想再耽搁下去,也没说什么,就拿着包包转身走了。   途径玛莎拉蒂车旁时,林凛急忙下车,将一份文件递到了她手中,顾念翻开一看,果然是离婚协议书,而下方帝长川三个字,也龙飞凤舞的签署好了。   她呆怔了几秒,离婚……这么容易了吗?!   不过也对,这份婚姻,早已名存实亡,解除关系,对他们彼此都好。   她收下了文件,又客气的道了句‘谢’便离开了,走到路边顺手拦截了辆计程车,直奔了中心医院。   一路上,她总觉得事有蹊跷,还是不太放心,以免夜长梦多,她中途又改换了路程,去了公安局。   因为当年的事故是真实发生的,现在她本人生还也是事实,所以更换户籍,也不算那么难办,各种手续证明,忙了一会儿,崭新的户籍再度形成,同时,还拍了身份证,以及护照等等。   这边弄好了一切,她又去了一趟车管所,更换回了原来的驾照,但很不凑巧,因为不久之前她‘撞伤’上官妧一案,虽然当事人未起诉,但也算重大事故,所以,她换回身份后,就直接被通知吊销了驾照。   她有些尴尬的走出车管所,一脸无奈的看着手中已经作废的驾照,再看看车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无奈的深吸了口气,一边叫计程车,一边打电话给江硕,让他帮忙安排个司机。   而办完这一切后,差不多也到了下午三点多,她趁着民政局还没下班,直奔了过去。   她抵达时,黑色的玛莎拉蒂早已停在附近,帝长川也缓步下了车,因为腿上的伤还未恢复,他又舍弃了轮椅,便只能用一根金属银色的手杖扶着,以协助走路。   他高大的身影在光线的余晖映照下,棱角清晰朗俊,幽深的眸线如旧,看到她下车走来,才动了唇,“其他的,都弄好了?”   顾念点了点头,跟着他就进了民政局。   提交离婚协议书,和其他证件,工作人员确认后,又大致询问了一下两人,“确定要离婚?”   “是。”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顾念还讶异的余光扫了旁侧男人一眼,到底也没多做反应。   工作人员又看了看离婚协议书,不禁皱了下眉,接着又问,“你们之间育有一子,归男方帝长川抚养,女方顾念同意吗?”   顾念心脏剧烈一沉,下意识的眸色就暗了下去。   她怎么会同意!   那可是她的孩子啊,她五年来做梦都想将孩子接回身边……   帝长川沉眸似也看出了她的犹豫,才对工作人员道,“关于孩子抚养权问题,如果她稍后有异议,我们会私下里协商解决的,毕竟孩子也大一点了,会听取孩子的意见。”   工作人员倒是蛮欣慰他的通情达理,也略微的点了点头,便对两人说,“那两位去隔壁拍照吧!”   分别拍了单人照,再回到这里领取离婚证,同时,之前的两个结婚证上也分别被扣上了作废的红戳印,一切弄好后,工作人员将证件和离婚证一并交换给了两人,“都办好了,两位的婚姻关系也解除了。”   顾念点头道了句谢,同时收好了各种证件,而那两个作废的结婚证,却让她的目光深了。   帝长川先一步拿了起来,只交给了她一个,同时说,“一人一个,留作纪念吧!”   她没什么反应,只是默默的接在手中,低眸转身走了出去。   他腿因有伤,所以走路略慢,跟着她出了民政局,外面绚烂的夕阳光线耀眼,他以至于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前方的女人,出声道,“就算离婚了,我也是你前夫,从某种意义上,也算你哥,有事随时找我。”   顾念身形微滞,前行的脚步不禁也就停下了。   “轩轩暂时归我抚养,你想见孩子时,随时可以过来,但要提前给我打个电话。”他淡淡的,走到了她近旁。   帝长川身形很高,笔挺的站姿永远那么耀眼,他望着她,慢慢的伸出了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被顾念看穿,直接别开躲过了。   他手指落了空,而眸中却染满了狩猎在即的成就感,甚至还笑了,“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顾念轻微挑眉,“散伙饭吗?”   他扯唇低笑出声,“差不多。”   “算了,没胃口。”她说着,低头就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随之转身向外。   帝长川望着她,“因为离婚,才没胃口了?”   她身形再度一顿,冷冷的回眸看向他,好看的美眸眯起,几分不耐,几分愤懑。   他俊颜上的笑意却更浓了,“不吃这顿饭的话,以后发生什么,我可不保证。”   顾念不满的眉心颦蹙,只言,“我还有事,赶时间。”   帝长川慢慢的迈步走了过去,大手轻挽上了她的小手,虽然她旋即就缩了回去,他却满怀深意的望着她,淡道,“亲爱的,试一试吧,看离开了我,你是否就真的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会找到的。”顾念回复的语速极快,完全碾压他的尾音,“我想要的幸福,永远都不会再有你的参与,帝长川,以前这么多年,谢谢你,也辛苦你了,往后,祝你幸福。”   他粲然淡笑,身形倏然向前,单手扣住她的后脑,轻轻的一吻就落在了她的额间,“小时候我就教过你,话,永远都别说的太满。”   说完,他也敛去眸底讳莫,径直转身,拄着手杖上了车。   徒留下顾念一人,略显懵懂怔松的愣了几秒,也尽快恢复思绪,拦了辆计程车,就走了。   帝长川幽深的眸色注视着那辆渐行渐远的计程车影,良久,薄唇翕动,“让律师去见一下上官妧,让她出具一份不起诉的证明,给交警队送过去,不做轻重伤申请,把她驾照恢复了。”   林凛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诺诺的点了点头,“好,我稍后就去办。” 第623章 必须庆祝下   因为已经傍晚了,所以顾念也没再去中心医院,而是直接打车去了福瑞小区。   一路上,她反复从包中拿出离婚证,一遍遍的翻看着,完全难以置信,一天之内,她不仅恢复了原本的身份,还和帝长川解除了婚姻。   早已不是实际意义上的第一次离婚,心境也和之前大不相同,此时,她是真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乔珊珊,和她举杯庆祝一下。   这么快就解决掉了头等大事,接下来,就是怎样拿回轩轩的抚养权问题了……   她抵达时,乔珊珊也正沉浸在难言的喜悦之中,她面前的桌上放着刚收到的加急快递,里面是属于她的各种身份证件。   顾念一脸喜悦的望着她,乔珊珊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最终,两人紧紧相拥抱在了一起。   “我终于可以恢复身份了,还给囡囡办好了户籍信息,今天我也去看了几个幼儿园,有两个很不错,我准备明后天带囡囡去看看……”乔珊珊激动的说。   顾念也说,“我今天也恢复身份了,还办理了离婚手续。”   她说着,也从包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上面赫然写着‘顾念’两个字,以及一个红色的离婚证。   乔珊珊翻了翻,“我的天,今天怎么这么顺利?我们都把头等大事解决了!”   “是啊,让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了……”顾念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切中,只觉得太过虚幻,置身梦境一般。   乔珊珊深吸了口气,“不如我们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顾念努力点点头,“好啊,我再叫上阿韵,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和她好好见一面呢!”   这五年里,顾念联系不上乔珊珊,但却能找到苏云韵,所以两人时常联系,无形中,也成了极好的朋友。   乔珊珊急忙收拾了下东西,并换身衣服,正略带踌躇的看着沙发上玩积木的女儿时,门铃忽然响了。   顾涵东一身西装革履的现身门外,手中还提着几份热乎乎的饭菜,一见到开门的乔珊珊,忙说,“有没有吃晚饭?我买了几个你以前爱吃的,一起吃……”   他话没说下去,就不由自主的拉长了声音,因为他往里走时,余光就注意到了客厅中的顾念,再重新看向乔珊珊,见她一身光鲜亮丽,俨然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顾涵东愣了下,“你要出去?”   无需乔珊珊说什么,顾念当机立断,急忙跑过来,“哥,我和珊珊出去吃饭聚一下,你帮忙照顾囡囡吧!”   “对了,还有海利,你带两个孩子好好吃饭,记得给他们洗澡,九点哄他们上床睡觉,不能再晚了,孩子们不能熬夜的!”   顾涵东,“……”   顾念说着,也不顾乔珊珊反应,直接拿过外套和包包,拉着她就出去了,只留下顾涵东一人,他提着手中的饭菜,歪头看着沙发上的小丫头,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囡囡,叔叔陪你吃饭,好不好?”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囡囡或多或少已经不怎么惧怕顾涵东了,也就诺诺的点下小脑袋。   顾涵东将饭菜随手放去了一旁的桌上,然后走过去抱起了小丫头,“宝贝啊,我们不在家里吃了,出去吃,怎么样?”   囡囡也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却一言不发。   顾涵东轻微皱眉,“你好像很怕我的样子,都不爱和我说话,怎么回事呢?”   囡囡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别扭的小嘴巴紧抿着,虽已经不排斥反感顾涵东了,但对他这样的陌生叔叔,还是有些怯生生的。   他耐心的哄着孩子,轻揉着她的小脑袋,“不要怕叔叔,往后让叔叔做你的爸爸,好不好?”   囡囡一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就染出了复杂,她从小到大,乔珊珊最忌讳她说‘爸爸’这个词汇了,所以……   “亲爸爸,我只做囡囡一个人的亲爸爸,很疼很疼你的那种。”他疼惜的抱着孩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幽深的眸中就泛起了涟漪。   —   顾念拉着乔珊珊驱车抵达柒旗时,苏云韵差不多也到了。   几个人多年不见,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话题自然是多到了不行,一坐下来,苏云韵就忙说,“我都有点不可思议了,知道吗?球球的抚养权,宋子良竟然让给我了!”   顾念和乔珊珊分别诧然一怔,“真的?”   苏云韵从包包里拿出了文件给两人过目,同时说,“很难相信吧!他提前就让律师都拟好了,我签了字,就生效了,我明天就可以把儿子接过来了!”   顾念喝了口手中的红酒,“那你女儿呢?”   乔珊珊一怔,“阿韵你有女儿了?”   苏云韵微微一笑,拿出手机给乔珊珊看女儿的照片,小丫头长发及腰,安静的坐在钢琴旁弹着曲子,小样子美的宛若童话故事中的小公主。   乔珊珊光是看着都觉得欣喜不已,不禁赞叹,“哇,这也太好看了吧!像个小洋娃娃,好像你啊……”   顾念坐在一旁单手托腮,“囡囡也很好看呀,你们都好幸福,都有女儿……”   相较之下,她不仅没生出女儿,就连抚养了别人的两个孩子,还都是男孩子,她也很渴望女儿的啊。   苏云韵和乔珊珊分别看着彼此手机中女儿的照片,良久,两人才放下了手机,然后说,“你想要女儿啊,那就再生一个咯!”   乔珊珊也端着酒杯喝了几口,再道,“和帝长川估计是不行了,都离婚了,再找一个呗,让我想想……”   她和苏云韵彼此面面相觑,忽然两人异口同声,“洛城夕怎么样?”   乔珊珊更为激动的连忙道,“他一直对你专一又深情,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回应一下,和他说不定就能生出女儿了!”   顾念,“……”   “真的,不信试试咯!”乔珊珊用手肘推她,不停调侃。   顾念无奈的深吸口气,“那你也和我哥试试,说不定能再生个儿子呢!”   乔珊珊,“……”   苏云韵看着两人相对互噎的景象,都被逗笑了,然后提议举杯,“好了,难得今天一天时间,我们三个不仅聚在了一起,还彼此都有好事发生,庆祝一下,但愿我们往后,也能这样,一帆风顺!”   顾念和乔珊珊分别举杯,几个人一起碰杯。   而此时的楼上平台围栏旁,几道高大的身影相对而立,纷纷幽深的眸线,逡巡着下方的几道倩影。 第624章 少惹点事   楼上奢华的包厢。   宋子良从外走进,幽深的目光一扫房内,戏虐的就落向了某人身上,调侃了句,“我放手是因为知道没人能和我抢,你没事学我做什么?不怕你家那位被那谁趁火打劫了?”   炫彩的光线下,单人沙发上周身矜贵的男人沉眸未动,指尖燃着的烟袅袅,轻轻地放在唇边,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随之扯唇就笑了。   旁侧,盛少琛略显慵懒的坐直了身形,俊颜有些倦意的打了个哈欠,才说,“你什么时候看长川做没把握的事儿了?”   宋子良落座端了一杯酒,喝了几口才再道,“楼下,那几位可在庆祝呢,一点难过的迹象都没有,没心没肺的。”   盛少琛不耐的眉心轻紧,“说谁没心没肺呢?珊珊那叫开朗,你懂什么?”   宋子良冷然的深吸了口气,“我指的是念念。”   “念念啊……”盛少琛单手环上了宋子良的肩膀,嬉笑的扯起了唇,“你没发现最近都见不到城夕了吗?”   宋子良诧异的的思绪微动,他之所以大方的将儿子抚养权还给了苏云韵,那是因为他提前就找了个借口,将苏云韵那位青梅竹马送去南极研究企鹅了,所以才会如此,但洛城夕该不会……   盛少琛面容上的浅笑更浓了几分,淡道,“长川也找了个借口,早就给洛城夕支走了,一时半会的,都回不来呢!”   所以,他才信心十足的办了离婚手续。   孙猴子再能耐,能逃得出如来的五指山吗?   同样的道理,他不放手,她也逃不掉的,只是换种方法罢了。   宋子良了然的舒展剑眉,身形向后靠在了沙发上,不经意的余光就注意到了盛少琛脖颈上的划痕。   差不多有三四道,都破了皮,鲜红的血印子,衬衫衣领根本遮挡不住,异常明显。   “哎呦,想不到我妹平日里那么乖巧,这方面时,竟这么野?”他调侃了句。   盛少琛蓦然身形一怔,近乎冷然的扫了他一眼,不耐的就皱起了眉,“别和我提你妹,我和她根本没关系!”   其实,盛少琛和宋依依假结婚的事儿,盛宋两家长辈们都是知道的,之所以一再纵容不管,一是想让两孩子顺其自然发展一下,二也是五年前申佳人做法过激,导致母子彻底撕破脸,也想试着缓和关系,就暂时不管不问了而已。   宋子良忍不住低笑出了声,他当然知道这不会是宋依依挠伤的,只是不想挑明罢了。   盛少琛有些不自在的伸手端了杯酒,仰头灌了下去,他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余光就落向了一旁泰然自若的帝长川。   “我是弄不懂了,珊珊怎么会那么恨我呢?我哪里做对不起她的事儿了?”   盛少琛只白天时找了乔珊珊一次,还尽量控制情感,想和她好好交流,结果,直接就被她掌捆,接连就挠伤了……   帝长川幽深的眼底划过一丝复杂,随之扯唇就笑了,接着轻微动身,就这茶几上的烟缸,弹了弹烟灰,“自己想。”   盛少琛注视着他,用长腿碰了他腿一下,“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帝长川深邃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用缓缓吐出的烟气,朦胧了眼底的那丝讳莫,笑而不语。   他当然知道具体原因,不仅如此,他还知道一切。   但绝对不能说。   这件事牵连太多,也涉及很多,两边都是兄弟,他只能选择沉默,暂守秘密。   “是不是你妈又做了什么惹她了?”宋子良在旁来了句。   盛少琛无力的唇角一抽,仰头又灌了自己一大杯酒,差不多他也猜测可能是申佳人的原因,不然乔珊珊对他,怎会如此抗拒敌对,甚至已经达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呢?   几人正聊着,包厢门被推开,宋少卿和夏侯率两人几乎是同时过来的。   宋子良稍微抬眸扫了弟弟一眼,不禁就愣住了。   宋少卿头上缠着纱布,右手打着石膏,被吊在胸前,鼻青脸肿的,俨然一副病态的架势,而旁边的夏侯率也没好到哪里去,拄着拐杖,右腿上也都是石膏,一瘸一拐的。   盛少琛也不禁凛然皱眉,“你们这是怎么了?又闯什么祸了?”   宋子良也忍不住道,“谁打的你们?”   他们两位,典型的这个圈内出了名的玩世不恭富二代,不对,是富几代,纨绔放荡,四处招惹是非也是习以为常的,但不管怎样,过多出格的事情,两人也是万万不会做的,所以此番这个伤情,也着实令人吃惊。   宋少卿和夏侯率好不容易才坐下,两人长吁短叹,“还不是东哥他……”   一句话还没说完,两人纷纷抬眸就注意到了正对面单人沙发上的帝长川,下意识的急忙噤了声。   不仅如此,他们也忌惮性的余光看向了盛少琛,彼此心领神会,急忙改口,“没什么,没什么,小事而已,都解决了!”   宋子良疑惑不解,“小事就被打成了这样?怎么解决的?”   “额……”宋少卿支支吾吾,但打死他也不敢如实交代出来,否则,这在场的还有一位盛少琛呢,要是让他知道了和乔珊珊有关,俩人又要伤上加伤了。   “真的没什么,我这是不小心摔的,少卿那个,也是自己误伤造成的,已经解决了……”夏侯率含糊的解释了句。   虽还有些敷衍的迹象,但宋子良对这个弟弟‘恶性’也算见怪不怪了,自然没过分疑惑,只训斥了句,“以后少惹点事,多大的人了,还弄成这幅样子,你不要脸,宋家还要脸呢!”   宋少卿连连点头,“是,再也不会了!”   认错态度倒是挺好的,宋子良便也不想再追究了。   夏侯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说,“川哥,你猜我在楼下看到谁了?你那个神秘的大哥淦嗔,不过有点奇怪啊,他怎么和顾念认识的?”   “顾念还拉着他一起喝酒呢,红配白,念念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都佩服了……”   帝长川好看的俊颜骤然一沉,狭长的凤眸轻紧,淦嗔和顾念?这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还在一起喝酒?这个女人……   他随之就灭掉了手上的烟,霍然起身,顾虑着腿脚不便,才拿起了旁侧的手杖,大步向了外。   而后方,宋少卿也笑着说,“哥,我还看见前任大嫂了呢,有个男人拉着她,好像要跳舞似的,俩人可亲密了!”   他没心没肺的说着,夏侯率使劲的在旁用手推他,压低用彼此能听见的音量,“闭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下一秒,宋子良面容骤然徒变,危险的冷眸紧了紧,也起身离开了包厢。 第625章 你的哥还真多啊!   楼下劲歌热舞,人潮涌动,震耳欲聋。   喧嚣,放肆,将一整日的压抑和不快,通过酒精和热舞,尽情纾解挥发,俨然嗜好成了习惯,习惯促使自然,这也是柒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常态。   吵闹的某一处卡座里,淦嗔的到来,将几个人的氛围又推向了高点,他陪着她们一起玩骰子,谁输了谁喝酒。   顾念在此之前就喝了很多,此时大脑晕晕乎乎的,稀里糊涂的玩了好几把,每一次都输掉,但每一次端起酒杯,都被淦嗔夺走了,他笑呵呵的搂着她,“我家丑丫头本来就丑,再喝多了耍酒疯,就更丑了,我替她。”   他笑着,然后不等顾念拦阻,便一饮而尽,再继续下一轮。   苏云韵喝的更多,只觉得天旋地转,不得不暂时放弃,捧着一大杯加了冰的苏打水,坐在一旁醒酒。   淦嗔饶有兴趣的看着乔珊珊,玩了这么多次,他自诩自己玩技也算高超,但不知为何,怎样都无法赢过她,所以到最后,他反倒把自己险些灌醉了。   又一次输了时,乔珊珊适时的拦下了他饮酒的动作,单手托腮,微醉的美眸迷离,“光喝酒太没意思了,你声音这么好听,估计唱歌也会很好听,不如给我们唱一首歌吧!”   她是即兴提议,何况,他们每个人都喝了这么多,再喝下去,真怕等会儿都走不出柒旗了。   淦嗔稍微想了想,歪头看着顾念,眸色深深,意蕴浓浓,半晌,爽快的道了句,“OK!”   他说着,便起了身,没停留在卡座这里,而是直接跃入人群,穿过舞池,三两步就窜上了舞台,和上面的歌者言语了两句,便拿过了麦克风。   淦嗔试了试话筒音量,然后侧身扫向后方乐队和DJ,说了个歌名,等音乐劲爆的前奏一响,他打了个响指,先清了清嗓子,视线一扫台下俊男靓女,“Ladies and gentlemen Welcome flag!”   话音一落,随着震撼强烈的电音一起,一首旋律极强的英文歌曲,在淦嗔口中缓缓唱出,如果他只是唱歌话,那估计应该不会有接下来的效果,他完全是连唱带跳,所谓劲歌热舞,此刻在他一人身上,完美展现。   而台下,数百上千的人,也随着他的舞步和歌曲,配合应援,纷纷挥舞着手中的七彩发光棒,场面惊骇的似歌手演唱会,也似瞬间变成了大型蹦迪现场。   顾念看的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淦嗔除了会医术,和手艺极佳的顶级厨师外,竟还会……唱歌和跳舞?   因为他本身个子极高,一米九几,身材匀称笔挺,五官虽不算精致,但组合在他面容上,配合着那浑然天成的气质,也很容易让人有种耳目一新之感。   “小哥哥,好帅啊……”   “哇,小哥哥是明星嘛?我要被你圈粉了!”   台下无数年轻女孩高声呐喊,挥舞着发光棒,应援的更加竭尽全力。   而淦嗔可能在台上蹦蹦跳跳的感觉热了,霍然一把脱掉了身上的T恤衫,还俯身从台下酒保手里拿过酒枪,朝着自己身上喷洒。   本就身材极好,壁垒分明的腹肌和人鱼线,在酒枪的喷洒之下,刹时让台下众多女性喷血,兴奋的宛若遇到了什么天神,呐喊,欢呼,层出不穷。   就在这一片片的欢呼声中,顾念只觉得她好像是真的喝多了,不然为什么看着台上的淦嗔,竟有种出乎意料瞠目结舌的感觉呢?   “他嗓音是真好听,长得也还算可以,应该女人很多吧?”乔珊珊在旁托着腮,稀里糊涂的说着。   顾念蓦然一怔,眨了眨眼睛,有些惊愕连连。   乔珊珊微微一笑,视线仍旧集中在台上的男人身上,随之再道,“算不上绝对的渣男,但也应该辜负过很多女孩子,对女性方面,比较绅士,但心性不定,算是情场浪子了。”   她说完了,也移眸看向了顾念,“我说的对不对?”   顾念正在喝鸡尾酒,差点没口酒呛住,咳嗦了几声,“珊珊,你……现在这么会看人了吗?”   几乎都被她说对了!   乔珊珊故作神秘的粲然一笑,“不过,他叫什么?”   顾念又差点一口酒呛住,索性将酒杯推向一旁,放弃不喝了,身形向后依靠着沙发,“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刚刚还玩那么高兴。”   苏云韵缓的差不多了,转过身一把就环上了顾念的脖颈,“珊珊是想问,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算是一语中的,乔珊珊又说,“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没有极强的占有贪恋感,却有着一种……”   她拉长了声音,苏云韵正好抬眸,两人视线一对,几乎不约而同异口同声,“保护感!”   两人默契的配合,彼此心悦的点头,乔珊珊也似达到了灵魂上的共鸣,忙再说,“和顾涵东看你的眼神,差不多。”   话一落,她稍微挺身向前,一把就捧起了顾念的脸颊,“说清楚,他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哪又蹦出来一个男人,我的念念,怎么这么招异性喜欢呢?”   顾念,“……”   她三两下拨开了面前的乔珊珊,也推开了苏云韵,有些头晕眼花的趴在了桌子上,“他叫淦嗔。”   “姓淦?好特殊的姓。”苏云韵轻喃了句。   乔珊珊也在旁说,“淦嗔?好奇怪的名字。”   顾念满容倦意的打了个哈欠,感觉周遭的音乐和歌声太震耳了,不得不抬手捂住了两个耳朵,又继续说,“他是我姑姑和帝家二叔的孩子,算是我表哥……”   她轻微拉长了声音,担心她们再乱想乱猜,又补充了句,“亲的,亲表哥!”   顾曼丽和帝浩海的亲生儿子,就算淦嗔流落在外多年,但无疑‘帝长淮’才是他的本名,所以从亲属关系上来说,亲表哥,毋庸置疑。   言外之意,他与她之间,是绝对的清清白白,也绝对不会发生任何多余事情的关系。   乔珊珊和苏云韵都有些吃惊,但两人很快消化了这个消息,也纷纷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么看的话,念念,你哥还是真多啊!”   顾念,“……”   “一个亲哥,一个表哥。”苏云韵掰着手指算着,“还有司徒其和盛少琛,以及宋少卿和夏侯率,他们也都算你哥吧!”   顾念,“……”   苏云韵口无遮拦,也不明所以,突然提出了几个人名,乔珊珊霎时脸色猛然突变,虽未展露任何,但也很明显的敛下了眸。   “现在你离婚了,从一些角度上来说,帝长川不仅是你前夫,也算是你哥吧!”苏云韵又补充了句。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虽无实际性的亲属血缘关系,但这青梅竹马的羁绊,也算是异型兄妹了。   顾念分外无语的抬起了小脑袋,歪头看着苏云韵,“哪有那么多哥,就一个亲哥,一个表哥而已,其他的,都是朋友而已。”   她说话时,早已注意到乔珊珊容颜的瞬息万变,便极快的起身,“好了,都喝的差不多了,我去结账,阿韵,你和珊珊出去等我吧!”   苏云韵应了声,也拿着外套和包包,简单收拾了下,便挽着乔珊珊跃进了人群。   几个人准备散场,而楼上露台方向,几道高大的身影,幽沉的目光也一直如影相随,久久缠绕。 第626章 我带你回家   顾念在吧台这边结账时,淦嗔就跳下了舞台。   不管不顾后方众多人群的呐喊,就连迎面扑来的些许女孩子也被他一一避开,径直走到了顾念身边,未说话却先一把环上了她的肩膀,“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特么为了谁在台上又唱又跳的,你连看都不看一眼,真是白疼你了!”   顾念真喝了不少,此刻头晕的厉害,眼前看一切东西都是双影的,随意也稀里糊涂的道了句,“你哪儿疼我了,天天说我是丑八怪……”   淦嗔坏笑的捏着她的小鼻子,“本来长得就丑,还不让人说了?”   “去去去!”顾念也嫌弃似的拨开了他的手,还有些摇晃的身体踉踉跄跄,“你没有审美。”   她长得可不丑,完全和丑字都挨不上边,准确来说,那气质那容貌,绝对的标准型美女了。   而淦嗔也绝对不是没有审美,之前乔珊珊的评价很准确,他历来对女性非常绅士,可能也从小经历也有关,极力遵循骑士道,不管异性如何怎样,他都秉承着不打不骂,客气礼貌的原则。   至于为何总说顾念丑,各种缘由,他自己心知肚明。   酒保将刷好的卡重新交换给她,顾念收好放入了包包里,正想着离开时,淦嗔手机忽然响了,貌似这个电话还很重要,他示意了她,表示自己要去接个电话。   而顾念也朝着外面指了指,表示自己去外面等他。   两人就此分开,顾念穿过人海,越过走廊,终于踏出了柒旗,外面夜风拂面,凉凉的,冲刷着她脑中积聚的酒精,也颇感了些许舒适。   但她一扫周遭,竟找不到任何乔珊珊和苏云韵的影子。   她绝对不知道的,在她出来的前一分钟,宋子良就强行抱走了醉意阑珊的苏云韵,而乔珊珊,也被盛少琛领走了。   顾念稍微转眸四处扫量,就在距离这边几百米开外的地方,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乔珊珊挣扎抗拒的从盛少琛怀中脱出,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她扬手就朝着男人好看的俊颜上扇了一巴掌。   顾念定定的看着,从她这边的距离和角度,完全听不见两人说了些什么,但吵架,也是一目了然的。   “到底还是吵起来了!”她喃喃自语,有心想过去劝阻一下,但又犹豫的停下了。   她虽然喝了很多酒,脑中浑浑噩噩,思绪也有些不受控制,但潜意识的自觉性,还是有的。   乔珊珊和盛少琛之间的事情,不管是误会,还是事实,都需要他们两人自行解决,她还是尽量少管为好。   过多的酒精在脑中冲撞,顾念感觉头重脚轻,晕头转向,胃里还有些作呕,俯下身时,又感觉好些了,所以她便顺势蹲下了身。   她目光迷蒙的看着地上的花型石砖,倏然,一双男士黑色皮鞋便落入了她的眼帘。   精致的限量款手裁做工,细致贴合脚型,舒适又奢昂。   顺着皮鞋往上,是笔挺清隽的西裤,衬托着男人极好修长的腿型,旁侧,还有一支金属手杖落在了一旁,拄在地面。   她还想往上再看看,但一阵阵的晕眩,让她不得不放弃了,又耷拉下了头,迷蒙的盯着地砖发呆。   “离婚就让你这么高兴吗?”男人低醇的嗓音响起,和夜晚凉凉的微风杂糅融合,磁性的烟嗓,令人骨苏。   顾念不言语,只是低着头蹲在那里,身子缩成了小小一团。   帝长川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深眸浅眯,“还是觉得摆脱掉我了,才这么高兴的?”   回答他的,仍旧是她的沉默不语。   帝长川几乎和自言自语没什么两样,他望着她,剑眉颦蹙,“还有淦嗔,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不清楚?”   可能是他话语中触及到了人名,唤醒了顾念的一丝意识,她没抬头,只是顺着他的话音,喃喃自语的嘀咕了句,“阿嗔……”   帝长川冷峻的脸色骤然就沉了下去,“已经这么亲密了?”   他满载责备的嗓音沉冷,又肃杀,但回应他的,仍旧是顾念的消极沉默,她就蹲在那里,不抬头,也不看他,两只小手扶着脚下的高跟鞋,长发遮住了容颜,看上去,是真的醉了。   帝长川幽深的眸色黯了黯,俯下矜贵的身形,大手触上了她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先起来。”   她纹丝不动,也没说什么。   他皱了下眉,下意识感觉不对劲,大手转向拨开她的长发,端起她的脸颊,本想迫使她看向自己,但一瞬间,他愣住了。   顾念闭着眼睛,俨然一副要睡下的样子。   帝长川冷眸一紧,不禁倒吸冷气,“别在这儿睡,你喝多了,我带你回家,嗯?”   本以为她还是不会理睬回应自己,所以他话音一落,便大手自然的转向她手臂,想要拉她时,顾念却睁开了迷蒙的大眼睛,动作迟钝的望着他点了点头。   小脑袋轻轻的点了点头,代表同意的小样子,一瞬间,就让帝长川眸色沉了。   恍若瞬间回到了小时候,因为一些小事,她坐在顾家老宅后院的树梢上哭鼻子,他站在下面,朝着她一伸手,她便马上点着小脑袋,扑通一下蹦跳到他怀里……   明明小时候那么好哄,也那么听话懂事,怎么长大了……   他不自然的叹了口气,俯身望着她,“跟我回家。”   说着,他扔开了左手中的手杖,直接将她一把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向了路边停靠着的劳斯莱斯。   随着两人先后上了车,林凛也适时的发动车子,驶离了柒旗。   车子这边刚走,淦嗔也从柒旗踏步出来,在附近扫了一圈,也未见到顾念的身影,只瞥到了不远处几百米的位置上,死缠烂打的一男一女。   不知道盛少琛又说了什么,乔珊珊眼疾手快一脚就踢了过去,男人吃痛的轻微俯身,却不肯放开桎梏着她的大手。   淦嗔没怎么去理会这一幕,而是找寻不见顾念,正要打电话时,从后方斜处,宋少卿拥着一个年轻的小美人走了出来,两人来到了路边,宋少卿动手替小美人紧着身上的外套,余光就瞥向了淦嗔,“哎呦,嗔哥,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   这几年,因为淦嗔也属于帝家人的缘故,他的身份,差不多在圈内也算是彻底公开了,虽然本人极度不愿意改回帝长淮的名讳,但却并不会影响什么。   而慢慢的,宋少卿等人认识他,也不为奇。   淦嗔懒得过多理会他,只随口说,“嗯,等人。”   “是等顾念吗?”宋少卿反问,“如果是的话,就别等了,念念她刚刚……”   宋少卿下意识就想说出‘长川哥刚带她走了’但话未等道出口,就被自己扼住了,因为认识,也因为了解,就更清楚这几个人之间尴尬又复杂的关系了,所以他眼珠一转,又改口说,“刚刚东哥来了,带念念回家了!”   淦嗔微怔,“顾涵东来过了?”   宋少卿连连点头,生怕谎话被戳穿,又胡乱的扯起了别的,却被淦嗔一一无视,考虑到顾涵东送她回家了,他也算放心,便转身上了路边的悍马。   眼看着淦嗔驾车渐行渐远,宋少卿紧绷的一颗心也算放下了,自言了句,“川哥,哥们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第627章 这个混蛋姓帝是吧!   劳斯莱斯在道路上慢慢行驶着,林凛无数次通过后视镜偷偷观看老板的神情,很想询问一句去哪里,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便只能凭着本能预感,想着开车回帝云斋。   其实,帝长川不是没注意到林凛的眼神意思,只是一时间,他也没太想好具体应该带她去哪里罢了。   回帝云斋确实可以,但等明天她醒了,估计又会……   他紧着眉,抬手搓揉着眉心,忽然,旁边的座位上,顾念有了反应和动作。   她似是胃里翻涌难受,想也没想的一阵阵呕吐的冲动,颠覆她的控制,她转身朝着车门方向,动手拍着车窗。   帝长川倾身过去,大手抚着她的脸颊,“想吐?”   她不回应任何,只是单手捂着小嘴巴,另只手不断的拍着车窗,催促的意思,很明显。   “停车。”帝长川对前方驾驶位中的林凛吩咐了句。   林凛急忙按照要求,靠边将车子停下了。   顾念也在车子停稳的一刹那,慌忙的推门冲了下去,一个人扶着路边的大树,难受的样子,一目了然。   倏然间,林凛只觉得后方一阵阴风袭来,落向后视镜的余光,正好和帝长川阴鸷的视线相交,林凛无措的就愣住了。   那眼神,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他明明已经放慢了车速,绝对不是他开的太快,才导致顾念呕吐的……   帝长川没多理会,便下了车。   而顾念这边,她也没吐出什么,而越是这样越难受,抬起的容颜脸色也极其苍白,眉心紧蹙着,像是生了病一般,楚楚可怜。   帝长川在旁伸手抚着她的脸颊,拨开她唇边的长发,“一会儿给你买药,没事的。”   他握着她的手,想再送她上车,却被顾念拒绝了,她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并避开了男人的大手,径直沿着路边走着。   她喝了那么多酒,此刻又吐不出来,大脑晕眩的厉害,走起路来,也像是踩在云端棉花上似的,双腿也没有气力,摇摇晃晃,蹒跚不稳。   几次险些要摔倒,都是帝长川在旁扶住了,他无奈的看着她,“想吹吹风?”   她浑浑噩噩的低了低头,似是应答。   他轻微的叹了口气,到底绕到了她前方,蹲下身将脊背递给了她,“喏,上来。”   她看着这样的他,眨了眨眼睛。   帝长川以为她会拒绝,或者说什么,但显然是他想多了,此刻顾念大脑迷迷糊糊的,只迟疑了两秒,便乖乖的趴在了他背上,任由他这样背着自己,沿街而行。   林凛在路边驾车缓慢跟随,踌躇的看着老板的举动,心里倒是不顾虑其他,只是担心老板的腿啊,伤还没彻底好利索的,这要是……   他还没等再想下去,帝长川就朝着他摆了下手,示意让他先走。   林凛虽有迟疑,但老板执意如此,他又执拗不过,便只好应下,驾车先离开了。   帝长川背着顾念走了很远,穿过一条街,又是一条街。   顾念两条纤长的小胳膊环着他的脖颈,歪头靠着男人的脖颈,清淡的声音,有些酒后的瓮声瓮气,“有点像他……”   帝长川脚步轻微停顿,略微歪头扫了眼后方的她,“像谁?”   顾念不在说话了,只是搂着他脖颈的手臂,更紧了几分。   他无奈的长吁出气,这个女人,这是跑出去几年,又认识了谁?!   本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奈何没多久,顾念小脑袋在他后脑上蹭了蹭,才说,“一个混蛋。”   闻言,帝长川思绪凝滞了下,随之一抹粲然的淡笑就在唇边一闪而过,大手托着她的臀部,扣着她两条纤细的小长腿,继续行进的同时,薄唇翕动,“这个混蛋姓帝,对吧?”   “仔细一想,是挺混蛋的,不过……”   他正想说什么,而顾念突然扶着他的肩膀,探起了小脑袋,出声打断,“放我下来,快点!”   帝长川一愣,还不等放开她,因为脚步停下,顾念便顺势三两下从他背上爬了下来,并摇摇晃晃的朝着路边的一家奶茶店跑了进去。   等她再出来时,手中捧了一大杯热乎乎的奶茶,低头顺着吸管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摇晃的来到了他近旁,垫脚勾着男人的脖颈又爬上了他的脊背。   帝长川无措的看着她,这是拿他当坐骑了?!   她却浑然不觉男人的眸色的异样,一爬上去就搂住了他的脖颈,再低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奶茶,然后才说,“我的轩轩和圆圆最喜欢喝这个了!”   帝长川无力的唇角一抽,“是吗?你当初走的时候,他们好像还不会喝奶茶吧!”   “他们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每次我喝奶茶,他们都很高兴,我能感觉到的……”她喃喃解释了句,话语朦胧,含糊不清。   但一字一句,落入他耳中,异常清楚。   她当初怀孕的时候,应该很难熬吧,但那时候他还……   他无法再想下去,肋骨的某处一种熟悉的剧痛感袭来,不得不偃息脑中的思绪,而后方顾念也将奶茶递送到了他嘴边,“喝不喝?”   帝长川,“……”   “背我回家,就给你喝。”她微微一笑,还顺势将奶茶又拿了回去。   帝长川无语的倒吸冷气,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酒店,便临时改主意,背着她直奔而去。   没带她回家是有一些原因的,毕竟家里还有轩轩,他们虽然是母子,但分别五年,对于孩子来说,无疑是陌生的。   其次,也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他腿上的伤,还没彻底康复,着实是无法被她步行几千米回家了!   酒店楼上,奢华的总统套房,他拿门卡刷开了门,刚背着她进去,顾念似也因房内的温热,和外面的清凉,双重交织,一没忍住,以最快的速度从他身上蹦跳下来,冲冲撞撞的就跑进了卫生间。   这次是真的吐出来了,还一股脑的吐了个天昏地暗,极尽将一整晚吃进去的东西,差不多都吐了出来。   吐够了,差不多也舒缓了一些,帝长川拧开瓶矿泉水递给她,她漱了漱口,还顺势洗了把脸,旁侧男人将毛巾递给她,顾念却避开没接,而是反手就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带,顺势将他俊颜拉低凑向自己。   帝长川诧然一惊,还未反应,她紧着他的领带,唇瓣就凑向了他。   他僵硬的身形宛若一张紧绷的弓,转瞬分崩离析间,恍若脑中固若金汤的理智,彻底土崩。   她也放开了他,略有不满的抿了抿小嘴巴,收力甩开了他的领带,侧身就出了卫生间。   帝长川发懵的再追出来,只见顾念已经走向了大床。   她回眸视线迷离的扫着他,“不想吗?” 第628章 这算是和好了?   亘古未有,生平第一次,早已见过大风大浪的帝长川,就算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的他,此时竟前所未有的愣住了。   恍若被惊雷霹到,整个人怔松的毫无反应,浑身的血液也霎时沸腾凝固,一寸一寸的关节,仿佛都生了铁锈,他似被定格在了脚下分寸之地,纹丝未动。   他用一种凛然惊诧的目光,看着床上侧身而躺,轻微搅动着长发的女人,这个,还是他记忆中的顾念吗?   她竟然……这么主动?!   这是喝醉酒后的反应?   帝长川极快的思绪恢复,想也没想直接走过去……   房内光线明亮,她肌肤极白,而肩上的枪伤痕迹,也更加明显。   似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脑中所有奔腾的冲动压抑褪去,取而代之的,一丝丝的复杂讳莫,在浓稠的眼底渐渐趋于鲜明,“当时一定很疼吧!”   他看着她纤长细致的长腿上,一道又一道的伤疤,扭曲的宛若一条条的虫子,蜿蜒攀爬,触目惊心。   “车祸……”   帝长川也是第一次竟话到了嘴边,似丧失了语言能力,再也道不出下去,无尽拉长的声线,和他心底的那丝剧痛交织,将阴鸷的深眸也染起了猩红。   帝长川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低哑的声线在她唇边溢出,“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从来不敢设想,五年前的那场绑架案,到底对她的伤害会有多大,又会有多刻骨铭心,所以,他也没有资格再去找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   但就像顾涵东当初说过的,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起,他又何尝好受过呢?   有的时候,地狱并不隐秘,它就在身边,那种活生生的人间炼狱,没日没夜都活在煎熬之中,画地为牢。   他抱着她,“但也谢谢你,回到了我身边……以后我会尽一切补偿你的……”   ……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端起了她的小脸,“看清楚了,我是谁。”   “还有,以后别再喝酒了!”   他以前没注意过,她竟然喝完了酒,有这种举动,太可怕了!   他看着臂弯里缩成一小团的她,眸色深深,轻轻的在她额上卿了卿,“我们这算是和好了?明天去复婚?”   这话完全属于自言自语,回应他的,只有顾念均匀的呼吸声,和恬静的睡颜,再无其他。   他无奈的低声一笑,紧紧的拥着她,慢慢地,也陷入了梦乡。   —   差不多八点左右时,顾念就醒了。   她向来生物钟极准,就算熬夜贪睡,但也绝对不会太晚苏醒,此时也是一样。   顾念睁开了眼睛,宿醉的头痛隐隐炸裂,让她有些吃不消,但稍微动了下,她就猛然愣住了。   旁侧帝长川安静的睡颜俊朗,呼吸声均匀,明显还在睡着。   顾念惊愕诧然,眼眸瞠大,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旁侧的男人,轻轻地,一点一点的挪开了他横亘在自己腰间的长臂,大体上也能猜到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悔不及当初。   此刻,她差不多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三两下穿戴整齐,担心惊醒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挎着包包溜出了房间。   直到套房门关上的刹那,她一颗绷到了嗓子眼的心,才稍微放下些。   却在走进电梯下楼时,她无措忏悔般的闭上了眼睛,难道是自己岁数大了的缘故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就算是喝多了,断片了,但也不能……   她懊悔的有种想要捶胸顿足仰天长叹的冲动,幸好那个人是帝长川,这要是个陌生人,她估计想自杀的心都有了。   但,这个思绪只维持了不到五秒,她就又愣住了。   顾念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为什么是帝长川就幸好了呢?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两人已经彻底离婚了,忘了吧,对忘了,删除记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都是喝酒的错,以后不喝了!   顾念匆忙离开酒店,她走的太急,也就不会知道,在她轻手轻脚的踏出套房,关上房门的一刻,帝长川就睁开了眼睛。   他一脸阴沉的坐起身,掀被的刹那,一套女士黑色花边网纱内衣,也顺势滑落而出。   男人复杂的目光一黯,动手挑了起来,她现在整天都在穿些什么东西!穿成这样出门,不知道要给外面那些男人,沾了多少眼福!   这个女人……   顾念直接打车回了水月湾,却没曾想,一进门,就看到了一脸阴郁铁青的顾涵东。   两人打了个照面,顾念并未洗漱,自顾自的低着头,绕过了顾涵东,就往楼上走。   顾涵东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一晚上没回来,跑哪儿鬼混去了?”   顾念,“……”   竟然用‘鬼混’这个词按在她身上,不过,考虑到昨晚发生的事儿,她也就暂时默认了吧。 第629章 有事说事   见她一言不发,顾涵东又忍不住道,“你是年纪不小了,但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别弄出什么绯闻,把自己声誉毁了!”   顾念无奈的耷拉着小脑袋,唉声叹了口气,是啊,她现在回来接管了中心医院和研究所,也不是普通的小医生身份了,着实应该注意一点。   她到底也没说什么,匆忙的一路小跑回了自己房间。   好好的洗漱一番,画了个淡妆,换了身衣服再出来时,竟正好撞见了同样从客房走出的乔珊珊,她身边领着小小的囡囡。   两人见面,纷纷一愣。   乔珊珊有些尴尬的美眸动了动,别扭的急忙解释,“昨晚囡囡在这边,所以我……”   顾念急忙抬手拦阻,“不用解释,没事的。”   她微微一笑,走过去抱起了小囡囡,然后望着乔珊珊,“囡囡和海利的幼儿园找到了,我们等会儿一起送孩子们过去?”   乔珊珊欣慰的点了点头,她知道顾念特别善解人意,各方面都会考虑周到,所以自己突然在这里出现,她也绝对不会询问任何,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两人纷纷下了楼,顾涵东在楼下坐着,旁边小海利蹦蹦跳跳的,在他周边玩着。   “海利,过来。”顾念招呼过了孩子,“我们海利是大孩子了,今天要去上幼儿园了,好不好?”   海利以前在国外时,也是有上幼儿园的,只可惜,随着她和傅晏四处工作,所以孩子经常转学,很难在一个地方长居,颠沛流离的,她都觉得特对不起孩子。   “好。”海利乖乖的应着,同时眼巴巴的望向了乔珊珊。   顾念看出了孩子的小心思,主动将海利推向了乔珊珊,“让阿姨抱抱,好不好?”   乔珊珊浑然感觉不出任何,只是应着就抱起了海利。   几个人说了会儿话,因为时间要来不及了,两人就纷纷领着孩子们出去,开车直奔了幼儿园。   因为暂时顾念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公开海利的身份,但这孩子太懂事,什么都懂,所以,大多时候,让海利和乔珊珊多接触一下,还是好的。   挑选的幼儿园距离水月湾很近,几乎开车七八分钟就可到了,条件也颇为不错,各相设施都是超一流的,虽然学费有些昂贵,但能让孩子们得到好的环境,也是值得的。   顾念和乔珊珊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园长和老师,又安抚了孩子们一会儿,才纷纷离开。   乔珊珊因为有事,便站在路边打车,顾念和她分别时,从包包里翻出两把崭新的车钥匙,扔给了她,“你那台车太旧了,替你换了,稍后自己去提车,手续之类的,自己办。”   “额……”乔珊珊无措的看着手中的车钥匙,眨了眨眼睛,“不用了吧,一个代步工具而已……”   顾念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是我哥给你,或者是别人送你,你可以拒绝,但我给你的,就别这么见外了!”   “还有啊。”顾念似又想到了什么,回身望着她,柔柔一笑,“你的那个酒店大堂经理的工作,不太适合你,辞了吧,你不是想做服装设计师吗?弄这个吧,缺资金之类的,我帮你。”   乔珊珊愣了愣,一丝复杂,一丝感动,接连在眸中涌动,汇总万千,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很多时候,顾念比顾涵东还要懂她,了解她……   “你如果不想我哥,或者别的某某某,拿着个当借口纠缠你的话,最好还是听我的,马上辞职,安心弄你的服装公司,缺人还是缺钱,只管找我。”   顾念微笑的伸手替她拂过脸颊上的发丝,拢去了耳后,“很多时候,我比那些男人管用,最起码,我不纠缠你,是不?”   乔珊珊被她逗得扑哧就笑了,想了想,五味陈杂的看着她,“念念,你要是个男人该有多好。”   顾念冲着她眨眼wink,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我不是男人,但养你还不成问题的!”   她又看了下时间,感觉真的太晚了,便匆忙的朝着乔珊珊又摆了摆手,“好了,我赶时间,拜了!”   顾念开车扬长而去,直奔中心医院的方向,路上,可能也是宿醉闹得,异常口渴,还碰巧车里没水,便在路边找了个便利店,下车买了些水。   站在路边喝水时,碰巧看到了不远处的煎饼小摊,往事一幕幕,接踵闪过眼前,她深吸了口气,从钱包里翻出了些零钱,走了过去。   “一个煎饼果子。”她开口道。   小摊的中年妇女忙着手边收拾,听闻后,想也没想就顺手将旁边一个打包好的递给了她,待顾念接下递钱时,女人不禁愣住了。   “啊,是顾小姐啊!”中年妇女笑了笑,下意识的就从顾念手中将煎饼果子拿了回来,“那这个不能给你,这个是别人不要的,我再给你做一个。”   顾念,“……”   中年妇女马上忙活,不过须臾,一个刚做好热腾腾的煎饼果子就递了上来,并将她的钱硬生生的塞还了回去,“钱我就不要了,这里面我多加了蛋和肠,你和你老公这几年天天捧我生意,就让我回请你一次吧!”   顾念微愣,她老公?是谁?指的是帝长川?   “你老公啊,风雨无阻,将近五年多了,天天在我这里买煎饼果子呢,今早还买了呢!”中年妇女唠叨了几句,同时也麻利的三两下将摊位上的东东都收拾起来,又说,“监管的要来了,我要快跑了,顾小姐,哪天再来时,我还请你呦!”   说完,中年妇女就拉上了摊位,然后骑上电动三轮车,潇洒离去。   她静默的看着手中的煎饼果子,这个东西,帝长川吃了五年?!   顾念驱车抵达中心医院,电梯直升顶层,进了办公室,发现淦嗔竟坐在沙发上,翘着长腿,翻看着杂志,似是在等她的样子。   她绕过沙发,直接去了办公桌,收起了包包,脱下了外套,坐下后,也顺势拿出了那个煎饼果子。   “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她询问了句,同时打开包装,也咬了一口。   不知道是宿醉闹得,还是别的原因,竟突然觉得入口的东西,有种难以下咽之感,她好不容易才将嘴中的东东咽下了,却又尴尬的噎住了,只能一边扶着脖颈,一边找水。   淦嗔看着她,无奈的起身拿着她桌上的空杯,给她倒了杯水,顾念喝过后,才舒缓了一些,却对那个煎饼果子再无兴趣。   她再度挑眉看向男人,“有事说事,怎么了?” 第630章 有完没完?   淦嗔高大的身形屹立办公桌前,轻微俯身,双手撑着桌沿,幽深的目光睨着她,几分清冷,几分审夺。   顾念被他这种目光看的有些发懵,“到底怎么了?”   她说着,也嫌弃似的想将煎饼果子扔掉,但顾虑着淦嗔在场,就只暂时将它移去了远处。   淦嗔从小有过忍饥挨饿的经历,所以对食物,有着极其的很深的执念,杜绝自己浪费的同时,也忍受不了别人当面糟蹋食物。   这算是他一种癖好,也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怪癖了。   “顾念。”淦嗔开了口,低沉的嗓音,暗哑又森冷。   他很少这样直呼她姓名,着实刹那间让顾念思绪凛然,目光也跟着紧了起来。   淦嗔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没事鼓动傅晏回来,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   顾念愣了愣,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大事,没想到竟只是这件事,一时讶异的眸色凝滞,定定的望着他。   “引火烧身的道理,懂不懂?”淦嗔无奈的深吸了口气,“他的那些破事,事关重大,别想着替他恢复什么医师资格证,他不配,你也没有责任和义务替他做任何!”   顾念轻微的松了口气,转眸继续忙着手边的工作,同时敷衍的应了句,“好,我知道了。”   淦嗔听着她这种随便的应答,就知道自己说的她根本不在乎,所以抬手就戳了戳她的额头,“别把所有人都当好人,也别以为认识了几年,他就真成你朋友了!”   “我当初带你去找他,只是为了让他给你治伤!”淦嗔喋喋不休,也有几分声色俱厉,“说到底,他都是傅家的人,傅家和帝家也差不多,都是个吃人不吐骨的虎窝狼穴,你能不能学学什么叫明哲保身?”   顾念听着他絮絮叨叨这么多,无奈的眉心颦蹙,抬眸却道,“吃早饭了吗?”   也无需淦嗔回答任何,她便顺手将那个煎饼果子递给了他,“吃吧,送你了!”   淦嗔,“……”   他接过来,无需辨别味道,看着那熟悉的包装,眸色顿时就深了,“这种破东西,当初也是帝长川传染你的吧?他就不会教你点好!”   顾念无措的抿着唇,一脸的不悦,“你有完没完了?”   淦嗔随手就将煎饼果子扔进了垃圾桶,这一举动,着实震惊了顾念,要知道,认识的这五年里,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她从未亲眼见他浪费过任何食物。   他转眸看向她,“我珍惜食物,是因为我以前挨过饿,知道那种滋味,但也不等于我会一辈子执念于此,不打破原则,你也是,多学点好!”   顾念无语的看着他,说来说去,总是能绕回她身上来!   她是有意让傅晏带阿难回来,既可以解决与傅博年的孩子问题,她又想替傅晏翻案,恢复他医生的身份。   毕竟,以傅晏的医术和能力,乃至那丰富的临床经验,绝对算是千万里难挑一的,有医准也有医德,这样的人,真不该这样闲置荒废下去。   但她也只是单从这个角度出发而已,没有半分私心和杂念,至于引火烧身什么的,她曾被人陷害,也受过欺辱,这种事,能发生一次,她还会再让发生第二次吗?   她不想过多的和淦嗔因这个问题浪费口舌,只对他挥了挥手,“没事就快走吧!帝副总。”   自从潘秀玉在圈内公开了淦嗔身份以后,同时也任命他为帝氏的副总,所以对外,淦嗔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帝副总。   虽然他本人极度不愿意承认,也一听到这三个字就变脸,可事实就是事实,并不是排斥就可以抹去的。   他气结的怒极反笑,“好,顾院长,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说。”   淦嗔离开后,顾念便彻底投入工作,正忙着时,办公室门又被人推开了,听着脚步声,她没顾得上抬头,以为是淦嗔又回来了,没忍住直接道了句,“你到底有完没完了?阿嗔,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碎了?”   “他纠缠你了?”男人低沉的声线,磁性的浑然天成。   顾念诧然一愣,抬起头,就看到了近在办公桌前的帝长川,一身深色的西装,清隽笔挺,潇洒英朗。   她凝滞的思绪霎时飙回了早上,昨晚两人……   所以,她无措的先抬手抚了抚额头,才说,“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帝长川轻微扯唇,恍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谜一样的深眸浓稠的落向她,“我进你卧室,都不需要敲门,现在进个办公室,就需要敲门了?”   顾念登时被他噎的哑口无言,面容泛起了丝丝绯红,努力强压着清了清嗓子,只言,“有事?”   他看着她,好看的容颜上清冷漠然,和昨晚的乖巧温顺截然相反,仿佛一夜间,又回到了那个心无旁骛疏离的冰美人。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帝长川慢慢眯起了眼睛,顺着她的疑问,也只道,“我公司销售部的副总监正好在这里住院。”   顾念轻点了点头,摆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那住院部在后楼,帝先生请下楼,顺着标识就能找到。”   他冷峻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再言,“他心脏出了些问题,需要手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顾院长能亲自执刀。”   “这样啊……”顾念想了想,便在电脑中操作了几下,调出个页面,然后问,“请问他叫什么?”   帝长川道了个名字,顾念搜索后调出了全部病历,一一过目后,才说,“他的主治医生是欧医生,心外科的副主任,医术是很不错的,交给欧医生就好。”   并不是顾念有意拿架子不肯帮忙,只因她毕竟是院长,虽然每月也会亲自执刀一些手术,但都是特殊病患,并非每一场手术,她都要事必躬亲。   帝长川也不想难为她,只低了低头,“好。”   他说完,便转身向外,走了几步,似又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趣的回眸轻扫了她一眼,“对了,顾院长应该还记得吧。”   顾念心下猛然一惊,以为他会提昨晚的事儿,紧绷的精神高度紧张,诺诺的反问了句,“什么?”   帝长川望着她,深眸意蕴太浓,就连唇畔的那丝笑意,也意味悠长,他抬起左手,指了指腕表上的时间,“下午一点的董事会。”   顾念发懵的眸色一怔,董事会?中心医院要召开董事会了吗?   不可能的,她身为院长,怎么都没听闻过?   难道是研究所?   她下意识的翻看手机中的日程安排,一无所果后,就想着给江硕打个电话确认,但帝长川那边淡淡的嗓音,也如一阵春风,再度拂来——   “不是你这边,是帝氏的。”   顾念错然的呼吸一窒,以为自己出了错觉,或者就是他思绪混淆了,正想说什么,而男人却道,“看来,你是没好好看过离婚协议了,好在还有时间,好好看下吧,之后你就知道了。”   她用一种凛然疑惑的视线目送帝长川径直离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从包包里翻出了离婚协议的备份,一页又一页的翻去,最终,在最下方一处,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离婚后,帝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归女方所有,并在离婚生效一时,女方任职为帝氏集团销售部副总,如女方拒绝,其名下的医院与研究所,将全额归男方一人所有。’ 第631章 你给我吃了什么?   霸王条款!   文字游戏!   顾念从怔松惊愕的思绪中挣出,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几个词汇,她愤然的咬了咬牙,“帝长川!”   上面还特别用很小的文字表明,‘女方如果拒绝或者将股份转让他人,那等同于本人自愿放弃,而其名下的中心医院和研究所,全额也将归男方所有。’   也就是说,她要想保住自己的医院和研究所,唯一要做的,就是忍气吞声,接受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还有什么销售部副总的职位?!   顾念气的头都有些疼了,她仰头靠着皮椅,自己这边医院和研究所一大堆的工作要忙,怎么还会有时间去帝氏兼职!   这个男人,是摆明了她心念离婚,自然不会多翻看协议书,才故意设了这个圈套的!   但转念一想,与其说是圈套,但也是一种福利吧!   虽然她不太想要这种福利,更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不过,帝氏百分之五的股份,一年下来,等于平白无故就会有几个亿的分红收入囊下,多点钱,以后才能给两个儿子,还有海利阿难更好的生活……   但这个时候,是考虑这些钱的问题吗?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俗套了!   顾念无力的抬手搓揉着眉心,而且,自己一对儿子,还有海利以及阿难,竟四个孩子了……   她浑浑噩噩,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应对,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先赶过去,参加那个什么董事会。   开车去往帝氏的路上,江远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顾副总,一点时十二层会议室召开董事会,请您务必到场。”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应答的声线染出不耐,“我已经知道了!”   挂了电话,又驱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就抵达了帝氏集团。   阔别五年再来这里,还是和记忆中的影像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整个大厦又重新翻建过,威严犹存,高耸夺人。   她差不多是踩点来的,抵达会议室时,正好是下午一点整。   在座的有十多位,清一色的男性,差不多都是三十岁往上的,也有几位年纪较大的,顾念曾经也有过照面,所以不算陌生。   她轻微颔首和众人大致点头示意,然后找了个较远处的位置坐了下来。   随着会议室门再度推开,淦嗔一身西装革履的缓步而进,众人纷纷‘唰’的声起身,颔首问好,齐声称呼,“帝副总。”   顾念看着这架势,自己尴尬的坐在那里,是站起来呢,还是继续坐着呢?   她犹豫的间隙里,淦嗔也注意到了她,不禁视线一紧,正想说什么,后方帝长川低冷的嗓音就传了进来,“顾副总到了吗?”   顾念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他,自然是没说话的,帝长川和她视线相交,然后也径直走向了主位,落座后,旁侧众人才纷纷坐下。   “众所周知,我和顾副总已经离婚了,所以她现在持有本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并担任销售部的副总。”他解释了句。   众人视线齐刷刷的扫向了顾念,片刻又都纷纷敛眸,总裁都亲自解释并发话了,他们这些人还能说什么?老实听着就是了。   淦嗔坐在了顾念旁边,在会议开始,众人纷纷汇报工作谈事时,他才压低声道,“我都让你小心一点了,你怎么还被他设计了呢?”   顾念无奈的耷拉着小脑袋,她也不想的啊,但婚都离了,现在协议书上的内容,她也没办法更改了!   她屏息凝神,轻言的问了句,“那个,销售部的主要负责人是谁呀?”   淦嗔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帝氏的销售部,从来不会留给外人管理的,以前是金秘书负责的,现在是帝长川兼顾的!”   顾念,“……”   难怪给她安排了个副总的身份,原来主要负责人就是帝长川本人,摆明了,这就是要借工作这层关系,时时刻刻牵制于她啊。   她真后悔离婚时,没仔细看看协议书……   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顺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吧!   会议持续的时间有些长,顾念无心听他们谈话,只是安静的操控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里面都是关于研究所新品的研发资料。   她忙的不亦乐乎,旁侧淦嗔更似无所事事,也帮着她偶尔出谋划策。   恍若极大的会议室里,霎时分成了两派,这边热枕的谈论着帝氏的工作,而他们两人这边,窃窃私语,谈着研究所的事儿。   帝长川坐在主位上,位置缘故,这边两人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俊逸的轮椅阴云密布,阴霾沉沉,恍若从始至终,就没晴过。   临近末尾,众人差不多也都谈完了,纷纷视线就看向了他,他幽深的黑眸一扫,薄唇微动,“顾副总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念正全心贯注的忙着自己的事儿,突然被提及,还没反应过来,以至于周遭视线纷纷朝着她这边扫来时,她才感觉到了异样。   她懵懂的目光落向远处的男人,后知后觉的才道了句,“没有。”   “散会!”帝长川沉冷的嗓音掷地有声,霍然倾身时,再言,“顾副总来我办公室一下。”   随着周遭众人纷纷离去,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了她和淦嗔两人时,她也瞬间宛若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疲倦的趴下了桌上。   淦嗔单手撑着头,侧颜望着她,“知道累了?”   顾念毫不掩饰的低了低头,还说,“累……”   身心俱疲。   她都不敢想象,等会儿如果帝长川将一大堆的工作交给她,那自己要熬多少个通宵才能忙完?   看来,这就是个圈套,绝对不是福利。   淦嗔动手拢去了她脸颊上的发丝,深眸熠熠,“那交给我处理,你先回去吧!”   顾念一怔,坐直了身体,“你怎么处理?”   他笑了笑,“忘了吗?我是谁。”   顾念迟疑了几秒,随之起身时也摇了摇头,“算了,我自己来吧!你虽然是帝长淮,但你不了解他,他认准的事情,奶奶都没办法拦阻,更何况是你了。”   淦嗔还想说什么,却被顾念拦下了,“我去和他好好谈谈,说不定就能解决了,别担心,有事我再找你。”   “那小心点。”淦嗔深深的睇了她一眼,目送着她出了会议室,上了电梯。   顶层的总裁室,差不多还和五年前接近相同,只是装饰和布置都重新更换过,所以显得一派崭新,整洁又奢华。   顾念敲门进来时,帝长川正在忙,办公桌后,他单腿之地,手边夹着支燃着的烟,烟气袅袅,他戴着无框眼镜,将本人无所不在的凌冽遮掩,衬托的宛若谦谦君子,还竟真有了几分温润之感。   他轻微掀眸,余光扫了她一眼,一边动手灭了烟,一边说,“过来。”   她只走到了办公桌前,在椅子上坐下,然后就道,“帝总找我,什么事儿?”   帝长川没应声,而是直接倾起了身,绕过办公桌时,从抽屉里拿出了个药盒,倒出了一粒药丸,走到她近前,伸手就端起了她的下颚,同时摆开她的嘴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顾念愕然吃惊,还想有所动作,却被男人转手递送过来的水杯打断,他端着水杯凑到她嘴边,近乎逼着她喝了几口水。   她险些被呛到,好半晌才恢复过来,凛然的看着他,“你给我吃了什么药?” 第632章 痴心妄想!   顾念惊愕连连,震惊程度,几乎从未有过。   不同于她的讶异瞠目,帝长川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深眸浅眯,清隽的手指流连着她的嘴角,俯身凑向她的耳边,低哑的声线,魅惑的吐息如兰,“消炎药。”   旋即,他倾身而起,“至于为什么吃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她浑噩的呼吸凝窒,面容瞬息万变。   他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还为她准备了消炎药?!   霎时间,羞涩悔恨,复杂难言,一时间全数涌现,让她面容上五光十色,着实不太好看,又尴尬,又羞愧,更多的,竟是自己对他完全无话可说!   他大手轻扶着她的双肩,低醇的嗓音自她头顶晕染,“这边工作不会让你太累的,按时来开会,不定期的过来看看,具体细节之类的,江远会向你转达。”   这些话,顾念都没怎么听得进去,她此时思绪连连,魂不附体,恨不得有个地缝,直接钻进去得了!   他却饶有兴趣的低眸望着她绯红的小脸,意犹未尽的目光幽深,半晌,皆被一丝深邃取代,话音一转,也言,“以后让我发现你在没有我的地方,乱喝酒,小心我把你腿儿打折了!”   低沉的字音冷淡,肃寒。   似是玩笑,但顾念很清楚,他不会拿这种事开什么玩笑!   帝长川慢慢俯下矜贵的高大身形,单手也捏起了她的脸颊,“再敢趁着喝醉了,就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你有胆就试试!”   一想到昨晚她喝醉了,才和自己发生的那一切,还那么主动,他就忍不住想,如果换成旁人,她会不会也是如此!   他竟没注意过,她喝醉了还有这种习惯,还真是胆子够大的!   顾念愤然的咬牙抿唇迎着他,视线黯淡,不屈不挠,她抬手就拂开了男人的大手,“貌似不管我做什么,似乎都不归您这位前夫所管了吧!”   她直接起身,望着他尽可能的展出较好一笑,莞尔淡淡,“帝先生,昨晚很愉快,谢谢您的辛苦,但也请点到为止。”   帝长川略显惊愕的看着她,眸色黯淡,怒极反笑,“好,点到为止。”   他顺手又将那盒消炎药塞到了她手中,“但也请顾副总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毕竟,来日方长。”   顾念,“……”   她用一种异常无语,也极度愤懑的目光沉沉的扫了他一眼,然后,攥着那盒药,转身,出了办公室。   因为在帝氏这边耽误了时间,所以导致顾念再赶去研究所,筹备新品的研发会,就也顺延了下去。   如此一来,她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就连接海利的事情,都忙忘了,等她想起来时,乔珊珊也给她发来了微信,表示自己接了两个孩子,还给她发来了几张两个孩子一起吃饭饭的照片。   顾念欣然一笑,和她道了几句感谢,又转念一想,便以自己太忙为借口,拜托乔珊珊这段时间多照顾一下海利,毕竟,这样一来,在孩子身份公开前,先让他们母子缓和多接触一下,也是好的。   同样的这个夜晚,帝豪苑这边,难得的也上演了一幕全家其乐融融的场面。   帝长川带着轩轩来了这边,虽然平日很忙,但几乎每月都会亲自带孩子过来一趟,探望奶奶,以尽孝道。   而淦嗔自从身份公开以后,每次家宴,他也必须到场,权当是为了奶奶着想,他虽不太情愿,但也算默默配合。   赵敏之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小孙子,高兴不已,搂着孩子几乎都不放手,就连吃饭,也要一口口亲自喂孩子。   潘秀玉看着赵敏之这样疼惜孙子,不禁也暗自神伤,饭后,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兄弟二人,目光沉沉的看向了帝长川,“敏之好歹都是你亲妈,至于这样吗?”   自从五年前赵敏之‘涉嫌’绑架顾念一事闹开后,帝长川和母亲的关系,也几乎彻底决裂了,见面更是也没什么话可谈的,而他也鲜少回这边,更不让帝墨轩过来。   赵敏之疼惜儿子,又思念孙子,几乎积劳成疾,眼看要大病一场时,潘秀玉只能舌下脸面,亲自去找了帝长川,他才估计奶奶颜面,应允了一个月让帝墨轩来这边几次。   “你平日里太忙,就让保姆把孩子送过来,敏之和我也很想轩轩的!”潘秀玉气的唉声叹息,“还有圆圆,抚养权你拿不回来也就暂时算了,但你没事把洛城夕支走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他一走,也会把圆圆带走的!”   潘秀玉不是不想拿会圆圆的抚养权,但洛氏实力强劲,也绝不次于帝氏集团,想要撼动,更是难上加难,而且洛城夕向来疼惜这孩子,五年来,小圆圆几乎成了他的命,走到哪里都必须带着孩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洛城夕为人比较开通,在圆圆很小的时候,经常送孩子过来陪同潘秀玉,等圆圆稍微大一点了,他就将一切都和孩子说清楚了,也询问孩子意见,是留下,还是回帝家。   圆圆从小跟在洛城夕身边,早已视他为父亲,又怎可能离开,所以很多缘故加在一起,这孩子,也就真的差不多归了洛城夕抚养。   潘秀玉说了很多,看帝长川一直沉默不言,她无奈的深吸了口气,“算了,你们之间的事儿,我就不管了,现在念念也回来了,你想把她追回来,就追回来,想和她复婚,那就复婚,这些事儿,我和你妈都不会再管了。”   “但前提是,你联系洛城夕,把圆圆给我送回来,还有轩轩,没事时把孩子送过来!”   帝长川听了良久,也只是轻微的点了下头,勉强算是应下了。   潘秀玉无奈的连连摇头,转眸又看向了一旁的淦嗔,“还有你,那个名字能不能改过来?”   淦嗔静默的望着老人,不知如何应答,便索性用沉默敷衍了。   “以前很多事,是奶奶和你爸亏欠你的,往后你作为帝家的长子长孙,凡是长川有的,你都会有,所以,马上把那个名字改过来!”   潘秀玉训斥的絮叨了一番,便也感觉有些累了,在保姆的搀扶下,拄着手杖转身就上了楼。   偌大的客厅中,徒留下了他们两人,帝长川也点了支烟,慢慢的吐了个烟圈,阴鸷清冷的眸色也睨向了淦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自己和她是什么关系吧?”   这个‘她’,帝长川指代的是谁,淦嗔心知肚明。   表兄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属,也是毋庸置疑的。   淦嗔高大的身形向后倚靠,笔挺的双腿随意的搭在了茶几桌上,冷冷的面容上,毫无表情,也了无温度。   “这几年,你是怎么认识她的,我暂时不想探究,但表哥表妹,这层关系,也是你们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淦嗔,好言相劝,别痴心妄想!”   帝长川鲜明的话语有够直接,森冷的态度和敌对的冷意,也分外明显,阴鸷的寒眸凛冽,犀利的光束如刀,厉色浸染。 第633章 你应该叫我什么?   刺耳的威慑,声声见血。   淦嗔言犹在耳,面无表情的清漠轮廓慢条斯理的转向帝长川,未说话却先笑了,粲然的扯起唇,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皓齿,笑的阳光明媚,如沐春风。   但这笑容,只维持了几秒,随着他面容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他也猝不及防的猛然收腿,倾身袭向帝长川,猛然的一把就擒起了他的衣领,气力大到了扼杀着他的咽喉,“这就是帝家三十多年的教养是吗?”   “我他妈是你的谁?不应该叫我一声哥吗?开口闭口的直呼姓名,帝长川,你这是在警告我吗?你配吗?”   帝长川面容阴霾冷戾,阴冷的寒眸迎着眼前男人,毫无惧色的俊颜气定神闲,他似想说什么,却被淦嗔转而截断了。   他又道,“还有,我是她表哥啊,我没有否认过,怀疑我和她有事儿?”   淦嗔似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接连,他猛然大手气力一收,甩开了帝长川的衣领同时,也倾身而起,“不用你质疑,她只是我妹妹,这一点永远都是!”   他愤然的抬手松了松衣领,一想到有人怀疑自己和顾念的关系,他就火不打一处来,他只是顾忌亡母,又因为绑架多少也有他的缘故,才帮着照顾顾念的。   虽然他承认,这几年的相处下来,两人确实很愉悦,但那也不会改变他对她只是妹妹的看法啊,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禽兽到连亲表妹都不放过吧!   竟然质疑他,真是岂有此理!   淦嗔越想越觉得窝火,转身冷嗤,“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们?一个前夫而已,连前妻都想管,你以为你是谁?”   帝长川静静的看着他,眼前男人面容上的神情,曾几何时和顾涵东的暴怒如雷,是多么的相似……   他沉吟了几秒,不怒不火,略微俯身两手肘撑着双膝,动手弹掉了烟灰,又吸了一口,随着烟气的缓缓脱口,才道,“你之前说什么?”   淦嗔猛然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帝长川慢慢的抬眸清远的视线睨向他,给出了提示,“你让我管你叫什么?”   淦嗔莫名的怒火再度高燃,强压着无处安放的冷怒深吸了口气,“你应该管我叫什么自己不知道?还是需要我上楼请奶奶下来,让她老人家告诉你?”   帝长川和淦嗔确实是同岁,今年都三十四岁了,但这个月份上吧,淦嗔是年初出生的,还很凑巧,大年初一,所以自然算是帝家的长子长孙。   辈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妙,虽然他们是亲堂兄弟,但也要有个长幼之分的。   帝长川叼着烟,慢慢的也起了身,动手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倏然一记抬腿,一脚就将淦嗔踹向了旁侧沙发。   淦嗔是毫无防备,所以才被他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的结结实实。   而下一秒,帝长川也迈步到了他近旁,朝着他将大手递送了过去,并道,“哥。”   刹那间,淦嗔面容上瞬息万变,从震怒的冷然,到讶异的惊悚,数秒之间,天翻地覆。   能让帝长川亲口主动的道出一句‘哥’,着实是相当不容易。   他估计此生唯一一次承认并叫哥的人,估计也只有顾涵东这一个人了,而此时,又多了个淦嗔。   “你他妈……”淦嗔气的脸色铁青,还想说什么,却被帝长川直接大手一把擒着他的手臂,将他拉拽了起来。   随之,帝长川侧身摁灭了手中的香烟,再道,“我可以叫你哥,但你听好了,这只是关系上的一种称呼而已,不管我威胁也好,警告也罢,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听着受着,想反驳,想反抗,可以,非常可以。”   他顿了下,阴霾的眸底染出厉色,周身磅礴的戾气倾泻,继而再言,“但前提是,你要有能彻底打败我的资格和能力!”   帝长川话音一落,就甩开了淦嗔的长臂,同时也绕步去了旁侧沙发,落座时,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冷眸再度睨向他,“既然你和我女人没关系,那么,你是她表哥,又是我堂哥,往后,我会尊敬你的。”   淦嗔彻底被他气得都要压抑不住爆发了,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一个小小的破甜枣吗?   他余光扫了眼不远处吧台上自斟自饮的帝浩海,强压满腹的冷怒,压低声一字一顿,“听好了,帝长川,少在我这里献殷勤,我和顾涵东不一样!”   “他能顾及你们多年的兄弟情,一次又一次的纵容默许,还私下里帮你出谋划策,那是你们的破事,不管你是否拿我当哥,想追我表妹,门都没有!”   他话音一顿,似又想到了什么,淦嗔倾起身,冷然的扯唇低笑出声,“还有啊,其实呢,我和我家丑丫头关系很好,她什么都听我的,所以,不管你是想追她,还是想娶她,亦或者想爬上我丑丫头的床,休想,做梦!”   帝长川眸色深沉的望着他,看着淦嗔绕过自己,大步流星的走向玄关,他才迎着对方背影,慢道了句,“你不喜欢做什么副总的,对吧?”   淦嗔脚步轻微一顿,行进的动作停下了。   “帝氏下面有很多连锁餐饮,今年也有意在向外收购一些大品牌的连锁餐厅,和投资一些医疗项目,你来负责这个吧!”帝长川淡淡的轻道着。   这几句话,算是一语中的。   淦嗔确实对什么副总的身份不屑一顾,勉强应下,也是碍于潘秀玉的一次次苦劝,总是苦口婆心。   而他,本来就小时候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亲人这两个字,在他心里有着十足的分量,这也是他为何如此在乎顾念的一个缘由,所以他无法拒绝潘秀玉的好心,只能勉为其难的将就着。   帝长川重新起了身,慢慢的绕步到了淦嗔面前,“你是厨师,又是医生,这些归你管理,应该还算可以吧?”   淦嗔森然的冷眸扫向他,怒而勃发的眯起了眼睛,“想贿赂我,让我和你统一战线,帮你追我家丑丫头?”   帝长川不耐的就皱起了眉,怎么一口一个丑丫头的叫她呢,哪里丑了?!   他深吸了口气,“你不接受我就交给别人了,你继续天天来帝氏上班,做你的副总,搭理负责着企划部和公关部吧!”   淦嗔,“……”   两人僵持于此,气氛压抑,俨然剑拔弩张。   而此时,一直在不远处或多或少也听到了谈话内容的帝浩海,终究没忍住,转过身走向了这边,“嗔儿,你弟弟都这么说了,你就应下吧!”   “都是亲兄弟,乱闹什么?”帝浩海无奈的连连摇头,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仰头一饮而尽。   帝长川轻微勾了勾唇,浅然的笑意满载胜利者的姿态,优雅的两手插着裤兜,迈步从淦嗔身边越过了。   因为淦嗔没有对顾念动歪心思,也因为他是帝家的人,所以,和他略微缓和一下关系,也算有利无害。   帝长川径直走向吧台这边,帝浩海为他倒了一杯红酒,并道,“嗔儿是顾念的亲表哥,他能对她有什么心思,你想太多了!”   “你们俩才是帝家最纯正血脉的继承人,要兄弟齐心,别因为女人,就知道窝里斗!”帝浩海劝慰了句,端着一杯红酒,便转身上了楼。 第634章 心有灵犀   当晚,差不多九点多了,淦嗔驱车抵达了水月湾。   他到的时候,顾念刚好哄睡了海利,便抱着一大堆的文件去了书房,将怀中厚厚一摞文件一股脑的放在了顾涵东的办公桌上,“哥,你这几年是不是收购了很多公司和地皮?”   顾涵东从忙碌中抬起头,幽深的视线透过金丝边框的眼镜,沉沉的睨向她,“怎么了?”   “有一些闲置的,还未开发的,对吗?”顾念问。   他又低了低头,“嗯,是有一些没开发的,准备明年动工的。”   顾念微微一笑,便拉过旁侧的椅子坐下了,“不用再开发了,转给我吧!我买了。”   他饶有兴趣的轻微一笑,将之前保姆送来的参汤推到了她面前,顾念搅动汤匙,喝了一口,感觉味道不错,又继续喝着。   顾涵东看着她,慢慢的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随手放去了一旁,才说,“你是早就看好了,才和我说的吧?”   她莞尔粲笑,继续喝着碗里的参汤,“不想买给我吗?”   “谈买就太见外了吧,你喜欢就用吧!”他淡淡的,身形向后靠在了皮椅上,反正他们是亲兄妹,顾念名下的产业,差不多也等同于顾氏的,不过几块地皮而已。   顾念眸中溢出了欣慰,也甜甜的道了句,“还是我哥最好了!”   这话音刚落,后方门外就传来了男声,“你亲哥好,那你表哥呢?”   淦嗔推门进来,高大的身形,配合着深色的休闲装,看上去清隽又优雅,虽然不是很俊朗,但也绝对相貌出众,异常有型,放眼望去,总能让人有种心悸砰动之感。   顾念有些哭笑不得,侧身顺着他的方向,“表哥也好,行了吧!”   顾涵东轻轻的视线落向了走进来的高大男人,轻微身形向前,用汤匙又盛了一碗参汤,推向了淦嗔的方向,“喝吧。”   淦嗔只扫了一眼,就侧身倚在了办公桌上,大半个身子坐在桌面上,顺势笔挺的长腿支在了一侧的椅子上,潇洒的坐姿,几分酷帅,几分不羁,点滴的痞意隐隐流窜。   顾涵东不耐的眸色一紧,动腿就踢了淦嗔一脚,气力不算大,所以也不至于将淦嗔怎样,只是说,“坐那儿呢?”   淦嗔不耐的冷眸睨了他一眼,还是纹丝未动,仍旧斜身坐在桌面上,低眸看着顾念,“海利睡了?”   她低了低头,又似想到了什么,忙提醒,“你别去吵他了,海利今天第一天上在这边上幼儿园,好像有点不适应,一整晚都闷闷不乐的。”   淦嗔也低头了然,随之,顾念喝完了参汤,抬眸看向顾涵东,“那哥,城东三魁街以东那边,化工厂和肥皂厂都荒废了,那块地,不是顾氏的吗?”   顾念说的这个地方,算是A市郊区的老城区,多年前曾扩土重新翻建过,但以东的化工厂和肥皂厂却在近几年荒废了,从而一直闲置下来。   虽然位置有些偏远,但好在交通便利,环境优美,她有意在此创建疗养院。   顾涵东紧了下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不是,我有意收购过来的,但这块地是傅氏名下的,傅老二那脾气,不想和他过多打交道。”   其实,顾涵东只是不想和妹妹坦明,关于五年前那场绑架案,警方调查中,傅予珩也是‘嫌疑人’之意,虽然后来案件明了后,查出他只是受龙老三的唆使,以为在山林里狩猎,算是无意之过,澄清的同时,也做了惩戒。   但顾涵东并未因此善罢甘休,私下里对傅予珩大打出手,也因此和傅家关系闹得很僵,若非必要,他着实不太方便再出面。   顾念轻然的抿了下唇,“傅予珩名下的,行吧,我知道了。”   她话音一落,顾涵东就差不多注意到了什么,急忙拦阻,“你如果真相中了这块地,哥帮你解决,你别再去找傅予珩了!”   淦嗔在旁听出了话外音,问了句,“怎么了?那个傅老二曾做过什么吗?”   顾涵东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没好气的眸色瞥了顾念一眼,“别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当初他对你做过什么了吗?”   顾念怏怏的眸色微沉,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就算不因为这块地,她也有意抽个时间去D市时,再见一下傅予珩的,毕竟,五年前的绑架案,她还余悸在心呢。   虽说,当初山林中,她逃跑邂逅傅予珩时,他是戴着面具的,但当时他的目光,顾念永生都不会忘。   这件绑架案,顾念获救后,养伤时,也一直在高度关注,通过警方查证,她发现了傅予珩的名字,接着猜测和推理,一运而生。   淦嗔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的,但大体上是明白了一些,冷然的身形倾起,不屑的勾了下唇,单手搭在了顾念肩上,“那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替你处理了。”   他之前还一直好奇,为什么顾涵东会和傅氏关系闹得那么决裂,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傅予珩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顾念,那这次,就有点意思了……   顾涵东不耐的眸色暗淡,“你也别管了,我处理。”   说完,他又轻微侧身从抽屉里拿出了几份文件,扔在了淦嗔近旁,“顾氏旗下有一些连锁餐饮,算不上什么大产业,我一个人也搭理不过来,交你负责吧!”   淦嗔轻诧一愣,不禁低笑出了声,“你们都商量好了吗?”   几乎同一晚上,帝长川将帝氏旗下的餐饮产业都交给了他,而顾涵东这边,也差不多如此。   如果不是商量好了,那还真是兄弟心有灵犀呢。   顾涵东疑惑的挑眉,“什么?”   淦嗔没接话,只是拿起了那些文件,靠坐一旁的沙发上,优雅的将双腿仍在茶几桌上,翻看起了手中的文件。   他大致扫了一番,最少也有几百家连锁餐饮了,这叫小产业?!   都无需淦嗔再说什么,或者做出什么反应,顾涵东这边就言,“咱们之间的关系呢,我想也无需我多说什么了。”   几乎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   这几年里,自从潘秀玉在圈内公开了淦嗔的身份后,顾涵东也自然顾及过世的姑姑,和淦嗔也算是兄弟相认了,所以他自由出入水月湾,或者顾氏老宅,也早习以为常。   “我暂时也就不怪你这几年一直瞒着顾念的消息了,当然了,你不管是救了她,还是这五年来照顾了她,我也不用感谢你了。”   毕竟也是亲表哥,照顾一下表妹,也算天经地义。   淦嗔闻声毫不掩饰的扯唇冷笑,面色深邃的轻微点了点头,“继续,还想说什么?”   顾涵东身形向后靠着皮椅,点了支烟,同时也将烟盒和金属火机一并扔给了淦嗔,“别住酒店了,搬过来吧!”   “还有顾氏的产业,很多,我一个人打理不过来,念念又忙着自己的事儿,你过来帮我。”顾涵东倒也直接,微沉的话语没什么真诚,但也满是毋许反驳的笃定。   淦嗔不耐的眉心当即紧了起来,却还不等说什么,就被顾涵东又登时封堵住,“别想拒绝,帝氏那边,和这边的你都要兼顾,这就是你的责任。”   谁让他是帝浩海和顾曼丽的儿子呢,横跨两大家族的人,风光无尽的同时,也要肩负起相对的责任与义务。 第635章 不需要我帮你?   转天,阳光明媚,风和万里。   绝佳出行游玩的好日子,而清早,帝长川惯例照顾儿子起床洗漱,然后父子俩一起下楼用餐。   吃过了早饭,他单手接过保姆递送过来的西装外套,和轩轩的小书包,然后领着小宝贝踏出玄关。   轩轩的幼儿园距离帝云斋不远不近,正好帝长川每天上班时,顺便可以送他去上学。   往日都兴冲冲的小家伙,今天却异常消沉,路上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歪着小脑袋,静默的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绿化带。   帝长川也察觉出了异样,侧身大手拢过儿子的小脸颊,“怎么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怎么了吗?”   帝墨轩望着他,眨巴着乌黑纯净的大眼睛,“爸爸……”   软软糯糯的小声音,还闪烁着漂亮的眼睛,可爱的宛若个小瓷娃娃,每一次这样看他,都仿佛刹那间将他一颗心都要萌化了。   帝长川无奈的哭笑不得,“到底怎么了?和爸爸说。”   帝墨轩不说话什么,只是小身体一倾斜,直接歪头栽进了他怀中,小脸颊在他怀里磨磨蹭蹭,不停撒娇。   帝长川身形轻微一怔,清隽的大手扶着儿子的后脑,“轩轩啊,是不是想弟弟了?”   轩轩和圆圆这两个孩子,虽然由他和洛城夕分别抚养,但毕竟是双胞胎,而且顾虑孩子,两人就算面上再不和,私下里,也尽可能的让两个孩子聚在一起,上学都是选择的同一个幼儿园,也分在了同一班。   但奈何之前,他找了个借口,将洛城夕支去了国外,所以圆圆也一并被他带走了。   虽然时常这俩小家伙见面经常吵架干仗,可毕竟是亲兄弟,关系也是要多好有多好的,轩轩思念弟弟,也全属正常。   而此时,帝墨轩却在他怀中摇了摇小脑袋,半晌才慢吞吞的探了出来,“圆圆很快就会回来了,我才不想他呢!”   帝长川耐心的哄着孩子,“那是怎么了?”   “爸爸,妈妈是不是回来了?”帝墨轩终于问了出来,还有些怯意的身形往后缩了缩,解释说,“我听舅舅说的,他之前说好了要接我过去见妈妈,可不知道为什么,舅舅又反悔了!”   帝长川眸色微沉,猜到顾涵东之所以变卦,应该是担心顾念会再次因为儿子,而委屈自己吧!   他目光一闪,长臂将儿子重新搂入了怀中,“怎么和你说呢?妈妈是回来了,但……妈妈和爸爸还有点问题没有解决,所以过段时间再带你见她,好不好?”   帝墨轩像个小大人似的唉声叹了口气,“爸爸,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   “额……”   他两手环着帝长川的脖颈,在他奢昂矜贵的西装上挪动着胖乎乎的小身子,像只小树懒似的,几乎挂在了他怀中,“不用我去妈妈那边替你说点好话?”   帝长川俊颜略显尴尬的唇角一抽,随之大手揉了揉孩子的头顶,也轻微的哂笑出声,“这是爸爸和妈妈的事儿,爸爸自己会解决的,轩轩,你还是好好去上学吧!”   帝墨轩无奈的小嘴巴一抿,俨然一副大人模样,用一种复杂的目光逡巡着他,良久,随着车子抵达幼儿园门口,外面老师过来迎接,小家伙才从他怀中爬了下来,提着自己的小书包,挥手告别。   随着车子再度起步,林凛透过后视镜看着老板脸色,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帝长川低眸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余光也注意到了林凛的反常,不禁才道,“说。”   林凛终于得到了许可,急忙脱口,“帝总,其实小少爷说的也不无道理,您不如安排小少爷和顾小姐见面吧!”   稍微顿了下,他又说,“其实呢,这孩子啊,就是夫妻之间的桥梁纽带,通过小少爷,您和顾小姐之间的这点误会问题,很快就能解开的。”   “帝总,刚刚小少爷也说了,二少爷很快就会回来了,洛总会让二少爷一个人回来吗?不可能的吧,所以,您要抓紧时间啊!”   林凛几乎是前所未有,生平第一次为了老板的私事,如此苦口婆心,絮叨不已。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一沉,挑眉就睨向了前方驾驶位,“林凛,你这是结婚后的感悟吗?”   林凛,“……”   在两年前,林凛终于成功的追到了喜欢已久的女孩子,两人顺利领证结婚,也于去年终于生了个可爱的女儿,初为人夫和人父后,自然感慨也略微多了一些。   帝长川一把合上了面前的文件,随手扔去了一旁,面无表情的抬手松了松领带,拿出手机,调出了顾念的微信,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息屏放去了一旁。   林凛通过后视镜将老板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也无奈的轻微叹了口气。   —   同样的一天里,顾念 忙着跟江硕奔走了很多个地方,筹备中心医院开设分院,选址就是个极其重要的大问题。   中心医院从创建至今,也有几年的资历了,随着业绩和口碑的越来越好,开设分院,也是自然的,不过,顾念想要的,却并不只是这样。   她要一次性的先开设十家分院,以A市为中心,向周边县城,乃至临市发展,并预计五年内,将中心医院开遍全国。   “顾总,这几年来,中心医院一直秉承着先治病救人的原则,很多患者医药费或者手术费不够,我们都是无偿的,您看以后这……”江硕在旁询问,其实,这也是他一直最想问的。   中心医院自从创建以来,顾念亲自高薪聘请了国内很多业内超一流的医生,福利待遇很好,而对于所有患者,也秉承着救治为主,很多大型手术,因为家属无法承担费用,医院都几乎是全额免费。   这属于好事,也是善举,但长此以往,中心医院也确实是入不敷出,几乎所有支出,全靠研究所的效益补给。   江硕作为副院长,也负责管理研究所那边所有事宜,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有这方面担心,也是自然的。   顾念将耳边的刘海拨去了耳后,迎着阳光的方向眯起了眼睛,“研究所这边也会扩大规模的,推出的新品中,不在同以前走平价路线,具体新品的企划书,你不是看过了吗?”   江硕急忙点了点头,“我看过的,这次推出的新品,大致包含三种,有奢昂的贵妇级护肤,还有两款平价一些的,还有推出的彩妆类,也是非常不错的。”   “除了这些,还会新建几所专门以美容护肤为主的皮肤医院,再将精神科单独划分出来,建立一所独立的精神类病院,还有外伤科,也单独创建一所医院。”   顾念淡淡的,莞尔的微笑从容又平缓,“以前的原则,是不会改变的,这才是中心医院创建的初衷和目的,至于其他方面,以及你最关心的资金问题,研究所这边,和皮肤科医院等等,都会解决的。” 第636章 心愿   顾念一直都有个心愿。   从医是她儿时就许下的梦想,长大成人后,能将自己的梦想变成工作,还可以以此谋生,这应该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憧憬的。   她终于如愿以偿,自然也珍惜这份工作。   而当初,她在华仁医院任职时,因为本人就是医生,每天各种各样的患者,自然也是最熟悉不过的。   什么样的患者最让她心里酸楚,五味陈杂呢?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在华仁急诊上班时,那位中年妇女来到她办公室,询问丈夫断指手术费用,听闻需要几万后,忍痛选择了放弃。   穷,是一个可怕的字眼。   没人愿意和这个字眼沾边,却又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可谓各行各业,形形色色,有纸醉金迷,钟鸣鼎食的上流社会人群,也就会有忍饥挨饿,苦心持家的普通人群。   没有具体的强弱之分,最起码,在顾念这个职业和立场上,人人都是平等的,她最不愿意因为药瓶和手术的昂贵,而白白枉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或者看到家属为了钱,而抱着患者痛哭流涕。   那种画面,那种感觉,她作为旁观者,看着都会心痛,更何况当事本人呢?   所以在华仁上班时,她几乎大部分工资都给那些患者垫付医药费了,为此,当时也惹来了很多同事的诟病。   她们说过的话,时隔多年,她仍旧会历历在目。   ‘因为顾念是帝氏总裁的妻子,因为她是顾家的大小姐,因为她生来就含着金汤匙,与旁人不同,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所以,她垫付的那些医药费,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因为她是顾念,有着顾氏的支撑,又依附着帝氏,还有着很多很多富几代的朋友们,她可以无偿的做好事,发善心。’   ……   当时同事们的话语,虽然说得有些刻薄,但却并不无道理。   她却是比很多同龄的人中,占有了优势,所以她可以对自己的患者慷慨豪迈,而其他那些医生,就算有这份同情心,却也奈于囊中羞涩。   所谓生活的好,才能成为一个好人。   这句话,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差不多从那时候起,这个心愿,就在顾念心里萌生了。   她希望可以在自己能力许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开创的医院,主要以救治患者,看病手术救人为主,让每一位医生,不管生平条件,不管背景资历,在院方的支撑下,都可以去做这个好人,这个善人。   所以说,中心医院是一家不以盈利为主的慈善机构,虽然顾念从来不这么认为,也不想如此称呼,可事实就是如此。   在这里,不分高低贵贱,也不在乎住院手术押金多少,只要患者送来了,应该怎样治疗,就会怎样治疗,费用问题,往往都是最后面对的。   不会难为任何一位患者,也不会不负责每一位病人,这是顾念的初衷,也是她奉行秉承的原则。   也因此,短短几年里,中心医院,就成了国内口碑最好,最受大众好评的良心医院。   可做好事容易,做善人也简单,但这都需要庞大的财力作为支撑的,这几年里,多亏了江硕经营研究所有道,也有顾涵东的鼎力支持,但往后,她要壮大扩展医院,就会需要跟多的资金,这些,她打算都要依靠自己。   毕竟,自己的心愿,也要靠自己一步一步实现,否则,所有的光环和支撑,都会成为假象,虚无缥缈。   既然要挣钱,来支撑辅助医院的发展,那么,她也要全心全意,加倍努力才行。   如此一来,往后的几天里,顾念几乎都沉浸在了忙碌之中,忙到了没白天没黑夜的。   研究所这次对外推出的新品,发布会就订在了半月之后,这期间,会有很多的事宜需要忙,同时,扩大医院和研究所,也有很多事情。   全都加在一起,她又怎会不忙到了不亦乐乎。   幸好她之前就将海利拜托给了乔珊珊,对此,她也比较放心。   人啊,一忙起来,真的容易无暇分身,也无暇关注其他,顾念也是如此,她这一忙,就连帝长川几次三番发来的消息,都顾不上看。   她连着忙了十多天,这期间,就回了水月湾两趟,还每次都是回去取换洗衣物,并顺便吃一顿保姆做的丰盛晚餐,吃饱喝足后,就有折返回了研究所。   这天,她照例又是忙到了很晚,好不容易空出点时间,想着喝口咖啡,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她无力的仰头靠在了皮椅上,倒出了些思绪,才移眸看向了江硕,“我之前让你查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江硕这段时间也陪着她忙,此时坐在沙发上,从一大堆的文件中抬起头,轻微一愣,瞬间也就懂了她指代的是什么意思,才说,“我查了,不过……”   他说着,就起了身,来到顾念这边时,再言,“凯瑞酒店那边,五年前的那天监控确实出了故障,不过,当时工作的服务生,大堂经理等等,竟在事发后的几天里,都辞职了。”   “我派人也去找了,但都没什么消息,唯一能找到其中一个服务生,但对方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清楚,可我派去的人回来表示,总感觉他有所隐瞒。”   顾念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关于乔珊珊的那件事,虽说顾涵东一口承揽了过去,但她总是有点不放心,所以也派江硕私下里再调查一下。   听着这些消息,更冥冥中印证了她心中的一丝猜想,总觉得,当年珊珊身上发生的事儿,不简单。   还有宋少卿和夏侯率,她都算是了解的,他们能如此信誓旦旦的,那真容易这只是一场乌龙。   而最让她无法放心的,就是那件事真的会是盛少琛做的吗?   如果这些不解释清楚,乔珊珊会一直记恨盛少琛,两人误会不冰释,海利的身世,她怎么公开?   念及此,她又觉得隐隐有些头疼了。   江硕踌躇了下,才说,“院长,我派去的人回来还说遇到了顾总那边的人,所以,不如您私下里询问一下顾总?或许他那边的消息,能比我们更灵通。”   毕竟,顾涵东搞垮了龙老三,并倾吞了龙氏大部分的产业,同时也将龙老三的人脉一并纳入旗下,在找人和打通消息方面,他那边才是绝对的‘专家’了。   顾念深思了一番,也轻微的点了点头,“行吧,我抽空和我哥谈谈。”   说完,她看着江硕也是一脸的倦意,便催促着让他先下班回去休息,待江硕离开后,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似疲倦也缓了些,正想在做些什么时,办公室门却被人推开了。   她以为是江硕去而复返,很自然的轻道了句,“怎么又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一抬眸,视线也正好和迎面走进的男人撞上,一瞬间,她就滞住了。   这段时间,帝长川的腿似乎恢复好了,也无需手杖辅助,大步流星,轻脚便利,一身的西装革履,带着夜色的微凉,和一路匆忙的凛然,好看的俊颜幽深,浓眸漆黑如点漆。   “我如果不来,是不是又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了?”他低沉的嗓音如旧,磁性的苏魅似天籁。 第637章 永远不会原谅!   短暂的怔松间隙后,顾念极快的面色恢复平静,低眸继续处理手边的工作,对于某人的存在,完全视若无睹。   在回来之前,她就曾暗暗发过誓,往后余生,再也不会因为帝XX,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或者情绪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又不管发生了什么,还是没发生什么,都置若罔闻,充耳不闻,权当空气,彻底无视掉。   她要心平气和,冷静自主,这样才能维持好心情,好兴致,也才能好好工作。   顾念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不理他,就真没理他。   帝长川却望着她,似是猜到了她的心事一般,饶有兴趣的唇畔轻扬,笑着走到她办公桌前,俯下矜贵的身段,两手撑着桌沿,视线一扫她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看来顾院长最近很忙啊。”   顾念不看他,也不说话,注意力都在电脑屏幕上,忙碌如旧。   帝长川也不怒不火,好看的俊颜上,似一点情绪展露都未曾,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再言,“可忙归忙,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我之前有说过吧,帝氏那边,一周你最少也要去个两三次,每次例会也要按时到场。”   提及此事,顾念正在键盘上跳动的手指,轻微的顿了下。   她确实是给忙忘了,才疏忽了。   帝长川绕过了办公桌,长臂一把将上面的些许文件扫开,自己侧身倚上了桌子,沉淀的眸色暗暗,一瞬不瞬的锁向她,“十一天无辜旷工,三次例会缺席,顾院长这么不乖,你说我应该怎么惩罚你呢?”   顾念听不下去了,她承认,自己之前发的誓已经成了泡影,这个男人,着实太让她无可忍受!   她冷然的挑眉扫向了他,语速极快的道,“那不如帝先生就把我开除了吧!股份我也还给你。”   顾念说着,只觉得有些口干了,就拿起了旁侧的空杯,准备再去倒一杯。   她起身,刚要绕过他,就被帝长川及时伸出的长臂拦住,并顺势环上她纤细的腰肢,将她一把拢入了怀里,还顺手夺走了她手中的空杯,“这么晚了,喝咖啡不好。”   他话音一顿,修长清隽的手指也捏起了她的下颚,迫使她迎向自己的同时,他淡然一笑,“而且,开了你太简单了,我要换种方式,好好惩罚你!”   顾念愕然的眉心紧蹙,下意识就要挣开他,并说,“帝先生,请放手!”   他注意到了她眸底的那丝不耐,也马上欣然的松开了手,还佯装无辜的轻微举起双手,以示妥协。   顾念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正要越过他的间隙,料想帝长川倏然长臂再度袭来,不同于刚刚的温柔轻缓,这次气力极大,一把将她纳入怀中的同时,他另只手也扣住了她的后脑,男人俊颜近在咫尺,吐息如兰,“是不是口渴了?”   “乖一点,我帮你……”   他话音刚落,薄唇也顺势封上了她,开诚布公,亦如记忆中的强势迅猛,攫取轰炸,宛若要将她彻底拆过入腹。   顾念发懵的怔了怔,反应过来再想挣扎时,男人已经先一步放开了她,还略微有些贪念的轻微抿了下唇,回味悠长,“这个方式,是不是很解渴?”   “你……”顾念愕然的一股怒火横冲心头,自己又猝不及防的被他调戏了!   帝长川不同她的愠怒,他只是微笑的俊颜粲然,轻微歪头望着她,并端起了桌上的空杯,大步凛然走到了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走过来又塞进了她手中,“喝吧。”   顾念愤愤地端着水杯,并未喝一口,而是转身就疾步进了盥洗室,好好的漱了漱口。   帝长川在办公室这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忍不住勾唇低笑,见她再出来时,才言,“陪我吃顿饭吧!”   话音轻微一顿,似也猜到了她会拒绝,便登时又补充了句,“就当你私自旷工和缺席的惩罚了,如何?”   顾念没什么好气的看着他,本意还是想拒绝的,但鬼使神差的,她竟也真的有些饿了,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走过去,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和包包。   两人一并下楼,并未去较远的地方,而是就近选择,顾念本想着他会选西餐,或者中餐,绝对没想到他竟直接领着她,就去了附近的快餐店。   因为已经是深夜了,店里的客人并不多,两人随意选了个座位,帝长川点了很多,一一端过来后,并为她拆开了个汉堡,放在了她手边。   顾念却避开了汉堡,低头啃起了鸡翅。   他似乎并不饿,所以也没吃什么,只是喝了几口冰可乐,然后将番茄包拆开,挤出一些,方便她食用。   “轩轩大概是像你了,也喜欢吃这些东西。”他淡淡的,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着实和小轩轩的,如出一辙的相似。   还真是儿子像母亲啊。   提及到了儿子,顾念拿着薯条的手指微顿,美眸也接连落了下去,密密长长的浓睫,极好的遮住了眼底的杂乱隐晦。   帝长川看着她,眸色也深了,“儿子一切都好,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见他。”   顾念轻微的叹了口气,顿时没了什么食欲,便放下了手中的鸡翅和薯条,拿纸巾擦了擦手,轻微抬起了眼眸,“帝长川,你应该知道吧,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你和我,也不再可能了,别将无用功浪费在我身上。”   他俊颜霎时有过一秒中的凝滞,却在转瞬间,化为了乌有消失,薄唇微动,话音低沉,“我知道。”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道理人人都懂,但实际上,又有多少人宁愿重蹈覆辙,肝肠寸断也愿尝试呢?   他狭长的凤眸一黯,转而又言,“但我病了,病的很严重,所以……能不能尽你医生的职责,稍微给我一点时间呢?”   顾念蓦然微愣,下意识的目光就往桌下移去,她记得自己没看错啊,他腿伤已经恢复了,走路都丝毫不影响了……   帝长川浓眸深沉,“是真的,真的病了。”   她凛然的眉心颦蹙,“什么病?”   稍微顿了下,她又喝了口饮料,再言,“你可以来中心医院住院治疗,病历发给我。”   帝长川看着她,隔着桌子伸手握住了她的,大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小手,俯身一吻就落上了她手背,“心病。”   “总是想到你,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也是你,还想你想的睡不着觉。”他轻轻的,低醇的字音划过唇瓣,魅惑的似下了蛊毒。   顾念冷然又恶寒,想也没想先将自己的小手抽了回来,然后就端起了旁侧的冷饮。   帝长川却眼眸一沉,再言,“不许泼。”   她眉目一紧,他竟然注意到了她想泼他?!   他话音微微一转,压低了声线,“想泼等回家的。”   她气的接近无语,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帝长川,我看你不是心病,而是脑子出了问题,去脑外科好好看看吧!”   说完,她便提着自己的包包,起身出了餐厅。 第638章 就这么怕我?   从餐厅出来,顾念径直走向研究所的地下停车场,而后方传来的脚步声,她无需猜也知道是谁。   所以,半晌后,她便停下了。   顾念转过身,清冷的美眸直迎向了后方的男人,开口的语气,漠然又疏离,恍若对待素未平生的陌生人,“帝先生,还有事?”   帝长川也顿住了脚步,深沉的眼眸黑如点漆,沉沉的睨着她,满载深意的目光复杂,而道出口的话语,却简单了很多,“还要去工作?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她略微的低了低头,也应了声,“好。”   然后,顾念转身继续走向停车场,而后方男人的脚步,也接踵而来,甚至他大步流星,三两步就越上她,并展臂从后方将她一把拥入了怀中,他轻微俯身,精致好看的下颚轻抵着她的额头,打断了她行进的脚步,低醇的声线,也从头顶晕染,“感觉你还不会听话,我送你回去吧!”   顾念无力的深叹了口气,没挣扎,也没动作,只是沉吟了几秒,才言,“帝长川,虽然我很排斥反感,甚至想要摒弃删除所有关于你的记忆,但是,这都只是气话而已。”   人世皆苦,感情如此,生活也是如此,甜蜜快乐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苦苦挣扎,虽万般不愿,但抹除记忆,也太过不切实际。   “不可否认的,我们是一起长大,认识了很多年,也结过婚,也有过孩子,你是我的前夫,也是我孩子的父亲。”   顾念话音晦涩,无奈的美眸闭了闭,“因为有孩子,所以不管我主观任何,你和我的关系,都无法彻底根除……”   帝墨轩和洛霖,这两个孩子的存在,随着一天一天的长大,也随着她再度回到A市的一瞬间,撇除她与帝长川的个人恩怨纠葛,光说孩子这一点上,他们彼此就无法做回陌生人。   “既然如此……”她顿了下,也转身避开了近在咫尺的男人,后退了一步,“我们就做朋友吧!最普通的那种。”   帝长川俊逸的轮廓霎时出现微微的怔松,片刻后,却被唇边漾起的一抹浅笑掩去,他幽幽的目光更深了一些,笑着睨向她,凤眸浅眯,“朋友?”   类似玩味戏侃的嗓音,带出浓浓的嘲弄,讥诮也不言而喻。   他迈步上前,修长如玉的大手端起了她的下颚,力道很轻,似是在把玩着某件珍藏价值连城的硅宝,“和自己的女人做朋友?”   这应该是他迄今为止听过最荒谬的话了,但下一秒,他就注意到了顾念眸底染起的愤懑和不耐,随之,他也下意识的轻微点了点头,“OK,朋友就朋友。”   只要她不过分抗拒抵触他,朋友就朋友吧。   一步一步来,不能逼的太近,否则,她又像只小鸵鸟,将小脑袋马上缩回去了,而且太过激,也不好。   顾念深吸了口气,接连拨开了男人的大手,同时向后退了几步,帝长川视线凛然的看着她,最少退了也有十几步,和他之间拉开了将近四五米的距离后,她才稍微停下。   “既然是朋友,那从今以后,你和我说话时,保持五米远。”   帝长川幽深的眸中划过不耐,轻微挑眉,“就这么怕我?”   他说话时,又迈动步伐走向她,“我不会再伤你的,是真的……”   话都没等说完,顾念就已经往后又退了几步,他往前走,她就往后退,总是让彼此之间保持四五米远的间隔。   顾念眸色泛深,话音也异常笃定,“无法做到的话,那很抱歉,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朋友都做不成了!”   帝长川止住了脚步,沉眸定定的看着她,退而求其次的再度轻点了下头,“好,我听你的,可以了吧!”   他凝着她的视线幽深又讳莫,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笑了。   顾念望向他的眸色一沉,这男人太过俊逸,周身浑然天成的气质也太甚,真心微笑的样子,宛若春风,骀荡动人。   磅礴的雄性气息,总能轻易的将人心悸扰乱。   她谨慎的皱着眉,低眸看了眼手表时间,着实不早了,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便说,“我现在要回家了,帝先生,慢走,不送。”   说完,顾念直接转身,提着包包就进了停车场。   这一次,帝长川没再跟着她,就连顾念再开车出来时,都没见到他的身影,她清澈的美眸轻动,估摸着他也就是一时新鲜,等过劲儿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缠着她了。   毕竟,人在做错事后,那种深深的自责和悔过,总会让人无条件的想做点什么,尽可能的去弥补。   这是人之常情。   但这种悔悟的弥补,也是短暂的,过段时间,自然会烟消云散。   顾念胡乱的想着,又及时的摇了摇头,转动方向盘路口转弯,她尽快扫去脑中这些猜疑,想着等忙完了这段时间,就好好陪陪轩轩和圆圆,哄哄两个儿子,再把抚养权弄回来。   她开车回到水月湾,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宅邸内外,一片漆黑,似所有人都睡下了,她也不禁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的提着包包上楼,冲了个澡,就睡下了。   转天,她又照例去了研究所,忙了一上午,差不多将手边的事宜都忙完了,下午时,就乘坐顾氏的私人飞机,直飞了锦城。   在锦城逗留了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又飞去了C市。   之后的大半个月里,顾念不断往返在锦城C市,望海和临川等多个城市,奔波又劳碌,忙的可谓不亦乐乎。   当初,研究所的成立和创建,都是多亏了这些城市的豪门富商们赞助,此番她预计扩大规模,自然也少不了这些人的鼎力支持,所以,不管是奔波也好,还是四处游走也罢,都是必须的,也是值得的。   事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起来的,而背后的辛酸和努力,也只有她一人清楚。   这些事情,还只能她一人操劳,无法假手于人,虽然累了点,但事情也算较为顺利。   而这趟出差,她将D市留作了最后一站。   D市这边,有研究所最大的股东海总,她一抵达,海总就亲自到了机场迎接,摆酒设宴,两人相谈甚欢,海总更豪迈慷慨的当即就给了她开了支票。   “虽说当初我们之间谈下的合作,不算那么光彩。”   当初,顾念是用苏漫遗留的私密笔记,用这些家族的隐晦病史为要挟,才得到的无偿赞助,所以,确实不光彩。   海总微微一笑,“不过,这几年,无论是研究所还是医院,都被你做的风生水起,我们这些股东,也跟着挣了不少,所以往后,不管需要多少,顾总只管开口就好。”   顾念柔柔一笑,欣然的同时,也说了几句客套话。   和海总谈的比较愉快,事情也圆满办完,两人相继走出饭店时,外面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也停在了路边,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径直下车,走到顾念近前俯身颔首,客气又礼貌,“顾总,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傅先生想单独见您一面。”   男人说着,便侧过身,对着车子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也差不多在此时,玛莎拉蒂的后车门缓缓开启,后车座内侧,一道男人的高大的身形吸引了顾念的目光,她瞥了一眼,只短短一眼,就愣住了。   因为出现在车内的男人,不是傅博年,而是傅晏。 第639章 大叔   顾念和海总告别后,就直接上了车,随着车子缓缓起步,她也转身看向了旁侧宛若冷山的男人,“大叔,你回国了,怎么没和我说呢?”   这几年的接触下来,两人亦师亦友,关系自然也是好比较不错的。   傅晏轻然一笑,低沉的嗓音,总是磁性的极为悦耳,“抱歉,本想去A市时再和你说的。”   他说话时,目光柔和,满载笑意,同时伸出手拢去了她耳边的发丝,“听说你最近也很忙,担心打扰到你。”   顾念故作轻松的莞尔微笑,刚刚喝了几杯酒,虽然达不到沉醉的状态,但也有些倦意的,就仰头靠在了座椅上,“阿难呢?带他回来了吗?”   “嗯,这孩子天天吵着要见你呢。”他说着。   两人一路聊天,分别也将近两个月了,自然有很多话要谈,但大体上都是围绕工作上的。   傅晏听了她的规划和初步预想,慢慢的配合着低了低头,良久才说,“想法是好的,开展医院这些,是你的本行,我不操心,不过,你的研究所主要推出的都是日化产品,随着你过段时间的新品上市,几乎整个研究所,就跻身进入了化妆品行列,你知道这个业内,哪家公司最强吗?”   提及此事,顾念轻微的深吸了口气,美眸微落,“我知道。”   国内日化产业,占据首要位置,并接近垄断趋势的,是帝洛两大家族,其两家旗下的日化产品,几乎遍布大街小巷,也走进了家家户户。   而这其中,洛氏近几年主要以化妆品为主,并在旗下开设了四大区域,有评价大众的,也有中端的,还有最适合上流人士的奢华高端。   与此同时,她记得这几年洛城夕奔走于世界各地,收购了很多国外大品牌,高薪聘来了很多出名的设计师,可谓将奢侈品做到了顶尖极致。   傅晏目光微深的看着她,淡笑犹存,“那你考虑过吗?这往后,你们就是同行了,都说同行是冤家,但竞争对手,也有利弊之分,你有何打算?”   顾念未说话,却先叹了口气。   她创建的研究所跻身化妆品行列后,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洛氏,不过,实力暂时无法相提并论,所以也没有争抢之分,但愿不会被吞并,就是她暂时的心愿。   而什么竞争对手之说,她并未考虑。   毕竟一想到洛城夕,她很自然的,马上就想到了圆圆。   她的宝贝儿子,也不知道这几年,孩子过得怎么样……   傅晏看出了她眸中的复杂,下意识的长臂抚在她肩膀上,轻拍了拍,“这些都是后话了,往后再说吧!”   两人驱车到了一栋别墅,应该是傅晏在这边入住的宅邸,保姆佣人一应俱全,两人刚踏入客厅,一道孩子软糯奶气的清脆声音,就传了而过来。   “妈妈!”   阿难从沙发上爬下来,小家伙三步并作两步,以最快的速度,像一只小飞燕似的,冲向了顾念。   “阿难。”顾念也唤着孩子,俯身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宝贝儿,有没有想妈妈?”   阿难极快的点了点头,“想!”   边说着,小家伙边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亲,小手环着她的脖颈,“我都要想死妈妈了……”   孩子说着说着,忽然眼眶就泛了红,“妈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为什么不回来?妈妈……”   这孩子,几乎是从小就在顾念身边长大的,因为沈念的离世,让她也对这孩子分外上心不少,虽然有傅晏的精心照料,她也会悉心呵护,几乎走到哪里都带着,这次分别这么久,着实是第一次。   顾念也很想他,激动的眼眶也有些发潮,抱着孩子亲了亲,“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不许乱想。”   她搂着孩子,坐在了沙发上,“来,和妈妈说说,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听叔叔的话呀?”   “有的,有的!”小家伙点头如捣蒜,乖巧的坐在顾念怀里,小手挽着她的手臂,“妈妈,我还见到了爸爸,不过,爸爸有点凶,我不太喜欢他!”   “凶?”顾念诧异微愣,随之就联想到傅博年习惯性的那张冰块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扑哧就笑了,“阿难多和爸爸相处一下,就知道爸爸其实蛮好的呢!”   虽然她不算特别了解傅博年,但直觉上,他知晓沈念真的亡故后,那种悲伤,那种心痛,都不是虚假伪装的,一个能如此珍视已逝爱人的男人,又岂会错待自己骨肉?   阿难还很小,听不懂她说的这些,只是侧身扯开了自己的小衣襟,将手臂上的针孔给顾念过目,“妈妈你看,还有个凶巴巴的奶奶,一见我就给我打针呢!”   “额……”顾念疼惜的抚着孩子的小手臂,白嫩嫩的,宛若莲藕一般,上面的针孔清晰可见,周围都泛了青红色。   她眸色顿时一沉,冷然的就扫向了傅晏。   傅晏也看出了她那视线中的敌意,忙解释了句,“那是我大妈,傅博年的母亲,只是DNA抽血而已。”   顾念目光不减,“大叔,亏你自己还是医生呢,DNA鉴定有很多种的,阿难这么小,抽一根头发丝也行吧!”   她疼惜的抱紧了怀中的小宝贝,并低头亲了亲孩子手臂上的小针孔,“很疼吧?妈妈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阿难开心的咯咯直笑,还手舞足蹈的配合着,“妈妈真好,我最喜欢妈妈了!”   难得的母子相聚,阿难也毫无睡意,搂着顾念几乎有说不完的话,但毕竟也还是个孩子,还这么小,玩了一会儿,也就真累了,不知不觉的就在顾念怀中睡下了。   有保姆走过来,想抱着睡熟的孩子上楼,却被傅晏拦下并支走了。   他看向顾念,“如果可以的话,你回A市时,能带阿难一起吗?这孩子,暂时你先带几天,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接他。”   顾念自然的低了低头,但也后知后觉的眸色染起了异样,顾虑吵醒孩子,她压低了声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鉴定结果出来了。”傅晏淡淡的,倾身靠向了沙发,“傅家这边,我能应付的,你帮我照顾好阿难就行。”   鉴定结果具体如何,顾念心知肚明。   她相信沈念,所以这孩子,也肯定是傅博年的无疑,但这结果一出来,势必傅家会为了夺回孩子,而做出某些举动来,有孩子在傅晏身边,难免会让他有所顾忌。   顾念照顾阿难也自然当仁不让,只是她犹豫了下,踌躇的目光闪烁,几次欲言又止,到底也只说,“那你忙完了这边,是准备再带阿难去国外吗?”   傅晏很快的摇了摇头,“不了,阿难逐渐长大了,不能总跟着我四处漂泊,他需要上学,需要安定的在一个地方定居下来。”   “那来A市吧!”顾念忙说,语速快的碾压着他的尾音。   傅晏轻挑睿眸,视线幽深,宛若深潭,“顾念。”   他极少会知乎她名字,顾念记得上一次,还是因为一次手术两人起争执时,他主动唤过一次。   “我知道你为我想做什么,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也绝非易事,你就别管了。”   傅晏一句话说完,眸色一转,又言,“对了,我帮你安排了飞机,等会儿就送你和阿难去机场,今晚你就带孩子先回A市吧!过几天,我会去找你们的。” 第640章 那孩子谁的?   阔别两个多月,顾念这次见到傅晏,只匆匆的相处了几个小时,傅晏便催促着将她和阿难一同送上了飞机。   从D市到A市,几个小时的航班,抵达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从机场驱车回到水月湾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顾念彻夜未睡,疲倦异常,而阿难在飞机上睡的饱饱的,尤其是见到了海利,两个孩子聚在一起,更别提多开心了。   而顾涵东却一脸复杂的坐在一旁,看着沙发上蹦蹦跳跳的两个孩子,眸色沉沉,“傅博年的孩子,你又带回来做什么?”   顾念在飞机上忙着处理工作,现在累的几乎眼皮都要睁不开了,只打了个哈欠,边往楼上走边说,“阿难,这个是舅舅……”   稍微想了想,感觉‘舅舅’这个称呼似乎和淦嗔的重叠了,担心孩子们难以区分,又特别交代了句,“大舅,阿难,和大舅玩会儿,一会儿你二舅就来了。”   她在回来的路上,给淦嗔打了个电话,淦嗔也比较想念阿难,只是手边好像有事要忙,所以得等会儿才能过来。   顾涵东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又迎着她的背影追问了句,“你把傅博年的孩子带过来,他知道吗?”   他真担心是顾念突然母爱泛滥,将这个小阿难给强行抱回来的!   顾念无力的望着他,只言,“过几天大叔会来接阿难的,具体的,等我睡醒了再说。”   她说完,就加快脚步上了楼。   顾涵东无奈的眸色更深也更沉,疑惑的眉心紧蹙,大叔又是谁?傅博年吗?   复杂的思绪归思绪,他再看向沙发上的两个小家伙,长得都白白净净的,小巧又可爱,不禁也心软了很多,朝着小阿难伸出了手,“来,来舅舅这边……”   阿难望着他,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然后甜甜的唤了声,“大舅!”   顾涵东抱着扑过来的小宝贝,因为他年纪上比淦嗔长一岁,所以大舅也实至名归,他搂着孩子正玩着,淦嗔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哎呦呦,看看这是谁呀?”淦嗔微笑着,远远地就朝着两个孩子展开了手臂,“这不是我日思夜想的小宝贝吗?”   阿难开心的也朝着他飞扑了过去,淦嗔抱着小家伙,各种举高高,哄着孩子咯咯直笑,旁边的海利有些吃醋着急,也慌忙扑向了淦嗔,他便将两个孩子,一个搂在怀里,一个放在了脖颈上,高大的身影,哄逗着两个小家伙。   一时间,这个满身气势的男人,霎时间恍若成了孩子王,陪孩子们玩了好一会儿,随着保姆那边做好了早餐,他才将两孩子交给了保姆。   淦嗔空闲下来后,也就注意到了顾涵东那阴冷寒彻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扫射着他,他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不禁才道,“怎么了?”   顾涵东靠坐着沙发,修长的双腿交叠,轻微动了动,用脚尖指了下淦嗔的西裤,“这是什么?”   淦嗔诧异的低眸,他穿着黑色的西裤,裤脚上有一大块湿了的痕迹,似是被什么液体沾染所致。   他似也瞬间就想到了什么,不禁扯唇淡然一笑,“没什么。”   这么多年来,淦嗔习惯性的很青睐黑色衣物,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血,染在上面时,黑色是最不容易彰显痕迹的。   顾涵东不禁剑眉就拧了起来,淦嗔这话骗别人或许可以,但可骗不了他,随之,他眸色上移,就落在了淦嗔的手背上,清隽修长的手指上,有几处破皮的殷红。   刹那间,顾涵东脸色就阴了下去,未说话就先一脚踢上了淦嗔的腿,气力极大,也令对方吃痛不小,“不是让你去打理餐饮吗?还做这些鸡鸣狗盗的,你拿我的话当放屁了?”   淦嗔疼的轻微俯身,怒意也顿时染满了轮廓,再抬眸时,眸底的戾色浓郁又分明,低冷的字音一字一顿,“关你什么事?”   他是去打理餐饮的,但顾氏这边一处餐厅的经理,竟然偷摸做假账,妄图卷钱跑路,他又岂能放置不管?!   所以说人啊,很难想象,这个刚刚还满脸微笑,目光柔和,哄着孩子们嬉闹玩乐的男人,而数个小时前,正用着何等凶残的方式,对待背叛的手下,这画面的逆转,让人不得不唏嘘。   一句‘管你什么事儿’极好的惹怒了顾涵东,他冷然的身形猛地起身,箭步上前的同时,单手也擒起了淦嗔的衣领,“我他妈是你哥,你说管我什么事儿?”   这句话,又登时将淦嗔堵的哑口无言。   他可以仗着月份上的差距,而逼着帝长川喊自己哥,但却无法改变顾涵东比他年长的事实。   淦嗔无措的扯唇冷笑,动手拨开了顾涵东桎梏的大手,“好,哥,你要是真想管,那就回去好好看看你都交给了我一堆什么烂摊子!”   顾涵东紧了下眉,关于顾氏餐饮这边,用烂摊子来形容,着实不为过,他下面产业太多,忙到了无暇分身,稍微出现几个蛀虫,也是很有可能的。   他轻微清了清嗓子,避开了这个话题不谈,耳畔又被餐厅那边两个孩子的嬉闹声吸引,顾涵东侧颜看了过去,同时也压低声问了句,“那个阿难是傅博年和沈念的儿子,那海利呢?念念和谁生的?”   淦嗔蓦然一怔,用一种疑惑又震惊的视线看向他,竟有这种诡异的思想,他也是佩服了。   “是那个什么大叔……傅晏的?”顾涵东问出了疑惑。   淦嗔愕然悚然,“什么?”   顾涵东看他这种反应,不禁心中的雾水更浓了,“不是吗?那是和谁生的?”   “是捡……”淦嗔差点就要脱口,却在关键时刻,才想起顾念的叮嘱,及时改了口,“反正不是傅晏的。”   说着,他就迈步去了餐厅。   顾涵东在后迈步跟着,又继续询问,“那是谁的?”   “就有这么个人了,你别问我了,还是问你亲妹妹去吧!”淦嗔极快甩锅,然后箭步奔向了两个孩子。   —   顾念补了几个小时的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手机中有淦嗔发来的微信息,还附带了几段视频,他带着海利和阿难去了游乐场,几个人一起游玩的画面,和谐又融洽。   将孩子交给淦嗔,顾念是放心的,所以只回了句‘好好玩’,然后冲澡洗漱,换身衣服就开车出门。   因为最近工作忙的都差不多了,分院的选址江硕也安排的很好,接下来就是各种施工和兴建了,还有新品的发布会,虽然还不能彻底清闲下来,但有件事,她也是一定要去办的。   她开车在路上时,手机就响了,她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虽然没存入通讯录,但这熟悉的号码,是谁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接起电话,她漠然的嗓音也直接道,“帝先生,有事请直说。”   “在开车?”帝长川清淡的嗓音低醇,字音划过唇舌,总有种酥麻的魅惑。   他的话似是让顾念想到了什么,她忙道,“嗯,我驾照的事儿,多谢帝先生了。”   险些因为上官妧的事儿,她驾照被吊销了,但因律师出具了不起诉证明,无需做任何重伤审定评估,驾照也自然就恢复了。   “真想谢我的话,可不能光用嘴上说说吧!”男人的声音蛊惑,鲜明的意欲颇浓。 第641章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帝先生如果没事,我就挂了。”   顾念说着,就真要挂断电话,而那边男人低沉的嗓音也极快袭来,“明晚七点,欣帝尔餐厅,一起吃个饭。”   话落,他那边就自动收了线,完全不给顾念拒绝或者异议的时间。   她无措的僵持了两秒,不禁深吸了口气,他还是老样子,霸道强势,一贯如此。   顾念驱车到了市卫生部,下车后直接上楼,敲开了部长办公室的门。   宋淑娟正在忙工作,看到进来的人是顾念,不禁也愣了下。   这几年,宋淑娟虽然将司氏的所有事宜都交给了司徒其,就连华人院长的职位也退了下来,但不可否认的,她本人在医界的影响与贡献,所以卫生部部长的身份,也一直出任着。   顾念进来落座,和她客套寒暄了一番后,宋淑娟就问,“是有什么事儿吧?”   她礼貌的微微一笑,才切入了此番的重点,“是有事,可能要麻烦到宋部长,那个……我想查询一个人。”   宋淑娟轻微点了点头,“你说,是谁?”   “傅晏。”顾念道出了名讳。   刹那间,宋淑娟面容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凝重不可小觑,她沉吟了几秒,才又问,“是傅家的那个傅晏吗?”   顾念点了点头,“就是他。”   宋淑娟眸色微沉了沉,又问,“那我能先问你一句,查这个人是为了什么吗?”   “这个……怎么说呢?”顾念并不是踌躇隐晦难以开口,而是想着合适的措辞,良久,才道,“因为一些原因,我和傅晏算是朋友,他的医术比较不错,而部长您也知道,我的中心医院正在扩建,预期多开几个分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聘用傅晏。”   因为是医疗单位,所以从业人员必须要有医师资格证,所以,她的本意,就是查清楚傅晏当年的一切,若是可以的话,恢复他医生的身份。   听完了她的一席话,宋淑娟下意识的就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并抬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才道,“这一幕,和当年多么的相似啊。”   当初,她也差不多是这样,力排众议,不顾任何人的劝阻,强行启用恢复了江硕的医生身份,并委以重任。   一个所有人都避如蛇蝎,并判定为‘有暴力倾向’的人,竟被顾念相中,一晃数年过去了,江硕的为人具体如何,早已用他的实际行动证实,随着研究所和中心医院的日益壮大,顾念也堪称伯乐,慧眼识珠,用人极佳。   所以,谈及此事时,宋淑娟也是有些顾虑的,想劝阻几句,但又感觉可能不太合适。   她反复的做了一番内心挣扎,才再看向了顾念,“其实呢,我们两家的交情,也这么多年了,工作归工作,私下里你比阿其还要小,算是我女儿也差不多的。”   “还有啊,五年前,阿姨也一时……”宋淑娟有些说不下去,毕竟当年那件事,她做的也确实有够极端,面容尴尬又有些为难,权衡再三,才继续说,“很多问题上,阿姨算是对不起你,也欠了你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不管任何事,只要你开口,阿姨能帮的,一定绝无二话。”   这是前提,也是铺垫。   顾念早已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所以不言不语,默默的往下听。   果然,宋淑娟话音一转,又道,“不过,在傅晏这件事上,阿姨真的要说一句,顾念啊,别蹚这趟浑水,也别管这件事,就算他和你是朋友,不管私交关系如何,但这件事,真的不是你该管的。”   顾念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懵的疑惑接连,“可是,为什么呢?”   很多人都和她说别管这件事,顾涵东说过,淦嗔也说过,包括傅晏本人,也话里话外的表达过。   宋淑娟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差不多是十五年前了,这件事当初闹得很大,所以无需翻阅资料,我都能告诉你,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D市那边发生了两起爆炸案,第一次死亡五人,皆是傅晏的学生,第二次死了六人,皆是院方的股东,和出资人的一个儿子,十一条人命啊,傅家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关系,一次又一次出面抚平那些家属,花了最少也有几十亿了,才稍微换来了家属们不起诉,让傅晏免去了牢狱之灾。”   “只是吊销了他的医师资格证,并在国内业内终身不予录用,这一点点的处罚,和那十一条人命相比,太轻了吧!”   宋淑娟说道这里,目光中也泛起了寒意,“而你现在只因看到了傅晏的医术,就想恢复他医生身份,重新启用,那你有想过那十一个亡故人的感受,和他们家属的心情了吗?”   顾念彻底沉默了,好看的美眸敛下,浓密纤长的睫毛不禁也隐隐微颤。   “还有,无可厚非的,傅晏这个人,确实是医术了得,我也是医生,这辈子也见过无数的医界奇才,但没有一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宋淑娟完全是实话实说,并非吹嘘和奉承,“他本人的天赋极高,又有着超越普通人的智商,完全过目不忘,短短几年时间,二十多岁时,就已经有了终身教授的头衔和身份,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导师,还可以亲自教授学生,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是个人才,但那件事已经过去十五年了,他本人也接受了这个事实,顾念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顾念听着宋淑娟说了很多,也欣然的点头表示明了,却在临走时,还是拜托她调取了有关傅晏的所有资料,带回去详细考证。   从这里离开时,顾念一上车就将电话打给了江硕。   “院长,我正想着给您打电话呢!”江硕忙说,“您之前让我查傅晏先生的事儿,我查到了很多,资料都给您发过去了,十五年前那件事,确实影响很大,但起因并不都在傅先生身上,他本人也是受害者之一。”   “好,我知道了。”顾念简单应答,挂了电话,开车找了个僻静点的路段,靠边停下,就翻开了手边的资料。   将从宋淑娟那边调出的资料,和江硕发来的对比,出入不大,可以从这些文件上,直观的判定,十五年前两起爆炸案,皆和傅晏有关。   他既是受害者,也是施加者。   事情原为具体怎样,顾念暂时不得而知,只是那十一位遇害者,光从人数上,着实是吓了她一跳。   可那又能如何呢?   她和傅晏接触了五年,相处了这么久,如果真是丧心病狂的禽兽话,又岂能装腔作势伪装这么久?   除非调查最终真相果然如此,否则,别人不管再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事实如何,她要自己去查明。 第642章 你爸爸被放鸽子了!   转天,晚上六点多,欣帝尔餐厅楼上卡座内。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位坐餐椅之上,帝墨轩不断的低头整理着脖颈下的小领结,有些嫌弃似的反复动手揪拽着,扬起小脸望向对面的男人,“爸爸,这么穿真的好嘛?”   “我怎么觉得好别扭呢?妈妈见到了,会高兴嘛?”   帝墨轩还很小,所以真的很不适应穿西装,这样中规中矩的,着实令他浑身都不自在。   帝长川望着儿子轻然一笑,“小傻瓜,你不管穿什么,妈妈见了都会高兴的。”   “真的嘛?”帝墨轩眨巴着大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眸中熠熠散着光芒,“我真的就要见到妈妈了吗?”   “那以后妈妈会给我做爱心便当,会带我去游乐场?会陪我开家长会?”   听着孩子一大堆的问题,帝长川轻微皱了下眉,一一解答,“你妈妈的厨艺特别棒,爱心便当是肯定的,游乐场也会带你去的啊,至于家长会……”   他拉长了声音,动手捏了儿子的小鼻子,“我给你开家长会不满意吗?”   “这个……”帝墨轩也学着他的样子拉长了声线,有些嫌弃似的撇了撇小嘴巴,“还好了,凑合吧!”   帝长川,“……”   孩子不会告诉他,每次幼儿园开家长会,他和洛城夕两人都会出席,本来是一场好好的家长会,但随着他们两人的出现,瞬间气氛压抑又诡谲,老师们都不住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甚至私下里,老师们还问轩轩和圆圆,不可以开家长会时,叫妈妈出席吗?   孩子们能怎么回答?!   所以想到这里,帝墨轩也不禁唉声长叹了口气,然后滑下椅子,来到帝长川身边,拨开他手腕的衬衫,看着上面的腕表时间,“妈妈怎么还不来呢?”   帝长川揉了揉孩子的小脑袋,将他搂进了自己怀中,“妈妈一会儿就来了,别急。”   就这样,两人耐心的等着,但时间一分一秒,从预定的七点,一直等到了八点多。   最后,帝长川实在担心儿子会饿,就先将他喂饱了,然后自己也看了看时间,无奈的俊颜彻底暗了。   “妈妈是不是放你鸽子了?”帝墨轩两手托腮,笑盈盈的问了句。   帝长川气结的扫了儿子一眼,“哪有,妈妈肯定在忙……”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哄了哄孩子,然后便结账带儿子回去。   下楼时,正好和应酬结束的盛少琛不期而遇,轩轩一见他,就笑嘻嘻的扑了过去,“盛叔叔!”   盛少琛也特别喜欢这孩子,急忙俯身将他一把就抱了起来,“哎呦,我的小轩轩,又吃胖了!”   轩轩确实比较胖,明明和圆圆是双胞胎,但体重这方面,着实都要赶超圆圆两倍不止了。   盛少琛抱着这孩子也有些费力,不得不将他放下了,俯身揉着孩子的小脑袋,“是不是该减肥了?不然太胖了,以后可没有女孩子喜欢呦!”   “不要,我还小呢,不想要女朋友!”帝墨轩搂着盛少琛的胳膊,古灵精怪的压低声,“才不要像我老爸那样,都哄不好妈妈,害的我要陪他一起被妈妈放鸽子。”   盛少琛听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忍不住勾唇浅笑,然后顺着孩子的目光看向旁侧一脸阴沉的男人,调侃了句,“看来,你老爸是真可怜啊,不仅被你妈妈嫌弃,还被鸽了呢!”   帝长川染满阴霾的冷眸扫了他一眼,“盛氏现在这么已经这么清闲了吗?”   他说着,就将儿子领了过来。   盛少琛笑吟吟的慢慢倾直身形,饶有兴趣的眸光微深,似是想到了什么,也深吸了口气,“不过貌似我现在也不是能取笑你的时候啊!”   帝长川被顾念不理不睬,他也同样被乔珊珊嫌弃了,几乎相径的处境,又何苦五十步笑百步呢。   盛少琛和他们一起下了楼,踏出餐厅,看着帝长川领着儿子一大一小的两抹背影,他眸色也黯了下去。   如果晨曦当年没丢的话,是不是现在也会如此呢?   —   另一边。   顾念并非真心有意放帝长川鸽子的,准确来说,她是将今晚吃饭的事儿,忙忘了。   而今晚,她在雅顿也有一场饭局,虽然这类应酬,她不喜参与,但奈何这几人都是海总的朋友,初来乍到就给她投了一大笔钱,工作和人情都混在了一起,她不出面话,也着实不太像话。   这边的应酬结束后,她因饮了几杯酒,虽还未醉,但也有些头晕晕的,想着驱车回家,却收到了苏云韵的消息。   “我好像看到傅予珩了,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来柒旗吧!”   看着苏云韵发来的消息,顾念思虑了下,到底让江硕驱车送她去了柒旗。   满载人群喧闹的大厅,顾念穿过舞池,在吧台附近就见到了苏云韵,她身边坐着年轻的女孩子,喝了很多酒,醉意朦胧的趴在吧台上,似是失恋了,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苏云韵一边安抚着朋友,一边和顾念说,“我也没太看清楚,只觉得侧颜很像,你上楼去206包厢看看吧!”   顾念应了下,便越过人群上了楼。   她到的时候,206包厢的客人似刚走,只有几个服务生正在打扫,她又在走廊上找寻了两圈,也没见到什么傅予珩的身影,自己也略微有些醉意,正想着回去时,旁侧一道声音,就窜入了耳畔。   “又喝酒了?”   她寻声转过身,就看到了已经走到近前的顾涵东,他伸手抚着她,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试了试她额头温度,确定没发烧,才说,“没什么酒量,还总喝什么酒?应酬的话,就让江硕喝啊!”   顾念轻微一笑,“那我先回去了,哥,你玩吧!”   顾涵东眉心一沉,“我玩什么玩?正四处找你呢,跟我来。”   他说着,也不理会顾念是否愿意,就挽着她的手臂,拉着她去了旁侧,走廊上客人往来络绎,还有楼下嘈杂的声响,震耳欲聋,着实不太适合谈话。   顾涵东思量了下,便拉着她进了一边的包厢。   偌大的房间内,早已坐满了人,首先跃入顾念视线的,就是长形沙发上,周身矜贵清隽幽冷的男人,那熟悉的眉眼,俊逸的轮廓,清寒的眸线暗沉,在烟气沉沉的包厢内,永远那样突兀又特立独行。   刹那间,帝长川的视线也和她的撞上,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没说什么。   顾涵东并未理会这些,只是拉着她过去,按着她的肩膀坐在了一侧沙发上,然后才说,“你也太忙了,我现在都找不到你人了!”   顾念因为饮酒,此时头蒙蒙的,只是抬手揉着太阳穴,并言,“有事吗?没事话,哥,我先回去了……”   一听她要走,顾涵东下意识的身形就拦住了她,随后幽沉的目光就看向了那边正在和小姑娘饮酒的淦嗔身上,刻意的清了清嗓子。   淦嗔视线扫来这边,霎时就明白了一切,便直接避开了身边的小美女,三两句话将小姑娘哄走了,他才道,“怎么了?”   顾涵东眸色一沉,“你和她说吧!我不管说什么,她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第643章 你喜欢他?   顾念没理会旁侧顾涵东那阴郁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俊颜,自己感觉有些口渴,看着茶几桌上的饮品,伸手随意端了一杯。   眼看一杯鸡尾酒她正要端起,却被旁侧帝长川大手一把拦下了,他从另一边拿了一杯苏打水,塞进了她手中,“喝这个。”   当他面还喝酒,真以为他是空气了?!   顾念没理会,端起苏打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因为加了冰,所以口感微凉,一瞬间,她也觉得脑中的浑噩清醒了些,再抬眸一扫周遭,才注意到包厢内不仅有帝长川和淦嗔,那边还坐着盛少琛和宋子良,以及好久未曾露面的陆少和林少等人。   男男女女的,最少也有十几个人了。   她不禁紧了紧眉,感觉这场合,这氛围,着实不太适合谈话,再度想起身离去,却又被顾涵东颀长的身形一下拦住了。   他低眸看着她,“这次不说了,下次再见到你,不定又是多少天以后了!”   这段时间,他无数次的想找顾念和她单独谈谈,但哪里有时间?   她出差四处奔走就去了半个多月,刚回来,先是补眠,然后又忙的不亦乐乎,包括昨晚她都是在办公室睡的。   顾涵东说完,视线又递向了淦嗔,示意让他快点说话。   淦嗔却倾身靠向了沙发,修长的双腿优雅的搭在了茶几上,酝酿了一会儿,才言,“顾念啊,你说我们相处这么久以来,我骗过你,或者利用,伤害过你吗?”   言犹在耳。   顾念无需考虑,就知道这是要开始陈词大调的节奏,下意识抗拒之色就在眸中染了起来,近乎讶异的看向了他。   她虽没说什么,但眸光中意思鲜明,这里不适合谈话,这场合,还有这么多人在场,突然说这些,太不合时宜了吧!   但淦嗔明显不在乎这些,继续言,“换句话说,我待你怎么样?”   顾念无力的低下了头,轻微的唉声叹了口气,这么多人在场,她不可能不给淦嗔留面子,所以配合性的连连点头,“哥待我很好啊,怎么了吗?”   “那你能听我一次吗?”淦嗔反问。   顾念都有些无语了,强忍着心里的小脾气,尽力维持一个美好又粲然的微笑,还诺诺的低了低头,“当然了,哥,你说。”   淦嗔慢慢的吐了个烟圈,透过烟气的眸光深邃,又暗沉,“那这次,能不能别管傅晏的破事了?”   顾念蓦然就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淦嗔和顾涵东如此煞费苦心,兜兜转转,到底还是绕回了这个话题上。   “你收留并养大了傅家的孩子,已经等于是傅家的恩人了,不只是傅博年,包括傅晏都会对你感恩戴德的,这样就很好了,至于其他的,咱别再掺和了,嗯?”淦嗔也是放缓了语气,俨然一副好话好说的架势,而且眸中那丝宠溺的疼惜,也是有目共睹的。   顾涵东也侧身坐在了顾念旁边,低眸看着她,“听这一次话,其他的,我们都不会干涉你,念念,不行吗?”   顾念哂笑连连,也乖乖的连连点头,“OK,我听话,不管。”   她道了他们最想听的话,但看着她如此痛快的应答,和那闪烁不定的美眸,顾涵东和淦嗔彼此面面相觑,纷纷面容就沉了下去。   此时的顾念,说的话,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他们又怎可能放心!   她也看出了两人还未死心的架势,趁着他们还未开口,马上又道,“那个,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不再给他们任何机会,直接起身,绕过顾涵东后,径直闪人出了包厢。   而包厢内,顾涵东一筹莫展的俊颜就睨向了帝长川,一个眼色,彼此心领神会。   半晌,看着帝长川起身向外,淦嗔刚要说话,就被顾涵东登时封堵,“阿嗔啊,我和你说个事……”   —   外面,夜色微凉。   顾念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站在路边准备找寻计程车,之前是江硕送她来的,因为跟着自己忙了一整天,她便让江硕早点回去休息了。   可能是运气有些不太好,她等了一会儿,每一辆途径的计程车,都满载了乘客。   她怏怏的低头想着刚刚的一幕,不禁都觉得好笑。   顾涵东竟为了劝她,和淦嗔统一战线了,估计她若不及时打断,不知道他们又会想出什么话语来苦劝她呢!   这两个哥啊,有的时候,和两个爹差不多少……   她正想着,后方一道沉冷的男声,也在此时缓缓袭来,“你喜欢他?”   顾念微怔,以为是路人之间的言谈,便也没上心,却倏然间,后方一道阴影直接覆上了她,稍微侧颜,就看到了帝长川高大的身形,和她并肩站立。   帝长川侧颜低下眼眸,沉沉的眸线,深邃如海,波澜涌动,“你喜欢那个姓傅的?”   顾念眉心一紧,“谁?傅博年?还是傅晏?”   “后者。”他纠正了一下。   她慢慢的微点了下头,佯装思虑般的美眸轻沉,“你说的是大叔啊,喜欢?或许吧!”   帝长川反而勾唇就笑了,抬手就将她拢入了怀中,并顺势另只手也端起了她的脸颊,“真喜欢?想嫁给他,和他结婚过日子,一起生孩子?”   他话音轻微一顿,眸色也跟着轻微浅眯,“还是说,海利就是你们一起生的?”   顾念几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荒谬的嗤声一笑,却在感知到了什么后,又连忙说,“嗯,你还真是说对了!”   “我就是喜欢他啊,还想嫁给他呢,反正我和他都生了海利,再多生几个,也不为过的,对吧?”   顾念说着,面容漠然的拨开了他的手,并后退从他怀中分离,“不过,这些好似和帝先生并无关系吧?”   帝长川静默的望着她,深眸凝着她闪烁的大眼睛,再脱口的话语,笃定又掷地有声,“骗人。”   “你每次说谎时,眼神都是这样。”他淡淡的,“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刹那间,顾念脸色就暗了下去,不自觉的攥着包包的手指,也收紧了起来。   “不过无所谓了。”帝长川迈步走向她,不在乎她眼底的那丝厌烦,而再度伸手将她重新捞入了怀中,大手宛若钢铁,紧紧地,令她难以撼动,“喜欢上别人,那是你的事儿,能否让你重新喜欢上我,是我的事儿。”   他低哑的烟嗓宛若带了魔力,气定神闲,又信心十足。   林凛及时开车过来,随着劳斯莱斯靠边停下,帝长川也展臂拉开了后车门,侧身搂过她,“先上车,和你说点事。”   顾念浑噩诧然,本想抗议的,但奈何帝长川太过强势,丝毫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时间,就直接将她塞上了车。   他也从另一边坐上来,却没示意林凛开车,而是饶有兴趣的侧过身,宛若深海的眼眸,深邃的凝向她,“知道吗?今晚你让轩轩很不失望。”   顾念猛然一愣,“什么?”   她疑惑的目光落向男人的深眸,努力绞尽脑汁,竟忽然想起了他昨天邀约的电话,要今晚一起吃饭,莫非他带了儿子……   帝长川看出了她猜到后,高大的身形也缓缓的覆向了她,顾念愕然讶异,车内逼仄又狭小,让她只能不住的身形往后,最终到了退无可退,才听他说,“儿子很想你,我也是,你说怎么办呢?” 第644章 他哪儿好了?   儿子。   简单的两个字,却刺痛了顾念的耳膜,颠覆了她的思维。   纵使她可以无牵无挂的舍弃一切,却无法违背已然身为人母,对两个儿子的迫切思念之情。   她愣了几秒,浓密的眼睫轻微颤动,说出的话音也有些不稳,“轩轩……这样,我明天过去接他,抽时间好好陪陪儿子……”   顾念不自然的腔调染满复杂,话说完了,又感觉不妥,所以附加了句,“可以让儿子单独和我生活几天吗?”   帝墨轩的抚养权在帝长川手中,而且这孩子,几乎都是他一手带到现在的,虽然她是亲生母亲毋庸置疑,但此时此刻,征询他的意见,也是有必要的。   帝长川俊颜微黯,浓眸深许的望着她,沉沉的,也深深的,像海似潭,揣摩不透,也猜测不出,他只是这样注视于她,良久,薄唇微动,才有了言语的意思,只是道出口的话音,又颇冷了些许,“只是这样?”   顾念有一丝发懵,还未反应,男人就微微俯下身,带着强势的掠取和霸道的侵略,直接将她压在了他与座椅的狭小逼仄空间之内。   彼此气息的纠缠,霎时如燃起的烈火,暧昧缱绻轰然临至,两人咫尺之间,顾念稍微抬下头,便能亲上他的唇。   顾念诧异惊愕,大脑也似一时间被彻底放空,而心下的某处,竟鬼使神差的‘砰,砰’狂跳了起来,她尴尬又羞涩,愤然的咬着下唇,恼怒的声音磕磕绊绊,“你,你要干什么?起来……”   帝长川却身形不动声色,反而修长如葱如玉的大手还顺势抚起了她的下颚,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从而唇沿紧凑上自己的,他是真的没做什么,但故意的用这样的近距离,吐息淡道,“跟我回家吧!”   “轩轩明早醒来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他说着话,另只手也握上了她的小手,十指相扣,“怎么样?”   他故意加重字词,每一字一句的道出,都凑在她唇边,低哑的气息混合着她的清淡馥郁,杂糅展尽,引人冲动。   顾念惊愕的眉心一凛,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彼此这个姿势,如此极近的距离,如果她开口,等同于和他亲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   她虽然没说话,但那写满愠怒的目光,意思也极其鲜明,她不同意,也非常拒绝!   帝长川深眸睨着近在眼前的她,低声浅笑,流连的手指摩挲着她脸颊细嫩的肌肤,“怎么?还怕我?”   见她气鼓鼓的小样子,他笑的更深了,“放心,我不碰你,你和儿子一起睡,如何?”   顾念愤懑的眯起了眼睛,他这话,骗鬼去吧!   她要是真相信他会无所作为,那她就是真比傻子还傻了,她懒得再让他这样‘占便宜’下去,奋力的挣扎,可男人颀长的身形宛若高山,孔武的双臂也似铁钳,根本令她无法撼动。   两人争执相持不下,忽然,‘叩叩叩’的响声及时响起。   顾念身旁的车窗,此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声音不算很大,但却精准的打断了帝长川的好兴致。   他轻微一愣的间隙,顾念也趁机卯足全力推开他,并转手就打开了后车门,还未下车,就被外面男人伸来的长臂扣上了细腕,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外力一把拉拽了出去。   “多晚了?怎么不回家?”淦嗔低沉的嗓音而起,下意识的将顾念拢入怀中,护在了身后,然后凛然的眸光,满载不耐的往车内扫了一眼。   顾念羞红的脸颊似有火在烧,尴尬的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淦嗔没过度关注她的脸色任何,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声线柔了几分,“我的车在那边,先去车上等我。”   他说着,也将车钥匙塞给了她,顾念轻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向了远处路边停着的悍马。   随后,这边淦嗔也俯身上了劳斯莱斯,侧过身形,冷眸上一眼下一眼的扫量着近旁的帝长川,一丝不屑的冷笑,随之就在唇边衍起,“还不死心,没事纠缠我妹做什么?”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早已阴寒似冰,堆满的冰霜也在眸底凝聚,几分厉色,几分戾意。   虽没说什么,但那周身泻出的冷气,也着实将周遭空气瞬间骤降。   淦嗔却丝毫不在意这些,仍旧目光不桀的迎着他,“你懂不懂什么叫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往后离我妹远点!”   他说着,侧过身就要下车。   而殊不知,这几句话,也深深的震痛了帝长川的耳膜,就连前方驾驶位上坐着的林凛,都讶异不小,竟然说他们帝总是癞蛤蟆?这是什么比喻!   帝长川深眸顿时就扫向了他,出声低道,“淦嗔,她不仅是你表妹,也是我孩子的母亲,就算我们离婚了,但她也是我前妻。”   话音稍微一顿,他又接连再道,“前妻同样是妻,一样是我的女人!”   淦嗔身形轻微一顿,没做停留径直下了车,然后俯身低眸看向车内的男人,皱眉道,“哪儿那么多废话,我只知道你伤害过她,现在又离婚了,以后就少招惹她!”   随后,他又补充了句,“关于孩子,明天我去接轩轩,你往后少拿孩子说事儿!”   说完,淦嗔直接倾身,大手扶着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自己也转身走向了悍马。   帝长川愤然的面容彻底黯下,面无表情的抬手一把就扯开了领带,说不出来的一腔无处安放的冷怒,无处宣泄。   他思量了几秒,随之就对前方的林凛吩咐了句,“明天安排李副总再去收购一些饭店餐饮之类的,然后全交给他打理!”   林凛连连点头应声,同时,心里也不禁暗忖感叹,淦嗔护着顾念是出于表哥的责任,但他同样也是帝长川的亲堂哥啊,这层关系,就一点都不念及了?   果然,这关系纠葛到一定程度后,着实还真令人难以言喻。   —   淦嗔开车载着顾念回了水月湾,一路上,他就说,“我明天去接轩轩过来,你们母子好好聚一聚,多哄哄孩子,让他往后就留下来,别再回去了!”   因为轩轩已经长大了一些,如果涉及到抚养权问题时,就算对峙公堂上,法官也会询问孩子的意见的,所以,只要顾念私下里和孩子搞好关系,一切都不会难办。   “还有那个圆圆,等洛城夕回来了,再想办法把孩子抚养权拿回来,两个儿子都接回来,往后和这几个男人,少联系,少纠缠!”   淦嗔越说越气,一想到五年前顾念的那场绑架案,如果帝长川稍微以她为重一些,她至于会受那么重的伤吗?   他不慎开了一枪,却殊不知,那一枪,险些就要了顾念一条命!   淦嗔侧颜扫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的抬手在她头上使劲一揉,故意将她的长发揉的乱七八糟的,“你挑男人也没什么眼光啊,选谁不好,偏偏选帝长川,还有之前那个洛城夕,他们完全就是一类人,到底哪里好了?”   顾念无奈的拨开他的大手,歪头倚靠着车窗,长吁短叹,一言不发。   淦嗔望着她眯了眯眼睛,“行了,往后哥给你选,绝对给你找个好的,不让你受半点委屈,还宠你上天的那种……”   他顿了下,急忙补充附加,“但傅晏除外,他不行,绝对不行!” 第645章 我帮你!   几乎一路上,顾念都静默的一言不发,全程听着淦嗔的宛若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   她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却不曾想,一回到水月湾,她这边刚想上楼,那边顾涵东竟直接拦下了她,“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件事,不是在开玩笑,顾念,傅晏的事,你真的别再插手了!”   顾涵东一提起这件事,淦嗔也马上在后面开始了补充。   如此一来,两人几乎一言一语,一搭一唱的,竟出奇的兄弟齐心,默契惊叹。   顾念听着他们这样不停的游说着,莫名就觉得头更疼了,她不断的抬手搓揉着眉心,好久,才找到了一个开口的机会,不得不说,“我的两个哥哥们,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嘴碎了?难怪都找不到女朋友。”   顾涵东和淦嗔一时间彼此凝视,纷纷无语。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自己会看着办的,就别再说了,OK?”   说完,她就直接上了楼,因为两个孩子都睡下了,她也不好再惊动孩子们,便一个人回了房间休息。   而楼下,顾涵东也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点了支烟,斜身倚着吧台,“看来,这件事念念是非管不可了!”   他太了解顾念的性子,纵使他和淦嗔再苦口婆心,但她认准的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   也不知道该夸她执着,还是该说她倔强。   淦嗔诧然的眉心狠厉一拧,烦闷的单手启开听装啤酒,灌了几口,然后仰头靠在了沙发上,“那就是引火烧身,看来,和傅家开战也是必不可少了!”   “那都是小事,就怕因此毁了她自己啊,这个丫头,怎么就油盐不进呢?”顾涵东深深的吸了口烟,浓眸也跟着沉了下去。   淦嗔靠在沙发上,斜身朝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对了,你能不能别没事给帝长川制造机会?没事让他总勾搭顾念做什么?”   稍微一顿,他又言,“你是忘了他当初都对顾念做了什么吗?”   提及此事,顾涵东冷眸当即一黯,随之就灭了手中的烟,“那你呢?五年前绑走念念的人,是你吧!”   一句话,登时将淦嗔噎的哑口无言了。   他面容略显尴尬的沉吟了下,才说,“我是绑走了她,但我也没伤到她啊,是帝长川那一枪,差点要了顾念的命,是他那个宝贝前女友上官妧,开车撞的顾念差点终身残疾!”   对此,顾涵东就沉默了。   “我话扔在这里,如果你真是为了顾念好,那往后就少帮帝长川,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淦嗔脾气本就不好,此时也霍然起身,面容骇厉的阴云密布。   他径直走向玄关,走了几步,似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步子,接着脚跟一转,脸色森冷肃寒,“还有那个洛城夕,和什么司徒其的,都让他们滚远点,根本就配不上她,还一个个不死心,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什么东西!”   顾涵东俊颜漾出几分无语,有心想说点什么,但淦嗔也没再给机会,直接就走了,他轻微仰头朝着楼上卧房方向深深的睨了一眼,不禁也唉声叹了口气。   淦嗔没住在水月湾,也没再像以前那样长期入住酒店,而是选择早早的就回了帝豪苑居住。   几乎每天都会回来,睡前还会陪着潘秀玉聊会天,哄着奶奶睡下了,自己才会回房。   如此一来,老太太对这个大孙子更是格外的疼惜宠溺,不管他说什么,老人都会一口应下。   今晚他回来后,也照旧陪着潘秀玉聊天,老人挽着他的手,越看这个孙子越欣喜,“阿嗔啊,把名字改回来吧!这段时间竟打理帝氏和顾氏的餐饮业了,累不累啊?”   稍微顿了下,老人又言,“如果不喜欢打理这些,那就别管了,想做什么,和奶奶说,需要资金的话,奶奶给你,五十亿够不够?”   老人说着,便轻微侧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两张银行卡和一个小锦盒,“这里有两百亿,这里有五十亿,都给你了,这个盒子里是个玉镯,咱们帝家祖传的,本是一对的,一只在你弟弟长川那边,这只奶奶给你,往后给你媳妇戴。”   淦嗔低头微笑,“这些我暂时不用,奶奶您替我收着吧!”   潘秀玉没和他执拗这些,又拉着他的手喟然长叹,“你弟弟虽然现在没再婚,但好歹也有了两个儿子,阿嗔啊,别怪奶奶啰嗦,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结婚了……”   淦嗔闻言只是尴尬的轻微一笑,扶着老人的手臂,“奶奶,我还不急呢,不过您不觉得长川应该尽早再婚吗?毕竟,他现在是咱们帝家集团的总裁,身份地位都不错,如果长期单身的话,万一哪天弄出什么绯闻之类的,是不是就不太好了?”   潘秀玉目光沉了沉,仔细斟酌一番,“也对,那明后天奶奶让金秘书帮着看看,选个合适的,让长川去相亲试试。”   淦嗔马上露出了粲然的微笑,“奶奶您真善解人意,到时候您再好好劝劝长川,让他尽早结婚吧!”   “好,奶奶听你的。”潘秀玉拍着他的手,笑容慈爱可亲。   —   转天,顾念起床梳洗后,一出房间,就在走廊上遇到了顾涵东,她先是自然的唤了声‘哥’,便往楼下走,走了几步,似就想到了什么,又言,“对了,我今天要出差去D市,这两个孩子,麻烦哥了。”   顾涵东也轻微的点了下头,“没事。”   但这句话刚说完,他眸色就沉了,也下意识的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去D市做什么?别告诉我还是为了傅晏!”   顾念下意识不耐的眉心就紧了,也没说什么,就绕过他径直下了楼。   顾涵东跟在她身后,又问了几遍,仍旧未果,碰巧客厅里撞到了从外而来的淦嗔,幽深的眸线就睨了过去,两人心领神会,淦嗔也走向顾念,正要说什么,却被她及时截断了。   “都别说了。”顾念出声打断,“我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但是,傅晏曾不止一次的救过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他,那我现在就两种情况,要么早就已经死了,要么也是终身残疾。”   她永远不会忘记,绑架案后的三年多时间里,是傅晏一次又一次的为她手术,量身定制各种恢复方案,陪着她一点一点做复健,才将她这个残破又濒死之人,从死神手中硬生生拉了回来。   “他不仅救过我,这两年里,我和他在一起工作,他就等同于我的师傅差不多,这次的事儿,不管你们再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的。”   顾念早已主意已定,她认准的事情,没人可以动摇改变,一直以来,皆是如此。   唯独在当初自己与帝长川婚姻一事上,对父亲和哥哥妥协了,但最终的结果,又是怎样的?   顾涵东一时间说不下去了,脸色阴骇雾霭,沉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淦嗔的面容也好不到哪里去,无奈之下,他才急道,“你拿傅晏当老师了?”   他早怎么没想到这层关系呢?!   淦嗔眼看着顾念径直向外,急忙也跟了过去,“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顾念,你听我说……”   淦嗔一路尾随,直到两人相继走到外面庭院,竟一时间都愣住了。   帝长川颀长的身形就屹立在不远处,侧身倚着后方的车身,俊逸的轮廓出众,超强的气质凛然,一双狭长的凤眸在光线之下,微微浅眯,几分淡然,几分清隽。   顾念略微敛眸,对他视而不见,也对后方的淦嗔无视,直接避开两人往外,却在和帝长川错身的一瞬,被他反手扣住了细腕,“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跟我走吧,我帮你。” 第646章 到底是什么关系?   帝长川也没给顾念任何思量和反应的机会,直接侧身一把拉开后车门,随之就强行将她塞了进去。   顾念被他粗鲁的举动弄得一懵,跌进车中,也撞的七荤八素,刚想动怒,余光就注意到了车内的一道小身影。   帝墨轩穿着深色的小西装,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几分打量,几分胆怯。   “轩,轩轩?”顾念讶异出声。   帝墨轩动了动眼睛,还不等孩子有任何的反应,帝长川早已绕过去,从孩子这边拉开了车门,“叫妈妈。”   孩子明显很听他的话,下意识的转眸看着顾念,诺诺的叫了句,“妈妈。”   顾念心脏怦然似被什么击中,正想伸手将儿子抱过来,而帝长川大手却抚上了孩子的小手臂,拉拽着他就下了车。   转瞬,帝长川将儿子交给了走过来的淦嗔,“喏,我带她去趟D市,具体时间不定,这期间你帮我照顾下儿子,如果太忙了,就把轩轩送去帝豪苑。”   说着,他还俯身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乖乖听大伯的话,等爸爸和妈妈回来,好不好?”   帝墨轩都被他一系列的举动弄蒙了,后知后觉的才低了低头,乖乖的应了声,“好!”   帝长川倾身而起,深眸又看向了一脸无语的淦嗔,“毕竟也是你亲侄子,拜托了!”   话落,他便上了车,递了个眼色给林凛,林凛会意,发动车子缓缓起步,扬长而去,只留下了木讷的站在原地,一脸无措的淦嗔,他低头看了看帝墨轩,俯身将他一把抱了起来,“你爸爸这是在弄什么呢?”   竟当他面,就把他表妹‘掳’走了?!   真当他是吃素的了吗?   —   车子驶离水月湾后,就直奔了机场,私人停机坪,专属飞机直飞D市,刻不容缓。   他安排的似井井有序,但顾念却一路上好半晌才找回了思绪,接踵而来的愠怒,荡满心怀。   她一脸愤然的侧颜睨向旁侧的男人,恼羞成怒的让她怒火霍然冲冠,“帝长川,你在做什么?”   顾念好不容易见到了儿子,还不等母子说两句话,他就又让他们母子分开了!   帝长川低眸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似对她的怒意完全不在意,只是淡淡的道了句,“来日方长,等忙完了这件事,有的是时间让你陪儿子。”   “你……”顾念气的咬牙,思绪回笼,又想到了什么,“你刚说去D市?什么意思?”   她要出差的事情,应该几乎和他没多大关系与交集吧!   帝长川并未作答,只是随着车子抵达机场,见她仍旧是一副不情不愿,甚至还想抽身离开,才不得不说,“就当是顺路吧!你不正好也要去D市吗?”   顾念停下了脚步,也转回身,容颜满是无奈的紧着眉,“我是也要去,但这是我个人事情,应该与帝总无关吧?”   帝长川不怒反笑,幽深的凤眸凝聚万千,“那与傅晏是否有关呢?”   顾念身形轻微一顿,些许疑惑也在眸底染起。   “我这里有一些你不知道,却很想知道,还会对你接下来非常有帮助的资料,要不要确认一下?”他说着,犹如狩猎的猎人,深眸中带着蛰居的潜藏深意。   她不耐的抿着嘴巴,完全对这个男人,彻底无话可说了!   帝长川也不再等她,直接转身就朝着甬道走去,边走边说,“过来吧,资料都在我这里。”   顾念愤愤地咬着牙,如果等会儿她发现资料不对,或者都是一些她知晓的,她可不保证会不会发火踢他!   随着两人的相继登机,私人飞机也缓缓起飞,从A市到D市,也就几个小时的航程,不算长也不算短。   偌大的机舱极尽奢华,帝长川褪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浅白色的衬衫,领口松开,袖口微挽,透过舷窗的光线落在他钻石袖扣和腕表上,折射炫彩,五光十色。   顾念面容清冷,和他相对而坐,看着男人推到她近前的鸡尾酒,纹丝未动。   “不含酒精,喝吧。”他淡淡的。   她仍旧不理睬,只言,“资料,给我。”   帝长川纹丝未动,却在转瞬注意到顾念瞥向桌旁的一摞文件时,甚至还眼疾手快的一把抚住了文件,示意不让她乱动。   顾念用一种嫌弃的目光看向他,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小气了!   帝长川颇有兴趣的单手托腮,深眸定定的望着她,“先说一下,你和傅晏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念恍若触及到了一个荒谬又滑稽的话题,想也没想的眉心就蹙了起来,“什么关系,都和你无关吧?”   他顺着她的意思,轻微点了下头,“但和你接下来要办的事儿有关,而且还有很大的关系。”   “什么?”她诧然一惊,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她眸色微闪,看着男人眸底的笑意,就忍不住故意说,“喜欢他,深爱他,情侣的关系,帝先生满意了吗?满意的话,把资料给我!”   帝长川深凝着她,“都说了,你不会撒谎。”   若她和傅晏真是这种关系,她的反应又怎会如此直接,而顾涵东和淦嗔又怎会前拦后挡,不惜苦口婆心好话说尽的各种拦阻呢?   他也不想和她再绕关子下去,索性高大的身形向后,直接靠在了沙发上,动手抽出支烟,放在唇边点燃时,低沉的嗓音再溢,“你两个哥之所以不让你管这件事,是因为不仅涉及到了傅家,还牵连了十一条人命,以及傅晏本人的一些私事。”   “十五年前第一场‘事故’死亡的五位受害者,其中一位不仅是傅晏的学生,同时也是他女朋友,爆炸事故时,身怀有孕,好像已经八个多月了,即将临盆了,所以,不是十一位遇害者,还是十二位。”   顾念惊诧的呼吸猛然一窒,失神的恍惚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找回了思绪,“傅晏又过女朋友?”   还怀了身孕……   过往相处的一幕又一幕接连在顾念眼前浮现,难怪他会那么疼惜孩子,也难怪他会对阿难视如己出,难道是在这孩子身上,想到了曾经还未出生就过世的骨肉了吗?   帝长川望向她的眸光紧了紧,“你要是真想帮他,首先要调查清楚十五年前这两起爆炸案的真相,还要说服他本人,主动公开澄清自己并无精神疾病。”   十五年前,傅家为了免去绯闻和舆论纠缠,不惜花了几个亿弥补所有受害者家属,换取不起诉的同时,也聘请专家为傅晏做了‘精神分裂’的证明。   也因此,他被吊销了医师资格证,并在失去从医资格的同时,也被卫生部勒令终身不在国内聘用的处罚。   “当然了,他本人只要公开澄清了这些,那么,等待他的,也将是警方的抓捕,和未来几十年的牢狱生活。”   帝长川说着,从旁侧一落文件中抽出两份递给了她。   顾念接过,翻开后,霎时间就被里面的内容震惊了,几乎和帝长川说的竭尽相同,其中还包含了两起爆炸案的各种调查,以及傅晏本人的精神评估。   她大概看了看,便极快的抬眸睨向了他,“为什么告诉我这些,还帮我找资料,帝长川,你又有什么目的?” 第647章 请你做女伴如何?   帝长川单臂扶在桌上,就那样坦荡而又肆媚的望着她,嘴角沁了一丝笑,“想卖个人情给你,这个理由如何?”   “人情?”顾念蓦然微怔,似有些出乎意料,极快的美眸敛沉,面容上的笑意逐渐冷却,“那怕是要让帝先生失望了,这份人情,我不领。”   她淡淡的扫了眼面前的资料,又言,“这些东西,就算你不帮忙,我也能查到。”   说完,她便起了身,走了一步,又停下了。   顾念回眸瞥着桌上的文件,踌躇了几秒,到底还是伸手拿过,然后头也不回的径直去了睡眠舱。   帝长川静默的坐在那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底深邃了一些,嘴角也牵起了一丝似有似无魅惑邪肆的弧度。   几个小时的航行时间,顾念在睡眠舱休息,却也并未真的睡下,反而看着那些文件,反复翻阅。   十五年前,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   傅晏当初是医生,名声享誉全国,如果小姨在世的话,估计能从她那边打听到不少内部信息……   她思绪漫漫,眸光沉沉,其实,顾念也不是真的有心想干涉傅晏的事儿,怎么说呢?   欣赏傅晏的医术和能力,这点是真的,想帮他恢复医生身份,并为己所用也是真的,可排除这两点外,也有一丝私人的原因。   毕竟,五年前她重伤时,是傅晏救了她,又跟他一起从医这么久,从他身上也学到了不少,说傅晏是她老师,也并不为过。   但即便如此,这也属于个人是非恩怨,顾念一向不喜欢掺和他人私事,所以,也是有原则考量的。   可能也是顾涵东和淦嗔,一遍又一遍的游说提醒,说的越多,也稍微激起了她心里的逆反吧,才会多多少少的想要干涉其中了。   她放开手中的文件,仰身躺在了床上,现在考虑的再多也是无济于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顺其自然吧!   几个小时,弹指转瞬即逝。   飞机缓缓在D市机场降落,两人纷纷下机,从机场出来时,已经是下午接近黄昏了。   夕阳西下,晚霞耀眼。   “帝先生,谢谢你送我来这里。”顾念停下了脚步,淡淡的话音,出口平缓又疏离,“您请慢走,不送,再见了。”   说完,她就朝着路边远处的计程车走了过去,而后方男人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嗯,晚点晚宴上见吧。”   轻微间,顾念脚步就停下了,她有些懵懂的转回身,“什么晚宴?”   帝长川朝着路边早已等候多时的玛莎拉蒂走去,边走边说,“傅家私人晚宴,难道顾小姐没收到邀请?”   顾念沉默的垂下了眼眸,她没收到邀请,也从未听任何人提及过傅家晚宴一事。   不过,既是私人晚宴,那么,不对外通知也算实属正常。   只是……   她正思量犹豫着想说什么时,帝长川已经走到了车旁,轻微侧过身,幽深的俊颜睨向她,“要不我请你做女伴,如何?”   顾念微怔,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额……”   如果是平时,她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拒绝掉,别说私人宴会,就算是正常对外公开的晚宴,她都不屑一顾,也无暇分身,可此时,这是傅家的晚宴,深入其中,方能了解更多,为了傅晏,也为了阿难。   “顾小姐,能否有幸请你一起呢?”帝长川询问的话语再度传来,低醇的嗓音轻缓,却满载着不容质疑的强势。   她没在思忖下去,索性点了点头,“好啊,既然帝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就一起吧!”   顾念说着,也放弃了打车的念头,索性跟着他一起上了玛莎拉蒂。   他们先选了个酒店入住,稍作休息的同时,也有人为顾念送来了礼服,因为这是私人晚宴,所以不用穿的那么正式,只要衣冠得体即可。   当晚,六点左右,两人便驱车抵达了傅氏老宅,傅榆阁苑。   因为这一切都属于私人聚会饭局,所以很低调,不会有问询赶来的媒体记者,也不会有八卦娱记的偷拍采访,更不会有层出不穷的闪光灯凝聚,有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佣人管家,客气周到的相迎与问安,礼貌又周到。   傅榆阁苑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堪称绝对奢华的顶级城堡形别墅,一楼越过玄关,偌大的大厅,至少也有数百平,布置华美,设计精良。   而到场的,也大体上都是平日里与傅氏关系极好的世交亲朋,客人并不算少,宾朋满座,谈笑晏晏。   而远远地,顾念就率先的看到了幼小的阿难,此时被傅博年的母亲白雅芝抱在怀中,炫耀一般的搂着孩子,和周遭的亲朋们谈笑。   “这次的晚宴,是为了孩子办的。”帝长川低沉的嗓音在侧,轻轻晕染,同时也从佣人托盘里拿了一杯果汁,递给了她,自己则拿了一杯鸡尾酒,轻啜了几口。   顾念了然的轻点了下头,只是有些让她意想不到的,傅博年什么时候把阿难从A市又接回来了?   她视线复杂,一扫全场,也没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不免有些落寞,耳旁帝长川的声音再度响起,“在找傅晏?”   顾念微惊的抬起了眸,正好和男人幽深的眼瞳相撞,捕捉到了他眸底的隐晦,旋即,就被他长臂拢入了怀中,再言,“他的身份不适合在这里露面,真想找他,等会儿上楼吧。”   她一怔,短暂的讶异很快消失敛褪,像傅氏这样的豪门家族,忌讳私生子也是理所当然,所以,傅晏身份敏感,类似的场合不易出席,她也能理解。   “妈妈!”   倏然,一道奶声奶气的小声音由远及近,及时的惊扰了顾念的思绪。   她循声望去,就看到白雅芝怀中的小宝宝,此刻正满载笑颜的朝着她挥手,不过须臾,阿难就挣扎着要扑向她。   白雅芝尴尬的望着周围众人,不得不解释了句,“这孩子前几年都是跟着顾小姐的,所以习惯了,管她叫妈妈。”   众人纷纷心领神会,也很识趣的便散开了。   白雅芝这才抽出空抱着孩子走向了顾念,阿难平日里和她很亲,此刻也不例外,一见到她,就马上飞扑到了顾念怀中,嘴里还喊着,“妈妈,亲亲……”   顾念微笑的抱着孩子,亲了亲他白净的小脸颊,柔声的哄了哄他。   白雅芝看着这一幕,慢慢的,视线就在顾念和帝长川身上逡巡扫量,良久,才适时的开了口,“顾小姐。”   “傅阿姨。”顾念轻声回应,语气客气又不失礼貌。   白雅芝眸色染笑的望着她,“因为有阿难这层关系,所以,接下来我的话如果冒昧的话,还请顾小姐海涵见谅。”   顾念美眸微闪,却只言,“您请说。”   “请问,您和帝总现在是什么关系呢?”白雅芝首当其冲,直击重点,丝毫没有缓冲,也没有给人思量反应的时间。   稍微顿了下,白雅芝又再道,“听说两位是已经离婚了,那么,现在是有意和好复婚呢?还是……” 第648章 和你抢女人吗?   白雅芝拉长的声线中,顾念惊愕又诧然,她没想过对方会如此直接的问出这些,一时间,多少有些无所适应。   “阿姨,这貌似好像是我的私人事情,与今晚的宴会,并无多大的关系吧?”她用极其委婉的话语,表明了对方的冒昧。   白雅芝也微微一笑,再度出口的话语,更加语出惊人,“可我有意请顾小姐做我的儿媳妇啊。”   顾念浑噩的思绪当即怔住了,尴尬的眨了眨眼睛,“什,什么?”   白雅芝笑着上前,挽起了她的手,还顺势摸了摸顾念怀中的小宝宝,“怎么说呢?阿难一直拿你当做母亲,有很多孩子这方面的考虑吧,其次就是,我本人比较欣赏喜欢顾小姐。”   “如果你能和博年有这个缘分,那既能成为阿难真正意义上的母亲,我也会很高兴的,顾小姐,不如考虑一下吧!”   顾念惊愕的完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白雅芝这是直接挑明了,要替自己的儿子保媒了!   旁侧帝长川冷峻的面色微沉,嘴角那丝浅然的淡笑也渐次变冷,就连眸色也阴鸷了些许,他动唇正要说什么,却被小阿难抢了先。   “妈妈!”阿难小胳膊直接紧紧地环上了顾念的脖颈,童稚的小声音满含奶气,“不要选爸爸,选叔叔,我喜欢叔叔!”   童言无忌。   孩子的一句话,却直接让白雅芝脸色就阴了下来,她下意识的扶着阿难的小手,“宝贝啊,这是大人的事情,你还小,不懂就不能乱说的呦,来,奶奶抱……”   阿难却坚持不肯离开顾念,小手紧紧的挽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妈妈,叔叔在楼上,带我上去找叔叔,我要找叔叔……”   这孩子几乎一出生没多久,就是傅晏在身边照料呵护到现在的,和傅晏关系早已亲如父子,稍微分开一会儿,孩子都会受不了。   白雅芝面沉阴冷,也加重了出口的音量,“阿难,听话,来,奶奶这边……”   阿难还是不理她,只是死死的搂着顾念,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几分怯意,几分恐惧。   顾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比较疼惜孩子,着实不愿为难孩子。   “傅夫人。”帝长川适时的开了口,长臂自然的揽上了顾念的肩膀,将她和孩子都往自己怀中拢了拢,“首先,感情的事儿,我与博年都没有话语权,具体如何选择,这是顾念自己的事情。”   “其次,阿难虽是博年的儿子,但从小跟在顾念和傅晏身边长大,有亲情的难以割舍,也希望您能谅解。”   他话语低沉,冷肃,客气的同时,也极好的替顾念做了解释,并并未驳了白雅芝的颜面,可谓也算面面俱到。   白雅芝面色虽还有些不太好看,但也顾虑着帝长川的颜面,自然的略微缓和些许,尴尬的轻微讪笑,“帝总说的在理,是我考虑欠佳,疏忽了……”   正说着,后方傅博年的声音也及时传来,“妈。”   他压低的嗓音很沉,加重的一个字音,也渲染出了潜藏的情绪。   傅博年三两步越过身边众人,一走过来就自然的抬手环上了母亲的肩膀,刻意放低了嗓音,“妈,我都说了,别难为孩子!”   他说完,余光又扫了眼顾念,再补充了句,“也别难为顾小姐!”   白雅芝无措的眉心一紧,“我也没说什么啊,好了,我知道了。”   她轻微的叹了口气,又和顾念说了两句客套话,便移步离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爸爸,我想叔叔了。”阿难冲着他伸出了两只小胳膊,索要抱抱的同时,也说出了心声,“叔叔一个人在楼上,多孤独呀,让我上去找他,好不好?”   阿难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白嫩嫩的小脸颊,盈满了孩童的天真无邪,傅博年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又能说什么?   “好,等会儿让妈妈带你上去。”他哄了下孩子,然后再度看向顾念,“抱歉,不管刚刚我妈和你说了什么,都不是我的意思,我替她向你道歉。”   顾念轻然一笑,“没事,傅总客气了。”   “不,你替我照顾养大了儿子,这份情谊,我怎样都无法偿还的,顾念,听说你的研究所那边正在向外融资,我会以个人名义出资的,具体的,稍后我再和你详谈。”   顾念微微点头应下,从傅博年怀中接过小家伙,又听他说,“我小叔在楼上,你先带孩子上去吧。”   她应了句,便抱着小阿难往楼上走去了。   傅博年目送她们母子上楼,慢慢的才敛下了深眸,而余光就注意到了旁侧一脸阴冷寒郁的帝长川,不禁皱起了眉,“又怎么了?”   “听说你想追她?”帝长川沉冷的声线不桀,些许的愠怒,一目了然。   傅博年没忍住就笑了,侧身从佣人托盘里端了一杯威士忌,和帝长川碰了下杯,“你说,我如果真想追一个女人,就算是你前妻,你认为会造成影响吗?”   言外之意,别说是帝长川的前妻了,就算是现任,他傅博年看上了,真想得到,也是不在话下的。   帝长川也轻微回以一笑,只是那笑容太冷,眼底的锋芒也太甚,连带着周身的气势磅礴,冷戾渗人,“有胆的话,傅总可以试试。”   傅博年俊颜闪过无奈,笑容更浓了,“长川啊,你认为现在的我,有时间和心情考虑这些吗?”   他唯一最爱的女人,刚确定了死讯,尸骨还没正式接回,孩子抚养权也没彻底尘埃落定,他又岂有心思再谈感情?!   “放心吧。”傅博年抬手拍了拍帝长川的肩膀,又和他碰了下杯,仰头将威士忌一饮而尽,“我可不和你抢女人。”   不是抢不过,而是没这个心情。   毕竟,相爱这种东西,是真靠缘分的,他不会胡乱的因为一个孩子,就将自己的未来,和顾念的以后绑定在一起。   帝长川浅然的勾了勾唇,也将手中的酒饮下,随后就听傅博年又说了句,“不过,你还是小心一点我那位小叔吧。”   换句话,他不抢是真不抢,但不代表傅晏也会如此。   五年的朝夕相处,又有着共同的职业素养和追求,可谓绝对的志同道合,从很多方面,顾念又那样的崇拜于他,这慢慢的,情投意合,花开并蒂,也就顺理成章了。   帝长川阴郁的眸色鸷酷,抬头望楼上卧房方向轻掀眼皮,眼底的阴森凝重,渐次冷却,消闪而逝。   —   楼上,左边第二个房间,在佣人的指引下,顾念抱着孩子叩门进入,不同于楼下的喧嚣吵闹,这里静谧又安逸。   偌大的房间里,傅晏一身深色居家服,坐在唇色的皮质沙发内显得英气又迷人,抬眸望向她时,一双浓郁的黑眸宛若深邃的黑潭,像是漩涡要将她彻底吸附。   “叔叔!”阿难及时的开了口,挣扎着从顾念怀中爬下,三两步像个小燕子似的,飞扑进了傅晏怀中。 第649章 怎么可以如此优秀!   惊才朗俊,风逸儒雅。   远看人如玉,近看世无双。   顾念坐在一旁,看着沙发上傅晏哄着小阿难,两人打闹嬉戏,笑声不绝,而她此时的脑海中,只能想到这样几个词汇,来形容傅晏。   他是国内曾经年纪最小,也最赋才华的医学教授,有着超高的智商,短短几年内就攻读了多个学位,二十岁出头,就被国外很多大型医院招募,并出具超高丰厚的福利聘请。   手术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横跨麻醉,神经,心外胸外等多个科室,被誉为神之圣手的鬼才天才外科医生,有着超越常人的临床经验,也能通过数秒之内,将病人病症尽收掌握,曾以一人之力,在国内医学界刮起了飓风。   也曾亲自组队开创攻克多种疫苗,在国内外医学史上,留下了精彩的一笔。   而这样一位极具才华的男人,同样有具有超高的颜值,那出众的气质,和英气俊朗的面容,明明已经三十九岁,却仿佛丝毫看不出岁月在他容颜上的洗礼,还是那样的朗俊有型,帅气脱凡。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身高了。   他不似帝长川和傅博年等人,有着一米九几的堪称模特的身高比例,但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米七九,也算不矮了,但和他出众的一切相比,这就是仅此的小缺点。   一个人,怎么可以优秀到这种地步呢?   顾念着实有些想不通,也有些发自内心的赞许和膜拜,侧颜单手托腮,定定的用一种欣赏着的目光,反复看着旁侧的男人。   傅晏这个人,平日里低调又话少,性子很冷,偏偏和阿难在一起时,却像变了个人,瞬间变成个孩子王,哄逗孩子方面,绝对是耐心又悉心,各方面绝佳的好男人。   她在旁看他,看了很久,傅晏也哄着阿难玩了很久,好不容易哄逗着阿难乖乖去打游戏了,他才空出时间,再看着旁侧这个一直一瞬不瞬注视于自己的女人,傅晏愣了愣,“你怎么了?”   “那种眼神看我做什么?”他侧身坐去了旁侧的单人沙发,阿难就坐在他怀里,低头玩着游戏,他时不时的给孩子指点一下,顺利帮他通关。   顾念灼灼的目光不偏不离,只是轻微的眯了眯眼睛,“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又重新认识了你一番。”   帝长川给的那些资料,她几乎都看了,也了解到了傅晏曾经辉煌的过去,所以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相比,几乎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算是我老师的,对吧?”顾念忽然又言。   傅晏一怔,“嗯?”   她挪身往他和孩子身边凑了凑,又说,“你是我老师,往后还会教我的,对不对?”   傅晏怔松的眸色微闪,慢慢就反应过来了什么,才不禁摇了摇头,“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收学生,你只是我朋友。”   顾念微恙的紧了下眉,身形向后,靠去了沙发上,还顺手捞起旁侧的抱枕,轻轻的把玩着。   “教你,还是帮你都可以,但我们不是师徒。”傅晏又纠正了一下。   可能也是十五年前那件事的影响,让他对‘师徒’‘老师’等 一系列相关的词汇和关系,都非常的敏感,甚至反感。   傅晏清隽的大手轻抚着阿难的小脑袋,抬眸又看向顾念,“还有我的那件事,你也别再管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顾念,我作为当事人都不在乎的,你又何苦呢?”他眯了眯眼睛,“热心是好事,但过分的热心,也是等于给别人添麻烦。”   他向来情绪掌控极好,就算生气时,道出口的话语,也是那样的温婉含蓄,这几年的相处下来,顾念几乎都从未见过他真的动怒过。   “还有。”他忽然又话音一转,“他们可能也和你说了,我确实有习惯性和学生谈恋爱的嗜好,以前的几任,也都是我的学生,所以……”   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执意不肯承认顾念是他学生的一个原因。   表面原因。   这话中,分明有了不少自嘲的成分在其中,顾念闻言,眸色就沉了。   “不管他们都和你说了什么,不用再费劲去证实了,都是真的。”傅晏低眸看着怀中的小家伙,阿难听不懂他们的谈话,只是自顾自的玩着手机里的游戏,他又言,“我以前确实很混蛋,尤其是对感情方面,所以,别再管我的事儿了。”   顾念敛下了眸,靠着沙发纹丝未动。   资料上对于傅晏曾经的感情经历,并没有什么记录,除了十五年前在爆炸案中过世的那位女子外,不过,通过顾念直观的了解,傅晏这个人,脾气不太好。   虽然他各方面都非常出色,掌控性情也极佳,但脾气差到了极点,也是真的。   可他不会将这种负面情绪,糟糕脾气对他人宣泄,就算是和淦嗔,他也从不会展露半点,只会一个人心情不佳时,关在办公室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顾念沉默了很久,看着傅晏差不多都说完了,她才有了开口的意思,“我就说两句,第一句,你为阿难考虑了吗?是想将他交换给傅家,从此和孩子再无瓜葛呢?还是想陪伴着他一起长大?”   她没在往下说什么,阿难就直接抬起了小脑袋,眼巴巴的望着傅晏,“叔叔,你要扔下我了吗?”   傅晏蓦然一怔,孩子就扔下了手中的游戏,转身两只小胳膊紧紧地抱住了他,“我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奶奶,他们都凶巴巴的,我喜欢叔叔,叔叔,别扔下我好不好?”   “我还小,会吃的很少,也不会打扰你工作,我会安安静静的,你和妈妈还想以前那样,走哪里都带着我,求你了……”   孩子的几句话,如无形的刀子,扎的傅晏整颗心鲜血淋漓,也将他铸就的心墙,彻底土崩瓦解。   如果说,曾经只是因联想到自己那还未出生就亡故的宝宝,才仁爱的照顾养育了阿难话,那么,这份初衷,早已随着日积月累的相处,改变了。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能如何?   生恩和养育之恩,同样重要。   亲情,这种东西,不是光靠血缘维系的。   傅晏疼惜的抱着小家伙,“叔叔什么时候说要扔下你了?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叔叔会一直陪着你,嗯?”   阿难闻言就马上高兴的手舞足蹈,搂着傅晏,使劲的亲了亲。   顾念无力的叹了口气,又再度开口,“第二句,傅晏,傅总,傅先生,傅教授,傅医生,你这么多身份和称谓中,你最喜欢,发自肺腑珍惜的,是哪一个?”   “我喜欢别人叫我顾医生。”她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顾小姐’‘顾院长’‘顾总’,她同样也有很多的头衔和身份,随着事业越来越大,称谓的变幻,也是自然的,但在这些的基础之上,顾念最愿意承认,也最欣然接受的,只是自己医生的身份而已。   这是初衷,也是本心,更是不会更改的事实。 第650章 你对我的重要性   语言,是一门很好的学问。   它能成为极赋杀伤力的利剑,狠狠灼伤他人之心,也能成为极具变化的法宝,轻轻动摇一个人的意识。   很多时候,人是需要旁人的出手和帮忙,所谓‘贵人’也就此应运而生,但本身还需要自己的努力。   不管是阴影,还是劫难,亦或者是挫折,真正能走出来的人,只能是自己。   顾念很好的掌控了这其中的一切,道出口的两句话,也极具诛心之力,精准的像一根箭,刺中了傅晏的心。   她看着还缠在傅晏怀中的小家伙,伸手将阿难招了过来,搂着小宝宝,目光却看向了男人,“知道吗?孩子长大了,如何记忆自己的父亲,很重要。”   傅晏眸色一黯,还想说什么,但很显然被顾念猜出,她也登时封堵住了,“养父同样也是父亲,除非,你不想做这个养父。”   阿难歪着小脑袋,虽然听不懂他们到底说什么,可是也隐约感觉和自己有关,眨了眨眼睛,“妈妈,养父是什么?”   顾念低头看着宝宝,“就是爸爸呀,阿难希望叔叔也成为你的爸爸吗?”   “哦?”阿难是真不懂,歪着小脑袋满是疑惑。   她微微一笑,扶着孩子稚嫩的脸颊,“阿难往后有两个爸爸,多一个人疼你爱你,好不好?”   这回阿难听懂了,也连连点着小脑袋,“好!阿难要叔叔做爸爸!”   傅晏彻底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恍若霎时就失去了语言能力,他呆呆的看着年幼的小宝宝,脑中思绪跌宕又涣散。   无疑,顾念之前的两句话,答案毋庸置疑,他在乎阿难,也很想陪伴孩子长大成人,而诸多的身份中,他也同样最在乎傅医生这个称呼和身份。   否则,他也不会在行医执照吊销,国内抹去他医生身份后,他远赴国外十几年,四处治病救人了。   顾念不在说什么了,只是低头陪着阿难玩游戏,哄逗着宝宝,但显然她没怎么集中注意力,所以一把游戏就惨败了。   “妈妈真笨!”阿难嫌弃的小声嘀咕。   她无奈的哭笑不得,“还是叔叔玩的好,是不是?等会儿让叔叔陪你玩呦。”   傅晏愣愣的,思来想后,过往所有种种全数浮现在眼前,良久的良久,他才慢慢的回过神,再看向顾念时,深邃的眼眸有了几分浮动,不太确定的声音也微弱了很多,“那,那我应该怎么做?”   顾念发自肺腑的叹了口气,终于,她终于等到了他这句话。   她转眸看向他,“那你信我吗?”   “别说这些,直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他倒是有些直接,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又怎会不相信顾念呢?   她耸耸肩,“很简单啊,你明天去医院重新做一份精神评估,拿着现有的精神评估,去公安局自首吧。”   傅晏有些无语的当即沉默了。   重新做精神评估,无疑等同于将十五年前的评定彻底推翻,再去自首,也直接承认了当年两起爆炸案,皆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一句话,顾念说者很容易,但傅晏做起来,却难上加难。   旧案重审,若没有很好的证据,那么,他将彻底成为当初两起爆炸案,十一位遇害者的凶手,牢底坐穿,也是铁定的事实了!   顾念看着他阴沉的俊颜,眨了眨眼睛,“按我说的去做,其他的,就交给我,不然的话,我也会听你的,这件事,从此以后再不问及,也不会干涉了。”   就这一次机会。   如果傅晏听从她的安排,那么,有望挽回声誉,恢复身份,可即便如此,但成功率又能有多少?   傅晏浓眸阴森,剑眉紧皱,“你有把握?”   顾念想了想,“虽然有点棘手,也有点难办,不过,事在人为,试试咯!”   男人面容凛然,她这无疑是在拿他往后声誉和后半生的一切,做赌注啊!   他沉吟了一会儿,再度抬眸,“那如果,只是说如果成功了,往后呢?”   “你来替我工作,我就是你的老板,也是你的学生。”顾念微微莞尔,浅然的笑容如春风,总让人耳目一新。   傅晏诧异的倒吸了口冷气,“让老师给学生打工?”   这个想法……   顾念慢慢敛下了俏皮的浅笑,放开了怀中的小家伙,挪身到了傅晏近旁,将自己的双手递到了男人近前,一双白皙纤长的小手,十指纤纤,但稍微细看,一道道的伤疤,鲜明刺目。   左手的伤,是当年车祸时,帝长川奋不顾身救上官妧,她却傻傻的护住了那个男人,从而被破裂的挡风玻璃刺穿造成留下的。   右手上的伤,是五年前绑架案时,上官妧开车撞她时,造成的创伤。   她轻微挽起了衣袖,左手腕上的两道伤疤,也再度映入了两人眼帘。   这是帝长川逼她时,她先后亲自割伤的,一道又一道,蜿蜒扭曲,丑陋的似虫,狰狞又恐怖。   “这些伤,我暂时不追究到底是怎么弄的,傅晏,你也是医生,你应该明白吧?”她淡淡的,低缓的语气,缓缓道着这些。   傅晏当然明白,这些伤,若放在其他人身上,治愈康复了,也便了事了,可放在了顾念身上,几乎就成了她职业中的一道道催命利剑,极尽将她医生的行业,彻底扼杀。   她是外科医生,手术精湛,医术精良,但这前提是什么?   是她要有一双灵活自如,方便自然的双手,否则,怎么拿起手术刀?怎样在患者身上操刀缝合?   顾念深吸了口气,再言,“我手上的这些伤,很多医生都说不可能再康复了,就算康复了,也不会再恢复如初,就更别提拿起手术刀了。”   “傅晏,是你,你是唯一没有抛弃放弃我的人,当所有人都质疑和反对我再进手术室时,是你站出来,赌上了自己的人格和一切,替我担保,替我治疗,陪着我康复,陪着我复健……”   顾念反手握起了男人的手,“如果没有你,就不会再有现在的顾念,我也不会再重新走入手术室,拿起手术刀,你不仅救了我一条命,你还挽回了我的职业。”   “就当是报恩吧,这一次,让我来帮你。”她望着他,好看的美眸衍出了深邃,“我也会赌上我的一切,来挽回你医生的身份。”   傅晏有些激动,也被她一席话说的很震惊,急忙就想说什么,却被顾念拦下了,“别说不值得,傅晏,你根本不会清楚,你这位老师,对我有多么的重要。”   可以想象吗?   一个濒死之人,那种哀凉和恐慌,没人愿意迎接死亡,纵使垂暮老者,在死神降临时,也是惊恐诧然的。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而顾念,正值年轻,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却和死神一次又一次的相撞。   淦嗔是会医术,但他并不擅长,他主要的精力,都投身在了厨艺方面,而真正救了顾念的人,是傅晏。   救了她这个人,还挽救了她的职业,更救了她一颗濒死堕入深渊的心! 第651章 都是我欠她的   当一个人能用平淡无奇的话语,平静的叙述出曾经遭遇的苦难,和痛不欲生的经历时,就代表她是真的成熟了。   但傅晏听着她口中的一字一句,还是忍不住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是亲眼见证过她当初的一切苦痛与折磨,可能也是职业相同的缘故,他更能深刻理解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情了。   所以,他不想再让她说下去,尽快的连忙开口拦阻,“别再说了,顾念,如果可以的话,往后我给你打工效命,如果不行的话,你每月定期带着阿难来监狱看我。”   顾念愣了愣,随之就忍不住笑了。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伸手招呼过来小阿难,又搂着孩子玩了一会儿,详细的和傅晏又谈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而外面走廊上,帝长川颀长的身形倚着露台围栏,修长的单手里夹着一支燃着的烟,烟气袅袅,面容深深。   关于他们房内的谈话,他是没听的,所以具体怎样,他并不知晓。   只是良久以后,他转身看向了旁侧的傅博年,动手弹了弹烟灰,“关于你和傅晏之间的私人恩怨,我不想管也不会掺和,但是,傅博年,接下来这件事,傅家和傅氏都不能干预,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关于傅晏的这件事,涉及牵连太多,需要的证人和证词,乃至新的物证之类的,如果有人从中插手,那么,一切都会是另一种结果了。   傅博年不耐的皱起了剑眉,动手将烟放在唇边吸了一口,缓缓吐了个烟圈,才言,“即便如此,之后她也要面对很多,没那么容易的。”   “她不用。”帝长川低沉的字音极快碾压,超强的气势涵盖一切。   言外之意,她无需面对任何,因为她的背后,有他。   傅博年略感讶异的怔了怔,一丝浅然的淡笑也在面容上一闪而逝,“看来,你还真是甘愿为了她,不折手断啊。”   “毕竟,都是我欠她的。”帝长川灭了手中的烟,转身大步径直从旁越开了。   傅博年感同身受的轻叹了口气,些许的哀凉和苦涩,也在他幽深的眸底潜藏凝聚,他多想说自己很羡慕帝长川,最起码,他还能有一个补偿挽回的机会,而自己呢?   逝者已矣,一切都晚了。   —   顾念再下楼时,晚宴已经差不多散场了。   白雅芝有心留她吃饭,却被顾念婉拒了,傅博年因为要和她谈一些工作的事儿,便主动请缨送她回去。   顾念视线一扫偌大的客厅,并未找寻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也未多思量,跟着傅博年就离开了。   回酒店的路上,傅博年和她谈了一些工作,都是关于研究所和中心医院投资的事情,他以个人名义出资,又不占用任何股份,着实对顾念来说,是一件好事。   毕竟,别人给钱帮着做生意,不是好事吗?   工作谈的很愉快,过后,随着车子抵达酒店,傅博年和顾念两人纷纷下了车,他又说,“往后,我会定时带阿难去见你的,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留孩子多住几天。”   因为沈念的过世,阿难也没有了亲生母亲,孩子那么小,就失去了母爱,这也成为了傅博年心中最大的痛处。   而阿难又从小跟着顾念长大,将她视为母亲,也就不想再过分纠正这一点了。   顾念点了点头,“可以,经常让阿难来我这边吧,没事的,我拿他也一直当亲生儿子一样的。”   她稍微顿了下,转而又言,“不过,关于傅晏和阿难,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傅总能多听从一下孩子的意见,虽然你是阿难的亲生父亲,但他同样也是将孩子视如己出的亲叔叔啊。”   傅博年剑眉当即就蹙了起来,纠正一下,“不是叔叔,从辈分上来说,他应该是阿难的爷爷。”   顾念,“……”   这辈分……   不过,虽然不可思议,但也是事实。   傅晏是傅家老爷子的私生老来子,所以和傅博年的父亲同辈,那么到了阿难这里,着实就变成了小爷爷。   “等他的事儿结束了的吧,到时候如果他愿意,我会和他共同抚养阿难的。”傅博年淡淡的,毕竟儿子是自己的,而傅晏也是傅家人,一起抚养,也并不会影响什么。   顾念舒心的轻然一笑,“傅总能如此深明大义,是我多虑了,已经很晚了,傅总回去早些休息吧,晚安。”   “晚安。”   两人互道了晚安,傅博年目送顾念进了酒店,才慢慢的转身上车离开。   —   顾念一路上楼,回了自己房间,随着房卡刷开门,随手关闭反锁的刹那后,她整个人也如松缓下来的皮筋,身形不稳,靠着门板,慢慢的滑动坐在了地上。   可能是要变天的缘故,或者预报说要下雨的原因吧,她肩上和腿上的旧伤,隐隐发作,疼痛难忍。   她强缓了缓,努力爬起来在包包里翻出了止痛药,胡乱的吞了几粒,然后跌坐在沙发上,强忍着这种剧痛。   好疼。   也好难忍。   不过好在外面没下雨,所以这种疼痛,还算是可以容忍接受的,因为服过了药,她也有了这层心理意识,起身在酒柜内找了找,拿出一瓶朗姆酒,和一只酒杯,又随手从冰箱里拿了几听啤酒,披了件外套,出门直接上了顶层天台。   她平日里一般情况下,是极少饮酒的,毕竟饮酒容误事儿,也容易影响工作和判断力,但每每旧伤发作时,才会打破原则。   止痛药早已对她不怎么起作用了,可能也是有了抗药性,所以,酒精就在这时候起了很好的作用,可以麻痹意识,分散注意力,用一种微醉的视角看待一切,就发现,很微妙,也很美好。   难怪那么多人都喜欢嗜酒了,因为醉了,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才正是逃避的最佳选择。   她选了个很高的位置,坐下后,感觉有些凉了,就将丝巾叠起来垫在身下,轻微晃动着纤细的双腿,启开一听啤酒,咕咚咕咚喝着。   “为什么要变天啊?好好的天气,不好吗?”她自言自语着,发泄着小情绪。   几听啤酒不过须臾,就被她都喝光了,只剩下一小堆的空罐子,她又启开了朗姆酒,倒了一大杯,可能是有些醉了的缘故,手也没有了准,洒了很多。   她擦了擦身上晕染的地方,再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精的辛辣,划过食道,仿佛连带着烧出了裂痕,那种感觉,让顾念也忍不住倒吸冷气,“哇,这酒很烈啊!”   她当时只是随手从酒柜上选的,并没仔细看,现在夜色朦胧,她又醉眼迷沉,索性也不管了,小口小口的啜着,继续饮酒。   “自己酒量多少不知道吗?已经喝多少了?”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后方晕染,猝不及防,倏然炸起。   顾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音量吓到,整个人身形一颤,险些没直接从这里翻下去。   要知道,这里是酒店顶层最高点,她又坐在围栏外面,稍一不慎,整个人跌落而下,那就是粉身碎骨。   帝长川眸色一沉,箭步冲了过去,而顾念,也早已及时的扶住了后方的围栏,从而幸免于难,却仍旧心有余悸,仿佛也霎时酒醒了不少。 第652章 来糟蹋我吧!   顾念也感觉这里着实太危险,所以自己慢慢地爬起来,扶着围栏翻身回来,并顺手将丝巾和酒瓶一并拿了过来。   她还是有些喝多了,身体摇摇欲坠,不得不扶着围栏才能稳住,再抬眸时,身旁的男人面容俊逸,眸色幽深,冷冷的,沉沉的看着她。   帝长川伸出了手,扣上了她的细腕,“没事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心情不好?”   他顺势就将她拉入了怀中,大手端起了她的脸颊,“又怎么了?傅晏惹你不高兴了?还是发生了什么?”   男人是温声细语的,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目光,还有这关切的面庞,都是实属难得。   以至于顾念看着他,一时间就沉默了。   她已经记不清楚多久没有看过他这样的神情了,仿佛好像也有十来年了吧,似乎从她和洛城夕交往以后,每次相见时,帝长川都是脸色阴沉狠厉,染满冷意,写着‘生人勿靠’的字样。   “怎么不说话?和我说,到底怎么了?”他大手轻轻的扶着她的脸颊,拨过了她的碎发拢去耳后,“还是旧伤又疼了?”   她身形不稳,总是有种要跌倒的感觉,帝长川不得不出手气力加重一些,将她搂在怀里,“哪里疼?肩膀吗?我抱你回去,给你揉揉,嗯?”   顾念耷拉下了小脑袋,深吸了口气后,动手拨开了男人的长臂,逃避似的甩开了他的纠缠,转身又靠去了围栏旁,两手扶在上面,迷离的目光望着楼下远处的五光十色,“帝长川,有的时候,我是真佩服你。”   男人蓦然一怔,她的话语反转太快,他一时没有反应。   “你是真有让人敬佩,又仰慕的能力和本事,也有着能让人无话可说的本领,真的,我常常想,一个人的脸皮,怎么可以厚到这种地步呢?”顾念是真的醉了,所以溢出口的话音,都有些含糊不清。   但一字一顿,帝长川却听得异常清楚。   他眸色染深,定定的看着她,“你说……我,我脸皮厚?”   这估计应该是他这辈子听到最侮辱性,也最让他讶异的话语了,还很可笑的竟是形容在他身上的。   顾念转过身,目光暗沉的望向他,“对,你脸皮厚,厚到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步,你也很无耻,无耻到了让人自愧不如。”   “你不是恢复记忆了吗?”她反问,“既然恢复了记忆,那你又还有什么脸,再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关于和帝长川的种种,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顾念时常偶尔回忆,她一直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才会让他如此狠厉绝情,毫不吝惜的对她一次次下手。   是当初他们结婚后,她为了离婚,故意和洛城夕做假戏骗他吗?还是自己被人下药流产,让他误会了吗?   亦或者,是她生了双胞胎,为了不想骨肉分离,藏匿起一个宝宝吗?   这一切的一切,她真的做错了吗?   如果没有他的强势逼迫,她会无可奈何的拉着洛城夕做假戏,只为了解脱吗?   如果没有他和洛弯弯纠缠不清,会导致自己被人下药,而流失骨肉吗?   如果没有他的狠厉要挟,她会逼不得已藏匿一个儿子吗?   百因必有果。   他才是那个造就一切的因,她只是为了解脱,为了自由,稍微自私那么一点点而衍生出的果,就真是错吗?   如果她没错,那他曾经所做的一切,又作何解释?   如果她错了,那他这样无休无止的纠缠,又怎样理解?   对也不是,错也不是,不管她怎样,仿佛就是摆脱不开他这个横亘阴郁的阴影笼罩,就像孙猴子逃不掉如来的五指山,她同样也逃不开他的大掌操控。   “你是真的没有廉耻之心呢,还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到此为止,什么是彻底结束?”顾念据理反驳。   她一字一句,声声如刀,狠狠剜挖着帝长川的心。   他看着她,慢慢的迈步走向她,“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怎么办呢?”   要脸的话,还怎么追她呢?   感情的世界里,如果什么都讲求道理根本的话,那老婆不就彻底跑了吗?   他是男人,虽然听着顾念对自己的评价很不满,但除了接受,又还能怎样。   帝长川无奈的失声低笑,“你喝醉了,我们先不聊这个了,乖一点,我抱你回去……”   顾念没让他说下去,就连他伸过来的大手,她也冷冷的一把拂开了,还俯身拾起地上的空罐子,朝着他砸了过去,嘴里愤愤地,“别过来,也别碰我!”   帝长川止步于此,面对她扔过来的罐子,不躲不闪。   她摇摇欲坠的扶着围栏,侧身望着他,轻微的歪着小脑袋,细细的目光扫量着男人邪肆的俊颜,目光迷离,“我能原谅所有人,包括曾经的洛弯弯,还有上官妧。”   这不是她大度善良,只是因为她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为自己的过错买了单,再一味的沉浸其中,只会给自己添堵。   “但我唯一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帝长川看着她,配合的轻点了点头,“嗯,为什么呢?”   “因为你是帝长川啊!”顾念的回答也不加思议,“如果你没有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你没有娶我,如果你不是我前夫,不是我孩子的父亲,如果没有这些如果,那么,我或许会原谅你。”   顾念迎着夜晚的冷风,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此刻大脑是清醒的,前所未有的清醒,也很冷静,“你欠我的,在我给你怀上第一个孩子,流产你一走了之时,就欠我的,第二个孩子又流产时,你又欠我的!”   “在怀上轩轩和圆圆,你对着我心脏扣动扳机时,你更欠我,在这两个孩子平安降生,你却狠心从我这里夺走他们,害我母子分割,骨肉分离,你更欠我,太多太多了,多到了我就算杀了你,要了你这条命,都不够偿还!”   一个女人,要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会为一个男人,一次又一次怀孕流产,再到艰难熬过十月怀胎,从鬼门关铤而走险,换来新生命的诞生呢。   顾念没有说错,就算不发生其他的,就这几个孩子的先后流产和降生,帝长川就欠她的。   “而你,在我怀孕时,一次又一次的强迫我,甚至还安排旁人想要玷污于我,还妄图杀了我,杀了那两个孩子,帝长川,你早就已经不是人了,懂吗?”   听着她的一句又一句,帝长川冷峻的面容没什么表情,只是箭步上前,一把捞起了她的手臂,“我懂,所以怎么办呢?”   “我是曾糟蹋过你,也侮辱过你,还伤害过你,但怎么办呢?”他捧起了她的脸颊,“别再怄气了,你想怎样才能解恨,我都依你,可以吗?”   顾念气的咬牙,还想挣扎,却被他全数拦下,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拥着她,“要不你也找人糟蹋我,侮辱我,伤害我,如何?”   “只要你能解气,心里彻底越过这个坎儿,你想怎样,我都没意见。” 第653章 你直接去死吧!   人生在世,伤害,是最难避免的。   一般情况,几乎都是外界他人带来的,有言语上的,有肢体上的,有过往,也有经历,这些就像一道道的阴影,也似一条条的伤疤,盘亘遍布在每个人的心上,根深蒂固。   但随着时间的累计和推移,这些伤害,也会慢慢的淡化和褪去。   知道什么样的伤害是最严重的吗?   不是这些外界他人给予造成的,而是本人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将曾经的噩梦反复回忆,将他人刺入心脏的这把刀,反复拿出来,逡巡回忆,然后再原封不动的插回去。   这不是折磨施害者,而是在折磨自己。   帝长川明白这些,所以才会更加拿现在的她,无能为力。   他搂着她,不顾她的挣扎和踢踹,只是紧紧地桎梏着她,埋首在她的颈肩,低哑的嗓音很沉,“别再这样了,我知道你没办法忘记,但别再想了,一次性都发泄出来吧!”   “你现在说,怎样你才能彻底放下这些,我照做就是了。”   顾念停下了动作,不在踢踹于他,而是愣愣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确定的小声呢喃,“我真的说什么,你都会做?”   他低了低头,“嗯。”   旋即,顾念想也没想直接一句,“那就去……”   后面‘死’这个字音还不等道出,就被帝长川抬手一把捂住了嘴,他眸色深邃,“宝贝儿,想要我命可不行,除非是在床上。”   顾念气的眸色突变,完全七窍生烟。   他却更加得寸进尺,搂的她也更紧,“如果我真死了,以后谁给你幸福,谁保护你,照顾你,还给你那么多快乐,嗯?”   顾念真是要被他气死了,果断的抬起小腿,狠狠地朝着男人小腹以下踹了下去,帝长川敏锐的眸色一闪,就知道她要踹哪里,下意识的身形一闪,精准的避开了,并大手擒住了她纤细的小大腿,“这里我还有用呢,别乱踢。”   他更过分的,修长如玉的大手握着她的小腿往上一移,直接触到了她某处,顾念愕然的神色一闪,下一秒,就张开了嘴巴。   帝长川眸光一凛,直接将手缩了回来,并转而捏起了她的下巴,“又想咬人,你是真属狗的啊!”   “帝长川,你真不是人!放开我!”她挣扎扭动,却怎样都避不开他的束缚。   而这样的近距离接触,更让顾念感觉羞耻,愤然的情绪也更浓,一股愤懑涌上心头,让她难以作罢,“放开!”   帝长川又怎可能真的放开她,只是大手换了个位置,扣住了她的纤腰,从而将她搂的更紧了,“听着。”   他箍着她的小脑袋,不让她乱挣扎,“我知道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宝贝儿,发脾气闹意见,还是翻旧账都可以,想怎么闹,我都陪你,也依你,可前提是,你给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处理干净了!”   后半句,帝长川刻意加重了字音,眼底的阴鸷和凉薄,骤然而起,怒而勃发,“什么傅晏,什么淦嗔,还有以前的那个洛城夕,都给我划清界限!”   一想到她大晚上的在傅晏的房间坐了几个小时,他就忍不住满腔不可控制的怒意狂躁。   “自己是谁的,心里不清楚吗?”他低沉的字嗓音极轻,甚至有几分魅惑之感,尤其是那烟嗓的磁性,更加浑然天成,而潜藏的狠厉,也毋庸置疑。   顾念讶异悚然,目光凛冽的迎着他,气到了语不成句,“你……你……”   她是真被他气到了顿时醒酒,也气的怒意狂窜。   帝长川拦下了她挣扎的动作,将她抵到了自己胸膛和围栏之间,担心围栏磕碰到她,大手替她垫着,“以前,我是对不起你,但顾念,我何时有求过你的原谅了?”   包括他当初下跪于她时,也只是说知道错了,从未有说过求她原谅的话吧。   顾念浑噩的眼瞳瞠大,震慑的思绪让她意识崩塌,愣愣的,竟一字都道不出口。   他清隽的单手轻扶着她的脸颊,“你乖一点,老老实实的,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往后不想复婚就不复婚,但这个前提是,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知道了吗?”   只有他和她,不管婚内还是婚后,不管她是单身,还是恋爱,对象都只能是他一个人。   这就是帝长川的底线和规则,不可逾越,也不能违背。   顾念是真的听懂了,酒精在脑海中挥发,冷风在耳畔持续,前所未有的冷静,让她异常清醒,“我不知道!”   她出口字音染满情绪,挣扎着卯力推开了他,好不容易得到自由,她急忙三两步越开了他,因为喝了酒,着实脚步有些凌乱,也逃的不是很远,她再回眸看向他,“凭什么?我卖给你了吗?”   帝长川站在原地静默的叹了口气,“就凭你是顾念。”   和她不会原谅他,是一个道理。   他迈步走向她,“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你对我很特殊,也很有重要性,就这一个原因。”   帝长川靠向她,低眸伸手端起了她的脸颊,“而且,这辈子只要我不放手,你就休想再离开。”   他话落,大手向下扣起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扯入了怀中,“别再闹了,难道你想让我用别的方式吗?”   “还是你觉得以前那样,才够可以?”   几句话,震痛了顾念的耳膜。   曾经的一幕又一幕接连在眼前如电影般回放,她悚然的心下一阵阵寒颤难自持,控制不住的身形隐隐发颤,也挣扎着再度推开他,“你……你休想再要挟我!”   “你拿什么再要挟我?儿子吗?”顾念后退几步,深层意识的恐惧让她牙齿磕磕碰碰,身体也都动如筛,而眸光却异常笃定坚韧,“我不要儿子的抚养权了,可以吧?”   “你还有什么可以控制我的?我哥吗?”她稍微想想,又说,“你做不到的!顾氏早已今非昔比,现在的规模,不是你能一手掌控的!”   顾涵东在这几年里,不仅壮大了顾氏原有规模,同时还吸收容纳了龙老三的一切,可谓在方方面面上,都并不差于帝氏集团。   至于淦嗔那边,他可是帝氏实至名归的长子长孙,身份又被潘秀玉公开了,帝长川想要掌控这个堂哥,更是难之有难。   顾念思来想去,才稍微松了口气,渐渐的,身上的颤动也止住了,她重新看向他,“你没有任何可以要挟掌控于我的,帝长川,你不放手又能怎样?这次,你放不放手,不取决于你!”   帝长川无力的眸色渐沉,阴鸷的目光深许,“小傻瓜,你真以为是这样吗?”   他迈步走向她,直接伸手箍住了她的双肩,低眸看着她,“非想要惹我生气?不懂吗?这样对你没多少好处。”   实话实说,他若真想要挟为难于她,方式手段办法多到了数万种,他并不介意让她撞撞南墙,只是有点舍不得罢了。 第654章 你有这个本事吗?   轰隆隆……   远处闷雷涌动,似一场大雨即将袭来。   帝长川冷峻的轮廓上剑眉轻蹙,想也没想旋即俯身,不理会顾念的任何反应,直接将她扛上了肩膀,健硕的腰身笔挺,大步流星,径直下楼。   顾念一路挣扎抗拒,两条纤细的长腿不停的扑腾,“放我下来,放开我!”   他全然视而不见,扛着她就上了电梯。   走廊上有人碰巧经过,一个年轻的男人莫名觉得这两人的姿势怪异,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侧颜瞄了一眼被帝长川强行箍在肩上来回挣扎的女人,眉清目秀,容颜俏丽,完全就是个大美女啊,是某个当红的明星吗?却觉得有点面生。   男人好奇心驱使,又多看了看,一眼又一眼……   倏然,帝长川的脚步停下了,颀长森然的身形略微逆转,随之,男人就被一道冷冽阴鸷的目光,染满超强气场和威压的霍然袭来,冷沉的气息,霎时遍布了整个走廊。   男人不禁心下一颤,一种源于深处的恐惧瞬时炸开,周遭空气也变得异常稀薄,恍若逼压的他要喘不过气,男人不敢再多想任何,慌忙如同逃命似的,加快脚步闪人了。   帝长川冷颜毫无变化,扛着顾念往里侧套房走去,‘叮’的一声刷开了房门,大步如风直进入里侧卧房,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顾念在身体落下的一刻,就以最快的速度弹身坐了起来,也没做任何预兆的抬手就朝着男人邪肆的俊颜扇了下去。   巴掌并未真的落下,因为在临近他俊颜时,她手腕就被帝长川擒住了。   “你身体不舒服,别再置气了。”他声线很沉,像是强压着什么,看向她的眼眸,也深邃的似潭似海,一望无尽。   他放开了她,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另只手扯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我去放水,好好泡个澡。”   “不需要!”顾念直接拒绝,冷然的嗓音也染满愤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高大的身形僵了僵,回身再睨向她,有些无奈的嗓音暗沉,“真的别闹了,你身体不舒服,我怎么可能放心留下你一人,乖一点,等身体好了,想怎么闹,我都陪你,嗯?”   帝长川鲜有这种好性子,仿佛从他们彼此长大成人以后,他就再没这样耐心的哄过她任何了,今时今日,实属难得。   然而顾念并不会领他这份好心,她有的只是不屑和鄙夷,乃至衍生在唇畔的笑容,都冷的渗人,“我身体不适?是啊,每每变天时,旧伤都会复发,但帝长川,这一切又都是拜谁所赐?”   她肩上的一枪,当初是谁打的?   她腿上的这些伤,又是因谁而来的?   如果没有他,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天气稍微变化,阴天下雨,她就要饱尝那种剥皮抽筋骨断筋折的滋味吗?!   帝长川无力的闭上了沉眸,重新回到她身边,并侧身坐在了她身侧,“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自己替你承受这些。”   他伸手想抚上她的脸颊,却被顾念看穿,嫌弃的直接躲开了。   帝长川伸出的手落了空,眸色也更深了起来,“看到你这样,你以为我会好受吗?”   再多的对不起,也换不来抹不去他曾给她的伤,一个好生生的女人,一个满身光洁,笑容恬静的她,是他一点一点,活生生将她拉入这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道理他都懂,事实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但是,又能怎么办?   顾念一脚就踢开了身上的被子,挪身避开他,似避如蛇蝎般躲的他很远,“除了儿子,我哥和顾氏,还有我的研究所和医院。”   她忽然想起来了,除了之前说的儿子,和顾涵东,她还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   “亲手毁了我的一切还嫌不够,还想夺走我现有的一切,是吗?”她声色俱厉,直接质问。   顾念咬了咬牙,“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研究所是怎么创建起来的,就算帝氏再强大,可你有本事夺走吗?”   研究所准确意义上来说,幕后是有着几十位财阀财团的支撑,以顾念的名义应运而生的。   至于这些财团为什么会无偿无条件的支持于她,是因为苏漫。   苏漫一生从医,最擅长的就是精神科方面,曾给这些财团家属做过私密诊疗,生平有记载日记的习惯,过世以后,顾念继承了她的一切,自也包括这些日记。   她是以这些豪门财团家族的隐晦病史为‘要挟’,从而迫使他们无偿资助于她的。   虽然这是当初的初衷,随着这些年的经营和发展,这些富商豪门也早已重新认识了她,并改变了本意。   但研究所的背后,也有这些人的存在,牵一发而动全身,利益共存,所以,并不是任何人想要颠覆,就能颠覆的。   “就算你有这个本事,那好,我都不要了。”顾念深吸了口气,大义凛然,又豪迈激昂,“研究所和医院,只要是你可能威胁到我的任何,我都不要了!”   “只要能和你彻底断干净,就算是死,我都无所谓!”   帝长川是彻底说不出话了,他有些无力的俯下身,两手撑着额头,深邃冷峻的面容藏匿不清,就连眸底的那涌动的哀凉和讳莫,也隐藏不见。   她曾经不是这样的。   儿时的她,满眼满心都是他,整天像个小尾巴似的围着他,少年时的她,温婉可人,也想的念的都是他,无论走到哪里,看到什么,都会第一印象想到,长川穿上一定好看……   到底他曾做了些什么,让一个满眼满心,满满都是她的女人,能不惜舍掉一切,乃至性命也要和自己撇清一切关系呢?   帝长川紧闭的眼睑微微作颤,将乱作一团又隐隐作痛的心压了压,再睁开眼时,又是一派的清远和泰然,稍微沉思了几秒,才抬眸看向她,“不会了,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再干涉了,曾经毁了的,我也会帮你重新找回来……”   “乖儿,来,好好躺下休息。”他说着就起了身,单腿支在床沿,高大的身形袭向了她。   顾念悚然的像被什么触动,紧张的连连后退,却挪到了退无可退,眼看就要掉下去的地步,她才暂时作罢,又挣扎着朝着他扔枕头,“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都说了,现在留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加重了字音,不顾她的反抗,直接将她揪入了怀里,桎梏着将她按在了旁侧躺下,“你闭上眼睛,就看不到我了……”   他修长如玉的大手扶着她的眼眸,替她遮上了视野,“我给你揉一揉,能缓解一下……”   后面的话顾念完全没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她挣扎着直接推开了他的长臂,“我说让你滚出去,听不懂吗?”   外面雷声阵阵,大雨即将倾盆,顾念旧伤作痛,早已超出了止痛药的控制范围,身上的疼痛,和往事的回忆,将她全部坏情绪逼出,此时一点点的刺激,都能让她情绪崩塌,彻底崩溃。   帝长川无奈的连连点头,“我不做什么,也不碰你了,别这样……”   顾念听到他声音,心底的愤懑就控制不住,“闭嘴!出去!”   他急急的叹了口气,“那我不说话了,不说话,你好好躺着休息……” 第655章 你还能做什么?   哗哗的瓢泼大雨,倾盆直下,洗刷着深夜的城市。   酒店的奢华套房内,灯火通明。   顾念饱尝的剧痛难忍,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随手将毛巾死死的塞着嘴中咬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压制那剥皮剜肉的痛楚。   她疼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隐隐发抖,冷汗渐渐早已染湿了她的衣衫,额头上,长发也湿漉漉的贴着脸颊,狼狈的脸色,糟糕又苍白。   帝长川一直坐在一侧,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她这样外,别无他法,也无能为力。   她太抗拒他,根本不允许他的靠近,甚至稍微说句话发个声音,都会引来她糟糕的情绪喧嚣。   他起身踱步向外,连续拨打了数个电话,让林凛找寻医生,询问该如何化解这类的旧伤发作。   林凛也是一筹莫展,无奈之下,只能踌躇的说,“帝总,最好的中医和西医,都在中心医院,要不,我联系一下江硕副院长吧!”   片刻后,林凛的电话没打回来,而江硕的电话却直接打了进来,“是顾总旧伤复发了吗?这几天预报都有雨……”   “按摩旧伤部位,促进血液循环,还有几个药方熬水泡澡,我这就发给您!”   江硕的电话挂断了,帝长川看着手机中收到的消息内容,俊逸的面容暗沉,又唤来了客房服务准备相应中药。   等他再回卧房时,顾念这边的疼痛又上升了几个等级,可能也是外面连绵大雨不断,导致她腿上和肩上的旧伤,彻底爆发,剧烈的痛楚,折磨的她死去活来。   帝长川无奈的上前将她紧紧的捞入怀中,“我给你揉揉,按摩一下会有帮助……”   他不再顾忌任何,大手直接覆上了她的肩膀,却刚一碰触,就让顾念疼的脸色煞白,难以控制的她不住咬着自己手指。   稍微碰一下都疼成了这样?!   他有些不知所措,正在此时,外面门铃也响了。   以为是客房服务送来中药,他起身过去开门,但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酒店服务生,而是傅晏。   他一路风尘仆仆,休闲外套上早已被雨水染湿,单手提着个药箱,丝毫不理会帝长川眸中的疑惑,直接越过他,往房内走去。   “顾念旧伤复发了吧?”他扔下了句,推门就进了卧房。   帝长川箭步跟了过去,本想说什么,而傅晏焦急的动作丝毫不给他任何质疑的时间。   傅晏径直走到床旁,伸手就将顾念抱了过来,“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他轻声哄了哄,然后侧身打开了医药箱,拿出早已调配好的药剂,除去针帽,轻轻的刺入了她手臂上的肌肤,缓缓将药液推进了她体内。   帝长川冷然的站在一侧,深眸阴鸷,“这是什么药?”   “止痛剂。”傅晏冷冷的回了句,又扶着顾念轻声安抚,“没事,我去给你烧水,稍等一会儿。”   他安抚了顾念,便极快的起身,从药箱里拿出了几包配好的中药,直奔了厨房方向。   因为这里是酒店,开放式的厨房里并没有多少厨具可用,傅晏转了一圈,只能叫来了服务生,将几包中药交给对方,并叮嘱了如何熬煮。   待服务生离开后,他又折返回卧房,侧身抱着顾念,大手轻轻的按压着她的双腿,一点一点按摩。   与此同时,他也不耐的抬眸看向了帝长川,“你也来帮忙,轻一点,按她的腿就行……”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到底走过去按照傅晏交代的,轻轻的给顾念按摩着双腿,她虽有抵触的反应,但傅晏一直在旁,声音轻柔,“先别顾忌那么多,听话,有我在,没事的。”   顾念是真的很听他的话,乖巧的低了低头,就闭上了眼睛躺下了。   可能是止痛剂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傅晏和帝长川的按摩多少有些缓解,她多少症状算是缓下了一些。   服务生也将几包中药都熬煮好,一并端了进来,傅晏将这些中药水都倒入了浴缸里,又放了很多热水,将水温调到适合左右,才转身向外。   而这时,帝长川已经抱着顾念走了进来,将她轻轻的放入浴缸内,俯身轻抚着她的脸颊,“好好泡个澡,有任何事儿,就喊我,知道吗?”   顾念微睁的眼睛染出不桀,并未说什么,只是无力的抬手朝着他挥了挥,示意让他出去。   帝长川虽还有些不放心,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她不快,只是深深的睇了她一眼后,才转身和傅晏一起出了浴室。   他侧身倚着浴室旁侧的墙,从西裤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放在了唇边点燃,随着一口烟气的缓缓溢出,他冷眸也睨向了傅晏。   傅晏不同于他,还有闲情雅致吸烟,他则又再度继续调配起了药剂,一边忙着一边说,“这几天都会有雨,止痛剂我多配出一些,在她情况很遭的时候,才能用。”   这种他专门调配的止痛剂,药效极强,长期使用,会破坏她本体机能,所以傅晏必须再三叮咛。   帝长川叼着烟,烟气迷蒙的俊颜邪肆又深邃,轻微启唇,“她怎么会这么严重的?”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她肩上的伤,似乎比腿上的旧伤还要重,重到了一经发作,都不能碰触的地步。   傅晏拿着针管的手指轻微一顿,片刻,再抬起的面容泛起了凝重,但敛了敛眸,又低头继续忙着手中的工作,只道了句,“听说,当年她中的那一枪,是你造成的。”   听说?!   帝长川黯深的眸光凛然,“是听淦嗔说的?”   这几年,他早已调查清楚五年前顾念绑架的真凶身份,虽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主谋就是淦嗔,就连顾涵东抓到的齐济,在警局里也一直守口如瓶,可他调查的不会有错。   而顾念再回来时,和淦嗔关系如此亲近,就更证实了这一点。   只是五年前的那场绑架,涉及到的凶手太多,淦嗔也没真的伤害过顾念,所以他才暂且放任的。   傅晏根本看都没看他,只是继续忙着,同时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当时用的是霰弹枪,18.5mm口径的,有多少子弹,你知道吗?”   十二颗铅弹。   帝长川懂枪,也会用枪,甚至本人还有持枪许可证,又怎可能不知道这些!   只是当年那把枪,是他从绑匪手中拿来的,而且事发突然,他也没考虑顾忌那么多……   傅晏抬起了头,也将刚刚挑好的药剂放去了一旁,他伸出手指向了自己的左肩位置,“你当时一枪打中了她这里,子弹在体内爆开,十二颗铅弹,取弹手术整整进行了十个小时,也只取出了九颗,剩余三颗位置有些特殊,如果强行手术,很可能会损害她脊椎神经,造成瘫痪,而当时她双腿也开放性和粉碎性骨折,只能暂时做保守治疗。”   帝长川蓦地身形明显一晃,手中星火明灭间,香烟早已燃至底部,徒然上升的温度,却为让他回过神。   “一直到现在,还有三颗子弹在她体内,这就是她旧伤复发症状不同于他人的原因。”   傅晏说着,也忙完了手边的一切,收拾一下就起了身,两手插进裤兜,一步一步走向帝长川,“她的伤,现在的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不想评价你们的恩怨是非,只是,我能救治她,而你又能做什么?” 第656章 乱跑什么?   帝长川慢条斯理的冷眸视线迎上了傅晏,随之,玩味般的轻勾了下唇,浅然笑了。   只不过段瞬间的两人视线交锋,傅晏眸色深邃黯淡,阴冷寒彻,眼底的挑衅和意图,早已展露锋芒。   帝长川的目光也太过凌冽,笑容又太讽刺,仿佛早已将对方心底那丝隐晦看透,阴鸷与犀利,一并而起。   但傅晏丝毫不慌不忙,更不会掩饰,也没有半点的凌乱和惧色,他就这样看着帝长川,虽没直接挑明任何,但目光中,已然都已揭露。   “光当老师觉得没意思了,是吗?”帝长川开了口,凉薄的话语,肃杀凛然,“还想像以前那样,一边和学生共事,一边和学生谈着恋爱,然后在间接把她害死。”   傅晏俊逸的面容猛然就沉了下去,却怒极反笑,“看来,帝先生是对我很了解啊。”   了解是因为顾念,以前听闻确实真的。   傅家这样的豪门望族,突然出现一个污点私生子,这在圈内也是早已尽人皆知的。   帝长川轻微挑眉,冷笑如寒风,凛寒刺骨,“所以,你现在这是公开了要……”   他没说下去,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砰’响声打断。   声音是从浴室内发出的,帝长川神色一怔,极快转身,推门就闯了进去。   顾念泡过了澡,裹着浴袍本想出来,奈何双腿剧痛,脚下无力,不慎就摔在了地上。   帝长川箭步而进,急忙俯身一把将她横抱而起,转身走了出去。   再将她轻轻的放入大床,因为她只裹了件浴袍,腰带也未系,这外泄的春光着实不浅,他旋即大手扯过薄被,将她浑身上下裹了个严实,再侧身坐在她身旁,“有没有好点?”   顾念气息奄奄,连续的剧痛折腾,让她体力消耗极大,此时虽反感于他,但也力气说什么了,只是疲倦的移眸看向了傅晏。   傅晏这边准备好了药和水,递给了她,“先把药吃了。”   帝长川没劳烦他任何,只是从他手中接过药,然后侧身扶着顾念坐起,将药给她喂了下去。   看她状态似比之前好了很多,他便让她先一个人躺会儿,自己则起身逐客。   “药留下,也谢谢你的出诊,稍后我秘书会把诊费转给你。”他低冷的嗓音凉绝,也毫无任何感谢之意。   傅晏清冷的扯唇讥诮,“诊费就免了,我和她之间,无需这么客气见外。”   帝长川深眸当即一黯,“你和她以前是什么关系,我暂时不追究,但是,傅晏,丑话先说,别招惹我女人,也别动这个心思。”   “这是为了你好,也为了你们傅家好。”   帝长川素来不愿放什么狠话,因为他会用实际行动,让他人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   傅晏自然不会忌惮这些,只是他余光扫向卧房内,眸底就起了波澜,然后只说,“顾念身体抱恙,我现在不和你计较,帝长川,你如果真是为了她好,就尽快到此为止吧!”   他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了几支药剂,还有两瓶药,一并留下了,除了叮嘱用药剂量外,他特别还说了句,“除了这些药,和她常用的止痛药外,如果她情绪突然出现不稳定,或者有些异于平常的表现时,一定要找我……”   傅晏顿了下,幽深的眸光微沉,似想到了什么,才又改口,“如果联系不到我,就马上去找淦嗔,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帝长川剑眉紧蹙,有些懵懂的目光轻眯,“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医生,说了你也不会懂的,最近几天天气都不太好,你还是尽早把她送回去,交给淦嗔吧!”   傅晏说完了,就提着医药箱走了。   帝长川复杂的浓眸幽幽,也未多想什么,只是将那些药都收好了,再回卧房时,顾念已经睡下了。   虽然外面的大雨还在下,但不得不说傅晏的药,也是真的很有效,尤其是最后给她服用的,其中就有安神助眠和镇定的,能很容易让她进入梦乡。   帝长川无力的靠坐在她身旁,将她缩成一小团的身形舒展开,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他修长的大手轻扶着她的脸颊,低沉的嗓音也缓了很多,就连冷峻的面容,此刻也被柔色取代。   “还是睡着了乖,能好好的让我抱着……”   他搂了她一夜,也没怎么睡着,毕竟,亲眼看着她饱尝这种痛苦,那种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就像深渊遍布的荆棘,将他缠绕,又束缚,难以自拔。   翌日,天气依旧不怎么好,阴霾的天际也不见放晴,稀稀哗哗的小雨,绵延不绝。   帝长川一早就离开了酒店,在D市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办和安排,日程排的也很紧。   在他忙碌的无暇分身时,顾念这边,也在苏醒后,紧锣密鼓的顾不上身体的异样,毅然决然的搬离了酒店。   她要走,离他越远越好。   若是平时的话,她或许对他的抗议和反感还能少那么一丝丝,偶尔也会因幼年时的彼此接触,而慢慢抵消,但现在,每一次旧伤复发,她被折磨的同时,心底对他的恨意,也与日俱增,越来越甚。   她强挺着糟糕的身体,在市区又找了个酒店,办理了入住后,就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闷在房间里,一边埋怨着天气的糟糕,一边咬牙强撑着旧伤的剧痛。   此时的她,状态太过于不好,也没什么精力投身工作,所以,手机响了无数次,她都无暇顾及,直至电量过低自动关机,她也没注意。   差不多下午三点左右,她窝在被子里,辗转反侧,倏然,‘吱嘎’一声,卧房门似被人推开了。   顾念忽然一惊,刚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想查看什么,就看到帝长川一身凛然的从外走了进来。   他大步流星,直接到了她近旁,“自己身体这样,还乱跑什么?”   真是一刻都能让他省心,稍不注意,她就偷溜掉了!   他深吸了口气,侧身坐在她身旁,微凉的大手握上了她的小手,“还是很疼?”   顾念愤然的一把拂开他,毫不留情的直接转过了身去,“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想不想看见,都要看见,别任性了。”他淡淡的话音中染出叹息,再度伸手将她拉扯了过来,同时也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子,不理会顾念的挣扎和反抗,直接拉她坐了起来。   他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并大手紧了紧,然后将她横抱而起,“乖一点,才能少吃点苦头。”   顾念愤懑的咬了咬牙,“帝长川,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管她再说什么,亦或者做什么,他都不理不顾,只是抱着她一路出了酒店,上车后直奔了机场。   傅晏有句话说的很对,他能医治于她,缓解她的伤痛,救治她的病痛,他又能做什么?   他能做到带她离开这里,换个晴空万里天气极好的城市!   地球这么大,这里下雨,他就带她去别的地方,别的地方下雨阴天,他再带她换地方。   无所谓,反正余生那么长,城市这么多,他又有钱有势,甘心为了她随意挥霍。 第657章 你会害死她的!   几个小时的航班,飞机在望海机场缓缓降落。   这边晴空万里,阳光明媚,顾念也在航行时,症状就渐渐减退,随着疼痛的消缓,她也再无任何气力,慢慢的陷入了冗长的睡梦中。   伴随着满身的汗水,她睡得很熟,只是睡梦中,似有人一直握着她的手,紧紧的,恍若生怕她会跑掉一般。   飞机抵达时,顾念还在睡着,帝长川不想吵醒她,便抱着她下机,出了机场,选了个酒店入住。   她彻底醒来,已经是翌日的下午了。   仿佛之前的一切荡然无存,她也似浴火重生的凤凰,再度变成了那个神圣的高岭之花,一番梳洗后,在客厅中遇到帝长川,也只是冷冷的道了句,“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不过,别再纠缠我了,再见。”   最好再也不见。   帝长川无奈的深眸暗沉,静静的望着她外出的身影,“要去做什么?还忙工作?”   在望海,她也有一些客户和投资者的,虽然到此非本意,但既然来了,也可以拜访一下的。   顾念不理他,直接换了鞋,径直向外。   帝长川在后几步追了上来,打断她外出的脚步,“留下来好好休息,工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忙完的,你不是老板吗?老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懂吗?”   顾念没什么好气的抬起眸,阴霾的眸底很暗,也很沉,明显不怎么想和他说话,只是沉沉的视线移下,看着他抚上自己的大手,一言不发。   帝长川明白她那眼神是什么意思,自然的放了手,再道,“你是老板,只管开疆扩土,其他的固守城池的事儿,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老实留下休息,真想出去,等会儿我陪你。”   她根本没理会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就默默地绕过他,出去了。   帝长川静默的站在原地,冷然的目光看着走廊上她决然的背影,无措的抬手抵着眉心,轻轻搓揉。   顾念并不是真想逞强的继续忙工作,只是想尽快避开他,不和他共处一室罢了。   而且,类似的旧伤发作,这几年里,早已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了,几乎都是阴天下雨下雪,过后天晴了,她也就自动转好了。   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大碍。   但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错的。   因为人生中,存在着太多的变数,才会变得精彩绝妙,也因为这些变数,会打消和改变,乃至超乎想象。   顾念从酒店出来,就站在路边想着打辆计程车,但过往车辆颇多,时不时的鸣笛声,稀疏平常,却在此时,如天边炸开的惊雷,轰地一下,在她脑中炸开。   这种感觉……   她有些慌忙的抬手按压着太阳穴,正想做什么时,耳边突然又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那样的剧烈刺耳,震慑的她思绪和神经,霎时咆哮。   接踵而来的,她无法遏制的呼吸,剧烈急促,整个人难以言喻的反应反常,她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车子,浑浑噩噩的就如同见到了什么鬼魅,唯一的念想就是逃,马上逃!   但如果是正常情况下的她,不仅不会有这种感觉,还会本能的向后方走去,但此时的她,明显很不正常。   她直接冲进了马路,断断续续的脚步磕绊,因为她的突然出现,有直线冲来的车子不得不急刹车,刺耳的声音,又再次震呵了她脑中神经。   “他妈的,眼瞎啊,走路不会看车啊?”司机探头出来叫骂。   普通的咒骂声,此刻声音如同带了钢针利剑,那样鲜明的闯入顾念耳畔,震的她思维瞬间不受了控制。   而她稍微一侧颜,余光就瞥见了从另个方向朝着她迎面冲来的车子,倏然,这一幕和脑海中某处扼制禁锢的画面重叠,记忆也飞快拉回到了五年前。   同样的黑色车子,迎面撞向她……   顾念魂不附体的整个就跌坐在了地上,木讷的身形,完全超乎想象的抖动,颤动如筛。   而那辆迎面疾驰的车子,也早已适时刹车停下了,司机探头出来叫骂,声如洪钟。   帝长川大步踏出酒店时,映入眼帘的,正好就是这一幕。   第一反应,他直接箭步冲向了顾念,却在临近她时,停下了。   她的举动和反应都过于反常,这不是他所认识的顾念,甚至都是从未见过的!   顾念就瘫坐在地面上,惊恐,又无助,恐惧的眼瞳放大,身上的颤栗难以自持,整个人,惊魂未定,又极具戒备。   周遭稍微的声响,司机们的叫骂声,附近被迫逼停的车子,任何一点音量,都让她那紧张又惊诧的神经,高度绷紧。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凝滞,一瞬不瞬的深眸眼瞳急速紧缩,脑海中,之前傅晏说过的话语,一遍遍传来……   “如果她情绪突然出现不稳定,或者有些异于平常的表现时,一定要找我……”   情绪突然不稳定,出现异常反应……   原来指的是这个,刹那间,帝长川的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字,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竟然患了这种心理性疾病。   “草他妈的,你眼瞎啊,还不起来,拿这里当你家了啊?”   “臭三八,滚开啊,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任性胡闹,这里是马路,大家的,不是你揽客的地……”   义愤填膺叫骂的司机忽然说不出话了,帝长川狠厉的一记眸光直接扫睨,宛若一道寒锋利剑,似要将叫骂之人洞穿。   旋即,他大步上前,正要将顾念抱起,而她冷不丁的一把就推开了他,气力大到了超乎想象。   “别,别过来,别过来……”   她含糊不清的话语支离破碎,早已苍白的脸颊更没有半分血色,病态的憔悴,也让她气息不稳,剧烈的喘息同时,也挣扎着爬起来,看着他似见了魔鬼一般,整个人惊恐的连连向后退。   顾念退了几步,然后狼狈的慌不择路,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顾念……”他不禁脱口唤出声,并忙迈步去追她,徒留下后路上凌乱的几位司机,不过须臾,也纷纷上车而去,道路又恢复了以往的有条不紊。   而帝长川紧追着顾念,明明他脚步极快,但还是不过须臾,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转入个巷子,消失不见了。   “Shit!”他愤然的倒吸冷气,平时也不见她跑的这么快啊,还穿了个高跟鞋,怎么跑起来比他都快了?   他正想再追,而手机也在此时不合时宜的震动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便接起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淦嗔不桀的声音就闯了进来,“帝长川,你他妈的把我妹妹弄哪儿去了?”   “马上把我妹还给我,你个疯子,顾念如果出任何事,我他妈和你没完!”   帝长川紧了紧眉,强压满腹的躁动,冷沉的嗓音只言,“她患PTSD多久了?每次发病都会做什么?”   一句话,淦嗔那边就沉默了。   短暂的数秒停歇,接踵而来的就是淦嗔难以压制的暴脾气,“马勒戈壁的,帝长川,你他妈到底和我妹在哪里?马上告诉我地址,这种情况很危险,你会害死她的!” 第658章 到底哪里疼?   创伤后应激障碍。   因为某些细微的普通现象,而在此将患者记忆混淆,拉回受创伤的那个时间点,一次又一次,反复身临其境的折磨和惊吓,让病发之人,根本不受控制,也极度反常。   此时的顾念,就是如此。   眼前一切平常的画面,街道,过往人群,却在她的目光中,都变成了一排又一排的山林树木,而后方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更像是死神的光顾,高举起的镰刀,让她生生恐惧,本能的只想逃。   是的,她现在的思维意识,再度被拉回了五年前绑架逃脱的那一天。   她拼命的奔跑,不顾周遭路人异样的目光,更不理会路上来往的车辆,剧烈的喘息,虚弱劳累的身体,都无法令她停止下来。   她只有一个意识,那就是跑,逃,一定要逃出去。   高跟鞋过于碍事,不慎崴脚,也让她毫不在意,甚至直接脱掉了鞋子,赤脚狂奔。   帝长川在路上捡到了她的鞋子,看着那双被她遗弃的高跟鞋,凛然的寒眸不禁紧缩,倒吸了口冷气,再度追了过去。   他追着追着,就来到了海边,这边游人比较多,他找寻起来有些费劲,视线在人影中穿梭,寻觅着那道熟悉的倩影。   “要跳河?来人啊,快救人!”   人群中,有人高喊出声。   帝长川下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箭步跃入了人群,果不其然,拨开层层的岸边围观群众,就看到了顾念。   此时的她,早已走向了大海,大半个身子都湮入海浪之中,却浑然不觉,仍旧自顾自的往前方继续行进。   “顾念!”他焦急的喊了一声。   顾念完全没注意,混淆的思维和涣散的意识,也让她无暇顾及这些,她只是看着眼前平静的海面,感觉着周身的冰冷,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丝的安全。   “她是我妻子,我负责就行,无需报警,也别让别人过来!”帝长川叮嘱了一下周遭的热心群众,然后径直迈步也踏入了海中。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低沉的嗓音倍加柔缓,“顾念,顾念?”   隐约中,顾念听到了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声音很熟悉,但是,她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拼命逃走,尽快让自己得到安全。   她不由自主的又加快了脚步,眼看大海早已没了她的脖颈,她却丝毫不觉有异,继续往前。   帝长川走到了她身后,极快的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从而将她身形板了过来,“顾念,你看看,是我啊,帝长川,看看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他双手扶着她的脸颊,顾不上身体的湿漉,只轻抚着她,“没有绑匪,也没有绑架,不用再逃了,有我在呢,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顾念迷幻的眸光涣散,毫无焦距又异常空洞,冰冷的海水早已让她身体不受控制的打颤,牙齿也磕磕碰碰的,轻微呢喃的声音,支离破碎,“要,要逃,要逃出去……逃出去了,才能救沈念……”   “不用逃了,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真的……”他伸手将她拢入了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如果没亲眼看到她旧伤复发时的剧烈,如果不是此时眼睁睁的看着她饱受PTSD的折磨,他或许不会这般。   但是此时,帝长川完全不敢想象,过往的五年里,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一手宠爱,发誓要和她共度一生的女人,曾经那样的优秀美好,而此时,竟残破的宛若一个破碎的布娃娃,稍微一点气力,便可香消玉殒。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霎时间,帝长川只觉得心脏的某处,很疼,疼到了抽筋拔骨,牵动着他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痛,叫嚣着悔,更叫嚣着恨。   他自诩生平不是什么好人,也从不信奉什么苍天上帝,但此刻,他真想用全生的一切,和所谓的神虔诚祈祷,让这一切的惩罚,都加再他一人身上,放过她吧!   “顾念,对不起,再也不会了,别这样,我求你了……”帝长川抱着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他的声音,还是他的举动,多多少少唤醒了她的一丝意识,顾念胡乱的道出了他的名字,“帝,帝长川?”   他蓦然一怔,急忙看向她,“认出我了?念念,你清醒一点,这里太冷,我抱你……”   帝长川话没等说下去,就被顾念霍然一道猛力直接拂开了,她气力过大,导致推开他的同时,自己也跌进了海中。   他连忙过去拉她,将她从海水中拉拽起来,“顾念……”   她旋即又推开了他,“别,别再过来,也别开枪,别开枪……”   帝长川愣住了,他终于明白了,真正让她患上PTSD的,是五年前他那失手的一枪。   那一枪,打在了她身上,也等同于打在了她心上!   “别,别开枪,别开枪,求你了,帝长川,我求你了……”顾念惊恐的思绪还未彻底恢复,整个人恐惧的不住颤动,也迈步不停向后退去,“求求你了,别这样对我,别这样……”   她离他越来越远,无数的海水淹没她的脸颊,灌入口鼻,顾念被呛的无法呼吸,挣扎的双手扑腾。   帝长川极快的从惊诧中挣脱,极快上前扑到她近前,单臂撑起她的身体,将她箍入怀中的同时,抱着她向岸边游,随着海水越来越少,他才起身,将她横抱在怀,一步一步走上了岸。   周遭围观的群众很多,有热心人急忙拿了毛巾过来,还有老人在旁苦劝,“青年,别总和媳妇吵架,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多哄哄媳妇。”   帝长川无力的轻点了下头,接过毛巾给顾念擦拭脸颊,她被海水呛的不轻,此时更加呼吸不畅。   他将她放平,一番人工呼吸后,又扶起她,轻拍着她的脊背,让她将肺内的几口海水吐出来,再抱着她重新起身,离开了海边,打车回了酒店。   经过这一番折腾,顾念虽然还未彻底恢复神智,但体力消耗也极大,一路上,状态极佳,甚至很糟糕,空洞的大眼睛木讷又无神,整个人像濒临崩溃,嘴里含含糊糊的反复叨念,“疼,疼……”   帝长川抱着她上楼,将她放入浴缸里,调好了水温,才转身到她身边,“哪里疼?和我说,哪里疼?”   她完全就是喃喃自语,无法回归现实的思绪一直徘徊深渊,在听到有人询问时,甚至索性咬紧了嘴巴,不发一言。   帝长川有些手足无措,除了和她一起置身水池中,他仔细检查着她的身体,寻找着有没有什么伤口,除了脚踝处被高跟鞋磨破的地方外,再无其他。   他无奈的再度看向她,“和我说,到底哪里疼?嗯?”   她还是不说什么,甚至逃避似的想要躲开,帝长川伸手将她又捞了回来,猜到她可能指的是肩上的旧伤,刚伸出手,却又悬在了半空。   左肩的旧伤,还有子弹没取出,之前他只碰了一下,她就疼的受不了,他不敢再贸然行事,只能放弃,又捧起了她的脸颊,手指掰开了她的嘴巴,“别咬自己,要咬就咬我。” 第659章 你想她一辈子都这样吗?   帝长川连哄带安慰的,算是勉强给她洗了个澡,洗去了那一身的疲惫和污渍,给她裹上浴袍,抱着回了卧房。   将她放在床上,他转身从衣兜里找出傅晏之前留的药,有镇定和安眠的成分,比较适合现在她的状态。   他又哄了很久,才哄着她把药吃下去了。   帝长川侧身坐在一旁,伸出的长臂捞起了她纤细的小腿,“来,让我看看脚丫有没有受伤,贴个创可贴,乖一点……”   顾念还是很警惕,稍微一点音量都能让她意识紧张,戒备的小身体也紧绷的像一张弓,他不得不放缓语气,柔声细语,“乖啊,别乱动。”   他好不容易才迫使她安分了一些,在她脚踝上破皮的地方,贴上了创可贴,然后顺势低头嗅了嗅她的小脚丫。   顾念蓦然一下就将两条小腿缩了回去,帝长川忍不住低笑出声,“跑什么?只是闻闻臭不臭,果然,我的宝贝儿脚丫一点都不臭。”   她可没有他这种好兴致还能调侃玩闹,她的意识还有些涣散,没有彻底恢复,整个人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谨小慎微。   就连被子,她都将自己裹的紧紧地,严丝合缝到不漏任何空隙,然后像一条小水蛇似的,一点点挪啊挪,挪到了远处床旁一角,才稍作停歇。   “别怕我啊,我是你老公,过来,我抱着你睡……”他挺身过去,伸手就将她拽到了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臂弯里,“知道吗?我是你老公,嗯?忘了吗?”   “你小时候可是答应过要嫁给我的,长大了就反悔,还偷偷交了个什么男朋友……”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扯到了这里,明明她现在状态很差,根本不适合谈这些。   帝长川稍微无奈的紧了紧眉,移开了话题,又挽着她的小手,十指相握,“还记得大川和小念吗?”   那是两匹马,是帝氏投资的养马场中,两匹血统纯正的小马驹,顾念十几岁时,有一段时间很喜欢骑马,碰巧这两只小马驹诞生,她就一时兴起,给起了这么个名字。   帝长川单手轻扶着她的脸颊,拨开她的发丝,“它们都生好几个小马了,像不像你和我?也有了轩轩和圆圆。”   “往后我不会再和你抢儿子了,什么都不抢,也不会再逼你,念念,快点好起来吧……”   前所未有的,帝长川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一些小时候的事儿,一些曾经彼此的爱好,还有一些关于轩轩和圆圆的,比如这几年孩子发生的一些事儿,学了什么,去哪里玩了之类的。   他说着说着,再低眸看臂弯中的她,早已因为药效的缘故,沉沉的睡下了。   帝长川好看的剑眉也勉强舒展,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对不起,以前的帝长川太混蛋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搂着她睡了一会儿,基本上都是她在睡,他看着她而已。   仔细想来,自从长大结婚以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除了争执就是吵架,这样安静祥和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他正想着入神,忽然,外面门铃声响了。   帝长川慢慢的放开她,给她盖好了被子,才披了件衬衫,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走了出去。   打开门的同时,淦嗔迎面袭来的一脚,也精准的踢在了帝长川的胸口,直接将毫无防备的他踹出了数米,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淦嗔风风火火,一路风尘仆仆,焦急和愤懑,一涌而现,冲上来就覆在了帝长川身上,拳头如雨点,劈头盖脸的临下,“她已经两年多没再犯这病了,为什么一遇到你,就有病发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淦嗔猩红的双眸喷火,一声声的质问磅礴,丝毫不给帝长川任何辩解和言语的机会,一拳又一拳,不过须臾,就将他邪肆的俊颜打的鼻青脸肿,嘴角也流了血。   如果不是顾涵东及时过来拦阻,淦嗔不知道还要再逞狂多久。   “够了!”顾涵东出言的同时,也上前将淦嗔拉拽了起来,“你就算打死了他,念念的病也不会有好转的!”   淦嗔暴怒未消,阴冷的眼眸阴鸷,愤愤地扫了他一眼后,径直走进了卧房。   因为顾念还在昏睡,也不便直接惊醒她,而且,发病的时候本就脆弱,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容易引发不可逆的后果,淦嗔甚至这些,便又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顾涵东却留下坐在床旁,伸手抚着顾念的脸颊,不经意的,听到她睡梦中的一句呓语,他顿时眸色就沉了。   她的声音很轻,也不受思维控制,混混乱乱的只是在梦中的一句呢喃,但脱口的却是,“帝长川……”   外面,淦嗔森冷的寒眸轻抬,迎着帝长川方向,霍然直问,“你给她吃了什么?”   帝长川慢慢的爬起身,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才说,“傅晏留下的药。”   一听是傅晏留下的,淦嗔这才松了口气,又无奈的抬手扶额,“听清楚了,别再来招惹我妹妹,离她越远越好,帝长川,你的存在本身,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淦嗔满载怒意的脸色很难看,抬手扯开了些领口,然后猝然箭步迎上,一把就钳起了帝长川的脖颈,“她当初被你害的已经丢了大半条命,你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知道她是怎么挺下来的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再来招惹她,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爱?爱不是伤害,而是适可而止的放手!”   帝长川冷峻的面容毫无表情,沉默的也没有任何应答,甚至面对淦嗔的粗鲁行径,也不躲不闪,只是这样,任由他的发泄和叫嚣。   顾涵东从房内出来时,就看到这边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他浓眸蓦地一黯,大步过来拉开了淦嗔,然后侧颜看向帝长川,只言,“进去陪着她,守着她,寸步都别离开她!”   帝长川一愣,没想到顾涵东能突然有此转变,但顾念也着实令他不放心,便也没想这些,直接转身进了房间。   淦嗔还想拦阻,却被顾涵东制止了。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还是你非要看到顾念被他害死,才肯甘心!”淦嗔火冒三丈,近乎低吼的声音咆哮。   顾涵东冷眸阴沉,出口的字音沉寒,又掷地有声,“你希望顾念永远一辈子都这样吗?”   “PTSD,是心理疾病,淦嗔,心病还须心药医!”顾涵东无奈的深吸了口气,“说到底,顾念变成现在这样,是帝长川的原因没错,他也确实不配在照顾念念,但他们是青梅竹马,婚前就有十多年的感情羁绊,这些年,念念心里一直都有他,如果不让她把这个心结了了,那这病,会折磨她一辈子的!”   淦嗔根本不想听这些,愤然的眸光犀利,“我就是医生,顾念这几年都是我和傅晏在治疗的,她不也照样好好的吗?”   “你们只能治疗她的病,却治不了她的心!”顾涵东冷沉的嗓音碾压着他的尾音,“你既然和她一起生活过几年,那么,她睡梦中不由自主的喊着帝长川的名字,你又作何解释?” 第660章 敢爱敢恨   淦嗔义愤填膺,又胸腔郁结,明明滔天的震怒沸腾,却登时被顾涵东一句话,全数封堵偃息。   纵使他千般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顾涵东所说的,确实是真的。   五年多的时间里,他和顾念多数时间是朝夕相处的,前几年她身体处于恢复期,也偶尔会病发,他和傅晏几乎一直都是陪伴在侧,所以,她确实有时候在睡梦中,不受思维控制,情难自禁的喊着帝长川的名字。   这样的情况,出现过几次。   他阴郁的脸色异常难看,不断起伏的胸膛,更反衬出此时暴躁的情绪,淦嗔抿了抿唇,“哪有能怎样?能改变什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顾涵东低沉的声线给予回应,“但顾念早就已经长大了,她个人的感情问题,就让她自己去处理吧,我们做哥哥的,再干涉,也无法设身处地替她化解这个心结啊!”   顾涵东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转身移步在沙发上落了座,从小到大,他几乎是亲眼见证了顾念和帝长川的这段感情,虽然,婚后的他们,确实发生过很多不尽人意之事,但无可厚非,也改变不了曾经青梅竹马十多年的羁绊。   有了这份两小无猜的情谊铺垫,他们对于彼此来说,都是极其特别的存在。   不然,为什么顾念能原谅所有人,包括洛弯弯和上官妧,却没办法对帝长川释怀呢?   还有,帝长川能漠然无畏的对待任何人,却不管在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迟迟不肯对顾念放手呢?   “不管顾念恨他,怨他,还是无视他,这都是他们之间两个人的事情,也只能由他们彼此处理。”   顾涵东冷沉的嗓音有些沙哑,可能也是他和帝长川有着类似的相同经历吧,都在失忆后,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了最爱的人。   感同身受的同时,也深受折磨。   淦嗔不想再听下去,也丝毫不想理会这些,只是怨怒的朝着卧房方向狠扫了一眼,然后就夺门而去。   ‘砰’地一声,门被摔的震天响。   顾涵东不耐的抬眸冷睨了一眼,深深的叹了口气,而手机也在此时震动,来了电话。   他倾身踱步向外,同时接起了电话,那边乔珊珊清脆的嗓音就传了过来,“顾念怎么样了?她出什么事了?身体怎么样?”   乔珊珊对顾念的关心,历来远超一切,尤其是之前淦嗔接帝长川电话时,他们两人还在旁边,那份焦急与关切,就不用细说了。   “涵东,你和我说实话,顾念到底怎么样了?我安顿一下囡囡和海利,马上订机票过去,地址给我……”   顾涵东皱了下眉,急忙安抚,“她没事,真的没事,我和阿嗔都到了,长川也陪着她呢!”   他拿着电话,深许的眸色注视着走廊的地毯,“你先不用过来,这两天念念没事了,我们就带她回去了,珊珊,你照顾好囡囡就行。”   乔珊珊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到底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是帝长川又欺负她了吗?”   顾涵东解释了两句,因为记挂顾念这边,所以就草草结束了通话。   而另一边,乔珊珊放下了手机,一颗心仍旧担忧不已,踌躇时对面沙发坐着的苏云韵就开了口,“顾念是被帝长川带走的,他如果什么都没做的话,念念不可能变成这样!”   “机票我已经订完了,两个小时以后的,珊珊,你要是不去,我过去看看……”   乔珊珊毫不加迟疑,直接说,“我去。”   一想到五年前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她就后怕不已,如果这些转嫁在顾念身上重演……   乔珊珊不敢再思虑下去,匆忙的拉过女儿,“囡囡呀,妈妈有点担心你顾阿姨,妈妈过去看看她,好不好?”   囡囡抬起白皙漂亮的小脸颊,诺诺的点点头,“好,妈妈早去早回。”   她欣慰的抚着女儿的小手,“那和海利小哥哥不许打架,乖乖听保姆的话,等妈妈回来呦!”   囡囡乖巧的连连点头,“好,我听妈妈的话,我是乖宝宝。”   两个人纷纷安顿好了各自的宝宝们,就准备踏上行程,而偏偏这个时候,宋依依驾驶着一辆红色超跑,以极快的速度驶进了别墅庭院。   车内放着嗨歌,她嚼着棒棒糖,下车时,摘下了墨镜,望着两人,“嗨!”   因为宋子良的缘故,宋依依很早就认识了苏云韵,还每次见她都习惯性的叫一声‘嫂子’因为这层关系,她也在这段时间里认识了乔珊珊,所以此时见面,她直接道了句,“两位嫂子好!”   乔珊珊,“……”   看着她们一副匆忙的样子,宋依依下车走向了两人,“这是……出差?”   苏云韵比较了解宋依依的为人,自然也无需隐瞒什么,就解释了两句,宋依依听完后,急忙道,“那你们快去吧!顾念姐要紧,孩子们交给我吧!”   “是四个对不对?”她先确定一下人数,苏云韵一儿一女,外加一个小海利和囡囡,总共两男两女,年岁上都差不多。   苏云韵点了点头,“如果这样的话,就麻烦你了,我那边两个孩子还在上绘画课,等会儿保姆接回来,会送他们过来的。”   宋依依比了个‘OK’的手势,又拦住了两人,“那个,见了顾念姐和她说一下,我不会和她抢长川哥的,除非,他们是真的不可能了,否则,我不会这么不识相的。”   说完,她又看向了乔珊珊,“还有我和少琛哥,根本就是假结婚,什么关系都没有,珊珊姐千万别误会。”   乔珊珊蓦然一愣,因为本无心于此,便也没过多神情考虑,只敷衍的点了点头,便和苏云韵驱车离开了。   去往机场的路上,苏云韵一边开车一边侧颜望向乔珊珊,“依依说的是真的,她和少琛只是假结婚,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也没有感情纠葛。”   她顿了下,又道,“往后你多接触一下依依就明白了,这丫头性格特别好,直来直往,又敢爱敢恨。”   苏云韵说的是事实,宋依依性子确实是极好的,她喜欢谁就会直接说出来,如果没戏不可能,也不会拖泥带水,更不会费尽心机的不折手断,她觉得这样太累了,与其机关算尽,还不如逍遥自在。   但再提到盛少琛,乔珊珊的眸光就黯了下去,纤长浓密的睫毛轻敛,将眸底的隐晦和复杂一并藏匿,只在良久后,才言了句,“即便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的。”   一想到五年前自己受到的屈辱,还有这几年的煎熬,她逐渐攥紧了手指,指甲深陷进皮肉…… 第661章 你们争什么?   冗长的梦境,绵延无止。   转天清早六点左右,顾念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一些,只是意识还未彻底恢复,而且可能也是因为药物的缘故,让她总觉得入目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PTSD的发作,让她不受控制的过度警觉,思维和意识也一次又一次回到五年前绑架的那片山林,就包括现在,睁开眼睛,她第一反应也是惊恐,错愕,乃至慌乱。   大床两侧,三道高大的身影形成包围之势,男人沉沉的目光,幽幽的面容,都令她恐惧的魂不附体。   “别,别过来……”她惊慌失声,焦急的下意识就蜷起了身体,往角落躲闪。   淦嗔及时挺身覆来,一边轻哄着一边挽起了她的手臂,将一支药剂缓缓的注入了她体内,这是专门针对PTSD患者使用的药物,SSRIS,除了氟西丁等外,他还加入了一些镇定剂。   果然,在药物的作用下,顾念不过须臾,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淦嗔也移开了手边用过的注射器,丢进了垃圾桶,侧身将她身体放平,然后挽着她的手,轻轻的扶着,“她已经很久没发病这么厉害了,傅晏给她调配的药很管用,她也一直按时服用,各方面保持的都很好,却偏偏在遇到了你以后……”   他说着,染满情绪阴鸷的目光就移向了侧方的帝长川,幽深的眼眸猩红,如荒原的饿狼,强压的怒意让他额上青筋不断暴跳。   帝长川好看的俊颜深邃,些许的淤青在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丝毫不影响他的英气和朗俊,他目光沉沉的望着顾念,眼底一片漆黑,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在想。   淦嗔动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顾涵东及时拦下了,“别再说了,谁都不希望念念这样……”   他沉了口气,转而也看向了帝长川,“我们做个约定吧。”   帝长川轻微一怔,抬眸看向了他,“什么?”   顾涵东转身坐在了床旁,清隽的大手轻扶着顾念的脸颊,慢慢擦去她额角的汗珠,疼惜与宠溺,一并在他眸中聚染,半晌,才开口,“直到念念能彻底走出来,不在受过往牵绊,在此期间,帝长川,你不仅不许伤她,也不许和别人恋爱,绯闻都不行。”   “这是你欠她的,就必须要还。”   顾涵东深吸了口气,幽深浓郁的眸光复杂,“不管最后你和念念到底怎样,只有她推开你,你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放开她,除非她真的痊愈了,否则,你后半生就陪她一起煎熬吧!”   帝长川低眸没说什么,只是大手轻轻的掀开了她的被角,大手握着她微凉的小脚丫,轻轻摩挲,“不用你说,我也是这样打算的。”   “从当初我娶她那天起,就注定了,她是我一辈子的责任和义务,往后,我会治好她的。”   淦嗔在旁越听越来气,忍不住压低声怒道,“凭什么?说来说去,都是便宜了他!”   他说话时,伸手就扒拉开帝长川的大手,取而代之的自己握着顾念的小脚丫,还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抱了抱,“没有你也一样,我照样能治好她,而且没有你,念念也不会变成这样!”   “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少来招惹我妹妹!”   帝长川冷然的俊颜蓦然一沉,眸色也就泛起了森寒,“淦嗔,你只是她表哥,对表妹是不是占有欲太强了?”   说着,他也推开了淦嗔,将顾念一把拢入了自己怀中,“离我女人远点,别碰她!”   都不等淦嗔再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顾涵东就看不下去了,直接绕过来拉开了帝长川,“干什么呢?这是我亲妹妹,你们争什么?”   他推开这两人,然后轻轻的将顾念放平,让她睡的更舒服一些,再顺势掖了掖被子,然后深深地睇了两人一眼,“跟我出来。”   一到外面客厅,顾涵东再无所顾忌,幽冷的寒眸染满威压,狠厉的大手就桎梏起了帝长川的衣领,“我并没有真的原谅你,也没有赞许你和我妹继续发展,只是让你在她需要时,随叫随到,把你曾欠她的,都补偿给她!”   话音一落,顾涵东就大手收力,一把甩开了帝长川,转而他又怒目看向了淦嗔,“还有你,表哥表妹,听懂吗?你们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整天争抢的,有意思吗?”   “有这个闲功夫,就好好找个女人谈恋爱,老大不小了,不知道结婚,成天惦记我妹做什么?”   淦嗔被这劈头盖脸的一席话,堵的哑口无言,有些愤愤难平,面容冷戾的抬手扯了扯衣领。   正在此时,帝长川的手机忽然响了。   若是旁人的电话,这个时候,包括林凛江远的,他都不会接,但偏偏却是老宅那边打来的。   “长川啊,乖孙子,你一直都在忙,也没时间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奶奶帮你物色了个好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奶奶帮你安排见一面,就当是相亲吧,如何?”   听着潘秀玉那边的声音,帝长川冷峻的面容黯下,有些讶异的,“相亲?”   轻微的两字刚一溢出口,这边顾涵东染满厉色的眸光,就如尖刀利剑般地朝他扫了过去。   帝长川俊容泛起尴尬,极快的敷衍了一句,“奶奶,我不相亲,您别操心了。”   随之电话一挂断,顾涵东飞起的长腿也如期而至。   这次,帝长川精准的一闪身,直接避开了,同时,他长臂也一把捞起了顾涵东的衣领,气力不大,但眸中的威慑极浓,“我顾虑你是她哥,才一忍再忍,但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真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还是以为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呢?没事就喜欢动用武力,拿他当什么了?   帝长川大手气力一松,摔开了顾涵东的同时,也阴寒的俊颜落向了一侧的淦嗔,“相亲是怎么回事?淦嗔,你我都应该心知肚明,需要我说出来吗?”   淦嗔眼瞳蓦地一紧,旁侧顾涵东稳住身形,冷厉的声线也与之降临,“淦嗔,你又做了什么?”   他一时间,还真是无话可说。   淦嗔无措的抬手扶额,他只是和奶奶那么随口一说,而且,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没想到奶奶竟真的信以为真……   他虽没说什么,但顾涵东也大概能猜出这事儿和淦嗔脱不了干系,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转眸再看向帝长川,“我妹妹和你结过婚,也给你生了孩子,往后我妹妹可以恋爱结婚,但你没有这个资格,什么相亲,自己处理掉!”   淦嗔越听这话越觉得刺耳,这不是等同于话里话外提点帝长川,放手去追,顾涵东已经不会拦阻了吗?   他义愤的面容不堪,还想说什么,可房门外突然传来了门铃声。   顾涵东迈步过去,房门推开,就看到了一路风尘而来的乔珊珊和苏云韵,两人见到他,第一句就是,“顾念呢?”   他微愣了下,“珊珊,我不是不让你来了吗?怎么还……”   乔珊珊丝毫顾不上解释,和苏云韵相继进了房间,抬眸就注意到了客厅中怒目相视的兄弟两人,不禁紧了下眉,“顾念在里面吗?我去看她……” 第662章 我不和畜生一般计较   乔珊珊和苏云韵两人进了卧房,逗留了差不多十多分钟左右的时间,随后,乔珊珊一人走了出来。   “和我说清楚,顾念到底怎么了?”她好看的杏眸泛冷,灼灼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越过旁侧两道高大的身影,直接迎向了淦嗔。   乔珊珊走向他,“我听顾念说了,你是医生,还很擅长心理和精神科方面,既然是医生,就不会瞒着家属,我也算顾念的家属了,和我解释一下吧!”   淦嗔先是一愣,慢慢地反应过来,才缓了口气,“五年前的绑架案,顾念受了很重的伤,同时也患上了PTSD。”   字句轻轻,窜入耳中,乔珊珊的眸光就深了。   后面的话,无需淦嗔再说任何,乔珊珊替他给予了回应,“创伤后应激障碍反应,患者会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出现事发当时的情况,出现幻觉,幻听,注意力涣散,意识混淆,警觉超强,稍微严重时,就会出现攻击性,以及自残和自杀倾向……”   很显然,顾念的病症已经发展到了最坏的程度,发病时,她会不顾一切的推开身边所有人,彻底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世界里,海边一幕,也充分展现出了自杀的倾向。   淦嗔诧异的眸色微闪,“你怎么知道的?”   能如此清晰准确的说出症状,乔珊珊又不是从医人员,唯一的可能就是……   顾涵东凛然的寒眸一紧,下意识的箭步冲到她身边,挽起了她的手臂,“珊珊,你不会是也患过……”   “对,我也曾患有同样的病症。”甚至是现在,乔珊珊也未彻底摆脱PTSD的阴影。   当年,顾涵东失忆时,为了重振并替顾氏报仇雪恨,不惜残忍绑架,将她监禁在布满蛇虫的房间里一天一夜,从那时候起,她就换上了这种疾病。   还有五年前的那件事,虽事发时乔珊珊昏迷不醒,没有多少记忆,但过后的屈辱,也形成了她心里难以泯去的阴影。   顾涵东幽深的眼瞳急速缩了缩,蓦地怔住。   乔珊珊也转过身,正颜看向了他,她沉吟了两秒,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抬手就朝着顾涵东俊颜扇了下去。   ‘啪’的一巴掌,清脆又响亮,也惊诧了旁边的帝长川和淦嗔。   她下了十足的气力,打完了自己的掌心都火辣辣的,而顾涵东俊颜也别了过去,轻微的动了动唇,再转眸看向她。   “顾涵东,你到底拿顾念当什么了?”乔珊珊质问的音量不高,却掷地有声,满载气势,“叔叔和阿姨都已经过世了,她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血脉相连,骨肉亲情,你到底懂不懂!”   “帝长川他不是人,我不和这种畜生一般计较,但是你呢?你口口声声说在乎顾念,但却将这么一个禽兽推向她,顾念能变成现在这样,能患上这种病,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乔珊珊三言两语,不仅讽刺鄙视了帝长川,也极好的质问住了顾涵东。   淦嗔在一旁听着看着,短暂的怔松后,他不禁有种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之感,说的每句话,都太切中他内心了!   乔珊珊无力的叹了口气,想也没想又朝着顾涵东捆了一巴掌,“刚刚一巴掌,我是替顾念打的,这一巴掌,我是替过世的叔叔打的。”   话落,她又扇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过世的两位苏阿姨打的。”   “顾念是你们顾家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是叔叔和阿姨当成至宝宠大的,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和伤害!”   乔珊珊有些过于激动,难以控制的身形隐隐发颤,根本顾不上掌心的火辣疼痛,继续声色俱厉,“她当初是怎么嫁给那个禽兽的,你不清楚吗?如果没有你在中间撮合,扇阴风点鬼火的,会有这一天吗?”   “为人兄长,你只会在乎顾氏的利益,在乎你们之间的破兄弟情,到底顾念是你亲妹妹,还是帝长川是你亲弟弟!你是谁的亲哥,自己心里没数吗?”   劈头盖脸的一痛训斥,顾涵东垂眸沉默不言。   只在良久后,才上前挽起了乔珊珊的手,“打疼了吗?我给你拿冰块敷一下……”   “不用!”乔珊珊冷冷的拂开了他,“收起你这份好心吧,但凡你还是个人,但凡你还有那么一点点在乎顾念这个妹妹,就好好扪心自问反省一下吧!”   她说着,就转身走向卧房,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这里有我和阿韵,你们都出去!”   顾涵东虽还有些不放心顾念,但这个时候,再留下来,也只会将问题激化,他只沉道,“如果念念等会儿醒了,有事的话,随时来找我,我就在隔壁。”   说完,他便强拉着帝长川径直向外。   淦嗔跟在两人身后,临走时又叮嘱了几句,最后深深的睨了乔珊珊一眼,才出了房间。   几人在隔壁开了个套房,待服务生离开后,淦嗔越想刚刚的一幕越觉得有意思,忍不住,“刚刚那个妮儿真带劲啊,够味,我喜欢!”   顾涵东无语的面容霎时黯了下来,这至于激动到了连方言都道出的地步吗?   他无奈的冷眸暗沉,几分警告,几分威压的扫向淦嗔,“她再好也不是你的,少打主意!”   淦嗔不屑的深瞥了他一眼,随之捞起外套,转身就出去了。   徒留下的两人,彼此静默的坐在沙发上,帝长川单手扶额,面容深深,眸色沉沉,他很清楚,刚刚乔珊珊的一通怒火,其实大部分都是冲着他的。   之所以全数发在了顾涵东身上,是真拿他当畜生对待了。   不过仔细向来,好像也没错,他也确实不是人……   —   顾念再醒来,已经是当天晚上了。   夜深人静,房内也静谧悄悄。   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头很沉,身体很酸,意识也有些混乱,好像发生了什么,却又没多少的印象……   顾念动了动身体,然后就将旁侧跟她一起躺着的乔珊珊惊醒了,她急忙坐起身,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的看着顾念,“醒了?认识我吗?我是谁?”   “额……”顾念被她突如其来的几句问话弄愣了,后知后觉的爬起身,揉了揉眼睛,“珊珊,你怎么了?”   一句话,终于让乔珊珊高悬的心扑通一下落了原位,她想也没想激动的就扑向了顾念,紧紧地抱住了她,“太好了,你终于恢复意识了!”   顾念愣了愣,这种类似的感觉,她曾有过经历,所以极快的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推开乔珊珊,“我……”   乔珊珊知道她想问什么,忙说,“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其他什么都没发生,你一直在酒店,也没有吓到别人……”   突然发病,受幻觉控制,难免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和事情,曾经顾念在国外发病时,就不慎弄伤过傅晏,还吓到了海利,所以,她对此一直心有余悸。 第663章 她本来就是我的!   顾念昏睡了几乎一天一夜,好不容易彻底恢复过来,除了感觉劫后余生外,更多地,还是疲倦。   可能是睡得太久了,总觉得身体很沉,头也跟着晕晕的,似还想睡,又似睡不下。   乔珊珊陪着她聊了好一会儿,看她真的没什么事了,才勉强松了口气,“你怎么那么傻啊,不是有药吗?为什么不按时服用?”   一提起这个药,顾念就皱起了眉。   她侧身慵懒的瘫靠一旁,单手支着小脑袋,“我不想吃那个药。”   这个PTSD她几乎已经两年左右没有再犯过了,也慢慢的对汽车没有了恐惧,就算偶尔听到什么巨大的声响,也不会再有惊诧之感,所以,她也是掉以轻心了。   “每次吃完,都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太耽误事了,也很影响我工作。”她又说了句。   治疗心理方面疾病的药物,一般都会有这种副作用,为了让患者在睡眠中缓解症状,所以总是含有一定镇定的成分,这也是顾念排斥的一个根本原因。   乔珊珊很有体会,握着她的手低了低头,“虽然这样,但为了能正常生活,也要服用啊,先服用几天,等症状好些了,我们再减少用量。”   顾念微微一笑,看着她这种哄孩子的语气,不禁就笑的更欢了,“你啊,还真是当了妈妈,拿我当孩子了吗?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吃药的。”   乔珊珊鄙夷的撇了撇小嘴,“还说我,你不也是当妈妈了,还是三个,不对,是四个孩子的妈妈呢!”   顾念一愣,迟疑了下,就反手握住了乔珊珊的手,“珊珊,和你说件事儿,你别激……”   她话都没等说下去,就被乔珊珊打断了,“我也要和你说件事,你先听我说。”   顾念无措的紧了下眉,她一想说海利的事儿,就被打断,难道是时机还不成熟?   “我把你哥打了。”乔珊珊忽然说,一本正经的盘着两条小腿坐在面前,“一想到把你害成这样的帝长川,我就想……”   她去强忍着控制一下情绪,“但那种禽兽,我不想搭理,可你哥呢,竟没事就唆使他追你,一点不考虑你的感受,真过分!”   顾念无语的眨了眨眼睛,她这是直接将帝长川划归为了畜生行列,非人类了。   但仔细想想,乔珊珊那火爆脾气,一经发作,估计顾涵东也招架不住,顾念扑哧就笑了,“打就打呗,反正他是你前任,又不是我前任。”   乔珊珊也很无语的瞪了她一眼,“那也是你亲哥好不好!往哪儿想呢?死丫头,一好点就气我。”   两人正欢天喜地的聊着,苏云韵在楼下买了些餐点,提着饭菜正好进来,也马上加入了她们的阵营,几个人坐下来边吃边聊,气氛好不热闹。   这边欢腾愉悦,而隔壁,却阴冷阵阵,烟气沉沉。   顾涵东叼着烟,烟气朦胧的俊颜讳莫,长腿轻踢了踢对面的帝长川,“你能不能对我妹走点心,别总欺负她?”   其实吧,顾涵东心里也很窝火。   五年前绑架案后,他就真的和帝长川彻底撕破了脸,也闹得关系很僵,可即便如此,帝长川仍旧视他为兄弟,处处忍让,一味包庇。   比如在生意上,顾氏处处针对帝氏,而帝氏也不断的退避三舍,哪怕他做出再过分的,帝长川这边也不动声色。   如果不是因为顾念这层关系上,帝长川会做到如此地步吗?   答案很鲜明。   而他们两人,也确确实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有着堪比亲兄弟都要亲的手足之情,所以,顾念平安回来后,顾涵东也就真的消气不少,总不能再得理不让人,那不就是太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吗?   还有最关键的,就是当初帝长川和顾念的婚姻问题上,顾涵东承认,他确实是始作俑者,也从中出了不少力,促成了这段婚事。   可还有一个原因。   是所有人都忽略的。   那即是顾绍元在世时,早已相中了帝长川这个女婿,他连自己亲儿子都看不上,却对帝长川青睐有加,所以才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了过去。   如果没有这一层缘故,任凭当年顾涵东再怎样撮合,这段婚事也不会存在的。   而事已至今,顾涵东是真心疼妹妹,也对帝长川气到了无话可说,两头为难,左右矛盾。   “她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小时候她也是被你一手宠大的,这现在你们婚结了,又离了,孩子也有了,你能不能别再欺负她了?看到她这样,你心里好受吗?就真的一点都不爱了吗?”   顾涵东苦口婆心,幽深的目光紧盯着帝长川的俊颜,捕捉着面部任何一细微神情,哪怕发现一丝丝的迟疑,或者一点点的不屑,他就会当机立断,彻底让顾念和他划清界限。   但他苦寻了很久,什么都没捕捉到。   帝长川倾身向前,动手灭了烟,低沉的声线带出冷冽的果决,肃寒如旧,“当年你不是把她交给我了吗?其他的,就不用再说了。”   “你……”顾涵东又郁结满怀,气的直接碾灭了手中的烟,“那是当年,你们结婚的时候,交给你一次,不代表她这辈子都交给你了!”   帝长川轻动了下幽沉的暗眸,眼皮轻掀凉凉的扫了他一眼,“一次就是一辈子,懂吗?哥。”   顾涵东,“……”   他真要被气到了七窍生烟,“听好了,除非你们有一天真的复婚了,否则别叫我哥,我不是你亲哥!”   帝长川修长的单手把玩着金属火机,动作毫无规律,仰头靠着沙发,再溢出口的话语,低沉又清漠,恍若是那样的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我和她,复婚是迟早的。”   一句话落,他又稍补充了句,“就算没复婚,她也照样是我的。”   这话说的低醇清淡,却气势超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和信心,谁敢将话说的如此笃定?   但帝长川敢,他认定的人或事,就不会变,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实力可以兑现。   顾涵东凛然的扫了他一眼,无奈的轻微摇了摇头,有些过于担心隔壁那边,便起身踱步向外。   待他来到隔壁套房时,只看到了几个服务生在做清洁和打扫,而房内本应该存在的三个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顾先生,这几位小姐已经退房了。”服务生如实告知。   顾涵东蓦然微愣,“她们去了哪里?”   “这个我不太清楚。”服务生礼貌作答。   他一时有些无措的抬手搓揉了下眉心,顾念可能已经苏醒了,但身体还未彻底恢复,乔珊珊和苏云韵又把她带哪儿去了? 第664章 害怕了?   事实上,顾念和乔珊珊几人不仅离开了酒店,还离开了望海。   三人达成最近的航班,直飞去了白城,距离这里不远的一座临海城市,也是以旅游业闻名于世的美丽小城。   来这里倒不是有什么工作,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只是三人突然即兴,来此游玩的罢了。   难得能不带着孩子,三人又是好朋友,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是很好吗?   顾念虽然身体欠佳,但服了药,也算稳定,因为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自由自在的游玩了,也不免有些小兴奋。   仔细想来,好像从大学毕业,后又结婚以后,她就再无这样的悠闲日子了。   婚后她和帝长川各种不和,随着第一次流产后,他远走国外,一去三年,她则安守本分,认认真真的在华仁工作上班,待他归来后,各种问题矛盾,一触即发,随着第二次流产,他们之间那所剩无几的感情,也再度回归了冰点。   之后就是他救她受伤失忆,她怀孕生子,各种各样的事情层出不穷,五年前的绑架案后,她又重伤休养了整整三年多,好不容易恢复了,又跟着傅晏四处工作,忙的不亦乐乎。   终于,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次机会,几人也算是同病相怜,有着大体上相同的经历,所以一经抵达白城,乔珊珊就提议,“我们不在谈任何有关感情和男人的话题,只想着怎么玩,好好的痛快的玩一场,好不好?”   顾念和苏云韵异口同声,“好!”   因为望海到这里不算远,航班是早上黎明左右抵达的,几人选了个酒店,入住休息了一会儿,感觉都不太累,就纷纷上街游玩。   女人聚在一起,大体上除了四处欣赏风景,更多地,就是购物逛街。   但白城这里,着实不是什么购物之都,无论是百货大楼还是柜台专卖,都不如A市,几个人也就只选购了一些东西,便草草了事。   虽然这里不适宜购物消费,但确有几项出了名的活动,那就是滑翔伞和海上冲浪,毕竟,这里可是临海旅游胜地。   绚烂的阳光午后,金灿灿的沙滩之上,几人换了比基尼,靓丽性感,俨然成了这里最瞩目的一道风景线。   几个小时下来,顾念安静的坐在海边踩水,时不时的抬眸,看着远处沉浸在冲浪热潮中的苏云韵和乔珊珊,一种羡慕又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她不是不会水性,相反,她水性还算可以,但也不是极好的。   而冲浪这种活动,她也很喜欢,但却着实没有胆量只身前往,距离她上次冲浪,也有十几年的间隔了。   那次还是她暑假,帝长川带她去国外游玩,在他的陪伴下,她才有勇气站在冲浪板上……   顾念不由自主的思绪偃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事想起那个人做什么?   她尽快的敛压思绪,而乔珊珊和苏云韵也抱着冲浪板,朝着她走来,“念念,要不我带你玩呀?”   顾念轻微一笑,“算了吧,你哪点技术,自己冲都费劲呢!”   乔珊珊无力的嘴角一抽,端起旁边桌上的冰饮,咕咚咕咚喝了半杯,然后抬眸就看到了远处山坡上的什么,忙说,“不如我们玩滑翔伞去吧!夕阳西下,多美啊!”   苏云韵正有此意,连连点头。   顾念却有些迟疑,虽然她们此行是为了游玩,但也不是为了挑战极限的,这些运动,她都不算擅长,去了也是看着她们一起玩……   乔珊珊看出了她的执拗,直接挽起了她的小胳膊,“滑翔伞会有教练的,怕什么?好啦,一起去了!”   就这样,顾念被她们两人生拉硬拽的,硬生生带了过去。   乔珊珊真没说错,确实有教练陪同,但如果本人技术较好,也可以选择单人乘坐,而顾念这点技术含量,她还不想舍命一试。   可是呢,就偏偏很不凑巧。   因为游人众多,很多年轻男女都选择在黄昏这个时间点乘坐,毕竟,晚霞的晕染,配合着周遭滑翔伞的鲜艳色彩,每拍一张照片,都是无需修图的堪比大片,良辰美景,也自然人群颇多。   所以,教练人手不够。   等排到她们三人时,教练已经都用完了,要不选择单人飞行,要不选择继续等待,仅此而已。   苏云韵胆子颇大,而且本身技术也很好,所以自然选择了单人,只剩下了乔珊珊和顾念,两人面面相觑,尴尬又无语。   工作人员将两个滑翔伞分发给了她们,让两人去旁边自己试一试,这边教练一到,随时可以起飞。   就这样,顾念和乔珊珊分别捧着滑翔伞,无措的走去了远处空场地。   顾念低头看着手中的滑翔伞,就忍不住很想吐槽,其实玩这种极限运动,顾涵东颇为在行,差不多她十六岁时,他们去国外旅游时,也曾玩过的。   但当时,顾涵东舍弃了丝毫不会的顾念,不管不顾,而全身心的投入堪称手把手的教着乔珊珊,当时,她差不多也是这样,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在天空中翱翔,自己呢,只能默默的仰着头,除了看着,还是看着。   也是通过那次的滑翔伞,顾涵东和乔珊珊当即就确定了关系,成为了坠入情网的火热小情侣。   还真是往事如烟,稍一回忆,就是……   她没等再想下去,耳畔就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两位,教练来了,你们准备一下。”   顾念一怔,再抬眸望去,就看到从另个方向,两道颀长的身影相继走来,步履如风,气势超凡,因为彼此都穿着工作装,还戴着墨镜与口罩,所以不太容易能分辨出面容。   她和乔珊珊也没多想,两人尽快准备,教练们也分别走向了她们,检查了下装置和安全带,然后男人就伸手捞住顾念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中搂了搂,她讶异惊错,别扭的还想回避,可男人丝毫不给她时间,直接操作,随着一阵助跑,平稳起飞。   动作就是这么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也不给她反应和理解的时间空档。   顾念有些讶异,在歪头看向那边的乔珊珊,可能因为突然起飞,导致乔珊珊惊慌失措,失声就叫了出来,“啊……”   “哎呀!”顾念也忍不住脱口了句,再稍微一低眸,看着早已离地几十米,还越来越远,她有些恐惧的倒吸冷气,无措的,“啊……”   “害怕了?”身后男人低沉的嗓音晕染,“害怕了还玩这种运动?”   那熟悉的音量,那低醇的声线,因为两人距离极近,他淡淡的气息在她耳边缭绕,魅惑无尽。   顾念惊愕的眼瞳紧缩,下意识的侧颜想看向后方男人,却被男人单手更紧的箍住了腰肢,他俯身更凑向她脸颊,薄唇靠着她耳廓,吐息如兰,“有我在,不怕,乖一点,等会儿带你去冲浪。”   她悚然的心扉魄散,这样的声线语气,还有刚刚那一瞥男人的身形比例,不是帝长川,又还会是谁?!   “帝长川,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念恢复冷静,字音也沉了很多,“放开我,放开我,马上降落,降落!”   帝长川不仅不动声色,甚至搂着她的大手更紧了紧,侧颜在她耳边低语,“宝贝儿,这是高空,下面是大海,你确定要让我在这里降落?” 第665章 莫西莫西?   顾念不清楚帝长川到底是怎么来的,也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现在两人的处境,很尴尬!   “那边,那边下降。”顾念用手指了指远处的草地,一望无际,正是降落的好地点。   帝长川却连看都没看,侧颜深眸注意力都在她容颜上,“不看看风景吗?”   风景?!   顾念微愣的眨了眨眼睛,抬眸四处寻望,果然,高处的风景就是非同凡响,美不胜收。   夕阳余晖的映照,周遭零星的滑翔伞色彩斑斓,配合着下方的碧水汪洋,岂只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的。   一瞬间,一种被大自然的美景征服,仿佛置身其中,大脑全部放空,所有的烦心杂事不在涉及,只沉浸其中……   难得的好兴致,却因身旁男人异常的小举动,而让她偃旗息鼓,顾念不得不冷眸睨向他,出声呵责,“帝长川,你干什么呢?”   “嗯?”他还佯装无辜,甚至白皙的俊颜粲然的望向她,俨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这都是假象,假象!   顾念真是忍无可忍,如果不是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环境,她真想一脚踢飞他,她沉吟的咬了咬牙,不得不点明,“你的手,在摸哪儿呢?”   他就没有一时安分的,那双不受控制的大手在她腰间慢慢摩挲,一点一点得寸进尺!   帝长川微微勾唇,动作不停,甚至还更为过分,俊颜凑向她的耳边,低声轻喃,“你说,要是在这里做的话,会不会更刺激?”   “帝长川!”顾念真是忍无可忍,发狠的手指紧攥成拳,“你能不能放尊重一点!”   他则不怒不气,甚至溢出口的话音,都是慢条斯理的,“尊重是对外,不是现在,乖儿,我就摸摸,不做什么,嗯?”   这话,他要是骗骗十几岁的小姑娘,或许对方就信了,但顾念,如此了解他,又怎可能信以为真!   她真的气到了面红耳赤,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很想避开他,或者踢飞他,但是,两人在半空之中,环境和位置,都不够允许。   除了忍气吞声还能做什么?   她勉强隐忍着,却越来越感觉他的得寸进尺,顾念羞愤的脸颊发黯,脱口的字音一字一顿,“你再这样,等会儿你碰了哪儿我就割了哪儿,说到做到!”   一瞬间,帝长川动作停下了。   下一秒,他修长如玉的单手也缩了回来,放在了她的肩上,轻搂着她,“这么生气做什么?长大了一点都不乖,还是小时候好一点,老实的让我……”   无需他再说下去,顾念就听不下去了,“你闭嘴,小时候你也没有这样过!”   如果小时候他就这样厚颜无耻,她又岂能乖乖任由索取?!   帝长川勾唇低笑出声,并顺势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大口,“逗你的,小时候我哪里舍得?想着等你长大了,再一口吃了你呢!”   “你……”   他俊颜靠着她耳边,低沉的语气,配上他得天独厚的磁性嗓音,“而事实证明,我真吃到了啊,忘了新婚之夜了吗?你的第一次,不就给了我吗?”   顾念愤然的闭上了眼睛,这些污言秽语,她怎么可能听得下去!   但他就是不肯闭嘴,依旧不停的说着,而那双纤细白皙的大手,也仍旧恬不知耻的继续着,顾念无措的咬着牙,“帝长川,你等着,千万别让它下降,千万别……”   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可飞行这种事情,能飞也就能降,就算他有些不想,可也要降落的,只是这个时间拉长了很久,待两人真的平稳降落时,天都已经彻底黑了。   而顾念也在避开了安全带和滑翔伞的束缚后,直接走向男人,趁着他不备,飞起一脚就踢了上去,“你个混蛋!”   帝长川是真没防备,本正俯身处理滑翔伞的,奈何被她突如其来的一脚,险些没踹爬在地。   “假装成教练,趁着我在天上没办法挣扎,你竟然对我……你……”顾念越想越气,忍不住再补上两脚,“你怎么可以混蛋到这种地步?你是真不要脸了啊!”   她只感觉很恶心,浑身上下都觉得恶心,凡是被他碰触过的地方,都恨不得马上剜挖掉,方能解心头之恨。   帝长川不动声色的身形屹立在她眼前,见她怒火中烧,忍不住伸手将她拉进了怀中,“好了,又不是被别人摸了,至于这样吗?”   “小妖精,忘了你之前在床上多火热了?缠着我不放……”   “闭嘴!闭嘴!”顾念根本听不下去,又羞又气,抬手就捂上了男人的嘴,帝长川却故意舔了下她的手指,惹得她又恶心连连。   看她那一副惊诧嫌弃的小模样,他就忍不住还想逗她,但太过火了,就不好了,他也适可而止,搂着她安分了很多,“饿了吧,我们回去吃东西吧,想吃什么?”   顾念现在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气都要被气饱了!   明明是几个人出来游玩的,想着好好发泄一下,忘掉曾经一切的不开心,结果呢?又遇到了他!   不过,她忽然眸色一怔,既然帝长川能到这里,那也就是说……   似是看出了她眸中所想,他处理好了滑翔伞,挽着她的小手,“你哥也来了,不然你以为乔珊珊的教练是谁?”   顾念,“……”   帝长川牵着她的手,“走吧,我们回去。”   路边不远处就有接待的车子,但两人需要徒步一百多米,顾念不耐的甩开他,而下一秒,又被他大步追上,重新捞了起来。   就这样,她闪他追,她躲他再追,直到上了车,他还是不消停,非要紧紧的搂着她,她躲闪不过,最终退无可退,也只能暂时由着他了。   两人回到海边时,乔珊珊和顾涵东也早已结束了滑翔伞,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乔珊珊脸颊绯红,尴尬又别扭的低着小脑袋,听到了顾念的声音,才急忙抬头,然后就以最快的速度,拉着她的手就跑去了远处。   帝长川望着两人的身影,精致的唇畔轻轻上扬,转身迈步走向了顾涵东,“你们和好了?”   顾涵东耸肩轻然一笑,“还谈不上。”   乔珊珊曾被他伤的太深,岂能是三言两语轻微举动就能和好如初的?   帝长川皱了下眉,“所以,那件事你还想要瞒她多久?少琛那边,怕是要瞒不住了。”   提及此事,顾涵东忍不住皱眉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烟点了一支,同时也扔给帝长川一支,慢慢的吐了个烟圈,“还不能说,她还没做好这个准备呢,现在说了,一定会吓坏她的。”   帝长川俊逸的面容上没什么多余的情愫展露,只言,“你自己斟酌吧。”   他向来不惜介入别人的感情,而且顾涵东和盛少琛,都是他极好的兄弟,所以有些事,他就算知道,也不方便如实坦言。   几个人在海边这里准备晚餐,因为天天都有篝火晚会,人群欢愉,气氛好不热闹。   而遥远的某一处,茂密的森林的一颗树梢上,苏云韵尴尬的被下降的滑翔伞卡在了这里,她望着四周的一片漆黑,试探性的开了口,“那个,有人吗?”   “喂,莫西莫西?由博赛由?” 第666章 又发什么疯?   森林空旷,无人应答。   就在苏云韵感觉自己运气不佳,在劫难逃时,下面一道男人沉冷的嗓音,也不禁响起,“你怎么不喊hello呢?”   一抹星火明灭间,淦嗔一把扔掉香烟,拿着手机对着树梢上苏云韵的方向连拍了几张,发了出去后,再箭步爬上了大树,“老实别动,我抱你下来……”   —   而另一边,海边的排挡露天棚内,座无虚席。   顾涵东点了一桌子的海鲜佳肴,再抬眸看着远处沙滩上还在窃窃私语的顾念与乔珊珊,有心想唤两人过来,而帝长川的手机忽然就响了。   他接起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便起身拦住了顾涵东,然后将手机按开了免提。   免提一开,那边宋子良染满怒意的声音,霎时如期而至,“有你们这么做兄弟的吗?你们追自己媳妇也就算了,我不想说什么,但是,能不能替我照顾一下阿韵啊?”   “把她一个人扔树梢上,是怎么个意思?以为我过不去呢,是不是?”   宋子良咆哮的怒火雷霆爆发,说了几句,他又忍不住得哄着身边的几个小家伙,“没事啊,爸爸没和妈妈生气,爸爸和叔叔们生气呢,别怕,球球乖,哄着点妹妹……”   “兮兮啊,饿了爸爸喂,乖……”   宋子良这边被几个孩子忙的手足无措,只能也及时敛了怒意,然后对着电话又叮嘱了句,“帮我照顾一下阿韵!”   帝长川和顾涵东两人面面相觑,直到那边电话被挂断,两人还有些尴尬无措。   苏云韵在树梢上?!   什么意思?   还有,宋子良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答案很简单,淦嗔拍摄的照片,直接发给了宋子良。   如此绝好的机会,替宋子良‘救了’媳妇的好事,淦嗔为何要默默无闻呢?   不过须臾,淦嗔也带着苏云韵回来了,几个人再度聚在一起,气氛虽然有些尴尬和怪异,但好在皆被美食俘获。   这美食并非大排档厨师所做,而是全部出自淦嗔之手。   没错,淦嗔一回来,就直接否掉了顾涵东点的所有食物,并直接知会老板,借用厨房,然后亲自用这里最新鲜的食材,烹制了一桌子的佳肴。   不得不说,淦嗔在厨艺方面,造诣颇深,而且极具天赋,简单的菜肴,经过他之手,做出来的色香味俱全,就连周围客人,都频频被味道吸引。   乔珊珊和苏云韵刚尝了几口,就忍不住惊叹,“哇,这也太好吃了吧!”   “丝毫不逊色一级大厨呢,淦先生,你可以开美食店的。”乔珊珊忍不住建议。   淦嗔微微一笑,从裤兜的皮夹里翻出了名片递了过去,“我有自己的饭店,想吃的话,随时过来吧,免费招待。”   乔珊珊喜不胜收,就连苏云韵也被这美食征服,赞不绝口,“会做饭的男人,又长得这么……”   她是很想说一句‘帅气’二字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再看看淦嗔那张棱角不太出众的面容,仔细注视,发现怎么都和‘帅气’这两个字眼不挨边,就算细致评定一下,也只能用丑帅来形容。   所以,她索性放弃了,改口说,“又这么有气质,淦先生,你太让人出乎意外了。”   淦嗔笑而不语,端着酒杯咕咚咕咚的饮着扎啤。   顾念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微笑莞尔,“阿嗔做饭是真好,而且还特绅士,很不错的!”   如果不是乔珊珊这边有顾涵东,和一往情深的盛少琛,苏云韵又有个难舍难断的宋子良,顾念真有心做媒,把淦嗔介绍过去呢。   在座六人,从始至终,她们的话题都在淦嗔身上,各种称赞夸许,源源不断,却都忽略了帝长川和顾涵东早已冷却阴鸷的俊颜,直到感觉到周遭空气愈加稀薄,气氛转冷,这才有所察觉。   顾念不经意的余光撞见了帝长川那邪肆阴沉的轮廓时,下意识的心下一沉,还不等做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帝长川长臂一把捞了起来。   “几位慢用,我和她有点事儿,先走了。”   帝长川一句话了断,随后不顾她的反抗和挣扎,拉着她就去了海边。   差不多在他们两人离开时,顾涵东也挽起了乔珊珊的手臂,“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说一下,和我来。”   他说着,也扯着乔珊珊直接出了大排档。   徒留下淦嗔和苏云韵两人,彼此面面相对,都有些尴尬,又不自在。   淦嗔却无力的哂笑一声,多夹了几样菜给苏云韵,“多吃点,喜欢吃,下次来我饭店吧,我单独给你做。”   苏云韵木讷的咬着筷子,诺诺的点了点头,“……好。”   不是说只有她们三人好好出来游玩一番的吗?怎么到头来,还是和这几个男人,纠缠不清呢……   —   帝长川拉着顾念到了海边,这边停放了很多快艇,他随意选了一艘,然后从衣兜里拿出张名片,塞给了工作人员,“稍后联系这个电话,这游艇我买了!”   说完,不顾工作人员惊诧的反应,他扯着顾念就上了船,然后驾船驶离了岸边,朝着远处深海直线而去。   顾念都无语了,无措的看着距离岸边越来越远,再看看周遭一望无际的大海,一丝小小的深海恐惧,弥漫心间,她忍不住回眸看着驾驶舱内的男人,“你到底要干什么?停船,快点回去!”   这三更半夜的,任由他这么发疯,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命活到第二天!   顾念发现自己的话,被他无视了,无奈深吸了口气,几步走进了驾驶舱,“帝长川,你又发什么疯?快点回……”   她话还没等说完,男人便幽幽地倾起身,转身双手擒着她的肩膀,随之俯身就凑向了她,顾念讶异又惊愕,本能的身形往后退缩,而旋即,就被男人捕捉唇瓣,吻了上去。   绵延良久,又温又热,他一贯的强势有条不紊,直接撬开她的贝齿,肆虐辗转,毫不作罢。   顾念很想挣扎,但整个人都被他长臂紧锁在怀,难以动弹,任由他这样逞狂了许久,直到感觉两个人的呼吸都些乱了,他才慢慢的放过了她。   帝长川幽深的眸色如漩涡,紧凝着眼前的她,手指轻扶着她红肿的小嘴,“穿着比基尼在沙滩乱晃,胆大妄为的还想找教练陪同滑翔,然后又夸别的男人做饭好吃?”   真当他是空气了!   顾念惊愕悚然,“你,你……”   她紊乱的思绪在脑中横冲直撞,好半晌,才道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语,“你竟然监视我?”   他放开了她,大手却在她头上轻轻一揉,“看着自己的女人,能叫监视?”   如果她不乱跑,他至于这样吗?   他无力的敛了敛深眸,转身将游艇架势调成自动,再回身挽起她的手臂,“等会儿你就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了……”   说着,他拉着她出了驾驶室,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固定在座椅内,还顺势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乖乖坐着,等会儿给你个惊喜。” 第667章 是我安排的   顾念心怀忐忑的坐在椅子上,目视着帝长川驾驶着快艇,距离岸边渐行渐远,周遭溅起的浪花连连,心里也阴森阵阵。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每次给她的‘惊喜’到最后都会变成‘惊吓’,所以,他这次又是要弄什么?   “停下,你到底要干什么?”顾念没忍住,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虽然是询问的话音,但那语气中也含了些许的愠怒和不耐,也多多少少连带出了不少坏情绪。   帝长川却不动声色,仍旧自顾自的驾驶着快艇,直到丝毫看不见岸边任何,只能远远的撇见数千米外的一些亮光,繁华的都市不夜城,炫彩的霓虹,从这边望去,也成了一条条迷幻的光线,像彩带,晕染装点着这个夜晚。   他停了船,走出驾驶室,俊颜上没什么多余情愫,只是抬手松了松领口的扣子,在船舱里翻了翻,找到几根鱼竿,弄好鱼饵后,扔了下去。   顾念看着他一连串的操作,疑惑重重的思绪中,算是找到了一些答案,再度开口,“你要钓鱼?在这里?”   还是晚上,还在这个时间段。   她面容复杂的深吸了口气,随之探头看了看海面,看似还算平静,但很明显已经到了涨潮时刻,暗流涌动,波涛隐隐。   帝长川迈步到了她近旁,高大的身形轻微俯下,两手就撑在她椅子扶手上,俊颜粲然的望向她,“等会儿钓条鱼,做生鱼片吃,好不好?”   “吃?”顾念惊愕的讶异出声。   他没太弄懂她脸上那种溢于言表的神情,又说,“那做别的也行,我记得这里好像有个小厨房……”   帝长川的厨艺也还算不错的,儿时经常给她单独开小灶,做出的菜饭,她都会津津有味的全部吃掉,然后还赞不绝口的搂着他脖子大大的亲一口……   顾念无奈的紧起了眉,“又是吃?”   稍微停顿下,她再言,“所以,你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吃?”   他什么时候已经‘退化’平庸到了这种地步,大晚上的开船到这里,只为了钓鱼,然后吃掉?!   顾念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她直接拨开身上披着的外套,并霍然推开他,直接起了身,“帝先生,我没有你的闲情雅致,也不饿,你自己一个人吃吧,我要回去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现在两人位于大海中央,想要回去,又谈何容易?   顾念四处看了看,快艇上倒是有救生艇,但并未充气,她准备拿出来充满气,再自己划回去。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打算这么做,所以自己一个人开始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帝长川静默的双手抱臂,斜身依着围栏,深眸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良久,在顾念四下找寻不到充气筒时,才慢条斯理的迈步走了过去。   “等会儿再回去。”他淡淡的音色轻缓,宛若天籁,同时也伸出了手,拦住了她的动作,也从后方将她抱入了怀中,“就算钓不到鱼,就吃点别的吧,我去看看厨房里有什么……”   “算了!”顾念出声打断,并不耐的拨开他束缚的大手,转过身正颜看向他,“吃东西就免了,开船回去吧!”   他凤眸幽深,似凝聚万千星河,沉沉的睨着她,慢慢的薄唇微扬,似笑非笑的展臂再度将她抱入了怀中,“难得都出来了,就在坐会儿吧,我们聊聊天,如何?”   “没什么可聊的。”顾念漠然的直接避开他,并移步后退了数十步,警惕的又道,“别再靠近我,马上开船回去。”   她总觉得这海浪不太对劲,可能也不是海边出生长大的人,到底对大海不是很了解,可基本常识还是有的,顾念站在围栏旁,俯身低眸看着海面,果然,此时的海浪,比刚刚的大了很多。   后方,不知不觉中,帝长川早已走到了她身后,并适时的伸手将她重新拉拽过来,俊颜落向她,低哑的声线,魅惑无间,“很怕我靠近你?”   顾念凛然的眉心一沉,下意识就转过了身,再度看向海平面,“你不觉得这浪有些不对劲吗?抓紧时间,马上回去!”   他却丝毫不理会她的焦急,反而再度箍住她,俯身下颚抵向她的头顶,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看,但只继续刚刚的话题,“怕什么呢?怕我吃了你?”   等顾念反应察觉时,早就已经晚了,她凌冽的容颜上,也染起了怒意,“帝长川,我警告你,别碰我,马上回去,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她边说边挣扎,三两下就推开了他的大手,像逃命似的躲去了另一边,“这海浪很不对,马上回去,你再不听,我就自己回去了!”   顾念说完,视线扫了驾驶舱一眼,她并不会驾驶快艇,小时候他有心教她,但那时候她没想难么多,就任性的没学,现在还真是追悔莫及。   她再度将目光锁定了救生艇,顾不上什么充气筒,自己准备拿起来用嘴吹气,但动作还未开始,就被走过来的帝长川拦下了,他强行拉着她起来,搂入了怀中,“没什么不对劲的,有台风而已。”   “什,什么?”顾念惊悚的眼眸瞠大,“台风?”   他却微笑的在她头上一揉,“只是热带低压台风,没那么严重,而且具体登录时间是后半夜。”   说着,帝长川转身从椅子上捞起外套,再度裹在了她身上,然后大手板着她的小脑袋,迫使她看向远处某一个方向,黑漆漆的,顾念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他却说,“那边有个小岛,我们过去住一晚,明天台风退了,再回去。”   一席话后,顾念就沉默了。   她木讷的神色毫无转变,定定的望着眼前邪肆冷峻的男人,一种念想,凭空而起,“你,你……”   顾念磕磕绊绊,只因过于惊悚的情绪作祟,权衡再三,她冷然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转变,更继而继续道,“别告诉我,帝长川,这都是你计划好的!”   他却转身回眸一笑,“嗯,是我安排好的。”   本就计划着晚上带她海上出游的,因为有台风,所以自然会去某个小岛,难得的两人独处,宛若天赐良机,他不过稍加一点个人想法罢了,而淦嗔做饭的环节,完全是个意外,仅此而已。   顾念愤然的慢慢闭上了眼睛,逐渐攥紧的手指,渲染出她此刻的内心活动,到底要有多不要脸,才能做出这些!   帝长川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认知!   她思量再三,在帝长川进入驾驶室重新启动快艇,朝着那个小岛驶入时,她便也起身走向了救生艇,不管有没有打气筒,她都要以最快速度充起救生艇,然后弃船,远离他!   想让她跟着他在小岛上过一夜,孤男寡女,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他会做什么,和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区别?! 第668章 就这么怕我?   顾念低估了自己的肺活量,也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首先,她是真的使出了浑身气力,来对付这个救生橡皮艇,但最终结果,就是自己头晕眼花,险些要背过气窒息。   其次,帝长川设定好了方向,将快艇调成自动驾驶,再出来来到她身边,轻微一点气力,就将她制服收纳怀中,并扛着她又重新桎梏到了椅子上。   顾念抵抗不过,也撼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气喘吁吁没好气的看着他,“我不去小岛,你休想再对我做什么,最后重审一遍,马上回去!”   帝长川俯下高大矜贵的身形,两手撑着她旁侧的椅子扶手,俊颜染满深意的凝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反应这么大,就是怕登岛后,我办了你,是吗?”   她气结满怀,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说出后,竟愣愣的一字都发不出口了。   事实证明,她任何时候永远都没有帝长川这样的厚脸皮。   他动手轻端起她的下颚,细细的打量逡巡,皱起了眉,“我为什么要睡你?”   话音微微拉长,他又想了想,故作幽深的还紧起了剑眉,“或者说,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睡的?”   他袖长的手指轻拂过她的嘴角,薄茧的指腹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轻轻,不紧不慢,撩人的一塌糊涂,而嘴里的话,却又下流无度,“是床技好呢?还是叫的好听?”   “除了紧滞一点外,和躺尸差不多吧,只是……”他刻意顿了下,睿眸染出一丝光束,饶有兴趣的再度锁向她的眼瞳,“都睡了你这么多年,怎么还会这么紧呢?”   他笑着大手一转,在她头上揉了揉,“看来,我的宝贝儿天生就是个极品,注定了这辈子离不开我的……”   无需他再说下去,顾念就已经真的听不下去了,她羞涩的脸颊涨红,尴尬又气闷的反手就推开了他,“帝长川,你真是不要脸!”   她还觉得不够解恨,又索性朝着他补了一脚。   因为她坐着,所以气力上也没多少,他也没躲没闪,踹在他腿上,和挠痒痒差不多,他俊颜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再度俯身,动作极快的大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劈头盖脸的吻,霍然临下。   顾念毫无防备,也逃躲不开,任由他这样逞狂了很久,好不容易被他放开了,她感觉肺部氧气所剩无几,劫后余生般的狂肆呼吸,距离咳嗦。   好半晌,她才缓过来一些,再度气咻咻的抬眸瞪向他,“帝长川,你……”   话都没等说完,他就又再度端起了她的小脸,“还想要?”   “你敢!”她咬牙切齿,浑然感觉恶心,下意识的推开他,抬手使劲擦了擦嘴巴,“你不仅不要脸,还下流无耻,你简直……让我无话可说!”   她都一度怀疑,这样一个男人,到底哪里好,能让她以前竟稀里糊涂爱上了!   肯定是自己糊涂了,不对,是他一次又一次救她,感动的缘故,外加青梅竹马长大的情分。   对,只是这样而已。   她似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才稍微长吁了口气,有种心力交瘁的疲倦之感,但还无法放松警惕,被旁边男人灼灼的目光包围扫视,又让她感冒芒刺在背。   帝长川看着她,深眸中笑意越聚越多,拉过旁侧的椅子,坐在她面前时,长腿也直接禁锢住了她的两条小细腿,他动手扳过她的小脑袋,迫使她迎向自己,“小没良心的,你不想想,我对别人这样过吗?”   不管是无耻还是厚脸皮,他不只对她一个人吗?   顾念悚然的眉心颦蹙,“所以呢,我应该感谢帝先生的厚颜无耻?”   他却耸肩淡然一笑,握起了她微凉的两只小手,“还冷不冷?等会儿我给你取暖,乖,一会儿就到了。”   她逃避似的躲开他,“我宁可冻死也不需要!”   言犹在耳。   他没在继续缠着她,反而还一本正经的直接身形向后,靠着椅背动手点了支烟,缓缓烟雾缭绕间,凤眸浅眯,“你说的,冻死也不需要我。”   她没接话茬,只是冷冷的转过头,不去看他,还觉得这样的姿势过于亲近,起身挪动着椅子,去了旁边很远的位置,一个人坐下来,拿出了手机。   但不知道是台风即将登陆的缘故,还是这里距离海岸过远,竟然信号极差,她想拨个电话,却迟迟受阻,无奈之下,她只能作罢,两手扶着围栏,静默的看着汹涌浪潮的大海。   而另一边,沿海的奢华酒店一楼休息大厅,顾涵东连续分别给顾念和帝长川拨打了数十个电话,都提示无法接通。   他转身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汹涌涨潮的大海,剑眉紧蹙,而后方,淦嗔斜身依着沙发,嘴里叼着根烟,痞痞的长腿搭在茶几桌上,“还没联系上念念?”   顾涵东没说什么,但很显然,电话就是迟迟打不通。   淦嗔吸了口烟,脸色明显也很不好看,“这个帝长川,把我妹到底带哪儿去了?”   他说话时,一直在刷着手机新闻,有关这边台风即将登陆的消息,频频跃入眼帘,就连酒店的服务生都特别提醒每一位客人,今明两天有台风,请所有人注意,减少出行。   顾涵东慢慢的缓了缓面容,再转身踱步到了沙发旁,挑眉扫了眼淦嗔,直接动手夺走了他手中的烟,扔烟缸里摁灭,“少抽点,你不是厨师吗?不应该戒烟吗?”   淦嗔慵懒的身形不动,只言,“我做饭时又不抽。”   “那也戒了吧,找个女人尽快结婚成家。”顾涵东叹了口气,低眸看了看腕表时间,又说,“念念那边不用担心,长川别的不行,但照顾她这点,不用担心。”   话落,转身上楼时又补充了句,“你也早点上楼休息吧。”   淦嗔不耐的挑眉扫向他,俨然就看出了他要上楼去找乔珊珊,忍不住心里无名小火往上涌,他们一个个都有女人了,唯独他空落落的,思来想去,他就将电话拨给了某人。   “阿韵,睡了吗?”   这边淦嗔的声线刚起,顾涵东渐行渐远的脚步就蓦地顿住了,随之,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又走了回来,一把抢过手机,直接挂断,并警告式的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惦记谁都行,但别惦记苏云韵,那是子良的媳妇,轮不到你!”   淦嗔愤然的眸光就黯了下去,“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把你自己的破事管好得了!”   说完,他也不耐其烦的直接收腿起身,径直上了楼。   —   海浪越来越甚,波澜汹涌间,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极尽要将快艇吞没,好在航行一段时间后,就抵达了最近的小岛,也算顺利脱险。   顾念下船时,身上的衣服都被海浪打湿了些,晚风寒凉,沁人心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踩着软软的沙滩,用手机做电筒,径直往里面走,走着走着,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当帝长川提议说来这个小岛时,她拒绝抗议无果后,也想着来此躲避一下,也是极好的,但前提是,她以为这里是个观光小岛,有旅店饭店之类的,但事实上,她想错了。   这里就是个无人荒岛! 第669章 开口求我!   礁石,沙滩,灌木,树林……   除此之外,再去任何其他。   小岛看样子不是很大,毕竟是晚上,顾念也只能凭借着手机电筒光亮四下打量,但可以狠准确的将,这里就是一个无人荒岛。   不同于她的惊愕错然,帝长川却从后方走来,挽起了她的小手,拉着她就往某处走。   顾念蓦地微愣,以为他会突然爆发兽性要做什么,下意识的警惕防备,连忙脱开他的大手束缚,“你,你要干什么?”   她明显慌乱不已,就连声音都带出了颤音,说不上是因为衣衫浸湿过于寒冷的缘故,还是因为心底源于的恐惧。   帝长川回身看向她,高大的身形几乎和周遭融融夜色相容,深眸漆黑的宛若夜空中的宝石,熠熠染着星光,“你希望我干什么?”   顾念静默的眨了眨眼睛,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但这种荒凉的地段环境,还和他独处在一起,着实无法让她心若泰然,不断的往后退了几步,“你别靠近我,离远点……”   只逗留一夜,明天台风就会退去,到时候就能回白城了。   她只能如此提醒着自己,仿佛这就是黑暗中的一丝曙光,她也小心翼翼的避开他,在沙滩巨大的礁石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依靠着后方大石头,关了手机电筒。   黑暗霎时降临,她还不等整理思绪,倏然,一阵脚步声继而临近,等她再反应时,男人已然俯身钳起了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拽而起,并拢入了怀里,“别坐这里……”   他都没等说下去,顾念就慌忙的挣扎躲开,避如蛇蝎般的推着他,“别碰我,也别过来,我坐那里都是我的自由,别靠近我……”   帝长川蓦地一愣,自然的手上气力一松,也便放开了她。   他静静的看着她躲开自己,绕去了礁石的另一边,慢慢的皱起了眉,她就这么怕自己吗?   待他再绕过来时,顾念早有准备,猝不及防的猛地探出小脚丫,本想绊倒他,但奈何她动作还不够迅捷,还是被他发现了,她有些恼怒,索性抬腿就踹向了他。   帝长川眉心一沉,直接闪身避开,并长臂桎梏起了她的手臂,揪扯着将她抵上了后方礁石,近距离的拉进,她还想挣扎,却被他高大的身形全数封堵拦住,他低眸落向她,“这么排斥我做什么?你只要说不愿意,我就不会碰你的。”   真当他是那什么上脑的禽兽了吗?   事到如今,他也会尊重她的,只要她说不,他就不会强来……或许会这样,毕竟,这方面上,帝长川自己也不敢保准。   顾念冷笑出声,“真以为我会信你吗?”   他微微一笑,“没办法,谁让我是男人呢?”   帝长川俊颜凑向她耳边,低哑的声线,吐息如兰,“知道吗?男人这一辈子都是在理智与兽性之间做斗争的。”   顾念无措的咬了咬牙,“你……”   她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因为逃不掉,也躲不开,只能无奈的用这样的及近距离回迎向他,“所以呢?你和我说这些又想做什么?告诉我你控制不住禽兽的本质了?”   他忍不住低声嗤笑,轻微的摇了摇头,下一秒,松力就放开了她,“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坐这里,地上凉,也有虫子。”   “虫,虫子?”   顾念悚然的神色一凛,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怕那种奇形怪状的小型虫子了,不管是蜘蛛还是蟑螂,她见到都觉得汗毛倒立,恶寒不止。   她愣愣的眨了眨眼睛,低头又看了看脚边松软的沙滩,都是软软的沙子,哪里有什么虫子,稍微一颗心才放下,帝长川拿着手机电筒瞄向了礁石缝隙,果然,一排排不大的小虫子,并排而列。   这种小小的东西,应该是海蟑螂之类的,顾念一经撞见,霎时奓起的恐惧险些失声尖叫,她以最快的速度连续向后跑了数米开外,还有些惊魂未定。   帝长川淡笑的倾起身,又迈步走向她,“我没骗你吧!”   他说着已经到了她近旁,挽起了她的小手,顾念却还心有余悸,“不能在这里,我去别的地方。”   “还能去哪里?”他站在原地未动,大手笼着她的头顶,轻按了按,“我带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你睡露天地的?”   他叹了口气,旋即,霍地俯身,长臂直接扣住她的纤腿,将她高举扛上肩膀,顾念惊愕连连,但任何作为都会被他拦阻,最终,就这样被他扛着越过沙滩,走向了某处。   一个不大的小房子,像是刚刚修建而成的,因为是临时的,也不想对自然环境有所破坏,所以都是用极简的材料建造,而且也特别小,小到了他一推开门,就只有一张大床的地步。   他手臂上气力一松,顾念感觉身体失重,之后就华丽的跌了下去。   这里的床榻也是就地取材,用木材修剪后搭建而成的,而且没有床垫,硬邦邦的,她摔在上面,纤瘦的身体,疼的直倒吸冷气。   待她稍微缓了缓,再起身时,帝长川也打开了一个购物袋,拿出一条毛茸茸的毛毯,裹在了她身上,顺势两手捧起了她的小脸颊,“这里没办法洗澡,将就一下,饿吗?要吃什么?”   她木讷的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就拨开了男人的大手,还顺势挣脱了身上的毛毯,起身就直接向外。   走出来借着月色看着眼前的小房子,小小的,说是房子,倒不如说像一个临时庇护所。   帝长川提着一袋东西走了出来,将东西随便放在地上,从裤兜里摸出了打火机,“饿不?我煮点东西。”   他提前就命人在这里建了这个小房子,并放置了一些生活用品,毕竟很简约,没有那么全面,只有一些应急食品而已。   帝长川翻了翻,除了桶装方便面和矿泉水外,还有几盒食品罐头,这些人准备的东西,也太不走心了……   顾念诺诺的看了看他,慢慢的耷拉下了小脑袋,也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不饿,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   她说着,就在附近找了一棵椰树,靠在下面坐下,抱着双膝,打算就在这里将就一夜。   帝长川远距离的看着她,“你不进去睡?”   她没吱声,但摆明了就是要和他保持距离,绝不靠近。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四下环顾,正准备做些什么时,顾念竟起身从周围找了一些干燥的树叶和树枝,抱回来放在附近,窜成了一小堆,然后再看向他,“借一下火机。”   帝长川毫不吝啬的扔给了她,她一手接下,蹲身就开始准备生火。   虽然没在野外怎么生活过,但生起一堆篝火,防止野兽或者动物的入侵,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小时候和父亲哥哥出去野营时,也经常如此,篝火持续一夜,又暖和,又安全。   她是也想这么做的,但她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风,风力还挺大,配合着周遭海上的台风,呼呼作响。   火机‘叮’反复的了数次之多,就怎么都点不着树叶,眼看顾念捉襟见肘尴尬又无助时,帝长川低沉的嗓音似一律清风,徐徐的袭了过来,“何必呢?开口求我一下,就这么难吗?” 第670章 再给我生个女儿   顾念几次三番也点不着火,到底就放弃了,慵懒的瘫坐在松软的沙滩上,疲倦的靠着后方的椰树,歪头看了看他,又移开了。   沉思了很久,帝长川正思量着过来帮她点火时,她竟开了口,“为什么?”   顾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愤然的深吸了口气,然后一脚就踢飞了之前费力窜起的一小堆树杈和树叶,也拾起打火机,朝着他的方向扔了过去。   “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她只是想和乔珊珊苏云韵出来游玩一番的,好不容易她们三姐妹可以聚在一起,摆脱孩子和工作,想全身心的投入旅行一场的。   但怎么到头来还没等轻松两天,他就又出现了呢?   自从遇到他这数个小时的积攒的坏情绪,一股脑全数爆发,顾念愤愤地视线再度看向他,“很好玩吗?擅自做主安排带我来这里,很有意思吗?”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拒绝不了,你等着。”她说着,挣扎着爬起来,便走向了他。   边走边脱掉自己的衣服,“不就是想做吗?可以,我奉陪!”   她似也没什么谨记和顾虑了,直接赌气的越过他,进了小房子,躺在了床上时,已然浑身上下褪去一干二净。   帝长川回身走进来,看着她就那样躺在床上,不顾木板的冰凉,哀凉的眼眸空洞,毫无神色的望着木质棚顶,一言不发。   他俊颜沉了又沉,随手扯过毛毯,盖在了她身上,并顺势直接将她裹住,然后高大的身形覆了下去,就着这个姿势,压下她,单手撑在她脑侧,另只手扶着她的脸颊,“你乱发什么脾气?”   “发脾气?”她冷笑出声,那笑容太过嘲讽,也太过刺目,“我哪里敢啊,您可是帝先生啊,堂堂帝氏集团的总裁,我算什么,哪里敢和你发……”   没等她说下去,他就直接动手捂住了她的小嘴巴。   帝长川俊颜阴霾,眸色深邃,望着她眯了眯,“不是发脾气又是什么?顾念,你就没有考虑过吗?你这样对我肆无忌惮,到底是仗着的是什么?”   “我……”她很想开口,但被他大手遮拦紧捂着,根本吐不清字眼,想挣扎,又被他孔武有力的身体禁锢,难以动弹。   帝长川望着她,又好笑又有些好气的皱起了眉,“你对别人也是这样吗?”   不是,绝对不是!   他玩味的眸色黯了很多,“宝贝儿,你仗着的是我对你的爱,从结婚那一刻起,你就知道我爱你,所以你才无法无天的敢和洛城夕演戏气我,再到后来的一切一切,每一次你对我发火时,你都仗着的是这个,我说错了吗?”   顾念彻底不挣扎了,紧绷愠怒的面容,也逐渐松弛了下来。   他说对了。   自从结婚时,她就知道帝长川喜欢自己,那种喜欢可能是青梅竹马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总而言之,她就是知道他爱她,但也正因为这份爱,让她觉得很沉重,也很累!   他爱她的同时,也在折磨着她,伤害着她!   一手给予了她一切,又一手毁了一切。   这才是她费尽心里想要逃脱避开的理由和初衷,他的爱太非同凡响,也太危险,令她根本承受不起。   帝长川桎梏着她不动,慢慢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才再说,“别再闹了,你不想要我绝不碰你,乖一点,晚上冷,先把衣服穿上。”   话音一落,他便也收力放开了她,翻身下床的同时,也将她的衣物一件件捡起来给了她。   顾念愣了愣,虽还有些难以置信,但能全身而退又何尝不是她所愿呢?她也没多想,连忙就以最快的速度穿上了,然后裹着小毛毯,像只小猫似的,缩在床上一角,定定的眨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他。   外面呼呼的大风咆哮,不知不觉间,台风似要登陆了,帝长川也直接关了门,因为房间真的很小,除去了这张大床外,便再无其他,他也侧身坐在了一旁,然后朝着她招了招手,“来,我抱你睡。”   她直接摇了摇头,然后笨拙的挪了挪,在床上虚拟的画了一条线,示意让他别过线,两人就这样安分又疏离的度过一夜,也算是极好的。   顾念弄好一切后,抱着个不大的小枕头,直接翻身躺去了一旁。   而帝长川也真的没难为她,只是躺在了另一边,转身看向她的后脑勺,动手轻拂了拂她的长发,“不聊聊天吗?”   聊天吗?   顾念是没什么和他想说的,闭上了眼睛准备入睡,可却又丝毫睡不着,正踌躇无措时,男人低沉的声线再度传来,“我们是从什么时候起,关系变这么糟的呢?”   她猛然一愣,诧异的眼眸微转,不过须臾就沉了下去。   帝长川深眸复杂的注视着她的小脑勺,乌黑的秀发如瀑,侧躺着的身形曼妙,凹凸有致,让他忍不住就伸出了手,却在即将触上她的一刻,停下了。   自从见到她旧伤发作和严重的心理创伤反应后,他还怎舍得再强迫于她?   他深吸了口气,放下了长臂,但却说,“是从婚后开始的吧,或许,当初我就不该强迫你嫁给我。”   “但如果那时候你没有和洛城夕交往……”   如果没有让他撞见她那开朗粲然的微笑,没有见到她望向那个人的目光,或许,他也不会那么早就逼着她结婚了。   她那样的笑和目光,他曾见过的,那是专属于对待爱人时才会有的,他眼睁睁看着长大的女孩子,眼看就要奔向他人的怀抱,他又岂能熟视无睹,罢休放手呢?   说到底,对待感情问题时,帝长川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应有的占有,强势,自私,想要将她霸占殆尽,只让她将所有美好都展现给自己一个人,哪怕是哭,也只因自己……   但这个过程中,却疏忽了,她原本的夙愿,忽略了她的感受,才慢慢的,彼此之间恶化成了这般模样。   “别再说了。”顾念适时打断他,并未转过身,也不想看他任何,“不管谁对谁错都已经过去了,往后你和我,就做陌生人吧!”   她不会原谅他,他也无法彻底释怀,那这样的关系,朋友做不成,爱人也达不到,除了陌生人,又还能是什么?   帝长川却沉眸幽幽的继续望着她,“你是想让我将过去从小到大将近二十年的所有一切,都忘记对吗?或许你能做到,但我不行。”   顾念不在说话了,只用沉默应对于他。   这个道理还是他教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就选择沉默,有的时候,这才是最管用的方法。   但对他明显不管用,帝长川继而再言,“我想和你和好,重新复婚,再给我生个女儿……”   “不可能!”顾念当机立断,也直接拒绝,“就算下辈子都不可能,别想了。”   他转了下身,仰头望着棚顶,“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海利是你和谁生的?”   顾念不耐的当即深吸了一大口气,强忍着反驳的冲动,闭上眼睛,不再理他,而下一秒,一道巨大的气力霍地袭来,帝长川长臂将她翻转过来,同时也扯开了毛毯,覆上了她,“我不生气,只是告诉我,那孩子是你和谁生的?” 第671章 你不气我会死吗?   彼此之间,超近的距离,呼吸交绕,四目相对。   提及到了海利的身世问题,顾念愣了几秒,随之纤长浓密的长睫微落,移眸看向旁处的同时,也漾起了浅然莞尔的淡笑。   那笑容过于不走心,也过于嘲弄讥讽,其中渗出的冷意,愈加分明。   她笑的花枝乱颤,似有些忍俊不禁,也似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良久,眸中染满冷笑的才睨向了他,“海利是我和谁生的?”   海利根本就不是她生的孩子,只是她机缘巧合下遇到收养在身边的孩子罢了,那是乔珊珊和盛少琛的亲生骨肉。   但这种话,她会如实说出来吗?   且不说乔珊珊和盛少琛的关系还未处理清楚,海利身份暂时无法彻底公开,就算可以,她也不会亲口和他讲明的。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你觉得我有向你解释的必要吗?”她反问着,眸中的笑意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冷意,森寒无尽,几分愤懑,几分仇怨,“请问你是我的什么人呢?我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私生活,一五一十的和你解释?”   她再度柔柔一笑,那笑也太冷,说是笑,不如说只是轻微的扯了下唇角而已,“与你有关吗?”   好一句‘与你有关吗?’硬生生的震痛了帝长川的耳膜,他也极快的从怔松中挣脱,精致冷峻的面容上划过冷戾,手上桎梏向她的气力收紧,旋即就封上了她的唇。   “帝长川,你少在我这里发疯!”她愤愤地弹起身。   帝长川侧身坐起,转过来再看向她,强压了压眸底的一片冷厉,和满腔无处安放的躁怒,努力深吸了口气,“顾念,你不气我会死吗?”   男人单手撑在她脑侧,另只手擒着她的脸颊,“我都已经不在乎你这几年和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我说句实话,那孩子是和谁生的,就这么难吗?”   他知道自己曾经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儿,太伤她,而那场绑架案,对她的伤害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她离开了五年,这期间,不管和任何人,发生了任何事,他都可以不介意。   但毕竟涉及到了孩子,海利还那么小,弄清楚生父是谁,也是很有必要的。   他是可以动用私人关系各方打听,或许也能知晓,但和她亲口说出来的,完全就是两种概念。   顾念在被他再次束缚时,就放弃了一切挣扎,只是定定的冷眸注视着他,良久,嘴角边又溢出了残狞的讥笑,“不难啊,甚至非常简单。”   帝长川紧起了浓眸,面容也泛了波澜,感觉她似还要说什么,便没言语,只是等待。   她继续再道,“吐真剂,就像你曾经对我用过的一样,故技重施,不向来都是你的专长吗?”   一句话,含沙射影又恰到好处的将他曾经的所作所为阐述,还反讽的染出了她的愠怒。   霎时间,帝长川就沉默了。   片刻后,他便松开了她,只是高大的身形依旧未曾移开,黑如点漆的深眸,一瞬不瞬的凝着她,倏然,微微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卿了卿,“不说就不说吧,我会待他和轩轩圆圆一样,好好养大的。”   不过就是个孩子而已,生父具体是谁,似也无关紧要。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这样找心里安慰了。   但顾念却不屑的摇了摇头,轻言,“我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你养?而且,他也有父亲。”   帝长川俊颜上的阴霾更浓了一些,但能看出已经在强压收敛,半晌,才低声溢出了句,“OK,先不提孩子的事儿了,再说说你和我。”   “我最后说一遍,老老实实把和其他男人的关系处理干净,断利索了,别再让我发现,否则……”   他刻意没再说下去,而顾念也清楚的知道这个‘否则’的后果,究竟如何。   帝长川怒而勃发的深眸浅眯,逡巡着她白嫩的容颜,磁性的一发不可收拾,“你不断也没关系,我帮你。”   顾念无措的咬住了嘴巴,她很想开口言语,但不能说话,稍微一动,便可直接和他亲密接触,她反感这样的一切。   帝长川也吃定了她现在既不能动,又无法言语的状态,邪肆的俊颜泛起粲然一笑,坏坏的,也痞痞的,意有所指般,“谈完了这个,再来谈谈别的……”   顾念趁着他沉浸的短暂间隙,猛然一把推开她,仓皇的跑出了房子。   帝长川缓了缓才转眸看向那扇被推开,大风吹的吱嘎作响的小木门,俊颜暗沉,眸色幽深又复杂。   顾念慌乱的从房子跑出后,就直奔了海边。   却在她不注意时,后方男人在月色下被光线拉长的身影也愈加靠近,低沉的嗓音轻缓,随着夜空中海浪的怒吼,显得空旷又暗哑,“不喜欢?”   顾念随之起身转过来,朝着他就扬起了手腕,只是巴掌并未落下,她细腕就被男人一把擒住了,他定定的看着她,“我不是履行承诺没碰你吗?还生什么气?” 第672章 还嫌我不够恨你?   “你……”她气的咬牙,有条不紊的呼吸让她思绪混淆,怒火太甚,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帝长川却轻微的叹了口气,放开她的同时,大手也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中搂了搂,“只是用手而已,别生气了,这里太冷,我们先回……”   他没说下去,就被顾念的动作打断了,她倏然趁着他不备,直接抬腿狠踩了他一脚。   趁着帝长川吃痛的短暂间隙,她得空甩开他,后退了数十步至远,才说,“帝长川,你简直比混蛋还混蛋,我不想再看见你,也更不想和你有任何接触,如果,你还觉得我不够恨你,你曾做的还不够伤害我的话,就尽管再追过来吧!”   说完,顾念转身就朝着荒岛上的某一个方向,径直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这个小岛上,到底哪里可以躲避风雨,但只要能摆脱开他,哪里都是避风港。   帝长川静默的在原地站了几秒,最终,还是迈步追了过去。   他步伐极大,大步流星,不过几步就追上了她,顾念还想逃,却被他长臂直接桎梏住,同时不理会她的反应,俯身就将她再度扛上了肩膀。   重新将她扔回了小木屋,他站在门旁,抬手松开了领口,沉了口气,“不想看到我,那我出去,晚上很冷,你在这里休息吧。”   说完,他便直接转身,并顺手为她关上了门。   霎时间,房内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顾念有些发懵的愣了愣,起身透过门缝看向外面,漆黑的月色朦胧,很难辨清什么。   她还有些担心他再去而折返,再对自己做什么,又在房内翻找出一根削减平整的木棒,用它抵住了房门,然后才稍微放点心的回去躺下了。   折腾了一整晚,她也真的累了,听着外面呼呼的大风,不知不觉中,稀里哗啦的大雨磅礴,她半梦半醒间,就被肩上和腿上的旧伤复发折磨,疼的极尽受不了,她就将毛毯塞进嘴里,狠狠咬着,方能暂时化解那骨肉撕裂,皮开肉绽般的剧痛。   大雨是在清晨左右才停歇的,疼痛也在雨停后的一段时间里,渐渐消退,而她身上也再无任何气力。   伴随着满身的汗水,她精疲力尽的陷入了梦乡,冗长的梦境也出奇变得极为安宁,只是意识中,身旁似有什么人,一直握着她的手,紧紧的,生怕她会跑了一样……   她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台风是否真的退去,她不得而知,只是从小木屋里出来,眺望海边时,看着海浪似乎小了很多,就连昨晚那强劲的大风,此刻也变得缓了不少。   她舒展了下身体,正感觉有些饥肠辘辘,鼻息间就嗅到了一阵食物的香味,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循着香味方向转身望过去,竟看到小房子斜边不远处,西装革履满身矜贵的男人,此刻正蹲身在火堆旁,悉心烹烤着什么。   而散发的香味,似就是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顾念皱了皱眉,虽有些饥饿,但也不会忘记昨晚他又对自己做了什么,这个已经接近‘丧心病狂’的禽兽……   她极快敛去了思绪,回房间稍作收拾,在自己的包包中翻出一盒糖,她平日里工作太忙,又是会犯低血糖,所以会常备一些。   顾念倒出几粒,放入口中含着,整理了下衣衫,挎着包包,正打算出去,却无意中余光瞥见了门口放置的一个购物袋。   最先吸引她的,是几盒桶装泡面和肉类罐头,毕竟,人在饿的时候,是没有多余思绪的,而找寻食物,也是本能。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四下里看看,慢慢俯身拿了一桶泡面,小心翼翼的放入了自己的包包中,却不慎弄翻了购物袋,碰巧一个黑色精致的卫星电话,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顾念踌躇了下,到底还是拾起了电话,也一并收入包包里。   待做好这一切后,她再抬眸看向斜侧方,男人还在聚精会神的烤制什么东东,她稍微松了口气,从另一个方向,轻手轻脚的就跑向了海边。   先用卫星电话联系一下他人,但在具体拨打给谁时,她又犯了难。   她们几人来这边游玩,帝长川追来的同时,顾涵东也来了,他们之间兄弟关系太好,保护准哥哥会在这时候‘出卖’她,总之信不过,她稍作犹豫,到底将电话打给了淦嗔。   先报了个安全,在交代位置时,顾念又犯了难。   她起身环顾四周,除了一片汪洋外,再无其他,这里是哪里?具体方位又是什么?   顾念竟一无所知。   她素来不是路痴,也记忆力极好,但这些东西,显然在大海上,毫无用处。   稍作踌躇后,都不等她再说什么,那边淦嗔直接说,“行了,我安排人定位就可以了,老实在哪儿等我!”   挂断了电话,她不免也安心了不少,等待的时间不知道有多久,她动手拆开了桶装泡面,掰碎面饼,一块一块干嚼起来。   海边沙滩,在中午绚烂的光线下,金灿灿的,她坐在一块大大的礁石上,脱掉了高跟鞋,挽起裤脚,两条纤细的长腿搭在上面,轻晃着,嘴里一口一口嚼着方便面,看着面前翻涌的海浪,仔细想想,也有些惬意。   如果这时候再有一餐美味佳肴,那就更……   她如此想着,不由自主的胃里又咕噜叫了,果然,吃这点东西无法充饥,她正叹息的再准备将一块方便面放入口中时,后方男人低醇的嗓音也传了过来。   “比起我和你哥,看来你更愿意相信淦嗔。”   顾念蓦地身形猛然一顿,随之,帝长川长腿大步也就绕过了礁石,在他高大英挺的身高面前,大礁石明显黯然形秽,他手中拿了几串烤好的鱼,递向了她,“诺,吃这个吧。” 第673章 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男人单手清隽修长,他素来手非常好看,骨节清秀,手模都无法与之相媲美,而此时,比这双手更诱人的,是他手中拿着的五串烤鱼。   不知道是他从哪儿弄来的鱼儿,也可能是调料放的很好,也可能是他厨艺不错,色泽香美,和烤肉店的如出一辙。   顾念几次想要转移视线,但不知为何,偏偏又一次次的被美味吸引,可能也是过于饥饿导致的,莫名的,她手中的桶装方便面,霎时就不香了。   烤鱼的香味,一次又一次的引诱着她,还是这样的直接,这让她感觉很羞愧,更无语。   她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竟会因食物就成了这样……   顾念深深的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   说着,她又将手里的干面放入了口中,嘎嘣的嚼着。   帝长川深眸一沉,剑眉也拧了起来,“就是给你烤的,快点拿着!”   他素来强势惯了,想做的事情,没人可以拦阻,这样能心平气和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很显然,顾念的踌躇,早已耗光了他的耐性。   顾念都不等再拒绝,他就直接俯身一把掰开了她的小嘴巴,硬生生的将她口中的干面卷走,一粒不剩,似毫不嫌弃一般,自己吃了起来,同时,也将手中的烤鱼塞进了她手里,留下句,“吃。”   整个过程发生的太快,以至于顾念不仅没有防备,就连等他弄完一切后,她都愣愣的好半晌回不过神。   她惊愕的再低眸看着手中被他强塞的烤鱼,抬起另只手扶着自己下颚,悚然的看向帝长川,“你……”   没让她说下去,他大手再度一转,封捂上了她的唇,同时也说,“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你觉得我会怎么‘喂’你呢?”他倏然就笑了,旋即猛地一俯身,直接再度撬开她的贝齿,将自己口中嚼碎的干面,一点一点又还给了她。   弄完一切后,他也略微倾身,还说,“这东西太硬,帮你嚼一下。”   顾念都懵了,极快反应过来,想也没想就将嘴里的一切都吐了出去,还觉得有够恶心的,又吐了个天翻地覆。   帝长川却不满她的举动,在旁冷然皱眉,待顾念吐够了,重新直起身时,也将手里的烤鱼想要扔还给他,却被男人看穿了,他直接威慑,“敢扔试试!”   那是他费心几个小时才捉到的鱼儿,又花费了好长时间才烹制烘烤熟的,为了这几条破鱼,他忙了一上午,要知道,他的时间可都是和金钱沾边的,一上午,等同于错失了几个亿呢!   不知是他声线过于威压,还是他本就给人不怒自威的恫吓,还是顾念深知他的脾性,她竟木讷的手臂高举空中,到底停下了。   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很丢脸,无奈的还想再扔给他,却被帝长川上前抱住了,“真的别闹了,你不是也饿了吗?我就算混蛋,但食物又没得罪你,和它呕什么气?”   他鲜少能这样好性子的哄一个人,除了小时候单独对她如此外,几乎这十来年亘古未有过。   顾念不禁就怔住了,虽然心底的愠怒未消,但不得不说,他说的很对,没事和食物置气,不等于是浪费吗?   淦嗔曾说过,食物是最美好的,不仅可以果腹,还可以给人动力以及力量,所以他甘愿做一个厨师,烹制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喂饱每一个人的肚子,是他毕生的夙愿和理念。   如此想着,她面容上也略微缓了一些,再低眸看了看手中的烤鱼,后退几步避开他,重新爬上一个礁石,坐下来后,安静的吃起了烤鱼。   帝长川一直侧身倚着礁石,时不时的拿纸巾给她,提醒她擦擦嘴,偶尔也会提醒她慢点吃,注意鱼刺儿。   到底,看她快吃完了,他忍不住伸手抹去她嘴角的污渍,黑眸幽深,“还像小时候似的,吃的哪儿都是,不过似真的长大了,知道自己吐鱼刺儿了!”   她小时候最喜欢吃鱼儿,但也最讨厌吃鱼,因为有刺儿,因七岁时被鱼刺卡住嗓子痛了一天后,就誓死再也不吃鱼儿了,直到帝长川亲自给她剥了一大碗鱼肉,一一喂给她,从那以后,每次吃鱼,他都在旁剥刺,再将软软的鱼肉一一夹给她……   顾念抿着小嘴巴,不想搭理他,又咬着半条鱼,直接转身背对向他了。   帝长川却笑了,绕步追了过去,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戏虐的调侃了句,“你还真是小没良心啊,怎么不问一句我吃不吃呢?”   顾念,“……”   她一是真的饿了,二也是对他还有气,又哪里考虑那么多,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嘴里的半条鱼,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顾念踌躇的犹豫了下,正想着说什么,却听他说,“这都被你咬了,还有口水,我才不吃呢!”   她又无语了,竟还嫌弃她了?刚刚是谁从她嘴里夺方便面的?!   没再理他,她又毫不客气的将最后半条也吃掉了,感觉味道还不错,小肚子也吃饱了很多,便拍了拍手,从礁石上蹦跳下来,重新穿上鞋子,提起小包包,准备等待淦嗔,便可离开此地。   但她显然是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帝长川。   他能让她轻而易举的找到卫星电话,难道只是失误吗?   帝长川稍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衬衫,捞起沙滩上放置的西装外套,一边拍着沙尘一边走向她,“吃饱了就想走?”   顾念猛地一滞,后知后觉的慢慢回转过身,担心他又会做什么,下意识一步一步往后退,嘴里磕磕绊绊,“你什么意思?”   “这么怕我的吗?”他轻声询问,浓眸深邃,宛若深海,难以见底,“那天晚上喝醉了怎么不怕我?还有刚刚吃东西时,怎么不怕我?”   那晚喝醉……   顾念思绪被他话音带回到数天前,五光十色的面容上,瞬息万变,有羞涩也有讳莫,更多的还是难以言喻的自责,她思量多时,也没措好词汇解释,“我,我那天晚上,我……”   帝长川迎向她的凤眸中,却笑意浓了,他停下了脚步,和她隔了两米左右的距离,朝着她伸出了手,“来,来我这边……”   她是傻子吗?现在跑过去,不等于又是羊入虎口了?!   这里可不比繁华都市,这里荒凉无比,除了他们两人,再无任何,他昨晚都那样了,此时若再做出什么来,她又该怎么办?!   顾念不仅没有上前走向他,反而还再度后退了数步,“你有话就快点说。”   帝长川却紧起了眉,“来我这边,快点!”   她绝对不会真的跑过去,再度打算后退时,男人却似看到了什么,凛然的大步霍然直接朝着她冲来,几个箭步,直接临到她近旁,并长臂将她一把捞入怀中,随着他身形逆转,天旋地转间,顾念耳畔就被一阵急促的螺旋桨声取代。   待她定下神再抬眸时,竟发现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的直升机,此时就在两人附近盘旋。   帝长川俊颜邪肆,低眸望着她一笑,“不是想离开这里吗?现在就可以了。”   话音一落,他长臂精准的拦住她的纤腰,将人往怀中横抱而起的同时,也大踏步的走向了直升机。 第674章 有他在我放心   直升机距离地面不超过五米左右,低空盘旋,驾驶员稳步操作,静待接人。   帝长川抱着顾念大步直接上机,将她固定在里侧座位内的同时,也动手给她系上了安全带,并拿起降噪耳麦给她戴上,做好这一切后,才示意驾驶员可以升空了。   整个过程,顾念浑噩的思绪放空,有些发懵的仔细想想,她是想离开这里,但不等于是和他一起,还以这种方式吧!   最关键的,在直升机即将升空的那一刻,她也注意到了远处大海中,淦嗔驾驶着快艇也驶来了这边,她正想冲着男人摆手,并试图下机时,帝长川长臂就将她桎梏住了。   淦嗔也注意到了这边的举动,惊愕的深眸染出怒意,冷冷的看着直升机,愤懑的道了句,“shit!帝长川有毛病吧!”   他眼睁睁的看着直升机缓缓升空,直至在自己视野中消失不见,待他驾驶快艇靠岸,果然,顾念和帝长川都不见了!   淦嗔恼怒的深吸了口气,一边驾船返航一边电话拨给了顾涵东,“你又帮他,是吧!”   他这句话并非无缘无故,因为刚刚直升机在他视线中时,淦嗔捕捉到了直升机上的标志,那是顾氏集团特有的家族图腾,也算是一种logo,所以,那架直升机,是属于顾氏集团的。   “你没事帮他做什么?顾念都被他弄成什么样了,还让他继续纠缠,你是想害死她,对吧?”   淦嗔没什么好气,越说越气,设定了自动驾驶后,一边出船舱一边点了支烟,“还是你觉得她活的太久了,想让她早点死?你到底是不是她亲哥啊?”   而电话这边的顾涵东,此刻正在用脖颈夹着电话,修长如玉的双手拿着刀叉,精准的剥掉虾壳,将剥好的虾仁,分别夹给了乔珊珊和苏云韵。   他再继续剥虾的同时,才说,“他已经恢复记忆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犯浑了,念念跟他在一起不会出事的。”   不等淦嗔再说什么,顾涵东直接一句,“你早点回来,其他的别管了!”便收了线。   放下手机,他又将餐盘里剥好的虾仁分别给了面前两个女人,继而再言,“还想去哪里玩?我让人给你们预约了SPA,如果没事的话,晚点去奥尔本如何?那边蛮适合旅游的。”   他碰巧也要出差去一趟奥尔本,正好还能陪着她们游玩,也算一举多得了。   乔珊珊愣了愣,自然的视线就落向了苏云韵,彼此面面相觑,也一时拿不定主意。   “其实,主要是陪顾念的,但……”苏云韵晦涩的声音不高,也有些踌躇不定。   乔珊珊更是叹了口气,明明是想陪顾念散散心的,怎么反倒成了她们两人游玩了?   顾涵东却轻然一笑,直接就握住了乔珊珊的小手,“念念那边不用担心,长川不会再欺负她的,你们难得出来一趟,孩子们在家,子良也会照顾好的,就去奥尔本吧!大概七八天左右,好好玩玩。”   他都已经定下来了,她们还能再说什么?   虽然乔珊珊和苏云韵还有诸多不放心,比如帝长川真的不会欺负顾念吗?比如孩子们交给宋子良,他一个人真的可以照顾好吗?但再多的心事疑问,也抵不过顾涵东的强势安排。   他将沙拉搅拌均匀,分别递给了她们,同时又说,“那边有个展销会,阿韵的公司正在起步阶段,对你很有必要。”   然后,他再度看向乔珊珊,“你不是要弄服装公司吗?正好给你引荐几位设计师,如果可以的话,聘请过来,对你也有好处。”   竟和工作都沾了边,如此一来,苏云韵和乔珊珊还能再说什么?除了无奈的点头应允外,也再无其他。   吃了过饭,顾涵东目送她们上楼去做SPA,而手机里也收到了宋子良的消息——   “阿韵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她平日太累了,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多玩玩,长川不在,你替我照顾好她。”   顾涵东看着信息微微一笑,随手就回了个‘好’字,然后跟着随行而来的秘书,一起移步向外。   他一定不会知道,在宋子良信息发送的同时,此时的A市宋公馆这边,到底都在发生着什么。   海利和囡囡,球球和兮兮,这两个男孩两个女孩子,已经在宋子良这边住了两三天了,自从苏云韵和乔珊珊一走,他便将孩子们都接过来了,毕竟,这边保姆颇多,照顾起来也不算费事。   但是,他万万也没想到的,就在今天一早,帝墨轩和洛霖也纷纷来了这边。   当宋子良看到这一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一胖一瘦的两个小家伙时,都有些懵了,他讶异又凛然,“你们怎么来了?”   帝墨轩直接说,“干爸,爸爸去追妈妈了,太奶和奶奶去庙里进香了,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干爸陪我玩!”   这几年里,宋子良因为和帝长川关系极好,所以也就认帝墨轩为干儿子了,而且孩子说的有理有据,他也只能欣然接受。   只是,他又将无法理解的目光看向了洛霖,“那你呢?你不是和你爸出国了吗?”   洛霖嘴巴里含着棒棒糖,听到询问后,先将棒棒糖拿出来,然后非常有礼貌的说,“干爹,我爸已经回来了,但工作太忙,他没时间陪我去科技馆,我哥说你能陪我们去,我就来了。”   宋子良,“……”   孩子给予的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几秒时间消化理解一下,他沉了沉眸,“首先,你爸已经回来了?”   洛城夕竟然回来了?!   他需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帝长川才行,但似乎也不用吧,他都掳着顾念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其次,科技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他也是一个集团的总裁,如果能抽出时间,还不早就飞去白城,陪着苏云韵游玩了?竟让他带几个孩子去科技馆?谁安排的?!   帝墨轩胖乎乎的小脸上霎时泛出了微微一笑,然后递了个眼色给弟弟,洛霖马上会意,两个孩子直接扑向宋子良,一边一个挽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干爹,去嘛,去嘛,我真的想去科技馆啦,上次我爸给我买的机器人,已经被我拆装几次,没意思了,我想再买个新的!”   “我也是,我也想再买两个机器人!”帝墨轩边说着,还边用胖胖的小手从衣兜里拿出了银行卡,“太奶和奶奶给了我卡,我有钱,干爸陪我们去嘛……”   这两个孩子一撒娇,那边四个孩子也闻声就跑了出来,纷纷一跃而来,冲到了宋子良近前,六个孩子,一起撒娇起哄,这氛围……   他着实招架不住,无奈之下,只能连连点头,“好好好,科技馆就科技馆!”   兮兮又蹦跳的要让他抱抱,他特别宠这个宝贝女儿,直接俯身就将闺女抱了起来,孩子搂着他的脖颈,“我想去海底世界,叔叔带我去吗?”   明明是亲生女儿,但因为和苏云韵关系还未彻底缓和,所以这孩子也迟迟不肯叫他爸爸。   自己的女儿都发话了,宋子良无力的哭笑不得,除了点头应允,还能做什么?   而不远处玄关这边正走进来的秘书,却用一脸惊愕又复杂的神色看向老板,宋子良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只能深吸了口气,吩咐句,“你一个人去公司吧,今天没有大事,不用联系我了。”   “……是。”秘书强忍要笑的冲动,点头应声。 第675章 请滚,可以吗?   直升机航行了几个小时,便从海上孤岛直接飞抵了繁华都市。   在下机的一瞬,顾念仅存的一个念想就是尽快甩开他,找个理由或者接口,在机场转机回A市,她绝对不要和帝长川再在陌生城市逗留!   但事实上,她的想法和初衷,还是败给了活生生的事实。   帝长川丝毫都没拦阻,也无需她找什么接口,在从机场出来时,他大步流星的随着旅客径直走出甬道,甚至连顾念从他身边偷偷离开,都装作视而不见。   顾念径直走向售票处,却还不等走过去购票,她就听到了机场的广播,“各位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由芸洲飞往奥尔本的CA7906此航班……”   不经意间,顾念的脚步就顿住了,慢慢的,也停下了。   她还有些难以置信,诧然的抬眸四处看看,机场内周遭墙壁上各式各样的广告,五花八门,她踌躇下,随便拦截了一位旅人,“麻烦您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哪里?”   “机场啊!”旅人不加思议的回应,顿了下,又说,“芸洲青田机场。”   顾念愣了愣,回以客气的微微一笑,避开了旅人后,无奈的深吸了口气,为了确保肯定,再度走向机场保安,询问后确定这里就是芸洲无疑,她一颗心,也在刹那间,生生沉了下来。   待她再回过身,不远处,人潮匆匆的旅客中,帝长川颀长挺拔的身影异常耀眼,西装革履又气质出众的男人,外加一米九几的身高,永远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逆光的身影,更为引人注目。   他也静静的看着她,似是在等待,又似是有话要说,却故意不动声色,只是站在远处,除了用深邃的目光望着她,再无其他。   顾念反复的深吸了数口气候,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又重新走了回来,来到他近旁,她扬起了头,“这里是芸洲。”   她都怀疑他是不是私下里偷偷调查她了,知道她此番去D市之后,就要来芸洲,所以才特意带她来这里的。   “嗯,怎么了?”他故意反问。   顾念无奈的闭了闭眼睛,不想戳穿他任何,只是用心平气和的语气,缓缓的解释了句,“没什么,我来这里有点事要办。”   帝长川伸出单手端起了她的脸颊,细细的打量逡巡了一下,才说,“那正好,我也来这里有事要办,是跟我去酒店,然后稍做休息,再去见温家人呢,还是我们就此别过?”   顾念没好气的挑眉重新望向他,“你都已经知道我要来这里做什么了,也知道我要去温家,你还多此一举让我选什么?”   摆明了就是让她和他一起,就直说好了!   她无力的连续叹息,避开他后,径直向外走去。   两人拦了辆计程车,选了个大酒店,前台登记信息时,顾念是真的提出了特别要求,一定要开两间房,但结果帝长川提出要总统套房,最终,就是只有一间,毕竟一天一夜几十万的奢昂价格,这类的套房,也真是屈指可数。   她正想着再给自己开一间普通的房间时,却被男人直接拦阻,他强势的大手收走了吧台上她的证件,搂着她走向电梯,同时低声淡道,“一人睡一间,互不打扰,如何?”   言犹在耳,顾念虽还有些不信,但似也别无他法了。   跟着他上了楼,因为昨夜在孤岛上也未洗漱,此时满身的沙尘灰土,她先进浴室泡了个澡,再出来时,裹着浴袍有些口渴,便踱步厨房冰箱找水。   冰箱门适时的被帝长川一把关上,他侧身迎向她,手中端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手中,“你胃不好,别喝太凉的,喝这个。”   她木讷的愣了下,犹豫了两秒,到底还是接下了,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也没看他任何,径直又回了自己房间。   将房门全部反锁,她吹干了长发,才躺上床休息。   昨夜在孤岛上,又正巧下了雨,她旧伤发作,导致没怎么睡好,此刻正好补眠,躺下后,又弄了会儿手机。   昨夜一直没信号,手机也没电了,此刻充满电开机后,很多信息一拥而进,有乔珊珊和苏云韵发来的,也有顾涵东的,还有工作方面,江硕和副总等等的。   她先处理了下工作上的事儿,大致都交代一番后,再给乔珊珊回复,最终点开顾涵东发来的,她看着那寥寥数语,眸色就深了。   “别再四处乱跑了,跟着长川,他会照顾你的。”   顾念几次编辑了内容,又都被她一一删除了,最终,她直接将手机静音,扔去了一旁,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涌上来一种错觉,顾涵东一定不是她亲哥。   他应该是帝长川的亲哥,他都不应该姓顾,应该姓帝,有他这么将亲妹妹往外推的吗?!   相比之下,还是淦嗔这个表哥不错,十来条消息都是提醒她注意安全,有任何事马上联系自己之类的。   她越想越闹心,索性再度伸手够过手机,给乔珊珊发了一条,“别让我哥总缠着你,他不安好心!”然后才仿佛得逞般的笑了笑,息屏手机,安心的翻身睡去了。   一觉睡得很好,几乎一夜无梦,转天,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   不是自然睡醒的,而是越来越感觉热,硬生生被热醒了的。   就好像哪里被烧了一样,热到了让她都喘不上气,呼吸不畅的濒临窒息,她疑惑的醒来,刚动了下,就发现了异样。   她很想马上挪开,或者翻身一脚将他踹开,但她动弹不了,无奈权衡再三,还是保持着固定的姿势,恍若被钉在了这里,一动不动,然后脑海错乱纷纷,她素来睡眠都不是很沉的,但他又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而且,她不是将房门反锁了吗?!   她沉思暗忖的间隙里,身后的男人早就醒了,帝长川深眸定定的望着她的后脑勺,低哑的声音染出还未睡醒的困倦,“醒了?”   顾念背对着他,强忍的心绪被他身体躁动的反应影响,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帝长川,请滚,可以吗?”   闻言,帝长川就没忍住笑了,嗓音低沉又迷人,“换衣服,出来吃饭。” 第676章 为什么要帮我?   说完,他便放开她,直接转身下床,并径直离开了房间。   洗漱过后,她就注意到了一架上挂着的购物袋,打开后,是一套崭新的衣服,尺码正是她的,虽有些不满,但因为来此过于匆忙,并未带任何衣物,昨天那一身衣服也满是沙尘,着实不便再穿了……   换好衣服出来时,外面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餐点,有中餐也有西餐,丰盛到了难以想象。   帝长川则早已洗漱完毕,此时的他又换了身西装,未穿外套,白色的衬衫更衬出他的英气,挺拔俊冷的宛若神坻。   只是顾念瞥着他,眸色染满复杂,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位衣冠楚楚,又看似高冷禁欲的男人,竟在不到一个小时前,还在床上恬不知耻的和她……   还真是判若两人啊!   她闭了闭幽深的美眸,径直走过去,坐下来安静的用餐。   帝长川没怎么吃东西,只是翻看着手中的晨报,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才将手边的一摞文件推向了她,并言,“看看。”   顾念有些诧异,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到底拿过翻开了,一经入目,她面容就泛出了凝重。   文件内,大体上都是温家近十五年来的详细概况,和家中每一位家属的生平过往,和这几年的经历。   顾念为什么要来芸洲,单独去温家呢,因为这个温家,和傅晏十五年前的那件案子,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温家的长女温琳,就是当年傅晏的女学生,也是后期和他发展为恋爱关系,并怀上孩子,第一场爆炸事故中离世殒命之人。   所以,温家既是这个案子中的受害者,也是相关当事人之一,不管是对傅晏,还是对案情,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然温琳早已过世,但具体十五年前事故的由来和发生,还有这十来年温家的情况,都是顾念要调查的重心。   她大体上看了看手中的文件资料,片刻后,就放下了,端过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再放下时,冷眸也睨向了男人,“为什么要调查温家?”   帝长川继续看着报纸,似对她的问话并不在意,只是随口说了句,“你不想调查吗?”   她当然想了,但温家自从十五年前那场事故失去了一个女儿后,就各方面处事相当小心谨慎,不管是跟踪还是调查,都被他们识破,并极力排斥反感,几次下来,顾念也没办法再派人着手,只能自己抽空来单独拜访,希望能不枉此行。   顾念紧了紧眉,“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调查温家?又为什么要帮我处理大叔的事情?你和傅晏,有交情吗?”   这几句话,才让帝长川放弃了继续看报的动作,他合上了报纸,慢条斯理的拿起手边的刀叉,将餐盘里的吐司切开,吃了一块,待口中食物咽下后,才说,“没有交情,以前几乎不认识。”   只是听说过傅晏这个名字,傅家的私生子,辈分颇高,为人在医学方面颇有成就,但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做过些什么事,帝长川并不知晓。   毕竟,他也不是医界之人,又不从事医疗行业,而傅晏也十来年都不在国内生活,根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又能了解多少?   他继续将餐盘里剩余的半块吐司吃下,待咽下后,一边端起了旁侧的牛奶一边转眸看向了她,“帮你是我的初衷,也是本意。”   “帮我?”顾念讶异又悚然,“你帮我?”   他微微一笑,喝了两口牛奶,“不可以吗?”   “为什么?”她极快反问。   帝长川故作深思,沉默了半分钟之久,不忍心她再好奇的等待下去,才说,“因为你是顾念啊。”   就这一个原因,他就可舍弃一切,不惜铤而走险也会全力以赴的帮她了,只可惜,他的这份热枕,顾念并不会领情。   最起码,现在不会。   她稍微想了想,顺着他的角度和思维,“因为我是顾念,所以你帮我,那么,因为你是帝长川,我也要拒绝这份帮助!”   说完,她就起了身,还不等迈动步伐,男人冷冽低凉的嗓音,就再度袭来,“话别说的太满,拒绝了我,可就再无任何人能帮你了。”   他特指的是傅晏这一事件上,首先,傅家那边为了避嫌,也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傅博年纵使有心帮她,也只是有心无力,总不能因为一个傅晏,和一份养育儿子的恩情,就将整个傅家声誉置之不顾吧!   其次,顾涵东和淦嗔这两边,更是期望并说服着顾念放手别管,又怎可能提供帮助呢? 第677章 他长得比我好看吗?   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个体。   这个世界上,地球离开了谁,都会照样正常自转,太阳也会如期升起和降落,用顾念的想法来说,他帝长川以为自己是谁?她就不需要他帮助,还能办不出此事了?   她连理都没在理他,直接拿着外套和包包,就出了房间。   离开酒店后,她按照地址打车就去了温家。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脑中计划的非常成熟,也非常良好,但现实却给了她血淋淋的重磅一击。   在走到温宅公寓门前叩门的前十分钟里,顾念反反复复的组织语言,调整态度,尽可能的用一种温婉和煦的面容和家属们商谈,毕竟,十五年前的事,让他们失去了一个女儿,丧女之痛,再度提起,无疑撕开伤疤,要理解他们的心情。   她全部做好了准备,叩门后,也见到了出来开门的温母,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女人,虽上了年纪,也满头花白,但精神和身体还算不错,一开门也笑脸相迎,待人和蔼有礼。   “请问,是广告推销的吗?”温母询问。   顾念蓦地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还想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温母又问,“那请问是附近新搬来的邻居?”   她再度摇了摇头,又想说话,可还是被温母抢先打断,并问,“那是来找阿青或者小爽的同学?同事?”   阿青指的是温母的小儿子温青,现在本市某一所中型企业任职,而小爽指的是温母的二女儿温爽,表演系大学毕业后,一直奔走于各个剧组,是个不温不火的四五线小演员。   顾念虽知晓这几个人的身份,但毕竟不熟悉也不认识,也只能如实的摇了摇头,“都不是。”   温母诺诺的点了点头,“哦,那请问你是……”   顾念望着老人微微一笑,因为自己身份有很多,不必一一介绍,就将明信片拿出递给了老人,并说,“阿姨,我是为了傅晏而来的,请问十五年前……”   后面的话她无需再说下去,温母拿著名片的手指猛然就僵住了,似是触碰到了一个禁忌话题一般,接踵而来的愠怒爬满了整张轮廓,刚刚的和蔼一扫而空,此刻只剩勃然与愠怒,“出去!马上出去!”   温母极快的下了逐客令,也不再给顾念任何思量和解释的机会,就动手赶人,三两下,就硬生生的将她推出了宅邸,并将那张明信片也扔了出来,还说,“我不认识什么姓傅的,也不知道什么十五年前的事儿,你快走,别再来了!”   说完,就转身回去,待顾念再想过去时,等待她的,就是温母愤然的摔上了门,大铁门直接将她拦阻在外。   不过短短几分钟,就吃了个闭门羹。   顾念无奈的紧了紧眉,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来错地方,而温家也正是当年傅晏过世女朋友温琳的家,怎么会态度这样呢?   她有些费解,又按了按门铃,但房内就传来了温母低吼的声音,“都说了别再来了!你再来,我就要报警了!你这已经属于扰民了!”   顾念不想将事情闹大,也不想过分刺激温母,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按照她说的,暂时先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她又先后去了公司找温青,也去了剧组找寻温爽,可结果大体上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温青还是温爽,只要听到‘傅晏’两个字后,马上态度大变,甚至恼羞成怒的就赶她离开,似对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有什么忌讳,决口不愿再提。   连续数次无果,顾念也终于认清,看来这件事,不仅没那么简单,也很难办,完全达到了棘手的地步!   她有些郁闷的沿街漫步,折腾了一整天,此刻都已经是傍晚了,看着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远处天边橙红的晚霞,满心的烦闷,愁绪又更上了几层。   顾念边走边拿手机打给了傅晏,但电话响了很久,迟迟无人接听,纠结之下,又将电话拨给了淦嗔。   对于傅晏的这件事,淦嗔虽然一直持反对并极力不支持她帮忙,可私下里两人关系也是极好的,亦师亦友,每次想要找寻傅晏,问淦嗔是最好不过的。   电话一接通,她就忙问,“大叔呢?这两天怎么联系不上他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淦嗔这边明显一阵沉默,半晌,才不耐的开了口,“你个死丫头,一打电话不是接你,就是问别人,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亏他还提心吊胆的担心着顾念,生怕她会再受什么委屈,还想着只要联系上她,就马上飞过去接她呢!   顾念忍不住轻然一笑,“好了,哥,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大叔到底怎么了?我联系不上他。”   “都说了让你少管他的破事,你非不听。”淦嗔明显没什么好气,但也还是说,“你当然联系不上他了,他自首去了,已经被D市警方扣押了,现在估计在看守所吧,听说傅氏那边要安排律师,都被他拒绝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   这话淦嗔突然就噤住了,转念仔细一想,又凛然诧异,“顾念,该不会是你让他这么做的吧?都说了,这件事你别管,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你非不见棺材……”   没听他再继续说下去,顾念只匆匆的道了句,“我知道了,回去了再联系你,哥,再见!”   话一落,她就匆忙的挂断了电话,将听筒那边滔滔不绝的声线,彻底阻断,一颗稍绷紧的心,才勉强放下。   看来,傅晏是真的听从了她的安排,主动去自首了,如此一来,这件事已经被提上了日程,她这边也要抓紧时间才行……   她正想着,身边不知不觉一辆迈凯伦早已缓慢的跟随了她有一段距离,待顾念发觉时,车子也靠边停下了,车门未开,只是滑下了车窗,露出帝长川那张邪肆紧绷,又英气冷峻的面容,他摘下了墨镜,一双好看的凤眸幽深,沉沉的睨向她,开口的声音颇冷,只道,“还不需要我帮忙?”   顾念脚步早已停下,此刻定定的站在原地,一双美眸冷冷的迎着他,不言不语。   帝长川修长的单手轻扶着方向盘,视线微转,看着某个方向,似想到了什么,不禁精致的唇边也嘲弄的轻勾了勾,“你是被傅晏调教傻了吗?智商呢?一点脑子都不长!”   他再度移眸看向了她,“你说他到底有什么好的?除了能教你点医术,和你一起看病手术外,还有什么好的?为人处世方面,会教你多少?”   顾念依旧静默的看着他,阴冷的眸线如寒风,冷冽又刺骨。   帝长川看向她的凤眸渐次浅眯,不耐的也深吸了口气,“他帮不上你什么也就算了,还只会给你添麻烦,这样的男人,你到底图他什么?”   “长得有我好看吗?其他方面,能满……”   没让他再说下去,顾念就极快的开了口,语速碾压抢占他的声线,“你要帮就帮,少说这么多废话!”   男人冷眸猛地一沉,雾霭的俊颜阴鸷,“先上车!”   顾念没做停留,也没犹豫,直接绕过去,上了副驾驶,刚坐下,还未系安全带,男人就将一摞文件扔到了她手中,她轻微一怔,随之听到他说,“早上给你的资料认真看了吗?”   如果认真看了,至于这一整天,一点小事都办不成?! 第678章 男女朋友的关系?   顾念后知后觉的再度翻开了手中的文件,详细看着上面的每一行文字,看着看着,就看到了重点。   刹那间,她恍若心领神会了一般,一直阴沉的容颜,也不禁泛出了清朗。   帝长川驾车早已驶离此地,边驱车边余光扫了她几眼,饶有兴趣的淡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他早上给她的资料上,明明都已经很清晰明确了,只要她挑出重点,那么,这一整天她四处碰壁的事儿,就不会发生!   顾念不耐的朝着他撇了一眼,“你如果觉得这样贬低,能对我造成什么影响话,帝先生是想错了。”   她并不介意他说什么,至于早上翻看资料时,她是真的疏忽了,当时也以为这会是一件很简单容易的小事,没想到……   或许,在她安排他人调查温家一无所获时,她就应该想到,这个温家,也必定是个硬骨头吧。   十字路口红灯,帝长川停了车,同时也伸手挽起了她的小手,不顾她的反抗和挣扎,直接桎梏掌中,黑眸深邃的凝向她,“我只觉得以前把你教的挺聪明的,看来,傅晏也没什么本事。”   他从小就告诉过她,待人处事,一定要认真,纵使情绪再不稳,也要克制,不管面对任何人,都要小心从事,经手的任何文件,轻微细小的一个字,都不能错过。   当时她是学的很好,包括五年前,而现在,先是离婚协议书,上面那么鲜明的‘文字游戏’她竟都疏忽了,还有她驾照问题上,只要安排律师让上官妧签署不起诉追究,便可免去事故评定,也不至于吊销驾照,再到现在,他扔给她的资料上,那么清晰的标注,竟都被她忽略了?!   所以,她这五年到底是怎么过得?还有这个傅晏,到底又是怎么教她的?   怎么连智商都降低了呢!   红灯跳转,绿灯放行,顾念也趁机直接缩回了小手,拢了下长发,随着他再度驱车前行,她转眸看向了窗外,“和傅晏无关,可能是我本身就很愚笨,也可能是药物的后遗症吧!”   她这话说的音量很低,似是在自言自语,但再低微的音量,也清晰无比的落入了帝长川的耳中,他幽深的寒眸霎时就沉了。   “什么药?你都服用过什么药?”他直接就问。   顾念只是冷然的扯了下唇,清凉浅淡的笑容无力,似对自己曾经遭遇过的一切,毫不在意,也并未回答。   帝长川转眸视线深邃的在她身上扫了扫,“是麻醉药吧!”   他不用想也能知道,左肩中弹,双腿开放性骨折,几次三番的手术,都是全身麻醉,还要再加上五年前她生双胞胎时的剖腹产。   短短几年的时间里,接连数次的大型手术,再身体强悍的人,也会被摧毁,更何况是顾念了。   他深深地喟叹了口气,伸手霸道的就再度钳起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不笨,我的女人一点都不笨,没事啊,往后有我呢!”   说完,他又移眸看了眼她怀中的文件,“资料都看清楚了吗?看温家二老的账户……”   “看到了,我也知道了,不劳帝先生再费心提醒了!”顾念冷声断绝,并拂开了他束缚的大手,挪身往车门一角缩了缩,似要和他必须拉开距离,防止他再度靠近。   帝长川只是微微的粲然一笑,那笑容看似和煦,但实则又染满了无可奈何。   顾念以为他会带自己回酒店,却不曾想,他竟再度带她到了温宅公寓。   他车子停下后,解开了安全带,“二十分钟,解决完了这件事,带你去吃饭,想吃什么?”   顾念微凛的回了他一记眼色,一边下车一边提着包包,“谁让你给我规定时间了?”   她没在理他,帝长川也没跟着她,只是目送着她走进了温宅玄关,自己靠在驾驶位内,滑下车窗,动手点了支烟。   门铃响了三声,温母出来开门,一见是顾念,就又想逐客,而这一次,顾念早有准备,首当其冲的连忙开口,“一百万!”   清淡的三个字,却像一道极好的敲门石,也让温母一脸的怒意顿时就僵住了,整个人木讷又凝滞,定定的看着顾念。   她又说,“自从您大女儿温琳过世后,年年二老的账户里都会收到一百万的汇款,我如果没说错的话,这笔钱,应该是傅晏个人出的,而对于这一点,您也是知晓的。”   温母一时间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下,愣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管这笔钱温家是否花销,十五年就是一千五百万,收到了就是收到了,这一点上,就算是温母,也无法抵赖。   温母沉默了半分钟之久,到底沉思了下,侧过了身,“先进来吧!”   顾念微微点了下头,跟着温母进入公寓,换鞋后,在客厅的沙发上落座,温母也给她泡了杯茶,而这期间,楼上温青和温爽,还有温父也闻声都走了出来。   温家人几乎都聚齐了,一家人纷纷落座,温父似对当年之事还有心结,一脸阴沉的不愿多说任何。   而温母却在思量多时后,才从衣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在了顾念面前的茶几桌上,“请问,您是傅晏的什么人呢?”   “朋友。”顾念淡道,感觉又不贴切,再补充了句,“也是同事。”   温母深吸了口气,“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吗?”   顾念一愣,急忙摇了摇头,“不是。”   “哦,是朋友也行吧,那请你将这张卡代为还给傅晏吧,这里面有一千四百多万,这几年,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不得不用了一点,余下的,我们会在这几年内还清的。”温母率先表达了态度。   旁边沉默多时的温父,也开了口,“这钱我们从来都没想要过,是傅晏自作主张年年汇过来的,我们换了几次账户,但还是收到了支票,或汇款……”   这也是为什么温家人人小心谨慎,不让任何人调查和跟踪的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摆脱’傅晏,不想再收他任何资金补偿。   温青也说,“我姐已经过世了,再多的钱财,也无法代替我姐本人,我们温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我们也没什么大本事,但也绝对不会用这种买我姐命的钱!”   “对,我们宁可饿死,也不会花这里一分钱的,如果不是去年我爸心脏病复发,需要做搭桥手术,我们也不会动这里钱的,但用了的,我们也会努力还上的,麻烦你回去转告傅晏,别再汇钱了,我们不需要!”温爽态度直接,也做了解释。   顾念低眸看着茶几桌上的银行卡,再抬眸视线一扫面前的一家四口,轻微的皱起了眉,缓缓的才开口,“几位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来此只是想弄清楚十五年前事件的真相,而不是为了钱来的。”   刚刚在门口时提到了钱的问题,那也是为了能让温家人坐下来和她好好谈谈,一种小方式罢了,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钱这件事。 第679章 真正的惩罚   “不是为了钱?”   温家四口人一时间都愣住了,但片刻的发懵后,几个人纷纷对视了一眼,温母又忙说,“可能你不是为了钱来的,但我们是啊!”   顾念好看的容颜霎时泛起了一丝无语,但也没多做表现,随之温母又说,“实不相瞒,我们这十来年也几次去联系傅家那边,他们不仅不收回钱,还说傅晏去了国外,根本联系不上。”   这样一来二去的,年年一百万都会准时到账,温家人既摆脱不掉,也推辞不过,除了收入卡里存着,也再去其他好办法应对。   此番终于见到了顾念,又是傅晏的朋友,自然急不可耐的想要将这一大笔巨款退还了。   顾念仔细想想,总觉得偏离了主旨,急忙礼貌性的打断温母,然后说,“至于这笔钱的事儿,我们稍后再说,先能否告诉我,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虽然,她也从不少资料调查中,大概了解到了十五年前的一切,可毕竟不是当事者,又没有亲眼目睹整齐事件的发生和经过,从旁人口中多做打听,也是有必要的。   但提及此事,温家二老的面容霎时就沉重了,可能是想到了过世的女儿,也可能是当年那件事的影响太深,让两位老人,一时间都愁眉不展。   旁侧的温青和温爽姐弟二人面容也不是很好,却权衡再三,温青还是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毕竟,十五年前时,他们姐弟二人,还只是上学的孩子,这种大事,又能具体知晓多少?   温父明显不想谈这个话题,便哀叹了一声,起身回了房间。   徒留下的温母也反复叹息几声,才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是真的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事发的前两个月,我女儿从D市回来时,就挺了个大肚子,当时我们都气坏了,可没想到的,傅晏竟也跟着她一起来了。”   “傅晏直接跪在了我们面前,表示他会终身对琳儿负责,还会娶她为妻,征求我们的同意。”   温母仰起头努力止住了眼底不断翻腾的泪花,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哽咽,“我们知道,以我家的情况,根本高攀不起傅家,但傅晏执意如此,琳儿又有了身孕,我们做父母的,又能做什么呢?”   “我们同意了这门婚事,傅晏当时提议马上结婚,可琳儿非执意不肯,一定要等自己实习期过了,正式成为一名医生后,名正言顺的嫁给傅晏。”   顾念听着这些,轻微的也点了点头,她能理解当年温琳的考虑和顾忌,一个实习医生,和自己的老师相恋,并怀了身孕,即使傅晏是真心想娶,可也抵不过舆论的压力。   等温琳正式成为医生,名正言顺的和傅晏相恋,再顺利结婚,也算是对的。   温爽挪身过来,安抚的轻拍着母亲的手臂,并为她擦了擦眼泪,同时替母亲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场爆炸案发生当天,我姐正好过了实习期,正式被留在了医院,而傅晏也筹备向她公众求婚,但可惜一切都被那场爆炸摧毁了。”   “其实吧……”温母强忍悲伤,转眸看向了顾念,“我们并不记恨傅晏,爆炸事件不管是因何而起,傅晏都没有多少责任的,只能说我女儿命苦,也运气不好,正好就在实验室,可是,每当一想到他,我们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琳儿,所以……”   所以才会杜绝任何人提及这个话题,也在之前,对顾念态度那样恶劣。   失去了至亲的心情,是只有当事人才会理解的。   顾念有些感同身受,也出言安慰了温母,但沉吟片刻后,她又说,“大概我是了解了,整齐事件并不是傅晏本人造成的,也并无直接关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受害者,失去了挚爱的女朋友,也失去了温琳腹中八个月的孩子,请问,是这样的吗?”   “大概是这样,只是……”温爽皱了下眉,也有些迟疑,“你说我姐是他挚爱?”   顾念点了点头,“嗯,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傅晏仍旧是孑然一人,并未与任何人再度相恋,更早已将婚姻和感情置之度外,在他的内心深处,无人能取代温琳的地位。”   虽然和傅晏接触只有五年,但顾念看得出来,傅晏是真的不谈感情,与任何异性接触,除了正常谈事外,再去其他。   按理来说,他本人长的也是极帅的,条件又好,又有着超越旁人的超高医术,若能顺利恢复医生身份,那前景完全无法限量,这样的男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都是异常显眼和出众的,会引来无数女人趋之若鹜。   可傅晏从未有过这方面的考量,甚至连这个心思都没有。   一个人真的心如止水时,旁人是能感觉出来的,所以此刻,顾念才敢这么说。   温爽有些难以置信,但慢慢接受和理解后,也不禁面容上染起了哀凉,“他是受害者,这点我们都知道。”   “既然如此,那如果有关十五年前的两起爆炸案重新开庭审理,傅晏将被以蓄意制造爆炸,损害公共财物和伤及他人性命等罪名判处时,你们能否出庭作证呢?”   顾念终于说出了重点,这也是此行的重中之重。   温母一愣,“我们作证?怎么作证?”   “只要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了。”顾念柔和的轻然一笑,并将茶几桌上的银行卡重新还给了温母,“至于这张卡,您先收好,开庭之日时,可能会有用处。”   温母木讷的看着手中的银行卡,思量了下,到底还是摇头拒绝,“不行,出庭这个不行,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普通人,突然出庭作证,闹大了,影响到我儿子和女儿工作怎么吧?”   温爽也说,“抱歉,顾小姐,我父母都年纪大了,当年姐姐过世一事,对我们的打击已经够大了,虽然傅晏也是受害者,但好歹他还活着啊,作证这个,真的不行……”   他们都已经这么说了,顾念也不想强人所难,只是在临走时,又说了句,“说句冒昧一些的,你们觉得什么才是真正的惩罚?”   温母和女儿当即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顾念继续说,“当年那件事,百分之九十九是冲着傅晏而来的,第一起爆炸事件中,傅晏因故躲开,从而留下了一命,第二起爆炸事件具体如何,我暂时不能说,但从某种程度上,也让元凶偿命了,先后十一条人命,虽不是傅晏亲手所杀,却也是因他而死的。”   “他为此被判定为精神病患者,剥夺了医生的身份,也被傅家驱逐,远走他乡,一个人流离失所宛若地狱般的活了十五年,这个惩罚,是否已经够了呢?”   顾念也叹了口气,轻缓的目光柔柔的看向她们母女,“如果他真是有罪的,那么,开庭当日,法律自然会明断是非,给他应有的惩罚,但如果他亦如二位所说,也是受害者,那这十五年的折磨和惩罚,又算是什么?”   “如果温琳真的在天有灵,看着心爱之人如此受折磨,又会是什么心情?”   顾念感觉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急忙适时而止,留下了自己的明信片,表示若有任何想法,随时联系自己,才出了公寓。 第680章 等于我养你了!   顾念迈着疲惫的步子从温家出来时,帝长川的车还在外面等她。   他没下车,依旧坐在驾驶位内,滑下的车窗上轻搭着他修长的单臂,手中夹了一支燃了一半的烟,一明一灭间,淡淡烟气缭绕,将他那张邪肆紧绷,又冷峻清隽的面容,衬托的宛若天神。   几分轻痞,几分悠扬,还带了几分等人的慵懒,以及几分特有的云淡风轻,就那样缓缓的移眸,深深的视线落向她,动手灭了烟,发动车子。   顾念直接上了副驾驶位,坐下后,他车子也缓缓起步,上油门时,他余光再度扫向她,“事儿没办成?”   她摇了摇头,“办成了一大半。”   虽然温家人并未直接应允会出庭作证,但估计等真的开庭时,他们也会动摇吧!   就算到时候真不出面,也无关大雅。   毕竟,他们只是受害者家属,对事件的了解程度不多,而请他们出庭,也是为了打感情牌而已,傅晏不是真正的凶手,又从很多方面来说,他都是无罪的,用怀柔政策来对此事,也算一种策略。   帝长川伸出长臂想要搂她,却被顾念看穿直接避开了,她挪身紧贴着车门,“你少来,离我远一点。”   她很排斥,甚至已经到了反感与他有任何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一星一点都无法容忍的地步。   帝长川怏怏的敛下了单臂,只言,“饿了吧,想吃什么?”   她歪头看向了车窗外,路边鳞次栉比的饭店,各式各样,却无一能唤起她的兴趣,身体机能虽然饿了,但很明显,她不想和他一起吃饭。   所以,顾念思量了下,也只道,“回酒店吧!”   帝长川也出奇的没反驳,更没用实际行动拦阻安排,反而只是驾车回了酒店。   一回去,顾念就直接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反锁房门后,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和尘土,然后裹着浴袍出来,看着在客厅忙工作的男人,直接绕过他,直奔了厨房。   她在冰箱里翻了翻,只找到一些饮料和果品,踌躇的叹了口气,打电话叫了送餐,在此期间,她给自己榨了一大杯果汁,然后端着果汁,安静的坐在餐桌旁静待。   帝长川似是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依旧在客厅的沙发上,像个大爷似的姿态不羁,忙碌的翻阅着手边的文件,时不时的在电脑上处理几下,看样子,忙的不轻。   这样彼此各安其实,不过于交流言谈,虽有些尴尬和压抑,但对顾念来说,也是求之不得的。   等服务生送餐进来,她急忙过去开门,留下餐点就端着回了自己房间。   在床上支了个小桌子,一边吃着意面,一边翻看着之前帝长川给她的资料。   除去温家人以外,芸洲这边还有两户受害者家属,都是当年傅晏的学生,看资料显示,他每年也会定期给他们转入五十万,一直坚持了十五年。   顾念初步统计了下,除去温琳的一千五百万,剩余四位学生家属,年年是五十万,持续到今年,就是三千万。   她不禁感叹,好大一笔数额。   顾念越想越不对劲,傅晏在国外只是从医,因为没有行医执照,除了做匿名的无国界医生外,也只是开了个隐蔽的小诊所,时不时的接待治疗患者,这样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低调到极限的男人,他又是从哪儿一年能挣几百万的呢?   如此想来,这五年来,她也是后两年才开始工作的,之前三年都在养伤治疗,生活开销,药品和其他等费用……   她正在盘算着,忽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帝长川一身凛然的缓步走了进来。   他换取了一身西装革履,此时只穿着浅色的居家服,淡色的普通T恤,穿在他这样行走的衣架子身上,恍若和超一线大牌模特般,完美到令人屏息。   帝长川手中端了一杯温水,一走进来,就侧身坐在了她床旁,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小桌子。   顾念惊愕的眉心颦蹙,“我反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却对这个问题似不怎么感冒,只幽深的目光落向她手中翻阅的资料,将水杯递给她,淡道了句,“这酒店我开的。”   言外之意,他是这里名副其实的老板,稍微一句话,经理都会主动将备用钥匙一一送上的!   顾念讶异悚然,“你……”   她倒不是惊讶他会是这里的老板,只是有些愤然既然如此,那来这里时,她要开两间套房,他竟和前台沆瀣一气的蒙她!   算了,和他动怒都谈不上。   她极快的平复心境,低头又吃了一大口意面,咕咚咕咚再喝了两口果汁,再想喝时,帝长川就伸手拦下了,“太凉,少喝。”   他说话时,再将那杯热水递给她,“喝这个。”   顾念冷冷的推开了手边的热水杯,“热水对于你们男人而言,是灵丹妙药吗?那还需要医生做什么?”   “你不就是医生吗?所以我需要热水和你就够了。”他动手擦去了她嘴角的酱汁,“在算傅晏的年收入呢?”   他拿过她手边的资料,也翻了翻,慢条斯理的又问了句,“你们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开销,都是谁负责?”   顾念无措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被他猜中内心有些尴尬,还是不想直面回答他,还想驱逐他离开,却又听帝长川再言,“说实话,这对案子很重要。”   她落寞的眸色微敛,移开了视线,继续吃着盘中的意面,半晌,才说,“阿嗔掏钱,傅晏负责生活。”   前三年里,顾念因为身体缘故,根本无法单独生活,又有两个孩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治疗,安心复健。   所以那几年里,淦嗔负责掏钱,傅晏则管理生活琐碎,聘请保姆,购置生活用品,照顾孩子们以及顾念等等。   后两年,随着顾念身体恢复正常,跟着傅晏四处工作,东奔西走,两人有了稳定的收入,自然也就不再需要淦嗔的补给了。   帝长川轻然扯唇一笑,“倒是分工明确,不过,那也等于是我养你了,还不错。”   顾念惊愕的眉心一紧,下意识的就抬眸看向了他,“什么意思?什么就你养我了?”   帝长川抬手再度擦去她嘴角的污渍,同时也端过她那盘意面,从她手中拿过餐叉,搅动着吃了一口意面,就皱起了眉,“很难吃啊。”   他话音一落,也动手直接将整盘意面都扔进了垃圾桶,连餐盘都未能幸免。   顾念看着他如此浪费食物,忍不住倒吸冷气,又继续刚刚的询问,“问你呢,怎么就是你养我了?”   她什么时候靠过他养了?就算是结了婚,她也一直没动用过他一分钱,就连他送给她的车子,也都原封不动的还给他了。   虽然是开过一次,还撞坏了才还回去的,但那也是还回去了!   帝长川轻紧眉心,深眸移向她,“不然你觉得淦嗔从哪儿弄得钱?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厨师,稍微还会点医术,又不是正经医生,他拿什么挣钱?”   曾经二十七八年里,淦嗔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做私人名下的雇佣保镖,以此挣钱生活,当然了,他也在这基础上,利用龙家的缘故,笼络了一群小弟,偶尔做一些‘坑蒙拐骗’‘绑架勒索’的营生维持生计。   等同于一个混吃等死,无所不作的小痞子是一样的。 第681章 你还是做梦去吧!   “可是,他不是你们公司的副总吗?”顾念反问,“副总的年薪也是很高的吧!”   因为淦嗔身份特殊,早于五年前就被潘秀玉公然认回了帝家,并委任副总一职,各方面待遇,和帝长川享有同等的。   也是这几年往后,淦嗔的经济状况才有所好转,彻底和过去告一段落,也带领着那些小弟,改邪归了正。   帝长川又尝了尝她桌上的其他几样东西,都不太好吃,也都被他嫌弃的统统扔进了垃圾桶,他一系列的操作连贯,处理完一边拿着手机编辑着什么,一边才说,“他那个副总只是个名头罢了,公司大小事务,他又会什么?”   言外之意,他不过是顾虑奶奶和二叔的这层颜面,外加两人也确实是真真正正的堂兄弟,便佯装充耳不闻,将淦嗔当个闲人养在了公司罢了。   现如今给他管理的那些餐饮,也是同样的道理。   就算淦嗔经营失策,下属餐饮一一倒闭,对于帝氏来说,也谈不上有多大的损失。   顾念竟听着这些言辞,虽愤懑满心,但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淦嗔医术还算可以,厨艺精良,除此之外,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个痞子,也是她五年前绑架案的‘元凶’。   “那这样吧!”顾念深思熟虑了一番,也下了个决定,“你说下数字,我把钱还给你。”   她才不需要任何人养自己呢,她也有工作有事业,好歹也是中心医院的院长,研究所的创始人,怎么可能会让他逮住这个把柄!   帝长川视线移开了手机,息屏扔去了一旁,黑眸深凝的重新看向她,沉吟了几秒,薄唇微微翕动,语出惊人,“一万亿美元。”   顾念,“……”   她无语的眨了眨眼睛,接连冷笑就溢出了眼尾,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帝长川,你狮子大开口啊,哪有这么多?”   之前三年里,她和傅晏包括两个孩子,最多一年也就花了一百万不到,他们当时都是省吃俭用的,除去必要开支,和她的治疗等外,尽可能的精打细算,连她以前很多爱用的东西,都省着不买呢!   帝长川却轻松的展眉一笑,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所以啊,你还不起的,不如把你重新嫁给我吧!要多少,随便你开价,反正我的一切,也都是你的。”   顾念没好气的白瞪了他一眼,“你做梦去吧!”   他却幽深的睿眸紧凝着她,大手轻轻扶着她的脸颊,“就算是梦,有你在,也是一场美梦。”   似是不想再围绕着这个话题了,帝长川又转而问了句,“还想吃点什么?”   经他一提醒,顾念才反应过来,自己晚餐吃了一半,就都被他倒了!她此时怏怏的余光瞥着垃圾桶,心疼的倒吸冷气。   如果让淦嗔看到这一幕,估计又会絮叨她浪费了……   帝长川却似是看穿了她眼底的深意,大手转而端起了她的下巴,“不用学淦嗔的那些臭毛病,他是小时候受过苦,你不同,随心所欲就好,浪费又怎么了?我的女人,我养得起!”   言犹在耳。   顾念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慢慢的拨开了男人的大手,挪身往后退了退,“帝先生,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女人了?”   明明已经离婚了,这次是真的离了,连离婚证她都拿在手中了,两人关系就彻底断了,她怎么还是他的女人呢?!   “想不想承认随你。”他说着,慵懒的身形向后一倾,直接躺在了床上,伸手捉住了她的小脚丫,放在鼻息间嗅了嗅,动手挠挠她的脚心,不顾她的拦阻依旧霸道的桎梏着,“我的宝贝儿脚丫一点不臭……”   “你……”顾念被他气的都要没脾气了,“你有毛病吧!”   怎么没事喜欢闻脚丫呢?   她真是对他的怪癖,颇感恶寒!   帝长川依旧不理会她的反应,桎梏着她的脚丫放在怀中,同时余光睇向她,“到底想吃什么?”   她现在哪里还有胃口了,只使劲缩回小脚丫,并扔了句,“不吃,我已经吃饱了!”   他侧过身,单手支着头,凤眸浅眯,“就吃了那么一点,你应该多吃点,太瘦了!”   帝长川想了想,忽然眸色染出异样的光束,修长如玉的单手沿着她纤细的小腿逐渐往上,“黄焖鸡怎么样?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   “额……”   顾念面容复杂的眨了眨眼睛,动腿避开他,还调皮的顺势踹了他手臂一脚,全身缩成一小团的挪去了一旁。   “问你呢,要吃吗?”他继续问。   顾念皱起了眉,他怎么对吃的那么执着呢?已经多少次了,总是问她吃什么!   她真是被他这样弄得无话可说了,只是低了低头,“行吧,我自己订餐吧!”   顾念说着就伸手准备去小桌子上拿手机,而帝长川猛然一个挺身,不仅拦住了她的动作,同时还精准的擒起了她的手臂,另只手捧起了她的脸颊,“宝贝儿,不用订餐。”   “哦?”   她以为他已经订过了,正想着如何摆脱他,一个人好好清闲一下,却见他俊颜直接凑向了她,他削薄的唇沿就贴在她的嘴边,低哑的气息,旖旎连连,“傻瓜,这个东西你的跪着吃!”   顾念木讷一怔,接踵而来就明白了他指代的是什么意思,凛然的思绪如咆哮的江河,翻滚的浪潮将她理智湮没,一把就推开了他,还觉得不解气,又起身狠踹了他一脚,“帝长川!你真恶心!”   看她那副恼羞成怒的小样子,还有那绯红成一片宛若小番茄的脸颊,他却忍不住连连低笑,到底爬起身伸手将她强行拢入了怀里,“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不喜欢,那往后再吃,乖儿一点……”   往后?!   顾念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想推开他又撼动不了,恼怒的低眸注视着他,“没有以后,你真恶心,离我远点,出去!”   “男人和女人之间,不是很正常吗?哪里恶心了?”他却故作姿态,还摆出了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都说我总欺负你,看吧,到底谁欺负谁?总是拳打脚踢的,你再这样,我要举报家暴了!”   “你……”   她无措的面容黯然,狠狠地紧了紧拳头,“谁和你是一家的,什么就家暴了?”   只有是夫妻关系,一家的亲属索性,‘家暴’二字才会成立!   她实在看不惯他这幅没羞没臊的模样,又没忍住再度冲他抡起了小腿,但一脚还不等落下,耳畔就传来了门铃声,帝长川直接一起身,她飞起的小腿落了空,险些整个人身形不稳,直接栽在地上。   危急关头,帝长川长臂一把精准的捞住了她的小细腿,把玩的在手中轻握着,意犹未尽的眸色深深,“先老实点,等会儿再收拾你!”   话音一落,他直接轻轻用力,一把就顺着她的姿势,推开了她的小腿,顾念也因这一道气力,身体不稳,跌落在了松软的大床里。 第682章 你不是要死吧?   这次敲门的也是酒店客房服务,只是不同于之前的服务生,这次是酒店经理亲自上门。   送上了一大份精心烹制的美食,还协同厨师长一起来的,客套又恭敬,不断的点头哈腰。   再被帝长川支走后,他推着餐车进来,一一打开后,顾念看着丰盛的美食,一时间也有些无话可说。   他果然是对食物有着超强的认真感啊,竟还费心的准备了这些……   看他一番劳苦功高的份上,顾念也不想和自己的胃过意不去,也欣然的重新坐下,认真的再度吃了起来。   刚刚烹制好的牛扒,她一点点切成小块,一口口咀嚼着,搭配着红酒和沙拉,人间美味。   就在她沉浸美食时,不经意的一抬眸,就注意到了帝长川不断紧蹙的剑眉,俊逸的面容似也和之前相比有些不一样,像是在努力强忍着什么般,自己几乎一口未动,只是认真的给她夹菜,剥虾,还将生鱼片挪开,让她少吃点生的东西。   她疑惑的皱了下眉,本想询问什么,但感觉又可能显得过于亲密,便放弃了,只是吃着东西,说,“你不吃点吗?”   “我不饿。”他只淡淡的应付了句,没错,就是应付,明显没了之前那种声情并茂,活力四射。   顾念却沉下了眸,她记得帝长川胃也不是很好,小时候没少因为胃病入院治疗,难道是……   她很想询问一两句,但总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如何道出口,正思量权衡时,男人却挑起了剑眉,望着她微微一笑,“我的宝贝儿知道关心我了?”   他伸手拂过她的脸颊,“放心,你的男人身体好着呢,没事,不信等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顾念无奈的深吸了口气,直接拨开了他的大手,她就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没事关心他干什么!   她再也不理他,还不客气的将他剥好的虾仁一口一口全部吃掉,吃的饱饱的,又喝了两口红酒,再度看向他时,就听他说,“关于傅晏资金账目的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顾念轻微一愣,她刚刚也想探讨这个话题,虽然她感觉疑点颇多,但毕竟这个人是傅晏,和帝长川一起讨论,有些不妥吧!   她如此想着,轻微敛去眸底的杂乱,只言,“没什么看法,我相信大叔。”   帝长川也便没再说什么,看她吃的差不多了,起身收拾了下,将餐车推出去,套房门外,经理孩子毕恭毕敬的等候着,待见帝长川面容阴沉愁眉不展时,以为是饭菜不合口,险些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了,你去忙吧!”帝长川低声冷沉,说完,便转身回了房间。   徒留下经理愣愣的有些弄不清头绪,又转眸看向厨师长,“不会是你手艺退步了吧!这位可是咱们酒店的出资人,也是最大的老板,要是因为你的饭菜得罪了他,我都要跟你吃不了兜着走!”   厨师长无措的脸上满是无奈,“我厨艺还可以啊,应该不是我的问题吧……”   —   帝长川再进卧房时,顾念已经再度俯身在小桌子上,认认真真的看着手中的文件资料了。   他俊颜一直不太清朗,紧蹙的眉心也染出复杂,走过去单手搭在桌上,敲了敲,“别忙了,早点睡吧!”   说着,他便动手替她收走了桌上的文件资料,并拿走了小桌子,然后将她一把搂入了怀中,她还想挣扎和反抗,而他却搂着她已经坐下,“乖一点可以吗?就这一次。”   “我不动你,就陪我睡一觉,嗯?”   他声色低沉沙哑,一如往日的磁性,只是多了几分慵懒和疲倦,听上去也沉沉的,像是忍耐到了极限,透出病态的感觉。   顾念微愣了愣,下意识的努力回眸看向他,果然,他此刻的脸色糟糕透了,很苍白,不似正常白皙的那种白,额头上也沁着薄薄的汗珠。   “你,你怎么了?”她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帝长川却望着她粲然一笑,抬手捧着她的脸颊,在她额头上卿了卿,“没事,宝贝儿关心就比什么都强……”   他说着,又拉着他直接躺下了,还顺势大手横亘在她腰间,“不许乱动,听我说……”   帝长川没让她转过身,故意制服着不让她乱动,埋首在她耳侧,低哑的声线,吐息如兰,“傅晏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先弄清楚,这是你是否帮他打赢这场官司的决定因素。”   他另只手穿过她的脑下,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这场官司一开庭,你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人吗?”   除去傅晏本人外,有一大部分傅家的人,他们都是十五年前第二期爆炸事件后受害者家属,严厉声讨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是他们的夙愿。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受害者家属,那些人都是D市位高权重,圈内极具影响力之人,也是十五年前出资医院的股东们,更是第二期爆炸事件的遇难者。   这两股势力的存在,因十五年前未能将傅晏置之死地,此时旧案重翻,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   而私下里调查傅晏,乃至顾念,更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不确定傅晏这十来年资金由来途径,贸然的替他出面打官司,不仅会输掉,还会输的非常惨,那些人也会因此制造相当大的舆论,以此打击吞灭顾念。   这就是顾涵东和淦嗔一再拒绝,甚至拦阻顾念出面干预此事的缘由,那些人不是好惹的,每一个人都是,而现在这些拧成了一股绳,结合在一起,庞大的势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顾念思绪沉沉,帝长川说的这几点,她确实也都在考虑,只是傅晏本人这个资金来源,又成了新的问题……   她仔细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略微动了动身,“帝长川,你该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沉默不语。   顾念越发有些好奇,她安排人调查温家,查无所获,而帝长川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将资料弄到手,可见他早已对这件事了然于心。   如此想着,她更加燃起了心底的疑惑,挪身动了动,翻身再转过来,“问你呢,你是不是……”   她话没说下去,不由自主的被眼前的一幕打断,帝长川就躺在她身边,静默的侧颜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到了极限,虚弱的喘息也有些不稳,甚至俨然就像是……   濒临死亡的感觉!   顾念愣了愣,着实被眼前的一幕惊吓到,下意识的起身推了推他的手臂,“帝,帝长川?”   “喂,帝长川,你怎么了?”她敛了敛错愕惊讶的神色,动手试了试他额头温度,没发烧,那他这幅样子又是怎么了?   帝长川依旧没睁开眼,面容惨白如纸,任由她这样轻轻摇晃着自己手臂,也毫无反应。   顾念着实有些又惊又怕,所学和所经历的医生经验在此毫无用处,她慢慢的鼓足勇气,伸手在他鼻息下试了试,确定还有呼吸,才稍微松了口气。   “帝长川,你不是……不是……”她吞吐的有些犹豫,“你不是要死吧!”   她说着,动手就朝着他胃部按了按,“这里疼吗?” 第683章 我不想博你同情   帝长川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顾念深吸了口气,下手气力更大了一些,使劲戳了戳他胃部,“到底疼不疼?”   她气力实在是太大,帝长川本就胃病突犯,被她如此戳来戳去,疼的又岂是一星半点,没忍住到底睁开了凤眸,并反手就捉起了她的手,握的很紧,死死的。   顾念不耐的皱起了眉,“就是胃疼,对吧?等着吧!”   她转身就要去找药,却奈何又被男人大手桎梏,他深眸复杂又压抑的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不只是胃……”   每次胃病突犯的同时,连带的全身神经剧痛,这其中,尤为明显的就是头部,受过的重创,虽然伤口会愈合,看似痊愈恢复,但骨骼和神经,会永远记忆那份伤痛,时不时的在某种特定时刻,像一个定时炸弹,突然爆发,并一发不可收拾。   亦如顾念身上的旧伤,最怕阴天下雨,而他最怕的就是胃病复发,那样会牵连的头部旧伤,也再度作祟。   “还有哪里?”顾念紧眉的看着他,仔细自男人颀长的身上扫了扫,最终,目光又落向了他的头部,“头部吗?旧伤复发了?”   她毕竟是医生,虽然彼此相隔五年,但他身体基本什么情况,她还是了解的。   帝长川从小素来身体极好,体质也是超越旁人的,唯独落下了个胃病的毛病,除此外,也就是当年因救她时,头部受了重创……   顾念拨开他禁锢的大手,“等着,我去拿药。”   她下了床,出了房间,在自己的包包中一阵翻找,她有随身携带止痛药的习惯,担心时不时突然变天,旧伤复发之类的,外加之前复发时,傅晏给她留的注射剂。   这其中含有消炎镇定,以及助眠的成分,对他的症状,应该能有缓解。   她感觉不太妥,又电话联系前台,帮忙送了胃药过来,送来的胃药是冲剂,她用热水冲开后,又加入了半片止痛片,还有些心里没底,又顺手拿了一支注射剂,这才进了卧房。   帝长川早已在她忙碌的这个间隙中,重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顾念刚进来,他就又睁开了眼睛,不看她手中的杯子,也不在乎什么药,只是又朝着她伸出了手,“来,让我抱抱……”   他的嗓音沙哑又低沉,明显因为病痛而暗哑了不少,一看就是在努力强撑。   顾念侧身坐下,冲他晃了晃手中的水杯,只言,“起来,喝药。”   帝长川却躺在那里纹丝不动,一双璀璨的星眸深邃,“你对别的患者也这样?”   “嗯?”她有些没反应过来,自顾自的低头吹着水杯中的热药汤。   他依旧没坐起身,眸色沉沉,“不应该扶我起来吗?”   顾念端着水杯的手指莫名一顿,冷然的挑眉看向他,对视了两秒后,将水杯直接放去了旁侧的床柜上,留下句,“自己喝。”便起身就走。   帝长川急忙猛地一起身,挽起了她的手,从而稍微用力,便将她重新拖拽着捞入了怀中,“别走,药我自己喝。”   他说着,身体依靠着软质床榻,伸手端过水杯,将里面的药汤一滴不剩的全部饮下,然后缓了很久,苍白的脸色,才勉强有了一丝丝的好转。   顾念静默的坐在一旁,看着他此刻还有些糟糕的脸色,踌躇了下,到底还是问了句,“胃病怎么会这么严重?又怎么和头部旧伤扯上关系的?”   她记得,五年前他也是胃不好,但只要平日里按时饮食,少吃凉性食物,饮酒适量,便会不碍事,就算偶尔他过度饮酒,也只需一颗胃药,便能化解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样……   帝长川缓过来了很多,也略微有了点精力,慢慢的勾起了薄唇,似笑非笑的弧度,邪肆又狂魅,声色一如既往的还是那样沙哑,“想知道吗?但先说好,我可不是在装病故意博你同情。”   顾念眉心颦蹙,“你不想说就算了,解释那么多做什么?”   她说着又再度想起身,帝长川及时再次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半晌才说,“五年前胃出血做过手术,一直没休息好,偶尔就会这样了……”   顾念微愣了几秒,许久才诺诺的低了低头,“哦哦哦……”   他竟胃出血手术?还真是有点……稀奇。   要知道,他酒量素来极好的,能喝到胃出血的地步,那是喝了多少酒?整个人都掉酒窖里了吧!   “那你的头部旧伤呢?”她又继续问,“你当初救我受伤,距离现在差不多也六年了吧!还没好吗?”   他微笑的摇了摇头,将她拉入自己怀中,轻搂着,“五年前你出事后,我也出事了,一颗子弹就射中了头部,位置就差那么两厘米,这条命就没了。”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开颅手术时,正好将脑部残留淤血全部清除,这才恢复了所有记忆。”   五年前他也遇袭了?还险些丢掉了性命?   他虽用平缓的语气诉说这一切,但轻微的几个字,落入顾念耳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可能是思维过于沉浸其中,以至于帝长川这样紧搂着她,她都忘了挣扎和反应,直到他搂着她更紧,低哑的声音再启,“还有啊,当年你出事后十天左右,对外发布的那些新闻,都不是我做的。”   顾念永远记得,她绑架受伤十天左右,A市这边就由帝长川本人亲自向外界公开,顾念已死的消息,并注销了一切身份信息。   她是很久之后,从术后昏迷中醒来,在淦嗔拿来的报纸上看到的。   而事实上,那期间,帝长川也在手术过后昏迷之中,又怎可能亲自对外公开这种消息,并注销她身份信息呢?   他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握,星眸静静的望着她,“那段时间,我正躺在医院加护病房里,是……”   帝长川顿了下,毕竟这件事涉及到赵敏之,自己的亲母亲,他作为儿子的,如此说出真怕引起顾念心中的怒意,但如果不说,又不想因此和她再误会下去……   他正有些为难时,顾念却似早已看看穿了般,接过他的话,只道,“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如果不是帝长川亲自出面的决定,那么,能违背他,并还以他的名义对外发布新闻,又不担心会有后果产生的,普天之下,怕是也只有两人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一位是帝家位高权重,备受敬仰的老夫人潘秀玉,一位则就是帝长川的亲生母亲赵敏之。   而这两位中,能做出这些的,怕是也只有后者赵敏之了。   果然,曾经的这段复杂的婆媳关系,到底还是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如果不是当年那则新闻的凭空而生,顾念虽重伤苟延,但也会质疑请淦嗔送她回来的……   如果那样的话,这分隔的五年,也就不复存在了。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谁也没办法再回到曾经,顾念也尽快的回敛思绪,侧颜望向身边的男人,这才注意到彼此亲密的姿势和距离,下意识的拨开他的长臂,往床旁挪了挪。   “帝长川,我知道现在时机可能不太对,但我还是想问,当年,在你没恢复全部记忆之前,你是否有过想杀了我的想法?” 第684章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她柔柔缓缓的声线划过他耳畔,而得来的,也只是帝长川的沉默不语。   他是主动选择沉默的,因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沉默的时间越长,而顾念心中得到的答案几率也就越大,他冷沉的黑眸黯淡,最终,还是给出了回应,“对,有过这个想法。”   曾经,他因重伤失忆,丧失全部感情时,和她纠缠又彼此折磨,他越是觉得她特别,想要霸占专属,她越是挣扎反抗,就越让他难以罢手。   这样长此以往下去,以他当初的性子,亲手摧毁她,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顾念微微低下了头,浓密纤长的睫毛微颤,极好的将眼底的晦涩一并掩藏,“所以,上官妧并没有说错,和离异相比,你确实比较喜欢丧偶。”   她稍微顿了下,转而再言,“她也没有做错,你那一枪没能杀了我,她又补了一些,可能是我生命力太顽强,也可能是我遇到了阿嗔……”   顾念时常想,如果五年前那场绑架事件中,没有遇到淦嗔,她会怎样?   可能都无法逃脱被捆绑的山洞,最终,也会如沈念一般,被炸的尸骨无存吧!   就算有可能逃出了山洞,但也会在山脚下,被上官妧开车撞死。   是淦嗔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也是傅晏超高的医术,才让她活到了现今,还能完好无损,看似宛若正常人一般。   这么一想,淦嗔和傅晏,还真是她命中的贵人,也是恩人了。   “既然这样,那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了吗?”顾念抬起了眸,森寒阴凉,又漠然疏离,美眸渐次浅眯,审视般的逡巡着男人的俊颜,“就算你在缠着我,花费再多时间和金钱,你和我,还能回到从前了吗?”   顾念深吸了口气,主动的握起了男人的大手,他手指修长白皙,非常好看,她轻轻的描摹着男人的手指,唇边冷笑连连,“你曾想杀了我,我也曾设想摆脱你,那么多不好的回忆,如果,你不是有过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经历和过往,我可能现在就想动手杀了你,你觉……”   她没再说下去,帝长川猛然抬手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拦阻了她接下来要溢出口的话语,“别再说了!”   “或许你认为不可能,但那也只是你的想法而已,我相信事在人为,顾念,病入膏肓的患者,你还知道抢救,罪行累累的犯人,也要经过一审二审判决,才能执行死刑,别这么早就对我们的感情放弃,可以吗?”   顾念没说话,只是静默的看着他,也选择了短暂的沉默。   在她的意识中,帝长川向来都是无坚不摧,又冷绝狠厉的一个人。   幼年时,他这种特性就显露明显,所以宋依依宁可整日粘着盛少琛和宋子良等人,也对帝长川退避三舍。   因为他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恫吓人心,渗人不浅。   长大后,他更加沉默寡言,低调冷绝,就连留学归来后,和她在一起时,都鲜少有什么话语沟通交流。   结婚以后,他更是如此,霸道强硬,又狠绝鸷酷,永远给人一种高冷男神的形象。   但是此时此刻,他给予她的感觉,除了病体的虚弱外,更多的,是哀凉和萧瑟,就连这些话从他口中溢出,都让顾念震惊不已。   可以看得出来,这五年来,她过得不好,而他,过的也很糟。   “念念。”他忽然低声唤她,薄茧的指腹轻抚着她的小手,他轻微垂眸,黑密浓翘的睫毛微微轻动,还未彻底恢复的面容,透着虚弱的苍白。   他再度抬起眸时,也将眸底的那丝哀寂一并展现,就连嗓音也沙哑到了极限,“过去是过去,就算我曾有过想杀了你的想法,但不是也没做吗?”   “我们现在都活着啊,亲爱的,两口子夫妻之间一起生活,一辈子呢,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谁没有想过要杀了对方的心呢?”   爱情这个东西,本就是个很凶猛的东西,像一只藏匿的猛兽一样,它是彼此情浓时,恨不得舍命也要保护对方的想法,它也是两人争执吵架时,恨不得拿冰锥戳穿对方心脏的冲动。   爱情美好的时候,很美好,糟糕的时候,也真的很出人预料,所以,爱,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甜蜜的东西。   光靠甜言蜜语,你侬我侬,是支撑不了一辈子的!   “别因为过去就否定我们彼此,也别再推开我,往后这一辈子,我只想和你一个人这样纠缠,不管是重蹈覆辙,还是……”   顾念有些听不下去了,也直接拦阻,“别说了,我不想听!”   帝长川却固执的长臂直接将她桎梏于怀,并顺势将她压靠在了床头上,俯身就吻了上去。   她有些猝不及防,再想拒绝时,明显已经晚了,他没有那样强势的疯狂掠夺,只是轻轻的浅尝辄止,细细描摹,良久,才放开了她,低哑的声线在她嘴角边缓晕,“别再气我了,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你曾经想象中的无坚不摧,说不定哪天你的川哥哥就不在了,到时候,还有谁像我这样缠着你呢?”   顾念一时间被他话语弄的,很是无语。   他又趁机在她脸颊旁亲了亲,“不过,我想和我的老婆白头偕老,一起长命百岁,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尽量好好活下去的。”   顾念,“……”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动手推开他邪肆俊逸的面容,“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是早点去死吧!”   明明好好谈话,他非将话题变得这么沉重,然后又突然变了意味,她真弄不懂,他到底哪句真哪句假了。   帝长川却微微的粲然一笑,大手转而将她再度搂入怀中,两人揪扯中,也纷纷重新躺了下去,他抱着她,捉着她的小手紧贴着自己的心口,“留你这个小傻瓜在世上,我不放心,陪着你也要多活几年。”   顾念眉心一紧,还想说什么,而他却再度封上了她的唇,肆虐一番后,又说,“别闹了,陪我睡会儿吧,乖点,嗯?”   “我保证不碰你,但是……”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捉着她的手沿着自己壁垒分明挺拔健壮的身形一路向下,触到了某处时,才停下,还刻意自己动手解开了睡裤,“握着它,这样睡得踏实……”   顾念无措的猛然一怔,明明软软的,却在她手中,宛若泡发的木耳,霎时就膨胀了起来,她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禽兽接下来做什么呢?   她直接避开收手回来,而男人也再度追了过来,还说,“乖一些,就握着,又不会做别的,你握着它,我比较舒服……”   “闭嘴吧!”她真的无法再听下去,扭动着直接爬起来,伸手就从床柜上够来了注射剂,“帝长川,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话音一落,她拿掉针帽,注射针头精准的对准男人的脖颈,狠刺了下去。   帝长川惊愕的还不等有所反应,就感觉颈部轻微一阵刺痛,接连顾念药剂全部推入,挪开针管,冷冷的撇着他,“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能让你安分一点的药!” 第685章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这是傅晏之前给你用的药吧?”帝长川反问的同时,凛然的目光撇着她手中的注射器,“你竟然给我用……你……”   他已经无话可说了,这个女人,无法无天到了这种地步,竟给他用药,还如此堂而皇之,正大光明?!   帝长川深吸了口气,“不行,要睡也要你陪我!”   他话音一落,强势的大手也擒起了她的细腕,揪扯着就将她箍入怀中,霸道的大长腿桎梏于她,死活就是不让她乱动。   顾念也没怎么挣扎,只是任由他这样抱了一会儿,随着药物的渐渐起作用,他也慢慢的睡下了。   因为药剂中含有镇定和安眠的成分,所以睡起来,会很沉,也很安宁,对于他现状来说,确实最好不过的。   顾念在确定他真的睡下后,才挪身爬了出来,给他盖好了被子,转身去了另个房间。   休眠一夜,转天再起来时,帝长川还沉浸在药物之中,还未苏醒。   她坐在床边,望着男人俊逸而精致的轮廓,美眸暗沉,不由自主的轻声呢喃,“就这样简单的做朋友,不可以吗?”   “非要缠着我,就以为我会妥协吗?”   回应她的,只是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和沉沉的睡颜,顾念轻微的摇了摇头,好歹都是她儿子的父亲,虽然是个混蛋,但为了儿子们,也不希望他出什么事的。   她起身去了客厅,给楼下前台打了个电话,许久后,服务生送来早点的同时,也送来了一些她指名的药瓶。   顾念调了些药,然后进卧室给他扎针输液,因为是自动输液管,可以无需旁人在侧照料,弄完这些后,担心他醒来又中断治疗,又在药剂中,加入了一些安眠的药物。   就让他好好的睡一整天,等醒来了,胃病和头痛都会缓解的。   她又拿起他的手机,用他指纹解锁,拍摄了一张他昏睡的照片,发给了林凛,并编辑了一条信息,“今天身体抱恙休息,有事勿扰。”   远在A市的林凛收到照片和信息,明显就不是老板的口吻,但也能猜出是谁发来的,马上回复了句,“我知道了,您好好休息。”   顾念将手机静音,放去一旁,又倒了一大杯纯净水,放在床柜上,全部弄好后,才去客厅吃了点早餐,想到他连续输液,可能会饿,又折返回来给他注射了一些葡萄糖。   之后,她才换了身衣服,又收拾下东西,提着包包出了酒店。   一整天的时间,顾念都奔波在外,虽然劳累了些,但总算没有白白枉费,剩余在芸洲的两位家属们,她都找到了,也都纷纷愿意出庭。   所以,整体来说,事情圆满解决,她也没了再在芸洲逗留的想法,回酒店时,她先查了一下A市的天气,之前连续十来天,都是阴雨天气,此时再查,也是如此。   最早放晴,从预报上来看,也要大后天。   顾念无奈的叹了口气,无意中又撇到了手掌上的伤疤,虽然时隔多年,伤疤已经变得很淡很细微,若不仔细辨认,很难发现,可一道道的伤痕,仍旧触目惊心。   都是帝长川害的,她心里又对这个男人的愤懑上升了一些,回到房间,出奇的静谧,让顾念有些讶异。   里侧卧房中,男人还如同她临走时一样,安静的躺在床上昏睡着,只是不同的,输液的药瓶已经空了,自动控制的针管早已停止,没有造成回血。   顾念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十几个小时了,还在睡?药效应该已经过去了……   “喂,帝长川?”她试探性的唤了声,动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并拔掉了针头,替他按压着出血点,“你怎么还不醒?不会是……”   她又用手指戳了戳男人好看的脸颊,“死了?”   可明显还有呼吸,顾念微微松了口气,仔细想,自己弄错药量了?   不会,她素来有掌控,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出问题的,那也就是说,可能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症状各异。   如此一想,她便松了口气,转身去另个房间,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挎着小包包再回来时,站在床边低眸看着他,“你继续睡吧,我要走了,别再跟着我,几天后A市见吧!”   但顾念顿了下,又想想,“最好也不用见了,记得把轩轩送过来,你要是不送,我就派人去接了。”   说完,她正要转身,岂料床上这边突然传来了动静,旋即,男人长臂也精准的扣上了她的细腕,顾念猛然一惊,险些失叫出声时,帝长川直接起身,将她往自己方向一捞,她便身体失去平衡,直接栽进了他怀中。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啊,给我几次三番下药,然后一个人跑出去,还一跑就跑一天!”   他其实早就醒了,听到她回来时,本想吓唬她一下,没想到,这个狠心的小魔鬼竟并不害怕,还自己收拾东西就要走!   他双臂宛若铁钳,紧紧的箍着她,端起了她的小脸,“还想走,要去哪儿?”   “A市天气还没缓过来呢,现在不适宜回去,你又想去哪里?”   顾念悚然的面容还未彻底缓和过来,也未想好说什么,而帝长川似也没了等下去的意思,直接将她身形一转,就压了下去,“去哪里等会儿再说,你把我扔下一天,先说说这个……”   他俯身近距离的凝着她,幽深的深眸璀璨熠熠,俊逸的面容也没了昨晚病态的苍白,又恢复以往的英气和健硕,大手桎梏着她,令她根本动弹不得。   “要怎么惩罚你呢?嗯?”他饶有兴趣的眸色染满星辰,低哑的气息磁性又沙哑,蛊惑的像一缕风,霎时就将她心底搅的兵荒马乱。 第686章 他不按常理出牌!   “帝,帝长川!”她挣扎又拦阻,但还是无济于事,倏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就放弃了抵抗。   “有意思吗?”顾念美眸清冷,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怀中男人的头顶,“已经缺女人缺到这种程度了?”   “如果是的话,那就不用顾虑我,快点继续吧!”她冷冷的,声线也漠然似寒冰,沁人心骨,一丝冷笑也将讥讽渲染到了极限,“口口声声说着爱,但实际上呢?你还是一如既往,丝毫没有改变。”   永远不懂得尊重她,任何时候,只会考虑他自己,自私又专裁,狠厉与冷绝才杂糅诞生了帝长川!   帝长川停下了,慢慢的抬起头,冷峻的面容幽深,漆黑的睿眸宛若星辰,沉沉的,也定定的紧锁着她的眼瞳。   他稍微深吸了口气,动手轻捏着她的下颚,也拉着她坐起来,让她依着后方床头,还顺手扯过一个靠枕垫在了她身后。   看似很正常的姿势和距离,但实则两人仍旧密不可分,甚至他还利用着她起身的一瞬间,更进一步,然后邪肆的唇沿漾起一丝浅笑,捧着她的脸颊,“按理来说,你这么一说,我真应该放弃。”   这是人之常情,结合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不说知错悔改,但最起码,也该马上尊重于她。   但那是人之常情,是普通人的做法,他可是帝长川啊,面前这个女人,可是青梅竹马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人啊。   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宝贝儿,我们先说好,其他任何方面,就算你当着我那些兄弟面前,动手打我,或者骂我,亦或者你在我公司任性胡闹,怎样我都可以尊重你,保护你,但是,唯独这方面,要听我的。”   “都说了,男人这一辈子都在和本身的兽性做斗争,我也是普通人,我斗争不过,尤其是看着你的时候,唯一想做的,就是这个,你就谅解一下老公,乖一点,我会让你快乐……”   顾念木讷又讶异,悚然又惊愕,他不按常理出牌!   “你……帝长川,你……”她气的都说不出话了,绯红又恼怒的面容一塌糊涂,愤懑的咬着下唇,“你简直比混蛋还混蛋!”   他却言犹在耳,更加低笑出声,一边长臂搂着她继续,一边在她耳边轻声缓道,“对啊,我历来就是个混蛋,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   他不禁勾起了唇,笑的粲然又和煦,再度伸手轻轻的将她拉出来,搂入了怀里。   可能是因为刚刚的一切,冥冥中,顾念多多少少没太抗拒他,只是那通红的小脸没有半分缓解,羞涩的仍旧转过身,不肯看他。   帝长川轻抚着她的手臂,“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边说着,边动手替她揉着肩膀,“刚刚宝贝儿太累了,我帮你揉揉……”   顾念恶寒连连,一把就推开了他,“你真是够了,帝长川,我警告你,别再碰我,也别再招惹我!”   “那我也警告你,不许拒绝我,也不许再推开我!”他极快的声线,完全碾压她的尾音。   他强行将她翻转过来,迫使她看向自己,“因为你的身体,她需要我。”   “滚!”顾念羞涩的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字。   他又笑了,轻捧着她的脸颊卿了卿,“不闹了,我抱你去洗澡,然后我们换衣服出去吃点东西,你刚刚不是说想走吗?想去哪里?”   无需顾念再说任何,他直接自作主张,“吃烧烤吧,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的,然后去阿俾山吧,去年我带着轩轩在那边滑了雪,风景不错,你应该能喜欢。”   他说着,就抱着她下床,顾念愤愤的推着他,“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帝长川闻言,便真的手臂一松,将她放下了,但不知为何,顾念双腿落地的刹那,只觉得腿上没什么气力,身体宛若面条,又险些一软摔倒,幸好帝长川长臂及时拦阻,从而再度将她抱了起来。   他浅笑如旧,“看吧,腿儿都软了,还逞什么强?”   “你……”   顾念真是被他气到了无语,完全无话可说!   他则不理会她的小愤怒,直接带她洗了澡,然后换衣服下楼,开车就选了个烧烤店,两人吃过了饭,就直奔机场,私人专属飞机,直奔阿俾山。   差不多六七个小时的航行,机舱内,帝长川本想处理工作,看着顾念坐在一旁也低头翻看着文件资料,便合上了电脑,起身到了她近旁,“别忙这些了,先休息吧。”   他说着,俯身就将她抱了起来。   顾念惊愕的还没反应,他就抱着她进了睡眠舱,将她放下后,又坐在一旁替她揉腿,“我帮你按摩一下,好好的睡一觉,等醒了,就到阿俾山了,再带你滑雪,嗯?”   他语气轻柔,宛若哄孩子似的,甚至还捏了捏她的小鼻尖,并在她脸颊上卿了卿,“乖一点,真的别闹了,看吧,你口口声声说不可能,但我们不还是挺好的吗?你的身体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们如此默契,你又怎忍心再推开我?” 第687章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顾念义愤填膺,又愤然殆尽,想也没想就一字一顿,“我不需要!”   帝长川却满眼堆笑的深凝着她,轻微摇了摇头,“又说气话呢,嘴上拒绝,但身体却……”   眼看着他又要为非作歹,顾念直接扭身避开,虽然睡眠舱内不大,但她躲的很快,也精准的绕过他,躲去了一角。   男人却望着她那惊恐又无助的小模样,不耐的连连皱眉,“宝贝儿啊,躲这种地方,是没有用的。”   他再度靠近,顾念就用脚踹他,“别过来,帝长川,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怎么正常?我老婆跑了五年多,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只能搂着儿子睡觉,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他倒是说得一本正经,还漾出那种无辜又心酸的表情,让人恍若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一点一点凑向她,单腿屈膝支在床上,长臂直接捞住了她的手臂,再度将她拖拽着拉过来,从而端起了她的小脸颊,“就按一天三次,五年啊,你欠了我五千四百七十五次呢,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顾念无语的面容坍塌,没好气的挑眉,“你怎么算的,你……”   他简直不可理喻!   顾念都要疯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魔怔了吗?   “我们已经离婚了,什么就是你老婆了,还有,能不能别总‘宝贝儿’的叫,太恶心了!”她不断抗议。   帝长川勾唇浅笑,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好好好,那叫亲爱的,你不喜欢我已经在克制了,今天不再碰你了,说到做到!”   他还特别笃定的举起了三根手指发誓,但这种话,顾念可能信吗?只要他在身边一分一秒,都有随时狼变的可能,还真是与狼共枕,提心吊胆!   帝长川不同于她的这种浑噩惊恐,侧身坐在一旁,将她拢入怀里,让她靠入自己怀中,一边替她揉着肩膀,一边说,“你既然不想睡,那和你说点正经的,你对傅晏这个人,了解有多少?”   顾念轻微一怔,随之就以为他又要提那些没有用,又不切实际的话题,便直接道,“了解很多,够了吗?比了解你还了解他,可以吗?”   “帝长川,了解一个人不是时间长短来决定的,有的人,可能几天的交集就早已彼此心知肚明,但有的人,相处几年,十几年,二十几年,也一无所知,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帝长川静静的低头看着她,继续替她揉着肩膀,却沉思了下,“你后面特指的,是我吧!”   她刚刚的言外之意,和帝长川在一起都将近二十多年了,还是不够了解他。   顾念也不避讳,“对,就说的是你。”   他轻微低了低头,“又在说气话,你已经很了解了,相同的,我也了解你。”   她喜欢什么,爱好什么,忌讳什么等等,他都一一知晓,掌握的宛若比了解自己都要了解她。   顾念深感恶寒,不断的紧眉,并避开了他揉捏肩膀的大手,绕过来看向他,“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你不了解我,也不要再纠缠我!”   只要有任何理由或者借口,亦或者什么方式,能让她彻底摆脱帝长川,顾念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做不误。   他却深眸中溢出了无奈,将她身形调转过来,继续替她揉着肩膀,同时说,“别总说这个了,你真的不够了解傅晏,如果你了解他,那之前你查到的资金账目问题,又如何解释?”   傅晏能年年数百万的补偿给曾经遇害学生的家属们,长此以往,十五年来未曾断过,这可是一大笔金额,他不同于帝长川,是个生意人,财富不可限量,对于一个没了医生执照,甚至国外行医都匆匆受阻的人来说,这笔钱,无异于天文数字。   从何而来,又怎么弄到的,确实值得查一查。   不然,等开庭那天,万一对方律师提出了这个问题,再牵扯出什么不必要的问题时,顾念该如何?   而此时,顾念想到这个问题,就沉默了。   她确实不知道,如此来看,她可能也不够了解傅晏这个人。   看她缄默不语,帝长川便又言,“我如果告诉你,傅晏这个人涉嫌多次诈骗,你会信吗?”   顾念惊诧的凛然挑眉,再度转过身,“你说什么?”   “欺诈?”她惊呼的声音带出不可思议,随之就摇了摇头,“不,绝不可能,大叔不是那样的人,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在顾念印象中,傅晏是可以分文不收,照样也会医治患者,甚至为了一场手术,能不眠不休,将自己活活累到了昏厥,也要在此之前,将患者成功救活的人。   试问这样一个有极强职业素养和道德,又医术极高的男人,怎么可能和‘诈骗’二字扯上关系?   帝长川望着她黑眸微沉,动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你等我一下,给你看个东西。”   他起身时,又叮嘱了句,“敢再乱跑,就把你的小腿儿打折了,老实等着我!”   顾念气的满腹怨怒,又无处发泄,待他出了睡眠舱后,愤懑的她一脚踢飞了床上的靠枕,以此发泄了下。   不过片刻,帝长川就回来了,同时,他手中拿了几份文件,统统递给了顾念,并言,“看看吧!”   她疑惑又好奇,接过后就翻开了,内容却让她大吃一惊,也非常悚然,从文件内容上来看,傅晏确实已经涉嫌到了诈骗,还不仅如此,还有故意伤害等等……   顾念愕然不已,连忙继续翻了下去,从资料文件上显示来看,傅晏在曾经过去的前十年里,几乎年年都会回国一趟,时而D市,时而望海,时而锦城等地方,每次逗留时间不到一个月,而待离开时,他的账户内,就会多出几百万,或者上千万的款项。   再认真的往后看下去,知晓的内容也就更多了。   傅晏专挑国内上流社会的有钱人士,如果家族内本身就有病人话,他会直接不顾任何人拦阻救治,过后‘讹诈’他们高额钱财,如果没有病患,那么,他就会亲自‘制造’病患。   短短数分钟内,顾念差不多将几份文件全翻阅了一番,彻底冷沉下来后,将文件推去了一旁,再抬眸看向了帝长川,“是有‘诈骗’的痕迹和嫌疑的,但这里面涉及的人,也都是那些既贵且富之辈,还有一些口碑名声都不好,为富不仁的人。”   “所以算下来,大叔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可能于法有点过不去,但道理上来说,他也没做错什么。”   从那些本身就罪恶滔天,又都是用不光彩途径挣钱的富豪们身上,压榨出金钱,为补偿自己曾经亡命的学生家属们,如此一看,顾念对傅晏这个人,又多了几分敬仰。   可能有些和道义违背,但仔细想想,也没多少过分出入,她思前想后,反而松了口气,“这样看来,大叔做的很对,也挺不错的。”   帝长川愣了愣,想不到她竟对那个男人‘痴迷’到了这种程度,他不耐的皱起了眉,“这其中也包括你哥。”   “你说什么?”顾念失声震惊。 第688章 狠角色   “是真的,你不信的话,等回去了可以去问你哥。”帝长川语气清淡,平缓的字音也清晰无比。   但落入顾念耳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顾涵东的经商策略还是手段,乃至各个方面,丝毫并不逊色与帝长川,之所以曾经顾绍元宁愿放弃自己儿子,也青睐和欣赏帝长川,也是出于父亲的一种角度考量。   就好比,无论孩子什么样子,在父母眼中,都是价值连城的至尊珍宝一样,顾涵东虽然很优秀,但在父亲顾绍元眼中,他要排除掉作为父亲的角度和感官,自然多多少少,就有些‘看不上’的层面在其中。   但这并无法抹去顾涵东的能力和优秀,能从他手中,‘诈骗’出钱财来,傅晏还真是不简单。   顾念讶异的眉心颦蹙,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有些想不通,“傅晏是用什么办法从我哥手里弄钱出来的?弄了多少?”   她说着,就低眸继续拿过资料翻看,她刚刚看得很仔细,确实没有注意到有‘顾涵东’的名讳出现。   帝长川挪开了她手中的文件,只言,“你哥没在这些资料里,但也是确有其事,距今差不多也有六七年之久了。”   顾念蓦地一怔,六七年之久,那不就是当年顾涵东空难出事,消失的三年时间里吗?   他看出了她眸中的疑虑,抬手轻扶着她的脸颊,拨开了她嘴角边的发丝,拢去耳后,“差不多是你哥空难出事的第二年,他在海外炒股时,被傅晏在暗中动了手脚,导致赔的几乎血本无归。”   那应该是顾涵东生平经商以后,唯一一次惨败的经历,能在他光辉的人生路上留下宛若污点的一笔,可见傅晏能力着实不浅。   这也表明了,为何顾念一提出要帮助傅晏,或者稍微提及这个名字,顾涵东就会那样勃然反对,甚至不惜联合淦嗔,一起阻挠于她了。   原来,两人之间本就有‘私仇’。   距今为止差不多也是九年前了,那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年初帝长川和顾念结了婚,不过短短三个月,顾念流产,失去了他们第一个孩子,后帝长川也因误会她与洛城夕的关系,而远赴国外。   在此之后,顾涵东出差海外归来时不慎发生空难,从而生死未卜。   当时顾涵东只是重伤并失去了全部记忆,也机缘巧合遇到了徐佳琪,随着他身体逐渐康复,两人也开始慢慢恋爱,他虽没了记忆,但从商的本能还在,转年,就投身到了炒股之中。   正在他一帆风顺,挣了盆满钵满准备憧憬规划未来生活时,遇到了傅晏,本以为是偶遇,也并未当真,但万万没想到,傅晏竟和他的证券经纪人勾结,从而狠狠的坑了他一大笔。   对于当时的顾涵东来说,血本无归四个字,是形容最恰当的,他也险些因此一蹶不振,整日萎靡,用酒精麻痹自己时,也因此酒精中毒被先后送往医院抢救数次。   可能也是因祸得福,人在厄运连连中,总会有一点点希望曙光的降临,对于当时的顾涵东,他的曙光就是恢复了大部分记忆。   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和背景,也慢慢记起了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乔珊珊,明明当时就可以回A市的,但他很要骨气,也不想自己离家多时,竟再是失败而归。   这个想法,是源于顾绍元的,父亲对于一个孩子的影响,几乎是从小到大,根深蒂固,永存不变。   顾涵东想要得到父亲更多的认可,也想让父亲以自己为荣,毕竟,当时帝长川可是他名副其实的亲妹夫,又是发小和好兄弟,有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妹夫,他做大舅哥的,自然也想更多表现自我了。   所以,顾涵东恢复大部分记忆后,就有了想要东山再起的打算,也在之后了私下里联系了帝长川,并让其瞒着所有人,借了数亿资金,作为启动金,开创了自己在海外的一番天地。   在他风生水起时,也差不多到了空难过后的第三年,这一年,帝长川回归A市,和顾念关系继续恶化,而同年,苏漫和顾绍元的先后离世,让远在海外的顾涵东打击颇大,他也在同年回归了A市。   这就是大概数年前曾发生的一切,虽然帝长川没有详细说明解释,但顾念差不多也能联想到的。   她仔细的沉吟多时,反复想了想,最后才问,“那个,大叔当初坑了我哥多少钱?”   帝长川皱了下眉,回忆着林凛之前查到的资料报告,半晌才说了个数字,“差不多两亿左右。”   “哦,这就解释了大叔在纽滋兰创建医院的资金来源了……”她淡淡的,轻溢了一句。   傅晏在海外生活十多年,也不是一无成就的,他先后投资创建了两所私人医院,虽为私人承办,但接待患者都是平价,甚至对很多底薪群体,承揽免费医疗等。   顾念权衡再三,还是深吸了口气,“他虽然用了很多不太正规的手段获得钱财,但归本溯源,也没有用在其他地方,投资医疗,救治患者,补偿遇害者家属,都是善举,我并未觉得他做错了什么……”   反而,她越想越觉得傅晏做的很对,最起码,他没有借助自己的能力,从事不正当的活动,从而牟取暴利,也没有讹诈普通民众,又没有拿所的钱财,用作个人挥霍,都是在用在了造福他人之上,虽不太正义,但也绝不能说他不妥。   据顾念这几年的观察和经历,傅晏平日里个人生活,是很节俭的,虽然生活精致,但不必要的开销,一并都没有,只会对孩子们上,比较大方一些。   她怎么想都觉得他并未做错任何,可能也是每个人对于‘好坏’‘善恶’的定义不同吧。   在那些被傅晏‘敲诈’‘勒索’等的富豪们眼里,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应该绳之以法,以儆效尤,但在那些普通大众,甚至是曾经受害者家属,乃至他救治过的人群眼中,他是善人,是好人,也是救世主。   战火纷飞,疾病肆虐的国界地段,无人问津的伤患身边,是傅晏的到来,缓解救治了他们,让每个人得以存活和生存。   这样的人,用简单的‘坏人’‘恶人’字眼形容,太不恰当了。   “那个……”顾念似又想到了什么,望向帝长川的目光中,也染起了几分忐忑,踌躇一会儿,才说,“那些被大叔‘诈骗’过的富商,包括我哥在内,手中有证据吗?”   帝长川剑眉当即就蹙了起来,他知道她问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深思了一会儿,才道,“他们没有。”   但他话没结束,转而,再言,“但你哥手里有。”   顾涵东生平唯一一次惨败的经历,亘古未有被人坑害的污点,他若不查个水落石出,掌握十足证据,又岂能善罢甘休?   真以为顾涵东是什么好人吗?他杀伐狠绝,手段冷戾粗暴,简单又直接,任何方面,都不逊于帝长川,又岂能用‘好人’来形容!   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狠角色! 第689章 好好运动一下   “我哥啊……”   顾念无措的面容霎时就凝住了,表情紧绷又僵硬,似在为难踌躇着什么,有些尴尬的眨了眨眼睛,“我哥的话,有点难办啊……”   若是普通的小事上,顾涵东对这个亲妹妹,那是没说的,任何事情,可谓是百依百顺,为了她,就算散进顾家全部家财也在所不惜。   但这件事,有些涉及到原则性问题了。   傅晏针对的其他人,都是一些为富不仁,钱财来路不明,既富且贵之辈,而顾涵东,虽然也是富人,但每一分钱,都是他通过个人本事,努力赚来的,而且当年他在海外,一人打拼,也着实不容易。   突然被傅晏坑了一大笔,还害的一无所有,顾念怎么想,这都是顾涵东心底的一个巨大污点,他没千方百计针对傅晏,已经算是不错了,此时,若让他放手留情,怕是……很难。   她仔细的想了又想,如果道义上说不通,那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些证据偷出来,销毁掉了。   就算过后顾涵东发现了,也会碍于亲兄妹的这层关系,不能拿她怎样的。   顾念如此想着,心里也松了口气,好看的容颜正有了一丝和悦时,帝长川低冷的嗓音如约而至,“别想了,你哥不会让你偷出来的。”   她猛地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帝长川怎么猜到她心中所想的?成了自己肚子里蛔虫吗?!   帝长川迎着她惊诧的小脸,忍不住勾唇浅笑,动手端着她精致的小下巴,“你的那位大叔,涵东是一定不会放过的,至于这件事呢,你想继续帮他,那就帮,想中途放手,也可以,都随你。”   不仅仅顾涵东不会放过傅晏,他也照样不会。   男人的直觉和感官上,傅晏对于顾念,早已有了超越其他的感情,就凭这一点,帝长川就不会作罢。   现在能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帮傅晏,而是为了顾念。   她愿意做的事,不管任何,他都会鼎力相助,但至于事成以后,结果如何,就不归她掌控了。   顾念美眸微敛,沉默了两秒,挪身避开他,“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帮我查的这些资料,虽不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大叔这件事上,我是不会放手不管的。”   每一件事上,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不努力一拼到底,又怎会柳暗花明?   持之以恒,向来都是顾念的专长,加上傅晏对她又有着几次的救命之恩,而这一次事件上,她必定全力以赴。   帝长川轻缓的低了下头,“OK,先休息吧。”   说着,便拉过她强行让她躺下,自己侧身坐在一旁,又给她揉了揉肩腿,一直确定顾念睡下了,他才给她掖好了被子,起身出了睡眠舱。   可能是他按摩的手法着实不错,也可能是顾念真的累了,这一觉就睡了几个小时,待醒来时,不仅仅飞机早已抵达,她也在睡梦中时,被他抱去了酒店。   彻底醒来,顾念入目的,就是洁净精致的卧房,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翌日的早上了。   卧房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帝长川进来时,手中还抱着了两套羽绒服,是情侣款,一款男士的黑色,一款女士的白色。   为什么是抱进来的呢,因为两件羽绒服真的很厚实,他一并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踱步到她床旁,俯身拉她起来,“去洗漱,换衣服。”   顾念早已习惯了他的一贯强势,自然不觉有什么,但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很疲倦,可能是睡太久了,亦或者根本没睡够,懒洋洋的,避开他后,余光扫了眼窗外方向。   落地窗上挂着厚重的遮光窗帘,将房内笼的也昏昏暗暗。   她索性直接一转身,又缩回了被子里,继续猫起来,并瓮声瓮气的嘟囔了句,“还早,我再睡会儿,你自己玩去吧!”   帝长川无奈的唇角一抽,什么叫他自己玩,他是为了带她缓解心情才过来滑雪的,他自己玩什么!   他深吸了口气,踱步去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外面大好的阳光扑面而来,将房内也照的光亮起来。   再回到床边,他俯身掀开被子,大手将她重新拉拽起来,“已经不早了别再睡了!”   他说着,就动手抱着她往盥洗室方向走,顾念不愿的在他怀中扑腾挣扎,“帝长川,你到底带我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男人脚步停下了,低眸看着她,“什么意思?”   她也趁机从他怀中挣出,站在地上定定的仰头望着他,“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帝长川好看的剑眉霎时拧紧,睿眸也泛起了波澜,“什么目的?”   “既不是办公,也不是出差,更不是为了个人私事,那不就是散心旅游吗?”顾念反驳,“既然如此,那我想好好睡一觉,怎么了?”   她说着,就避开了他,又重新回了大床,安安静静的再度躺下,还顺手扯上被子盖起来,她此刻就是想慵懒的好好睡一觉,一点都不想出去活动。   至于什么滑雪,还是看风景,乃至寻觅好吃的之类事情,都被她抛之了九霄云外。   帝长川静默的思量了几秒,然后也略微认同的一边转身走向她,一边动手扯开衣襟,然后掀被和她一起躺下了,并侧身就环住了她的纤腰,“既然老婆不愿意出去,那我们就在床上运动一下吧!”   刹那间,他的话语和举动,宛若一缕凛冽的寒风,沁入顾念心底,让她浑身汗毛奓起,整个人也猛地以极快速度挣扎弹身而起,一边避开他一边说,“仔细想想,外面天气不错,正适合出去走走,我现在就去洗漱!”   她从另一个方向匆忙下床,直奔盥洗室。   帝长川依靠着床榻,望着她那慌不择路的小样子,忍俊不禁,慢条斯理的淡言,“也好,晚上再运动……”   轻轻字音划过耳畔,顾念不由自主的身形凛冽一颤,望着哗哗出水的水龙头,心绪忐忑难宁。   阿俾山是国内远近闻名的著名大雪山,一出酒店,入目的就是漫天遍野的皑皑白雪,绚烂的光线经过反射,都有些晃眼,而整个景区,游人也多到了数不胜数。   滑雪场上也是人满为患,游客多到了滑雪都要时时小心,生怕会和他人撞架的地步。   顾念是会滑雪的,而且技术还是颇好的,这点要归功于帝长川,十几岁时,他就曾悉心的教过她,也曾多次来过这边游玩。   在很多方面,幼年时,他几乎将自己会的东西,一五一十全教给了她,在这些事情上,他宛若一个良师,从不吝啬赐教。   但此时此刻,看着窜入人潮中,难以再找寻的身影,帝长川是真的有点后悔当初教她了,把她教的这么娴熟,弄得两人现在连一点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他无奈的视线在人群中穿梭找寻,操控滑雪板追寻而去,但找了多时,不是认错人,就还是认错人。   就在他以为顾念趁机可能又‘偷跑’了,正想拿手机定位时,耳畔传来了他人的声音——   “那边有个女的撞树上了!整个人都飞树梢上去了,快叫救援队过来吧!”   言犹在耳,帝长川深眸就沉了,会是顾念吗?已经变得这么笨了?! 第690章 这里很危险!   慢慢的,闻声周遭的游客旅人也都纷纷的聚在了一起,有人去找救援队,有人则热心的徒步走向事发地点。   帝长川也在这些人潮中,来到了出事点,却是是一颗比较大的树,周遭也被工作人员用围栏遮挡,还写了‘请勿靠近’的标牌。   但可能是这棵树位置有些特殊,到底还是被滑雪中的女子不慎撞了上去,还不仅仅是撞上去那么简单,整个人随着惯性的作用,直接卡在了树梢上,一动不动。   姿态有些滑稽,也有些狼狈,女子尴尬的卡在那里,无法动弹,只能向周遭求助。   旁边好心人也各种安抚劝慰,等待救援队的人过来解救。   帝长川远远的一目望去,女人是很年轻的,也挺漂亮,也穿着类似的白色滑雪服,但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根本不是顾念。   那么,顾念又跑哪儿去了?   真的趁乱又扔下他,一个人跑了?!   帝长川思虑的同时,也避开了人群,拿手机调出定位系统,之前趁着她旧伤复发时,就在她手机中安装了私密软件,轻松定位,防止她再乱跑。   从定位上来看,并未离开这里,似距离他还有些近,帝长川按照上面的指使,徒步追寻过去。   起初,他是步行的,雪地中,因游人众多,滑雪有些不便,只能选择步行,但慢慢的,他就发现步行根本不行,手机中代表顾念的小红点,不断远离,而且速度极快。   他按着手机上的红点位置疾步而去,走着走着,就有人主动上前搭话,“先生,先生,等一下……”   帝长川脚步微顿,回身看到了气喘吁吁的工作人员,对方忙说,“前面不能再走了,那边是阿俾山的深山方向,游人过去很容易发生危险,真的不能再靠近了!”   “可是,我要找我太太。”帝长川说着,将手机中的定位给工作人员过目。   对方看过后,面容泛起了凝重,“请问,你们夫妻二人是来探险,或者搞户外生存的吗?”   帝长川迟疑的一愣,“什么?”   “就是电视台的特别活动,或者网红的真人秀之类的,最近很多这类团体来这边搞活动,如果是的话,等我去联系救援队,他们陪着你一起进入,这样能有保障。”   他明白了工作人员的解释,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我们只是来这边游玩的,您放心,我找到我太太马上就带她回来,不会耽误太久的。”   “这……”工作人员有些犹豫,又看了看他手机中的定位位置,才说,“也还是不行,您稍等一会儿,我去找救援队,让他们陪着您一起过去。”   顿了下,工作人员又补充了句,“那边方向的雪山积雪过多,去年就发生过雪崩,当时就是这些搞户外生存的人不慎造成的,都有人因此重伤呢,真不是小事,您稍等一下吧!”   说着,工作人员便匆忙的拿出了对讲机,联系救援队。   但很不凑巧,救援队也因其他事正在忙,只让他们稍作等候,而在此期间,帝长川看着手机中的红点标记,距离这里越来越远,而且速度极快。   工作人员稍微再看了一下,不禁倒吸冷气,“哎呀,这已经靠近阿俾山的深山了,好像就是去年出事地点那边,这太危险了,稍有不慎,都可能引起雪崩的,不行,太危险了!”   他说着,同时再度用对讲机联系救援队,说明情况,让救援队马上火速赶来。   帝长川思虑了下,抬眸扫了眼远处成群结队的滑雪游客,猜着顾念可能是一时滑雪兴起,这边人潮涌动,才选了个僻静点的地方的。   但如果那边积雪过多,随时可能出现危险,那她的情况,也属实令人堪忧,他不想再等下去,忙说,“您提点的我已经知道了,这样,我很担心我太太的安危,我马上进去找他,如果救援队来了,再赶过去接我们,可以吗?”   “这……”   工作人员怎么可能会同意他的做法,正要拒绝拦阻时,不慎又有十几个人滑雪从两人身边途径,并速度极快的直接朝着深山方向滑去。   周围都立了标志性的牌子,也有围栏提醒,但仍旧被他们忽视,甚至因技术娴熟,更跳过围栏,吹着口哨,冲进了深山。   “我的天啊!”工作人员惊呼感叹,“这些年轻人,是不要命了吗?这么鲜明的标牌看不见吗?不行,我要去追他们……”   如此一来,工作人员也无暇顾及帝长川,只让他原地等等,自己便操控雪橇,追赶那些年轻人而去。   帝长川在原地也不想等下去,索性也跟在后方进了深山。   一开始,这三方人都是一个路线,一群年轻人在前,唱歌呐喊,热情洋溢,工作人员在后,追赶提醒危险,帝长川在最后,安静的一边滑雪一边看着手机中的显示。   但走着走着,就出现了几条岔路口,每一条都是通往深山方向,每一条都不太安全,年轻人选了中间一条,工作人员自然追了过去,帝长川按照手机中的显示,选了最左边一条。   他又滑了一会儿,就在前方看到早已停下的顾念,她舍弃了滑雪板,拿着手机正拍摄着周遭美景。   越是险峻的地方,景色越迷人。   顾念并不知晓这里的危险,只是碰巧来此,被美景吸引,便停下来拍摄。   她正全神贯注的拍着,后方男人的突然靠近,乃至足足吓了她一跳,待她确定是帝长川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你跑这儿来做什么?”他低哑的嗓音冷沉,阴郁的面容也有些紧绷,“这里很危险,我们马上出去。”   顾念四处看了看,似注意到了什么,“啊,才注意这么多积雪……”   嘴上如此说着,她也马上收起手机,拿过滑雪板,准备和帝长川一起离开此地,但很不凑巧,耳畔就传来了他人的声音。   “哇,这里好美啊!就在这里搭帐篷吧!”   “叔叔,我们是来这里探险的,就让我们在这里住两天,没事的啦……”   声音很大,也很吵闹,似是几个人七嘴八舌,在这个空旷的山谷里,似是从另一边传来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若是平日里,顾念和帝长川都不会在乎任何,但此时此刻,这里可是雪山啊,而且还位处深山,如此厚重的积雪,任何巨大的响声,或者动作,都可能引起……   雪崩!   一种超乎想象的自然灾害。   但等两人注意到这个问题时,很明显,已经晚了。   隔着山谷的传声太大,不知道那边还发生了什么,待帝长川拉着顾念很想以最快速度离开时,就已经来不及了,铺天盖地的积雪隐隐发生颤动,接踵而来的,完全超乎想象。   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把丢掉了滑雪板,伸手将顾念紧搂入怀中,然后余光在附近扫寻一圈,最终锁定了某处一个位置,拉着她疾步奔去。 第691章 就让他这样死了吧!   轰隆隆!   沉重的积雪,骤然间顷刻倒塌,从万丈高的雪山上接踵而来,声势浩大,又极具迅猛,铺天盖地。   速度快到了令人难以预防和思量,也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大雪早已扑面而来。   顾念还未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就被帝长川拉拽着急速奔跑,朝着某处方向,那里是一个隐秘的小山洞,若是平日里,根本很难辨别,外面都是积雪覆盖,而此时,随着雪崩的运动,积雪塌方,山洞也一目了然。   帝长川凭借着本能体力,拖拽着顾念奔向这里,但眼看临近时,从天而降的积雪突如其来,他紧要关头,长臂拉拽着顾念,朝着山洞方向将她狠力一推,带她跌进山洞的那一刻,他也被外面的积雪压覆,整个人湮没在了浩瀚的大雪之中。   雪崩刹那,天翻地动,顾念惊恐的蜷缩在山洞一角,恐惧的不敢睁开眼睛。   只是,超乎想象,和她印象中的雪崩有点不同,并没有那么严重的反应,只是震动了一会儿,便停止了。   她愕然的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慢慢站起身,先拍了拍身上的残雪,走向山洞门口,整个入口处,早已被大雪掩埋了大半,所剩无几的空隙,也很难让她爬身出去。   也就是说,想要出去,必须要清理掉面前山洞口的所有积雪,否则,她根本就爬不出去。   不过,这已经不在她考虑范畴内了,她最先想到的,帝长川呢?   他被积雪压去了哪里?   她左思右想,确定雪崩已经过去,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发生后,才又唤起刚刚事发一刻的记忆,帝长川将她推进了山洞避难,而他自己则在入口处被积雪压覆掩埋。   也就是说……   想要找到他,也要先处理掉这么多积雪!   顾念倒吸了几口冷气,拿出手机一看,并非没有信号,只是信号极其微弱,试图拨打电话,但几次都连接不上。   她坐在了附近地上,看着四周漆黑的山洞,外面具体怎样,不可想象,只是这个帝长川,还有救的必要吗?   顾念眨了眨眼睛,如果,只是说如果,这场意外,他就这么殒命了,自己也能得到解脱,也挺好的吧!   如此想着,她便松了口气,还心里安慰的自喃了句,“嗯,就让他这么死了吧,反正人都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虽然他没有做出什么壮举再死,但好歹还留下了帝氏集团……”   但是,帝氏集团?!   顾念蓦然的眼眸一紧,下意识的不是想到了帝氏集团,而是衍生着就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如果轩轩和圆圆长大以后,追寻父亲的死因,质问于她时,她该作何解释?   还有,这两个孩子,尤其是轩轩,貌似和她关系还不是很好,可能见面喊一句‘妈妈’都不会,如果这个时候,帝长川再出事了,那轩轩抚养权是不是就归赵敏之和潘秀玉了,她不仅得不到儿子,也还可能会被很多人埋怨质疑。   这其中,就会包括顾涵东。   他的好兄弟帝长川突然殒命,最大的嫌疑人,非顾念莫属啊!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绞尽脑汁的连忙起身,往山洞另一个方向走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出口,这样避开救援时刻,就当自己不知道,他死了,也和自己没有关联。   顾念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明显苍天不作美,山洞没有其他入口,而且也不大,往里面走不到十几步,就是死路了。   她又再度折返了回来,试探性的站在被积雪拥堵的洞口,唤了句,“帝长川?你还活着吗?”   回应她的,是一片空寂,毫无声响。   也对,就算他还活着,估计也已经昏迷了吧。   她又踌躇的思量了几秒,在救与不救的问题上,反复挣扎,虽然有那么百分之二三十的不想救,让他自生自灭,也是对他曾经欺负她的惩罚,不是挺好吗?   但剩余百分之六七十的人性,让顾念不能这么做,她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被本存的善念打败,开始奋不顾身的努力挖掘积雪。   她记忆中帝长川就在洞口附近,所以,只要想办法弄开这些积雪,就一定能找到他。   但这件事,说来容易,真做起来,却是非常难的。   冰天雪地,四周都是寒冰积雪,那种寒凉,可想而知,顾念只穿了滑雪服,虽然还算保暖,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多时,她就感觉到了寒意。   冷,几乎冷到了骨子里,她每推开一些雪,就要不断的在手中哈气取暖,担心时间拖长了,帝长川真的出危险,又顾不上休息,低头继续卖力。   反复这样持续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沉重的积雪总算被她推开了一些,山洞口也可以出入进人了,她也在一层又一层的积雪中,找寻到了帝长川的黑色滑雪服。   确定是他无疑,她急忙再度使劲抛雪,终于,在她即将体力透支的前一刻,成功的将他从雪下挖了出来。   顾念连拖带拽的将他拉进了山洞,男人却早已昏迷不醒,身体凉的宛若寒冰,稍一碰触,都冻人心颤。   她摘下了手套,轻拍了拍男人的脸颊,“喂,帝长川!”   怎样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她试了试他脖颈的脉搏,还有一些,只是很微弱,而且体温过低,随时可能有重度休克的可能,也会造成生命危险!   顾念急忙扯开他的滑雪服,做心脏复苏,反复了数次之久,确定脉搏恢复了一些,但人还迟迟未苏醒,而且体温也并未缓和,她思量了下,冷眸低沉的凝着他。   思量了几秒,顾念抬手在他肩膀上轻锤了两下,“帝长川,你好歹都是我孩子的父亲,就这么死了,你是想让轩轩和我这辈子彻底决裂吗?”   “不安好心,不干好事,你这种混蛋,怎么能死呢?”   她越想越不顺畅,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是她来到了深山这边,他为了找寻自己,才不慎遇难的,所以,最终过错都是自己的,还能怎么办?   顾念慢慢的沉了口气,将他拖拽着往洞里更深处拉拽,然后动手解开自己的衣衫,待全数褪尽后,也扯开了他的衣物。   这样天寒地冻的地方,为了生存,等待救援,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好的,就是两人用彼此体温相互取暖。   虽然这样的方式,顾念不太喜欢,但环境所迫,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慢慢的靠入他怀中,再用自己的衣物遮盖彼此,她紧紧的搂着男人宛若冰块的身体,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   不过多时,彼此热传递,帝长川身体渐渐有了暖意,而顾念却冻的浑身发抖,牙齿磕磕碰碰,不受控制,她埋首在他怀中,一边搂着他一边小声抱怨,“你,你,你要是……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挖了半天血,累到了精疲力尽,又这样暖着他,冻到了沁骨心凉,如果这样都救不活他,那她也真是无计可施了。   “你要,你要是死了,做鬼也要给轩轩托梦,让他不要恨我,不是我不救你的,是你自己不争气,活不了……” 第692章 就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顾念被冻得浑身发颤,抖动的太厉害,完全不受身体控制。   可她看着帝长川虽然体温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感觉这样可能不行,索性把心一横,慢慢的爬到了他身上。   这样能面积大一些,将自己的体温都传递给他,她恍若趴在冰块上,身体所到之处,都是沁骨冰凉。   冷,真冷。   她埋首在他胸膛内,身上盖着自己的滑雪服,丝毫没有半分暖意,而且可能也是体温过低,让意识渐渐有些涣散。   慢慢地,不知不觉中,她也失去了意识,趴在他身上昏厥了过去。   不知这样昏迷了具体有多久,只是等她略微再度恢复意识时,感觉彼此体温都差不多一样了,虽然还很冷,但她不暖和,而他的体温也恢复了很多。   好歹没有那么冰了,顾念颤动的还是不住打哆嗦,低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倒吸冷气,“还不醒?”   “帝长川,你平日里体力不是很好吗?怎么……”她疑惑的皱起了眉,虽然掌握很多医疗常识,但这种地方,也无济于事。   她不敢挪动半分,生怕自己稍微一动,就会让他身上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点热气,就消散殆尽。   纵使平日里和他怄气,也对他怨念颇深,但之前也算为了救他付出全力,而且她本人也是医生,天职和本能不会遗忘,面对患者时,再多的私念也抛去脑后,此时她唯一的念想,就是救活他!   “帝长川!”她再度唤了唤他,并拍了拍男人的俊颜,“还没有恢复意识吗?”   她边说着边慢慢支撑起身体,用手机电筒的光亮,检查着他的身体,雪崩的时候,很容易造成内损伤,比如肋骨断裂之类的。   而普通肋骨断裂还算好的,万一刺破脾脏的话,内出血严重……   她不敢再想下去,反复仔细检查着男人的身体,白皙的肌肤完好如初,如果肋骨断了,会造成外部淤青等迹象,一点痕迹都找寻不到,那就是没伤到肋骨。   再检查其他地方……   她正埋首努力,勤勤恳恳,也异常高度认真,但她竟不经意的,发现了某处异常。   怎么说呢?   人可以通过意识控制,假装昏睡,但身体机能是不会造假伪装的,尤其是男人不受控制的某些反应,比如晨间时,男人会不约而同的有某些反应。   再比如,受到某些感官上的疏导和诱惑时,男人也会情不自禁的有某些反应。   此时此刻,顾念这样身无寸缕的趴在他身上,帝长川能有这种反应,也是安耐不住,和不受控制的。   这是很正常的,但在顾念的角度和此时的思维中,就恍遭雷击,整个人蓦地一下就愣住了。   她迟疑了两三秒,然后深吸口气,再看向男人邪肆的俊颜,仍旧躺在那里,静默的一动不动,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也没有要睁开眼睛的痕迹。   顾念终于明白了,他在体温恢复的那一刻,就醒了,却故意和她装样子,假装昏迷,这个男人……   她看破不说破,继续挪身向上,微微冷笑的注视着男人,“怎么办呢?帝长川,你还不醒,好像估计也醒不过来了,所以啊……”   “我仔细想了想,既然醒不过来了,我还浪费体温做什么?”她说着,便霍地一下起了身,单手捞过滑雪服披在身上,同时也抬起了男人的单手,“稍等一下呦……”   她嘴上字音甜美,柔柔的宛若和煦的春风,而手中也挽起男人的手指,使劲的按压着他的拇指甲面。   这种按压甲床的疼痛,如果人在清醒的状态下,是无法掩藏和伪装的,如若可以的话,最好的是按压他的脚趾甲床,只可惜,太冷了,顾念不想挪身动弹。   她下了全力,但也可能是彼此体温都没彻底恢复,她气力也有些微弱,所以,男人仍旧纹丝不动。   顾念深吸了口气,还装,他还真是……   她眸色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诡谲的冷然一笑,伸手就沿着男人壁垒分明的身体一路向下,触碰到了某处时,轻轻的握住,突然加重气力,猛地一下,这种疼痛,是个男人就会心领神会。   帝长川真的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倒吸冷气,直接睁开了眼睛。   “顾念!”他也开了口,同时长臂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拉入怀中的同时,另只手捏起了她的下颚,“死丫头,就不会说一两句好听的吗?”   其实,在她救他从雪堆下出来时,他是真的处于低体温的昏迷状态,她不断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后,慢慢的,他体温恢复了,也便恢复了意识。   只是一开始还有些不真切,后来才渐渐彻底恢复,但当时她却昏迷了,他不想动,也不敢动,生怕稍微一动,就会让两人仅存的一点点热气散去。   而她苏醒以后,他就想试探一下,看她会不会在以为自己出事儿后,吐露真情之类的,但可想而知,他失败了!   “帝长川,你故意装昏迷骗我,还敢说我?”顾念愤然回击,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旋即就动了动,想要从他怀中分开。   帝长川又怎会放手,他只是放开了她的下颚,大手慢慢向下,触到了什么后,俊颜泛起了轻然一笑,“亲爱的,既然都脱了,那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吗?”   顾念面容哗然突变,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帝长川,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已然被他的动作抢先压灭,突如其来的闯入,让她不仅猝不及防,也毫不适应,更难以接受。   疼,一种硬生生被什么撕开的感觉,遍及全身。   她疼的不住拧眉强忍,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他的肩膀,“你疯了!出去!”   不同于她的愤怒恼羞,他则俊颜满载笑意,微微的还欠起身搂住了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亲,“没事,多做点运动,还能让我们更暖和点呢!”   “鬼才信你!帝长川,你还真是……”她气的脸色异常,这完全就是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救他!   让他活生生的在雪地里冻死得了!   帝长川搂着她,狂野的动作如出一辙,丝毫没有因为这里的环境而改变,直奔主题,强劲的荡涤着她的兵荒马乱。   而就在两人因这里的环境,不得不为了求生一再隐忍时,另一边,救援队也将工作人员和六七位年轻旅人成功平安救出。   “还有一位先生和他太太呢,应该在那边的方向,快去……”工作人员是个热心肠,自己毫发无损的同时,也不忘惦念帝长川和顾念两人。   而救援队的队长却无奈的看着他扑哧一笑,“老王,你说的那两位我知道,不过不碍事,明天中午再去就行了。”   说着,队长将手机屏幕内的定位图像递给工作人员过目,他一看,屏幕上另个鲜明的小红点,位置非常清晰。   工作人员一愣,“怎么会有定位呢?还有,为什么要明天中午再去救啊?”   队长扫看着周遭的漫天白雪,轻叹了口气,“积雪太多,会对游客造成负担,定期人工雪崩的事儿,你接到过通知吧?”   工作人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怔松过后似想到了什么,不禁讶异出声,“也就是说,这场雪崩,是我们滑雪场人为故意的,而那对夫妻,也是……” 第693章 你还真是别有用心啊!   含垢忍辱,逆来顺受。   这几个字,能极好的形容顾念此时此刻的心境和感受,她不想让他一次次得逞,也很想摆脱这个困局,但天寒地冻,冷到了丧心病狂,只要她一拨开他,那外面呼啸森寒的强风肆虐,周遭阴冷的空气包围,都令她望而却步。   为了生存,她只能忍辱负重,这样的结果,就是令帝长川一次又一次的得逞。   他是自得其乐,而她是有苦说不出。   因为被困在这里,外面清朗的阳光透过洞口空隙照射,不知不觉中,就从白昼,来到了黑夜。   而在此期间,帝长川也整整折磨了她三次。   若不是看她真的体力透支,虚弱到了不行,他还有意再继续拉着她做下去,可看她这样憔悴,他又于心不忍,只能连哄带抱的将她搂入怀里,安抚的大手轻拍着她的脊背,“很疼吗?我给你揉揉,嗯?”   “滚!”顾念没好气的音量低微,明显体力耗费太大,她已经濒临昏厥的边缘。   他却不知为何,恍若彻底恢复了过来,反而还兴致勃勃,紧搂着她的同时,也不忘在她颈肩埋首作祟,“真的很疼吗?让我看看……”   “闭嘴!”顾念坚决不肯挪身,更不想让他再折腾自己,使劲的箍住他的手臂,“帝长川,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他微微一笑,“好好好,不碰不碰,我的宝贝儿太累了,饿了吗?”   帝长川稍微动了下身,挪出自己的滑雪服,从衣兜里掏出两包巧克力,撕开包装递给她,“吃吧!”   顾念平日里不太喜欢吃甜食,偶尔犯低血糖时,才会吃一点,但此时她是真的饿了,摄入一些食物,是恢复体力最好的办法,她自然不会拒绝,拿过来就咬了一大口。   是那种专门为补充体力准备的,每一口巧克力中都含有各种各样的坚果,吃起来很好吃。   她不过片刻,就将一大块巧克力都吃掉了。   帝长川又撕开了令一袋包装,再度递给她,还顺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先委屈一下,等离开这里了,就好了。”   顾念接过第二包,刚想吃就停下了,小嘴巴也适时的移开,而将巧克力递给了他,“你不吃吗?”   都给她吃了,那他怎么办?   也不知道救援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长期断食的话,又在这种环境里,两人冻死也是迟早的。   帝长川却望着她粲然一笑,“我的宝贝儿这么疼人啊,你的好意老公心领了,但你吃吧!”   顾念,“……”   他怎么何时何地都能如此厚颜无耻呢?!   顾念没好气的收回巧克力,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放入口中咀嚼着,却无意中看到男人又从滑雪服里拿出了几包。   她蓦地一愣,便直接坐起身,在他的滑雪服里反复翻了翻,全数倒出后,差不多十多袋巧克力,还有火腿肠和罐头,以及四五个小面包,还有四瓶矿泉水。   一时间,顾念都无语了。   该说他能吃,只知道吃呢,还是说他别有用心?!   谁会滑雪游玩时,在自己的衣服里存储这么多食物?这完全不符合帝长川的性子,而且她记忆中的他,素来并不贪吃的。   她越想越觉得刻意,而帝长川却也坐起身,将羊绒衫替她披上,并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点水。”   同时,他又撕开了火腿肠,再度递给她,“吃这个吗?”   顾念无语的面容渐渐沉了,移开了手边的巧克力,她重新看向男人,山洞内光线不足,两人只靠着手机电筒的光亮,她注视着男人狭长幽深的黑眸,深深的吸了口气,“帝长川,你怎么会带这么多吃的?”   难道是他提前就预想到了,可能彼此会陷入这种困局?!   顾念再仔细想想,她之前滑雪时,并不是误入深山,来到这里的。   她不是那种喜欢追求刺激,故意以身犯险的人,如果周遭出现警示牌的话,她一定会选择绕道而行,但是,她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到过任何危险标牌。   而再想想,她滑雪往深山方向时,岔路口上,其他几条路上都用什么东西拦阻着,所以,她远远地,就滑板往这个没有拦阻的方向来了。   仿佛一切都被人事先安排好,故意在指引着她来到这里一样!   她再抬眸看向四周,拿着手机四处看了看,这个山洞,也好像是人为开凿出来的,虽辨别不出新旧,但感觉还是……太可疑了!   帝长川怎么知道这里有山洞,怎么就知道两人一定会平安无事呢?   如果是他安排的,那……明显是铤而走险啊!就是一场豪赌,万一稍有不慎,两人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顾念越想越觉得可怕,虽然有这种猜想,但还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她不能再这种问题上,随便猜忌他,他确实很多地方狠绝霸道,但也不至于拿命开玩笑。   对,一定是她想错了。   从始至终,帝长川注意到了她的猜疑,但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还将罐头打开,一并递到了她手边,“又在乱想什么呢?”   “带这些吃的,还不是怕你玩的忘了时间,万一饿了吗?”他揉了揉她的脸颊,“这么不信我?以为我故意制造雪崩,只为了和你多点时间温存?”   他幽深的黑眸复杂,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有些诡谲。   怎么说呢?   滑雪场年年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定期人为制造雪崩是正常的,这次也是如此,因为这个滑雪场在他名下,他作为老板,更会知晓这件事。   至于这个山洞,并不是他安排人开凿的,而是事先很多年前就存在的,只是这里位置比较好,如果发生雪崩,存活率能很大,也很安全。   所以,这件事就是人为制造的意外中,多了他一丝丝的小私心罢了。   只是那位工作人员并不事先知晓,而那些年轻人,也是突发意外,但因为知晓这场雪崩,救援队早已时刻待命,所以就算他们遇难,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最多就是有惊无险。   毕竟人为雪崩,很多变数都会提前掌握,比如工作人员在拦阻帝长川时,呼叫救援队,当时救援队正在疏散其他游客,当然会无暇顾及这边了。   但总体下来,他还是觉得有些惊险,虽提前有这个想法,并也吩咐了下去,可他还是希望顾念没有滑雪来到这边,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四处找寻,那么焦急的缘故了。   而事实还是往不可估量的预期方向发展,帝长川无奈的叹了口气,但愿顾念不要发现才好,否则以她的脾气……   “确定这些不是你安排的?”顾念冷眸凝着他,质问的音量颇寒,“让我相信也可以,帝长川,你拿奶奶和轩轩的命来发誓,如果你敢,我就信你。”   帝长川是潘秀玉一手带大的,祖孙感情颇深,他绝对不会拿老人随便开玩笑,至于轩轩,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宝贝儿子,他跟不会随意从事了。 第694章 你的男神已到达   有的时候,帝长川真希望顾念能蠢笨一点,最起码,智商不要这么高,脑筋不要这么好使,思维能力不要这么快。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她只是那种普通又简单,有点小笨又有点稚嫩,那种很稀疏平常的傻白甜,就最好了。   此时此刻,她话一这么说,他又能如何?   帝长川的缄默,也让顾念得到了答案。   她冷冷的紧起了秀眉,用一种异常愤怒又无话可说的面容看着他,“真够可以的,帝长川,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做的真好!非常好!”   她冷怒的嘲弄宛若刺骨的寒风,比这冰天雪地还冻人不浅,而偏偏帝长川面对她的嘲讽,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也知道这么做有点玩笑开大了,拿两个人的性命做赌注,太荒唐了一些,但能怎么办?   当他筹划来阿俾山时,这边负责人就正好向他汇报了这件事,他一时兴起,也就计划安排了这些,感觉有些不妥时,顾念已经按照之前那个不成熟的预想方向发展了。   若说这场雪崩是意外,那于他们而言,真是意外。   但如果他真的提前毫不知情,也没有经过安排话,又是假话。   所以,他能说什么?   顾念愤懑的眼眸中染满火光,冷沉的看着他,“只做了三次,还不够吧!你费心制造这些,不惜以旁人的生命安全为代价,怎么也要做个十次八次的,不然够本吗?”   帝长川愣了愣,知道她还在刻意挖苦,但还是没忍住回了句,“等会儿吃完了再做,又不是只有这三次……”   他话音未落,顾念就扬手扇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很大,她也下了十足的气力,打完了她自己都觉得掌心火辣辣的,“帝长川,听不出来我什么意思吗?我在赞扬你吗?”   他抬手扶了扶嘴角,无奈的俊颜满是愁绪,眸色也暗沉无光,不耐的想要伸手搂她,却被顾念直接一个闪身避开了。   帝长川手落了空,也只能说,“我知道这么做有点过了,但也不是我预想的,对不起,行吗?”   “不行!”顾念语速快的碾压于他,“犯错了就要受到惩罚,不然要警察和法律做什么?”   帝长川近乎无语的噎住了,顿了顿才言,“这场雪崩是人为制造的,而且也是必须的,其他人绝对没有受伤,除了你和我,没人被困。”   因为救援队都提前准备好了,也三令五申的提醒游人,绝对不可靠近这边,事先也在疏散游客,他人受困受伤的情况,几乎是微乎其微的。   顾念眉心再度一紧,“哦,这样啊……”   没有其他人受伤,多少还让她心境缓和了几分,但还是无法面对眼前这位始作俑者,碍于现状,她无法撤身离开,外面都是深不见底的积雪,她也不能冒然行动。   她思量了下,唯一能做的,就是……   顾念愤愤地深吸了口气,一把将面前的所有食物都拢到了自己身边,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将食物都收走,然后远距离的离开他,并说,“你别再靠近我,也没有资格吃东西!”   饿死他算了!   她真后悔,之前为什么要费劲救他,如果这次事件是他一手安排的,那么,最终自己出事,才是自食恶果呢!   顾念越想越来气,但也不想和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背对着他的方向,一口一口吃着火腿肠和面包,也不忘喝点水,看着面前一大堆的食物,她要都吃掉,一点不给他留!   但这是在赌气,事实上,顾念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她只是凭着一股怒气,吃了一整个面包和火腿肠,也喝掉了一瓶水。   后方帝长川也重新穿戴整齐,慢慢的走向她,将自己的羽绒服披在了她身上,虽被顾念嫌弃的一把撇开,他又不厌其烦的再度罩在了她身上,“抱歉,这次是我失策了,别生气了。”   “这么冷,一个人会冻坏的,我抱着你,什么都不做,就抱着,好不好?”   帝长川鲜少这样,能撇去满身的气势和一贯的冷戾,如此心平气和,就连往日凌冽的嗓音,此刻都柔缓了许多。   其实,如果放在平日里,顾念会发现,这是一次很不错的交谈机会,但此刻,她满心愠怒,又怎会思量那么多,只是冷冷的拂开了男人的羽绒服,也推开了他递送来的大手,只言,“不需要,我宁可冻死,也不需要你,帝长川,我是真看透你了!”   她真感觉自己小觑这个男人了,本以为他恢复了记忆后,也有悔过之心,处处坦诚真挚,就让她放松了警惕,想不到,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当初戏耍侮辱我,还觉得不够,现在还要继续,是吗?”顾念清冷的笑容,堪比刺骨的寒风,一字一顿,“那还真抱歉了,五年前的顾念,早就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杀死的,现在的我,不会再像以前,任由你的操控和摆布!”   任何可能被他要挟掌控的理由,她都会谨慎消除,防微杜渐,绝对不要再重蹈五年前的覆辙!   “你在说什么呢?”帝长川低沉的嗓音染出无奈,略微也溢出了一丝叹息,动手还想再覆向她,却被顾念看穿,直接转身别开了。   他的长臂落了空,暗沉的眸色中,也划过了一丝隐晦,再道出口的声线跟着沉了,“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真的,不管你信不信。”   “是吗?”顾念冷然的讥诮出声,想都不用想,就直接反驳,“那现在呢?这一次的事儿,又怎么说?”   这就是他什么都没做的结果吗?   如果是的话,她现在应该好好的回到酒店,置身温暖的床榻上,安枕入眠,而不是和他一起跻在这个不大的山洞里,被冰天雪地的寒风肆虐!   帝长川一时俊颜凝滞,尴尬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闭口选择了缄默。   气氛霎时也随着洞口袭来的冷风般,凝固僵住。   彼此沉默的一分一秒,都似流转的煎熬在挪动,却在此时,外面似传来了什么声音。   起初很远,像是巨大的螺旋桨滑动冷空气,发出的响声,慢慢的,距离越来越近,顾念疑惑微诧,连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滑雪服,快步走到了洞口。   她迎着凛冽的寒风,望向一片漆黑的外面,果然,天空某处,一点点的光亮,逐渐扩散。   继而,一道由扩音器发出的男声,也一时间激起了她心底的希冀,却也让她崩溃的分外无语。   因为扩音器中传出的音量是,“下面是否有被困人员?美丽可爱,漂亮又温柔的顾念小姐,请问你身在何处?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   “你伟大帅气,阳光潇洒的男神司徒其先生过来接你了,请美丽可爱的顾念小姐,马上回话,听到请回话……”   顾念站在肆虐的寒风中,冷风如刀,很烈的吹拂着脸颊,不知不觉,她只觉得头更痛了…… 第695章 想我了没?   司徒其满载玩味戏虐的嗓音,清澈如洪钟,一遍又一遍的源于直升机上晕染,回荡在这下方空寂的山谷内,回音绵延,悠久。   还真可谓绕梁三日,余音未消。   顾念都无奈了,她很好奇司徒其为何会突然到此,又宛若天神一般的从空而降,关于这些,她是出于感激和感动心情的,但是,如果他能再低调一些,她会更加感激涕零。   此时此刻,她不仅没有回应,就连想要搭话的意愿,都没有了。   毕竟,直升机的噪音和司徒其扩音器的音量过大,她就算开口,也要将声音放大数倍方可,而现在,她冻得浑身堪比寒冰,哪有那份体力呢。   而司徒其似乎也猜到了这些,所以,他用扩音器呼唤了几遍,便放弃了,然后电话机就打了过来。   山洞这里并没有彻底和外界隔绝,也是有信号的,只是信号时好时坏,之前顾念不知道救援队的电话,又不知雪崩事件缘由,便没有冒然行动。   司徒其的电话一打进来,她连忙就接了起来,无需那边男人说什么,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告知了准确地点。   而这期间,帝长川也早已起身来到了她身边,俊逸的轮廓在洞口月光和夜空盘旋的直升机光线照耀下,阴沉浓郁,冷冽的堪比冰雪,没什么好气的剑眉也紧拧着,阴鸷的目光瞥着顾念。   虽没说什么,但那眼角眉梢的冷意和不耐,早已说明,他不希望她和司徒其走!   这场人工雪崩事件,是他安排的,可能初衷加入了私心,而过程也确实不太美好,但难得的两人独处,还正闹矛盾,如果这个时候分开,往后想要解释,就更难了!   但事与愿违,往往就是这么来的。   直升机来到山洞附近,因为没有落脚的下落点,直升机只能不断的在空中盘旋,司徒其也利用绳索,身手敏捷的从上落下,来到了山洞这里。   他一见顾念,就急忙将勃颈上的围巾取下,给她围上了,并摘下了自己的手套,用温热的大手拂上她的冰凉的脸颊,替她取暖,“很冷吧!别怕,我来了……”   司徒其柔声细语,关切的浓眸深深,还顺势轻微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然后满载冷意的余光,就自然的睨向了一旁一脸铁青的帝长川。   “竟用这种拙劣的小伎俩,帝长川,我看你也就这点能耐了!”司徒其毫不掩饰的鄙夷嘲讽了一句,然后挽起顾念的小手,将安全绳固定在她身上,自己单手拉住另一条安全绳,从而单臂再将她搂入怀中,“我们走吧!”   他轻微顿了下,并未马上和对讲机吩咐任何,而是又轻挑眉眼,扫了眼帝长川,“至于他,还管他吗?”   顾念浑身冰冷,冻得话语都有些说不清楚,磕磕绊绊的牙齿不停碰触,小声只道,“不用管他。”   然后,她也目光看向了帝长川,“这一次,你也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自作自受,帝先生,往后愿您能好自为之!”   反正明天一早也会有救援队来此,就让他冻一宿,毕竟这也是他自己安排的!   听着顾念如此说,司徒其俊颜完美的展出一小,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大口,一边吩咐驾驶员拉绳索,一边两人缓缓上升,他也毫不客气的对帝长川慢慢竖起了中指。   帝长川阴郁的俊颜似万年冰寒,冷冽的视线阴鸷到了极限,眼睁睁的看着司徒其就这样带走了他的女人……   -   直升机成功将顾念带离了这片雪原,最终在市区机场降落,而这不到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顾念冰寒的身体,仍旧毫无缓和。   冻的几乎全身僵硬,恍若一块易碎的瓷娃娃,稍微一点气力,就能烟消云散。   司徒其抱着她下了机,乘车选了最近的酒店,开了个套房,上楼门卡刷开门,抱着她放在沙发上,转身就调高了空调温度,同时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进了浴室。   他放了一缸热水,将水温调了下,试了试温度后,才出来抱顾念进去,将她放在浴室的小椅子上,轻轻的动手解开了她勃颈上的围巾,“自己脱衣服,好好泡个热水澡,我去让厨房准备点姜汤,嗯?”   顾念讷讷的点了点头,似想说什么,但一直没缓过来的身体,以至于也没什么思绪考虑其他。   司徒其也动手揉着她的头顶,“其他的,等会儿再说,先好好泡个澡。”   他说着,就出了浴室,临走时顺手将拉门替她关好,才踏出房间,吩咐服务生准备姜汤。   顾念好好的泡了个热水澡,纵使水温很高,她也泡了很久,但仍旧感觉无济于事,不住的打着寒颤,鼻子也塞塞的,很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   不知不觉的,头也蒙蒙的,似有些发烧了。   她从浴室出来时,司徒其早已在客厅等候多时,茶几桌上放着热乎乎的姜汤,他手里拿了一条干毛巾和吹风机,忙起身拉着她坐下。   他替她擦了擦湿湿的长发,用吹风机吹干,再将姜汤碗递到她手中,“趁热喝,乖儿。”   顾念点了点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她不太喜欢喝姜汤,过于辛辣,所以只喝了两口,就放开了汤碗,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还那么准时的突然出现,像是提前就知道她会‘受困’一般,连直升机救援人都安排好了。   司徒其微微一笑,轻微欠身凑向她,动手擦去了她嘴边的汤汁,才言,“怎么和你说呢?”   “阿俾山这边,滑雪场酒店餐饮等等,都隶属于帝氏独立投资运营,但是呢,在距离阿俾山东南边一段距离左右,有两家联名酒店,是我投资的。”   他是正巧出差路过这边,来这两家酒店视察一下工作,无意中听闻负责人说起阿俾山这边年年都会为防止意外,进行人工雪崩,届时会提前通知游人避散,因此,附近的酒店餐饮等,都会收到通知。   司徒其也是因此知晓了这件事,若只是这样,那他并不会在意,甚至不会留意,而偏偏无意中,又听到了他人的谈话,表示有一位大总裁有意利用这场雪崩,给自己和前妻制造独处的机会。   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司徒其不用猜都能知道这位传言中的‘大总裁’指的是谁,所以,就有了之前夜晚直升机接走顾念的戏码了。   虽他没解释的狠全面,但顾念差不多也听明白了,“所以你是知道了这次人工雪崩事件,才赶来……”   她没往后说下去,诺诺的点了点头,也客气的忙道,“谢谢你,阿其,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要在山洞里呢,真的很谢谢你!”   “和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司徒其粲然微笑,他倾身靠着后方沙发,优雅的双腿交叠,动手抽出支烟,放在唇边并未急着点燃,修长的单手随意把玩着奢昂的火机,目光深许的缓睨着她,“这么久没见,想我了没?” 第696章 你是真长能耐了!   男人低醇的嗓音温润,轻缓和煦,如风似雾,慢慢的滑过顾念耳畔,也将那种浑然天成的蛊惑,传达的淋漓尽致。   顾念淡淡的看着他,美眸流转。   司徒其以为她会直接摇头说‘不’,或者转言换成其他话题,但令他没想到的,顾念只是平缓的望了他几秒,然后就点了点头,“嗯,想你了。”   男人蓦地一愣,惊愕的视线,带着几分讶异和难以置信,但转瞬取而代之的也是腼腆的羞意,就连白皙的俊颜上,都泛起了一丝的红晕,声音也低了几分,“那我们就算是心有灵犀了,或者,念念,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同意我的追求了?”   顾念,“……”   “那我们就算男女朋友了,今天就是我们的第一天!”司徒其信心满怀,无限憧憬的目光深深,染满了喜悦的光束。   顾念无措的不断皱眉,真是不想扫他的好兴致,但就算是胡乱臆想也要有个度吧!   她急忙谨慎的摇了摇头,“不不不,阿其,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我也不想谈恋爱。”   司徒其好看的俊颜,霎时间就僵了下来,脸色虽然没有多难看,但明显沉沉的,有些阴郁,“顾念,你能不能别这么撒风景?”   他会愚蠢到不知道她没有这方面想法吗?不过只是想延缓一下好气氛,让自己沉浸在一时的小幻想中罢了。   “你不想谈恋爱,就想着怎么和帝长川复婚了,是吧!”司徒其不耐的话语阴阳怪气,扔掉了嘴边的香烟,起身动手戳了戳她的小脑袋,又提点了一句,“把姜汤都喝了!”   顾念怏怏的微叹了口气,还想说句‘不喝’之类的,没想到下一秒,司徒其直接绕到她近旁,顺手就端起了 那碗姜汤,递送到了她嘴边,“如果按照帝长川的性子,绝对会掰开你的嘴,硬生生灌下去的。”   “所以,你是自己喝,还是让我动手灌?”   顾念,“……”   她异常无语的眨了眨眼睛,无奈的动手接下了那碗姜汤,“我自己喝。”   司徒其扑哧一笑,顺手在她头上又揉了揉,“这才乖。”   顾念有些无话可说,算是拧着鼻子硬生生的将那一大碗的姜汤,喝的一滴不剩,然后将空碗放在了茶几桌上,再转眸看向了远处倚靠着吧台的男人,视线不经意的就落到了他左手上。   他的手也很好看,亦如本人的长相一般,清隽有型,优雅又白皙,只可惜,左手包括中指在内,往后的三根手指,都是不自然的。   很明显做过接指手术,上面的伤疤过于明显,让人一目了然。   而平日里,司徒其也很习惯性的左手戴黑色皮手套,此时是疏忽了,就摘掉了。   顾念越看他的手指越觉得刺目,衍生的也有些心疼,忍不住开口询问,“你的手,到底是怎么弄的?”   他一个堂堂司家的执掌人,豪门集团大总裁,身价上百亿美元的男人,竟无端的三根手指断掉,而接指手术,很明显做的也不好,这样的缺陷弊端,着实有些诡异。   司徒其却漫不经心的低头扫了眼自己的左手,还稍微动了动,冲着顾念的方向,“还凑合吧,好歹几根手指还在呢。”   顾念无措的撇了下嘴巴,倾身靠向了沙发,又继续询问了一遍,“到底是怎么弄的?”   司徒其转身启开一瓶威士忌,又挪步从冰箱里拿了些冰块和饮料,简易的调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轻微的晃动两下,琥珀色的液体摇曳,倒映出他白皙俊逸的轮廓,和唇边持续上扬的弧度,“一点小事而已。”   “小事就把手指弄断了?”顾念反问,“是被人砍的,还是自己剁掉的?”   顾念觉得前者的肯能行很大,毕竟,司徒其又不是傻子,没事自己剁掉手指,不等于脑子有问题吗?   但是,前者的话,他又能招惹到什么仇家,对他做出这种事情呢?!   她还是觉得费解,想不通,也无法理解,复杂的容颜上眉心紧蹙,又言,“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接指手术都没做好,断指……”   顾念说着,疑惑的目光不断逡巡着男人端着酒杯的手指,犹豫的起了身,迈步走到他近旁,伸手移开了他手边的酒杯,扶着男人的左手,细细打量。   这一看,她就发现了重点。   因为她本就是学医的,所以这种手术效果,她一目了然,不禁眉心颦蹙,“你的断指明显就没保存好,所以导致接指手术做的也不够好。”   司徒其忍不住就笑了,好看的面容上粲然的笑容下,藏匿了些许的不可言说,只是目光依旧很沉,也很深,“看来医生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发现问题了,不过怎么办呢?”   “当初这个手术啊,就是你力排众议,高薪聘请的那位江副院长做的,顾院长,现在你回来了,替哥讨回公道不?”   顾念非议的微微一愣,“江硕做的手术?”   他低了低头,又侧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对,就是他。”   她再颇为认真的低眸看了看他的手,连忙又道,“那应该问题不大,肯定是你的断指没保存好,不然江硕的医术,不能这样。”   司徒其无语的撇了她一眼,动手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就知道替自己人说话,小丫头,长能耐了啊!”   她拨开了男人的大手,挪身坐在了吧台的小吧椅上,轻微晃动着纤细的长腿,脚丫上的拖鞋顺势掉在了地上,“说真的,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详细解释了。”司徒其的语气颇为敷衍,云淡风轻的也毫不在意,“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没人能永远活在过去,不是吗?”   话音微落,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正过身低眸看向她,“你的伤呢?都好利索了吗?下雨变天时,还会旧伤发作吗?”   多多少少,司徒其因为母亲宋淑娟的缘故,从小也是接触医疗行业的,加上现如今接替了整个司家的产业,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华仁的院长,虽不是医生,但医疗常识等,都是有的。   他看过太多的患者,因为骨裂骨折等旧伤,一到下雨变天时,就会突然复发,那种刻骨铭心的剧痛,他看着都觉得疼。   言犹在耳,顾念不由自主的就别开了脸去,只用轻微的一抹淡笑将一切抹去,“没什么,已经好多了。”   这话说的就和刚刚司徒其说的一样,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但他不想再刨根问底的细究下去了,一想到她五年前的绑架,和自己的母亲也有一些关系,就忍不住心里一阵痛楚,便想也没想,直接展臂抱住了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没好好保护你,才让你受了这么多的伤,念念,抱歉,往后这种事情,只要我还活着,哪怕就剩一口气在,也再也不会发生了。”   顾念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通言辞弄愣,发懵的皱了皱眉,极快的思绪就明了他因何这样。   她无畏的深吸了口气,并未拒绝和挣扎什么,只是在他怀中慢慢的探出了小脑袋,“阿其,如果是因为阿姨的话,你大可不必这样的。”   “我也算了解阿姨,她不是有心的。” 第697章 如果有来世   顾念当初从医科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华仁实习,然后顺利留下工作,曾经几年的时间里,心外妇科和急诊,每个科室都干过,这其中,也和当时在任的院长宋淑娟颇多接触。   加上顾家和司徒家的世交关系,她又和司徒其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很多方面,对宋淑娟都并不陌生,也颇为了解。   宋淑娟平日里在工作上,给人一种生硬冷冽,女强人的感觉,而在居家生活时,又大体上是温柔慈善的邻居阿姨形象。   总体来说,宋淑娟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坏心,就连五年前绑架案过后,顾念养伤期间,淦嗔一五一十的将一切和她阐述时,她还有些难以置信。   很难想象,宋淑娟在内,包括申佳人和赵敏之蒋锳,这四位夫人,竟然会在针对自己一事上,如此意见一致,不谋而合。   但她并未对他们四人有过诸多的计较和敌对,就连一丝报复之心,都未曾有过。   为什么呢?   她素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的,但为何偏偏在此上会放任,准确来说,不是放任,而是颇多了解她们四人。   申佳人并非盛少琛的亲生母亲,是养母,也是继母,但却能舍弃自己怀孕生子的可能,一心一意养育继子成人,并凭借一己之力,扶持盛少琛上位,试问如果真是个自私自利,又蛇蝎心肠的女人,会做到这些吗?   而蒋锳和赵敏之,她不想过多的做评价和研讨任何,起因是什么,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们都是做母亲的,她也在生了轩轩与圆圆后,深有感悟,可能做法上确实过激,但总体来说,并未对顾念造成过什么伤害。   绑架是绑架,但也只是换了地点,好吃好喝的待她,本意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在淦嗔和其手下的帮助下,送她去别的城市,好好生活。   中途发生的那些不好回忆,是龙家那边做出来的,为了替狱中的龙久报仇,而车祸事件,元凶也是上官妧。   所以总体下来,和这四位夫人并没有太多直接关系,只能是他们被人利用了,借用这个契机,从而加害顾念而已。   司徒其没想到她会如此善解人意,但她越是这么说,他心里就越是不安,自责也是在所难免,“念念,别这么说,是我妈做的不好,也是我疏忽了……”   “真的别再说了。”顾念拦住了他,“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吗?没人能永远活在过去,要往前看啊,五年前的事儿,就别再提了。”   她如此说着,又似触碰到了某些思绪,余光不由自主的就睨向了司徒其的左手,不禁就笑了。   那笑容有些无力,也毫不走心,但却带出了释然之感,“你不是也替我做了很多吗?这就已经够了。”   司徒其怔怔的愣了,凝滞的深眸暗沉,定定的看着她,“你……”   很多时候,从小到大,司徒其的脑筋活跃程度,并不如顾念,有些问题上,他往往都是最后才反应过来的,这一点,长大了也没改变。   顾念微笑的回迎着他,“还需要我说的再明白点吗?你的手指,具体是怎么弄的,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五年前绑架案过后,四位夫人就先后都去警局自首了,因为涉案很轻,加上也没对顾念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也就从轻处罚了。   但能让这四位举足轻重的夫人主动自首的,想必也是之前做了不少努力,至于都是谁,又做了什么,顾念虽然不得而知,但也能联想到。   一个母亲,最在乎的是什么?   不是声誉,也不是金钱财产,更不是什么外界的面子,而是自己十月怀胎一手养大的孩子,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命。   如果司徒其为了让宋淑娟妥协,不惜当面断指的话……   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司徒其还是有些讶异,尴尬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再抬眸看向顾念,“不是,这不是因为你,你不用往这方面想,也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他真怕她会多想,但稍微想想,如果因此,就能让她对自己产生感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转而,司徒其话音一转,又忙说,“不过,你如果要是因此,想要以身相许的话,我倒是并不介意的。”   顾念扑哧就笑了,用一种哭笑不得的面容迎着他,深吸了口气,“阿其,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总是这样嬉皮笑脸的,看似毫无脾气,但一经碰触底线和逆鳞,爆发的结果,也是渗人的。   就比如这个断指,就让顾念无法设想。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头疼,可能是真的有些发烧了,忍不住抬手扶额,“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一个人休息?”司徒其看着她走向卧房的方向,不断开口,“这漫漫长夜的,不需要我陪你?”   顾念没应声,只是冲着后方男人的方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司徒其不耐的微微叹息,压低的声线染出抱怨的痕迹,“如果换成了帝长川,你就不会这样了,死丫头,怎么对你好,都没用!”   他说着仰头就将那杯酒,全数灌了下去。   而顾念,一回到房间里,就直接一头栽在床上,辗转多次,也未能睡下,并不是不累,而是头疼闹得。   她不断试了试自己的体温,发烧是无疑的,只是这温度,明显只高不低,包包里有没有退烧药,这么烧一夜,也不知道会怎样。   半夜左右,司徒其进来端了一杯水,令她没想到的,他还拿了一盒退烧药,一并喂给了她,担忧的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烧的这么厉害,要不去医院吧!”   “忘了吗?我就是医生。”顾念淡淡的,侧身靠去了床榻,“去医院就免了,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订个机票,我要回A市。”   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还订机票做什么?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司徒其握着她的手,替她掖了掖被子,“以后离帝长川远点吧,看他给你弄得,都病成了这样,这要是我去的再晚点,你说不定命就没了!”   顾念轻微挑眉,疲倦的眉眼不睁,只用虚弱的声音淡道了句,“是啊,幸好有你,阿其,谢谢你。”   “总这么客气,照顾你不还是应该的?谁让哥喜欢你呢?”司徒其拿她是真没办法,明知道她的心里不会有自己,但还是不忍斩断幻想。   因为他是司徒其,所以这样彻夜留在自己身边,顾念也不会有什么戒备之心,反而随着药物的作用,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男人侧身坐在一旁,不断紧握着她的手,注视着她昏睡的容颜,轻轻的扶着她的脸颊,“如果有下辈子,你会选择我吗?”   “其实,你只要仔细看看,我也还不错的,任何地方,都不输你的帝长川。”   回应他的,只是顾念绵延均匀的呼吸声。   他望着她微微一笑,叹了口气,“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会抢在帝长川和洛城夕之前,先把你拿下,所以啊,这辈子我可以只做你的哥哥,但来世,你要是我的女人,听到了吗?”   不顾她昏睡的状态,他轻按着她的头,做出微微点头的样子,“你点头,就是同意了,绝对不能再反悔了……” 第698章 还真是受宠若惊!   转天,十几个小时的航班,时隔将近半个多月,顾念再一次重新回到了A市。   没有了阴雨连连,初见晴日的天气,格外的好。   而顾念却在这个难等可贵的晴天里,感冒发烧了,持续的高烧不断,服药根本不起作用,十几个小时的航行里,她都是在昏睡中度过的。   一经下机,司徒其就准备带她回自己那边,但顾念却执意要回水月湾,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海利了,有点思念孩子。   司徒其执拗不过她,虽然同意了开车送她回水月湾,却在路上联系了江硕,让他带着医疗箱过来等候。   果然,顾念刚到水月湾,江硕就急忙跑下车,照顾着扶她进了别墅,然后就测量体温检查身体,因为是严重着凉引起的发烧,无需化验,直接开药输液。   家里除了保姆之外,再无一人。   她没见到顾涵东,也没见到小海利,有些不适的坐在沙发上,坚持不肯上楼,担心在自己昏睡期间,孩子回来而不知觉。   江硕照顾着她输液后,司徒其就将他支走了,加上他本来也有工作要忙,就没多做逗留。   司徒其留下悉心的照顾于她,还特别吩咐保姆做一些清粥小菜,让她饮食清淡一些。   可能是当初的枪伤和车祸重伤,导致她身体机能彻底下降,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变得这般弱不禁风,一点天寒地冻,就变成了这样。   顾念在飞机上睡了很久,此刻一点也不困,只是因发烧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虚弱不堪。   明明身体都这样了,却还忙着从包包里翻出文件和资料,打开电脑忙着,扎着吊针的小手,在键盘上灵活敲击,一封封邮件,不过须臾就编辑而成,点击发送后,司徒其也适时的起身合上了她的电脑。   “都这样了,还忙什么?”他不耐的俊颜泛沉,清冷的眉心也蹙了起来,并顺势直接将电脑从她怀中移开,扔去了远处,“工作是一天就能做完的?你是老板没错,但也不能把自己身体熬坏了吧!”   大道理谁都懂,但顾念迟迟放心不下的,是有关傅晏的事儿。   他已经听从了自己的安排,现在也被转送进了看守所,案件即将开庭,很多准备工作都要进行,一刻都不能懈怠。   顾念无措的深吸了口气,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太好,便没执意做什么,只是顺势仰头靠在了沙发上,溢出口的嗓音有些沙哑,“我不忙了可以,但能帮我开下电视吗?”   遥控器在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她实在没力气过去拿。   司徒其也无奈的深吸了口气,起身拿过了遥控器,随手开了电视,“行吧,我选个好看点的片子,一起看。”   顾念慢慢的支起了小脑袋,“我不想看电影,帮我调下新闻频道。”   司徒其猜出她想看的是什么,不仅调小了电视音量,移开了手里的遥控器,转眸看向她,“你是真想管那个姓傅的事?”   无需顾念说什么,他便又叹了口气,“行吧,你愿意管就管吧!但看新闻估计是看不到什么了,自己翻手机吧!”   有关傅晏的新闻报道,差不多都是前一周的,这段时间,已经冷却了下来。   毕竟,傅晏也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新闻闹得再大,外加还有傅家那边出面压制,也只是一时浪潮而已。   顾念诺诺的低了下头,转而拿出自己的手机,慢慢的翻阅新闻。   她之前一直被帝长川缠着,几乎没什么时间可以好好翻新闻,此时再看看,似乎好像……   已经晚了!   没错,是真的晚了!   有关傅晏十五年前旧案的消息,是一周之前的火爆热点,虽然过了气,但翻阅一下,也是能查到的,而这些不是重点,也谈不上晚了一说,因为还有一则新闻,此时早已被炒沸到极限。   而还偏偏凑巧,这一则新闻,也和她有关系。   那就是洛氏集团总裁洛城夕出国数月,一举不惜重金买下十几个一线奢侈品大牌子,几乎将全球一半以上的奢侈品牌,全部收入囊下,成为当之无愧走在时尚最前沿的老板。   不仅如此,洛城夕还在一周前归国时,直接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收购一说的同时,透漏了十几个品牌联名推出新款的日期,以及,单独承揽这十几个超一线大品牌的御用设计师,只为一人终身订造各种品牌用品。   可谓衣食住行,乃至护肤化妆品,和服装穿戴,等等多方面的,这些御用设计师将穷极一生所学,奉献在一人身上,那这一人,就是顾念本人无疑。   顾念看着视频中,洛城夕那清隽俊朗的面容,面对大批量的媒体记者而谈吐不凡,从容有度,在有人质疑询问他所做的这一切,是否只为了前女友顾念一人时,他也斩钉截铁,给予了正面回应。   刹那间,顾念看着那段早已被炒到炙热的视频,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状态。   她难以置信,洛城夕如此低调的一个人,竟然当众承认了这一切,不惜重金,收购超一线大品牌,然后雇佣每个品牌旗下御用设计师,只为了给她一人,终身设计定做各类产品?!   能有此殊荣,她应该感到荣幸的,但为什么此刻,顾念只觉得讶异的实难相信,也有些颇感压力呢?   尤其是往下一翻,那成批量的各种各样的评论,五花八门,有羡慕祝福的,也有恶意抨击的,各式各样,层出不穷。   她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稍微缓解一些的头痛,此刻更甚了。   顾念抬手扶额,手机也被司徒其拿走,他看着她,“看到洛城夕的举动,感动了?”   她凛然的皱了下眉,“胡说什么呢?”   这不是感动,而是心累,是惊悚,更是恐慌。   她和洛城夕,早已是过去式了,而此时,他竟为了她一人,就不惜花费千金,这样的举动,还真让她受宠若惊!   而且传扬出去了,不知道外界又会有多少人狂喷抨击,对她的私生活添枝加叶,指指点点了。   不经意间,又成了新闻中炙手可热的女主角,还真是有够戏剧性的一幕啊……   “不过只是收购了十几个大品牌而已,这点事儿,也值得这么宣扬?”司徒其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轻微挑眉看她,“你若喜欢,我替你也收购回十几个大品牌,给你也量身设计定做,如何?”   他说着,挪身就靠在了她身边,将她小脑袋按在自己肩上,“没事,哥有钱,就不差这点钱,别因为这点小破事,就让洛城夕缠上你,那个癞蛤蟆,还梦想着吃我们这小天鹅,做梦去吧!”   顾念,“……”   她是又无语,又无措,整个人面容复杂的抬起了头,动手拨开他,挪身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这件事我暂时不想提,阿其,你要是没什么事,也去忙吧!”   顾念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会儿,坐等孩子放学而已,至于洛城夕那边的新闻发布会,还是什么品牌收购的,反正也没经过她的意思,又何必费心再思量呢? 第699章 我让你放开她!   高烧还在持续,顾念再测体温时,还是和江硕测量时一模一样,四十度整,一点没有降温的迹象。   她抬眸看着那不断滴落的吊瓶,有些踌躇的开始怀疑里面的药液,到底是退烧的吗?   怎么就没有好转的迹象呢?   司徒其并没有走,留下她一人,只有几个保姆在家陪伴,他着实不放心。   而顾念也没再看新闻,只要一打开手机,就都是有关洛城夕和她的各种八卦,道听途说,各种编造排遣,还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在空穴来风,以及添枝加叶这方面,这些媒体杜撰人是真的颇有能力的,竟然有人直接用文字表达,表示顾念之前离开的五年,全部都是和洛城夕在一起的。   甚至下面还配有各种各样的解释和佐证,乃至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照片,上面根本就没有顾念的身影,竟将其他身形疑似的女子,用红圈圈画上,表示这就是顾念本人。   她倒是没有精力翻看这些,反倒是司徒其,坐在一旁拿着手机一边看一边笑,还将屏幕逆转,让她也看看。   “你看看,上面说你这五年里都和洛城夕在一起呢!”他戏虐的笑容不断,“看来,按照这上面说,帝长川这头顶是一片绿草原啊!”   “不对,已经是绿洲了!难怪他和洛城夕一直不和呢,原来还有这么多事儿啊!”   司徒其恍若发现了新大陆,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看着顾念一言不发,还动手戳了戳她红扑扑的小脸蛋,“这五年,你是和洛城夕在一起吗?”   “我和你在一起的,行了吧!”顾念嗓音沙哑,完全没睁眼,只是胡乱的顺着他的意思应承了句。   司徒其却被这句话逗得又笑了,动手揉了揉她的脸颊,“和谁在一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绿帝长川,我就想笑。”   绿帝长川?!   顾念诧异的思绪微紧,这和帝长川有什么关系?她和他就算是刚离不久,但五年前时,两人的关系,也已经岌岌可危,所谓的婚姻,不过是他强行束缚罢了。   算了,她现在大脑浑浑噩噩,浑身也酸胀难忍,更不想理会这些,只是慵懒的翻了个身,并刻意的避开了司徒其一些。   但男人却不厌其烦的再度靠向她,还顺势将她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腿上,让她躺的舒服一些,然后再低眸翻看着手机里的内容,越看越觉得有意思,时不时的也拿此打趣于顾念。   她全程无视,只当没听见,虽然毫无睡意,但也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司徒其注意到输液瓶快滴完了,便起身换了一瓶,然后再坐下重新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动手扶着她的发丝,“要是和我在一起了,不就没有这些事儿了吗?”   “傻丫头,你是真不会选男人啊!看看你选的这两个,哪个是个好东西了?”   司徒其忍不住各种吐槽,紧蹙的眉心染出愁绪,“他们俩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很明显后半句话被玄关这边突然传来的响声打断了,他寻声抬起头,正好看到迎面走进来的顾涵东,一身西装革履的同时,怀中还抱了个不大的小家伙。   顾涵东大步流星,径直来到了沙发这边,怀中的海利眼睛敏锐,一眼就捕捉到了沙发上的顾念,慌忙展开了手臂,“妈妈,我妈妈回来了!”   海利挣扎着从顾涵东怀中爬下来,飞奔着扑向了顾念。   她也急忙起身,却不敢迎接扑向自己的孩子,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口鼻,忙道,“不行,妈妈感冒了,不能抱你。”   不能将感冒传染给孩子,她刻意回避。   海利却有点小失落,怏怏的站在一旁,任由顾涵东又重新将他抱了起来,“妈妈生病了,海利暂时先上楼玩,等妈妈好一些了,再陪你,好不好?”   孩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好,妈妈要好好休息。”   顾涵东将孩子交给了保姆,然后转眸看着顾念扎着输液的小手和吊瓶,皱了下眉,“怎么病了?”   顾念难受的面容不佳,神情也有些萎靡,就连嗓音都哑到了极限,只说,“不小心着凉了而已,没什么大事。”   “着凉了?”顾涵东俯身微凉的大手就凑上了她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已经有些烫人的地步了,他视线当即一沉,“都烧成这样了,这叫没什么事?”   “嗯,都说了没事,已经输液了。”顾念晃动了下手上的吊针,然后就想起身,却被顾涵东再度伸手按回了沙发上。   他说,“先别乱动,好好输液。”   说着,他又移眸睇向了一旁的司徒其,“你怎么在这里?”   司徒其顿时一脸的无语,不耐的挑了下眉,“我在这里很稀奇?”   顾涵东了解司徒其的性子,也不想和他费口舌,没说什么转身就大步走向了玄关。   玄关这边,他刻意顺手将通往客厅这边的门关上了,然后轻微侧身倚向了旁侧的鞋柜,动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在了嘴边点燃,冷冽的沉眸染了烟雾,几分阴森,几分幽寂,“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妹妹的?”   “着凉感冒,发烧已经到了烫手的地步!”顾涵东清冷的嗓音暗沉,明显没什么好气,“她怎么着的凉?”   刚跨步进来的帝长川俊颜染出错愕,下意识的视线就往客厅的方向睨去,注意到顾念正在沙发上输液,一旁的司徒其将削好的苹果,一块块喂给她。   他好看的面容瞬时一沉,星眸泛起了阴鸷,冷戾的光束渐次染起,并未说什么,就绕过了顾涵东,推门进了客厅。   帝长川的突然出现,让司徒其蓦然一愣,顾念也后知后觉的抬眸,看到他时,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   好看的容颜上,一丝的不悦和不耐,分外鲜明。   只要一看到帝长川,她马上就想到山洞中他的所作所为,如果只是意外的话,她也就忍了,但那不是意外,而是他一手故意设计的!   帝长川箭步走向她,轻微俯身,微凉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不顾她的拦阻和拒绝,强行覆上,试了试温度,确实很烫手,明显高烧温度不低。   “光输液可以吗?医生来看过吗?”他沉声询问。   其实,从雪山回来后,他也多少有些感冒,毕竟冰天雪地之下,体质再好的人,也禁不住长时间的煎熬。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有点轻微感冒,吃过药,睡了一觉,便好了,而再看看顾念,这烧的……   帝长川俯下身,长臂精准的捞起了她的纤腰,将她往怀中一搂,另只手拿起了旁侧的吊瓶,“我抱你上楼。”   他说着,正要迈步,司徒其就起身拦住了,男人不耐的轻挑起了冷眸,眼底的不桀的一目了然,“帝长川,放开她。”   帝长川脚步微停,幽冷的寒眸轻落向对方,“你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司徒其冷然带笑,也毫无惧色的重复出声,“我让你放开……”   最后一个‘她’字还不等道出口,就被帝长川早已抬起的长腿,猛然地一脚就踹向小腹,硬生生的将面前一米八几的男人,踹了出去。   他冷颜微沉,阴郁的眸光如利剑,居高临下的姿态,怒而勃发,“我抱我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 第700章 出场顺序   这一脚,帝长川并未下十足的气力,加之司徒其后方就是单人沙发,所以虽未防备,但整个人也只是精准的跌进了沙发中,算是无伤大雅。   可即便如此,司徒其也脸色顺势突变,冷戾的怒意接踵而起,正要起身说什么,或者做什么时,有人抢在了他之前。   这个人,就是顾念。   她虽发烧的缘故,体力不支,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但并不是毫无意识,用绵薄的气力从帝长川怀中挣扎着避开,身体不稳,还有些摇摇欲坠,就连手背上的输液吊针,也因动作,而歪落一旁。   多少有些回血的迹象,输液管中,窜起的殷红,一目了然。   帝长川凉眸蓦地一沉,正要自然的抬手拦住,就听到顾念微弱的嗓音,道,“就算阿其没有资格,但你就有吗?”   “帝长川,谁给你的权利,在我的家里动手打人的?”   水月湾虽是顾涵东的私人宅地,但顾念在此也算半个女主人,司徒其是她的客人,又是好友,加上之前阿俾山发生的一切,她心头郁结难消,又怎可能不发脾气。   帝长川俊颜黯淡,并未急着说什么,只是幽幽的沉眸不断睨着她扎针的手背,嗓音低哑,“已经回血了……”   他还想上前,却被顾念拦住,她并顺势后退了两步,故意避开他,却忘了他手中的输液吊瓶。   这样故意拉开距离,导致手背上的针头被吊瓶牵引,回血的就更厉害了。   顾念感觉一痛,低眸时,索性直接动手扯下了吊针,不顾手背上还在滴落的鲜血,面容漠然的落向帝长川,“请你马上出去,从这里离开!”   帝长川幽深的浓眸更沉了些许,剑眉轻紧,“我可以走,但要在确定你没事以后。”   他话音微落,便直接迈步上前,不顾她的挣扎和抗拒,直接蛮力箍住她的细腕,动手按住了手背上的针孔。   旋即,他再度低眸迎上她清冷的容颜,“你在发烧,等退烧了,你想怎么发脾气,我都由着你,如何?”   然后,便再次不理会顾念的反应和言语,直接俯身动手将她一把扛上了单肩,转身大步径直上了楼。   司徒其静默的站在落下看着这一幕,目光深许复杂,还想迈步追过去时,顾涵东的声音便从后方传了过来。   “别再上去了。”   司徒其脚步一顿,稍微回身,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后方的男人,身形高大,清隽的气质如影随形。   顾涵东深眸浅眯,动手吸了口烟,随着烟气的缓缓溢出口,才又言,“你明知道长川的脾气,又何必非要添乱呢?”   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彼此性格秉性,都非常了解,顾念就是帝长川与生俱来的一块谨记和逆鳞,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包括这些发小兄弟。   如果司徒其不对顾念心存非分之想,帝长川刚刚也不会做到那种程度。   “什么叫添乱?”司徒其不满的反驳了句。   顾涵东微微一笑,“他动手是他的错,但你呢?”   他刻意没再往下说,只是迈步上前,伸手拍了拍司徒其的肩膀,“他们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吧。”   其实,人生这条漫漫长路,每个人的出场顺序,真的至关重要。   不是司徒其不够优秀,也不是他各方面逊色略差,而是对感情这方面,他醒悟反应的时间,真的太晚了。   从小到大,将近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小时候,他拿顾念当妹妹,喜欢带着她东奔西跑,慢慢长大了,他觉得她是挚友,没事就喜欢和她诉说各种,再长大了,她有了男朋友,分手了,又结了婚,他看着她不太幸福,总觉得牵肠挂肚,时刻惦念。   在很久之前,帝长川离开的那三年里,他经常时不时的用各种借口,跑去医院找顾念,久而久之,才发现,原来这就是喜欢,这就是爱啊。   最让司徒其无法接受的,不是帝长川的专属霸占,也不是自己丝毫争取不到机会,而是后悔。   如果早点明白自己的心,那小时候就缠着她,追她……往后又还有洛城夕,帝长川什么事呢?   明明一段好姻缘,到底还是让他错负了。   -   楼上,帝长川扛着顾念进了她的卧房,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顺手扯过被子盖好,然后侧身坐下,重新扯开包输液管,挂好吊瓶后,伸手拉过她的小手,“我扎针技术不太好,要是疼了和我说。”   顾念看都没看他,就直接将小手缩了回去,“帝长川,门在那边,出去。”   她高烧的浑身难受,是真的没有什么精力和他怄气,只想一个人好好的睡一觉,随后,她就翻了个身,小脑袋埋进了枕头下。   帝长川俊颜黯深的望着她,几秒后,到底还是动手轻轻的将她身形板了过来,重新拉过她的手,这一次气力略重了下,防止她再乱跑。   顾念无措的倒吸冷气,“帝长川,你是听不懂……”   她话都没等说完,他手中的针头就已经刺入了皮肤,精准的扎入血管,胶带贴合好后,也未松手,而是将她的手就放在自己手中,紧紧的握着,再重新抬眸看向她,“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就看不到我了。”   顾念并未乖乖听话,也未闭上眼睛,只是嗓音沙哑无力的道了句,“出去。”   “非要我走?”他竟还反问。   她苍白的面容上没什么好气色,明显丝毫不想过于搭理于他,就连多余的一个字,都懒得再溢出口。   他却望着她轻然一笑,动手在她脸颊上拨去了发丝,“那我走了,你就好好睡一觉,不许再拔针管,等你醒了,我带轩轩过来。”   顾念蓦地一愣,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及儿子,明显诧然的神色还未等展露,就听他又说了句,“儿子早就想妈妈了,天天和我吵着要见你呢。”   这完完全全就是在拿儿子当借口,还倒是有理有据!   顾念虽心里不悦,但也不得不承认,她也想儿子了,所以也没应承,也没拒绝,只是拨开了男人的大手,再度翻了个身,调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   因为本就发烧,身体过于虚弱,睡眠是最有利于恢复和退烧的方式之一,而输液的退烧药中,也有这类作用。   所以顾念一闭上眼睛,就沉沉的睡了。   帝长川到底是走了,还是继续留下,她并不得知,也没多少精力和思绪去考虑这个,只是待她昏昏沉沉的睡了几个小时,再睁开眼睛时,稍微一翻身,就看到了他。   男人脱去了西装外套,此刻只穿着浅色的衬衫,袖口挽起,侧身倚靠在她身边,见她转过身,还顺势长臂探入她脑下,并将她搂入了怀中。   “别生气了,好不好?”他低醇的嗓音染出柔意,就连璀璨的星眸中,都熠熠的满是星辉,“阿俾山时,我确实做的有点过分了,但至此一次,下不为例,嗯?” 第701章 我们是多余的吗?   “至此一次,下不为例。”   顾念平缓的嗓音,还是有些病态的沙哑,也很低微无力,但很明显药物已经起了作用,多多少少已经退点烧了,也让她恢复了一丝的精神。   她慢慢的挪身避开他,同时坐起了身,还有些头晕晕的,但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如果一切都可以用这两句话概括的话,那人与人之间,就简单了。”   顾念病情初步算是稳定了一些,但身体还没彻底恢复,所以没多少气力和他争执任何,漠然的面容,和疏离的语气,早已说明一切。   她不想理他,更不想见他。   帝长川又何尝看不出来呢,他无奈的俊颜泛起涟漪,深深的目光似海,满满的都是手足无措,“那你说怎么办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毫不留情的戳穿了,现在道歉不管用,又还能再做什么?   “你应该庆幸,这场人工雪崩事件,没有造成任何人受伤,也没有牵连到旁人。”顾念淡淡的,挪身就下了床,“吸取教训吧,你是有权有势,但并不代表就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顾念真正生气的,不是冰天雪地因他而发烧感冒,也不是他在山洞中的各种纠缠,是这场所谓的雪崩,根本就是他一手安排和制造的。   她无法想象,他怎么可以荒诞到如此地步,只是为了一己私利,就将那么多无辜人牵连其中,用不惜他人受伤的风险,只为了制造和她独处的时间。   太荒谬了!   她暂时想不通,也无法理解,更不可能对这件事释怀,只是皱着眉,又说,“到此为止吧,都是成年人了,也都要学会为自己的过错买单,帝长川,你走吧!”   帝长川静默的俊颜安逸,柔缓的轮廓上,并无多少情绪展露,只是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没说什么。   顾念以为他又会继续纠缠与逗留,当即就不耐的皱起了眉,还想再下逐客令时,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帝长川自然的倾身而起,望着她的目光轻缓又幽深,“嗯,那你按时吃药和吃饭,吃点清淡的。”   他说着,便径直走向了外面。   顾念木讷的愣在了原地,他竟然……这么痛快的就同意离开了?!   还是说,她过于将问题想复杂了……   但这种念想持续还不到半分钟,就在顾念以为他真的走了,自己可以重新躺下休息时,卧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帝长川,当即不耐的面容阴沉,转过身就言,“你怎么又回来了?你……”   顾念没再说下去,因为此刻映入眼帘的,不是帝长川那笔挺颀长的身影,和冷峻惯然的轮廓,而是一个个子不高,小小一只,又胖乎乎的小男孩。   白皙的脸颊很圆润,大大的眼睛似黑曜石,熠熠的望向她。   一瞬间,顾念就怔住了。   她不会认错,之前曾在车内时和这孩子打过照面,而且毕竟也是自己生的,纵使五年不见,但孩子的面容轮廓,几乎和小时候的帝长川如出一辙,所以,这孩子是……   “轩,轩轩?”顾念讶异出声,眸色瞠大,“你是轩轩?”   胖乎乎的小男孩诺诺的点了点头,声音清脆的回应了句,“嗯,我叫帝墨轩,小名叫轩轩。”   好像是自我介绍一般,说的特别隆重。   顾念就笑了,“我知道,都知道。”   孩子往她近前走了几步,仰着小脑袋,“那你呢?叫什么咧?”   顾念稍微想了想,她和儿子分别五年,孩子肯定不认识她,此番见面,着实有些突然,念及此,便配合着小家伙,也俯身蹲在孩子近前,“我啊,我叫顾念,顾盼生辉的顾,念念不忘的念。”   “哇!”帝墨轩感叹出声,随后又道,“我爸爸叫帝长川,帝王将相的帝,长相厮守的长,川渟岳峙的川。”   顾念微微的粲然淡笑,动手揉了揉孩子白嫩嫩的小脸颊,“我知道啊。”   记得幼年她与帝长川第一次相遇时,他也是这样介绍自己的,所以印象颇为深刻。   帝墨轩漂亮的大眼睛盈盈的望着她,静默的时间,像是被人刻意定格沉淀,母子咫尺的距离,一高一低,四目对望。   终于,孩子还是没忍住,慢吞吞的,“那,那你……你就是我……”   “妈妈。”顾念替他给出了回答,“我是你的妈妈,亲妈妈。”   帝墨轩蓦地一愣,短暂呆滞了两秒后,就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扑进了顾念怀中,两手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脖颈,“真的是我的妈妈?你没有骗我?”   顾念抱着怀里的孩子,“为什么要骗你呢?”   “爸爸说妈妈生我和弟弟时,肚子上被划开了一道,留下了一道疤痕,你有嘛?”帝墨轩仰头反问。   顾念无措的哭笑不得,挪身抱着孩子坐在了后方床边,轻轻的扯开身上的睡衣,平坦的小腹上,一道看上去很淡的横向型疤痕,一目了然。   这是当年,剖腹产时留下的刀疤。   帝墨轩胖胖的小手一点一点试探性的触上伤疤,轻轻的,有点小胆怯似的,良久,才又扬起了小脑袋,“很疼吗?”   顾念摇了摇头,动手轻扶着孩子的脸颊,“一道伤疤,却换来了轩轩和圆圆两个小天使的降临,妈妈只会高兴,就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了。”   帝墨轩略微迟疑的歪着小脖子,又眨了眨黑榴石般的大眼睛,“幼儿园老师说,每个孩子都是爸爸和妈妈相爱,才生下来的,如果你真是我妈妈,那你爱我爸爸吗?”   他又挽起了顾念的胳膊,“我和弟弟是因为爱,才被生出来的孩子吗?”   一句话,顾念霎时就沉默了。   而也因为孩子的这一句话,门外的顾涵东不禁脸上就泛起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下意识的移眸就看向了旁侧的男人,“行啊,没事挺会教孩子啊!”   爱的问题,让由儿子口中问出,不仅会听到顾念无法逃避,还能听到她说出真心话。   这招够狠的!   帝长川好看的俊颜有些复杂,眉心颦蹙,“别乱说,我没教他。”   顾涵东半信半疑,但又侧耳倾听房内的话音,随之不仅摇头哭笑不得,小声言语了句,“没事多学学你儿子吧!这小子,长大了太会哄女人啊!”   帝长川,“……”   房外两人早已移步他处,而房内,顾念也在一番缄默思虑中,听到儿子又问,“有人说,只有被爱生出来的孩子,才会得到更多的疼爱,不然就是多余的,我和弟弟,是多余的呢?还是应该被爱的?”   顾念目光幽沉的注视着眼前的小家伙,她很难置信,这些话,都是谁教孩子的?   但现在不是细究这件事的时候,她稍微沉了口气,才说,“是爱,轩轩和圆圆都是因为爱,才被生出来的孩子。”   “在有你们之前,爸爸和妈妈就已经在憧憬期望了,也因为孩子的事上,爸爸和妈妈闹过很多矛盾误会,直到你们的降生,才让这一切得以化解,所以,你们不是多余的,而是上天赐予妈妈的宝贝儿。”   她和帝长川之间的种种,具体来说,只是彼此之间的恩怨是非,不管是爱,还是其他,她都不希望这些牵连到孩子。   所以,此时说的,是真心话,而当初如果他们婚后第一个孩子没有意外流产,说不定,往后的这些种种,都不会再发生。 第702章 做人不能太贪婪   “嗯……”帝墨轩拉长着小声音,愁眉不展的似乎对顾念说的并不满意,反复想了又想,又满眼期许的往向她,“那妈妈爱爸爸吗?”   顾念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她有点弄不懂,是自己还未彻底退烧,所以才会被孩子一个问题,就问的头蒙目眩呢,还是因为这个问题,从儿子口中道出,有些让她难以理解呢?   反正各种原因之下,她到底也不想正面回答,正想绕开话题时,卧房门又被人推开了。   小海利穿着纯白的小睡衣,抱着一个小火车,三两步就扑向了她,嘴里还喊着,“妈妈……”   海利和她在一起生活了五年,跟顾念关系特别亲,虽然不是亲生母子,但也胜似亲母子。   顾念直接展臂将孩子搂入了怀中,海利环着她的脖子,学着傅晏平日里的模样,动手还测了测顾念额头的温度,“妈妈还发烧吗?好些了吗?”   “好多了。”顾念欣慰的望着孩子,虽脸色还很苍白,但笑容甜美又柔和。   一旁的帝墨轩用一种费解的目光,上下扫量着海利,“这是谁?”   顾念单手又拉过了帝墨轩,“轩轩啊,他是你弟弟,叫海利。”   然后又和海利介绍了一下,海利早就听说过帝墨轩的名字,毕竟曾经顾念总是叨念,偶尔带他和阿难逛街时,也会看着漂亮的童装,说着如果穿在轩轩和圆圆身上,一定很好看之类的。   海利霎时脸色泛起了波澜,别看年纪不大,但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架势,两手环胸,定定的看着帝墨轩,“你就是帝墨轩呀,那个洛霖呢?”   帝墨轩颇为讨厌海利说话的口吻,横眉冷目,“你找我弟弟有事吗?有事要提前预约的!”   海利有点无语,还想说什么,而顾念却被两个孩子之间的话语逗笑了,她揉着两个孩子的头顶,“好了,你们是兄弟,不许吵架,要和睦相处。”   说完,她又重新拉过了帝墨轩,认认真真的低眸看着儿子,“宝贝儿啊,妈妈和你商量件事,好不好?”   “什么呀?”帝墨轩有点好奇。   顾念想了想,可能现在时机不太合适,但毕竟只是个孩子,早提还是晚提,都是一样的。   如此想着,她也没了什么顾虑,直言,“轩轩,你很喜欢爸爸吗?”   帝墨轩无需思量,直接点了点头,“嗯,很喜欢的!妈妈也要喜欢爸爸,好不好?不然爸爸好可怜,都木有人亲亲他,抱抱他,还有啊,他经常半夜不睡觉,偷偷翻看妈妈的照片咧!”   “舅舅说爸爸做了错事,所以妈妈惩罚他,就离开了我们,我爸爸做了什么错事呀?”   顾念,“……”   她很佩服顾涵东给孩子解释的理由,但好像所有问题都扔回了她这里,她现在该怎么解释?!   见顾念又不说话了,帝墨轩就说,“好像你说了我也听不懂,不过,老师说过,做了错事只要能改,就还是好孩子呀,我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了!”   “二爸都没有我爸爸好,虽然洛霖还很喜欢他……”   顾念无措的一愣,“二,二爸?”   “嗯,我还有个二爸,我爸爸也是洛霖的二爸。”帝墨轩解释了句。   顾念更听糊涂了,难道这个所谓的‘二爸’指的是洛城夕?   因为圆圆迟迟没有送还给帝家,而是留在了洛城夕身边,以洛霖的名字长大,所以私下里,两个孩子就分别管帝长川和洛城夕叫二爸?!   好难听,也好匪夷所思的关系……   “我爸爸真的是最好的了,原谅他吧,这样爸爸就不孤独了,也不会再半夜看妈妈照片了,我也可以放心了,不然我一个五岁孩子,还要操心爸爸和二爸,我多累呀!”   帝墨轩吐槽似的开始了抱怨,还唉声叹息,“对了,我还有个弟弟,洛霖也很让我操心……”   顾念无语的一阵又一阵,这孩子,完全彻底被帝长川教的……   她已经找不出准确的词语形容了,但似乎话题也被这孩子绕偏了,她敛了下思绪,忙说,“我们先不提这些,轩轩啊,如果让你和爸爸妈妈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择谁呢?”   “啊?”帝墨轩明显一愣,很意外的一个选择题。   顾念又重新说了一遍,“就是爸爸和妈妈,只能选择一个人的话,轩轩愿意选择谁呢?”   海利在旁看着帝墨轩,忍不住替顾念说话,“当然要选妈妈呀,我妈妈可好了,又漂亮又温柔!”   帝墨轩懒得理会他,漂亮的大眼睛不耐的扫了他一眼,示意让他闭嘴,然后自己紧眉沉思,还用胖乎乎的小手指掰算着什么。   顾念等了又等,也不见孩子说话,就忍不住道,“选妈妈好不好?妈妈会很疼很疼你的,选妈妈,我们一起生活,嗯?”   帝墨轩实在算不过来,无奈的扬起了头,“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呢,我爸爸和妈妈都要!”   顾念无措的一怔,下意识的连连摇头,“不行,轩轩,做人不能太贪婪,只能选一个人。”   “贪婪是什么?我只是想要爸爸和妈妈,想要一家人在一起而已呀,这不是贪婪,还有,我为什么要选择呢?我不要选择,我都要!”   那霸道的小语气,一时间,顾念脑海中就浮现起了当年幼时的帝长川,还真是如出一辙!   顾念到底还是又摇了摇头,“不可能都要的,只能选一个人。”   “不可以嘛?”帝墨轩想要撒娇,但毕竟和顾念还是有点陌生感的,所以很难施展,小家伙踌躇了一会儿,就只说,“那我要爸爸,我更喜欢爸爸……”   顾念无力的心脏猛然一抽,她就知道,现在问这个问题,着实太早了,她和孩子之间,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   旁侧的海利急忙替顾念抱不平,“凭什么不选我妈妈?我妈妈哪里不好了?”   “我爸爸也很好呀!”帝墨轩据理力争。   两个孩子俨然就要打起来了,顾念急忙拦阻,分别分开了两个孩子,她侧身看向帝墨轩,“一定要选你爸爸,是吧?”   孩子诺诺的点了点头,“我更喜欢爸爸……”   “OK。”顾念沉了口气,“那轩轩啊,你出去吧!下楼找舅舅或者你爸爸去吧。”   她感冒还没彻底好,和孩子在一起时间过长,也担心会传染孩子,加上她现在状态不济,也不想因为一个不切实际的问题,让孩子误会什么,及时点到为止,也是好的。   帝墨轩却有些不知所措,眨巴着大眼睛还想逗留一会儿,但海利却眼疾手快,推着他就往外走,“妈妈都说让你出去了,你就出去嘛,反正你不是喜欢你爸爸吗?那就去找你爸爸咯!”   不过须臾,楼下的客厅里,顾涵东正和帝长川聊着天,倏然,就听到了楼上两个孩子的争执声,然后,就看到海利强行推着帝墨轩下了楼,还边推边说,“去找你爸爸,反正你都选他了,别来缠我妈妈!”   “那是我妈妈!”帝墨轩脚步一停,用胖硕的小身子,壮实的胸膛,一下就将海利撞倒在地。   海利摔的结结实实,疼的当即就红了眼眶,“你……你欺负人!”   “明明就是我妈妈,我亲妈,你和我抢什么?你到底是哪儿来的?”帝墨轩居高临下,低眸质问。 第703章 我更在意的是她   “我……”   小海利一时间回到不上任何,像是被噎住了一样,支支吾吾的吞吐了好久,也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海利只是不悦的鼓起了小腮帮,愤愤的瞥了帝墨轩一眼,留下句,“反正她就是我妈妈!”然后转身就跑上了楼。   帝墨轩还有些生气,迎着早已飞奔上楼的背影,还想说什么,帝长川从后方走来,俯身抱起了儿子,“怎么刚来就和别人吵架呢?”   “不是我的错,是他非要和我抢妈妈,妈妈也让我做选择,我要选爸爸,妈妈就不高兴了!”帝墨轩一口气含糊不清的解释着。   帝长川是没太听清楚,但稍微想想,便能理解,幽深的睿眸并未多少情愫展露,只是扶着儿子的头顶,揉了揉,“好了,妈妈生病了而已,等病好了,爸爸再带你来。”   “……好吧!”帝墨轩怏怏的,转而扬起小胳膊就环上了男人的脖颈,埋首在他怀中,余光又撇见了一侧的顾涵东,又转而伸手够了过去,“舅舅……”   顾涵东接过孩子,“轩轩是小男子汉,舅舅不是和你说过吗?男人就要多让着点女人,妈妈本就生病了,所以不管说了什么,轩轩都不要在意,乖儿。”   轩轩也诺诺的点着小脑袋,“我不在意,只是那个海利,非和我抢妈妈,舅舅,他到底是哪儿来的?”   “这个……”顾涵东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毕竟,他也不太清楚海利的身世,只是觉得这个孩子,很蹊跷。   他随便岔开了话题,分散了轩轩的注意力,又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因为时间真的很晚了,帝长川才带儿子准备回去。   顾涵东送他们父子到庭院,看着帝长川抱孩子上了车,他才走过去适时开口,“有关海利……”   他刻意拉长了一丝声线,帝长川明白他的意思,随手关上车门,转过身凤眸深邃,“海利怎么了?”   顾涵东紧了下眉,不由自主的微叹了口气,“我也不太清楚这个孩子的事儿,反正不太好说。”   他是了解顾念的,自己的亲妹妹,什么性格秉性再清楚不过了,尤其是在个人感情私生活方面,她是非常检点的,只有帝长川这一个男人,所以,顾涵东无论怎样想,都认为海利不是妹妹生的。   但这只是他的猜想,主动直接询问,顾念也没有给出过明确答复,又没指出海利的亲生父亲,就像一个小谜团,都觉得有问题,但具体端倪,又找寻不出。   帝长川注意到了他眸中的隐晦,不同于顾涵东的思虑繁重,他却只是微微的淡然一笑,“没事,我并不在意。”   顾涵东微诧,“哦?”   他是有点不敢相信,帝长川能肯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瓜葛,并生育儿女?!   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更何况是帝长川了。   但事实证明,帝长川是真的能接受,他幽深的俊颜神色从容,浅然的淡笑也很随和,避而没直面回应,反而说,“涵东,你介意珊珊曾和少琛生了晨曦吗?如果当初那个孩子并没有丢失的话。”   “当然不介意了……”   顾涵东完全不假思索,但话出口后,就愣住了。   原来他与他之间的心情,是一样的!   如果顾涵东没曾失忆忘记过乔珊珊,没有为了替顾家讨回公道,用残忍的手段对付乔氏,没有间接的害死乔家二老,没有一次又一次伤害过乔珊珊……   只是说如果,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的话,那顾涵东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生育孩子,哪怕仅此一次的纠葛,都绝不能有。   但偏偏他们都曾失忆过,都曾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过最爱的女人,也曾在那段痛苦的过往中,给予对方无法磨灭的伤害。   有了这些前提,又还怎么再去计较其他?   自责,愧疚,不安,与心碎,早已包裹席卷,又怎还有精力和资格再去质责她们?!   “和孩子相比,我更在意的是她。”帝长川淡淡的声线如水,缓缓晕染,同时也动手拍了拍顾涵东的肩膀,深深的睨了他一眼后,开门俯身上车。   送走了帝长川父子,顾涵东再迈步上楼,站在卧房外,就听到了海利抱怨诉苦的小声音。   “妈妈,你是我一个人的妈妈,我不要什么哥哥,也不要有人和我抢妈妈!”海利一边说着一边固执的用小手死死的抱着顾念,生怕稍一松力,妈妈就真的会被别人抢走了似的。   可能是这几年孩子竟跟着顾念,导致彼此感情特别亲。   顾念也疼惜这孩子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所以几乎将尽可能的母爱,都给予了海利,她俯身轻轻的扶着孩子的小脸颊,“嗯,妈妈是海利的,但哥哥也是妈妈的儿子呀,你还有个哥哥呢,他叫洛霖,小名叫圆圆。”   “不要不要,我都不要,我只要妈妈!”海利继续撒娇,小脑袋在她怀中磨磨又蹭蹭。   顾念被这孩子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各种哄了好久,直到顾涵东轻叩房门走了进来,海利才稍作停止,抬起小脑袋看向了他,叫了声,“舅舅。”   “嗯,海利乖,来舅舅这边……”顾涵东朝孩子伸出了手,“妈妈生病了,让妈妈都休息一会儿。”   海利也是很听话懂事的,就乖乖的跑下了床,还不忘提醒顾念多休息,按时吃药之类的。   顾涵东抱着孩子出去,将孩子交给保姆照料,毕竟时间已经晚了,该让孩子洗澡睡觉了,片刻后,他又重新折返进了顾念的卧房。   “好些了吗?”他站在床旁,高大的身影,微微俯身动手落在了她的额头上,确实有些退烧了,但也还有些热。   顾念疲倦的依着床榻,慢慢的抬眸,“好多了,哥,有事儿?”   顾涵东顺势侧身就坐在了她身边,深眸浓稠,似有些复杂,但又让人揣摩不透,只到他说,“阿俾山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   顾念美眸微沉,她很清楚,帝长川不是那种喜欢将一切与他人言由的人,纵使是好兄弟,关于个人生活的事儿,他也鲜少会说,所以,只能是顾涵东下属汇报的。   “他做的确实有点过了,但本意是好的,也没让你受伤,虽然感冒发烧了,但……”   顾涵东拉长了声音,深眸渐次浅眯,上一眼下一眼的扫量着妹妹,“你自己体质太弱,别再因为这件事再和他闹了。”   类似这样的话吧,从小到大,顾涵东说过不下几十上百次了,几乎每一次她和帝长川之间闹出什么问题时,顾涵东永远都会在查明原委后,站在帝长川那边,无条件的替他解释开脱。   也因此顾念一度怀疑,这不是她亲哥,应该是帝长川的亲哥才对。   若放在平时,她不会怎么在意,但此时,可能也是生病的缘故,让她心底的那份愤然,莫名的就更盛了,“是应该怪我,体质不好,但这样的体质,又是谁造成的?”   如果不是帝长川,她当年会挨那一枪,会被车撞,会接近瘫痪一般的卧床一年以上,复健两年才勉强恢复吗?!   明明一切的一切,都是帝长川一人造成的,为何时至现在,她身边最亲最近的哥哥,却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替他说话呢? 第704章 你是被他宠大的   “是他造成的。”   顾涵东极快的语速在最短的时间内,就给出了回答,“所以,我也不是没有恨过他,怪过他的。”   之前的五年里,顾涵东和帝长川几乎生平从未有过的,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他因妹妹一度和他反目,工作上,业务上,各种敌对帝氏。   而帝长川却故意退避三舍,柒旗也是在那期间,被帝长川舍弃,顾涵东收入囊中的,这其中还有很多很多分公司和连锁企业。   大事小事上,他们都曾敌对过的,可到头来,顾涵东发下这一切,都等于是他自己在单方面的泄愤而已。   帝长川只是不断的忍让纵容,和时间这两方面,来消磨顾涵东的怒意而已。   试问,如果不是因为顾念,帝长川会做这一步?会甘愿舍弃帝氏无数分公司和资产,随意让顾涵东侵占收购?   因为她一人,他一忍再忍,一退再退。   顾涵东也是男人,他清楚明白这其中所有,更加感同身受,所以现在才会对帝长川改观。   忍耐这种东西,忍一次很容易,忍两次也不算难,忍三次四次,能算是持久,但如果忍上百次上千次,忍长达数年,那又代表了什么?   不是这个人懦弱无能,而是他真的明白与悔过,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尽可能的弥补。   支持以恒,是能力,也是本事,但同样也能反馈出一个人的城府和素养,更能表现出顾念对他的重要性!   “他做的已经够可以的了,我知道他曾对不起你,也伤害过你,但念念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顾涵东叹息的挽起了顾念的手,“过去的五年里,你过得不好,难道说长川就过的好了吗?”   他们都在痛苦,她因伤势而煎熬,他因恢复全部记忆而悔过。   身体上的伤痛,虽严重,虽是折磨,但和心上的痛相比呢?   “你非要埋怨他,责怪他,我能理解你,但就没有想过吗?这是对他的惩罚,不也是对你的吗?”   顾涵东一番话语,完全发自肺腑,“我是你亲哥,我希望你越来越好,每天都幸福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看到她因天气转变饱受旧伤发作的痛苦,顾涵东心里会不痛吗?   看到她因曾经绑架案的伤害,而患上了PTSD,一次又一次沉浸在绑架事件的煎熬中,顾涵东心里又岂能不难受?   他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妹妹,动手扶着她的脸颊,拭去了她眼角一丝晶莹,“你爱过长川的,可能现在都还在爱着他,别再否认了,你骗的了所有人,包括你自己,但唯独骗不了你的心。”   如果她真的不爱了,不在乎了,那还会记恨在意曾经帝长川的所作所为吗?   如果她真的释怀了,不在意了,那还能原谅所有人,唯独不肯原谅他吗?   “你爱他,就别再推开他,不管以后具体结果如何,是彻底彼此相忘分手,还是继续下去,念念,去面对他吧!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将曾经的一切释怀放下,让自己走出来。”   总是一味的逃避和闪躲,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加重恶化,还会让她不断的深陷曾经的伤痛中,难以自拔。   那不是对他的惩罚,而是对她自己的。   要一次又一次的扯开刚刚愈合的伤疤,反复触碰,弄得鲜血淋漓,又支离破碎。   顾念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纤长浓密的长睫凌乱的颤动着,无措的抿着下唇,深吸了几口气,才重新睁眼看向眼前的男人,“非要去面对吗?就这样互不干扰,彼此相忘,不可以吗?”   她推开了顾涵东的大手,转眸看去了窗幔,有些复杂的眸色涌动,“我是在想不通,到底为什么,哥,你也曾失忆过,也曾一次又一次伤害过珊珊,现在明知道再也不可能了,又为什么还要继续纠缠她呢?”   “是你觉得当初自己没有做错,还是不知道忏悔醒悟,亦或者,还是你们觉得,只要你们男人不放手,这场感情里,我们就逃不掉了吗?”   顾涵东没想到她会将问题绕到自己身上,显然一时间面容就深了。   其实,顾念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及他与乔珊珊,可能是境遇差不多相同的缘故吧,让她一度非常疑惑,为什么那些做了错事的男人,还要恬不知耻的重新回到她们面前,继续这样纠缠。   过期的糖,再甜,也是要扔掉的,过期的爱情,余温再高,也是枉费。   难道这种显而易见的道理,他们就真的不懂吗?!   顾涵东仔细想了想,也略微的叹了口气,才说,“你说对了,只要我们男人不放手,就分不了手。”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和珊珊就不可能了?”他叹息的伸手在顾念头上揉了揉,扶着让她躺下,顺手替她盖上了被子,“就因为知道曾经做错了,现在才更要想尽办法弥补啊。”   “而且,珊珊对我也很重要,亦如你对长川来说,也非常重要,他很爱你,从很早很早之前,他就爱你了。”   顾涵东思量了下,“要不,我和你说一件事儿吧!”   顾念本就被他一席话听的讶异错然,此时也有些思绪发沉,只是疑惑的轻挑了下眉,“什么?”   “你十岁左右吧,长川就私下里和我说过,长大了要娶你,当时我同意了。”   那是儿时的一种戏言,孩子之间的玩笑而已,但现如今顾涵东仔细想来,估计从那时候起,帝长川就已经喜欢上顾念了。   顾念惊诧的瞠大了眼眸,“哥,你……”   她不知道如何措辞表达心情,顾涵东柔然一笑,又继续说,“知道长川当年为什么和上官妧交往吗?”   就交往了不到一个月,就草草了事分手。   仔细回想,那根本就不是交往,也不是恋爱,不过是大学时期,应付校园内流言蜚语的一种权宜之策而已。   无需顾念思索,顾涵东就给出了回答,“因为你。”   “因为你和洛城夕交往了,他想着自己这边如果也和别人恋爱的话,你会不会吃醋,会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发脾气。”   但很显然,当时的顾念,是真的彻底沉浸在了初恋的美好中,和洛城夕相亲相爱,丝毫没有在意帝长川那边的‘花边绯闻’。   “但你呢?”顾涵东捏了捏她的鼻子,满眼宠溺,也满眼无奈,“你做的太伤人了,从小到大,长川对你多好,几乎是百依百顺,比我这个当亲哥的,对你都好几百倍了吧!”   “如果他不爱你,会这样宠着你吗?”   明明是帝长川一眼相中,一手宠大的女孩子,竟在自己留学期间,就被洛城夕追到了手,帝长川再回来时,又岂能安然面对?   所以他用最残忍的方式,直接棒打鸳鸯,并以两家颇有渊源的关系,直接强势提亲,拆散了顾念和洛城夕,也将她娶到了身边。   顾涵东似是想到了什么,眯起了眼睛,“还有啊,你们结婚之前,长川曾亲口向我和爸保证过,此生只与你一人,白首与共,永不相负。”   “他确实只有你一个女人,从你们相识到现在,也二十多年了,一个男人,能坚持到如此,真的不容易。” 第705章 我希望你说实话   人生在世,经历种种,贵在能固守本心,持久不变。   爱情如此,工作也是如此,方方面面,皆是这样。   这也是顾涵东比较赞许和支持帝长川的最重要的原因,因为自己就是男人,能从男性的角度上,分析考量,更能从旁观者的立场上,给予最明智的分析和理解。   “这么想下来,念念,你也有对不起长川的地方。”顾涵东不偏不向,只想就事论事,“长川对你那么好,就因为当年留学海外几年,你就和别人恋爱了,他那么爱你,你却看不见,婚后甚至不惜故意演戏,只为了让长川和你离婚。”   “你发火时对他又打又踹的,他何时真的动过气?你其实内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爱你,还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如果没有任何的心里支撑和考量,没人会随意的将任性的一面,展现给他人的。   都说孩童时代,是最快乐的,最美好的。   因为只有做孩子的阶段里,才可以随性的发脾气闹意见,父母也会听之任之的宠着爱着。   孩子知道自己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所以有支撑和依靠,才会任性,而大人呢?   一个女人,能将负面情绪,坏性子,暴躁的一面彻底展露,不也是依靠着爱吗?   一个男人,也会吃定女人爱自己,不会离开,才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不管每段感情具体如何,也不管到底孰对孰错,大面上来讲,因为爱,才会产生安全感,而更去强大的安全感,也是来源于不离不弃,笃定不移的偏爱。   父母之爱,是永生不变的。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爱,都要经过各方面的考量,只有确定了自己真的是那个例外,才会彻底安心。   顾念是真的听不下去了,不得不出声打断,“行了,哥,别再说了!”   她和帝长川之间的种种,早已谈不上具体谁对谁错了,但毋庸置疑的,是有爱的,只是这个爱啊,也是有两面性的。   就像很想减肥,却又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很想整容追求美,但也要承担手术风险等等,任何人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她不会否认帝长川曾对自己的好,但也无法一下就释怀他曾给予的伤害,所以,稍微细想一下,就很矛盾,很复杂。   “我暂时不想提这些,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哥,谢谢你说这些。”顾念也清楚,顾涵东只是希望她能尽快释然,走出曾经那段阴影。   就像她也很希望乔珊珊能走出来一样,希望不管她选任何人,都能快乐幸福的度过余生。   旁人能做的,就是游说劝慰,适时的话语点明提醒,并给予最好的祝愿,仅此而已。   具体的,还要当事人自己来选择……   顾涵东看着她那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笑了,动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又重新测了测体温,“还有些发烧,好好休息,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少给自己一点压力。”   “既然心里在乎,还有感觉,那就试着接受一下,就当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他能好好表现,那就先收着,如果不行,那就再踹开,反正哪种对你都没有坏处。”   顾念敷衍的点了点头,又望着已经起身的顾涵东,美眸轻微的眯了眯,“哥,你该不会是也希望我用这样的方式,帮你劝珊珊吧!”   顾涵东身形蓦地一僵,他知道顾念是在开玩笑,但稍微仔细想想,他便一本正经的,“嗯,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愿意。”   临了,又补充了句,“就当是为你侄女,也该这么做的,好歹是亲姑姑。”   他说的语调轻缓,漫不经心,而落入了顾念耳中,她猛地就愣住了,短暂的脑中沉淀思量,下一秒,整个人直接拥被坐了起来。   她转眸看向了顾涵东,“哥,你刚刚什么意思?囡囡是我侄女?亲姑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没什么。”顾涵东淡然一笑,但那笑过于敷衍,明显不走心,而将浓眸中的隐晦一并藏匿,扫去无踪,再言,“干妈还是姑姑,不都是只是一个称呼吗?好了,好好休息。”   他话落,就转身向外。   顾念却眸色紧锁着男人的背影,疑惑在心底奓起,谨慎的思量了几秒,到底还是又开了口,“不对,哥,你和我说实话。”   顾涵东不是那种随便喜欢开玩笑,或者拿这种事逗乐的人,他们也早就过了儿时无忧无虑的年纪,所以,刚刚那句话,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   囡囡生父到底是谁,也一直是困扰着顾念和乔珊珊的一个难题。   虽然顾念一再派人查询五年前那件事,但迟迟都杳无音信,好像被人刻意隐藏了起来,酒店监控没有,当天工作的服务生,也都已辞职搬离本市,似乎就不想让她们查到真相,一切都被掩藏的恰到好处。   顾涵东脚步略微顿了下,并未急着回身,幽沉的眸线黯下,微微的闭了闭眼睛,淡道,“实话就是我想娶珊珊,她和囡囡我都要,如果能把当年的晨曦找回来,那个孩子,我也要。”   “就是这么简单?”顾念反问。   他慢条斯理的转过身,“不然呢?”   顾念思忖了下,还是有些疑惑难消,“哥,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真的做了些什么,或者知道些什么,不管任何,只要你实话和我说,我都会帮你的。”   言外之意,她总觉得在乔珊珊五年前那件事上,顾涵东有所隐瞒。   可能也只是一种错觉而已,但还是很奇怪,是她疑惑感太强了吗?   顾涵东俊颜泛起了无奈,笑容清淡的望着她摇了摇头,“听你这话说的,是我帮你还差不多,好了,早点休息,什么都别想了。”   叮嘱了她两句,顾涵东就转身踏出了卧房。   顾念因为之前睡过几个小时,所以此刻毫无睡意,但也没过多再思量这件事,傅晏的案子就要开庭了,辩护律师还没有着落,以及很多问题,她都不太放心,又爬起来,抱着电脑忙了起来。   转天,外面晴空烈日,天气格外的好。   顾念的感冒也好了一些,虽还有些不太舒服,但明显没有一直高烧,早上吃过饭后,便换衣服准备去医院。   她换好衣服下楼时,就看到顾涵东还坐在沙发上悠然的饮着咖啡,轻挑眸线落向她,“病还没好呢,着急去上什么班,上楼好好躺着去。”   他正说着,忽然手机响了。   顾念注意到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顾涵东极快接起了电话,刚刚低冷的声线一转,温柔的几乎前所未有,“囡囡,怎么了?”   不知道那边小丫头说了什么,顾涵东神情明显一凛,忙道,“宝贝儿乖,别着急,叔叔马上过去!”   话落,他霍然就起了身,一手捞过保姆递送过来的西装外套,回眸又叮嘱了顾念注意休息,随之大步流星的径直踏出了玄关。   顾念看着他那急匆匆的背影,又想到刚刚他和囡囡说话时的声音,以及回想这段时间他对那孩子的态度,昨晚的疑惑又再度滋起,低眸撇着茶几桌上的咖啡杯,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过去拿起,装入了一个密封袋中。 第706章 你算找对人了!   顾念一来到医院,就直接上楼,直奔办公室。   她病还未彻底好转,头依旧昏昏沉沉的,而且鼻子也不通气,就连嗓子也肿了,说话的声音,都要多沙哑就有多沙哑。   江硕进来汇报工作的同时,也带来了输液药瓶,一边和她讲述工作,一边调配药剂,然后俯身扎针,再将输液瓶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院长,真的没事吗?要不您去休息室里躺着输液?”江硕还是觉得不放心,看着她病的这么重,还在努力坚持。   顾念了解自己的身体,普通的小感冒,放在别人身上几天就能痊愈,而她却要拖个十天半个月的,这一次也是如此,若真是在家里躺着养病,又要养个十几天了,倒不如工作,毕竟,除去手边事宜,傅晏的那件事,也迫在眉睫了。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傅晏那边,怎么样了?”   “傅氏那边给傅先生请了几位律师,都是口碑非常不错的,但都被傅先生拒绝了,所以,律师迟迟没有人选,除此之外,您之前安排的,都已经办妥了。”江硕说着,就将一旁的几份文件一一递给了顾念过目。   她大概看了看,确实办的很不错,满意的轻微点了下头,移开了文件,“傅晏的委托人应该确定了,你准备一下,今天就将申请提交上去吧!”   顾念要以个人身份,主动出任傅晏一案的委托辩护人,虽然不是律师的身份,但只要当事人同意,便可达成。   江硕应了一声,思量了下,又言,“院长,您出面辩护,或许是没什么的,但说句不太好听的,毕竟您和傅晏是认识的,又是朋友的关系,难免 可能会落人非议啊。”   如果只是私下里的非议,或者各种绯闻造谣之类的,那也就算了,但如果这件事,在开庭时由对方律师提出,怕就变了意味。   明明已经准备了这么多,胜券在握,若因小事,而出现纰漏或者差池,就太得不偿失了。   顾念也有过这方面的顾虑,但迟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所以有些为难,轻微抬了眸,“那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呢?”   江硕说,“您看,如果请一位律师过来,由这位律师出任主辩护人,您辅佐帮忙辩护,这样的话,会不会能好一些?”   她庆幸江硕的提醒,也感觉不错,但又对人选有些迟疑,“主意是很不错的,不过,傅晏这件事,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很多律师都不愿出面接。”   傅氏那边,也是因为傅博年的缘故,所以才会有律师愿意接手,但得到傅晏拒绝后,便恍若松了口气,再无其他意向了。   这个人选,着实是个问题。   江硕见她面容染出愁绪,急忙说,“您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我再去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选个合适的律师。”   其实吧,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想聘请一位律师,非常简单。   只要交付委托金,外加将事实阐述,待律师这边考量整理,一切顺理成章,也会自然而然。   但傅晏这件事,关键就在于,牵连到了傅家,还有和傅家差不多背景的数个大家族,都是D市和A市的豪门望族,还有十五年前那两起爆炸案的缘故,诸多方面施压,任何律师都不敢贸然接下委托的。   顾念想了想,突然眸色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忙说,“不用了,我能找到人。”   江硕虽还有疑惑,但也不便过多询问,便应了一声,又言,“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事随时叫我。”   “再等一下。”顾念侧身拉开抽屉,从包包里拿出了之前从水月湾拿的咖啡杯,将密封袋递给了江硕,“送去鉴定一下DNA,之前囡囡的样本,这边还有吗?”   “还有的,您让保存过的。”江硕说。   顾念了然,“那就核对鉴别一下DNA吧!出结果了再告诉我,不用加急,慢慢来就行。”   她只是无意中的一个怀疑,可能纯属子虚乌有,自然也不用特别加急处理了。   江硕明白的应了声,拿着密封袋便离开了办公室。   接下来,顾念处理了一些手边累积的工作,抽出空闲时间,联系了下苏云韵,电话了电话过去,“阿韵,在忙吗?”   “还好了,都是一些小事,怎么了?”苏云韵知道她不会无故打来电话,抓紧切入重点。   顾念迟疑了下,略有犹豫的又深思了几秒,才言,“我记得你之前学的是法律专业吧?”   一句话,苏云韵差不多就知道她所为何事了,不禁一笑,“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让我以律师的身份出面,接下傅晏的委托,替他出庭辩护?”   顾念讶异的感叹,也有些佩服,“你真聪明。”   “那你找对人了,我是法律专业的,而且还有律师证呢,只可惜,我一个案子都没接过,所以也没什么上庭经验,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曾经,苏云韵一心只想为苏家报仇,想着多学一点法律,用合理合法的手段,让宋家得到惩罚,但事实上,这种方法,太缓慢了,也不够解恨,所以,她毅然决然的选择嫁给了宋子良。   最终,她确实报仇成功了,不仅仅让宋家二老认识到了错误,甚至不惜下跪忏悔,也让宋子良抱憾苦痛……   顾念也柔柔一笑,“你能这么说就行了,那我就让江硕去安排了,你做主律师辩护,我陪你一起出庭。”   “有你在,我就更不担心了,可以的,稍后我去找你,你在和我说说具体案情走向。”   两人说定后,就约了个时间,然后纷纷挂断电话,彼此投入各自的工作之中。   顾念之前出差一趟,现如今累积的工作多到如山,忙了一整天,也没全弄完,临近下班时间,苏云韵便来了她的办公室。   令顾念有些惊奇的,是苏云韵的穿着。   一身宝蓝色的连衣裙,外面披了件长款风衣,婀娜多姿,又风韵卓卓,倩丽的容颜略施粉黛,更显花容月貌。   “怎么打扮的这么漂亮?”她起身和苏云韵一起落座沙发。   苏云韵望向她的目光泛起迟疑,“你不也应该打扮一下吗?今晚有慈善晚宴的,很早之前就通知了,我们出去玩时,我当时还和你说过呢!”   “额……”顾念彻底给忘去了脑后。   算下来,每个季度都会有相同规模的慈善晚宴,不过是这些富商们聚在一起,把酒言欢,换个场合应酬交际,在通过慈善的名义,拨出善款,赚取口碑,赢得名誉。   苏云韵自从归国后,便重振苏家酒厂,迄今为止,将近一年左右的时间,早已做的风生水起,也成了实至名归的苏总,这类的场合,她是必然要参加的。   而顾念,就更不用说了,多重身份加身,无论是代表研究所还是中心医院,乃至代表顾家,她都要现身的。   苏云韵看着她无措的表情,就扑哧笑了,“是不是忘了?好了,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先谈谈傅晏的事儿,然后我陪你去换衣服。” 第707章 久别重逢   时间是还有很多,但一谈起正事以后,顾念和苏云韵都忘了晚宴的事儿,待两人讨论了热火朝天,无意中突然想起,再看时间,很明显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彻底来不及了!   苏云韵拉着顾念去了自己常去的一家定制店,随意的选了一套礼服,简单的化了个妆,两人就连忙直奔晚宴酒店。   紧赶慢赶的,加上又堵车绕了很久,最终两人抵达时,都已经八点多了。   而晚宴,早已如期进行着,偌大的大厅内,宾客众多,觥筹交错,谈笑晏晏,好不热闹。   远处的宋子良率先注意到了这边,敷衍的应付了面前的几个人,便放下手中酒杯,径直走了过来。   顾念撇着远处走来的高大身影,侧颜在苏云韵耳边小声喃语,“好羡慕啊,你的男伴好帅呢。”   “羡慕什么,你不是也有吗?”苏云韵微微一笑,似乎意有所指,视线也漫不经心的瞟向了远处一个方向。   顾念微怔,循着苏云韵的视线睨送过去,穿过周遭重重人影,再看清楚那道身影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个子不高的小男孩,眉清目秀,有着和帝墨轩相同的面容,白嫩的脸颊,哟嘿的大眼睛,不同的是此刻孩子穿着一身工整的手裁小西装,打着领结,像个小绅士般,手中还捧着一大束鲜花,一步一步越过人潮,朝着她走了过来。   是圆圆。   这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她辨认起来还有些困难,但现在完全无需辨认,光从体型方面,就能一眼认出。   因为轩轩略胖一些,而圆圆相较来说,身材匀称,不胖不瘦。   顾念惊讶又震惊,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感动和欣喜,万千汇总,让她一时间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她的旁侧,宋子良长臂精准的环上了苏云韵的腰肢,将她搂入怀中,两人移步他处,男人略微俯身淡言,“为什么要帮洛城夕呢?”   从他的关系上来说,宋子良更倾向于帝长川,而今晚的慈善晚宴,是洛氏冠名举办的,除此之外,还精心筹划准备,有个惊喜即将奉送,具体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苏云韵微微一笑,停下脚步,回眸看着远处的那道小身影,浅笑意蕴颇深,“谁说我是在帮洛总了?”   她不过是受某位小朋友的求助,举手之劳而已。   圆圆捧着的鲜花,足足和他身高差不多,一路走来,这样抱着着实有些费力,但孩子仍旧坚持继续,硬生生的一步一步走到了顾念面前。   孩子白嫩的小脸蛋也从娇艳的香槟玫瑰中探出,宛若星辰的眼眸浩瀚,一瞬不瞬的望着顾念,“请问,你是顾念顾小姐嘛?”   顾念怔怔的低眸看着儿子,很难想象,五年不见,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当初,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一团,抱在怀中都感觉不到多少分量,牙牙学语,说话都说不真切……   她极快的将脑中混乱的思绪压下,满眸盈盈涌动,强吸了吸鼻子,努力点了点头,“嗯,我就是顾念,你是圆圆吧?”   “我叫洛霖,是洛城夕先生的儿子,顾小姐,请问你认识我嘛?”圆圆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都尽力克制,满眼期许的目光望着顾念,几分稀奇,几分紧张。   顾念点了点头,俯身就慢慢的蹲在了儿子面前,“当然认识了,你大名叫洛霖,小名叫圆圆。”   孩子点了点头,有些怯生生的,但明显在努力强撑,到底还是又说了句,“那,你是我的什么人呢?”   “妈妈。”   这两个字,并非顾念给出的回应,而是来源于孩子后方的男人。   顾念闻声一愣,轻微抬眸,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然向两人走来的洛城夕,数年不见,他依旧温润,极好的轮廓俊逸,宛若神坻的气质出众,笔挺的身材,外加大步流星,径直走到面前。   他轻微俯身,修长如玉的大手抚上儿子的头顶,低沉的嗓音很柔,也很轻,“都和你说了,她是你妈妈,亲妈妈,圆圆不是也经常见过妈妈照片吗?”   圆圆极快的点了点头,“嗯,爸爸的房间和书房,就连办公室,都放满了妈妈的照片,我几乎天天都能看到妈妈。”   纵使如此,毕竟母子五年没在一起,突然见面,也和陌生人差不多,虽然顾念满心激动,可对于孩子来说,还是很陌生的。   圆圆又看向了顾念,将怀中那一大捧的香槟玫瑰递送过去,“这是爸爸送你的,我代为转达。”   顾念垂眸微微一笑,极快的掩下眸底的氤氲,伸手接过了那束鲜花,再看向儿子,“很好看,也很好闻,谢谢圆圆。”   “不要谢我呀,要谢我老爸。”圆圆又极快的绕过来,凑到顾念耳畔,压低了声音,“我爸爸很想你呦,偷偷告诉你,二爸听说你一回来,就把我老爸派去国外了,我爸还给你准备了惊喜呢!”   顾念莞尔淡笑着,孩子说了这么多,她几乎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唯一脑海中涌现的,都是圆圆此刻的面庞,看着自己的儿子,五味陈杂,感触极多。   她移开了手边的鲜花,伸手抱住了孩子,“圆圆,妈妈很想你。”   顾念搂着孩子,紧紧的,反复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些年的骨肉分离湮没替代,“可以叫我一声妈妈吗?”   圆圆任由她这样紧紧地抱着,一动不动,也没开口说话。   不是孩子不想叫,而是真叫不出口。   洛城夕在一旁看着,低眸不断对孩子使眼色,示意让他开口叫妈妈,但很明显,圆圆左右为难,真的不知所措。   顾念一时动容,抱的有些紧了,圆圆稚嫩的小身体感觉难受,不得不挣扎着动了动,小眉心紧蹙,委屈巴巴,“好紧,有点疼了。”   “啊,抱歉!”顾念及时反应过来,急忙松了手,“对不起,是妈妈不好,还疼吗?”   圆圆摇了摇头,随之,就感觉头顶上一道凉意,孩子无需抬头,都能知道老爸脸色一定不好,下意识的急忙挽住了顾念的胳膊,“不是我不想叫,只是有点……有点……”   “……别扭。” 第708章 五年之约   孩子耷拉着小脑袋,像是做了错事般,乖乖的样子,惹人垂怜。   顾念又怎忍心责备孩子,她只是扶着孩子的小手,“没事的,都是妈妈不好,离开了你这么久,没有在我的宝贝身边,陪伴着你长大,是妈妈的错,妈妈以后再也不会走了,无论何时何地,都会陪着我的宝贝儿子一点一点长大。”   “那会和我爸爸在一起嘛?我爸爸他好想你,而且,我觉得我老爸也挺好的,很多阿姨姐姐都喜欢他,但他却谁也不要,只在等你呦。”   圆圆说着,便抬起头,璀璨如曜石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眼巴巴的带着几分期许和渴望。   若只是这样,那也就算了,顾念已经想好了措辞正要和孩子言语,然而,圆圆竟又先她一步,凑上前时,挽起了她的手臂,轻轻摇晃,“虽然我现在还没办法叫你妈妈,但给我几天时间,我就会叫的,我也想妈妈,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好不好嘛!”   孩子毕竟只是孩子,六岁左右,正是最天真无邪的年纪,憧憬着有伟大的爸爸,美丽的妈妈,可以每晚在妈妈的怀中入睡,在爸爸的肩膀上嬉闹……   这都是最正常不过的,在孩子的认知中,又怎会理解考量大人的感情纠葛呢。   顾念无力的心下叹息,却仍旧用最柔和的笑容面对着儿子,只说,“可以啊,让妈妈考虑考虑,好不好?”   “嗯!”圆圆乖巧的连连点头,还不忘提醒了一句,“可是别考虑太久呦,我会等你的。”   顾念哭笑不得,无奈的揉着孩子的小脸颊,“好,妈妈会在最短时间内回复你的。”   孩子高兴的连连点头,待顾念直起身时,圆圆也跑到了洛城夕近前,挽着他的大手,仰头示意让他俯下身,自己要说话。   洛城夕是真的很宠这孩子,无论何时何地,除去孩子上幼儿园和补课之外,平日里都是寸步不离身边,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   此刻,洛城夕也顺从的俯下身,凑到了儿子近旁,听着他说,“妈妈答应会考虑了,老爸,我帮你追老婆,你回去要给我奖励!我要……”   后面就是这孩子数落的一大堆电子产品名称,各式各样,五花八门。   洛城夕粲然淡笑,揉了揉孩子的头,“不都给你买了很多吗?”   他向来对孩子阔绰,各方面都不会亏待了圆圆,玩具之类的,更是几乎包下一个又一个商场,供孩子随意玩耍。   不仅如此,他还在洛宅旁单独建了一栋新别墅,和主楼相连,整整一栋独立别墅,专门给圆圆做私人小行宫,里面装载的,都是孩子喜欢的各式玩具和电子产品。   但即便如此,圆圆还是挑剔的紧了下眉,“我说这几款是新出的,老爸买给我嘛,我这么努力……”   顾念听到了孩子的话,便说,“那妈妈买给你,好吗?”   圆圆一怔,移眸看向她,“真的?”   她点了点头,“真的,你要什么妈妈都买给你,回去列个清单给我。”   圆圆像是得到了某种允许,急急忙忙的在自己衣兜里摸了摸,似极快的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就扬手对洛城夕说,“爸爸,手机借我。”   洛城夕将手机给了他,孩子就拿着电话跑到顾念近旁,让她把手机号微信号等所有了联系方式,都输入进去,逐一弄好后,孩子才心满意足的将手机又还给了洛城夕。   “这回开心了?”洛城夕低眸看着孩子。   圆圆诺诺的点了点头小脑袋,“嗯,妈妈买一份,爸爸再买一份,我就比轩轩多一份呢!”   “小傻瓜。”洛城夕宠溺的语气很柔,略微俯身对孩子说,“既然开心了,那让李叔叔抱着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圆圆极快的应允,还不忘交代了句,“那老爸好好和妈妈聊,把惊喜给她呦!”   洛城夕无奈的淡然一笑,将孩子交给了秘书,看着秘书领着孩子闪入人群,顾念也将那束鲜花交给了服务生,再看向近旁的男人时,听到他说,“好久不见,顾念。”   她轻微一愣,也言,“是啊,好久不见,城夕。”   他幽深的目光沉沉,静静的望着她,太多的话语,都藏匿在这灼热的目光中,并未言语。   洛城夕知道,这五年来,她过的并不好,无需调查,都能了然于心。   他也很想她,但似乎这种话,早已不必多说,彼此的目光胶着,更加心知肚明。   沉默的半分钟里,到底还是被他的话语打破这暂时的寂静,“还记得当初我和你的那个约定吗?”   顾念迟疑了下,随之就想到了什么,但未等说,他便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的,像是碰触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工艺品,小心翼翼,满载深情,“五年的时间,已经过了。”   当初,五年前,帝长川对外公开了自己头部重伤造成损伤记忆体一事,炸开了不小的舆论,也因此成功驳回之前的离婚,将彼此间的婚姻继续,当时洛城夕和她提出了个五年之约。   五年内,如果帝长川真的对顾念好,她也实心实意的爱上了他,那洛城夕选择退出放手,并将圆圆还回帝家,否则……   “额……”顾念一时眸色复杂,眉心也蹙了起来,“所以呢?”   他移开了清隽的单手,取而代之的握起了她的手,轻轻的在其手背上落了一吻,“所以,我如果不打算再把圆圆还给帝家了,可以吗?”   明明在圆圆抚养权问题上,洛城夕已然可以做主,虽然不合常理,但时间已让这成为了事实,但他还是用柔和的语气,询问的腔调,在征求她的意见。   他历来如此,不会像帝长川那样的霸道冷绝,强硬果敢,他会尊重她,方方面面。   顾念没想到他会直接提出这件事,显然讶异的眨了眨眼睛,复述了一下他的意思,“你是说,打算让圆圆一直姓洛,留在你身边长大成人,是这样吗?”   洛城夕低了低头,并未放开她的手,只是轻轻的握着,摩挲着她的手指,爱不释手,“差不多,就是这样。”   “我打算以后把整个洛氏都交给他,培养成我的继承人。”   顾念听懂了,虽有些无法接受,感觉这样对洛城夕太不公平了,抚养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还留作继承人。   但稍微思量下,她也只言,“城夕,如果我以个人名义,想接走孩子呢?” 第709章 别这么无情   “那就嫁给我,圆圆自然归你。”洛城夕清淡的嗓音磁性,语速极快的完全碾压她的尾音。   他白皙的俊颜染出些许弧度,似笑非笑的轮廓极佳,幽深的目光中也满是复杂,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深意满满。   之所以会漾起这一抹浅笑,也是想让她顺理找个台阶和借口,他历来如此,永远不会为难她,不管何时何地。   顾念无奈的也笑了,垂眸时敛下了眸底的隐晦,只是摇了摇头,“抱歉,城夕,我……”   完全没让她说下去,洛城夕就登时截断,“别说了,念念,我明白。”   她蓦地一愣,自己未等道出口的话,他怎么会明白?!   “你可能是没想好怎样再投入一段感情,或许是对某个人还多少有点执念,没关系,我愿意等,多久都可以。”他说。   洛城夕也走到近旁,轻扶着她的脸颊,“不过,别把圆圆抢走,他是我唯一的念想了,好吗?”   这几年来,洛城夕从不谈及个人感情,也不会往这方面想,除了工作以外,全部的精力和心力,都投在了圆圆身上。   这孩子,早已等同于他的命了。   “感情,不用我说什么了吧,因为我的一再忍让,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洛城夕没往下说,也放下了手,幽深的眸底涌动,深邃尽数藏匿,转而再言,“如果连圆圆你再夺走了,念念,你就非要这么无情吗?”   三言两语,说的顾念瞬间哑口无言,也面面相觑,无奈的有些哭笑不得,“城夕,你好像误会了。”   “刚刚只是那么一说而已,虽然我是圆圆的母亲,但这几年里,一直都是你在孩子身边,生育是一回事,而养育又是一回事,并不可相提并论的,你是圆圆的父亲,这一点毋庸置疑,也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养父同样是父亲,而且养育之恩,也和生育之恩同样恩重。   “圆圆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但城夕啊,这样做也太委屈你了,你还年轻,又条件这么好,还是要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生个你自己的孩子才对。”她又说。   如果光像他之前说的,有意在自己老了以后,将洛氏的一切都交由圆圆继承,这样的话,或许在养父养子这层关系上,无伤大雅,也很正常,但于情理上,顾念也于心不忍。   洛城夕粲然淡笑,“我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女人啊,你不就是吗?”   他清隽的单手在她头上揉了揉,“如果你不愿意嫁我,那我也有圆圆了,不过,念念,真的不爱我了吗?”   顾念一时微怔,竟有些语塞,目光复杂的迎上男人深深的眼眸,她想说什么,但洛城夕又拦住了,“好了,暂时不聊这个话题了,给你看样东西吧!”   看着他挽起自己的手,似要带自己去别处,顾念深沉了口气,到底还是拦住了他,“城夕,真的别这样了。”   “我和你之间,其实早就结束了。”   在当初她被迫嫁给帝长川时,他们就已经分手了。   往后的所有种种,都不过是对那段恋情突然结束的不甘和不愿罢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不该听命于父亲和哥哥的话,更不该为了顾氏,而牺牲自己的婚姻。   更对帝长川心有怨气,埋怨他当年留学时不告而别,更埋怨他突然和别人交往,而舍弃自己,更不愿他忘怀青梅竹马的感情,而投身他人。   而最不愿意接受的,应该就是帝长川回来后,不顾一切的提亲,强势逼散她和洛城夕吧!   虽然都是误会,时隔这么多年,不仅误会已经解开,很多事情,再回想起来,也觉得大梦一场。   但似乎她已经醒了,而洛城夕,还在梦中。   “你真的很好,各个方面,城夕,谢谢你曾与我想爱,也谢谢你曾给予我最美好的一段回忆,更谢谢你处处照顾保护我,还在我最难的那段时间,替我照顾了圆圆。”   顾念低眸看着男人紧握着自己的手,那样的白皙如玉,而她心中,却隐隐微颤,难以控制。   她又深吸了口气,“你曾多次舍命救我,还为了我,险些双腿落下残疾,现在又抚养了我的儿子,城夕,这辈子,我欠你的,早已太多太多,真的别再这样对我了,找个合适的人吧!”   洛城夕也略微垂眸,动手将她拉入了近前,长臂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拢在怀内,低眸望着她,“因为你心里早已有了人,所以才会对我这么说吧?”   他疑问的语气,却带出了认真的笃定。   当年,她大学时,偶然情况邂逅了他,洛城夕几乎对她一见钟情,而顾念却只将他当他校的学长,当普通朋友。   他追了她很久,很久,她迟迟都在拒绝,或者找借口敷衍。   直到有一次,她莫名的不知怎么心情非常糟糕,甚至达到了抑郁的程度,他想尽办法哄她开心,终于在她破涕为笑的刹那,顺带表白,她就答应了。   当时洛城夕虽然很欣喜,但也很奇怪。   后来稍作调查但也无果,直到遇到了留学归来的帝长川,无意中听闻他曾与上官妧交往的事儿,打听下了时间,才懂了一切。   顾念的心中,不管她承认与否,帝长川都是一个不可磨灭又不可替代的存在,她在乎他,所以才在他传出交往消息后,情绪低落抑郁,也才会在那时候,冲动的答应了与自己交往。   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就明白了。   无论自己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这场感情里,都必输无疑。   但爱情这个东西,它并不受控制,就算明知道结果,也想要孤注一掷,这才是最奇妙,又最让人难以割舍和泯灭的。   “而同样的道理,我心里也有了人,不管你和我说再多,都没用的。”洛城夕紧眉叹了口气,“为你的付出,你觉得是亏欠我了,但我却觉得心甘情愿。”   “怎么办呢?顾念,我不会为难你的,永远都不会,你也别再说这些让我为难的话了,好吗?”   他其实什么都懂,但……是真的无济于事。   顾念讶异的怔了怔,还在整理思绪时,男人却直接言,“好了,先带你看个别的,这些事儿以后再说。”   他直接绕过了这个话题,然后拉着顾念就走向了主席台,台上的工作人员早已就位,还有洛氏公关部的经理,这次的慈善晚宴,除了是洛氏冠名的之外,也是洛氏的新品发布会。   随着晚宴的持续进行,慈善募捐早已接近尾声,公关部经理也准备就位,筹划着接下来的新品发布会,也有不少记者涌入,将会场氛围,又推向了鼎盛。   洛城夕朝着台上经理递了一眼,经理会意,马上走到主席台前开始新品发布会。   接下来,就是各种公布此次推出的新品,记者们争相拍摄,采访也是络绎不绝。   而人山人海之中,洛城夕却将顾念直接拉去了别处,越过了周遭争相采访的记者,也躲开了四周的宾客,直接领着她,出了大厅,去了隔壁的套房。   顾念下意识以为他要做什么,或者要说什么,但显然她理解错了,因为不仅是洛城夕一人,后方还有跟着跑进来的圆圆,孩子手中抱了个巨大的箱子,似乎很重,所以走起来很慢。 第710章 终身豪宠   大厅这边,重重宾客之中,一道清隽的身影,永远鹤立鸡群,挺拔而又高大,男人英气的俊颜耀眼,只是轮廓颇沉,暗淡的凤眸也阴鸷幽幽,明显雾霭不轻。   旁边一道小声音也霍然传来,“爸,你太差劲了!”   帝长川眸色一沉,因为轩轩吵嚷着非要参加这场晚宴,他才带孩子来的,但没想到,刚进来,就远远的目睹了顾念和洛城夕在一起……   “你看看二爸怎么追妈妈的,再看看你!爸,你到底能不能把妈妈追回来,让我做个有妈妈的小宝贝呀?”轩轩不耐的摇晃着男人的手臂,不高兴的撅着小嘴巴,“我都替你上火了,哎,我这么大的孩子,竟还要操心父母,估计也是没谁了。”   帝长川,“……”   “需要我帮忙吗?要不我帮帮你?”轩轩自告奋勇。   男人幽深的剑眉轻紧,疑惑的低眸撇着小家伙,“你有办法?”   “也不是什么办法了,反正就试试呗!毕竟我们是母子呀,妈妈多少会看我面子的吧?”轩轩说。   帝长川好看的唇角冷然一抽,这种事情竟需要儿子出面?   “你只是个孩子,爸爸和妈妈没事的,别乱想了,你不是吵着要过来吗?”帝长川俯身将儿子抱了起来,“是来找圆圆的?”   轩轩连连点头,却又单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我不是想找圆圆,而是想看看他和二爸都‘密谋’了什么,之前听他们说,好像为妈妈准备了某个惊喜。”   “爸,你以前为妈妈准备过惊喜嘛?”   惊喜?!   帝长川狭长的凤眸浅眯,脑海中多少也泛起了曾经的回忆,或许也曾准备过的吧。   但好像每次的结果……并不尽如心意。   —   而另一边隔壁的房间中,圆圆费力的抱着大箱子,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临近门口时,还说,“爸,快帮我一下呀!好累呢!”   洛城夕急忙走过去,俯身拿过了大箱子,圆圆也趁机松了口气,转身又看向了顾念,“老爸准备的东西可多了呢!”   顾念柔柔一笑,俯身拉过了儿子,抱着小家伙坐去了一旁的沙发上,她也侧身和儿子一起坐下,“都准备什么了?”   “我和老爸一起准备的呢,可多了,你慢慢看……”圆圆说着,抬眸朝着洛城夕递眼色。   洛城夕无奈的笑了笑,小家伙还真是人小鬼大,他动手打开了精致的箱子,随着上面彩带蝴蝶结的扯开,礼盒的四周也随声开启落下,入目的是一套又一套的精致小礼盒。   他随手拿过一个,递给了顾念,“拆开看看。”   顾念疑惑的接下,动手打开,是一瓶香水,包装的很精致,而稍微嗅了嗅,味道……很特别。   清爽的花香,还带着淡淡的芬芳馥郁,前调很令人回味无穷,像是渲染了什么魔力,让人难以形容。   一种丝雾质感的嗅觉冲撞,不甜腻,除去第一感觉外,花香味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香木的那种味道,让人有种置身空旷山谷,感受着耳边鸟语花香,山涧泉溪……   后味悠长。   很奇妙的感觉。   洛城夕看着她,“喜欢吗?”   顾念点了点头,她自诩接触过的香水也很多,但这种味道,不是任何一大牌设计师调配出来的,几乎市面上,根本就没见过,也没闻过,不是喜欢,而是深深的被它特有的味道和气质所吸引。   洛城夕又将递了一个盒子给她,“再拆开这个看看。”   顾念照做,也是一瓶香水,味道和之前的截然不同,前调就有种很刺鼻的辛辣,像是带刺儿的玫瑰,也像远山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稍一碰触,便会被刺的鲜血淋漓。   而慢慢沉浸的后调,竟像是置身情感中的小女子,褪去了满身的荆棘和利刺儿,和挚爱之人融入爱河,甘愿化为绕指柔的清纯和羞涩,味道微甜,却并不烦腻,更让人……难以自拔。   洛城夕没再往后介绍,而是将其余的盒子都退去了一旁,自己直接顺势就坐在了茶几上,拉过面前的顾念,“这些都是单独为你一人调配和定制的,这些都是让你过目的试用装,其他的,我已经命人送去水月湾了。”   顾念诧然怔住,放起了手边的香水,“都是为我?”   没让洛城夕回答,旁边的圆圆就抢先开了口,“对啊,这些都是老爸专门请来的超大牌设计师,和他们签订了合约,往后几十年,他们都将为你一人定制所有东西。”   香水彩妆护肤品,乃至穿衣和打扮,细致到了每一个细微的细节。   也就是往后顾念几十年的人生中,在外貌打扮这方面,洛城夕一人承揽了。   顾念惊愕的讶异连连,也下意识的急忙摇头,“不,城夕,这不行。”   这早已不是太破费那么简单了,已经登峰造极到极限了,凭他一己之力,收购聘用了数十个超一线大牌奢侈品,再录用旗下顶级设计师,终身量身为她一人定制,这种恩宠,着实让顾念完全受宠若惊。   “你是生意人,应该讲求的是生意,是利益,做这种事,太荒谬了!”顾念无奈的深吸了口气,“你手下设计师做的这些东西,确实很不错,但我可以自己去买啊,你没必要这样的。”   “你买就是另一种意思了。”洛城夕淡淡的,握起了她的手,“而我愿意单独为你如此,何况,我是老板,我愿意怎样就怎样,念念,这些是你必须要接受的。”   换言之,就算她拒绝,但这些设计师和团队,也照样不会解散,还会一如既往的定期研制,并送到她的宅邸。   至于用与不用,全凭她一人定夺。   洛城夕甘愿破费千金,只为了将此殊荣只给她一人,这种举动,还真令顾念一时间,无话可说。   “接受嘛!爸爸也是一番好心呀!而且这些东西,都是爸爸盯着做的呢!为了这些,老爸之前都熬了好多天呢!”圆圆说着,小手还扯着顾念的衣袖,轻轻摇动,示意让她接受。   顾念有些无奈,好看的秀眉频繁紧蹙,她是真的为难了。   如果只是这些简单的小东西,无论对她,还是对洛城夕,都算不上什么贵重之物,收下也就收下了,但想到日后几十年,这些东西,将频频出新,还只为她一人定制,源源不断的送来,那种感觉……   仿佛一瞬间,有人将一座堆满了蜜糖的宝库送了过来,很彷徨,也很惊愕,更觉得受之有愧。   “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我愿意为你做这些,甚至更多,这是我的事情,念念,你值得这一切。”洛城夕出言宽慰。   他动手拂过她脸颊上的碎发去耳后,“你是我深爱上的女人,就注定了和别人不同,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你开心,就代表我没有白准备。”   圆圆也在旁起哄,“是啊是啊,看我爸多好,又帅又温柔,我要是个女孩子,我都爱上他了呢!”   顾念无语的看了眼儿子,轻叹了口气,“那这样吧,你既然为我做了终生定制,我也给你一份中心医院永久VVIP的特权,虽然医院这种地方,我永远不希望你出现,但似乎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洛城夕扑哧下就笑了,动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正要说什么,而没想到后方突然传来‘咣当’一声,有人正好踢开了门。 第711章 怕我吃了你?   巨大的踢门声,着实让房内的三人蓦地一怔,圆圆更是有些好奇,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但看清楚走进来的男人时,想也没想就起身朝着他扑了过去。   “二爸!”圆圆乐呵呵的扑向帝长川,小胳膊环住了男人挺拔的长腿。   帝长川轻微皱了下眉,俯身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怎么又叫二爸呢?都说多少次了,叫爸爸。”   “可是,那样就和我爸分不出来了呀!”圆圆搂着他的脖颈,在男人冷峻的侧颜上亲了亲,“而且轩轩不是也叫我爸二爸嘛?”   帝长川无奈的眉心再度紧蹙,这几年,他和洛城夕虽然关系很僵,但只要涉及孩子问题时,多少都再隐忍收敛。   所以,圆圆和他关系也是很亲的,他也很疼这个小儿子,只是每次都叫他二爸,着实有些……   “要不我叫你爹爹?”圆圆讨好似的抿唇笑着,俨然一副少不经事的模样。   帝长川哭笑不得,“爹爹不成回古代了?好了,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反正孩子们心里都清楚,他才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洛城夕只是养父而已,还是那种死活抢走孩子,心甘情愿的养父那种。   他随手将孩子放下,冷然的目光又扫向了这边沙发上的一男一女,浓眸瞥了眼顾念手中的香水,也看到了茶几上的那些礼盒,轻微的深吸了口气,笑了。   “看来,好像是打扰到二位了。”   他低沉的嗓音阴冷,肃寒的气息凝到了极限。   就连眼底的那丝冷笑,也浓郁的仿佛能将人溺毙。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她不想在这里,又在这个时间段,还要当着儿子的面和他起口角,便直接起了身,几步走到了圆圆近旁,“晚上吃东西了吗?妈妈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圆圆开心的点了点头,但还是下意识的往洛城夕这边看了眼,确定爸爸同意后,才欣然的挽起了顾念的手,跟着她向外。   刚走到门口,顾念就注意到了外面站着的轩轩,轻微一愣,微笑的俯身,“轩轩也在啊,妈妈带你去吃东西,去不去?”   轩轩有些犹豫,似还有些不放心老爸,也自然的垫脚朝着房内看了看帝长川,迟迟没有回应顾念。   “我们走吧!”圆圆催促。   顾念想了想,“那轩轩不去的话,就进去找爸爸吧!”   她说着,便抱起了圆圆向外走去。   轩轩迟疑了下,再看帝长川,见老爸那脸色阴的,都渗人了,也无奈的摇头叹息,随之朝着顾念的方向快跑了几步,边跑边说,“等等我呀!带上我……”   而一时间气氛彻底冷却的房内,帝长川阴鸷的目光韬晦的睨向洛城夕,“还对她这么不死心!”   洛城夕轻然扯了下唇,那弧度很淡,也完全不走心,几分阴霾,几分冷鸷,倾身向后靠去,优雅的双腿交叠,姿态凛然的宛若王者,“你不也是吗?”   “我和你不同。”帝长川直截了当,“她这辈子注定了是我的,也只能是我一人的,别再惦记,对你没好处!”   念及圆圆的缘故,帝长川真的不想做绝,包括这几年,多少次他明明可以重创洛氏,但都手下留情。   若不是为了小儿子,他会如此?!   看着帝长川转身向外,洛城夕清冷的嗓音迎着他的背影,缓溢而出,“圆圆本应是你的儿子,但现在不也照样管我叫爸爸吗?同样啊,顾念和你早就结束了,和我再续前缘,不也是正常?”   “帝长川,你这辈子对感情,还是对工作,都喜欢把控,享受着操控的感觉,想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但你忘了,顾念她可并不吃你这套!”   就像曾经盛少琛失恋喝醉酒时说过的,帝长川是强势霸总没错,但顾念却一直以来,都并非他的软萌小娇妻啊!   他性格早已注定,强势,霸道,优越的家世和丰富的阅历,造就了他必定是天之骄子,金融界的王者。   而顾念从小的环境,外加被他一手骄宠长大,虽不是满身公主病的任性大小姐,但也是性子强势的大女人。   他忽略了这些,才造就了当初强娶后,她痛苦不已,他也饱受折磨,最终不欢而散的厄运。   一番激烈的话语,洛城夕本想刺激他的,但却无形中,似话语点播,醍醐灌醒,帝长川恍然的眸色清朗,“她吃与不不吃,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话落,便匆忙的大步流星,踏出了房间。   洛城夕蓦地一怔,他本以为帝长川会激烈的震怒,但是……怎么有种适得其反的感觉?   莫非……   他感觉到了什么,慌忙起身,等他再追到旁侧晚宴大厅时,人群络绎,逡巡了几圈,也没找到顾念的身影。   其实,顾念并未再回大厅,这边虽有自助美食,但感觉孩子们可能不太爱吃。   她和两个儿子分别了五年多,此时只想将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孩子们,一分一点都舍不得亏待。   顾念带着两个宝宝在附近找了找,最终锁定一家粤菜馆,抱着孩子们进去用餐。   “为什么来这里?”圆圆纳闷的歪着小脑袋。   轩轩却说,“我爸爸也经常带我来吃这些。”   顾念展眉一笑,帝长川素来口味喜欢清淡,从小就喜欢粤菜,这么多年了,她也在不知不觉中,竟慢慢也接受了这些……   “这里的菜清淡,你们一定会喜欢吃的。”她揉着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给孩子们倒了两杯温水,让他们先饮用。   随着服务生差不多将菜肴一一上齐,顾念拿起餐筷,正要给孩子们夹菜剥鱼刺,不经意的一抬眸,就注意到了从外走进的挺拔男人。   颀长的身形西装革履,一身气势和出众的样貌永远相得益彰,英气帅逸的异性只瞥一眼就念念不忘的,不是帝长川,又能是谁?   只是,顾念不耐的皱了下眉,他来这里又做什么?   她思虑的间隙里,男人早已临到了她近旁,两个孩子也抬眸看到了他,纷纷叫了句,“爸爸!”   “二爸!”   帝长川幽深的眸色扯出几抹柔漪,轻抚了抚孩子们的小脑袋,“乖乖吃东西。”   说完,便强势的长臂一把锁住了顾念的手腕,将人拉拽而起的同时,又道,“江叔叔和林叔叔会陪你们吃东西的,乖。”   之后,便不给顾念任何反应的间隙,直接拉着她出了饭店。   后方走进来的江远和林凛早已收到命令,无力的微叹了口气,看着餐位上的两个小少爷,急忙走了过去。   而饭店外面,顾念卯足了很大的气力,才一把甩开了帝长川的束缚,好看的美眸泛了冷,“你又要干什么?没事发什么疯!”   帝长川先沉了口气,动手扯了扯领带,目光落向她时,很沉也很深,“去个地方,到了再说。”   旋即,他已经走到了路边,并侧身拉开了副驾驶车门,示意让她先上车。   他没再强迫她,而是选择了静等。   顾念看着他皱了皱眉,低眸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稍微的深吸了口气,有点矛盾的心里作祟,但迟疑了半分钟左右,听到帝长川一句,“我又不会卖了你,难道怕我吃你?”   “不会的。”   她莫名的轻摇了摇头,也不想再矫情什么,直接走过去上了车。 第712章 你已经变了!   夜晚的都市,依旧繁华喧嚣,霓虹漫漫,犹如长龙。   帝长川驾车穿街走巷,直到最后渐渐的驶入海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下了车。   他解开了安全带,下车时绕过来,伸手扶她也下来,然后扫了眼远处的防沙堤,“过去?”   顾念皱了下眉,这里对她和他,都很熟悉。   幼年时,他们经常会在此聚集,他和盛少琛等人打沙滩排球或马球,而她则喜欢跑去远处的防沙堤,眺望大海。   年少不经事,总幻想着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偶尔有点小烦心事儿时,也喜欢来此坐坐,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佛一切愁绪,都缥缈远去。   而渐渐的,他们都长大了。   似乎存在的关系都没怎么改变,唯独她和帝长川。   从青梅竹马的发小,变成了夫妻,又变成了离异的前妻和前夫。   再一次的故地重游,还真是感触颇多。   顾念走在前面,越过沙滩,径直就走上了防沙堤,因为时不时的有海浪拍打涌来,些许海水打湿了她的长裙,就连高跟鞋也染满了海水。   她有些不舒服,便直接脱掉了高跟鞋,然后赤脚踩着地面,细微的沙尘和海水的潮湿,有些凉,但也还能接受。   帝长川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随手罩在了她身上,并转身回车,再回来时,拿了一条小毛毯。   他扑在地上,方便她坐下,或者脚丫踩在上面,也不至于那么凉。   顾念并未拒绝,也有些累了,便坐了下来,才抬眸看向他,“带我来这里,到底要说什么?”   帝长川幽深的俊颜紧凝着她,反复的逡巡后,竟笑了。   他移眸看向海面,良久,低哑的声线才从缓慢溢出,“其实,你变了。”   她有些讶异,“哦?”   “小时候的你,性子不是这样的。”他说。   顾念更有点疑惑,但似也不是不能理解,仔细想想,甚至还有了几分赞同,“或许吧!”   小时候的她,性子很软,用司徒其的话来说,很好欺负,而且也很好吓唬,稍微欺负一下,就只会哭鼻子,寻求顾涵东的保护,像一只软糯可爱的小白兔。   而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份童稚也在慢慢褪去,不知不觉中,她竟已走入商场,成了一个可以顶天立地单手撑起几个大企业的女老板,彻底强势的大女人了。   “现在想来,我好像真正喜欢的,就是当初的你。”他又说。   初次相识时,她还很小,刚刚三四岁的样子,小小的一只,被顾涵东领着,蹲在草地上看着地上的小蚂蚁。   那时候帝长川也不大,只是比她大了三岁而已,觉得很有意思,逗她故意拿来了一只大蚂蚁,吓得她当时就一趔趄,不仅摔坐在了地上,还哭泣了鼻子。   当时他就觉得,这小丫头好好玩啊。   可能他也是帝家的独子,并无妹妹的缘故,突然觉得好哥们顾涵东的这个小妹妹,真有意思。   慢慢的熟悉了,也渐渐的长大了,她还是这样,很爱哭也很好哄,总是像一条小尾巴,不顾一切的追在他们身后,怕黑也怕小虫子,经常哭唧唧,无形中,就让这些哥哥们,都唤起了保护欲。   帝长川慢慢的移眸又看向了她,目光略深,“曾经的你,性子很软,也很单纯……”   没让他说下去,顾念便抢先截断,“好像是这样吧,遇到任何事,都没什么主见,不知不觉中,我爸和哥哥,还有……”   她突然拉长了一丝声音,没再说下去。   但帝长川却继续道,“还有我,曾经的你,习惯性的将一切都依靠在我们身上。”   这也是很多女孩子的共性,从小家境优越,有疼爱的好父亲,有年长的亲哥哥,还有帝长川百依百顺的宠溺,这些一道又一道的避风港,真的将她呵护的很好。   有了这三人的存在,她可以一辈子都不长大,永远做个单纯稚嫩的傻姑娘。   但是,从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呢?   是帝长川的强势豪娶,是顾涵东的空难失踪,是顾氏的破产,父亲的病故,小姨的意外……   当这一道又一道的避风港,全部坍塌,分崩离析,她也就在不知不觉中,不得不去做一只刺猬,将锋锐的尖刺抵向周遭,防止自己受伤,也防止最后的一点再被损毁……   “是因为我的失忆吧!”他忽然说,“如果我当时没有受伤失忆,就不会对你做出那么多可怕的事儿,你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顾念一时微愣,慢慢的,就沉默了。   他说对了。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头部重伤失忆之后,发生了偏差逆转,她要不得不重新选择工作,开创事业,也要无奈的再去面对他……   顾念闭了闭眼睛,有些不耐的深吸了口气,下一秒,便直接起身,迈步越过他。   而错身的一瞬,却被男人伸手擒住了纤细的小腿,他桎梏着抬眸望向她,“还没说完呢,上哪儿去?”   顾念垂了垂眸,几分不悦在眸底潜藏,最终,动手想要拨开他,却无法甩开撼动时,她只能动腿去踹他,但可想而知,不仅没有逃开,反而还适得其反,险些让帝长川身形一踉跄,摔下海中。   她一慌,下意识的出手去拉他,而帝长川也顺势稳住了身形,并起了身,稍整理了下衣衫,再掀起了深眸,“老实在这儿听我说完。”   低沉的嗓音中,威慑和浅戾,一并而起。   顾念渐次眯了眯美眸,“不然呢?你还想怎样?”   他也沉了口气,霍地迈步上前,长臂单手环住她纤腰,将人强行拢入怀中后,另只手又捏起了她的脸颊,“自己是谁的女人不清楚吗?大晚上的,和前男友共处一室,我是不是说过,别惹我生气,非要不听?”   “还是非要我再做点什么?”   迎着他超强威压的凤眸,一丝的恐慌在她心头蹿升,顾念强压了压,还想说话,却见男人俊颜早已落下。   她承受不住,卯足气力才一把推开了他,后退几步,顾念无措的咬了咬牙,“帝长川,你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有意思吗?”   “都说多少遍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再无关系,我什么时候就是你的女人了?”   “还有,你拉我来这里,刚说了那些,什么意思?”顾念有些情绪化,一席话像机关枪,“我是变了,但这是我愿意的吗?”   哪个女人不愿意永远不长大,小时候有父亲哥哥的疼爱宠溺,长大了有爱人的保护庇佑,永远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   但事实又是怎样的?!   “你真的很讨厌,小时候你对我那么好,让我几乎以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时,你和别人交往了,当我已经放弃你,选择别人时,你又跑回来捣乱,你毁了我的一切,还觉得不够,又非要救我失忆,一步又一步,如果说我现在变了,那这一切又是谁造成的!”   “是我造成的。”帝长川平缓的嗓音极快回应,“所以我真正想说的,就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不仅不在乎,也会一直陪着你。” 第713章 你现在太烦人了!   这算是真心告白?!   顾念一时略讶异,也有那么一丢丢的悚然,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我已经恢复记忆了,好像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失忆了,我会再次成为你的川哥哥,随时随地,只要你回头,都会看到我,所以顾念,不用再这样了!做回原本的你吧!”   其实,帝长川也感觉很奇怪。   一般情况,或者是大部分的情况下,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只会选择哪种柔柔弱弱,软萌可爱的小女孩,随时随地都会让人产生保护的感觉,很想搂入怀里,好好欺负的冲动,像一只小白兔,像一块软糖,让男人含在嘴中,都怕化了。   但是,他竟然……也对现在的顾念,执念颇深。   所以根本原因,不是什么类型,也不是什么性格,而是经历吧!因为她是她,因为她是顾念,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小丫头,他见证了她的成长,看着她出落,自然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觉得很欣喜。   “如果可以的话,往后把你当女儿养,好不好?”他走过去,端起了她的脸颊。   顾念呆愣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挪步从他怀中越出,“帝长川,你……”   她吞了下口水,有些想抬手抚上他的额头试探温度,但想想还是算了,只说,“你脑子没问题?”   他扑哧就笑了,“乱想什么呢?”   “所以,我刚刚可以理解为你在和我告白?”她说。   帝长川稍作思量,也点了点头,“可以这么想,也差不多就是。”   她点了点头,“哦。”   顾念稍微动眸思量了下,最终抬起的容颜柔和一笑,“很抱歉,我不接受。”   说完,便快走了几步,拾起地上的高跟鞋,直接走回了沙滩,径直走一段路,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消失而去。   帝长川高大的身影屹立夜幕之中,感受着耳畔海浪的涌动和拍击,无奈的紧起了眉,但稍作思量,也笑了。   —   从海边回到水月湾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顾念没怎么吃东西,所以肚子一直很饿,一到家正好保姆刚炖了汤,她洗漱了下,就去餐厅吃东西。   顾涵东碰巧从楼上下来,也迈步走来了这边,“海利刚睡了。”   “嗯。”顾念边吃边应声,“哥,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孩子。”   顾涵东眉心轻皱,“至于那么客气吗?不过,别怪我多嘴,海利这孩子……”   “别问了。”顾念知道他要问什么,但故意拦阻,“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拉过她对面的餐椅,坐下后点了支烟,“后天傅晏的案子就要开庭了,听说你和苏云韵要一起出面辩护?”   她点点头,“嗯,差不多是这样。”   具体的流程之类的,她明天和苏云韵还要再讨论一遍,不过具体的差不多,应该问题不大。   看着对面男人吸烟,顾念适时的抬眼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事到如今还想劝我放弃?”   顾涵东再度紧眉,“我劝你的话,你能听吗?”   他和淦嗔几乎该说的都说了,但这丫头,也是油盐不进啊!   顾念朝着他轻吐了下舌头,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掉,“好了,不早了,哥,你也早点休息。”   眼看她就要起身,顾涵东才又言,“先别走,你之前相中的那块地,傅予珩那边已经同意了,这两天签署转让文件就能过来,你想办分院,就开始筹备吧!”   顾念一惊,“你联系傅二少的做的?哥,你还真是个好哥哥!”   顾涵东无奈她的夸奖,哭笑不得,“不是我做的,是长川做的。”   他本也有意联系下傅予珩,将顾念相中的那块地收购过来,但奈何还是被帝长川抢了先,不过,似乎这件事由他出面,也好过顾涵东。   因为之前顾念绑架案时,多少涉及到了傅予珩,而几年里,顾涵东也没少因此找茬傅二少,事儿闹的并不大,但却多少结下了梁子。   顾念身形明显一顿,脸上的喜色也敛去了不少,只低头说了句‘知道了’便转身往外走。   顾涵东起身几步追上她,“还对长川有意见?”   “你到底还要帮他做红娘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们兄弟关系好,胜似亲兄弟似的,但哥啊,我才是你亲妹妹,血浓于水,有血缘关系的!”她无奈的不得不提醒。   顾涵东又笑了,“是啊,你如果不是我亲妹妹的话,我应该……”   顾念眸色微闪,“应该什么?”   “很烦你吧!直接把你赶出去,不对,驱逐出本市,还想开医院研究所,做梦去吧!直接给你撵国外去,你现在太烦人了!”他说。   顾念,“……”   她无语的再次摇了摇头,感觉这真不是亲哥,错过他往楼上走。   顾涵东却迎着她的背影,“是真的,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一点小女人的感觉,小时候还差不多,也就长川还喜欢你吧!”   换成他啊,宁可选择软糯可爱的乔珊珊,也不要顾念!   不过,亲妹妹,亲妹妹,他反复心里提醒着,努力移开思绪。   顾念彻底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我现在怎么了?我哪让你烦了?”   “不是烦,而是……”顾涵东拉长了声音,稍微思量措辞,“你现在这样,只适合生意场上一起共事,可以做朋友,合作伙伴,但真的不适合娶回家里,或者谈情说爱啊!”   她凛然皱眉,“哪里不适合了?”   虽然她暂时没有什么结婚恋爱的打算,但这话从亲哥哥口中道出,她还是想要一问究竟。   “你看看你,现在好像女版帝长川,说话的气场,做事的冷绝,对人的果断,哪里有一个女人该有的那种柔情似水?”   “我们男人的认知中,女人大体上是分两种,可以做朋友共事的,可以喜欢娶回家的,而很显然,你已经属于了前者,曾经的你,是后者。”   顾念,“……”   “不是说你现在不好,也很好,我妹妹长得年轻漂亮,又有气质,还能将事业做得越来越好,这是多少男人憧憬的梦中女神啊,但是呢,这东西吧,有个比较,就显得……”   如果她只是普通的女人,不管是事业多强,性格变化多硬,都会从某种程度上,很正常,也很自然,也会慢慢觅见真爱,找到良缘。   但很可惜,顾念身边的男人们,不管是顾涵东,还是好友司徒其,乃至盛少琛宋子良,最后前男友洛城夕,以至于帝长川等等,这一系列的男人们,都很强势,果敢冷绝,完全雷厉风行,霸道总裁无疑。   这样的男人们,只会选择和自己性格有截然相反差距的女人,比如像乔珊珊那样的,一直都是甜美的女孩子,偶尔喝酒后才会爆发小脾气,就算经历了生活的打击和挫折,现在也是有的时候很没主见,偶尔也会私下里偷偷掉眼泪。   “你还是……做回曾经的你吧!现在虽好,但并不适合,何况顾家现在也有我了,你的后面,永远有哥替你撑着,你就好好的抽时间,经营打算自己就好。”他说。   听了这么多,顾念差不多听懂了。   “因为我变得有些强势了,所以不符合你们这些男人的择偶标准了,大体上,是这个意思吧?”她大概总结了下。   顾涵东紧眉,“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你怎样也都不错,挺好的!”   自己亲妹妹,他还能再说什么?哎…… 第714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哥,你们好像都误会了。”   顾念垂眸轻叹了口气,“世上之所以会有百媚千红,才会有爱情的多种滋味,但这所谓的万千佳丽,也不都是为你们男人而生的啊,选择权不还是要在彼此身上吗?”   “可能随着年纪和阅历,我的性格发生了变化,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我,也是你的亲妹妹,这是你接不接受都没用的,而且我也没有说要和谁谈恋爱,具体性格如何,重要吗?”   她现在是研究所的创始人,中心医院的院长,随着事业的越来越发展,很多时候,她无法再做回从前那个不问世事,单纯稚嫩的顾念了。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纵使这一切都不是她愿意的,但事实早已摆在眼前,生活也一步又一步将她逼到了这个位置上,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不是去努力改变自己,取悦任何人,也不是什么放空杂念,找回最初,而是要静心潜心,努力将工作做大做强,越做越好。   不然,那数以万计的员工生计,还有那面对社会的舆论口碑,以及很多方方面面的事情,都会络绎不绝。   她感觉这些和顾涵东似乎也说不通,他现在就像个‘老父亲’一门心思的想让顾念投入感情,再度结婚过正常女人的日子。   “算了,你和珊珊的事儿都没解决好,就别操心我了,我去休息了,也早点睡。”说完,顾念直接转身三两步就上了楼。   徒留下顾涵东无奈的暗自叹息,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算了,感情这东西,本来就说不清道不明,就算外人看的再清楚,而当局者也照样迷茫。   —   转天,顾念照例去医院上班,计划中先处理一些医院这边的事宜,开个会,然后和苏云韵再商量一下明天开庭之事。   但事实上,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刚到医院,江硕就急匆匆的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大步凛然,焦急之态分外鲜明,“院长,你怎么不接电话?”   顾念一愣,这才注意查看手机,确实有十几通未接电话,她开车的路上担心分心,手机就挑静音了。   毕竟有PTSD的缘故,纵使平日里按时服药,也在克制病情,但开车或者过马路,以至于见到其他车辆时,还是总忍不住心底泛起异样之感。   这也是她每次开车都会静音手机的缘故,慢慢的,就成了习惯和毛病。   她显得有些抱歉,忙说,“之前在开车,到底怎么了?”   “院长,筹备给分院进的一批药出事了,好像是查出了什么成分不达标,具体是什么还没查清楚,但被人捅给了媒体。”   江硕说着,绕过来拿起茶几桌上的遥控器,就打开了远处的液晶电视,调了几个台,最终定格在本市的财经新闻频道,稍微等了等,就播报出了有关中心医院一事。   电视上,记者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似有以偏概全的感觉,但也并未指出到底是什么药物检查不达标,又转而阐述起了其他,并镜头一再切换,将查处的药物画面,一一呈现。   顾念不自然的眉心颦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药物不达标?我们还购进了?具体去查一下。”   江硕说,“我已经查过了,但真的没查出到底是什么,那一批药都送入有关部门化验了,结果稍后才能出。”   她先点了点头,“药物采购之类的,不都是你在负责吗?”   医院进药渠道,一般都是非常严苛的,负责人也必须要亲力亲为,十分重视,所以这些年,一直都是江硕负责此事,她也非常放心。   江硕说,“是我在负责的,但我敢保证,每一批药我都是详细核查过的,这种问题,应该不会出现的才对,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那先别急,可能只是乌龙事件,也可能是其他的,不会太严重的。”她说。   虽然媒体那边报道的如火如荼,还大有一番画蛇添足之势,但只要等药检结果出来了,确定到底是谁的责任,然后公开道歉,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可。   毕竟,并没有让病患摄入,这就是最大的万幸。   江硕也只能如此期待了,两人正说着,忽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直接打入了顾念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她顺手就接了起来。   “顾院长。”那边传来陌生的声音,而且明显经过机械处理,电脑化的声音,“医院出问题了吧?知道吗,往后的数天内,这类的事情,还会层出不穷,如果不想麻烦缠身,就别再管傅晏一事,否则,后果会是超出你预想的!”   没给顾念任何询问或者开口的机会,那边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她蓦地一愣,思量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听着耳边江硕的询问,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好像药检出问题的事儿,是被人设计了!”   江硕也愣住了,随后听着顾念将刚刚电话的内容复述,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忙说,“院长,他们是不希望您再干涉傅先生一事,但是明天就要开庭了,您觉得……”   顾念倾身靠着皮椅,稍作思量,傅晏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得罪过的,就是傅氏在内,其他十几位富豪投资商,因为两起爆炸案,让整个傅氏投资的医院彻底被查封,损失巨大。   而且死亡的十五名遇害者中,也有八位是投资商和其下属,现在能对此事还耿耿于怀,甚至达到了深恨的地步,也只有这些曾经投资商的亲属们了。   “没事,你接下来去分院那边再查查,尽量确保别再被人暗算,至于其他的,我这边处理。”她交代着。   至于明天的开庭,那是她筹备多时的,而且傅晏也将一切都赌在了这上面,不管于情于理,她都没有抛弃置之不顾的道理。   江硕按照要求和她又商量了一会儿,之后离开办公室,就直接去了分院。   而顾念也处理了下手边的事宜,接到了苏云韵的电话,“抱歉啊,我这边有点走不开,念念,如果可以的话,你来找我能行吗?”   顾念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自己抵达时,正好也是午饭口,便说,“好啊,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再说案情的事儿。”   苏云韵那边应下,告诉了她地点,顾念便收拾下,拿着包包和车钥匙下了楼。   地下停车场,她朝着远处的红色跑车按了车钥匙,听着‘滴滴’的声音,也迈步走了过去。   倏然,后方停着的车子猛地起步,而且速度极快的倒车,顾念听到声音正要躲闪,但显然她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车速,眼看车子精准的朝着自己撞来,霎时间,她的双腿仿佛灌了铅,定定的,一动也不能动。   人在巨大的惊吓冲击之下,身体往往反映速度会降低,而顾念本能的就惧怕车辆,PTSD的影响,也在这时发挥到了极限。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大脑嗡嗡作响,不畅的呼吸像融入了超真空……   千钧一发时,远处急速驶来的车子,宛若暗色中袭来的死神,极快的速度直奔,顾念吓得闭上了眼睛,耳边‘砰’的巨大响声传来,继而,有人似乎靠近,下一秒,男人长臂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轻抚上了她的后脑,“被吓到了?顾念?” 第715章 真的太难了!   巨大的惊吓,还让顾念惊魂未定,难以控制的身体颤栗不断,也似丧失了语言能力,动了动嘴巴,却一个字都道不出口。   帝长川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色,不禁皱了下眉,冷戾的目光旋即就落向了那辆车子。   驾驶位上司机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弄得晕头转向,好在并未受什么重伤,只是额头磕碰的出了血。   司机推门下车,看着后方车子被撞的不成了样子,而帝长川的玛莎拉蒂却好状很多,不禁心上怒意,咆哮的朝着这边大吼,“你们眼瞎啊?还是没长脑子?”   “一个瞎了似的女人乱晃,你又是从哪儿窜出来的?”司机恼羞成怒的将目光落向了帝长川。   “突然就撞过来,你要全赔!还要赔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他妈的,真是倒霉了,什么傻子都能遇到!”   司机还在骂骂咧咧,而帝长川却不为所动,只是低眸安抚的轻拍了拍顾念颤栗的肩膀,“别怕,等我一会儿。”   他说着,想要放开她,但又感觉可能有些不妥,便没放手,反而搂着她绕到了司机这边,他冷峻的面色骤然一沉,想也没想倏地一脚,直接踹中了司机的小腹,疼的男人倒在了地上。   “啊!还敢打人,我他妈要报警……”司机疼的哀嚎,还不忘往车子那边爬去,想要拿手机打电话。   帝长川阴鸷的冷眸一黯,迈步上前,精致奢昂的皮鞋直接踩在了司机的手上,不仅拦阻了他的动作,反而还轻微施加气力,疼的司机更加哇哇大叫。   “听清楚了,我太太暂时身体不适,我不想和你过分计较,你冒失险些撞人这件事,我也可暂不追究,你车子的赔偿,稍后去帝氏领取,其他的,滚!”   帝长川冷然一席话,了断后也扔下了自己一张明信片,然后转身搂着顾念就上了车。   玛莎拉蒂撞的虽不轻,但好在各相功能还算稳定,他驾车驶出了地下停车场,绕了两条街道,选了个4S店将车子扔下,又随意购置了辆现货跑车,带着顾念便离开。   很久之后,顾念才好不容易从刚刚的惊吓中慢慢挣脱,恢复了一些意识,身上的颤栗也缓了很多,只是脸色还是很糟糕。   “谢,谢谢你……”她低哑的嗓音很晦涩,也显得有些支吾。   帝长川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继续默默的驾驶着车子,穿梭在街道上。   顾念好半晌才恢复的差不多了,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免忙说,“有些晚了,能送我去苏氏酒厂吗?我和阿韵约了时间。”   帝长川略叹了口气,因为这里距离苏氏酒厂不算远,穿过一条街道便可抵达,便直接栽她过去了。   抵达后,他并未走,而是跟着顾念一起上了楼。   顾念还是有些神情恍惚,所以也没在意那么多,直到进了办公室,苏云韵一抬眸,不禁就笑了,“帝总怎么也来了?”   她边说边移开手边的文件,起身绕到了顾念近旁,“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出什么事儿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顾念微微的摇了摇头,稍微的松了口气,“没事,等会儿吃饭时再说。”   苏云韵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拉她近一些,压低声,“和帝总和好了?”   顾念这才注意到,身旁不远处满身气势的男人,一直如影随形,她无奈的紧了紧眉,走过去看向他,“还没问你呢,之前怎么去医院了?有事?”   “我如果不去,你就已经住院了!”他低沉的嗓音明显没什么好气,凝向她时,也紧起了眉,似是在等着什么,但她不言不语,他面容就更沉了。   顾念不明所以,只是又问,“那到底有没有事?”   “一起吃饭,算是事儿吗?”他问。   苏云韵看着他们两人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得不充当老好人,走了过去,“好了,也到了午餐时间,如果帝总愿意的话,能让我也一起吗?”   帝长川自然的低了低头,他率先转身向外,后方苏云韵拉着顾念,“到底怎么了?我看你们俩脸色都不对劲。”   顾念哀叹了口气,将刚刚在医院地下停车场的事儿和她说了一遍,苏云韵也感觉有些惊吓,“我的天啊,你真的没事吗?没受伤?”   “没有。”顾念抬眸扫了眼前方的男人,“幸好他及时出现。”   不然,此时的她,是真的已经躺在了中心医院的急诊手术室里了。   苏云韵也松了口气,“万幸啊,那等会儿好好感谢一下帝总,看不出来吗?他很在乎你的。”   顾念无精打采,反手挽起了苏云韵的手臂,“那你和子良呢?和好了?”   “算是吧!”苏云韵笑了笑,“以前啊,我总是沉浸在仇恨里,但仔细想来,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苏家的事情,还有我父母,宋家只是间接关系而已,就算我再沉浸其中,执意报仇,除了只会折磨自己和孩子,还会有什么好处?”   “而且,我也想了,如果我爸妈在天有灵的话,应该是希望我快乐幸福的吧,而不是一味的想着如何报仇。”   苏家和宋家的恩怨,确实是上一代的纠葛。   而且,苏家二老的亡故,也不是宋子良父母直接害死的,只是有那么一点连带责任。   相较于这几年宋子良的付出和牺牲,以及整个宋家的所作所为,这份仇恨的执念,也将两家人折磨的着实不浅。   都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也都是上一代的过往,也是时候止步化解,人要往前看,也要努力让自己幸福。   “我有了球球和兮兮,而且子良对我也是真心的,不管我怎么样,变成什么样,他都一如既往的爱着我,让着我,包容我,理解我,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我感觉此生……他应该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完美良人了。”   苏云韵粲然的淡笑,在洁白的面容上,很美。   顾念看着她,感觉她是真的释然了,彻底放下了曾经的仇恨,也真的想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不禁由衷的替她高兴。   “能这么想就对了!”顾念拍着她的手,几个人一起踏上了电梯。   苏云韵看向她,“其实,最搞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是我当初嫁给子良时,他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和他之间,有着上一代的恩怨纠葛,所以这几年下来,他真的很难,也压力很大。”   一边是宋子良执意要娶要爱的妻子,一边是父母,中间还要横亘着苏宋两家的恩怨,若不明这些,只是被蒙在鼓中,那还能轻松些,但如果全部知晓,宋子良还真是左右为难,举步维艰。   一边要时刻想着保护苏云韵不受伤害,也要努力化解她心中的仇恨,还要小心提防妻子的‘复仇’手段,另一边又要安抚父母,阻止父母发现苏云韵真实身份,也要守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多难啊!   即使是宋子良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也照样很难,很痛苦,也很挣扎。   但纵使如此,他还是坚持了下来,而且这么多年,初心不变,仍旧深爱,光凭这一点,又怎可能不让苏云韵原谅释然,重归于好呢? 第716章 只知道一个人硬抗吗?   “那我现在是不是要说句恭喜了?”顾念问着,几人也踏出了电梯,走向外面。   苏云韵笑容甜美,“好像有点早了,我和他约了个日期复婚,他说重新办婚宴,但我还没想好呢!”   “重新办咯,多好啊!”顾念忙说,“我还想看到你穿婚纱呢,办吧!”   苏云韵羞涩的抿了抿嘴巴,“之前结婚时,我们只是草草的办了个简单的仪式,这次他非要重新补办,但孩子都那么大了,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的,女孩子多大了都是小公主呀,而且我的阿韵这么年轻,又很温柔,重新办吧!我支持!”顾念连忙表态。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抵达饭店后,又沉浸在了浏览菜单之中,点了几个菜,随着苏云韵将菜单递给服务生,她才想起来,“差点忘了,帝总吃什么?”   “她已经点了。”帝长川淡言,余光扫了眼顾念。   顾念略微有些尴尬,她和帝长川不知不觉中,口味都差不多相同了,所以基本上她爱吃的东西,他也爱吃。   苏云韵心领神会,而顾念也有些疲倦的趴在桌子上,单手支着头看她,“真好啊,你和子良复婚了,现在就差珊珊的事儿了,如果珊珊那边也解决了,你和她一起结婚呗!”   “倒是很不错啊!”苏云韵却有些疑惑,“不过,珊珊到底是嫁给少琛呢,还是嫁给你哥?”   顾念蓦地一怔,“额……”   好像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盛少琛一往情深,顾涵东又旧情难忘,最关键的,是发生在乔珊珊身上五年前的那件事。   如果不把那件事彻底解决,那她心头上的咯噔永存,也会像个刺猬似的,排斥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想到这里,顾念紧了紧眉,她之前送去化验的杯子,DNA鉴定也不知道结果出来了没有,但算了,因为没有加急,估计这几天才能出结果吧!   随着饭菜的上来,几个人也开始了吃饭。   帝长川全程没吃多少,只是不断的剔除鱼刺儿,将一块块的鱼肉纷纷夹给顾念和苏云韵,绅士的照顾着她们,直到用餐结束。   因为顾念和苏云韵还有事儿要谈,自然要先回酒厂,而这之前,顾念也抽空走向了帝长川,“我和阿韵还有点事,你呢?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儿?”   “之前还有点温柔,现在就又变了样,顾念,你是人格分裂吗?”帝长川紧眉疑惑。   顾念,“……”   她之前哪里温柔?就算有,也是惊魂未定,被吓坏了而已。   “你先和阿韵谈吧,我等你。”他说了句,就转身上了跑车,也没开车,只是停在路边,滑下车窗,点了支烟慢慢吸着。   顾念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他无视掉,拉着苏云韵就回了酒厂。   关于翌日的开庭,两人谈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一切都谈妥后,也纷纷整理东西,眼看顾念要走,苏云韵又拦住了她,“阿念,聊点其他的,扪心自问,你真的不爱帝总了?”   顾念一愣,没想到她竟提了这个话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你真的还很在意他的,而且他也在意你,总是找机会黏着你,既然互相都有感觉,那就别再顾虑其他了,人生在世没多少年月可以荒废的,别到最后让自己追悔莫及呀!”   “你现在还真是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不过,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顾念也不想再回避自己的心,但总觉得哪里……好像还有点不对劲。   是错觉吗?   或许吧!   再聪明睿智的人,在对待自己感情问题时,也难免会彷徨迷茫,就算有了错误的感觉,也是正常。   “就当我是任性吧!反正……以后再细谈这个问题,先不聊了。”顾念微微一笑,及时结束话题,起身和苏云韵摆了摆手。   苏云韵看着她向外的身影,忍不住微微叹息,就是还想再惩罚他一下呗!他们都看出来了,为什么这个两个当事人,还是感觉不出呢?   平日里都那么精明,怎么到了这个问题上,变得如此愚钝……   —   楼下。   顾念出来时,一如既往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跑车停在路边,挡风玻璃上被贴了一张‘停车罚单’而驾驶位内,邪肆的男人还叼着烟,幽冷的俊颜极佳,见到她时,才动身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让她上车。   她走过去上了车,随着帝长川灭烟驾车上路,她又问,“到底什么事儿?”   “自己想。”帝长川俊颜有些沉,没好气的三个字,也不带一丝温度。   顾念迟疑的愣了愣,“我想什么?不是你来找我的吗?”   她稍微一怔,接连,“不会是轩轩生病了?”   帝长川无奈的深眸暗下,“和孩子无关。”   她松了口气,“那是什么?圆圆吗?”   “都说了,和孩子无关。”他重复。   顾念眨了眨眼睛,“那到底是什么?我不想猜,现在头不太舒服,你要说就说,不说靠边停车。”   帝长川自然没有停车,反而一脚油门,车速更快了一些,直接驾车上了高速,面容阴沉,雾霭遍布,“你头疼也是自己笨的,顾念,是不是非要等我问出口,你才会说?”   她抬手搓揉着眉心,“到底什么啊?”   “你医院不是出事了吗?”他终于道出了口。   帝长川是真的拿她没辙了,这么大的事儿,新闻上都被吵翻天了,她这个当事人竟还云淡风轻,甚至还能有时间跑出来和苏云韵商量上庭的事儿,傅晏就这么重要吗?!   最关键的,这么大的事儿,她碍于面子不会主动和他说,但他已经来到了她面前,稍微提一句,问问他该如何处理,就不可以?!   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什么事儿都要自己对待,她真以为自己是女超人?!   顾念移开了手,侧颜看向他,“你消息倒是真灵通,是出了点事,但问题不大,也能解决。”   帝长川视线一沉,“惹上了傅氏在内的那些达官显贵,被他们设计陷害,这还问题不大?”   他一句话道出了重点,顾念也在这时脸色沉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之前才接到‘威胁’电话,就和江硕一人说过而已……   帝长川移眸看向前方,声线低沉,“都说我消息灵通了。”   顾念一时恍然,“已经灵通到这种地步了,还真是不可思议,不过,你有办法解决?”   “有啊。”帝长川倒是回答痛快,“别管傅晏了,让他坐牢去吧!”   顾念,“……”   看着她那无语的面容,帝长川也忍不住笑了,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她连忙侧颜看过来。   “和我复婚吧,做了帝太太,他们就再不敢惹你了。”他说。   顾念再度无语的别过了脸,甚至还附带的深叹了口气,“哎……”   帝长川蹙起了眉,“这是什么反应?和我复婚这么为难?”   “与其这样,我倒是宁愿现在,算了,还是靠边停车吧!”她说。   帝长川凛然的倒吸了口气,“这里是高速,你给我老实点,说清楚,和我复婚就这么不愿意吗?” 第717章 能不能不惹我?   “在你的印象中,是不是感觉任何女人,只要听到你的表白,或者一句结婚,就应该喜出望外,兴奋到精神失常?”顾念挑了下眉,好看的眸中染出疑惑。   帝长川紧起了剑眉,“什么?”   “什么就任何女人了?”他凛然,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他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也就她一个人吧!   顾念歪头依靠着车窗,有些慵懒的闭上了眼睛,“或者准确来说,你到底哪里好,我又为什么要欣然接受复婚?”   帝长川闭了闭眼睛,面如表情的抬手扯了扯衣领,“我哪里好?顾念,你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哪里好?她是眼睛出问题不好使了吗?   帝长川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能力出众,实力超凡,身世优越,背景极佳,坐拥无尽资产,身价不可估量,而且要颜值有颜值,要身高有身高,随时随地,都堪比任何一男神的存在,这样的情况,还问他哪里好?!   “我哪里也不好,行了吧!但我能让你快乐,还能让你幸福,最关键的,床上我还能满足你,还能让你给我生孩子。”他躁动的怒意微动,一口气直接道出。   顾念,“……”   她直接就睁开了眼睛,近乎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帝长川,你能不能要点脸?”   “听清楚了,你这辈子要想恋爱,男朋友是我,要想结婚,丈夫也只能是我,要再生孩子,父亲也必须是我,顾念,我好脾气的哄你追你都可以,但别过分,OK?”   再让他看到她和洛城夕共处一室,还拉拉扯扯的,他脑海中稍微一浮现,面容上的阴霾就难以遏制。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顾念也早已被他一番言辞惹怒,“帝长川,你……”   算了,她就知道,和他无话可说!也完全说不通。   “停车,靠边停车!”她催促着。   帝长川自然没停车,也没理她,直接变道驶入高速路,油门踩到底,速度飙升,以最快的速度下了高速,转了两条街道,到了水月湾。   车子停下的一刻,顾念也极快的推门,而车门,她推不开。   帝长川这边早锁上了车门,解开安全带,倾身凑向了她,修长如玉的单手钳着她的脸颊,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记住我说的话,顾念,我是在乎你,也真的不想再伤你,但有的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应该比我清楚。”   他已经在努力克制了,满腔无处安放的躁怒,从昨晚到现在,不知压了多少次,难道她真就看不出来吗?   “和洛城夕断的干干净净,圆圆他想要就给他,孩子你喜欢,我们还可以再生,再让我发现一次,宝贝儿,你可真就要吃苦头了!”   他低沉的俊颜阴森,浓眸也染满厉色,恐怖的模样宛若鬼魅,而嘴边溢出的字音,看似呵气如兰,却冷意无尽。   仿佛刹那间,就将周遭的空气都转冷,冻结。   顾念讶异的眼眸紧缩,“帝长川,你疯了吗?”   她和洛城夕之间,明明就什么都没有!   而且,他们都离婚了,她现在一个单身女性,就算和异性有略微的接触,难道不自然吗?不正常吗?   “你一个前夫而已,总是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很有意思吗?”顾念最不可理解的,就是他这个思维能力,为什么总是感觉自己身上贴了他的标签,好像永生都只属于他了呢?   到底是男性的占有欲,还是帝长川本就有些特别?!   “无理取闹,也无事生非,你真的……”她没说下去,也没具体如何措辞形容他,“你说我变了,但我现在告诉你,帝长川,你是真的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样的冷绝强硬,霸道强势,任何只要他想要的,都会不顾一切霸占到手,不知收敛,也不知满足!   “你也真烦人!”顾念挣扎着推开他,伸手就要按开车门,却被帝长川及时长臂截断,取而代之的再度将她箍入了怀中,“我没变不是挺好的吗?你历来就喜欢这样的我啊!”   “自作多情,我什么时候说喜欢过你了?”她面容恶寒的反问。   男人笑了笑,修长的手指轻缓的扶着她的脸颊,嗓音也泛出魅惑,“一再口是心非,又有意思吗?”   可能深爱还有些欠缺,或者他不想笃定去深信考量这个,但喜欢,绝对是有的。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他,那当初他受伤第一次离婚时,她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明明可以一走了之,远走高飞的。   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他,为什么能原谅所有人,包括上官妧,却唯独对他难以释怀。   如果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那这么多年的纠纠缠缠,又算什么?   对,他是男人,他也有的是办法将她留在身边,这场感情中,只要他不放手,就永远无止境。   但是,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   女人只有在喜欢和爱中,才会迷失自我,才会化成绕指柔,或者千炼钢,不管是软萌可爱,还是呆呆笨笨,亦或者聪睿知性,还是性感妖娆,这些的前提,都是她喜欢或者爱着对方啊。   不然的话,最毒妇人心,可想而知。   没人能真的圈住一个人,不管阴谋阳谋,不管手段伎俩,最不济的,就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只有感情,才能羁绊束缚住一个人的手脚和心智。   “你喜欢我,也爱我,只是呢,对我曾经做的那些事,无法忘记,还觉得耿耿于怀,感觉现在原谅我了,太不值了,所以才任性的耍脾气。”他淡淡的说着,唇边的浅笑持续。   帝长川凤眸浅眯了眯,“不过呢,没关系,我喜欢你任性的样子,随便耍脾气,闹性子,我都依着你,只要别再做那些我不喜欢的事儿,老公都会疼你爱你的,嗯?”   顾念,“……”   她明明理智的大脑,刹那间有些晕眩,好像被什么击中,天崩地裂的轰鸣接连而至,有些空白,又似有些过满。   以至于不过须臾,顾念就紧起了眉,“帝长川,你真自恋,随便你怎么想好了,但别干涉我的个人生活!”   “就要干涉,你是我的。”他霸道的柔然一笑,强势的就挺身将她压了下去,“本来都不想碰你的,但你总惹我,就一次,我轻一点……”   顾念悚然一怔,“什么?不不不,不行,帝长川,你放开我,你……”   她怎么忽然就忘了他的本性呢?随时随地都能有狼变的可能啊,这样的男人,她得随时小心谨慎,可到底还是疏忽了……   帝长川怎会给她逃脱的机会,就连挣扎都不许,轻而易举的捉住她的两只细腕,单手扣着,另只手就直奔了主题。   眼看临门一脚时,耳畔‘叩叩叩’的响声竟突然响起。   帝长川身形诧然一顿,染满阴霾的眸光轻扫向车外,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形,西装革履,不知何时竟站在了门外。   因为男人很高,又没有俯身,所以根本看不清楚面容。   但这么多年的兄弟,还能辨认不出吗?   帝长川愤懑的倒吸了口冷气,而顾念却早已趁机一把将他推开,整理了下衣衫,挪身按开车门锁,慌忙的跑了下去。 第718章 别他妈再让我看见!   顾念一脸尴尬的绯红,别扭的裹着身上有些残破的衣衫,看着近在咫尺目光阴鸷的顾涵东,有些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   顾涵东不耐的沉了口气,动手脱下西装外套罩在了她身上,“先进去。”   顾念自然不想过多逗留,也没应声,就慌忙的裹着身上的男士外套,跑进了别墅。   帝长川是时隔了几分钟才下车的,下车时也在低头整理着衬衫袖口,俊颜透出不桀,视线也有些冷。   “这里是哪儿?你想要做什么,能不能别在我家门口,那可是我亲妹妹,关键是你还强迫她!”顾涵东气的咬牙。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一幕,碰巧他要出门,所以就在庭院这边,但迟迟没过来,也想给他们一点时间,但没想到,他只是一会儿没注意,再瞥过来时,就看到帝长川正在对他妹妹……   做好哥们的话,他自然不会拦阻,甚至可能还要心里默默支持,呐喊助威,但是,他除了是帝长川哥们,还是顾念的亲哥!   眼睁睁看着别人对自己的妹妹,这样,他怎么忍?   “女人是用来哄的,而且帝长川,你能不能有点心,你曾经都做过些什么,现在还来强迫她,你……”顾涵东气的有些说不下去了,无奈的深吸了口气,“随便吧,但别他妈再让我看见!”   帝长川,“……”   -   卧房内,顾念跑回来急忙先换了身衣服,然后才稍微松了口气,这个帝长川,还真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   晚上海利没回来,而是被乔珊珊接去了那边,只打来了个电话说明,顾念自然也没拦阻,甚至还多少有点默默支持。   毕竟,海利的身世问题,也是迟早都要公开的,在此之前,能让他和乔珊珊母子多点接触,也是极好的。   只是顾念并不知道,当晚乔珊珊带着海利和囡囡去外面吃东西,不经意的,就遇到了某个人。   是巧遇吗?或许吧!   乔珊珊只在看着走过来的盛少琛时,所有潜在的怒意难以控制,身体也情难自已的隐隐作颤,尽快的拉起孩子们,结账就要走,而盛少琛却拦住了她。   “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珊珊,能解释一下吗?”盛少琛早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他和乔珊珊五年没见,再次邂逅,他真的很激动,也很想将之前亏欠她的,都尽数补偿,但结果竟然只是这样。   “是我和宋依依的事儿,你误会了吗?我并没有结婚,和她也只是普通的好朋友关系而已,她是我发小,我只拿她当小妹妹,之间很清白,什么都没要的。”他忙说。   乔珊珊无奈的杏眸也彻底沉了下去,关于盛少琛和宋依依的事儿,之前她都知道了,自然不是因此误会他的。   而是五年那件让她至今刻骨难忘,也造成极坏阴影的那件事!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始作俑者。   即使他并未联合其他人玷污于她,但乔珊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酒店的房间里?又为什么会不省人事,又为什么会被那几个人……   她无法再想下去,不受控制的身形颤栗难忍,情绪也开始了波澜。   盛少琛看出了异样,目光泛出了凛然,上前动手想要扶她,却被乔珊珊直接推开,他忙说,“你到底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现在的状态很差,甚至很乱,完全不正常!   “只要看不到你,我就会很好!”乔珊珊说着,领着孩子就往外走。   盛少琛追了出去,路边乔珊珊不得不俯身让海利照顾一下小妹妹,支走了两个孩子,才空出时间抬眸看向了眼前的男人,“盛少琛,你到底还要怎么样?直接说,别再这样一次又一次纠缠我了!”   “我想要弄清楚你和我之间到底误会了什么啊,珊珊,为什么要这么排斥抗拒我呢?我做了什么吗?”他是真的觉得想不通。   稍微沉吟片刻,盛少琛目光微紧了起来,“是因为晨曦的事儿吗?孩子弄丢了,我也再找,虽然没有找到,我对不起你,但珊珊,别因为这件事就推开我,好不好?”   “我想和你好好的,我们再交往一次,我也真心的想娶你,不用再担心我家那边了,我都已经解决好了,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你为难受苦了,珊珊……”   “别说了!”乔珊珊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听下去,稍微看见眼前的男人,就让她想到曾经的一切,那件挥之不去的噩梦,“我和你早就不可能了,就算没有那件事,我们也结束了!”   她不再理会他,快走了几步,拉起远处等她的两个孩子,拦了辆计程车,便扬长而去。   盛少琛高大的身形站在夜幕中,无奈的眉心紧蹙,耳边一遍遍回荡着乔珊珊刚说的那句话‘就算没有那件事,我们也结束了!’。   那件事?   指的是那件事,貌似好像并不是晨曦丢失的事情,所以说,这几年里,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以确定一点的,就是一定和他有着某种关系,否则乔珊珊绝对不会如此……   当晚,乔珊珊领着两个宝宝回了家,海利去玩游戏,囡囡安静的坐在一旁吃着草莓,而她则瘫坐在一侧,靠着后方的沙发,思绪沉沉。   这段时间,每一次见到盛少琛时,她其实都在尽力按压着自己的情绪,她多想歇斯底里的咆哮,质问他五年前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到底欠了他什么,明明是盛家嫌弃她,还强行抱走晨曦的,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被他那样践踏侮辱?!   但她都在一遍又一遍的努力压制着自己,只要自己不提,不说,不问,或者不去想,那么,那件糟糕的过往,就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她漫长的五年多心理医生咨询时,医生和她说的。   事件不管多恶劣,多糟糕,但只要当事人本人忘怀释然,那么,这件事就等同于过去了,他人的流言蜚语,还是影响程度,都不会太坏。   本人觉得没什么,那旁人又还会在意吗?   乔珊珊深吸了口气,起身去翻药,刚吃过,就看到沙发上海利已经有些困了,不住的打着哈欠,疲倦的小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囡囡则趴在一旁,闭上了眼睛,早已睡去。   两个孩子都这么乖巧,尤其是海利,这孩子她莫名的就越看越喜欢,可能本来就是个讨人欢喜的小宝贝吧!   她走过去抱起了海利,“先别睡呦,阿姨抱你去洗洗澡,洗香香,我们再睡觉觉,好不好?”   海利乖巧的点了点头,趴在她怀中,搂着她的脖子。   乔珊珊抱着孩子去了浴室,放水调好了温度,再抱过小家伙,给他脱去衣衫,一件小T恤刚褪去,不经意的,乔珊珊就注意到了孩子的脊背。   白嫩嫩的肌肤上,一道鲜明的胎记,触目惊心!   那样奇怪的图案和胎记,她是认识的,也再清楚不过了,当初……莫非这孩子?!   乔珊珊再看向孩子,“海利,你……”   “怎么了呀?”海利抬眸望着她,却被乔珊珊一把紧紧的抱入了怀中。   她扶着孩子的小脑袋,心里一阵阵的发颤,顾念从未认真的交代过这孩子的来历,所以海利很可能就是……晨曦!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的儿子,又是怎样遇到顾念的呢? 第719章 准备反击吧!   乔珊珊有太多疑问想要去问顾念,但夜早已深了,将两个孩子单独留在家里,她着实不放心。   既然眼前这个小海利就是当初的晨曦,自己的亲骨肉,那么……   “阿姨,能先放开我嘛?”海利被她这样搂着,弄得有点不舒服。   乔珊珊连忙反应过来,低眸再看着孩子,仿佛和几个月大时……容貌方面有了很大的变化,若不是这胎记话,她真的很难相信,更不会往这方面想。   可万一弄错了呢?   明天傅晏一案就要开庭了,顾念忙的也是焦头烂额,乔珊珊也不想给她添过多的麻烦,确定孩子身份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DNA鉴定!   念及此,乔珊珊倏地就笑了,捧着海利的小脸颊,“明天我们不去幼儿园了,阿姨带你和囡囡出去玩,怎么样?”   “好是好,但妈妈会同意嘛?”海利很乖的,任何时候都绝对听从顾念的话。   乔珊珊揉着孩子的小脸蛋,“没事啊,阿姨和妈妈说,她就同意了。”   “嗯!”海利也乖乖的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虽已是深夜,但水月湾还是来了客人。   盛少琛由保姆领进了客厅,随意的落座沙发,俊逸的脸上满是愁绪,抬手又松了松衣领,不耐的一口气暗叹。   保姆上了楼,本想去书房告知顾涵东来客人了,但刚敲开门,就看到顾涵东正在和海外高管开视频会议,秘书在旁陪同,样子很忙。   “顾先生?”保姆试探性的站在门口询问,秘书闻声便朝着保姆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先出去。   保姆有点为难,而碰巧遇到了顾念。   她刚泡了澡,此刻有些口渴,准备下楼拿水,走过来便问,“怎么了?”   “盛先生来了,小姐。”保姆忙说。   顾念美眸一沉,这么晚了,盛少琛来此,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她点了点头,支走保姆,自己下了楼。   盛少琛抬眸看到她,“念念,还没睡?”   “嗯,你怎么来了?找我哥有事?”她问了句,并径直走向了厨房,倒了两杯水再出来,一杯递给了盛少琛,一杯自己饮用。   盛少琛再度叹息,“不是找你哥,是找你的。”   “哦?”顾念好奇的挑了下眉,喝了大半杯水,水杯放去了茶几。   “是姗姗的事儿,顾念,你和她素来关系极好,应该是知道些什么吧!能告诉我吗?”他一语中的,也不想绕弯子,直截了当。   顾念当即目光就沉了下去,稍作思量,“少琛啊,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能先和我说一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吗?比如你和珊珊之间的打算。”   有关乔珊珊,这件事很难启齿,也关系很大,顾念必须全部确定之后,才能考虑是否如实告知。   盛少琛身形向后,靠着沙发,沉眸深邃的思量了片刻,才言,“我一直很喜欢珊珊的啊,怎么说呢?”   “我曾经女人也不少,但或许这就是命吧,只有珊珊,让我感觉很不一样,而且我和她之前也曾有过感情,我想重新追回她。”   顾念紧起了眉,“那盛阿姨和伯伯那边呢?他们不是一直都反对你和珊珊的吗?”   当年因为申佳人的一再反对,乔珊珊吃了多少苦,如果再一次重蹈覆辙的话,估计乔珊珊也不愿意吧!   “自从我和依依假结婚以后,我爸妈对我的事儿已经不怎么管了,这是真的。”他说。   申佳人早就知道他和宋依依是假结婚,就连那所谓的结婚证,也不过是宋少卿一手伪造的。   五年多的时间里,盛少琛和宋依依也天各一方,虽然两家人,都有意撮合,想让他们假戏真做,但现在看来,十分渺茫。   随着盛少琛年纪的逐渐增大,父母对婚事虽然很焦急,但也不想再执拗什么了,这也都是人之常情。   “而且,对于这件事,我也和爸妈都表过态,除了珊珊,我这辈子不会娶任何女人,如果这一次他们再干预,那我就带珊珊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他又言。   顾念望着男人笃定幽深的目光,看得出来,这一次,盛少琛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她有些欣慰乔珊珊能遇到这样好的男人,但稍微思绪流转,就又想到了自己的亲哥。   顾涵东和盛少琛,都要追乔珊珊,这一女和两男……   顾念也泛起了为难之色,“这样,我和你实话实说,你和珊珊之间,确实有过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发生,还是在五年前。”   “晨曦的事儿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不只是孩子的事儿,是别的,对珊珊打击很大,时至今天她还在那件事的阴影中,无法走出,而好像一切证据都指向你,但我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顾念印象中的盛少琛,年少时放荡不羁,玩世不恭,但也算事业有成,各方面比较出众,而且最关键的,他是个好人,无论各个方面,所以,乔珊珊那件事,她也真的很怀疑,会真的是盛少琛做的吗?   “我不太方便直接和你说,反正珊珊这几年吃了太多的苦,也受了很多委屈,而最重要的,这一切都可能是你直接或者间接造成的,所以她现在排斥反感于你。”   盛少琛复杂的睿眸慢慢迷蒙,有些发懵的再度看向她,“到底指的是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一头雾水。   也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顾念是个女孩子,这种事情,又是发生在好友身上的,让她怎么好开口启齿呢?!   她思量了一会儿,“这样,你不妨去问问少卿,和阿率等人,或者再派人查一查凯瑞酒店,五年前中旬左右,发生过什么……”   这已经算是给出过多提醒了,盛少琛何等聪慧,又怎会不理解,他极快的了然,“那行,我明白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送走了盛少琛,顾念也回了房间。   转天,等待多时的傅晏一案,终于开庭了。   从当事人傅晏由看守所押送至法院,刚一抵达下车,就迎面来了无数的媒体记者,蜂拥拥堵,各种采访,接连不断。   警方的人尽量控制人群,护送傅晏进了法院。   案件正常流程,开庭之后,双方辩护律师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而很快,庭审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一直以来审判长紧蹙的眉心,就从未舒展过,这本是十五年前旧案重审,并不算什么高难度的案件,但却因双方身份的不同,而改变了一切。   “十五年前的D市第二医院,化学研究室内先后发生过两起爆炸事件,总共死亡十一人,而其中最为严重的第二起爆炸案,被告方傅晏先生,明明亲眼目睹可燃可爆性化学药剂已有泄露,却故意瞒而不报,从而直接导致了第二起爆炸案。”   “请问被告傅晏先生,第一期爆炸事件中死亡的五人,都和您是什么关系?”对方律师开始了提问。   顾念坐在律师席上,不用想都能猜到接下来,对方律师还会问出什么问题。   她皱了皱眉,目光睇向了苏云韵,眼神通知可以启用第二套方案,准备反击了。 第720章 他是个好人   “学生和老师的关系。”傅晏坐在证人席上,明确给出了回答。   对方律师点了下头,继而遥控器对着大屏幕方向轻点了下,随之五位过世已久的受害者照片,一一呈现。   最终,对方律师故意放大了其中一人照片,几乎占据了整个大屏幕,也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眼中,“请问这位温琳小姐,又和您是什么关系?”   “学生关系……”傅晏不敢却看大屏幕,仿佛只一眼,就像一把尖刀将他心上尘封多年的伤疤戳的鲜血淋漓。   “除去学生关系呢?”律师再问。   傅晏面容泛起了一丝复杂,深吸了口气,“也是我女朋友。”   “好,众所周知傅晏作为医学导师,期间擅自和学生谈恋爱,并让对方怀有身孕,而温琳小姐过世时,腹中胎儿也八个多月了,第一场爆炸事件,导致五人身亡的同时,也让温琳小姐腹中胎儿殒命,请问傅晏先生,第二起爆炸案前夕,你一直沉浸在女友和孩子死亡一事中,自责又愤怒,是这样吗?”   傅晏闭了闭眼睛,“对,是这样的。”   “而你本人又在医学方面有着非凡的天赋和能力,可以自由进出实验室,还肩负采购所需药品的工作,请问是这样的吗?”   “对。”   “本就对女友和学生的过世心怀不满,又肩负采购药品一职,如果在可以的情况下,蓄意采购可燃可爆药品,引诱他人进入实验室,制造爆炸事件,对你来说,并不是难事,反而还能替过世女友和学生报仇,请问你当时有过这方面想法吗?”   明显就是故意布局,层层套话,只要傅晏稍微点头或者承认,那么,杀人动机就出来了,这场案子,也将彻底尘埃落定。   苏云韵及时向审判长抗议,最终抗议无效,傅晏只能如实回答。   “我没有想过报仇一事,我当时沉浸在痛苦中,唯一想做的,就是收集证据将凶手绳之以法。”   第一起爆炸案,也并非偶然和意外,也是被人蓄意安排的。   但并非想要随意坑害他人性命,或者损害财产,而是针对傅晏的,最初人为爆炸的规模程度也不是很大,达不到致死的地步,只能让人重伤。   但很可惜,事发地点是实验室,而且当时还凑巧摆放了很多极易腐蚀和可燃的试验药品,从而导致第一起无法控制的爆炸事故。   傅晏并未受伤,当时他外出接电话,并向着顺便为学生梦买一些咖啡和夜宵,但等他归来的那一刻,一切都晚了。   辩方律师还在阐述,又询问了几个证人,包括当初的遇害者家属等等,结束后,将询问的权利交还给了被告律师。   苏云韵不慌不忙,俨然将在场的气氛视而不见,按照常理先传唤了几位证人,最终,才轻傅晏移步证人席,而期间,顾念收到了消息,表示这边有新的证人抵达,随时可传唤出席,她朝着苏云韵睇了个眼色,彼此明了。   “第一次爆炸事故死亡的并不是五人,而是六人,其中温琳小姐身身怀有孕,一尸两命,而第二次事故死亡六人,其中四人是出资院方的股东,还有两人是傅氏的直系亲属。”   第二起事故发生时,正好当天院方带着投资股东们来视察,傍晚临近尾声时,去了实验室,这边当时有个新型疫苗正在研制,想看看进展如何。   “经过警方的调查,第一是事故发生的缘由,是傅氏家产争夺的连带影响,而因两位当事人已经故去,所以无法取得证词,但通过之前多次的调查,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苏云韵面向众人,又拿出了不少资料,一一让人交给了审判长过目,“而第一起事故的发生,就是第二起事故死亡六人的全部责任,是他们直接或者间接做的一切,而我想请问在座的众人,傅晏是谁?”   “他是一位医生,在多个领域都展现了超强的能力,这是有目共睹的,但同样,他也是一位老师,一位男朋友,在面对学生,因自己而无辜亡故,即将结婚的未婚妻和孩子,一并死亡的厄运时,对他的打击程度,想过吗?”   “他没有蓄意报仇,也没有制造过任何伤人的可能,他只是在无意中看到了实验室的可爆药物,还有走廊上有泄露的迹象,从而及时的通知并疏散人员,也正因为他,才让第二起事故发生时,数百人幸免一难。”   所以,不管是十五年前,还是现在,傅晏真正面对的罪名,不是蓄意谋害他人性命,而是间接导致了爆炸的连带责任。   这个责任,却因这六位富豪的亡故,而让他随时可能面临最高刑罚的命运,可能是终身监禁,也可能是几十年的徒刑。   “国外科学家曾做个一个实验,两条轨道上,一边是一个人,一边是一百人,面对飞驰而来的火车,掌握权交由每个人手中,每个人做出的选择,都是不同的。”   “但没办法判断到底孰对孰错,如果当时傅晏没有及时疏散人群,那么,爆炸将导致一百多人伤亡,那样的后果,又是我们想看到的吗?”   苏云韵阐述了一番后,便传唤了最后的证人,“请最后一名证人出席。”   温母在相关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缓步走了进来,坐在证人席上,发誓宣告过后,开始接受律师的询问。   一些相关身份问题证实后,苏云韵只问了一句,“温夫人,请问您对十五年前女儿亡故一事,还有继而两次爆炸案,以及傅晏这个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温母稍作思量,想了又想,“其实,我本不想出席的,我无法面对琳儿的死,但是,我感觉有些话,也必须要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   “我不恨傅晏,他并不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也不是害死这十一人的凶手,相反,他本人还是受害者,但这么多年了,他仍旧秉承愧疚之心,坚持年年给我们这些五名学生家属汇款补偿,他是一位好人,不该受到这种不公的对待!”   随着温母的离席,这期案件也到了最后陈述阶段,双方律师做最后总结,之后交由陪审团商议。   对方律师陈述过后,苏云韵将总结交给了顾念,她缓缓起身,踱步其中,大屏幕内播放了个视频。   无数的孩子们,有的早已长大成人,有的还很小,不断的照片切换,最终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有一张傅晏在各种恶劣艰辛的条件下,坚持为患者手术,即便累到精疲力尽,也在坚持的照片和视频。   “傅晏在曾经的十四年里,无数次以义务志愿者和无国界医护人员的身份,出入在世界各地,救治的患者,数字庞大到无法想象,而他本人,也曾被十几次险些过劳身亡。”   “他以一己之力,不止补偿五位遇害者家人,还无偿资助各地慈善医疗,将无数个生命从死神手中夺回,他是一位医学奇才,也是一位心慈心善的好人,更是十五年前两起事故的受害者,同样,也是一位桃李满天下的好老师。”   “我希望最终判决时,请陪审团各位和审判长诸多考虑他本人为社会,为他人创造的价值,和奉献的能力,也希望也为他沉冤得雪,还以公道。” 第721章 说清楚再动手   “……综上所述,本庭宣布,被告傅晏蓄意谋害他人的罪名不成立,但因十五年前事发时,虽及时疏散群众,而忽略了通知实验室六人的情况,处以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两年执行,但恢复医生执照,休庭!”   砰——   随着审判长的木槌敲击声,一场案件尘埃落幕。   庭警也为傅晏解开了手铐,交代了一些事宜后,便离开了。   结果总算是不枉费顾念这段时间的操劳,还算尽如心意,傅晏越过众人,径直走向了她,伸手握上她手臂,将她一把抱入了怀中,“谢谢你,顾念。”   “傅医生,也恭喜你。”她柔然一笑,“不过,还有阿韵帮忙,也要谢谢她。”   苏云韵在旁整理了下东西,连忙说,“可别谢我,我没帮多少,都是顾念的功劳。”   缓期两年,这期间傅晏只要不离开本市,还是可以自由活动的,虽为戴罪之身,但能让困扰在他心上十五年的阴霾扫去,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外面还有蜂拥的不少记者,所以等待他的还是各种采访等等,顾念有些累了,她和苏云韵从后门先行离开。   “难得圆满,不庆祝一下?”苏云韵上车时问。   顾念从她身边错身,走向自己的车子,稍微想了想,回眸,“那晚上柒旗,我请客。”   “OK,记得叫下珊珊。”   两人约定好,便纷纷上车离开了。   顾念回了医院,忙了一整天,看着乔珊珊发来的几个小视频,被里面海利和囡囡玩的不亦乐乎的画面逗笑,和她说了晚上聚一下的事儿,处理完手边的工作,便下了班。   往楼下走时,碰巧遇到了正要找她的江硕,他手中有一份刚从检验科那边拿来的报告单,“院长,我正要找您呢!”   他说着,将报告单递给了顾念,她结果一过目,当即就愣住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之前用顾涵东用过的水杯,提取DNA和囡囡的做比对鉴定,但这亲子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囡囡的亲生父亲,竟然是顾涵东?!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乔珊珊五年前那件事时,顾涵东不是不在现场吗?莫非这件事和他还有关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乱……   江硕注意到了她脸上的复杂,“院长,怎么了?”   “没,没事。”顾念摇了摇头,“这份鉴定的事儿,暂时先别和任何人说,我先走了。”   毕竟关联到自己的亲哥,顾念虽然向来对事不对人,但好歹也是顾家人,还是唯一的亲哥,多少还是要有所顾虑的。   而且不过一个鉴定而已,还是要当面问清楚比较好。   因为约了苏云韵,所以顾念就直接开车去了柒旗,抵达时正好遇到了刚来的苏云韵,两人相遇,先去附近找了家饭店用餐,期间等着乔珊珊。   等了又等,也没等到,两人便先去了柒旗。   找了个卡座,点了几杯酒,就聊了起来,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很晚,楼下舞池喧嚣,人山人海,气氛每晚如此,嗨到爆炸。   而楼上的包厢里,烟气沉沉,压抑的空气仿佛被抽真空。   盛少琛一脸阴霾的坐在单人沙发内,修长笔挺的双腿搭在茶几上,姿态冷然又霸道,宛若个大爷似的,但随着那眉宇中的冷怒,而将周遭空气也都渲寒。   帝长川坐在他对面位置,从之前他就注意到盛少琛很不对劲,动手弹了弹烟灰,“你怎么了?”   盛少琛没言语,却狠狠的抽了口烟。   宋子良侧颜看向他,“到底怎么了?被珊珊又怼了?不过,你到底怎么惹她了?”   他们记忆中,盛少琛素来温柔,尤其是对女人,不管认识与否,都很绅士,所以曾经他和乔珊珊感情也是很不错的。   “若说涵东惹她了,我们都信,但是你……不应该吧!”宋子良疑惑的紧起了眉。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姗姗来迟的宋少卿和夏侯率。   “抱歉哈,路上太堵了,来晚了!”宋少卿先解释了句。   宋子良倒是没什么,自然的侧了下身,然后动手给他们倒酒,几人正说着话,却忽略了一旁面容霎时冷如阴寒的盛少琛,他冷眸猛地一掀,随之敛去长腿,起身的刹那,也极快的抬腿,一脚就踹上了宋少卿。   他下了十足的气力,加上姿势缘故,宋少卿被和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踹翻下了沙发,倒在地上,疼的倒吸冷气,“我的天,琛哥,你疯了?踢我做什么?”   “踢你?”盛少琛轻喃着两字,似笑非笑的俊颜染出厉色,霍地又一脚踹飞了一旁呆愣的夏侯率。   随着两人先后倒地,彼此似也明白了什么,慌乱之中,夏侯率连连起身,“琛哥,听我解释,真的……”   没让他再说下去,盛少琛走过去又飞起了一脚,精准的踢上了夏侯率的下颚,嘴角开裂,一口鲜红涌出。   盛少琛顺势俯身,一拳又一拳的朝着男人的脸上狠砸。   丝毫不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也不想听他们说任何,只是一拳又一拳,宛若雨点,疯狂的在夏侯率身上施加。   宋少卿早已挣扎着爬了起来,宋子良拦下他有意询问,但这个时候宋少卿哪里还顾得上说任何,慌忙的跑过去拦住,“琛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我们当年真的没碰……”   话都没等说完,就被盛少琛一把拨开,取而代之他又将目标转移到了宋少卿身上,疯狂的拳头宛若暴风骤雨,顷刻间,打的宋少卿鼻青脸肿,鲜血直涌。   宋子良在旁看的目瞪口呆,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向来纨绔,小乱子没少闯,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可以的,多少有些疼惜弟弟,便过去拦住了,“行了,少琛到底什么事儿?你先说清楚再动手!”   “什么事儿?”盛少琛气的气喘吁吁,俊颜上也分不清是怒意,还是阴霾,只嫌弃的抬手一把扯开了领带,扔去了一旁,又扫向了他们,“你自己问问你弟弟,他五年前都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顾念提醒,如果不是盛少琛找人调查,如果不是凯瑞酒店的老板是个怂包禁不住恐吓,他到现在都不会知道,那种可怕的事情,当初竟发生在了乔珊珊身上!   “宋少卿,夏侯率,你们他妈到底还是人吗?不知道乔珊珊是我喜欢的女人?”盛少琛恼羞成怒,低冷的字音也一字一顿,“五年前我是叫你们去了凯瑞打牌,但房间号是多少,你们分不清?”   “就算分不清,进错了房间,但我他妈不在现场,你们发现不出来问题?竟然敢对我的女人做出那种事,你们……”   盛少琛越说越气,还觉得不解恨又冲过去抡起了拳头,却被宋子良一把挡住,“他们到底对珊珊做了什么啊?”   “你给我滚开!”盛少琛一把推开宋子良,又飞起一脚,再度将宋少卿踹出了数米远。   宋子良彻底拦不住了,余光就瞥向了一旁还在静默不发一言的帝长川,“长川,你过来管管,这到底是怎么了?”   帝长川幽深的眸光轻扫几个人,看着还在对宋少卿施暴的男人,皱起了眉,“先别打了,让他们两个人自己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22章 火上浇油   人人都有逆鳞,也有禁忌,还有底线。   盛少琛这个人吧,几乎是这几个哥们中,最好说话,也最算平易近人的了,他没有帝长川的冷绝和霸道,也不似顾涵东的狠绝和强势,更不同于宋子良的清隽儒雅。   他几乎很少发脾气,甚至说从来没见他真正发过脾气,偶尔真震怒时,一个眼神,一记动作,便会惩治于无形,喜怒哀乐中,都是那种放浪形骸的浪子之感。   这样的人是极好的,但如果真生气的话,也是最可怕的。   帝长川知晓这点,所以并未拦阻,甚至完全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宋子良也深知这一点,但如果不是关乎到自己的亲弟弟,他也不想在这时拦阻盛少琛。   一场‘闹剧’算是在宋子良竭尽全力的拦阻下,好不容易稍作平息,而包厢内,早已满地狼藉,一地凌乱。   宋少卿和夏侯率鼻青脸肿的,浑身伤痛难忍,挣扎着爬起来,就听宋子良直接怒斥了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说清楚!”   “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儿啊!”宋少卿也无语了,就因为和乔珊珊有关,他这五年过的提心吊胆,随时担心乔珊珊会跑过来报复,而不久之前,又被顾念训斥了一顿,还被顾涵东暴打了一顿……   夏侯率无奈的深吸了口气,在地上找了一瓶没打碎的威士忌,启开后直接灌了自己几口,然后才说,“五年前,琛哥约我们去凯瑞打牌,我们以为还是老房间,但没想到,没见到琛哥,反而看到了卧房里乔珊珊衣衫不整。”   “那模样,明显就是刚被人糟蹋完,因为毕竟认识啊,我和少卿就商量着要不要给她叫醒,或者穿上衣服送回去之类的,但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就醒了,然后就认为是我们对她做了什么……”   宋少卿在旁也连忙开口,“对啊,我们也很无辜啊,琛哥,我们真的没碰她,她生的那个小丫头,也和我们毫无关系,顾念之前都做鉴定了,我们的嫌疑早就排除了!”   “你别再揪着不放了,乔珊珊当初不定是被谁拐去了酒店,睡完了她,人就跑了,还赖到了我们头上,不仅如此,我和阿率当时谈话,乔珊珊也听到了,她误以为你是主谋,所以……”   宋少卿没往下说,故意拉长了声音,看到盛少琛冷怒的俊颜暗下,连忙怯懦的往后退缩,“琛哥,真的和我们无关,没碰就是没碰,我们这点认知还有的,敢做就敢当啊!”   盛少琛霍地就起了身,刚要迈步,却被宋子良一把拦下,“你先冷静一下,少卿既然说没碰,那就应该是真的没碰,而且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这点信任度还没有吗?”   “宋子良,你他妈也是男人,你知道男人对女人,在那种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珊珊被人玷污,遭了五年罪,我如果不把这件事查清楚,我他妈还算是个男人吗?”   盛少琛一席话,也堵的宋子良哑口无言。   继而,夏侯率睇了宋少卿一记目光,两人纷纷大步上前,举手起誓,“琛哥,我们拿性命发誓,如果真的碰了乔珊珊,那我们天打五雷轰,出门就被车撞死!”   “如果你还不信,拿再加上我们家人。”宋少卿扫了眼一侧的亲哥,“如果我真的碰了乔珊珊,那我哥不得好死,他儿子和女儿也都……”   没让他说下去,宋子良就一记飞踢横扫而来,不耐的紧了紧眉,“你他妈果然不是人!”   没事竟拿他和孩子们发誓,这还是亲弟弟吗?!   不管他们说什么,盛少琛都是一个字不信的,他就是男人,乔珊珊又长得那么漂亮,若说他人没有点歹心,他打死都不信!   看着盛少琛阴霾冷戾的脸,宋子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也没想到,这事儿竟这么大。   宋子良阴冷的视线一扫旁边的宋少卿和夏侯率,越看越感觉他们做不出这种事,但大家都是男人,这东西,又谁能说清?   “如果你们没碰她,那珊珊会自毁清白的拿这种事栽赃你们?还有,她生了女儿,那女儿又是谁的?”   “我的。”   一道低冷的声线,突然从门外扫来。   众人微愣,抬眸望去,就见顾涵东轻抬腿踢开了虚掩着的包房门,绕过一地的狼藉,径直走了过来。   “珊珊的女儿,是我的。”顾涵东直接承认。   若在平常,盛少琛估计会信,但是此时,他又怎么可能!   “顾涵东,这里没你的事儿,我现在也没心情和你说话,滚出去!”盛少琛不耐的剑眉幽深,想也没想就下了逐客令。   顾涵东低声冷嗤,“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了?要滚的人,怕也是你吧!”   他们两人因为乔珊珊,早就关系破裂了,这几年能勉强见面相安,也算是竭尽全力了。   见他们又要吵起来,宋子良急忙充当老好人打圆场,“好了,没事吵什么啊,涵东,这件事你是早就知道了?”   他指的是乔珊珊一事。   顾涵东轻点了下头,“不过,珊珊已经是我未婚妻了,这件事好像确实存在误会,但过了这么多年,珊珊那边我也不想再让她受伤害,就先这样吧!”   言外之意,这件事就先了之,别再提及,也别再深入,点到为止。   盛少琛却挑起了眉,“珊珊什么时候就是你的未婚妻了?还有,这件事怎么就过去了?”   不管是谁,只要曾伤害过乔珊珊的,他都要找出来,一一查清楚,让他们也受到应有的惩罚!   “因为这件事,她抑郁了整整五年多,每天都靠着吃药缓解,折磨了她这么久,现在她刚释怀,你还想再火上浇油?”   盛少琛一时也有些语塞了,他当然不想伤害乔珊珊,但……   “还有囡囡,就是我的女儿,以后见到了孩子,都管住嘴,别乱说!”顾涵东叮嘱了句。   而楼下,顾念和苏云韵只喝了两杯酒,就接到了乔珊珊打来的电话,好像是囡囡发烧了。   两人也没停留,直接赶了过去。   抵达医院时,乔珊珊正抱着囡囡输液,她望着怀中的女儿,心忧又焦急。   顾念走进去,海利忙扑到了她怀中,“妈妈。”   “乖儿。”她哄了哄孩子,走过去看着乔珊珊怀中早已睡去的小丫头,皱起了眉,如果鉴定结果没有出错,那囡囡就是顾涵东的亲生女儿,自己的亲侄女了。   但五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件事又怎么会和顾涵东扯上关系的呢?   顾念极快的敛下思绪,侧身坐在了床旁,“这样抱着很累的,先将孩子放下吧,让她好好睡会儿。”   乔珊珊却摇了摇头,“不,我舍不得。”   当初生下这个孩子的初衷,她只是不想自己平白无故被人玷污,而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而这五年里,她每每想到那件事,都心绪不宁,囡囡跟着她没少吃苦,而今天,明明早上女儿有些不舒服,她却忽略不见,执着的带着两个孩子去游乐场,没想到……   乔珊珊满心的愧疚和自责,抱着孩子忍不住就泛红了眼眶,“囡囡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是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 第723章 最近小心一些   乔珊珊满心都是自责,加上女儿又高烧不退,她抱着孩子,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顾念看在眼里,也深有同感。   这几年,她虽然没有在轩轩和圆圆身边,但自己身边也有阿难和海利,这两个孩子每次感冒发烧时,她都心疼的几天几夜吃不下睡不着。   “别这样,囡囡不会有事的。”顾念轻声安抚。   苏云韵也在旁说,“是啊,小孩子嘛,难免小病小闹的,没事,一两天就好了,别太担心。”   乔珊珊吸着鼻子,努力点了点头,她现在注意力都在囡囡身上,自然也没精力再照顾海利了,顾念也陪了她一会儿,待囡囡输液结束后,送她们母女回家,同时也接走了海利。   分别时,乔珊珊望着海利,似有很多话想问出口,但顾虑怀中的女儿,外加这种事,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海利在顾念身边,她也放心,便没多说任何。   顾念带着孩子回家的路上,海利靠在后车座里,小脑袋看着外面的霓虹,“女孩子真娇气,麻麻,我长大了可以不喜欢女孩子嘛?可以不娶老婆嘛?”   顾念,“……”   她疑惑的皱眉不浅,这孩子突然蹦出来的话,到底是……   “我只喜欢妈妈,我想要妈妈做我的老婆,其他的女人,我都不喜欢!”海利又说。   顾念苦涩的干笑两声,“你是妈妈的宝贝儿,而且这个男孩子长大了就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不着急,等海利长大了,就懂了。”   她现在也没必要和一个几岁的孩子,解释那么多。   只是顾念稍微沉默了下,又言,“不过,海利啊,你喜欢乔阿姨吗?”   “乔阿姨?”海利愣了愣,旋即就甜甜的笑了,“喜欢呀!乔阿姨很温柔,还漂亮,只是那个囡囡,我不喜欢!”   顾念心里苦笑,囡囡是他亲妹妹,这个不是喜欢与不喜欢的事儿能解决的!   算了,她也懒得和孩子细细解释什么,带着孩子回了水月湾,忙了一整天,她也累了,先给海利洗了个澡,哄着他睡下,自己便进了房间。   本想着那本书看看,奈何脑中霎时就泛起了鉴定报告一事,她急忙扫去了困意,随手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就走了出去。   偌大的宅子,她直奔书房,但很不巧,书房没人。   顾念看了下时间,都晚上十一点多了,顾涵东还没回来?   她疑惑的下了楼,因为时间晚了,保姆早已休息,所以一楼黑漆漆的,只有几盏小夜灯,在暗色中散着昏黄的光。   估计顾涵东没回来,她想上楼,但又感觉有些口渴,便索性去厨房找水。   刚下楼,暗色中突然窜出一只长臂,精准的扣住了她的手腕,随着她一道惊呼,天旋地转间,她已被男人裹入了怀中。   熟悉的重量,和熟悉的气息,所以顾念无需猜,稍微稳定了一下惊诧的神情,便开了口,“帝长川,你是鬼吗?”   这样神出鬼没的!   男人低笑了声,箍着她的腰身不动,“都能认出我来了,看来,平日没白疼你。”   “你还能再不要脸点吗?”他哪里疼过她?   帝长川搂着她不放手,“要脸的话,不就没有你了吗?好久没见,想我了吗?”   他说着,黑暗中俊颜早已落下,捕上了她的唇,还未深入,就被她挣扎的避开了,“我想你做什么?帝长川,你别无理取……”   后面的字没等道出口,下颚就被男人禁锢,取而代之的他再度封了下来,肆虐疯狂,良久之后,稍微放开她,而修长的手指,却扶着她微肿的唇,“我想你了。”   他低沉的字音魅惑,暗哑的磁性致命。   “哦。”顾念给了个冷漠的回应。   他轻笑的勾了勾唇,“所以大晚上的就跑来找你了,留我过夜吗?”   她一惊,“什么?”   还要过夜?!他真以为自己……   “不回答,就代表同意了。”他极快的语速不给她回应时间,然后俯身将她抱起,直接上楼。   顾念慌乱的连忙挣扎,却根本挣扎无果,任由着他直接抱着她进了卧房,将她放下,同时也覆了上去,“不做什么,就一起睡一觉。”   他说着,动手就扯开领带和衣扣,顾念也趁机连忙坐起避开他,“帝长川,这里不是你的家吧!你要睡觉回家睡去!”   帝长川没说什么,反而极快的除掉了身上的一切,并长臂过来拉她,“就睡一觉,真的不碰你。”   顾念会信他的鬼话?   而且,这里明明是水月湾,他竟然如若自家后庭院,这般熟络让她都不免怀疑,往后再住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帝长川,我也很认真的告诉你,穿上衣服,马上出去!”她不耐的避开他,挪身站在床旁。   帝长川却直接侧过身,单手撑着俊颜,修长如玉的手指握住了她的小手,轻轻的扶着,“舍得让我走?”   顾念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她为什么要舍不得他走?!   “出去!”她又说。   他想了想,“本还想和你说个事的,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帝长川嘴上说着走,但并未动身,甚至连穿衣服的意思都没有,顾念无措的站在一旁沉了口气,最后不得已,“什么事儿?说吧!”   他笑了笑,“只是这样?”   话音一落,长臂也直接扣上了她的细腕,将人往怀中一把带来,顾念又惊又乱,稍作稳定,确定他真的没有再做什么,才稍稍放了一点心,然后就听他说,“这样说还差不多。”   他顾着她,嘴上说着话,“你最近小心一点,医院也好,研究所也罢,不管是任何人叫你去哪里,都要多注意点。”   帝长川说着,翻身将她压下。   顾念拦住的推开他的手,“我为什么要小心?”   “你刚帮傅晏打赢了官司,知道得罪了些什么人吗?”他反问。   她诧然微怔,但稍微想想,便不能理解,傅晏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不仅和傅家有关,还牵连了其他D市四大家族,是出于对亲人亡故的报复也好,还是为了利益争逐也罢,总而言之,她现在确实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钉。   “不过呢,现在多少好一些,傅博年会帮你处理傅家那边,至于其他的呢……”帝长川故意拉长了声音。   顾念惊愕的眼瞳紧缩,“帝长川,你……”   帝长川箍着她的脸颊,“专心一点,就小心一些就行,其他的不用考虑。”   这里是A市,有他帝氏在,那些人就算想要动顾念,也要事先掂量一下,但是呢,大问题估计不会发生,可就怕那些人私下里动小心思,所以才让她格外注意。 第724章 都被冤枉了!   被帝长川这么一折腾,她几近昏死,临了时,也没有半分气力,稍微动一下,都觉得很难。   这样的状态下,想再赶走他,估计也是不可能了,过度的疲惫让她也没多少力气思考,任由着他这样抱着自己,睡了。   帝长川望着她熟睡的面容,动手轻拂过她耳边的碎发,轻蹙了下眉,将她抱的更紧了一些。   漫漫长夜,幻化黎明。   翌日清晨,顾念又在一阵异样的感觉中醒来,刚睁开眼,就看到了近前男人邪肆的俊颜,她不禁皱眉,“帝长川,你怎么还没走?”   他不耐的星眸微深,“总想赶我走,你这都是什么毛病!”   随之,他起身将她一把抱起,直接进了浴室,“一起洗,别乱动。”   和他挣挣闹闹了好半晌,最终,看着他一件件的穿上衣衫,又恢复了那一派衣冠楚楚的模样,一刻紧绷的心,才稍微松下。   “那种眼神什么意思?穿着衣服我也一样能干你。”他淡言。   顾念凛然的不可思议,脸颊刷的就红了,“你真是混蛋!快闭嘴吧!”   她推着他向外,踏出卧房时,正巧遇到了顾涵东,他用一种诧异的目光看着从妹妹闺房中走出的帝长川,“你,昨晚,在这里过夜的?”   他几个顿句,足以染出震惊。   帝长川轻然勾唇,“是啊,哥。”   一句哥,又表明了彼此的身份。   顾涵东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妹夫,楼下有早餐,去吃吧!”   帝长川哭笑不得,“等我和她复婚时,再办一场婚宴,婚纱我设计好了,不过,哥,你觉得念念是喜欢婚纱呢,还是中式礼服?”   两个大男人一起商量这种事,顾涵东疑惑的紧了下眉,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但想了想,“都准备吧!不过,上次你们结婚,是婚纱吧?”   帝长川点了下头,上次结婚虽然顾念不情不愿,但也是风光大办,谈不上精心筹备的世纪婚礼,却也算得上奢华盛宴了。   “那这次就中式礼服吧!那种复古的感觉,她应该能喜欢吧!”顾涵东说,“不过,你确定你们能复婚?”   帝长川浅然淡笑,“反正她是我的,跑不了的。”   顾涵东了然的拍了拍他肩膀,两人正要往楼下走,顾念正好出来,一见顾涵东,她马上就想到了之前的那件事,径直走了过去,“哥,等下。”   男人顿了步,回眸,“有事?”   顾念点点头,“有事,还很重要,我们单独谈谈吧!”   帝长川见状,便径直下了楼,兄妹二人就在楼上小厅里坐下,顾念从包包里翻出DNA鉴定报告单,递给了他,“你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囡囡的DNA吻合?”   顾涵东大致扫了一眼,就随手一撕,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都说了,她是我女儿,是你亲侄女。”   顾念敛下了眉,果然鉴定没出问题,“为什么?珊珊怎么会生出你的孩子呢?”   “那有什么为什么?她是我的女人啊,而且这孩子,都算是晚了。”他说。   当初,他强行将乔珊珊留在身边,如果不是很久后才发现她偷服避孕药,怕是根本就不会有晨曦什么事儿,早就给他生孩子了!   顾念诧然的紧起了眉,“不是这些,五年前那件发生在珊珊身上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凯瑞酒店当天,你也在场?你和少卿阿率,你们一起……”   顾涵东脸色一沉,及时拦住,“胡说什么呢?”   “那件事……”他似乎有些不愿意提起,但无奈,此时如果不说出来,以顾念的性子,迟早也会查清楚的,“那天我确实在场,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五年前那天,我去和龙家谈个合作,没想到遇到了以前的仇家,他们在我咖啡里下了东西,当时我神志不清,算是机缘巧合吧,珊珊也被人迷晕送到了这里,然后我就和她……”   后面的事情,他不说出口,顾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无法理解的,“既然是你做的,那你为什么不带走珊珊?还留她一个人在哪里!”   如果当时过后,顾涵东带走了乔珊珊,那么,宋少卿和夏侯率也不会撞见那一幕,一直笼罩在乔珊珊身上的阴影也将不复存在。   “我也没想那样的啊!当时我神志不清,事后也没恢复,反而还引起了并发症,是我秘书发现,及时送我去了医院。”他说。   顾念恍然,五年前乔珊珊出事前夕,顾涵东刚刚遇袭,在医院手术了数个小时,休息没多少天,就遇到了这件事!   所以出现并发症,也是正常的。   毕竟过于剧烈的运动后,本就没有复原的身体,自然无法承受。   “等我彻底恢复时,珊珊那件事已经发生了,她一直很激动,不仅排斥我的靠近,也排斥任何人,我没办法再解释了,所以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顾念彻底明白了,整件事,五年前就是一场乌龙,最起码算是如此,根本与盛少琛毫无关系,而顾涵东也是被人陷害设计,那么乔珊珊……   似是猜出了她的想法,顾涵东又说,“事后我找人调查过,珊珊那件事,是盛家那边人做的,本意是想按在少琛头上,这样糟蹋了珊珊,也离间了他们的关系。”   而宋少卿和夏侯率,完全属于误打误撞,彻底被冤枉了。   顾念有些悚然,“盛家?是盛阿姨吗?”   “估计是吧!”顾涵东叹了口气,“这件事现在对珊珊来说,就是心口上的一块疤,刚刚有了愈合的迹象,我不想再戳开,等往后慢慢的,我自然会向她说明的。”   顾念一时间全部了解,有些手足无措,应该第一时间告知珊珊,但顾涵东说的也对,她见过乔珊珊这几年的服药情况,每天都依靠药物生活,而她也患有PTSD,所以很能感同身受。   “行吧,这也算是你和她之间的事情,但竟然和盛家有关系,你还是尽快抽个时间,和珊珊好好说清楚。”   顾念望着眼前的男人,“哥,我知道你喜欢珊珊,也很爱她,如果她是真心真意想和你结婚话,我会祝福的,但如果她并不愿意,或者用这样欺瞒的方式……”   “什么欺瞒?好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清楚的,你呢,就把心思都放在工作和感情上吧!好好处理一下你和帝长川之间的破事,其他的,不归你管就别管。”顾涵东说着,直接起了身,向外。   顾念无力的紧眉叹息,她和帝长川之间的破事?   待她下楼时,顾涵东早已离去,只剩下了帝长川侧身坐在沙发上,动手翻看着晨报。   顾念径直绕过他,在餐厅吃了点东西,便拿着外套和包包走向玄关,帝长川适时的敛去了报纸,也拿起了西装外套,跟着她一起。   “去医院?”他在后方绕过她,“顺路送你。”   她脚步顿了顿,见庭院上林凛早已驾车等候,便也没思量太多,跟着乘上了车。   “你还要这样在我身边纠缠多久?”她忽然开口,视线撇着窗外的绿化带。   帝长川低眸处理着手边的工作,忙碌的样子丝毫不减,对她的话音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言,“担心我只是一时兴起,等没感觉了就扔下你?” 第725章 他不是挨打的那个人!   顾念闻言冷然一笑,无奈的轻微摇了摇头,“帝先生,您还真是容易想多。”   帝长川移开了手边的文件,侧身凑向她时,单手也端起了她的脸颊,迫使她看向自己,幽深的目光似星河,很沉,很深,“我说错了?”   无需顾念做出任何反应,他深眸一动,似就想到了理由,“不是我说错了,而是你很确定。”   他说着,也收力放开了她。   留下一脸复杂又懵懂的顾念,尴尬的眨了眨眼睛,“我确定什么了?”   帝长川只是低笑了两声,并未给出回应。   顾念仍旧发懵的紧了紧眉,留下了句‘你还真是莫名其妙’便随着车子抵达医院,直接下了车。   林凛驾车去公司的路上,反复的透过后视镜观看老板的面容,注意到帝长川俊颜清隽,像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就连唇边都染着一丝意犹未尽的浅笑。   他轻微的紧了紧眉,“帝总,您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算是吧。”帝长川破天荒的竟还回应了句。   林凛更加笃定,今天老板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对于阴郁了这么多年来说,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   顾念在医院中按照惯例,忙着各种各样的工作,有个比较罕见的心外科手术,上午时,专家做了个会诊,经过反复的商讨,最终这次手术,由傅晏亲自执刀。   这是他恢复医生身份后,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踏入手术室,而手术也定在一天之后。   会诊结束后,顾念和傅晏谈了一会儿,大体上都是交托工作的,因为中心医院分院那边,也需要院长,还有像傅晏这样医术能力出众的人,组建带领自己的团队,奔波在第一线上。   傅晏对于顾念安排的工作,倒是没有多少意见,因为他还在缓刑期内,也无法出国,加上,他又舍不得阿难,留下来既可以工作,又可以随时见到孩子,着实不错。   差不多工作都谈完了,看着整理文件的顾念,他到底还是说了句,“谢谢,这么长时间以来,为我做了这么多,谢谢你,顾念。”   “要说客气的话,那估计我们要说很久呢!”顾念柔然一笑,重新坐了下来,“你救过我,很多次,然后呢?你还教过我很多,而且你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收学生了,但还是默默的教了很多人。”   以前和傅晏有过接触,或者共事过的医生护士之类的,他都在无形中教了他人不少。   这也是顾念在法庭上公开的那段视频来源,十五年的时间里,他不仅在救人,也在教人。   一个人的能力出众,这是个人的天赋和努力,但如果能感染他人,教育旁人,熏陶周遭,那么,才是这个人为他人,为社会的真正贡献。   而很明显,傅晏做到了这一点。   “我现在为你做的,和你曾做的那些,根本不值一提。”顾念说。   话是如此,但傅晏还是很感激的,想了想,“那为了以表感谢,我正式收你为徒,如何?”   顾念扑哧就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现在好像是你的老板。”   让老板做他的学生……   “但是呢,能做傅晏先生的学生,也是荣幸之至,我接受!”她笑着再言。   傅晏也笑了,“逗你的,你的资历只要再稍加研磨,自然不会在我之下,而且顾念,你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的医术和经验,往后还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多谢老师夸奖。”顾念恭维的浅笑。   两人聊了一会儿,将近中午了,就一起去吃了午餐,下午傅晏还要去给病人做检查,还要为即日的手术做准备,自然也是很忙的。   顾念这边还有很多工作,也不算清闲,但刚进办公室,手机就响了。   “请问是顾海利的家长吗?”那边传来了声音。   顾念一怔,猜着应该是幼儿园那边打来的,便忙说,“是的,我是海利的妈妈,请问……”   “我们这里是新苹果幼儿园,我是园长,如果可以的话,能现在来一趟幼儿园吗?有关孩子的一些事情,我想单独和您谈谈。”   顾念急忙应下,然后推开了手边的一切事宜,开车去了幼儿园。   一路上,顾念都有些提心吊胆,也更胡思乱想,老师和院长要见孩子家长,莫非是海利在幼儿园受欺负了?还是受伤了?   她思绪烦杂的左思右想,好不容易开车到了幼儿园,直接上楼去院长办公室,刚推开门,就看到了办公室内园长和两位老师都在,中间站着年幼的小海利。   孩子耷拉着小脑袋,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一看到顾念,急忙朝着她扑了过来。   “麻麻!”海利唤着她,扬起的小脑袋透着委屈巴巴,小鼻子吸了吸,像是要哭,又忍住没哭。   顾念紧起了眉,心疼的忙抱起了儿子,“这是怎么了?”   海利没说什么,她也看向了园长和老师,先放下孩子,打了个招呼,安排坐下后,老师也说,“海利啊,能先出去一下吗?老师们和妈妈有些话要说。”   “好。”海利倒是回答痛快,还不忘深深的看了顾念一眼,然后才走出了办公室。   随着房门关闭,顾念面容上也泛起了凝重,她刚刚看了下海利,好像是没有受伤的样子,但老师们能单独找她来谈话,估计也是出了什么大事。   “顾小姐啊,关于海利呢,其实我们很早之前就像找家长来谈谈了,但一直没抽出时间,加上孩子还小,我们总觉得不该这样做的,但现在看来……”一个老师欲言又止,也伴随着叹了口气。   顾念闻言更觉察出了复杂,“海利他怎么了吗?”   旁边一位老师再度开口,“这个孩子呢,很奇怪,该怎么和你说比较好呢?”   园长也从办公桌这边绕过来,坐在了沙发上,“先说说今天发生的事儿吧!”   “李冬冬是大班的小朋友,课间做操时,可能和海利发生了争执,所以两个孩子就打了起来。”园长说。   一位老师继续道,“两个孩子打的很厉害,现在李冬冬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家长过后也会和顾小姐见面的。”   顾念诧然,“那海利呢?他受伤了吗?”   提及这个问题,面前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叹起了气,“这才是我们找你来的原因啊,你的儿子海利他……他不是挨打受害的一方,反而他就是施加打人的那个人啊!”   “这类的事情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了,自从海利入园以来,这类的事情频繁发生,这孩子三番五次的殴打同学,并不是顾小姐你想象中的那样。”   “每次都把同学打的鼻青脸肿,还有一次把同学的手打骨折了,而这次李冬冬也被打的进了医院,海利这个孩子,顾小姐,你还是接回去吧!我们幼儿园真的没办法再留他了!”园长说。   顾念诧异的思绪有些乱,“海利打同学?还这么严重……”   “能不能先别这样,海利他只是个孩子,年少无知,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她忙表达了请求。   但令顾念万万没想到的,这话一出口,面前的园长就泛出了难言的表情,近乎无语的忙言,“我们已经给他过无数次机会了,但结果还是这样,这孩子……暴力倾向太严重,我们实在是无法管教了,顾小姐,带回去吧!” 第726章 你生了个怪物   俨然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顾念的预想。   她稍作思量,连忙起身绕到了园长和老师面前,“海利他还小,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孩子的,但请园长和老师再给……”   都没让她说下去,园长直接截断,“顾小姐,真的不行!”   “关于你的一些事,我也通过新闻和报道看过的,你的事业很出色,本人也很有能力,你真的很好,但是这个孩子啊,我们已经给过他很多机会了,也和他私下里谈了不少话,但……结果可想而知。”   老师也在旁说,“顾小姐,你应该听说过校园霸凌吧?现在海利就是我们幼儿园的霸凌者,有他在,每天很多小朋友都不敢来上学了!”   “是啊,我们几个班的孩子,每天出勤率都极低的,他们都很害怕海利,如果再留他,就是我们对其他孩子们不负责任,我们也是真的没办法了,请你也谅解一下。”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顾念不管再说什么,园长和老师都坚持己见,绝对不能再留海利了,看来,幼儿园转学也是必不可免的。   从幼儿园出来,顾念无奈的连声叹息,海利倒是极快的收拾好了自己的小书包,还和囡囡道了别,然后屁颠屁颠的跟在顾念身后,笑嘻嘻的,“麻麻,我们回家嘛?我有点饿了。”   顾念脚步顿下,回眸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这孩子。   海利平日里在她面前,很乖巧懂事的啊,虽然他不太喜欢囡囡,但似乎也从没和囡囡发生过争执,打架就更是没有过了,怎么会这样的……   还有,如果让盛少琛和乔珊珊知道了,他们的亲生骨肉,被她养成了这幅样子,顾念还真是无颜愧对啊!   她强敛去了心上的阴霾,努力放缓思绪,蹲身在了孩子面前,“海利啊……”   万千的话语到了嘴边,她竟……说不出口!   看着一个几岁的孩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这样童稚单纯,她怎么可能真的狠心责备?!   最关键的,这不是她的亲骨肉啊!   她充其量也只能算个养母而已。   顾念思量再三,最后也只是说了句,“你想吃什么?”   “随便,只要和妈妈一起,吃什么都好。”海利走过来挽起了她的手,还很努力的去开车门。   顾念无奈的反复叹息,带着孩子在附近饭店吃了点东西,看着海利大口啃着排骨的小样子,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能告诉妈妈,为什么要打同学吗?”   “为什么?”海利疑惑的歪了下小脑袋,满嘴吃的油乎乎的,顾念拿纸巾替他擦了擦。   海利想了想,“他们都太烦人了,还总惹我,明明打不过我,还挑衅,麻麻,你说他们可笑不?”   合着这孩子丝毫没有反省之心,还觉得这件事很……好玩?!   顾念低眸叹息,在孩子吃饱以后,结账离开,开车去了医院。   并未直接上楼忙工作,而是在急诊这边打听一下,然后就去了李冬冬的病房,先询问了下主治医生,了解一下病情。   “并没什么大事,只是一点皮外伤,还有左手有点肿,已经开了药,在病房输液后,就能离开了。”医生说。   顾念稍微松了口气,将海利暂时交给护士照顾,她自己转身去了病房。   李冬冬还在输液,胖乎乎的小男孩,趴在年轻的女人怀中,手里拿着薯片,吧嗒吧嗒的吃着。   顾念的进入,让女人和床边的男人都有些吃惊,询问过后,夫妻二人瞬间变脸,想也没想女人就放开了怀中的儿子,暴怒的推着顾念出了病房。   “你就是那个顾海利的妈妈?你还有脸来这里,看看你儿子给冬冬打的!这刚多大啊,就下这么重的狠手,这孩子长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人义愤填膺,心疼孩子的心情人人都能理解,而旁边男人也添油加醋,“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四处欺负同学,你作为家长,到底是怎么教的?”   “不会教孩子,就别生,生出来养成这样,你说吧,这件事怎么赔?”男人放话。   顾念自知有愧,也不好再说什么,“医药费我全出,其他的,你们说个数,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做到,至于海利,我回去也会……”   没让她说下去,男人就直接截断,“你什么意思啊?还说个数,拿我们当什么了?以为自己有钱就了不起?”   “真是的,还想拿钱打发我们?做梦吧!”女人在旁冷哼。   顾念无奈的头有些疼了,“因为海利的缘故,对冬冬造成了伤害,赔偿不也是应该的吗?多少钱我都会出的,其他的,你们希望我们怎么做?当面道歉吗?”   “五百万!”男人报出了个数字,“除此之外,还要公开道歉,我听说你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吧!”   “多少也算个公众人物,你开记者发布会,公开承认你生了怪物,海利有暴力倾向,让孩子也要承认,当众道歉。”   顾念一怔,“道歉都没问题,但公开……”   还要让海利公众道歉,孩子刚多大啊!如果真这样,那往后孩子一生都毁了!   “也不是我难为你,我好歹也是李氏集团的老板,我儿子被打成了这样,你让我脸面往哪儿放?不管,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等着法院传票吧!顾海利那个孩子,不应该去幼儿园,他应该进少管所!”   “对,反正迟早也要进监狱的,早点进少管所,或者精神病院更好,省的危害世人!”女人也在旁说。   顾念沉了口气,“这点事至于闹上法庭吗?而且五百万已经很高了吧,如果我给了钱,再和孩子道歉,这件事就应该可以了吧!”   不过是两个几岁的孩子,在幼儿园发生点口角打架,并未对李冬冬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五百万的赔偿金,已经属于狮子大开口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女人,是想和我们抵赖吗?你……”男人恼羞成怒,抬手就扯起了顾念的衣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拦阻。   “你们干什么?”   童稚的嗓音霍然传来,越过周遭围堵的人群,海利三两步就跑到了顾念近旁,“你放开我妈妈!”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打的李冬冬,要怎样你们冲着我来,放开我妈妈!”海利愤怒的抬着小脑袋,还用自己的身体将顾念护在了身后。   男人顺势就松开了顾念,转而低眸看着海利,“就是你啊,竟敢打我儿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而此时,病房里李冬冬也早闻声跑了出来,手上的吊针刚扯掉,还带出了一些鲜红,却不顾一切的扑向海利,“臭傻子,让你嘚瑟!”   两个孩子厮打在了一起,现场霎时一片混乱。   顾念无措的倒吸冷气,急忙过去拉住了海利,而男人却疼惜自己的孩子,拉架时还不忘踹了海利一脚。   成年人的力气,自然远超孩子,一脚又极重,猛地一下就将海利踹了出去。   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倒地,顾念心上一痛,霍地冲过去拦住了男人,“你干什么?孩子打架只是孩子,你一个大人跟着掺和什么?”   她转身就将海利抱了起来,反复检查孩子的身上,海利疼的脸色有些发白,一时说不出任何话。   顾念更加不忍,冷然的看向了男人,“你刚说要上法庭是吧!可以,我现在答应你了,稍后让我的律师联系你吧!” 第727章 都是和你学的!   顾念抱着海利直接上了楼,进了办公室,将孩子放去一旁,自己径直走向了落地窗旁。   她现在需要冷静,也必须冷静。   首先,海利喜欢欺负同学,这件事她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以家长的身份,去料理这些。   其次,李冬冬的父母态度……她是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孩子受了伤,哪个父母都会激动的,但非要开发布会公开道歉,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且不说她本就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而且两个孩子也很小,这样大张旗鼓,对孩子影响多大啊!   这件事上,她是不会同意的,但也不至于非要弄到法庭,刚刚那么说,不过是一时激动,有些小情绪化闹得,该给的赔偿,她都会给的。   想到了这里,她又转了身,看到海利早已坐在沙发上,眼巴巴的望着她,“妈妈,你还在生气嘛?”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是我不好,我以后听话还不可以嘛?”   她所有的情绪,刹那间被孩子几句话了过,幻化而来的只是一抹浅笑,她无奈的摇了摇头,重新走到了孩子身边坐下,“海利啊,妈妈没有生气呀,只是妈妈心疼你,刚刚叔叔踹的,还疼吗?”   顾念边说着边掀开孩子的小T恤检查一下,白嫩嫩的皮肤上,很明显一大块的淤青,虽然不是很严重,但还是很……   她皱起了眉,动手触碰几处,“疼吗?”   孩子点了点头,“疼……”   顾念一惊,又按了个地方,海利疼的嗷嗷叫,她马上就无法淡定了,立即起身抱着孩子下楼。   直接带孩子拍了片子,待结果出来,果然不出所料,一根肋骨出现轻微的骨裂迹象,孩子的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很软也很嫩,根本承受不住大人的力道,稍微不注意,骨折骨裂都是常有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专家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家长不要打孩子,真的很容易出事。   “只是轻微的,别太担心,院长。”医生安慰了句,同时也带孩子去诊疗室处理一下。   顾念心乱如麻,海利只是个孩子,李冬冬也是,两个孩子打架,大人跟着掺和……   她心疼自己的孩子,那别人又岂能不心疼别人的孩子?谁都是父母生养的,也都是孩子,所以再怎么不悦,也不能去找他们。   顾念反复的缓了好久,随着海利治疗结束,护士给打了针,她才抱着上了楼。   将海利放在沙发内,她也坐在了身边,“还疼吗?”   孩子摇了摇头,“已经好多了,麻麻,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呦。”   顾念哭笑不得,动手扶着孩子的小脸,“妈妈不生气,只是海利啊,为什么要欺负同学呢?他们不好,或者和你玩不到一起去,就不理就好了呀,没必要用暴力解决的。”   “是嘛?”海利还有些懵懂,“可是舅舅也这样呀!麻麻,那舅舅也做错了吗?”   “舅舅?”顾念一愣,“你指的是淦嗔舅舅?”   海利点了点头,“对呀,舅舅也喜欢打人呦,而且舅舅教过我,有人欺负时,一定要打回去,我是男孩子,不能给男孩子丢脸,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顾念有些无语的语塞住了,淦嗔竟然没事这么教育孩子?!   虽然不让自己孩子受欺负是好的,但也不能……   “舅舅这么说,并不完全是对的,海利,不能随便打别人的,暴力并不是好事,要以德服人啊……”   虽然,估计孩子也不懂什么是以德服人。   海利趴在她腿上,“麻麻,我困了,能不能等我醒了再和我说呀?”   她连连点头,“好吧!睡吧,等会儿妈妈抱你回家。”   看着海利慢慢进入梦乡,顾念仔细想了想这一下午发生的事儿,越想越觉得头疼,不知所措。   她虽早已为人母,但轩轩和圆圆根本没在她身边长大,之前阿难和海利也上幼儿园,但因为她和傅晏工作变动性极大,四处奔走,两个孩子也跟着他们奔波,几乎一个幼儿园只待一周或者两周,最长的也不过一个月,自然这种问题,并未发现或者发生了。   什么事情,都是由小变大。   孩童阶段时,如果不管教清楚,让他有了这种偏差的主观意识,等长大了以后,想再更正,就更难了。   这件事要重视,但不能急于一时。   她趁着海利睡觉的时间里,上网搜寻了很多关于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也看了不少专家的讲座,再贴合实际,想着等过后,和海利好好谈谈。   至于幼儿园的事儿,先往后放放吧!   海利总是吵着想见阿难了,这两个孩子从小就在一起,感情极好,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过几天带海利去趟D市,和阿难聚一聚。   当晚,顾念抱着海利回家,顾涵东彻夜未归,淦嗔也不见人,她打了几通电话,都没接听,不定在忙着什么。   转天,她准备趁着海利不用上学,带孩子出去玩玩,母子两人出门,刚出了水月湾,就被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几辆车拦住了去路。   继而那些车内下来了数人,没人都扛着摄像机,还有拿着话筒,见顾念疑惑的下了车,如一群见了血的大头苍蝇,直接围堵了过来。   “顾小姐身为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对于您孩子在幼儿园肆意伤人事件,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说顾海利小朋友具有暴力倾向,请问这是真的吗?而且这孩子和您与帝先生又有关系吗?能透漏一下孩子的生父是谁吗?”   记者们问题多种多样,五花八门的砸向顾念。   她一时慌乱,而记者们也眼疾手快,直接将视线注意到了车内的海利身上,闪光灯不断,有人拍照,有人录像。   海利被这样的形式吓懵,胆怯的缩了缩小身子,小脑袋不断往顾念这边看,嘴里还喊着,“妈妈,妈妈……”   如此一来,顾念也有些不耐了,“对不起,我们不是公众人物,这些问题我没有回答的必要,请让开!”   她说着,再度上车,但前后都被围堵,想要离去,真的很难。   海利也被这一幕吓到,胆怯的不断往顾念怀中缩,小手抓着她的衣襟,“妈妈,这是怎么了?我害怕……”   顾念思量着看看车外的人,踌躇时,后方突然有车辆驶来,继而十几位保镖全数下车,不过须臾,就将混乱的现场驱散。   她也趁着这个间隙,抱着孩子直接下车,重新回了水月湾。   “到底是怎么回事?”淦嗔一身西装的迈步跟着进来,余光扫着外面的喧闹,面容上泛起了疑惑。   顾念叹了口气,“一句话说不清啊!”   她先照顾着海利交给保姆,待孩子上了楼,她才空出时间,而外面的记者们似乎也散了不少,顾涵东推门进来。   “海利又怎么了?那些记者们又是怎么回事?”   顾念无力的叹息,“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有点事。”淦嗔随口一说,并侧身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单腿随意的搭在茶几上,姿态酷帅。   “先说海利,孩子怎么了?”他又问。   提及这个,顾念就又忍不住深吸了口气,没什么好气的看了淦嗔一眼,“还问我呢,你都是怎么教海利的,他现在和你学的,已经学会四处打人了!” 第728章 又扯上了关系   “什么就跟我学的……”淦嗔也被她一席话,弄得有些晕头转向。   待之后顾念大概解释了这所有后,淦嗔明白了,顾涵东也听懂了。   但淦嗔思量了再三,抬手挠了挠头,“我的天啊,和我学的?我也没让他……行吧,和我学的,那这事儿算我的,我回头和那臭小子谈谈!”   顾念也抬手扶额,“别说的太重,海利还小呢,委婉一点,他只是不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而已,你今天要是没事的话,能帮我照顾海利吗?”   刚刚媒体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她需要花点时间好好调查一下,总感觉这件事,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想。   淦嗔说,“我今天好像是没事吧!行吧,海利交给我,我过会儿带他去餐厅。”   “去餐厅可以,但别让孩子洗碗!”顾念叮嘱了句,她如果没记错的话,淦嗔很喜欢让孩子刷洗碗筷。   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历练,不从最底层做起,直接做个有钱家的二世祖,那长大了,不就真成纨绔子弟了吗?   道理虽然是这样没错,但让一个几岁的孩子踩着小凳子洗碗,顾念着实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从水月湾再出来时,那些记者们明显都没退去,只是留在了远处一些的地方,看到顾念的车子,还想冲过来,但忌惮水月湾门口的那些保镖,也只能怏怏而去。   可顾念好奇的是既然自己已经开车走了,那些记者就应该散去才对,为什么……还在继续逗留?   莫非他们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还有,不过是两个孩子的打架小事件,有没有受什么大的伤,这种小事,又怎么会惊动记者们的?   有很多疑点,具体她也想不通,去医院的路上,给江硕打了个电话,她没等说什么,江硕那边便说,“院长,要让我查一下关于海利的新闻吧?”   顾念讶异,“你都猜到了。”   “不是猜到了,而是看到了早间新闻的报道,还有刚刚的直播。”江硕说,“有几个主播,已经将刚刚的采访直接播到了直播间呢。”   顾念紧起了眉,“刚刚?”   “是啊,还拍了不少孩子的照片,而且视频中,孩子的面容也看的一清二楚。”江硕又言。   顾念彻底无法淡定了,海利刚几岁而已,就这样被记者们曝光,还将什么‘暴力’‘怪物’‘霸凌’等等词汇落在他身上,和耻辱钉又有什么区别?   往后这孩子还有几十年的人生要走,这影响又会有多大?!   这些人还真是……   “院长,我也大概查了一下,是李冬冬父母联系的媒体,不过,真正让媒体关注的,却并不是这次打架事件。”   江硕起身拿着电话踱步到了窗边,“好像是孩子的生父问题,您也知道,您和帝总的关系,一直都没处理清楚,还有洛总,以及司总那边……所以,这才是媒体争相报道的原因。”   ‘呲……’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晴空。   顾念一脚刹车,车子直接停在了路边。   霎时间,她大脑像被什么直接劈开,混乱的宛若一碗粥,乱七八糟各种各样,争相而涌。   海利的生父,又和她的感情,怎么就扯上关系了?!   这根本就是两件事,但当事人清楚,而外界的人,除了猜忌和臆测,又能有什么?   她在路边缓了好久,待思绪彻底平缓了一些,才继续上路。   抵达医院后,除了各种工作示意外,更多的,就是秘书一次又一次的进办公室,告知她楼下有记者来采访,还不停的有报社和杂志社打来电话,约时间让她上专栏节目。   顾念无奈的纷纷让秘书找个理由推到了,这个时候,突然之间约她出席上专栏,无疑采访是假,想要八卦才是真。   如果只是她个人感情问题,她并不在乎,随便-他人怎么议论好了,她走得正行得端,不在乎外人怎么说。   但这件事,关乎到海利。   他还那么小,如果处理不当,那么……   快到傍晚下班时间了,她翻看了下新闻,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海利的照片,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普通人,竟新闻超过了当红的娱乐艺人,还荣登了热搜。   甚至不少网友开始胡乱臆测,有人猜测孩子的生父是帝长川,也有人猜测是洛城夕,更有甚者直接猜到了淦嗔头上!   也有人直接八卦扯上了傅晏。   外加之前傅晏案子获胜,本来热搜就未下去,现在再度高涨,瞬间被炒的火热,甚是骇人的地步了。   江硕也适时的敲门进来,“院长,新闻你都看到了吗?我们这边已经尽力在平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新闻就是撤不下来,不过我们这边会再想想办法,差不多这两三天内平息,您别担心。”   两三天……   顾念闻言就皱起了眉,现在消息通讯如此发达,即便是几岁的孩子,都能随意操控手机,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了,更何况是这种刊登热搜的新闻呢?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就和江硕言语了几句,然后拿着包包和车钥匙下了楼。   下楼时,她就在给盛少琛打电话了,但是打了三四通迟迟都没人接,最后被接通了,还是他的秘书。   “盛总在开会,请问有什么事儿吗?”女秘书嗓音甜甜的。   顾念迟疑了下,只言,“等他开完了会,麻烦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拜托了。”   对方应下,顾念也挂了电话,没想到乔珊珊的电话却打了进来,她以为是什么事儿,没想到刚接通,那边就说,“顾念,我看到海利的事儿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闹这么大呢?”   “这个啊……”顾念一时垂眸,车钥匙按开车子后,直接坐了上去,边发动车子边言,“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海利没事,可能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如果她不是海利的母亲,那么,这种事自然也不会被媒体盯上了。   乔珊珊那边也叹了口气,“可孩子还小,这件事……”   “我会解决的,尽快解决,放心,海利不会有事的。”顾念忙说。   乔珊珊自然是信她的,只是……   那边传来了囡囡的声音,乔珊珊只能适时的挂断了电话,顾念也开车往外走,倒是有些疑惑,乔珊珊怎么会关心起海利了?   难道是做干妈的缘故?   怎么总感觉不太对劲呢?   顾念左思右想,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好海利一事才好。   她开车回了水月湾,海利没在家,淦嗔带他去了餐厅,还发来了几段视频,孩子吃着好吃的,样子很开心。   顾念叮嘱淦嗔别让孩子看新闻,之后一个坐在家里,总是心里惴惴难平。   而当晚,淦嗔送海利回来时,竟又遇到了记者们,就在水月湾外面,那么多保镖拦阻,但记者们还是疯狂的拍着男人怀中的小家伙,吓得海利不断蜷缩身体,小脑袋也塞进了衣服之下。   顾念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也披了件外套跑了出来,当看到淦嗔抱着孩子,在拥挤的人群中时,她一颗心,像被什么狠握,疼到了将近窒息。   看来,事态的发展早已不受控制,虽然现在可能不是个好时机,但为了孩子,她也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第729章 赌上你的一切!   门口的闹剧很快就结束了,保镖和小区保安都出动了,所以那些媒体记者们,也只能怏怏而去。   估计又没少拍孩子的照片,过后不定怎么杜撰编写,说不定用不到明天,新闻推送就会一条又一条,遍布整个手机了。   顾念无法再想下去,直接拿手机拨通了盛少琛的电话,这一次终于接通了,那边的声音却有些嘈杂,“顾念,之前你打电话的事儿,我秘书和我说了,忘了,一时忘了给你回电,怎么了?”   “有事,你在哪里呢?”顾念直接问。   盛少琛看了眼周遭烟气沉沉的包厢,道了柒旗的包厢号。   顾念紧起了眉,都这个时候了,他竟还有闲心喝酒?!   算了,不知者不怪。   她应了下,便挂断了电话。   淦嗔看着她上了楼,片刻后又下来了,顾念换了身衣服,拿着包包,俨然一副要外出的样子。   男人皱了下眉,看眼时间,“都这么晚了,还出门?”   “有点事。”顾念行色匆匆,径直向外,“帮我照顾一下海利。”   淦嗔刚应下,顾念已经踏出了玄关。   夜色沉沉,她驾车直奔柒旗,抵达时,这边早已人山人海,热闹喧嚣,顾念越过众人,径直上楼,推开包厢门时,里面亦如她所料,坐了好多人。   大体上都是这些人认识的熟面孔,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貌似是宋少卿和夏侯率的女朋友之类的,见她到来,他们纷纷一惊,然后就招呼,“念念,好久不见啊,快来坐……”   “我给你倒酒,喝哪个?”   顾念越过他们,只言了句,“嗯,好久不见,你们喝你们的。”   帝长川就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她视而不见,直接越过他走向了里侧的盛少琛。   她过来时,盛少琛正在饮酒,而顾念无奈的深吸了口气,上前动手直接抢走了男人的酒杯,放下时,还溅起了不少的酒花,“少琛,别喝了,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盛少琛转眸看向她,今晚他喝了不少酒,此刻有些晕晕的,谈不上醉了的地步,但也不太舒服。   顾念望着他迷离的醉眼,皱起了眉,“你认真听好了,我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和你有关系,你还记得海利吗?”   “海利?”盛少琛皱了下眉,“那个虎头虎脑长得还挺好看的臭小子?记得啊,不是你儿子吗?怎么了?”   他话音微落,旁边宋少卿就来了句,“海利,好像是这两天登上热搜的那个小家伙?媒体那边一直在挖孩子生父呢,顾念,你和我们透漏一下呗,和谁生……”   宋少卿话没等说完,就被夏侯率狠推了一把,还不忘扫了眼不远处一脸渐次阴霾的帝长川,示意让他说话注意点。   “海利当然是顾念的儿子了,既然是念念的,那就是和长川生的吧?”夏侯率补充了句。   顾念凛然的眉心颦蹙,避而没答,再度看向了盛少琛,“如果你记得海利,那么,现在有关媒体上那些新闻,你想办法都撤下来。”   “少琛,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请求你,用你一切可能的办法,赌上你的一切,保护好这个孩子,至于其他的……”   顾念很想一口气和他说清楚海利的身世,但看着眼前盛少琛这幅醉意阑珊的模样,感觉往后说,怕是他也听不进去。   盛少琛却不出所料的直接皱起了眉,“我?我帮你倒是可以的,但……”   他只是觉得很纳闷,按理来说,顾念有事,帝长川自然会帮她的,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洛城夕,以及满腔热枕的司徒其,怎么会主动找他呢?   还有,他有些费解的,为什么要赌上自己的一切?!   那个孩子,就这么重要!   顾念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虽然事业做得很大,但这类舆论绯闻,她是真的很难在一天之内全部平息的,如果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本市之内,估计也只有帝长川,或者洛城夕了。   当然了,也包括顾涵东。   可是,这件事是关于海利的,与其让他人帮忙,倒不如盛少琛这个亲生父亲来出面,也方便后续公开孩子身世,父子相认。   “为什么要我……顾念,这……”盛少琛疑惑的愁眉不展,“能和我说下原因吗?”   “原因……”顾念叹了口气,“你确定自己没醉?我说的话,你都能听清楚?”   盛少琛,“……”   “你还不了解哥的酒量?你快说!”他催促着。   顾念无语的紧起了眉,“那我说了的话,你别太吃惊,保持冷静,放平心态。”   盛少琛倒吸冷气,“到底是什么?快说吧!”   她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就将视频电话打给了淦嗔,那边接起后,她看着手机屏幕中男人的面容,“阿嗔,海利睡了吗?”   “快了,刚洗完了澡,正玩游戏呢!”淦嗔说。   顾念犹豫了下,“把电话给海利。”   因为海利就在淦嗔身边,所以他照做直接手机给了孩子,“妈妈!”   “海利啊,妈妈以前叮嘱你的那句话,还记得吗?就是自己名字的事儿。”她说。   海利歪了下小脑袋,“当然记得呀!”   “那现在妈妈把手机给叔叔,你和叔叔说出自己的真实名字,可以吗?”   海利想了想,“不用瞒着了嘛?”   顾念欣慰的苦笑,“不用了,和叔叔说实话就行。”   海利点了下头,顾念将手机转向了盛少琛,海利对着手机屏幕,直接一字一顿,“我叫盛晨曦,我的亲妈妈是乔珊珊,亲爸爸好像是……姓盛……”   刹那间,盛少琛原本混沌的大脑像被什么击中,面容上的笑意也渐次敛去,惊愕的浑身血液仿佛凝固,缓了好久,才慌忙的拿过手机,“海利,你刚刚说什么?”   “我叫盛晨曦,妈妈说暂时不想惊吓到你们,所以让我先叫海利,而且在国外,有个英文名显得洋气。”孩子用童稚的声音解释。   盛少琛拿着手机的手指慢慢颤动,脑中一片轰鸣,很难恢复。   不知不觉中,手机已经被顾念拿走,并结束了通话,她也坐在了一旁,拿起茶几上的一杯鸡尾酒,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才说,“海利就是晨曦,是你珊珊当年生的那个孩子。”   “五年前,孩子被人贩子卖给了一对夫妻,碰巧他们有事需要钱,我就让阿嗔花钱买下了孩子,少琛,现在你有理由帮忙了吧!”   盛少琛努力从震惊中挣脱,思绪渐渐回笼,片刻后,霍然起身,“我的天,海利就是我的儿子?念念你不早说!”   他回身急忙拿过西装外套,拿出手机翻看有关海利的新闻,看着上面的各种各样报道,气的俊颜发沉,“别管了,这件事我处理!”   既然是他的亲骨肉,那么,守护孩子,就是父母天经地义的责任和义务!   看着盛少琛一边联系秘书一边向外走,顾念悬着的一颗心也稍微松下,却又想到了什么,刚想起身去追,没想到被旁边男人一道气力,一把拦住,并精准的扣上她的细腕,拉拽的跌进了怀中。   顾念惊愕之余,也看到了帝长川那张邪肆浅笑的俊颜,他扶着她的脸颊,“早说出来不就好了?”   她悚然连连,“你竟然知道了?” 第730章 你还要再闹多久?   “猜到了。”帝长川给出了回应。   顾念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她知道他很聪明,但这种事……   她稍作思量,也在他怀中挣了挣,“你猜到就猜到吧,先放手。”   “既然都来了,又怎可能放过你?”他说话时,唇边染出一笑,并顺势起身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周遭那些兄弟跟着起哄,坏坏的笑声,仿佛都心领神会。   帝长川也笑着,抱着她更紧,也不肯放手,在她挣扎的更甚时,直接将人扛上了肩膀,他大步向外,“老实点。”   顾念又羞又气,到底还是这样被他硬生生的扛出来,还塞上了车,他舍弃了自己的奢昂座驾,也支走了林凛,反而开着她的车,直接回了帝云斋。   没有再回水月湾,也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帝云斋。   阔别多年再度来到这里,顾念只觉得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曾经她不止一次想要从这里逃离,但却一次又一次被他桎梏于此,曾经,那段挥之不去的记忆……   或许,帝长川是真的说对了。   如果他没有因为救她,而头部重伤失忆,就不会那样对她,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也能衍生出新的故事?   但这个世界最残忍的,就是并没有如果。   顾念看着周遭的一切,还是那样的熟悉,就连摆设,都是五年前的。   当初她随意选购添置的,还曾被乔珊珊和苏云韵一致诟病,说太恐怖了,都是实木雕刻的小物件,看上去,很压抑。   但她其实是真的喜欢,莫名觉得每一样都很可爱,就算时隔五年,还是如此,看来,人的初心,有的时候是真不会改变的。   最起码,在喜好这方面如此。   她沉浸思绪的时候,男人早已坐在了吧台旁,还动手调了两杯酒,“过来。”   顾念看着不远处一派清远优雅的男人,紧起了眉,“你有事?”   “先过来。”他开了口,“还是你想让我过去动手?”   顾念无措的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但也故意隔了他一段距离,远远的伸手拿过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酒喝完了,帝少有事快说。”   帝长川轻然勾唇,一笑,随之倾身一把就轻而易举的将她拉入了怀中,“叫我什么?”   她使劲挣了挣,撼动无果,“你到底想说什么?”   帝长川刚动唇,楼上一道声音就传了过来,“爸爸!”   顾念闻声一怔,极快的拨开男人的大手,转而寻声望去,就看到从楼上快跑下来的小轩轩,胖乎乎的小身子,穿着白色的居家睡衣。   轩轩几步跑到了帝长川近旁,男人也自然的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怎么还没睡?”   “我想让爸爸给我读故事书。”轩轩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余光望向顾念,却有几分怯生生的。   顾念看着孩子,“那妈妈给你读故事书,好不好?”   轩轩迟疑了下,“会天天给我读嘛?”   她笑了,“嗯,天天给你读。”   “真的嘛?”轩轩有些不确定,“你会天天过来住,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你,晚上陪我睡觉嘛?”   顾念一时有些犹豫,她现在还……   “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叫你妈妈。”轩轩还谈起了条件。   顾念莫名的觉得好笑,忍不住勾唇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呢,搬过去和妈妈一起住好不好?”   “啊?”轩轩感觉有些被套路了,转而就抬手环住了帝长川的脖颈,“爸爸也一起嘛?”   “不行呦。”顾念替他给出了回答,“妈妈只想和我的大宝贝一起住,爸爸一个人住在这边挺好的。”   轩轩却撇起了小嘴巴,“不要,那爸爸会孤单的,我不要丢下爸爸。”   帝长川也被这小家伙逗笑了,揉了揉儿子的脸颊,“轩轩啊,很晚了,先上楼去睡吧!”   “那故事书咧?”轩轩眼巴巴的。   顾念忙过来抱起了儿子,“都说了,妈妈给你读书。”   她抱着孩子上了楼,才发现不知何时帝云斋的楼上,专门打造了个儿童房,房内很大,都是轩轩喜欢的各式各样的玩具。   果然,帝长川从来不会亏待了儿子。   她给轩轩读了个故事,轩轩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给孩子掖了掖被子,才出了房间,刚踏出,就注意到了站在一侧的男人。   帝长川倾身靠着走廊的墙壁,高大的身形晕染着柔色的壁灯,整体显得很帅气,也很养眼。   顾念望着他,“你把儿子照顾的很好。”   “就当你是夸我了。”他淡淡的。   她却低下了眸,帝长川将轩轩照顾的很好,洛城夕也将圆圆养的很不错,看来,她的两个儿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   “你打算还要和我闹到什么时候?”他忽然开了口。   顾念微微一怔,还没思量好如何回应,就听男人又说,“你几岁时我们就认识了,从小到大,除了你哥以外,你只和我一个人亲近,上官妧的事情,我也早和你解释清楚了,我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差不多也只有我一个男人,顾念,你想惩罚我到什么时候我都依着你,但……”   “别再分居了,我和儿子都需要你。”   顾念本来想好的一大堆话,反复刹那间被他接连的一句话,彻底土崩瓦解。   不得不承认,他说对了。   从小到大十多年的感情,在她意识深处,就没有拿帝长川当过哥哥,或许当年在知晓他已经交往女友时,有过偏移,但那也又被他的所作所为全数打断湮灭。   所以,她是对他有感情的。   最起码,她是真的爱过他的。   或许还没有过去,还在爱着,否则,又怎会如此难以释怀呢?   但……   “往后还有十年,二十年……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惩罚我好不好?先让我回到你身边,我们再生个女儿吧!”他又言,同时也迈步走到了她近旁。   他没做什么,只是这样低眸看着她,幽深的目光似凝了星河,稍微一抬眸,就看到了满满的深邃。   顾念低眸想了很久,也缄默的一直没说什么。   帝长川便配合的陪着她,这样静默的注视着她,满满的握起了她的手,“经历了这么多,也发生了这么多,我觉得还是很爱你,我们应该再试试,对不对?”   “帝长川。”顾念终于开了声,也抬起了美眸望向了他,“很抱歉,还是不行。”   她只要稍微一闭上眼睛,跃入眼前的,都是五年前他的所作所为,一次又一次的强迫戏耍,一次又一次的不折手断,这些就像是一道阴影,牢牢的笼在了她心上。   想要去除,不是不可能,但需要时间。   “或许你已经认识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但是,我还没有,我现在也不想谈感情和婚姻,轩轩和圆圆确实对我很重要,我不会和你们抢夺孩子的抚养权,只要让我定期来看看孩子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别再说了。”   她缩回了小手,也低眸绕过他,径直下楼。 第731章 你不要我了?   “哎……”   孩子一道叹息声,吸引了帝长川的注意,他稍微侧身,就看到儿童房的门口,轩轩正探着小脑袋望着他,还愁眉不展的唉声叹息。   他紧了下眉,走了过去,“你怎么还没睡?”   “我要是睡了,怎么知道老爸没追到老妈呢?”轩轩推开了房门,望着眼前蹲身的男人,连连摇头,“老爸呀,你要是再不努努力,我妈真容易被二爸追跑了!”   帝长川好看的唇沿轻微一抽,“这是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情,你还小,别想那么多。”   “我倒是想这样了,可是我也不希望老妈被二爸追走呀!一想到洛霖冲我得意,我就受不了!”轩轩无奈的连连皱眉,“老爸你就真的没别的好办法了吗?我听说二爸那边可要动手了呦。”   帝长川连连紧眉,“你刚多大啊!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他起身抱着轩轩进了房间,将他放在小床上,顺手扯上了被子给他盖住,“老实睡觉,其他的不用你考虑,老爸自有办法。”   轩轩冲着他吐舌头,甚至还有点半信半疑,“真的嘛?可我怎么感觉你需要我的帮忙呢?”   “又在说胡话,老爸需要你帮什么?”他摇了摇头,轩轩确实比一般孩子更……成熟那么一点点。   可能也是每个孩子都希望自己的亲爸和亲妈能好好的,家里其乐融融的,是每个孩子发自内心的夙愿。   但在追老婆这件事上,孩子又能帮多少?还真是人小鬼大。   “好好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等你放假了,爸爸和妈妈带你出去新马里度假。”他许诺。   轩轩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蹦出熠熠,“真的?那带圆圆嘛?”   帝长川轻然一笑,“他是你亲弟弟,能不带吗?”   “切!”轩轩马上转了个身,还用小被子将脑袋蒙上了,“他除了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外,哪里像我弟弟了?他姓洛呀,我姓帝,而且他就只知道二爸,一点都不好!”   帝长川哭笑不得,“都和你说过了,弟弟呢,是你的亲弟弟,也是爸爸和妈妈的孩子,只不过因为一点原因,所以弟弟暂时只能姓洛,但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你们是亲兄弟。”   “哦,我知道了!”轩轩拉长了声音,“我要睡了,爸爸帮我关灯。”   帝长川无奈的看着他,轻溢了句‘臭小子’确定他是真的睡下了,才又帮孩子掖了掖被子,起身出了房间。   而轩轩也在他离开的刹那,马上睁开了眼睛,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将藏在枕头下的手机拿出来,胖乎乎的小手在上面触及编辑着什么……   —   转天,最让顾念头疼的新闻之上,竟真的没有了关于海利的所有新闻,就连之前媒体拍摄的照片,也荡然无存,好像被什么人,一夜之间全部撤下。   能有这种能力和作为的,应该是盛少琛无疑了。   而顾念刚想起身去洗漱,外面就传来了保姆的声音,“小姐,楼下乔小姐来了,说要找您。”   顾念应了声,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了下,披了件外套就下了楼。   乔珊珊站在客厅之内,焦急的面容透出疲倦,好像是彻夜未睡,此刻更是满心复杂,顾涵东在旁各种安抚,但好像无济于事。   当看到顾念下楼时,她连忙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念念,是真的吗?海利的事儿,是真的吗?”   顾念看着她连连点头,“是真的,只是抱歉,我应该在第一时间内就告诉你的。”   这几年带着海利在国外生活,顾念一次又一次的试图联系乔珊珊,但结果显而易见。   好不容易回国了,而又得知乔珊珊经历了那种事,看着她饱受折磨,又深恨盛少琛,所以海利的身世问题,她迟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一拖拖到了现在……   乔珊珊摇了摇头,“不,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我没有理由再责怪你什么,海利真的就是我的晨曦,我的天……”   虽然DNA鉴定结果早已出来了,但乔珊珊仍旧不敢确定,甚至也不知用何种方式去面对孩子,辗转时,关于海利的新闻就遍布大街小巷,而一夜之间,新闻又被撤下去了,昨晚盛少琛也找了她,她这才敢笃定,海利就是……   “海利就是晨曦,你是他的妈妈,这些海利早就知道的。”顾念微微一笑,余光瞥向保姆,“海利醒了吗?”   保姆忙应声,“我上楼去看看。”   说着,保姆正要往楼上走,却脚步停下了,因为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楼上的小身影,孩子目光清澈,一瞬不瞬的看着楼下的几个人。   顾念一回身,忙抬手招呼,“来,海利过来……”   海利讷讷的愣了好半晌,最后才慢吞吞的一步一步下了楼,直接扑到了顾念身边,还有些胆怯似的躲在了她身后,小声呢喃,“妈妈。”   顾念一笑,俯下了身,“妈妈不是和你说过吗?乔阿姨才是你的亲妈妈,现在可以说出来了,来,海利……”   她拉着孩子过来,又言,“说出来,你到底真名叫什么?”   海利看着顾念,“是不是我有了别的妈妈,妈妈就不要我了?”   顾念一怔,无奈的哭笑不得,“不是的呦,乔阿姨是海利的亲妈妈,而我是你的干妈妈,往后我们海利有两个妈妈,多了一份疼爱,不好吗?”   “你真的不会不要我?”海利试探。   顾念摇了摇头,“哪有妈妈不要孩子的呢?”   “那她为什么不要我?”海利用手指着乔珊珊。   一句话,霎时让乔珊珊泪如雨下。   她也急忙蹲身在孩子近前,“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不要你,是别人趁着妈妈不注意,偷偷把你抱走了……”   当初的事情,真的不能怪乔珊珊,任何人都有不备不注意的时候,而海利当年被抱走时,刚几个月大,根本不记事。   “偷偷的?”海利呢喃着,“那你怎么没找我呢?”   顾念深吸了口气,“海利啊,别再难为妈妈了,我不是和你解释过吗?你爸爸和妈妈都找过你呀,一直到现在,你爸爸还在满世界的派人找呢,他们都很爱很爱你的,当初的事情,是一场意外,等你长大了,就全懂了。”   海利佯装大人模样,诺诺的点了点头,“那我也想等我长大了,再理解他们,再认他们,现在只想有你一个妈妈,不可以嘛?”   顾念木讷一怔,一时竟有些语塞,踌躇的还想说些什么,乔珊珊努力控制着情绪,连忙开口,“可以的,海利想做什么都可以,本来就是妈妈不好,是我的错,你想什么时候认我,都可以……”   “那我不认的时候,你会对我好嘛?”海利问。   乔珊珊抬手扶着孩子的脸颊,“当然了,我是你妈妈呀。”   “那你的女儿呢?你不是还有个囡囡了嘛?”海利又说。   顾涵东在旁听不下去了,深吸了口气俯身大手揉着孩子的小脑袋,“小子,你胡闹什么呢?不管妈妈有几个孩子,你都是她的心头肉,她都会疼你爱你,这和妹妹无关的。”   “是这样呀!”海利用手托着下巴,深思熟虑了好久,半晌才又看向了乔珊珊,“那你先好好爱爱我,等我高兴了,再认你,好不好?”   乔珊珊也被孩子一席话弄笑了,连连点头,“好,不管多久,妈妈都会好好疼你爱你,也会等着你的。” 第732章 恨一时还是恨一世?   将孩子交给乔珊珊先照顾,让母子有个时间多接触,而顾念也单独将乔珊珊拉去了一旁,“关于孩子的事儿呢,我应该早点和你说的,还有海利这个新闻上报的那些……”   没让她说下去,乔珊珊就急忙拦住,“念念,五年前你能在那种情况下,还帮我找到了儿子,又将他抚养了这么久,我已经欠了你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了,至于其他的,不用再向我道歉了。”   “你能理解倒是让我宽慰不少,只是珊珊,海利吧,他好像……好像多少有那么一丝丝暴力的倾向,估计他还小,也不懂什么,只是这些年和我与阿嗔在一起生活,多少有点耳濡目染……”   毕竟,淦嗔素来只会经营那种不太光彩的生意,而手下也常年聚集一群小弟,时不时的略带暴力,也是家常便饭。   这孩子跟在身边,难免会受影响。   乔珊珊连连点头,“我知道了,没事的,海利还小啊,都是可以教的,慢慢就改正了,这都不是大问题,念念,我还是要谢谢你,发自肺腑的感谢……”   “好了,你和我的关系,还说的这么客气,有意思吗?如果可以的话,你暂时先别工作了,多陪陪海利吧!还有囡囡呢,孩子发烧怎么样了?”她问。   乔珊珊忙说,“今早已经退烧了,现在……”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将女儿留在车上了!   看着乔珊珊慌忙的往外跑,顾念也急忙跟了过去,等到了庭院,才见到张宇正抱着年幼的小丫头,哄逗着给她采摘院子里的鲜花玩。   乔珊珊松了口气,张宇是顾涵东的秘书,为人向来谨慎严谨,她跑过去抱回了女儿,又和顾念聊了几句,这才进了别墅。   顾念和他们一起吃了点早餐,换身衣服准备去医院,临走时目光深许的睇了顾涵东一眼,犹豫下,到底开了口,“哥……”   她没说什么,但目光沉沉,俨然就是要和他单独说两句话。   顾涵东适时起身,叮嘱着囡囡多喝点牛奶,和顾念出了餐厅,“什么?”   “那件事你和珊珊说了吗?”她忙问。   现在海利的身世公开了,就差盛少琛和乔珊珊之间的误会化解了,而这件事能否化解,关键在于顾涵东是否‘坦白’。   顾涵东明显俊颜泛出一丝沉杂,稍作思量,还是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合适的机会。”   “那什么时候合适?哥,快点说吧!你只要都解释清楚了,珊珊可能会生气,但过后也是能消化理解的,你是希望她恨你一时呢,还是恨你一世?”   顾念也是女人,这种事情发生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不会好受的,而唯有真相,才能化解,再由时间冲淡一切。   “你说的道理我都明白,但是……”顾涵东余光又看向了餐厅,看着照顾两个孩子吃东西的乔珊珊,视线沉了下去,“暂时真的时机不对。”   顾念皱起了眉,“你是怕说了这一切后,珊珊会和少琛和好,然后你又感觉赔了夫人又折兵,鸡飞蛋打了?”   “这话让你说的……”顾涵东泛起了不耐,但不得不说,顾念说对了。   真相到底如何,他只要稍微一说出,那么,就等于揭开了乔珊珊与盛少琛之间的误会,外加两人曾经还有过感情,现在又有了海利,和好就成了必然。   “我曾经伤害过珊珊,也做过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我也是真的爱她,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了!”他又说。   顾念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但哥,你不是还有囡囡吗?这是你的女儿,是珊珊和少琛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啊。”   “你是让我将赌注放在女儿身上?”他有些讶异,“算了,你和长川还有轩轩呢,洛城夕也霸占了你的圆圆,但结果呢?”   顾念,“……”   “怎么又相提并论了?”她无奈的连连摇头,“这么说吧!哥,就算你和珊珊没有再续前缘的机会了,但无可厚非,你对她而言,也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存在。”   从年少懵懂到长大的青葱岁月,顾涵东是乔珊珊第一次深爱上的男人,也是第一次鼓足勇气想要共度余生的男人,而现如今,他们之间,还有了女儿,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都无法再切断他们之间,这种孩子维系的关系了。   因为有孩子的存在,那么,这两人就会……像被一种无形的枷锁牵绊住,彼此都将是彼此很重要的人。   “而且你还有了囡囡,把真相告诉她吧!至于到底如何选择,这个选择权应该交给珊珊。”   顾涵东喟叹了口气,“好吧,让我再想想。”   顾念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自为之,便拿着包包错身去了玄关。   在医院上班时,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看着屏幕上未标注的电话,她皱了下眉,接起后,那边传来了孩童的声音,“莫西莫西,请问是顾念小姐嘛?”   顾念闻声就笑了,“是啊,那莫西莫西,你是帝墨轩小朋友吗?”   轩轩和圆圆虽然是双胞胎,但除去体型上有所差异外,还有声音方面,轩轩的有些清脆,而圆圆的却带了那么一丝丝的奶音,所以很好区分的。   “嗯,我是呀!”轩轩捧着手机,模样非常认真,“我今天没有去幼儿园,你可以带我去海底世界嘛?我想去看大鲨鱼。”   顾念看了下时间,“轩轩怎么没去幼儿园呢?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呦,是我累了,偶尔也需要放松休息一下的呀,要劳逸结合嘛!”孩子一本正经的和她解释着。   顾念被逗得合不拢嘴,“好,那妈妈也有时间,我们去哪里见面呢?”   “我发定位给你呦,你要快一点,不然我要等急了,肚子都饿了呢!”轩轩催促着。   挂了电话,孩子就将定位信息发给了她。   既然是儿子邀约,顾念在忙也要挪开手边事宜,但令她没想到的,自己开车抵达地点时,除了小轩轩之外,还有帝长川。   男人侧身靠在劳斯莱斯车旁,优异的手中拿着根烟,却并未点燃,然后低眸看着坐在车内的小家伙,“还要等多久?你到底约了谁?告诉爸爸。”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轩轩故作神秘,还嘿嘿的一笑。   帝长川轻然展唇,“是约了圆圆吧!不过,你们今天为什么不去幼儿园?”   他正说着,顾念的车子就抵达了。   轩轩眼尖瞥到后,连忙推门下车,还兴冲冲的扑了过去,“终于来了,我都等了好久了呢,肚子都咕咕叫了呦!”   顾念连忙停好车下来,俯身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这小子平日里吃的很多,所以胖乎乎的,她都要有些抱不动了,“都是妈妈不好,那想吃什么?”   轩轩开始认真的思量,数落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名称。   帝长川也适时的走了过来,顾念抬眸看向他,“一起吃吗?”   没让他回答,轩轩就忙说,“老爸当然要去了,我们要一起去!”   顾念轻轻的叹了口气,就知道这是儿子故意安排的,所谓的去海底世界是假的,只是想找个机会让她和帝长川聚在一起罢了!   但她并未注意到,轩轩上车后,就拿自己的手机发了条信息,简单的只有两个字——行动! 第733章 不要打草惊蛇!   西餐厅,一起吃了顿饭,之后,便去了海底世界。   虽不是节假日,但仍旧人山人海,无数游人络绎,人群中有装扮成玩偶的工作人员,不停的向四周路人分发传单。   轩轩特别喜欢那种穿着玩偶公仔装扮的人,蹦蹦跳跳的跑过去索要拍照,还回身呼唤,“老爸,快来给我拍照!”   帝长川哭笑不得,只能配合着孩子,拿手机拍了几张。   轩轩却还是不满意,正好林凛也走了过来,将数码相机递给了他,这样又拍了几张,孩子不停的变幻姿势,最终还要穿着公仔装扮的人抱着他,拍了差不多十多张,孩子才心满意足。   但拍完了照,轩轩还要和穿扮公仔的人聊会天,而趁着这个间隙,帝长川也转身看向了顾念,“一直以来,轩轩都很想你。”   “是吗?”顾念略微垂眸,抬手拢了下耳边的碎发,“孩子还小,他怎么会懂那么多。”   所谓的想念之类的,孩子会有的,但前提是要有些残余的记忆情况下,而她当年离开时,轩轩还那么小,怎么会记事?   帝长川勾唇浅笑,“是我想你了,他天天看着你的照片,自然也就想你了。”   这个解释倒是还说得通。   顾念柔然展眉,“行吧,我知道了。”   “就只是这样?”他略微挑了下眉,“不表示一下之类的?或者……”   “什么?”她问。   他俯身俊颜凑向她,“说两句好听的,比如你也想我了。”   “我为什么要想你呀?”她紧起了眉,“应该想你什么?”   帝长川猜到她想提及那些不开心的记忆,稍微倾起身,“除了以前那些不好的回忆,我多少也和你之间有过美好的吧!”   顾念讶异的眉心颦蹙,“比如呢?”   “比如小时候啊,那时候的你多乖啊,整天就知道围在我身边。”他说。   她忍不住笑了,“但那不叫乖,叫傻,叫不明事理,叫一厢情愿。”   “哪有。”他握起了她的手,“应该是两情相悦,不然我会让你黏着?”   她无力的一笑,还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了那边的孩子,本来轩轩和玩偶装扮的人站那里聊天,但此时……竟然没人了?!   顾念猛然一慌,“轩轩呢?”   她四下逡巡,但周遭人潮涌动,络绎不绝,有很多大人带着孩子,但却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就连穿扮着米老鼠装扮的工作人员,也找寻不见。   帝长川也循着视线四下查看,左右找寻,根本找不到轩轩。   两人下意识感觉不妙,分别四处找寻,人山人海中,皆是彼此呼唤孩子的声音,但找了又找,差不多将整个广场都翻了个遍,仍旧未发现轩轩和米老鼠装扮的工作人员。   “坏了!”顾念有些慌乱的身体一踉跄,险些摔倒时被帝长川长臂一把搂住,她的嗓音很哑,“肯定是被人抱走了!轩轩丢了!”   帝长川视线黯然一沉,“别急,我先报警。”   他一边联系警方报警,一边呆着顾念去了工作大楼,联系了这边的负责人,开始调监控,翻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一遍又一遍的翻查,最终只找到了轩轩和米老鼠装扮的工作人员照相,但那之后,孩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连那个米老鼠装扮的工作人员,也极快的消失人群,找了很久,仍旧未找到踪影。   唯一的可能,就是蓄谋好的。   可能是拐卖儿童的人或者组织,提前暗中埋伏好,只待有机会时,便抢走孩子,而所谓的米老鼠装扮的工作人员,也极快的换掉衣服,撤离消失。   还有了另一种可能,就是仇家布置,冥冥中早已盯上了轩轩。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轩轩丢失也是毋庸置疑的!   警方的人赶到后,先安抚他们的情绪,然后分别给帝长川和顾念做了笔录,之后又联系找到了负责人,调出所有玩偶装扮的工作人员名单。   每一套工作服都是新做的,一样一套,而穿扮米老鼠装扮的工作人员,不过须臾也找到了,对方正在附近的动物园做兼职。   询问后才知道,本应由他穿扮米老鼠装扮发传单,但却有人突然给了他一笔钱,替换了他。   而那个给钱的人,也并未看清楚长相,对方一直戴着口罩和帽子,又没有被监控拍摄,很难找到本人。   警方这边根据现有的线索,草拟出给钱之人的画像,因为画了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两个眼睛,帝长川和顾念看过后,也觉得很陌生,根本不认识。   具体后续找人和调查,都由警方接手,让他们先回家安抚情绪。   顾念情绪很不稳,也有些激动,帝长川强行才将她带上了车,没有回帝云斋,而是带她回了水月湾。   家里除了保姆,空无一人。   乔珊珊带着两个孩子早已出去了,顾涵东也不在家,顾念情绪更乱,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多看着点孩子的!”她自责不已,“还有,你带了轩轩五年多,都没出过这种事,我一出现,孩子就丢了,如果不是我,孩子也不会约我们去什么海底世界……”   帝长川无奈的也叹了口气,长臂将她箍入怀中,“别总这么想,孩子丢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当时我也在场,要有错的话,我也有错啊,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忽略了孩子……”   顾念心烦意乱,也不想和他争执到底是谁做错了,她想了又想,突然神色一凛,“会不会是……是因为大叔的案子,我招惹到的那些仇家,他们才将目标转移到轩轩身上的?”   “你指的是傅家那边?”帝长川紧起了眉,倒是并无这种可能。   所谓的D市傅家,并不是只有傅博年和傅晏两个人,和帝家差不多,也有着庞大的家族亲戚脉络,而且长辈颇多。   关于傅晏的那件事,十五年前死亡的就是傅家的两位长辈,现如今他们的女儿,又岂能善罢甘休?!   虽然傅晏并无什么过错,但迁怒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而顾念又帮他打赢了官司,这份愠怒,也就全数转移到了顾念身上。   顾念想着这些,越发不敢想象轩轩落入这些人手中的后果,她挣脱着就要起身,却被帝长川再度一把强行捞入了怀中。   他幽深的目光染满复杂,些许的猩红攒动,“乖,我一定不会让轩轩有事的,如果真是他们做的,那你也是他们的目标啊,现在过去,不是打草惊蛇吗?”   “他们会怎么对轩轩,会不会……”顾念脸色发白,拽着他衣袖的手指紧缩。   帝长川咬了咬牙,“不会的!他们的目标是你,就算抓走了轩轩,也不过是想要挟我们罢了!”   顾念一脸忧伤的望着他,强咬着下唇不让自己掉出眼泪,“轩轩还那么小,我又离开了他这么久,这孩子……”   帝长川一时间心里有些发疼,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我知道,我都知道,放心,轩轩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向你保证,不管怎样,都会找到儿子,再将他平安带回来的!” 第734章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轩轩丢失的这件事,很快就遍布传开,几乎这个圈内关系好的,都知道了。   顾涵东因为之前接管了龙氏的很多产业,在找人这方面,有着单独的渠道,算是得心应手,更是竭尽所能派出所有人力,尽可能的去打探消息。   但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却恍若石沉大海,杳无消息。   帝氏加上顾氏,外加盛氏和洛氏的从旁协助,还有警方在全力调查,仍旧杳无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   A市极大,想要藏匿一个几岁的孩子,太过简单了,而找人,完全等同于大海捞针。   找个孩子,和找寻成年人,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成年人必须要为生计奔波或者周劳,就算再纯心躲藏,成年人也要吃饭休息,总有露面的时候,但孩子就不同了。   而且这件事,很显然就是有人故布疑阵,早已蓄谋已久,若想找寻,真的太难了。   乔珊珊看着顾念这样茶饭不思,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就瘦了一大圈,她看着都心疼不已。   仿佛一瞬间就想到了当初丢失晨曦的时候,她也差不多这样,像个疯子似的,奔走在各大火车站汽车站,见到有人抱着孩子,就扑过去确认……   那种父母丢失孩子的心情,她太能理会了。   乔珊珊不知道找什么话语劝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默默陪同。   帝长川和顾涵东等人为了找孩子,四处努力,忙的不可开交。   “顾念,这件事肯定是被人提前做了手脚的,他们带走孩子,就是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现在外面都在找孩子,他们也不敢公然露面,所以我们再等等,轩轩肯定会没事的!”乔珊珊安慰的扶着她的手。   顾念无奈的唉声叹息,“道理我都明白,但是轩轩太小了,他们万一吓唬他,或者打他……”   她再也坐不下了,也等不下去了,儿子分别的一分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曾经的五年,她知道A市这边有帝长川,有顾涵东,孩子留在这里,不会有危险,而现在……   “不行,珊珊,我不能再等了!”顾念霍然起身,直接拿着外套和包包,径直向外。   乔珊珊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急忙追了过去,“你要去哪里?”   “那些人大概是谁,我差不多能猜到,我去找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换回我的儿子!”顾念说着,慌忙的推门就走了出去。   她开车直接去了机场,这边有顾氏的私人飞机,但飞往D市的话,时间有些过长,所以她想了想,直接吩咐启用直升机,送她去D市。   这边的工作人员,都是顾氏的员工,自然不敢怠慢她的吩咐,不过须臾,直升机起飞,差不多两三个小时左右,就抵达了D市。   她打车直接去了傅氏庄园,管家领着她走了进去,没遇到白雅芝,却碰巧在后院看到了正在练习高尔夫的傅渊。   他是傅博年的二叔,傅家名正言顺的血脉,不同于傅晏私生子的身份,年纪自然也大了很多,五十多岁,在傅家也算是位高权重,泰山北斗一级的存在。   而十五年前过世的两位傅家人,一人是他的堂弟傅陇,令人则是他的表弟唐伯伦,他本人也一直对当年旧事,耿耿于怀。   听傅晏曾经说过,傅家这边,数这位傅渊难对付,虽傅晏远去海外十来年,但中途没少被傅渊设计,三番五次险些丢掉性命。   顾念笃定,如果他们是因此迁怒自己的,那么,一定是傅渊带的头,其他人就算有这个心,也没有那个胆量和实力,除了他。   傅渊还在练习挥杆,听到管家的声音,这才敛去了动作,抬眸就看到了走向自己的顾念,稍微一愣,然后还算礼貌的微微一笑,“顾念小姐,久闻大名。”   “傅先生。”顾念客气的轻微颔首。   管家上了两杯热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便离去了。   “我这个人有的时候很鲁莽,也不太识时务,如果有的地方冒犯了傅先生,还望您多多海涵,如果还觉得有不妥的地方,请您直言,但凡能做到的,我一定努力。”   她极快的一席话,险些将傅渊弄愣了,他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些?”   顾念望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的儿子吧!帝墨轩还小,他才五岁而已,什么都不懂,其他任何事您冲着我来,好吗?”   顷刻间,傅渊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他目光平缓波澜无惊,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人,“顾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的儿子,怎么会让我放了呢?”   “我求您了!”顾念恨不得现在直接跪下来祈求,“我孩子真的还小,他什么都不懂,您想让我做什么,我照做就是了,但请放了我的孩子吧!”   傅渊略微动了动眉,似是明白了什么,“哦,我懂了,你的孩子丢了,所以怀疑是我派人抱走了?”   “顾小姐啊,都说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我今日一看,好像有点夸大其词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而已,且不说我和你之间没什么私人恩怨,就算有,我没事绑一个孩子做什么?”   傅渊看着她,“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孩子是你和帝长川生的吧?那么,帝家的骨血,你稍微想一想,谁会胆大到擅自拐走帝家的孩子呢?”   顾念无措的抿着唇,她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一想到轩轩此时可能还在受苦,就心急如焚……   “傅先生,我求您了,看在阿难的份上,放过我儿子吧!他真的太小了,什么都不懂,如果您要一命偿一命,用我的命可以吗?”   顾念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害的轩轩此刻被自己连累,堕入这种苦境之中!   “阿难……”傅渊轻重复了句,目光更深了很多,“你说到了这件事,那我也不妨直说,我就是在看着阿难的份上,看你帮我们傅家抚养了一个孩子的面子上,所以才和你说这些的。”   “你的孩子丢了,可以报警,可以去找,但没必要栽赃嫁祸给我,我傅渊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你能查到任何与我有关系的线索,稍有嫌疑,我马上去警局自首认罪,不然,你这就属于诬告诽谤了!”   他话音沉了很多,转而就对着外面呼唤,“陈管家,送客吧!”   顾念身形轻微一晃,眼看着傅渊要走,想也没想就追了过去,“我这不是诬告诽谤,如果您真的想要证据也可以,但如果真闹到了那种地步,你觉得对于傅家和顾家的脸面上,好看吗?”   她是顾家的人,在这种时候,没有必要舍弃这层关系不用了!   “哦,你这是在拿你哥来压我了,呵呵……”傅渊冷笑出声,“仔细想想,傅顾两家不仅仅是世交,也常年都是合作伙伴,但是呢,我并没有绑你的儿子,你让我承认什么?又拿什么还给你?”   “二叔!”   傅博年的声音由远及近,及时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同时,他也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第735章 一场恶作剧   傅博年的到来,对于顾念来说,像黑暗中的一缕光,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傅渊这个人,她没怎么接触过,但传闻也听过不少,绝对相当的狠角色,而且圈内出了名的老狐狸,做事诡谲,又不露马脚。   此番对峙,她确实是有些唐突和冒失的,但轩轩丢失,她也无法冷静下来。   “博年,帮帮我,他绑走了我的儿子!”顾念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乱如麻。   傅博年走到近旁,出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随之幽冷的视线就落向了傅渊,“二叔,她说的是真的吗?”   “博年,都说你为爱乱了心智,但没想到竟到了这种地步!我是你二叔,你口无遮拦的乱说什么呢?”傅渊提高了音量,点滴的怒意也在轮廓上突显。   傅博年却视而不见,只言,“是不是真的,我会派人调查,如果二叔问心无愧想必也不会拦阻的,对吧?”   “但如果查明二叔与此事无关,我也定当当面赔罪。”   他话落后,便直接挽起了顾念的手,拉着她绕出了后院。   外面僻静点的位置,傅博年脚步才停了下来,“有关你儿子丢失的事情,我差不多也听到了一些,放心,我会帮你调查的,如果真是我二叔做的,我也会确保孩子的安全,先别担心。”   顾念胡乱的神色难安,“可是……”   “听着,你现在必须要冷静!”他紧紧的握着她的双臂,视线沉着一瞬不瞬,“轩轩暂时不会有事的,也一定不会有事,这不是普通的绑架,他们目标不是孩子,而是你或者帝长川,在绑匪有动作之前,你们都要冷静!”   他说的很对,顾念却一时有些乱了心智,如果绑匪真是傅渊,那么,她刚刚的举动……   她有些后悔和焦急,“我是不是不该来?我……”   “没事,这样也好,如果真是他做的,他必定会有所行动的,顾念先别急,等我这边消息。”他说着,“你是一个人来的吗?帝总和顾总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顾念满心都是孩子,太着急就一个人跑来了。   “这样,我先让人送你回去,别让他们担心,至于这边,我会查清楚的。”傅博年握着她的手,视线沉着又笃定,“你帮我养大了阿难,这份恩情,怎样我都偿还不清的,这一次,就让我帮你吧!相信我,嗯?”   都到了这个时候,顾念也不知道具体应该信谁,但光凭她一人之力,绝对不可能救回轩轩的,而且傅博年为人处世,她还算是了解,自然也有些相信的。   傅博年又安慰了她几句,最后让自己的秘书送她去了机场。   而与此同时,宋家名下的某处别墅。   濒临海边,位置僻静,鲜有人问津,周遭的别墅,大体上都是这些富豪们买来闲置增值的,或者偶尔闲情雅致到此聚会一用。   而其中一栋别墅内,几个孩子正在嬉闹,嘻嘻哈哈的笑声不断,而不同于孩子们的天真无邪,苏云韵却满面愁容,不住的看着手机中各种报道和新闻,一颗心几乎绷到了嗓子眼。   她不安的思量多时,到底抬眸看向了远处的几个孩子,朝着一个孩子呼唤了出声,“轩轩啊,你过来一下……”   胖乎乎的帝墨轩闻声应答,并越过了身边的球球和兮兮,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苏阿姨。”   孩子很乖巧,还有礼貌。   苏云韵扶着孩子的小脸颊,“我的宝贝儿啊,你这次是不是玩大了?你看看外面那些人,都在找你呢!你爸爸和妈妈都要急坏了!”   “忘了吗?你还有奶奶和太奶,如果让她们知道你丢了的事儿,那帝家……”   苏云韵没说下去,她也不敢设想,新闻这样铺天盖地,估计赵敏之那边,都要急疯了吧!   幸好潘秀玉和二儿子帝浩海出国疗养,否则,真不知道老人家知道这件事,会不会……   “可是如果不这样,爸爸怎么和妈妈和好呀?”轩轩歪着小脑袋,还顺势挽起了苏云韵的手臂,“阿姨,你都帮我‘逃走’了,没关系的,等等假装成绑匪,给爸爸打电话,让他和妈妈去那个小岛接我!”   这是轩轩提前想好的计划,因为他太小了,没办法实施,必须要找个成年人配合一下才可以。   但如果找宋子良盛少琛之类的,虽然都是他的好叔叔,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告知帝长川的,那么,这场闹剧就不会发生和奏效,他一心安排的爸爸和妈妈独处,也不会达成。   所以,轩轩苦思冥想了很久之后,终于选定了苏云韵。   果然,苏云韵也不枉费孩子的托付,派人配合,化妆成米老鼠公仔,吸引孩子的注意力,然后趁着帝长川和顾念聊天的间隙里,将孩子偷偷藏在路过人的推车里,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帝墨轩成功的‘绑走’了。   可事先苏云韵以为孩子的小把戏,只会一两天就结束,比如这边孩子丢失了,然后通知帝长川去岛上接孩子,他带着顾念过去,两人独处一下,孩子在平安无事,那么,一切皆大欢喜,她也愿意做这个红娘。   然而现在来看,事实并非如此。   警方大张旗鼓的搜寻遍找,帝氏顾氏,乃至宋氏和盛氏的人都加入了,整个A市可谓是天罗地网的找孩子,她不仅没有机会模仿‘绑匪’打电话,就连想带着孩子露面的机会,都没有。   一切都已经事与愿违。   “阿姨别担心呀,没事的,只要爸爸和妈妈发现我平安没事,就好了呀!没关系的,我们按照计划进行就可以了!”轩轩还安慰起了苏云韵。   苏云韵一脸无语的看着这小家伙,动手轻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啊,还真是人小鬼大,等你老爸发现这些都是你做的后,看他怎么收拾你吧!”   帝墨轩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用小手捂着小脑袋,“哎呀呀,我还有妈妈呢!妈妈会保护我的!”   “那可不一定,你妈妈啊,估计……”苏云韵想了想,顾念向来性子极好,几乎从未对周边人红过脸,唯独帝长川除外,所以,这件事公开了,估计她也只会数落帝长川一番吧!   “估计什么呀?”   “估计你妈妈啊,都要被你气死了!”苏云韵叹了口气,拿过手机,又拿了个变声器,这是她之前就买好的电话卡,未登记姓名,就留此一用的。   她拨通了帝长川的手机号,电话接通后,听着那边男人低沉的嗓音,她直接开变声器,“你的儿子在我手中,想要他平安无事,就去昔福岛来接他,除了你和顾念两个人外,不能再带任何人,如果敢多带人,就等着给你……”   苏云韵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家伙,着实狠不下心说那种狠话,但为了模仿的像一些,加上帝墨轩也不断催促着她,她只能一狠心,“等着收尸吧!”   电话那边,帝长川蓦地一愣,“赎金是多少?”   “五千万!”苏云韵随口扯了个数字,“要现金,还不能连号,五个小时候,昔福岛见!”   随之,她急忙挂了电话,担心对方再回拨过来,她急忙将手机卡取出销毁,同时哀叹了口气,果然,这种坏人的角色,不是一般人都能做的,她还真是心有余悸啊! 第736章 我们都被糊弄了!   “阿姨真好,谢谢阿姨帮我,等爸爸和妈妈和好了,阿姨我请你吃好吃的吧?”帝墨轩笑嘻嘻的说着。   苏云韵被孩子弄得哭笑不得,“等你爸妈和好了,我就可以喝他们的喜酒了,到时候轩轩要做花童呦。”   “宋叔叔和你结婚时,我已经答应做了花童呢!”轩轩扭动着小身体,挽起了她的胳膊。   苏云韵笑着点了点头,“好了,你也别在玩了,我们收拾一下,去昔福岛吧!”   “阿姨你要送我过去嘛?”轩轩坐在一边问。   她点了点头,“你还这么小,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上岛呢?”   而且约定的时间是五个小时之后,估计帝长川那边到来时,还会有不少警察跟随吧!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是闹大了,她都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和警方的人解释了。   “我们不着急,阿姨,让我爸爸和妈妈先在岛上待一会儿,我们等过几个小时再过去。”轩轩坐在沙发上晃悠着两只小脚丫,“你说,这次爸爸和妈妈真的能和好吗?”   苏云韵唉声叹了口气,他们和不和好她不敢保证,但她只知道自己要累惨了,身心俱疲,而且可能因为这件事,还要被警方以‘绑匪’扣押一段时间。   所以看在她和帝墨轩这番苦心的份上,顾念就尽快原谅帝长川吧!   “阿姨,你觉得我爸爸和二爸,到底哪个好?”轩轩转过身,一脸严谨的望着她,“阿姨不也是女人吗?如果你是我妈妈话,你会选择我爸爸呢?还是二爸?”   苏云韵有些语塞,这个选择……   她踌躇时,就注意到了帝墨轩眼底的那丝慌乱,一个几岁的孩子,每天最期望的就是父母能其乐融融,相亲相爱了,而现如今看来……   “其实呢。”苏云韵想了想,“阿姨也不知道你妈妈到底会选择谁,不过,我感觉你爸爸几率大了一些。”   “是嘛?”轩轩倒是饶有兴趣,起身环住了苏云韵的脖颈。   她抱着怀里的胖小子,“知道吗?差不多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妈妈就认识爸爸了,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听说你妈妈小时候可爱哭了,只有你爸爸能哄得了,他们之间,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可能他们彼此都没注意到吧!”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事实发展,每每如此。   当年帝长川失忆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但不管怎样,还是死活抓着顾念不放手,口口声声说特殊,但哪有那么多特殊而言,不过是爱的借口罢了。   而现如今早已恢复全部记忆,他又怎可能再度放手?   至于顾念呢,在最应该也最适合离开他的时候,偏偏选择了留在他身边,替他守护一切,这又可能不是爱吗?   她只是还在有点生气,气他不应该那样伤害自己,气他怎么会忘了自己,气他……   不过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彼此闹性子而已,等时间一到,和好估计也是自然的。   帝墨轩似懂非懂,但听了这么多,反倒是信心多了一些,“那我就听阿姨的了,爸爸和妈妈一定会和好的!”   —   帝长川在接过了电话后,就直接通知了警方,也将手机中的电话录音发了过去。   警方这边开始部署和安排,他也在此期间安排江远去银行取现金,因为不能连号,所以江远分批取款,又去商场调换了一下。   五千万而已,对于帝氏来说,还真是九牛一毛。   很快钱就筹到了,帝长川也在这期间和顾念打了电话,她刚抵达A市,问询很快便可抵达。   之后,帝长川侧身靠着窗子,冷峻的面容染满雾霭,眸色沉沉,似在想着些什么,就连眉心都是紧蹙的。   林凛拿到了警方的通知,进来告诉他,一进门就看到老板这一脸的阴沉,不觉得纳闷,“帝总,怎么了吗?”   “有点奇怪。”帝长川道出了心中疑惑,“只是五千万,不觉得太少了吗?”   是绑匪不了解帝氏的实力呢,还是绑匪只是新手。   区区五千万,也太小瞧帝氏集团了吧!   要知道,帝墨轩可是帝氏未来的指定继承人,帝家现在唯一的男丁,洛霖因为归属了洛氏,暂时无法算,掌握了这个孩子,别说五千万,就是五亿,五十亿……都不在话下的。   还有,那通电话中,绑匪扔下的那句狠话,很明显就有了犹豫,吞吐了很久,这都不符合绑匪的作风。   “是有点少啊,而且那通电话录音,我也听到了,就是变声器处理的声音,说话吞吞吐吐,还没提醒我们别报警,也很奇怪。”林凛也道出了疑惑。   帝长川叹了口气,“再去查一下昔福岛。”   他很好奇,昔福岛只是A市附近一个小岛,规模太小了,岛上也没有居民,只是偶尔有垂钓者使用,四周都是大海,位置不好,也不适合逃窜,为什么绑匪会选择在那里交换赎金呢?   很多疑点一连而起,都在表明,这场绑架,绝非想象中的那样复杂,亦或者,还有些别的东西,被他们忽略了……   因为警方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他这边也没办法再迟疑下去,帝长川又嘱托了林凛几句,自己提着装满了钞票的皮箱子,直接驱车去水月湾。   顾念刚刚抵达这里,一见到他就忙问,“绑匪说什么了?赎金是多少?轩轩还安全吗?”   帝长川将她搂入了怀中,“别着急,我虽然没听到轩轩的声音,但那个绑匪,有点可疑,先上车吧!我慢慢和你说。”   两人一起上了车,直奔西港,在这里搭乘轮船便可抵达昔福岛,但可惜轮船每天只有两趟,错过了这个时间,帝长川直接花钱买了一架快艇,他驾驶着快艇,载着顾念过去。   期间,警方的人也陆陆续续登上了周遭的小岛,随时可掌控到昔福岛这边的情况,直升机也准备就绪,只要有任何动向,马上全体出动。   一路上,顾念听了帝长川的解释说明后,她也觉得很奇怪。   如果孩子真是傅渊绑走的,那么,他目的绝对不是只勒索钱财而已,也不会提什么五千万,所以傅渊的嫌疑,直接被排除了。   那除去这伙仇家,她又真的想不起自己还得罪过什么人,难道说仇家是冲着帝氏而来的?   帝氏确实树大招风,树敌也众多,但……这么多年了,那些仇家都对帝氏望而却步,最多也就是私下里小小的使点绊子而已,这样大动干戈的绑走孩子,又有点不符合风格。   不过须臾,帝长川驾船就抵达了小岛,他扶着顾念下船,两人四下一望,瞬间,顾念就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我们好像是被轩轩糊弄了!”她说着,也低下了眸,看着脚下的沙滩,还有放眼望去没有一颗绿树的小岛,阳光灼烈,非常晒人,“可能轩轩并未被任何人绑架,他只是故意设计了这一切而已。”   如果真的是绑匪,绝对交换人质或者赎金,都不会选择昔福岛这样的地方,根本没有遮蔽物,也没有可以躲藏的地点。   帝长川也紧起了剑眉,“和我想的一样,轩轩这个孩子,还真是有够胆大的!竟闹出了这么一出……” 第737章 弄巧成拙了   既然猜到了这一切可能都只是帝墨轩做的一场闹剧,那么,顾念和帝长川两个人紧悬着的心,也纷纷放下了。   这稍微松了口气,也才有了欣赏风景的心情,虽然昔福岛很小,也没有什么绿植,但四周有几个小凉亭,是供偶尔来这边垂钓的人准备的。   她移步其中,再看着四周一望无际的大海,只有不远处几个小岛相邻,一种水天相连,美景怡人。   帝长川缓步走到她旁边,将一个石椅上擦干净,让她坐下,“猜猜轩轩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顾念轻微垂眸,些许苦笑在唇边浅溢,“我又不是傻子。”   一个几岁的孩子,能联合旁人,精心布置这一场闹剧,还指明必须他们两人来这里换人质,还能是为了什么?   “可有的时候,你就是像个傻子。”帝长川俯下身,两手撑着双膝,幽深的黑眸宛若凝聚星河,“经历了这么多,也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觉得我还能再放开你的手吗?”   “还是你觉得,我还会不拿你为重?”他动手将她拢入了怀中,“顾念啊,知道吗?我这辈子没什么特别后悔的事情。”   他能力极大,又手握财权,任何事情,都能尽善尽美,又谈何后悔呢?   “但是,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我不后悔当初开车救你,反而,我后悔五年前绑架案时,我应该和绑匪再周旋一会儿的,不应该急于一时,更不应该提前开枪……”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山林里救她时,如果能和绑匪再周旋一会儿,等待警方的到来,或者等绑匪露出破绽,他在开枪,那样,那一枪就不会再打到顾念身上了!   这是他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当然了,我失忆后以后,对你的伤害也很大,但貌似也是你太重要了,我不想失去你的缘故,所以总体来说,错的好像不是我,而是你啊!”   他再度俯身低眸,同时也动手端起了她的脸颊,“是你太好了,一次又一次吸引了我的注意,诱走了我的心,让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顾念惊愕的连连皱眉,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我觉得我已经足够表示出自己的内心了,反而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推开我,现在倒好,惹得轩轩都要帮我们做媒了!”他叹了口气,也放开了她。   顾念惊愕的看着男人转过身,望着他颀长的背影,目光深了下去。   而远处的小岛上,警方的人正密切注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一个人说,“绑匪没看到,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但是这两个人怎么好像……好像在谈恋爱呢?”   “额……”   “他们到底是来救人的吗?没事两个人腻歪什么,孩子这又不重要了?”   队长皱了下眉,“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呢?他们如果不谈恋爱的话,怎么创造孩子?何况,绑匪能选这个地方,估计这个绑匪脑子也不怎么聪明,等会儿就知道了,等着吧!”   而昔福岛上,顾念看着帝长川,慢慢的起了身,“你如果真想的话,那就听好了。”   “很疼,特别疼,疼到了超乎我的想象和无法承受。”   “我是顾家唯一的女儿,从小是被我爸和哥哥宠着长大的,还有你,帝长川,我从来没想过,子弹射入人体后,竟然那么疼,而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顾念低下了头,无奈的深吸了口气,“最可怕的,不是枪伤的疼痛,而是那一枪是你开的,还有上官妧开车向我撞来,她说是你让的,你知道当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曾经你将所有的温柔和美好,都给了我,从小到大,你让我觉得不管自己怎么样,你都会无条件的疼我爱我宠着我,就算结了婚,我排斥不接受你,你也没有彻底的放开我,任何我需要的时候,你都第一时间来到我身边。”   “就好像你给了我一房间的蜜糖,可是突然之间,一切都被你抽走了!这样真的……真的很过分,也让我无法去接受。”   顾念早就知道,自己就是他的挚爱,这份爱,早已达到了超越一切的偏爱程度。   所以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哪怕是真的对他动手,或者让他滚,他也会默默的守在她身边。   他让她得到了全世界的糖,将她宠入了云端,却也在顷刻间,一手送她入了地狱。   这种落差感,若不亲身体会,真的很难理解,所以顾念刻骨难忘,也至今无法消化释怀。   “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我们做普通朋友吧!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那种,轩轩还是归你抚养,我会定时来看望,就这样。”   帝长川静默的深眸沉沉的望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不要,不做普通朋友。”   “那如果交往恋爱,你能确保……”   她没说下去,帝长川便一把挽起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入怀中,俊颜落下封上了她的唇,“我能保证永远爱你,疼你,宠你,至于其他的,我不是神人,没人可以预测往后,但我们可以一起试一试。”   顾念眨了眨眼睛,略微羞涩的移开了眸,“可是……”   她总觉得就这样相信他了,会不会太突兀,会不会太仓促,万一……   “不回答,就当你答应了!往后就是我的女朋友,合适的时候和我复婚。”他微微一笑,再度吻上了她的唇。   而差不多与此同时。   苏云韵也带着小轩轩来到了西港,因为没有了轮船,所以她也只能找寻船家,正在交钱时,她就觉得身边被什么撞了一下,她回身查看,这才注意到有人正俯身要抱轩轩。   孩子下意识的要往苏云韵这边躲,但对方动作太快,根本不受孩子和苏云韵的反应,一把就将轩轩抱走,极快的往某个方向跑去。   “抢孩子了!”苏云韵惊呼,“你到底是谁?放开我的孩子!放下……”   苏云韵不顾一切的追了过去,旁边也有热心群众跟着去追,但对方不知道是受过训练还是怎样,跑的飞快,好像兔子似的,不过须臾,就窜上了远处一辆面包车,带着孩子消失无踪。   眼睁睁的看着他人抢走了孩子,苏云韵一路追到了精疲力尽,最终被什么磕碰摔在了地上,手都被磕的破了皮,但仍不知疼痛,“孩子,有人抢走了我的孩子!”   她慌乱的拿出手机报警,而旁边热心群众也安抚于她,“我记住了车牌号,我告诉你车牌号……”   苏云韵报了警,然后思量了下,又将电话打给了顾念。   一接通,她忙说,“顾念,对不起,轩轩这次真的丢了!刚刚有人在我面前抢走了孩子,我没追上,对不起,真对不起……”   苏云韵说着的话都带了哭腔,根本不受控制,抽噎哽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已经报警了,顾念……”   顾念大脑轰地一下,耳畔宛若惊雷,“阿,阿韵……轩轩一直都在你身边?而刚刚被人抢走了?”   “具体的我过后和你解释,反正这次轩轩是真的被人抓走了!”苏云韵慌忙的声音很沙哑。 第738章 错都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整个西港附近,因这一起公然抢夺孩子事件,不仅被媒体争相报道,也因当事人身份的特殊,而引起了高度重视。   警方的人全力调查,由热心群众给出的车牌号线索深入,调出全市的路面监控,大规模的排查和搜查,不放过任一离开本市的通道和方式。   帝氏和顾氏的人,也纷纷的加入其中,不惜所有人力和财力,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线索,救出孩子。   在所有人紧锣密鼓的找寻时,时间一分一秒的移动,顾念失神的靠坐在车内的 副驾驶位置上,无力的看着外面夜幕发呆。   苏云韵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也在警方那边做了详细的笔录,现在空出时间也开门上了车,“对不起,顾念,如果我再小心一点,那这一切就不会……”   “和你无关。”顾念声音很哑,也没什么精神,萎靡的脸色毫无血色,“不用自责,阿韵,你也是好心帮忙,是轩轩太胡闹了……”   本来只是孩子的一场小闹剧而已,却不知道被哪个仇家盯上,突然暗中下了手,这才弄得他们措手不及。   不过,会是什么人呢?   顾念脑子很乱,她无措的抬手搓揉着眉心,很想让脑子冷静下来,但越心急越容易出错,越焦虑思绪也越难安。   苏云韵又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帝长川那边空出时间过来,外加宋子良也赶来了这边,她才下了车。   帝长川坐上车后,没发动车子,而是倾身过来将她抱入了怀中,“没事啊,警方的人已经在调查了,我们的人也都在找,很快就能有消息了,别急……”   再多的宽慰话语,也抵不过父母心中的那份焦虑和自责,顾念心里不好受,但帝长川又岂能舒坦?   要知道,轩轩是他们两人的孩子,顾念生了孩子,而五年多的时间里不在孩子身边,这期间,是帝长川一把屎一把尿的将轩轩带大的,对他而言,儿子就是他的命啊!   但此时他们又能做什么?很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的,冒然行动的话,也要有个目标吧!   就连对方的身份是什么,都弄不清楚,又还能怎么办?   洛城夕赶来时,还顺路带来了小圆圆,孩子下车就跑到了这边,垫脚敲了敲车窗。   顾念闻声看去,当瞥见圆圆那张白嫩清秀的脸庞时,霎时脑中就泛起了轩轩,这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心里轰地一阵,没忍住泛红了眼眶。   帝长川急忙下车,绕过来抱起了圆圆,“你怎么来了?”   “二爸,听说哥哥丢了?”圆圆环着他的脖颈,“真的嘛?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他一个孩子,又能帮什么?   但这句话,倒是宽慰了不少。   帝长川勉强一笑,动手揉了揉儿子的脸颊,“我的圆圆就好好的,不要乱跑,要乖乖听话,就当帮爸爸了。”   圆圆微微一笑,“我还能帮一个忙呦,我帮你哄哄妈妈去!”   说着,孩子就挣扎着从他怀中挣出,然后跑进了车内,嘴里还喊着,“妈妈!”   顾念蓦地一怔,怔松的间隙里,圆圆早已扑倒了她怀中,小手紧紧地抱着她,“妈妈,妈妈在担心哥哥对吗?”   她低眸看着怀中的孩子,隐隐身体有些发颤,嗓音也很晦涩,“圆圆,你叫我……妈妈了?”   “你本来就是我妈妈呀!我怎么会不认自己的妈妈呢?”圆圆小脑袋在她怀中磨磨蹭蹭,他之前只是想矜持一下,试试能不能撮合一下妈妈和爸爸,但现在哥哥丢了,还是要先哄好妈妈为好。   顾念有些欣慰的笑了笑,也抱住了儿子,“我的圆圆最乖了,你能叫我妈妈真好……”   “妈妈,我和你说呦,别担心哥哥,哥哥最坚强了,从来都不哭鼻子呢,他不会有事的呦!”孩子稚嫩的声音,用他的方式努力安慰着她。   顾念更加欣慰,努力的也点了点头。   而外面,洛城夕侧身看着帝长川,眸色微深,“听说之前念念去了趟D市,找了傅渊。”   帝长川眉心一紧,他最近太忙了,满脑子都是找寻轩轩的事情,自然多少有些忽略这些。   “是傅总说的,他联系你了,但没联系上。”洛城夕解释了句,随之深眸轻挑,“你觉得这件事和傅渊的关系,有多大?”   帝长川俊颜染起惊诧,“你在怀疑傅渊?”   洛城夕没应声,却用唇边一丝浅然的淡笑了却,他不是在怀疑,而是基本上可以肯定。   不管是帝氏,还是顾氏,这几年都飞速发展,也因此招致旁人眼红,声名大噪的同时,也难免树敌众多。   但那些人即使心有妒忌,也只能偷偷的搞一些小动作,想要这样公然的绑走孩子,堂而皇之的和帝氏顾氏发难开战的,怕是都没有胆量。   却除了一个人。   那就是傅渊。   他的背后有庞大的傅氏集团,外加自己在傅家的身份和辈分,以及名下掌控的财产公司,能力和实力并存,想要做点什么,太容易了。   嫌疑和动机都有,那么,不怀疑可能吗?   帝长川稍微想了想,就了然的点了下头,踱步过去和警方的人说这件事。   当天都在各方面调查取证,根本没有什么关键性的线索,而这样的状况,往后又维持了几天。   A市各大机场火车汽车站,乃至码头港口都有警方的人,严密排查,却根本没发现轩轩的身影,就连可疑之人,都未找寻到。   一筹莫展的同时,顾念这几天也不吃不喝,整个人病恹恹的,没有一丝力气,憔悴的让人看了都心疼。   帝长川将她抱在怀里,轻声淡道,“再这样下去,儿子找到了,而你却病倒了……”   “帝长川,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生下这两个孩子,都是我的错,我之前就不该走,不该离开孩子们……”   她自责的满心都是愧疚,如果自己当初没有走,如果绑架案后她再回来,天天陪伴在孩子身边,那么,轩轩也不会为了帮他们和好,而弄出这些,更不会让被人有可乘之机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她抬手捂着脸,额头轻抵着他的肩膀,眼泪吧嗒吧嗒一颗有一颗的滚落。   帝长川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疼的连连紧眉,“明明不是你的错,这么说起来,都是我不好,是我当初太混,对你太不好,才害的你离开的,顾念,别再这样了!”   “我们一定能找回孩子的。”他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握,“当初你怀上他们时,我就失忆了,你怀孕时那么难熬,我还天天处心积虑的欺负戏耍你,连混蛋都不如,所以都是我的错,别自责了。”   “而且轩轩那么懂事,一定会没事的,警方的人都在调查,他们破获了那么多案子,这次也不会例外的,放心啊!”   顾念还是摇了摇头,哭的险些岔气,哽咽的吸着鼻子,“一想到孩子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心里就……”   帝长川默默地将她抱的更紧了,他心里像被什么狠握,想到儿子还那么小,就遭遇这些,而顾念曾吃过那么多苦,现在还要忧心儿子,他就……   “我想再去找一下傅渊,这件事一定是他做的,从他嘴里多少能套出点话,让我去,可以吗?”顾念忽然说。   帝长川想了想,“我们一起去吧!”她一个人去的话,他是真的不放心。 第739章 那就同归于尽吧!   轩轩丢失的第四天,毫无线索和头绪时,顾念坚持要再见一次傅渊,帝长川陪同,两人直接乘机直奔D市。   直升机抵达后,专车送两人去了傅宅。   傅渊这个人,虽名下产业极多,但大体上都和傅家没多少关系,而傅家的产业,也早已交由了傅博年打理,所以很多时候,想要找傅渊,其实并不容易。   除去傅宅之外,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能找到他。   在来的路上,顾念就联系了傅博年,但两人抵达傅宅时,到底还是和傅渊错过了。   傅博年派人打听傅渊的去向,但派去的人都没找到可用的线索,好像傅渊故意躲着他们,避而不见一般。   “怎么可能找不到人呢?”帝长川满腔的愠怒躁动,俊颜也阴沉的异常难看。   傅博年皱眉轻微叹息,“现在不只是你们再找他,A市警方的人也在找他,而且看样子,这件事多半是和他有点关系了!”   不然,问心无愧的话,还用得到故意躲避吗?   “但也能找到的,别着急。”傅博年安抚了句,便转身吩咐下属去找。   真正找到傅渊,是在翌日的上午。   傅博年这边收到消息,就马上来告知帝长川和顾念了,两人也直接驱车前往,是D市近郊的一栋水域疗养中心。   也是傅渊一手开发创建的,这里规模极大,内置犹如山谷丛林,而往里走去,却也奢华的宛若宫殿。   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推开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极大的泳池,而两旁几十位一身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位列两侧,中央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傅渊一身休闲装扮的靠坐在上面,叼着一根雪茄,视线幽冷的瞥着走进来的两人。   “看来,帝总这也是来兴师问罪的了。”傅渊率先开了口,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室内,显得很突兀。   帝长川走到了近旁,冷冷的目光一扫周遭的那些安保人员,“那傅爷是不是也有备而来呢?”   “呵。”傅渊冷然一笑,动手拿下了嘴边的雪茄,就着旁边的烟缸弹了弹,“帝总啊,你该不会也和顾小姐上次一样,也是说什么我绑走了你们的孩子吧?”   “看来傅爷是知道我们的来意了。”帝长川当机立断,深眸眯了起来,“那么,我的儿子,傅爷弄哪里去了?”   傅渊放开了手边的雪茄,仰身靠着沙发,目光看着高处的水晶棚顶,冷意的笑意在唇边流荡,“我很好奇,你们的儿子丢了,不自己找,为什么要盯上我呢?”   “难道我在你们心里,就是那种喜欢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傅渊轻轻的长出了口气,“现在外面世道啊,其实挺乱的,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这孩子呢,也是除了钱和女人,最容易让人注意的目标。”   “帝总。”傅渊直起了身,余光也扫了眼帝长川身旁的顾念,“不妨两位多去找找那些人贩子,说不定真就能找到你们的孩子了!”   帝长川凛然的眸色登时一沉,“你把我的儿子卖了!”   此番两人前来,就知道傅渊不会轻而易举的将孩子还给他们,而且绑走轩轩,也五天了,如果绑匪还有别的意图,早已联系他们了,但迟迟没有,那就代表了什么?   刚刚傅渊的一席话,也从侧面最好的给出了证明!   傅渊摇头再度冷笑,“为什么一定要觉得是我做的呢?我承认,确实在当年的那件事上,我可能有那么一丝丝的嫌疑,但是吧!”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方向,我如果要记恨,或者要报复话,不是应该对傅晏吗?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顾念开了口,嗓音嘶哑的透出无力,“我帮傅晏打赢了官司,助他成功脱罪,还让他恢复了身份,这对你来说,是很难接受的吧!”   顾念帮傅晏打赢的案子,从表象上看,他恢复了医生的身份,还换回了大众的口碑,但事实上,还有另一层次。   那就是傅晏本人,他还是傅家的孩子,随着这场官司的胜利,他回归傅家,继承家产,也是实至名归。   几句话,似是戳中了傅渊的内心,但这个人太会伪装,即使心里怒不可发,但面容上还带着淡淡的浅笑,他一脸意欲不明的望向了顾念,“顾小姐这么一说,倒好像也是,但很显然,我这个人呢,很大度,不在乎这些,所以,你们只能是怀疑,没有十足的证据。”   “我有证据!”   一道声音突然闯来,及时的穿插进来。   而与此同时,随着几人寻声时,也有一道‘哗啦啦’的响声传来,像是什么东西剐蹭地面,发出的刺儿噪音。   几人的视线中,就看到远处的大门推开,傅晏拖着一个很大的煤气罐径直走了进来。   他边走边望着傅渊,“这其实是你和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与顾念无关,也与她的孩子无关,傅渊,你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我才对!”   “至于你绑走了孩子,你觉得做的天衣无缝,但实际上却错漏百出!你的手下,虽对你忠心耿耿,但我也不相信,他们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傅晏说着话,差不多也走到了近处,一把就拧开了煤气罐的阀门,刹那间,傅渊一愣,似是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急忙动手摁灭了雪茄。   煤气的味道,不过须臾,就弥漫四周。   “除了这一罐,外面我还放了很多,这几个门口都有,阀门也都开了,傅渊,现在说清楚,孩子到底被你卖哪里去了?不说,我们就同归于尽!”   傅晏话一落,余光看向了帝长川,交代了句,“带她走!”   顾念迟疑的一愣,“大叔……”   “顾念,快走,这件事与你无关,抱歉连累你孩子了!”傅晏说完,再度看向了傅渊,“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早在十五年前就该解决了,竟拖到了现在,傅渊,和你同归于尽,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   “你有产业有公司,有权有钱也有势,还有家庭和孩子,但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死了也就死了,如果能在死的时候,还拉上你做垫背的,我他妈这辈子也值了!”   傅晏早已抱着必死的心态来此的,他还在缓释期,想要离开A市需要很多手续,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帝长川大致扫了眼傅渊的表情,紧了紧眉,旋即长臂就挽起了顾念,拉着她径直向外。   随着大门的关闭,顾念才从怔松中反应过来,焦急的忙抬眸,“可是大叔,不行,这绝对不行……”   “没事,听我的他不会有事的!”帝长川抱着她再度向外。   直到踏出了整个疗养管,傅博年依靠着车身抽烟,看着两人,“看到我小叔了?”   顾念动了动嘴,却没等说话,就听傅博年又说,“我二叔这辈子,唯一的对手就是我小叔,放心吧!我小叔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你们就等好消息吧!”   她一愣再愣,可是刚刚傅晏不是……   帝长川动手在她头上轻揉了揉,“我们刚出来时,你可在走廊上嗅到煤气味?”   傅晏口口声声说外面都放置了煤气罐,也都开了阀门,但事实上呢?不过是幌子唬人的罢了。   他就是抱着这副豁出性命不怕死的劲头,而傅渊本就贪生怕死,又怎可能不中招?! 第740章 以后你就叫大龙   差不多也就六七分钟的时间,帝长川正和A市那边的人打电话,让注意力转移到人口贩子方向,再顺带彻查一下傅渊在那边的产业和人脉。   傅晏便从疗养管里走了出来,没了那个拖拽的煤气罐,清隽的面容上,望向顾念时,还染起了一丝浅笑。   他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她,“这是傅渊交代出来的两个人,查一下吧,孩子可能就是他们贩卖的。”   虽然到底贩卖去了何处暂时不得知,但能查到人名也是一个很关键的线索。   顾念和他道了谢,傅晏却说,“本来这件事就是因我而起,谢什么,我还要向你表达歉意呢,抱歉,连累你了。”   “现在是找孩子,这些客套话以后再说吧!”帝长川一句话了断,然后拉起了顾念,直接上车直奔机场。   路上,他就将纸条上两个人名发给了A市的警方,警方这边马上搜寻彻查,同时,这件事也确定和傅渊有关,准备着手逮捕起诉。   —   A市下属县城的某个小村子里,年幼的小轩轩看着面前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又吸了吸鼻子,“阿姨,送我回家好不好?”   “我爸爸有钱,你要多少他都能给你,如果爸爸不给你,我奶奶和太奶也能给你,求你了,放我回去吧!”   轩轩努力耷拉着小脑袋,还冲着中年女人鞠了几躬。   中年女人被孩子的举动逗笑了,急忙将他抱了过来,“胡说什么呢?大龙啊,你往后就是我们的儿子了,妈妈也会好好疼你的!”   “大龙?”轩轩诧异凛然,“阿姨,我叫帝墨轩,小名叫轩轩,不叫大龙,而且我有妈妈,你也不是我妈妈呀!”   中年女人却皱起了眉,“都和你说几次了,我往后就是你的妈妈,你叫大龙,吴大龙。”   轩轩还要抗议,旁边就有男人直接摁灭了香烟,起身走了过来,“都和你说了,娟子,这孩子太大了,我们应该买个小点的!”   “这孩子哪里大了?”常美娟一把将轩轩搂入了怀中,“四五岁不是正好吗?太小了的话,我又没有奶水,怎么养啊?”   “他妈的!”男人挑了下眉,抬手就朝着常美娟捆了一巴掌,“废物玩意,你他妈要是给老子生出了儿子,老子至于花这么多钱,买这个赔钱玩意吗?”   常美娟可能也是被打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还说,“哪里赔钱了?这可是小子,不像我生的那两个丫头!”   “都他妈一样!”男人用眼睛瞪着轩轩,还顺手一把将他从女人怀中扯拽了出来,“大龙,记住了,现在老子是你爹,来,叫句爸爸,或者爹,什么都行!”   帝墨轩有些怕这个男人,他长了一副恶人脸,看上去穷凶极恶的,外加刚刚还动手打了常美娟一巴掌,孩子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胖乎乎的小身子不断往后缩,胆怯的不敢抬头。   男人有些烦,使劲扯起了他的小脑袋,扯的轩轩头皮好像要被生生剥离了似的,当时就红了眼眶,眼泪往下掉。   常美娟有些心疼,刚想扑过去,就被男人一把推开了,他继续凶着轩轩,“我他妈让你叫,你哑巴啊!说话!”   帝墨轩努力吸着鼻子,哽咽的也只道了句,“叔叔……”   “妈的!废物玩意!”男人生气的一把摔开了轩轩,孩子身体很小,直接被他大力的一把扔出好远,摔在了角落里,“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说着又扯起了常美娟的手臂,“走,和我去找老三要钱去!他妈的,买了个废物,真他妈晦气!”   “别啊,别……”常美娟看着那边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轩轩,有些不忍心,“我看这孩子长得挺好的,还那么漂亮,孩子刚来,对我们不认识,过几天就好了!”   “老头子,你消消气,别生气,是我不好,没办法给你生出儿子,你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但这孩子,好歹也是我们花了三万买回来的,送回去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再有呢!还是再等等……”   被常美娟几句话,男人倒是觉得也有点道理,索性一把松开了她,“那你去给我炒几个菜,我喝几杯!”   “行啊,我去炒菜,你再去把老六和耗子叫来,你们几个兄弟,坐在一起喝酒,我这就去摘菜……”   常美娟嬉笑着绕过了男人,以很快的速度一把将地上蜷缩着的小轩轩抱起来,就跑向了外面。   “其实你爸爸呢,他平日里除了凶一点,也没什么别的,你被和他对着干,他喜欢小子,你多叫他几句爸爸,他就高兴了!”常美娟哄着孩子,同时也忙活着摘菜洗菜。   帝墨轩耷拉着小脑袋,默默的站在一旁,好久才抬起头眼泪巴巴的望着她,“阿姨,我求你了!”   孩子说话时,直接噗通就跪在了地上,“送我回去吧!我真的有爸爸和妈妈,他们能出几十倍赔你们,放我回去吧!”   “我想爸爸了,我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我爸爸,阿姨,我求你了……”   帝墨轩一边说着一边哭,还一边磕头,胖乎乎的小身子,明明还胆怯的瑟瑟发抖,但却卑微的像祈求生还的蝼蚁。   常美娟摘菜的动作一顿,随之也不忍心的叹了口气,急忙过来将孩子抱了起来,“傻孩子,都说了,我们就是你的爸爸和妈妈啊!”   “大龙啊,你真的别再闹了,你爸爸脾气本来就不好,万一再打你的话,妈妈可就帮不上你了……”   帝墨轩抽噎的厉害,眼泪也像断了线似的,怎么都止不住。   而与此同时,一道声音也传了过来,“妈妈……”   常美娟一抬头,就看到从院外跑进来的两个小女孩,大一些的差不多七八十的样子,小一点的好像和轩轩一样大。   大姐姐领着小妹妹,来到了厨房这里,“妈妈,这是谁呀?”   “他是大龙,吴大龙,往后就是你们的弟弟了,要多疼弟弟啊!”常美娟说着,放开了轩轩,“大龙乖一点,妈妈给你煎蛋吃呦!”   旁边两个小女孩冲着他不耐的瞪了一眼,“你还真是好命,妈妈从来都不给我们煎蛋的!”   “谁让你们都是丫头片子,吃的再好有什么用?迟早都是赔本嫁人的玩意,去,领着弟弟出去玩!”常美娟嘟囔着。   小女孩有些不满,但也没办法,只能强行一把拽着帝墨轩就跑了出去。   外面的院子很大,有鸡窝还有猪圈,家里还养了不少的狗狗,有大狗也有小狗,整个院子里,因为帝墨轩这个新人,而狗狗们都冲着他狂吠乱叫。   “妈的,叫什么叫?”男人有些烦了,走出来训斥,还顺手拾起了个木棍朝着大狗的方向扔了过去,狗被砸中了,直接叫着躲进了狗窝里。   “他妈的,再乱叫,就宰了吃肉!”男人说着,又瞥了眼帝墨轩,“丧门星的玩意,你哭什么哭?我和你妈还没死呢!轮不到你在这里哭丧!”   常美娟听到声音急忙跑了出来,“大丫啊,快带弟弟去外面玩,快去!”   大女孩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扯着帝墨轩的小胳膊,拉着他就往外面跑了出去。 第741章 快来救我呀!   从D市折返回到A市,这边已经查到了一些消息。   警方那边从逮捕的人贩子口中获得了不少线索,而顾涵东也从特殊的渠道中打听到了一些。   “有个叫杨光的,专门贩卖人口,有过好几次前科,也被抓过几次,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貌似又重操旧业了,这次轩轩的贩卖,很可能和他有关系。”顾涵东将手中的消息说了出来。   他动手弹了弹烟,紧滞的眉心就从未舒展过,“杨光已经被警方抓住了,他交代出一个叫刘三立的,外号老三,好像就是他卖掉的轩轩。”   顾念听到这个消息,焦急的身体一颤,险些直接摔倒,帝长川紧紧的搂着她,她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你是说,我的儿子真的被卖掉了?”   虽然回来的这一路上,她已经就有了这种猜想,但等再听到事实时,还是难以接受。   “老三具体将孩子卖去了哪里,暂时不得而知,警方的人也在抓老三,但都没有什么消息。”顾涵东深吸了口气,“但老三本家就是咱们市福安县王家铺子的,去那边估计能查到一些线索。”   “王家铺?”帝长川闻声当时就皱起了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王家铺子,亦如名字这样,是整个王姓亲戚的聚集地,整个村子都是本姓人,还都沾亲带故。   本来民风淳朴,热情好客,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在数年前村子里的男人们都得了病,鲜少有能正常生育的,就算是有,也都只生女儿。   所以买卖男孩子,或者收养男孩子,就慢慢成了那个村子的风俗,也因此不止一次的被媒体曝光,被警方查处,这几年出过不少事,他在新闻上也看过很多。   “那边不太安宁,这件事我和警方的人说了,他们会派人和我们同行的。”顾涵东说。   帝长川思量了下,“还是我自己去吧!”   他真不放心顾念,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万一再出什么事,那……   顾念却连忙反握住了他的手,“不,我也要去!轩轩也是我的儿子,我欠了孩子这么多,现在还把他弄丢了,我必须要去。”   “行吧,就你们两人一起吧!警方的人也会陪同一起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但切记万事小心,除非真的确定是轩轩,不然不可冒然行动!”   两人谨记,也着手准备了一下,和警方派来的两位同志会和后,几个人就直接赶往了福安县。   真正抵达县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天气突然很不好,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似的,顾念身上的旧伤也有些复发的迹象,隐隐作痛,导致她走路都觉得吃力的地步。   帝长川看在眼里,心疼的忍不住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真的没事吗?”   “没事,等会儿去药店我买点止痛药。”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身体,找轩轩就是她首要的大事了!   几个人先安排了个小旅店,住下后,警方的两位同志和当地派出所联系,讲述案情,让这边的人应援配合。   而帝长川也去了药店,给她买了些止痛药。   他一回来,就看到顾念疼的躺在床上,蜷缩着小身子,脸色苍白又糟糕,他慌忙的走过去抱起了她,“都这样了,还叫没事?我先送你去医院!”   没让他起身,也没让他动作,顾念就扣住了他的衣襟,“不用去医院,我就是医生。”   她说着,视线看向了男人扔在桌上的小塑料袋,里面放了两盒药,她挣扎着伸手要去拿,帝长川抢先拿过来,递给了她,“吃这个就行?”   顾念没应声,急忙扯开药盒,胡乱的吞了两片,就着帝长川递过来的矿泉水咽下了,她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没事,吃了药就行。”   “还在硬撑!”他扶着她的脸颊,“看你这几天弄得,脸色这么差,还哭的眼睛都肿了,轩轩就算见到你,怕是都要认不出了!”   顾念愣了愣,“已经这么丑了吗?”   他将她搂入了怀中,“不丑,一点都不丑,我只是心疼你……”   “但轩轩……”顾念说不出话,一想到孩子被贩卖去了陌生人家,该有多害怕啊,万一对方再凶他打他,那可怎么办?   帝长川抱着她叹了口气,“轩轩虽然重要,但也比不过你重要啊,我不会让孩子有事的,但你也不能出事!”   “估计警方那边还在调查,暂时是不会行动的,今晚先好好休息睡一觉,多少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去买。”他说。   因为不敢确定刘三立是否真的在王家铺,也不确定孩子真的被卖到了这里,所以不能冒然行动,更不可打草惊蛇。   —   而差不多与此同时,小村子的一栋房子里,帝墨轩胆怯的缩在房内一角,用旁边残破的小书桌遮挡着自己的身体,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不远处做作业的两个女孩子。   她们都不理他,似乎还有点烦他,虽然轩轩不知道为什么,但看得出来,这两个小姐姐并不是坏人。   而且他们差不多都同龄,孩子遇到孩子,自然亲切,所以他并不怎么怕她们的。   “姐姐。”轩轩试探性的开了口。   “干什么?”大女孩应了声,“你不会要去爸妈那边告状吧!”   轩轩极快的摇了摇头,“姐姐,你们喜欢玩具吗?还有电脑手机,新的书桌和衣服之类的。”   大女孩一愣,旁边小丫头却不同于姐姐的沉稳,直接转过了身,三两步就跑到了轩轩近旁,“喜欢呀!怎么了?”   “我送给你们好不好?我家里很有钱的,我爸爸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轩轩忙说。   小丫头一愣,“可是我爸爸很穷呀!妈妈连鸡蛋都舍不得给我们吃……”   “我买给你们好不好?偷偷告诉你呦,我这里有钱……”轩轩并未说假话,他习惯性的每次出门都要带点钱,虽然辗转了多个坏人,但他将钱偷藏在了最里层的小内内兜兜里,谁也猜不到。   小丫头有些质疑,“你有钱?”   大女孩也走了过来,拉起妹妹,“别听他胡说!”   轩轩马上站了起来,努力退下小裤子,从小内内的兜兜里拿出了五张百元钞票,递给了两个女孩子,“诺,我真的有钱呦!姐姐,你们想吃零食吗?我想吃了,我们去超市买零食好不好?”   “超市?”大女孩被他递送过来的钞票弄惊了。   旁边小丫头却甜甜一笑,还挽起了轩轩的小手,“我们这里有小卖店呢,我带你去吧!”   大女孩一愣,还想拦阻,但看着妹妹拽着他往外走,外加老爸醉酒睡着了,妈妈去割猪草,所以……   她也没多想,直接跟了过去。   几个孩子来到了村子里的小卖部,轩轩让两姐妹随便挑零食,自己则踩着小椅子拿起了座机电话,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忙说,“爸爸,快来救我,我就在这里,你能找到我的,对不对?”   孩子说着就哭了,哽咽的都是哭腔,“爸爸,我好怕,你快来啊,我真的……”   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小卖店主一把挂断了,中年女人目光阴冷的瞥着帝墨轩,“混小子!你就是老九他们家信弄来的小子吧!什么东西,等会儿让你爹收拾你!” 第742章 能再忍一忍吗?   “轩轩,轩轩……”   帝长川对着电话又唤了几声,但那边早已断线,无法设想现在孩子的处境,到底……   顾念早已从他身边坐了起来,丝毫对于旧伤的复发根本不在意,“是轩轩吗?”   帝长川点了点头,安抚的侧身拍着她的肩膀,同时电话拨给了警方的同志,将刚刚轩轩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一遍,并将电话号码发了过去,经过定位查询,确定位置就在王家铺。   但此时夜色已经降临,警方的人和他们见了一面,表示王家铺那边的路况非常复杂,也很难走,必须要白天才能过去,所以就交代第二天一早五点左右过来接他们,一起去王家铺。   警方的人刚走,顾念却早已拿起了外套,明明身体还受旧伤影响,就连手臂都是抖的,却毫不在意,“我们现在就去!”   帝长川迟疑了下,“顾念,现在不行,天都黑了!”   “不行也要行,你知道耽搁一夜会发生多少事儿吗?轩轩已经给我们打了电话,孩子把最后一丝希望都给了我们,电话刚刚断线,就代表这件事已经被别人发现了,你考虑过孩子的处境吗?”   “那些人花钱买了轩轩,肯定担心被警方和我们发现,现在轩轩竟打了电话,他们又发现了,会怎么处理孩子?”   顾念拉起了他的手,“帝长川,你口口声声说要补偿我,说要对我好,那现在就是证明的时候了!”   帝长川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但是你的身体,你考虑过你自己吗?”   “我怎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孩子!”她焦急的眼眶早已泛红,“或许在你的心中,我比孩子们还要重要,但我是母亲,在我的心中,没有什么是比我孩子还重要的!”   “我做不到再等下去了,我们现在就去,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轩轩,哪怕是阻止那些人对孩子施暴也可以啊!”她焦急的泪水夺眶,不知不觉就泣不成声。   她滚烫的泪珠落在他手背上,像被什么狠狠重击,他长叹了口气,“好,我们一起去!现在就走!”   两人穿上了外套,又在附近超市买了点应急用品,比如手电筒电池之类的,他担心她的身体,又买了几瓶矿泉水和食物,然后开车直奔王家铺。   因为没有当地人引路,外加还是黑夜,所以道路崎岖,只靠导航,几次都走错了路。   两人在找路时,顾念就接到了洛城夕打来的电话,“顾念,你在福安县吗?别着急,圆圆有话要和你说。”   “妈妈,我刚刚做梦了,梦到哥哥被人打,还哭着喊救命,妈妈你去救救哥哥,他真的好可怜!”圆圆急急的一口气说完,然后才吸着小鼻子,又趴进了洛城夕的怀中。   顾念心里轰地一下,大脑像被什么炸开,浑身的血液彻底凝固。   都说双胞胎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感知能力,也可以说成是心有灵犀,轩轩和圆圆,就是一对双胞胎。   所以不管任何时候,两个孩子都很有默契,也很心意相通。   挂了圆圆的电话,顾念心里更是七上八下,“长川,快点,我们要快点……”   “别急,很快就能到了,别着急……”帝长川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眼看车子已经找准了道路,抵达王家铺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事实证明,顾念的预感,和圆圆的梦境都是对的。   此时的轩轩,被小卖部老板凶巴巴的提着衣领扔回了家里,男人醉酒正被吵醒,听闻缘由后,更是劈头盖脸的直接朝着轩轩就捆了一巴掌。   男人喝醉了,更是不会控制气力,这一巴掌,打的孩子大脑嗡嗡作响,也瞬间就肿了起来。   “他妈的,他不懂事,那你们呢?”男人恼怒的又朝着旁边两个小丫头狠打了过去,一顿拳打脚踢还觉得不够,又顺手抄起了一根棍子,朝着两个女儿身上狠抽。   轩轩都被打蒙了,疼的眼泪不停掉落,小手捂着红肿的脸颊,大哭出声。   男人也被孩子这种哭声吵烦,再度走过来,一把踢起了他,“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子让你通风报信,让你不知好歹,老子他妈打死你!”   说完,男人朝着木棒冲着孩子的头部狠打了下去,只一棒子,轩轩头上瞬间就喷出了血,孩子疼的脸色一白,险些昏厥过去。   男人也不满的将他一把朝着墙壁上狠摔了过去,碰巧常美娟刚割完猪草回来,听到吵闹声就跑了进来,目睹这一幕,她想都没想就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做了肉垫,这才护住了小轩轩。   “你打孩子干什么?你不是喜欢小子吗?这不是有了小子,你还打他?”常美娟仰头大吼。   男人气的脸色铁青,“我他妈是稀罕小子,但也不是这种白眼狼,老子今天要打傻他,看他还敢找什么亲爸亲妈的!”   常美娟死死的用身体护住轩轩,“不行,不行!你要打就打我们娘仨,别碰我儿子!”   “贱货,你还来脾气了!”男人恼怒,动手粗暴的扯着常美娟的头发往旁边拉拽,并顺势扇她的脸,“没骨气的贱东西,要不是你生不出儿子,老子至于这么费劲买儿子吗?”   ……   而这边也出了问题。   路上,车子地盘刮碰到石头,刮漏了油箱,此时直接停在了半路,根本无法发动。   帝长川看着导航上的显示,大致估算了下,“王家铺应该就在山那边,顾念,我们走过去吧!”   顾念点了点头,“好!”   本来开车也无法抵达王家铺的,因为需要途径一座山,像是一道天然屏障,直接将这里和外面彻底隔绝。   两人一路步行,若是平日里,只是走路而已,总是夜路再难行进,顾念也不在话下,但此时,天一直阴沉沉的,还时不时的有小雨零星飘落,她的旧伤再度复发,那拆骨断筋的疼痛,着实令她无法忍受。   她实在走不了,才停下了脚步。   帝长川看着她,深吸了口气,绕到她前方蹲下了身,“上来,我背你。”   她也没迟疑,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咬了咬牙,慢慢的爬上了男人宽大的脊背,环上他的脖颈,任由他这样背着自己,继续前行。   随着两人开始上山,沉浸了一整天的大雨,这才开始倾盆,哗哗的雨水冲刷而下,不过须臾,就将两人的身体都淋湿了。   顾念也疼的无法忍受,不住的咬着手指强挺。   帝长川看着前方不长不短的山路,再稍微回眸看着后方一脸痛苦隐忍的她,“念念,能再忍一下吗?”   “……好!”她虚弱的嗓音气若游丝   他心疼的眉心更紧,不知不觉也加快了脚步。   这座山其实不算很高,但很巨大,绵延延伸至很远,而且山体都是石头,所以开凿还是挖掘,都很费人力物力,这才常年没开发。   外加王家铺周遭环境绝美,有了这座山的映衬,青山绿水,旺季时旅游业也很不错,只是特殊天气里,这里的道路就会变得异常难走。   帝长川大步流星,中途还三两次险些滑倒,道路经过雨水的冲刷,更显泥泞,难走到了极限。 第743章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但如果遇到了这样的瓢泼大雨,就变成了上山不容易,下山也更难。   帝长川还要背着顾念,这样的环境里,完全举步维艰。   无数的藤蔓和树枝,在暗夜中,不慎挂破了他的西裤,而雨水的冲刷,也将他俊逸的面容变得异常狼狈。   他努力咬紧牙关,完全凭着一口气直接冲下了山,还有一片小树林,顾念强撑从他身上挪下,“我自己走……”   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他所剩的体力也会耗尽。   等会儿进了村子,要面对的还不定是什么情况,她不能再拖累他。   帝长川看她执意如此,也只能这样,却时刻挽着她的手,两人一路前行,道路泥泥泞泞,坑坑洼洼,一脚高一脚低,但所幸这片小树林并不大,不过须臾,两人凭着毅力,硬生生走了出来。   前方一排又一排的小房子,有的房子亮着灯,像是黑夜中的一种召唤,也点燃了顾念心底的那丝信念,她挽着帝长川的手,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水,“轩轩就在这里,我们快点!”   帝长川迟疑了下,这样的天气,还是夜晚,两人本就是外乡人,突然到此,想要在这么多户人家中找到轩轩,着实有些困难。   但解释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着拉着顾念往前走。   若是平日里这样的情况,找个孩子,真的很难,村子这么大,想藏匿一个几岁的孩子,还不简单吗?   但此时,吴强正在借着酒力大发脾气,不顾一切的殴打着常美娟和两个女儿,大吵大闹的声音,早已盖过了外面的瓢泼大雨。   而周遭的邻居,似乎对吴强一家这样的情况也见怪不怪,自然没什么人出来劝阻。   顾念走街串巷,远远的就听到了孩子们哭泣的声音,那一声声的哭喊,仿佛重锤敲击着她的心,她不顾一切的朝着声音源头跑了过去。   帝长川急忙后面追,两人几乎脚前脚后,就到了吴强的小院子。   生人的突然出现,引来了院子里几条大狗的狂吠,顾念有些被吓住,试探性的往院子里走了几步,“轩轩?帝墨轩?”   她提高了些音量,唤着孩子的名字。   房间内,吴强还在逞凶,而轩轩却好像听到了有呼唤自己的声音,他还很害怕,却努力强忍住了哭声,趁着吴强不注意,直接跑出了屋子。   “妈妈!”轩轩冲着院子里的顾念大喊。   帝长川蓦地一惊,没想到轩轩竟真的在这里!   顾念想也没想就朝着儿子冲了过来,可是眼看就要抱到孩子时,却被后方窜出来的吴强抢先,他一把就提起了轩轩的衣领,又将孩子粗暴的扔进了屋子里。   “你们他妈是谁?”吴强顺手抄起了门前的锄头,一脸紧张的盯着顾念和帝长川。   帝长川安抚的绕过顾念,刚想开口解释,吴强似就猜到了两人的身份,急忙往旁侧走了几步,使劲摇晃一个很大的铜铃。   巨大的响声划破雨幕,附近的邻居亲戚,全部听到铃声,就知道有大事发生,便每家每户男人都提着趁手的武器,纷纷赶来了这边。   院子里,不过须臾,聚满了差不多几十人,每个人都凶神恶煞,手中的武器纷纷指向了顾念和帝长川。   哗哗大雨,狗叫狂吠,人群聚集,这场面,早已不是剑拔弩张那么简单。   帝长川下意识将顾念护在身后,谨慎的目光游走在周遭人群之中,这么多人,又在这种天气里,如果动起手来……   不过,关键这些都是普通的村民而已!   他踌躇思量时,常美娟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被打的鼻青脸肿,头发凌乱的像个疯婆子,却冲着两人说,“你们回去吧!大龙已经是我们的儿子了!和你再没任何关系了!”   “对!孩子既然已到了我们村,那就是我们的人,想带走,没门!”   “快滚!别逼着我们动手!”   周围群众也义愤填膺,纷纷拿着锄头铲锹朝着帝长川和顾念慢慢逼来,要赶人的架势,一目了然。   “大姐!”顾念却及时的绕过帝长川,目光看向了常美娟,“你也是位母亲吧!”   顾念说话时,余光看到了后方屋门口站着的小女孩,才猜测而出的。   “帝墨轩是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啊,您如果也是女人,也是母亲,就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孩子就是每个母亲的命啊!”   “我生轩轩的时候,是早产,产床上痛了十几个小时,最后是剖腹产才生下来的,之后伤口感染,险些就没命了,我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这孩子,大姐,您也是女人,您应该能明白的……”   她的一席话,确实说在了常美娟的心口上,她也有些动容的抿了抿唇,“可是,我没本事生不出儿子,你儿子在这里挺好,我们没亏待他!”   “大姐啊!”顾念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不顾满身的雨水,也不顾院内的泥泞,“这孩子从小,我这个当妈妈的就没在孩子身边,害他吃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我回来了,想好好补偿孩子了,我求您了,行行好,发发善心,让我们一家团聚吧!”   她趴在地上不断磕头,脚下就有石头,额头被磕的鲜血直流,帝长川再也看不下去,上前拉起了她,冷然的目光看向了吴强夫妇,“擅自买卖儿童,这是在犯法!马上把我儿子还给我们,我可以不起诉不追究。”   “你们花了多少钱买我儿子,我出一千倍,就算倾家荡产,只要能换回我儿子,你们随便开价!”   “他妈的,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啊!有钱你儿子也是我们的了!”吴强暴怒的抄起手中的锄头就朝着帝长川砸了过去。   他轻易闪身躲开,而后方又有人朝着木棍朝他打来,顾念眼疾手快一把拨开他,替他挡了一棍。   木棍正好打在了她左肩上,牵连的旧伤,疼的钻心。   帝长川眸色霍地一沉,刚要做什么,却被顾念拦下了,她努力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让他不能动手。   她转身再度看向常美娟和吴强,“我们不是在拿钱说事,大哥大姐,你们想要儿子,可以自己生的,你们还年轻,稍微治治病就能生出来的,求求你们了,放了我的儿子,成全我们一家吧!”   说着,她又看向了周遭的群众,大体上都是男性,她卑微的连连鞠躬,“各位大哥们,你们也都有家庭有孩子,如果你们的孩子被人这样卖掉了,你们心里会好受吗?”   “难道还有什么能比一家团聚重要的?孩子不就是父母的宝贝吗?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将心比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求你们了……”顾念身体踉跄的不断颤抖,旧伤的复发,和这样的雨幕,外加刚刚那一闷棍,她早已承受不住,此时的这一切,不过在咬牙强撑而已。   而屋子里,轩轩听着顾念说的每一句话,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的声音更大了,冲着就要跑出来,却被两个小女孩拦住,“不许去!不然你跑了,爸爸又该打我们了!”   “放开,放开我,我要找我妈妈……” 第744章 我说话还不好使了?   帝长川将顾念紧紧的楼在怀中,听着她说这些,他是第一次知道她当初生双胞胎时,竟遭了这么多罪。   他记得当时她生产时,他是在手术室外面的,但具体的很多细节,因为她瞒下了双生子的事情,而赌气就忽略了,现在知道,心里沉沉的,像有什么锋锐的东西,在戳他的心一样。   顾念无助的泪水横流,她是那样骄傲自信的女人,然而此刻,却为了自己的孩子,而一次又一次下跪求人……   “我求你们了,把孩子还给我吧,我孩子从小就没有妈妈在身边,吃了太多的苦,求你们体谅一下……”   顾念挣脱开帝长川的束缚,直接又扑通跪在了众人面前,她不住的磕头作揖,“我求求你们,行行好,发发善心,好人会得到好报的……”   大雨磅礴,无数的雨水冲刷着在场的每个人,而顾念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也确实震撼了每个人的心。   村民有些犹豫,也有人开始了动摇。   吴强见状急忙冲过来,“不能给你!那他妈是我买回来的,老子花了钱,那就是我儿子!”   旁边的村民有些忍不住,还想说话时,人群中却有了骚动,继而,人群散开,就见有人撑着一把伞走了过来。   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貌似也是这个村子里辈分最高的人,周围的人都在退让避开,态度也很恭敬。   “先起来,这么大的雨,我们进去再说。”老人说着,就绕过了顾念直接走向了屋子。   老人路过吴强身边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又是你搞出来的好事!”   帝长川拉起了顾念,两人也跟着走进了屋子,院子里的村民并未散去,可能是担心出什么事,每个人还很警惕,但为了避雨,都躲进了旁边的屋子里。   “我知道买卖孩子是犯法的,但吴强呢,也是真的因为没有生出儿子,这才一时鬼迷心窍了,孩子是你们的,可以还给你们……”   老人的话刚一开口,吴强就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妈的,祖爷凭什么把我儿子还给他们?凭什么?”   “你给我闭嘴!”老人气势汹汹,“就凭我是你祖爷,就凭我不想看着你被抓进去!”   随后,老人又看向了顾念,她衣服全都湿透了,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若不是帝长川不断扶着她,早已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孩子还给你们,但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吧!吴强花了多少钱买的,你们还给他,毕竟我们土里刨食的,挣钱也不容易。”老人说。   顾念连连点头,而帝长川也开了口,“钱的方面,我出多倍偿还,不过,这件事警方那边早已知道了,估计明早警方的人就会抵达,我可以不起诉追究,但警方那边,也要吴强夫妇去做笔录和调查的。”   老人了解的点了点头,“也行吧!反正这件事就这样,大事儿化小小事化了吧!”   说完,老人又看向了常美娟,“还不把孩子领出来!”   常美娟有些胆怯的低着头,余光又看向了吴强,再没得到他允许前,她不敢贸然做主。   老人气的咬了咬牙,手里拄着的手杖敲击地面,“我说话还不好使?你还愣着做什么?”   常美娟不敢再等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跑进了里屋,片刻后,才将还在嚎啕大哭的轩轩领了出来。   吴强一见孩子,急忙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还要拦阻,却被老人直接抬腿踹了一脚,旁边也有拦住了吴强。   “祖爷都发话了,你还闹什么?这么做本来就是犯法的,就算再没有孩子,领养也行啊,也不能做这种事!”   这些村民还是有法律意识的,而且对外人态度也还算热情,只不过,偶尔也有偏激和挤牛角尖的情况而已。   帝长川大步绕了过去,俯身一把就将轩轩抱了起来,轻扶着孩子的小身体,“别怕,爸爸来了,爸爸来了!”   轩轩环着他的脖子,哭的更甚了,“爸爸,我疼……”   顾念看着孩子,也想走过去,但身体着实没什么体力,摇摇晃晃的,帝长川急忙抱着孩子来到了她近旁。   帝墨轩也扑到了顾念怀中,“妈妈,疼啊,疼……”   顾念惊恐的看着孩子额头上的伤,很多血迹早已凝固,但嫩嫩的小皮肉外翻着,看着都很疼。   她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别怕,妈妈会给你处理的,不怕,不疼啊……”   帝长川看着孩子的伤,没忍住俊颜再度沉了下来,却不等开口,就被顾念扣住了手,她看着他压低声音,“别怪他们!”   她并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儿子,也不是觉得这样打孩子就是正常的,只是现在的形式,如果真动起手来,明显对他们三人很不利。   外加这些村民能将孩子还给他们,已实属不易,暂时真的不能计较。   帝长川强忍怒意的俊颜森冷,冷戾的怒意在眸底凝聚,周身的气势霎时倾泻,若不是顾念拦着,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来!   老人看了又看,确定帝长川和顾念不会再做出任何后,才稍微松了口气,“今天很晚了,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明天我让人送你们出村。”   “不了。”顾念当机立断,“老爷爷,我由衷的谢谢您,但我们是来找儿子的,只要找到了儿子,我们就走了。”   再逗留一夜,万一中途再发生什么,那他们一家三口,怕是想跑都来不及了!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确保轩轩一直在他们身边,那就足够了。   老人迟疑了下,“可是你的脸色,好像是生病了,外面又下着大雨,你们还要走?”   “我们开车来的,村外有车,我们回城也方便,真的谢谢您了!”顾念坚持如此。   同时,她也示意了下帝长川,让他赶快拿钱。   帝长川从钱夹里将全部现金拿了出来,递给了吴强,“这些算是给你的两个女儿……”   他抬眸扫了眼不远处内屋门旁站着的两个小丫头,继续道,“买零食的钱,至于你买我儿子的钱……”   因为出来的太急,他没带那么多现金,考虑到这里是偏僻的村落,给支票的话,怕是有些不妥。   但是令他没想到的,吴强直接拿出了手机,“我给你收款码。”   “这样也好。”帝长川说着,拿出手机直接扫码,给他转了三十万,然后又看向了老人,“老爷爷,您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终身,往后定有重谢。”   说完,便搂着顾念和儿子,径直走了出去。   这些村民几乎是目睹着他们一家三口出了村子,确定他们真的走了,所有人才松了口气,纷纷散去。   离开了这里,帝长川就拿手机联系了警方,告知了这边的情况,确定孩子没事已经安全后,警方的人也松了口气,准备明天一早再过去。   雨明显小了很多,但还淅淅沥沥的,根本不停。   山路更加泥泞,顾念身体支撑不住,轩轩也是,帝长川一个人根本无法带他们母子一起出山,唯一就是找个临时避雨的地方,等到明早再离开。   所以他在山腰上找了又找,最后找了个很大的石洞,确实非常大,也正好可以避雨。 第745章 她并不是我女朋友   “疼,好疼,疼……”轩轩用手捂着头上的伤口,可能是被雨水冲刷的缘故,觉得更疼了。   孩子一边说着一边小脑袋钻进顾念的怀中,“妈妈疼,妈妈我疼……”   顾念身上的旧伤复发,也痛的难以忍受,却强撑着抱起了儿子,“让妈妈看看……”   帝长川拿着手电筒帮忙照着,她大致检查了下轩轩头上的伤口,有些重,应该需要缝针,但也就是两三针左右。   她心疼的抱住了儿子,“抱歉,都是妈妈不好,让我的大宝贝受苦了,轩轩,再忍一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帝长川这才想起来,他随身还带了止痛药,担心顾念旧伤过于严重才带的,他拿了出来,“给轩轩吃点这个?”   顾念摇了摇头,“不行,他太小了,不能随便用药,但是止痛药倒是可以外敷。”   她示意让他将药片捣碎,用粉末敷在孩子伤口上,多少能缓解一下。   加上几个人在石洞里,多少可以避雨,但几个人身上都湿透了,这样熬一夜,怕是明天也会感冒发烧。   顾念不在乎自己怎样,只是她心疼儿子。   帝长川又何尝不是呢?   他脱掉了外套,蒙在山洞门口这边,多少能挡着一点风雨,然后过来抱着顾念和儿子,尽量用身体取暖。   轩轩趴在他们两人的怀中,不知不觉的,随着止痛药敷着伤口,多少也就不那么痛了,他仰着小脑袋,“爸爸,你和妈妈和好了嘛?”   “妈妈,你原谅我爸爸了吗?”他眼巴巴的望着顾念,小手握着她的。   顾念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可爱的小样子,一时间整颗心都仿佛被萌化了,无奈的眉心轻紧着。   帝长川搂过儿子,“轩轩啊,妈妈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她比你还要难受呢,但这样的情况下,妈妈还是奋不顾身的跑过去救你,你说妈妈多爱你啊!”   轩轩认真的听着,“嗯,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   “那你要怎么做呢?”他反问。   轩轩环着他的脖颈,“我要快点长大,也加倍疼爱妈妈,做个好孩子!”   “真乖,好儿子!”他亲了亲孩子的脸颊,然后又看向了顾念,“我如果现在突然和你说复婚,你会不会拒绝?”   顾念愣了愣,她现在状态是真的不好,浑身旧伤复发,外加淋了雨,体温都在逐渐升高,估计又要发烧了。   “我想和你好好的,老婆。”他握住了她的手,也感觉到了她隐隐高涨的体温,“你在发烧!”   顾念却努力强撑着摇了摇头,“没事。”   只要孩子能好好的,她别说发烧了,就算丢掉性命,又能如何?   帝长川皱起了眉,再这样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顾念的身体不行,轩轩的伤也需要及时治疗,他思量了下,拿着手机找寻了下信号,出了石洞打了两通电话。   重新再回到石洞内,他说,“别着急,我联系林凛和江远了,等会儿他们能过来。”   顾念抬起的眼眸都是倦态,“这么晚了,这里有不好找,他们怎么过来?”   “自然有办法,别想这些了,靠在我身上,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他将她搂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   差不多一个小时左右,外面就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巨大的螺旋桨划过雨幕,风被刮的哗哗响。   帝长川出了石洞,用手电筒的光亮在空中晃了晃,林凛确定位置后,直升机缓缓下降。   直升机顺利接走了他们三人,此时刚好是后半夜,直升机将他们送到了县城医院,医生先给轩轩头上外伤做了包扎和处理,又检查了一下孩子的身上,除了小背上有点淤青,其他并无什么异样。   处理好了孩子这边,帝长川稍微松了口气,再去病房那边,顾念还在昏睡中,她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护士也帮她都换掉了,此时正在输液。   “你女朋友没多少事的,只是有些着凉发烧,好像有旧伤,阴天下雨就爱复发,等天晴了就没事了。”护士说着,“先生,你身上都湿透了,去换身衣服吧!”   帝长川点了点头,“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妻子。”   护士了然的连连点头,“嗯。”   林凛准备了一套衣服,帝长川换好后,便留在病房里陪着顾念,望着她躺在自己的臂弯里,看那缩成小小一团的样子,还有时不时因为身上旧伤而频频蹙起的眉心,他心疼的喟叹,轻轻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而病房外,轩轩处理好了伤口,又吃了很多东西,小肚子饱饱的,因为医生给他打了针,此时伤口也不是很疼了,他目光四下里望了望,就看向了一旁的林凛和江远。   “林叔叔,江叔叔。”孩子开了口,“我爸爸和妈妈呢?”   林凛和江远适时的走了过来,分别抱起了孩子,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小少爷,你爸爸在陪着妈妈呦!”   “我妈妈怎么了嘛?”孩子问。   江远想了想,“顾小姐有点发烧,医生用了药,还在昏睡,小少爷不用太担心的。”   “为什么爸爸不过来陪我呢?我对他来说不重要嘛?”轩轩恨不得现在就腻在帝长川身边,经历了这么多,他都要怕死了。   林凛无奈的一笑,“小少爷啊,你不希望爸爸和妈妈和好吗?”   “当然希望了!”不然轩轩费这么大劲儿,做出这些又是做什么?   林凛揉了揉他的头,“既然希望的话,那就要让爸爸陪着妈妈呀!而且顾小姐为了你,也很辛苦的。”   “对啊,小少爷,真的不能再这样任性了,这类的恶作剧,只能有一次,不然你爸爸可要生气了!”江远也说。   轩轩也知道这次自己玩大了,羞愧的低下了头,“我已经知道错了,明天就和爸爸道歉还不行嘛?”   “真乖。”   转天,持续阴郁的暴雨退去,幻化的晴天烈阳,万里无云。   难得的好日子,而清早警方也赶往了王家铺,逮捕了当事人吴强和常美娟夫妻二人,因为帝长川这边坚持不过分追究,加上两夫妻之前也没有过多恶劣的行迹,所以可以从轻处罚。   不仅如此,村里的老人还帮助警方逮捕了刘三立,破获了数起拐卖儿童案件,解救出的孩子们,又能让很多家庭团聚,也算是可喜可贺。   经过一晚上的输液,顾念身体也恢复了一些,旧伤不在复发,虽然还有些没退烧,但明显状态好了很多。   在这边配合着警方做了各种笔录和调查,然后一家几口便飞回了A市。   出了机场时,就看到过来接机的顾涵东和宋子良,还有一起同行的乔珊珊以及苏云韵。   当看到他们一家几口都平安无事后,众人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轩轩也诚挚的向所有人道了歉,表示以后再也不这样胡闹了,孩子憨态可掬,逗得大家也都笑了。   和宋子良夫妇告别后,几人先后回了水月湾。   顾念身体还有些虚弱,和他们聊了一会儿,便上楼休息了,乔珊珊也将孩子们交给保姆照顾,自己跟着上了楼。   “顾念,我知道现在不太合适,但方便的话,能谈谈吗?”她说。 第746章 一起回家!   顾念虽然有些累,但睡了一夜,此刻也不算很倦,加上她看的出来,乔珊珊的脸色不是很好,外加机场回来这一路上,都注意到她和顾涵东之间……   很特别。   没了曾经那段时间的自然,仿佛彼此都在刻意回避对方一样。   顾念急忙点了点头,挪身腾出了位置,“来,我们坐下来聊,聊什么?”   “囡囡父亲是谁,我已经知道了。”乔珊珊低下了头,也不经意的微叹了口气,“还有我冤枉少琛,以及宋少卿和夏侯率的事儿,我也都知道了。”   顾念微怔,“看来我哥已经和你说实话了。”   乔珊珊点了点头,“嗯,他说了,但也后悔了。”   “他说应该先追我,等我们结婚了,他再坦白的。”乔珊珊看向了她,“但我很感激他在现在能和我坦白这些。”   试想一下,如果顾涵东现在不说出真相,乔珊珊会一直蒙在鼓中,盛少琛那边或许能调查出来,但她会信吗?   然后顾涵东各种各样的追她表白,终于两人可以结婚了,但乔珊珊会因为囡囡的事情,一直感觉心里有愧,无颜面对顾涵东一般,而在婚后的某一天,她突然知道了真相,那结果又会如何?   那种迟来的真相,已经不是事实有多伤害了,而是这迟到的时间,就足以伤人了。   幸好,顾涵东做了正确的决定。   “顾念,你会原谅帝长川吗?”乔珊珊忽然问。   提及这个问题,顾念先沉默了,差不多十几秒的沉吟后,她才再度看向了乔珊珊,微微的笑了,“或许我已经原谅他了。”   “通过我和他一次又一次的接触,可能别人感觉无法理解,但他是帝长川啊。”   曾有过十多年的青梅竹马感情羁绊,他们一起手拉着手长大,他曾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予了她。   做人不能太自私,他能将所有的万千宠爱都给她一人,那么,她也要接受他失忆那段时间的那些痛苦和折磨,不是吗?   “我想我应该是真的很爱很爱他,虽然这份爱,让我很久以后才发现,也让我和他之间彼此折磨了很久,但爱就是爱,我希望他好,希望他开心幸福,就算是当初他失忆了,我也不想离开他,这已经充分表明了我的心,对吧!”她说。   乔珊珊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因为他是帝长川,也因为你是顾念,这份感情,这份经历,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一定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既然是你们,我希望你们都好,一定要白头偕老!”   顾念笑着握起了她的手,“那你呢?和我谈了这么多,是打算原谅我哥呢,还是彻底拒绝他?”   乔珊珊好看的美眸中泛起了几分迷蒙,“我有些迷茫,我想选择往前走,不再回首往后看,但……”   她怨恨了盛少琛五年多,包括之前,她每一次见到他,还会控制不住情绪的躁动,一再对他冷眼相对。   而突然之间,一切真相浮出水面,她也憎恨顾涵东,为什么要瞒了她这么久,为什么当初要那么做,但似乎五年前的那件事,顾涵东也并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是盛家做的。   先将她迷晕,然后带去了凯瑞酒店。   只是中间出了一点纰漏,但乔珊珊也很庆幸这份纰漏,不然,她可能早已成为数个男人的玩物,这份肮脏的耻辱,也将永远的钉在她身上,成为终身无法泯灭的印痕。   “或许我会原谅你哥的,也或许……”乔珊珊忽然就没忍住笑了,“当初我说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你的嫂子,但……可能某一天这句话要食言了,也可能不会,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放空自己,经历了五年的煎熬,随着真相的浮现,她除了感觉荒谬可笑外,更多的,还是难以言喻的解脱。   “我打算过段时间出国放松一下,这次我不带囡囡和海利了,顾念,囡囡是你的侄女,帮我照顾她,好不好?”   顾念连连点头,“你帮我们顾家生了这么可爱的女儿,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放心去吧,海利和囡囡,我都会照顾好好的。”   乔珊珊却说,“只照顾囡囡就行了,海利我打算还给盛家了,少琛也同意了,我可以随时去见孩子,但不过分参与孩子成长。”   海利是盛少琛的亲骨肉,也是盛家的血脉,认祖归宗也是迟早的,外加盛家很庞大繁盛,孩子留在盛家,往后才能有更好的前程和发展,乔珊珊疼惜孩子,但不想因为自己,而阻拦了孩子一辈子的前程。   顾念想了想,也略微赞同,“这样也好,少琛我了解的,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也不会难为你的。”   乔珊珊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啊,当初我一心爱着涵东,但没想到他受伤恢复记忆后,竟偏偏忘了我,还和我父母的死都有关。”   “我很了他那么久,甚至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报复他,但最后发现,恨一个人,真的不是对对方的折磨,而是对自己的,我放下了仇恨,才能彻底走出来。”   乔珊珊抬手拢了下长发,望着窗外光线的方向眯起了眼睛,“而且生平有幸,还能遇到少琛这样的好男人,但我是真的有点迷茫了。”   盛少琛和她有一个儿子,而且他还一直爱着她,想要追回她,重归于好。   而因为机缘巧合她又给顾涵东生了个女儿,顾涵东又真心悔过,待她也很好,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以后,亦或者为了感情,选择任何一方,都是正常的。   但偏偏就在这个问题上,乔珊珊是真的迷茫了。   他们都很好,但偏偏她真的太累了,也真的不想……再去选择了。   此生有了儿子,也有了女儿,再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她的人生又有何不圆满呢?至于感情和丈夫,已经可有可无了。   “但愿我出去走走,就能想通吧!”她说。   顾念也一笑,“说不定出去走走,就能遇到另一位不错的男人了,反正我的珊珊这么优秀,一定会吸引很多异性青睐的!”   “少来了,这两个我都弄不明白呢,其他的我可不要了!”乔珊珊哭笑不得,感情这东西,有的时候,还真是让人说不清又道不明。   但不管怎样,经历了这么多,顾念也是真心的想要释怀过去,原谅帝长川了。   而帝长川也决定趁热打铁,转天顾念还想在家休息,但他却一早就将她拉拽去了民政局,办理复婚手续。   看着工作人员那边录入信息,顾念无奈的连连垂眸,拿出手机刷新闻,这才发现,于昨日傅渊已经在D市被捕了,起因就是他涉嫌绑架拐卖儿童。   算是罪有应得,而且其他相关涉嫌的人员,也纷纷都落了网。   手续办完了,两个红本本交到了他们手中,顾念还不等拿,就被帝长川一把都收走了,“你会弄丢了,我帮你保管。”   顾念无语的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老公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都说了,把你当女儿养,来叫句爸爸听听。”他故意逗她。   顾念叹息的别开了眸,“胡闹什么,我多大了,还当女儿,你真无聊。”   “那就替我生个女儿吧!”帝长川霍然将她打横直接抱了起来。   刚出民政局,就这样亲密接触,顾念着实不适应,连忙推阻,但却听他说,“我们可是合法夫妻,跟老公回家!” 第747章 可以再抱你一次吗?   复婚以后,帝长川就很少提起以前的往事,他不太清楚顾念是否真的对当初种种,毫无芥蒂,但还是要小心谨慎的避开两人的雷区。   这次复婚后,他极力主张再办一次婚礼,考虑到第一次是西式风格的,这次要按中式风格进行,但顾念却觉得没必要,看他如此热枕,便也没再说什么。   礼服款式是他一手设计的,古典的秀禾服,唯美又典雅,纯红色的又显得格外喜庆,但帝长川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后来随着宋子良和苏云韵婚期临近,这才恍然,按照中式风,婚事嫁娶,必须三媒六聘,以及婚宴当天拜堂等等。   如此一来,礼服几套肯定是不够的,要考虑到多种多样,所以他又开始了亲自操刀设计。   顾念对他执着的态度,完全是持不理不睬的状态,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就在宋子良和苏云韵大婚的前一天,帝家竟然声势浩大的来到了水月湾。   为什么声势浩大呢,是因为过来的并不是帝长川一个人,还有帝家的老祖母潘秀玉,以及赵敏之,就连素来不问世事的帝浩海,都被母亲亲自带来了。   不仅如此,还有浩浩荡荡将近上百辆豪车,组成了几趟车队,全部抵达水月湾时,足足将外面一整条街都占满了。   每一辆车上,都有精心准备的奢华礼品,各式各样,全部按照中式风格,用木雕盒子包装,上面系着红色的绸子,有西装革履的保镖们,逐一抬进了别墅。   一时间,水月湾整个一楼客厅,外加外面庭院,都被各种各样的礼盒堆满了。   当时顾涵东并不在家,是接到管家电话后,感觉事情有点……这才赶回来的。   而顾念当时也因连续加班了两天一夜,所以在楼上补眠,听到楼下喧杂,被保姆叫出,这才一脸惊愕的看着楼下的众人,有些无语。   潘秀玉坐在沙发主位上,抬眸望向她时,招了招手,“来,念念,来奶奶和你说几句话。”   这种情形,顾念就算想不下楼,也不行吧!   她径直下来,看着赵敏这帝浩海,先礼貌的轻微颔首,没说什么就被潘秀玉拉着坐在了身边,老人拍着她的手,“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这些是聘礼,聘金在这里。”   老人说着就示意了金秘书一眼,金秘书上前,马上将事先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顾念。   潘秀玉让她打开,照做后,顾念看着盒子内的各种银行卡和钥匙,有几个很特殊,好像是某处保险柜的,她持续的美眸泛沉,“奶奶,您这是……”   “这些是帝家的一部分家底,每一张银行卡里的钱,都是一笔庞大的数额,钥匙是老宅和帝云斋的,还有一些是保险柜的,具体是哪里的,稍后长川会慢慢向你解释的。”   潘秀玉握着她的手,慈爱的脸上都是笑容,将一只雕花玉镯戴在了顾念的手腕上,她起初想推拒,但看到那只镯子时,就愣住了。   是当年她第二次怀孕时,奶奶送给她的,后来辗转多次,在五年前绑架时,她为了向帝长川传达消息,将镯子摘下挂在了树枝上,没想到现在又……   “奶奶和你说过吧,这只镯子非同小可,它不仅价值不菲,同样也是帝家当家女主人的身份象征,往后呢,你就是帝家的当家主母,所有的一切连同我的孙子长川,奶奶都交给你了!”   顾念微怔,“奶奶,这太贵重了,我……”   没让她婉拒,潘秀玉就笑着打断,“你替我们帝家生了两个男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家的功臣,除此外,奶奶也有一些地方对不起,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别拒绝了。”   旁边帝浩海也开了口,“是啊,念念,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妈上了年纪,大嫂又想休息,这当家主母啊,还真非你莫属。”   提到了这里,潘秀玉抬眸又看了眼儿子,“那个阿嗔怎么还不结婚?你这个当爸爸的,多少也催着点他啊!”   帝浩海略微尴尬的抿了抿唇,压低声,“妈,这个时候你提这个做什么?而且阿嗔不是天天和你住一起吗?你都劝不动他,我又有什么办法?”   潘秀玉无奈的连连摇头,转而又语气笃定,“反正不管了,我就认定了念念,这帝家啊,往后就你来管了!”   “额……”   顾念有些不知所措,却没想到赵敏之竟在此时开了口,“顾念啊,我这个做婆婆的,应该和你说什么呢?”   “首先对不起,当年妈是真的做错了,但现在你能既往不咎,还再次回到了帝家,我们又有了这段婆媳缘分,往后你不是我儿媳妇,是我的女儿,能做到多少,我就会尽力做多少,以前那些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顾念木讷的看着她,过往种种,都在眼前像巡回电影镜头切换,万千的话语涌到嘴边,良久后,还是用一抹浅笑了却。   “您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在我心里,您一直和我亲生母亲,及小姨是一样的,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妈,往后我们都向前看,我和长川,还有轩轩圆圆都会好好孝顺您和奶奶,还有二叔的。”   “真好,顾念一直都是帝家最好的儿媳妇!”潘秀玉感叹了句,赵敏之也一时有些动容,过来抱住了顾念。   其实呢,顾念知道,赵敏之历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当年婚后的种种不和,也是因为她和帝长川关系惨淡导致的。   哪个婆婆不希望儿子幸福呢?道理都是一样的,天下母亲心,也都差不多相同。   而且既然她选择了帝长川,那么,既往不咎,和淡忘过去,也是必须要去做的。   只有释然了曾经,才能拥有更好的往后。   转天,宋子良和苏云韵大婚,盛大空前的盛世婚礼,可谓轰动了整个国内,新闻不断报道,婚礼当天,偌大的场地四周也被媒体记者们围的水泄不通。   看着一身圣洁婚纱的苏云韵出场,因为苏家二老早已亡故,她有没有兄长,所以挽着她的手,步入红毯的工作,就交给了宋洪涛,也就是她的公公,宋子良的父亲。   年幼的小球球挽着小妹妹的手,一起充当花童,穿着小礼服挎着小花篮,蹦蹦跳跳的给父母送去了婚戒,还在四周撒满鲜花,听着他们对着神父庄重的誓言,顾念都有了感叹。   帝长川将她搂入怀中,“老婆,我们也再生个女儿吧!”   顾念迟疑了下,“女儿?”   “对啊,有女儿多好,再生一个,嗯?”他一脸熠熠,搂着她的手略加收力,仿佛要将她直接纳入,融为一体。   她连连皱眉,“再说,往后再说。”   而苏云韵和宋子良大婚后,两人就将孩子们留给了宋家二老照顾,当晚就直飞国外度蜜月了。   而机舱内,顾念不仅送走了苏云韵,同时也送走了乔珊珊,她之前就说过,要去国外旅游散散心的。   顾涵东当晚也去了机场相送,乔珊珊舍去了所有人的好意,执意要搭乘航班,眼看要登机时,后方到底传来了声音,“珊珊……”   她脚步一顿,略微回过身,就看到不远处缓步走来的高大男人,顾涵东望着她,慢慢的展开了手,“可以再抱你一次吗?” 第748章 还想不想要女儿了?   乔珊珊走了过去,和顾涵东抱了抱,“照顾好囡囡。”   留下一句话,便极快的敛开转身,径直走向了甬道,却在不经意间,泪水悄无声息,早已湮没视线。   那是她从十六岁就爱上的男人啊,一晃这么多年,她无法做到像顾念那样,真的释然过去,所以只能选择逃避,或许有一天也是可以的,但……往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送走了乔珊珊,一切也便回到了正轨。   只是有一点让顾念十分无措,那就是三更半夜的,她看着身旁贪恋无度的男人,不断皱眉,“帝长川,你出去!”   她用小脚丫踹他,“出去出去,回你的帝云斋去,这里是水月湾,又不是你的行宫别院,每天都来我这里,像什么?”   男人丝毫不在乎她飞来的小脚丫,反而还兴致勃勃的直接扣住,俯身亲了亲她的脚趾头,“你是我老婆啊,和老婆住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   “那也是要在婚后,不是还没办婚礼吗?”她拿话噎他。   帝长川无奈的皱起了眉,“婚礼很快的,而且你之前都跑了那么多年,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的,欠了我这么多,还不补偿一下?”   她恶寒的也皱了眉,直接缩回了小脚丫,“到底是谁补偿谁?之前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待我的?”   “好了。”他哭笑不得,侧身再度将她抱了过来,“别闹了,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   “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顾念拨开他,心平气和的坐起了身,“我有点事,正好你也要准备婚礼,和安排工作之类的,你去忙,我也去忙,等婚后再说。”   帝长川星眸一凛,顺势就坐了起来,“你要忙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要生个女儿吗?”顾念望着他,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碰巧我也很想要个女儿。”   都说女儿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而且女儿漂亮懂事,长大了穿着小裙子,蹦蹦跳跳的在她身边,多好啊!   每天顾念看着囡囡黏着顾涵东,还有阿韵的小兮兮,她都羡慕死了,可能不想要女儿吗?   但如果再要个孩子,她的身体……当初生双胞胎时,就让妇产医生给她顺便帮做了节育的,所以先要处理一下这件事,能不忙吗?   “我的身体呢,需要做个小手术,然后就要恢复两周左右,所以……”她拉长了声音,再度长叹了口气。   帝长川哪里都好,现在待她也很温柔,而且任何事情,处处都以她为主,唯独一件事。   那就是千万别触及到床,也千万别等天黑,否则他真的随时随地化身成狼……   所以两周左右的休息恢复时间,是最忌讳同房的,顾念又岂能不撵他离开?!   帝长川闻言就沉默了,须臾后也长叹了口气,“两周?十四天?”   顾念,“……”   他还精确的算了一下时间,这个男人果然还真是……   她已经无话可说了,动手直接去推他,“可能还要更多时间,所以你快点回帝云斋去吧!”   “不行,老婆,要不我们不生了吧!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太痛苦了,我们也有了轩轩和圆圆,没必要再生个孩子了,就这样了吧!”帝长川可不想为了多个宝宝,就要这么委屈自己。   虽然多个女儿,也是极好的,但是……   顾念无措的眼眸紧缩,想也没想卯力直接将他推了下去,并拉着他就出了卧房,将他赶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将他的西装外套和衬衫一并都扔给了他,“现在不是你想不想要的问题,是我想要!”   “我说了算,这女儿啊,我生定了,你给我出去,往后一个月吧,别再过来了!”她说完就关上了门。   听着‘砰’的关门声,书房这边,顾涵东正好出来,就看到帝长川俊颜发沉的站在门口,怀中还抱了两件衣服。   顾涵东没忍住笑了,“怎么又惹我妹了?”   帝长川尴尬的唇角轻抽,“没,没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自己的老婆,算了,就由着她吧!   顾念并没有和他开玩笑,她转天就去医院上班时,在妇产科做了手术,因为是小手术,所以当时休息几个小时,确定无事后,便回了家。   卧床休息两天,继续正常上班工作,偶尔去接轩轩和圆圆,当两个孩子听到她问,“妈妈再给你们生个小妹妹,好不好?”   “啊?小妹妹?”轩轩明显一惊,和圆圆对视了一眼,转而又说,“妈妈,你怎么确定就一定是小妹妹,万一是小弟弟呢?”   “额……”顾念尴尬的脸色微僵,对啊,她怎么就一定能确定是女儿呢?   这件事,应该靠几率吧!   “反正不管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我都不要!”轩轩极力抗议。   而一旁的圆圆却显得很不屑,还说,“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无所谓的。”   顾念讶异,一边开车一边余光瞥向后车座,“圆圆为什么无所谓?”   “因为你也没和我爸结婚,留下我和老爸孤孤单单的,你生不生都没什么呀!”圆圆解释了句。   顾念,“……”   圆圆想到这里,就有些不满的两只小手在胸前交叉,气的鼓起了小嘴巴,“我觉得我爸爸挺好的,为什么妈妈不喜欢他?”   轩轩在旁撇嘴,“我爸也挺好的呀!而且,你好像也是我爸的儿子吧!”   圆圆动手推他,“我是我爸的儿子,我姓洛,一辈子都姓洛!”   轩轩气不过,也动手和他打了起来。   顾念无奈的连连紧眉,好不容易才哄着了两个孩子不打了,她连声叹息,“圆圆啊,你爸爸确实很好,但他的天定良人,真的不是我啊,这些事情呢,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懂了。”   “切。”圆圆还是有些不满,小脑袋别开看去了车外,“等我长大了,才不会像爸爸那样,我要让女人喜欢我,围着我,敢不喜欢我,我就弄死她!”   顾念,“……”   还真是谁的儿子像谁,帝长川好像从小也是这幅模样,霸道的唯我独尊,不过算了,孩子们长大了,自然会遇到他们各自的感情,具体怎么样,也不是她能掌控和预想的。   但令顾念没想到的,轩轩自从知道他们要再生个孩子后,马上态度三百六十度大变样,不仅跑去找奶奶和太奶‘抱怨’告状,甚至还在帝长川这边一再表明态度。   孩子各种作闹的同时,日子也在一天天的过去,顾念休息了两周左右,就可以同房了,也差不多在这时,帝长川直接将轩轩送去了老宅,交给潘秀玉和赵敏之看着。   临别时,轩轩还一再抗议,“天啊!老爸已经不要我了,你和妈妈都还没生小宝宝呢,就已经不要我了,这要是生出来了,我可怎么办啊!”   孩子哭闹的在客厅地上打滚,赵敏之看的都笑的合不拢嘴,示意让儿子先走,她再慢慢哄孩子。   帝长川无奈的刚要走,轩轩就爬过来用手抱住了他的腿,“爸爸,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有了妈妈,又还要小宝宝,你怎么那么贪心!”   男人俊颜泛起了一片黑线,无语的低眸看着小家伙,“你真是够了,轩轩啊,你还是留这里让奶奶和太奶,慢慢和你解释吧!” 第749章 我们要白首偕老(大结局)   帝长川临走时,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宝贝儿子,着实心里不忍,也想着,就和顾念试这一次,如果真怀不上或者怎样,那就算了,有轩轩和圆圆这两个儿子,也挺好。   当晚,帝长川就直奔了水月湾,顾念一看到他,就叹了口气,“帝先生,我说了一个月,这时间好像还没到吧!”   “我知道。”他倒是回答的挺快,“但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吧!我打算把婚期提前,差不多在两天后吧,哪天日子不错,我和你哥商量一下具体细节。”   他说着,就径直上了楼。   顾念有些无语的看着他的背影,婚期突然提前,这种事,不和她好好商量一下?这个男人,又开始独立自我了!   但事实上,帝长川说婚期提前,还真提前了。   原计划是还有两周的婚礼,硬生生提到了两日后,婚礼前夕,远在海外度假的宋子良和苏云韵,还有四处旅游的乔珊珊等等,全部都回到了A市。   超强的伴郎团队,皆是这些和帝长川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们,试礼服时,数个男人一身西装革履的纷纷从试衣间走出,那画面,着实令人屏息。   宋子良一边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一边说,“长川,你是真够可以的,我和阿韵还有两周的蜜月,你这一结婚,我们都得回来……”   帝长川轻然一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一生一次,见谅吧!”   “得了,你那是一生一次?这都两次了!”宋子良摇了摇头,“不过好在新娘都是一个人。”   帝长川也笑了,再看了眼旁边的盛少琛,他最近很低调,先是对外公开了海利的身世,然后每天悉心照顾儿子,和忙于工作,再无其他。   往日整天泡在柒旗喝酒,最近也见不到人了,果然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   “少琛,你的终身大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帝长川开了口。   旁边不远处宋少卿忽然也搭腔,“如果没人选的话,我家依依倒是可以考虑一下的,那丫头整天疯疯癫癫,也没嫁人呢!”   盛少琛很无语的扫了他一眼,最终看向了帝长川,“我自有打算。”   “你的打算该不会还是惦记珊珊吧!”沉默多时的顾涵东到底开了声,冷然的目光移向了这边。   盛少琛不耐的挑起了眉,“对啊,我不仅惦记珊珊,还要陪着她去周游世界,顾涵东,你往后呢,就在这里好好陪着你女儿吧!”   顾涵东嘲弄的冷笑继而衍起,还未等说什么,就被宋子良和帝长川拦下,“好了,这是长川大婚,你们都消停一点!”   帝长川也说,“珊珊到底选择谁,那是她自己的事儿,少琛有机会,涵东不是也有机会。”   “对啊,你们还都有孩子,海利和囡囡就是你们的杀手锏啊!”夏侯率补充了句。   众人视线纷纷扫向他,复杂中透出无语,夏侯率也无措的适时噤声,转而又言,“我们还是快点试衣服吧!”   ……   婚礼的前两天,顾念就一直躲着帝长川,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西方有这个传统,新郎不能提前见到新娘,否则不吉利的。   帝长川对此颇为无语,但奈何考虑即将大婚,便也暂时忍下了。   终于到了大婚这日,早起五点左右,帝云斋这边就一派喜气洋洋,声势浩大的接亲队伍,外加豪华帅气的伴郎团,浩浩荡荡的赶往了水月湾。   婚礼按照中式风格进行,所以第一套礼服都是古典的中式服装,顾念一袭红装,璀璨鲜艳的霓裳,流转多姿的百褶裙,超长的拖尾,清早就有造型师精心设计,长发在脑后挽起,发簪点缀,婀娜又妩媚。   红色的盖头遮面,由同样穿着中式服装的顾涵东亲自搀扶,一步一步走下旋转楼梯,却并未将她直接交给帝长川,而是亲自抱着她上了外面的豪车。   没有八抬大轿,却有奢昂的限量款超长豪车,只是后车座内,帝长川望着顾念,竟有了种望穿秋水的感觉,因为他们彼此的中间,坐了两位大舅哥。   淦嗔和顾涵东,不知道何时密谋的,竟出奇的默契,仿佛是故意的一般,就刻意坐在了他们两人中间。   帝长川俊颜无语的看着这两位大舅哥,慢慢视线落向了淦嗔,“如果你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我哥吧!”   淦嗔一笑,“差不多,但是呢,我还是比较偏向我表妹的。”   “长川啊,这次可是我第二次把妹妹交给你了,如果,只是说如果,再发生以前那样的事情,或者稍微让我们发现,我妹过的不幸福,掉一滴眼泪,或者有一次皱眉……”   顾涵东故意没往后说下去,而是拉长了声音,面容幽深的笑意染满诡谲。   帝长川无措的深吸了口气,“我用命发誓,你们的这种假设,此生再也不会发生!”   抵达婚礼现场,盛况也很庞大,只是不同于之前宋子良的大婚,这次故意没有对外发布,请来的也都是亲朋好友,而且会场外围都有安保人员,防止任何媒体拍摄。   低调一点,也是顾念之前的叮嘱。   现场没有神父,都是按照中式风格进行的,搀扶顾念走进会场的工作,本来是顾涵东和淦嗔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临时出现了变故。   有人代替他们,直接挽起了顾念,随着男人清隽的单手抚上自己,顾念透过盖头,只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洛城夕。   在她选择和帝长川复婚,并筹备婚礼截断,洛城夕便再无出现过,就连她偶尔接送圆圆,他都刻意回避,而这次……   顾念身体发僵,“城夕……”   “这次选他,是认真的吗?”洛城夕低哑的嗓音轻缓,磁性的诱人心田,仿佛在告诉她,只要她现在摇个头,他马上就能带她离开,远走高飞。   顾念没说话,但却红了眼眶。   “谢谢你能爱上我,也谢谢你为我做的所有,城夕,更谢谢你对圆圆所付出的一切……”   洛城夕闻声就笑了,只是那明明是笑的,却模糊了视线,“那就再让我爱你一次吧!”   话音一落,他就动手直接将她打横抱入了怀中。   会场的红毯,是他抱着顾念走的,走到了帝长川近旁,他也迟迟没有松手,强忍的深眸暗沉,也透出了几分阴鸷,“竖着耳朵听清楚了,她这次的选择,并不代表往后几十年,我们就比一比,看谁能活的更长吧!”   “只要她有需要,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第一时间回到她身边,帝长川,你好自为之。”   洛城夕将她放下,也从裤兜里拿出了个小盒子,一枚很精致的戒指戴在了顾念的右手无名指上,“这枚戒指,在你我有生之年里,永远都别摘下来。”   顾念无措的闭上了眼睛,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洛城夕并未给机会,直接转身向外。   徒留下的帝长川俊颜也黯了很多,顾念虽蒙着盖头,但也能察觉到周遭慢慢伸出的冷戾,试探性的说,“我可以摘下来的,其实城夕也没有恶意……”   “不用摘了,他不是要看看我能活多久吗?我们能白头偕老,不是更好?”帝长川松了口气,将她往怀中搂的更紧了。   顾念展唇浅笑,她知道,那是他迟来的宽容与理解,也是他对她的信任,更是他们彼此相爱的最好证明……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