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www.qisuwang.com)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当是仵作裙下臣   作者: 温塘煮酒   文案:   明江湖是非;辨世间黑白。   世间人都传这天下第一的女仵作长的极丑,青面獠牙,还命中带煞,无桃花可许。   然非也,非也。   沈娇娇的桃花那是一朵接着一朵,开的热烈着呢   “娇娇姑娘,我心悦你已久。可否,可否嫁与我为妻?”   “女人,你且听好了,我曼丹此生非你不娶!”   纵然桃花朵朵,但她只取一瓢饮。   “不好不好,你们长得都没有我家大人好看,他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尔等凡夫俗子,焉能和他相提并论,散了吧!散了吧!” 第1章 四两八钱   沈娇娇看着手中只有四两八钱的银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就这还是自己据理力争,努力得来的结果。   没想到这刚来就将原主娘亲的嫁妆给当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活,遮风挡雨的茅草屋被卖了安葬原主爹娘,   剩下两个还等着自己养活的弟弟妹妹,沈娇娇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总觉得自己被霉运缠上了身,   不然怎么平时好好的路,突然出现了个下水道,还就自己傻不愣登的一脚踩了进去,然后就穿越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悲惨的很,别人家的穿越者都有金手指贵人相助,不是富贵无忧就是身份逆天,再看看自己,蓝瘦!香菇!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暂时还饿不死,有钱便能有活路,沈娇娇虽然觉得很是难过,前路无望,但也不能坐着等死不是?   看着街头买卖的小摊,挑拣了几个较为便宜的包子馒头,让人包了起来,准备打道回府,填补那两个小孩的肚子。   路经一客栈,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聚在门口,很是热闹的样子,沈娇娇叹了口气,果   然八卦最是要不得,看看都堵成什么样了。   正要绕路离开,却听闻一道声音传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吵着呢突然捂着肚子就倒下了,这些可真是如了那外室的意。”   “可不是,听说那外室来闹了好多次呢。”   “这客栈老板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整日里花着媳妇挣的钱,还这般理直气壮的要休妻。”   死了?站在原地听着四周东一句西一句的话,沈娇娇知道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好一场宠妻灭妾逼死正室的大戏。   不过区区一个肚子疼能疼上半个月也是厉害了,半个月突然打起来的肚子,沈娇娇想起来一种可能,出于法医的经验以及直觉,这似乎并不是正常的因病致死,   谁知道呢?具体如何还得查看一番,沈娇娇叹了口气,人生地不熟的,自己还是别惹麻烦了,不然自己这身份,死了都没人伸冤。   只是想是一回事,走不走的动又是一回事了,沈娇娇苦恼的看着自己的双腿,你倒是回家啊。   算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娇娇凭借着瘦小的身躯朝着客栈挤了过去,   短短的几步路,差点没把骨头挤散了,幸好到了门口就宽松了很多,   远远地看到捕头把控着作案现场,一位疑似仵作的男子蹲在尸体面前检查者,面色疑虑,似乎陷入了不解之中。   沈娇娇看着尸体的大致轮廓,似乎比平常人胖了许多,不,准确的说是浮肿,提步走了过去想要仔细查看一番,却被一旁的捕头拦住:“站住!闲人不能入内。”   “我会验尸。”沈娇娇不愿废话直接说道。   王仵作听到这话,看向了门口,很是通情达理的劝道:“哪家的姑娘,这场面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受得了的,回去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受不受得了?”沈娇娇看向说话的人,眼中丝毫没有畏惧,站在那里有着不同于其他姑娘的冷静。   不说别的,光看这姑娘的冷静自持,王仵作就多了几分赞赏,只是验尸不同于其他,男子都很少有人能接受。   见王仵作不再理会自己,沈娇娇再次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对于自己深深的恶意,以往验尸的事都是被人拉着自己去的,现在可好,自己倒贴都没人理会。 第2章 客栈1   “腹胀明显,腰围增大,下肢浮肿,并不符合腹泻脱水现象,仵作可是在纠结此事。”看着王仵作的神色,沈娇娇开口问道。   王仵作闻言不悦的看向沈娇娇,这不是自己刚刚念叨的话?怎么这姑娘反倒拿出来成了自己的了?   气度非凡,德行有违。王仵作声音不复之前的和颜悦色,“小小姑娘,用别人的言语装点自己,简直有辱德行。”   “……”我说什么了?这关德行什么事?   站在一旁的捕头思索了下,以王仵作的声音,门外的人应该听不到才是,随即打量了沈娇娇几眼,对着王仵作说道:“站在门外的人听不到您的话,她说的应该是自己发现的。”   “哪儿都有你!”王仵作不悦的瞪了捕头一眼,吹胡子瞪眼睛的,自己可是方圆十里唯一的仵作,哪里有人敢质疑自己。   捕头被训了一句,摸了摸鼻子走开了些。   看着沈娇娇一脸笃定的模样,王仵作说道:“你!过来,别说的好听看上一眼就受不住了。”   笑话,自己可是解剖尸体   数十年,还能怕这种阵仗,倒是这些封建的古人,别被自己的手法吓死了才对。   沈娇娇朝着尸体走去,看到尸体顿时严肃了   起来,这副表情落在王仵作眼里,变成了恐惧,很是好笑的看了她两眼。   伸手按了下尸体的腹部,果然如自己所言,沈娇娇取过一旁的木镊子,正欲查看死者的口腔,就听到客栈外面的人群顿时欢腾了起来。   “听着动静,就知道是谁来了。”捕头无奈的说道,带着几个捕快前去接人。   沈娇娇有些好奇的看向外面,能让县衙的捕头带人去接的人物,这个县城能有几个?原主的记忆不过是些芝麻大的小事,沈娇娇一时也猜不出来。   随着捕快带人的接应,门外的声音被镇压了下去,只剩下一众朝着外面望去的背影,看的沈娇娇内心很是复杂,这是看见神灵了吗?这么夸张。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挤进来,沈娇娇撇了撇嘴角,捏着木镊子伸进死者口中,继续查看了起来。   没多久的时间,感觉到一阵吵闹,原本就站   在了门口不远处的沈娇娇受到干扰,温和的阳光被一道阴影拢下,视线受阻,她只能放下手中的动作朝着门口看去,   透漏出的些许微光打在那人的侧脸上,有种谜一般的光芒。沈娇娇看着温棠的眼神流露出几分惊艳,本来以为小说中的完美男主都是虚构出来的,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亲眼所见,怪不得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连自己这个看惯娱乐圈帅哥的眼光都惊艳的人,也是正常。   一身湛蓝色长衫勾勒出颀长的身躯,同色织绣云纹的玉带环绕腰间,点缀着温润的白玉,缓缓走来,步伐稳健。嘴角微微上翘,从里到外透出的温和气质与眼前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人!”看到温棠众人行礼叫道。   能在这县城里面被叫大人的,也就县令一人了,沈娇娇闻言也猜到了他的身份,没成想这小小的一个县城竟有如此人物,温和内敛,不卑不亢。   温棠看着丝毫不加掩饰打量自己的沈娇娇,温和的笑了笑,这姑娘的一举一动,倒是颇为大胆直 第3章 客栈2   “继续吧。”温棠提醒道,看着沈娇娇猛然反应过来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沈娇娇有些窘迫的垂下头,一副认真查看尸体的模样,实际上只有自己知道半天没有看进眼里。   等到自己从美色中醒悟过来,这才仔细看了起来。口涩舌苔浓厚,有食物堆积的异味,应该是恶心呕吐所致,只是味道太过杂乱,分辨不出来什么。   “看出来什么了吗?”王仵作见过她一副花痴的样子,更加不屑了,这小丫头装模作样的,真以为仵作是好当的。   沈娇娇没有理会他,看了看温棠,又有些不太自然的扭过头去,最后将视线放在方才的捕头身上:“有匕首吗?”   “啊?”捕头愣了下,迟疑的朝温棠看去。   王仵作闻言皱起了眉头,不悦的问道:“你要匕首干什么?”   “解剖尸体。”面无表情的说出来最是穷凶恶极的话,沈娇娇明显的听到四周阵阵的抽气声。   温棠闻言楞了一下,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认真的姑娘,倒还真是有意思。   “胡闹!”王仵作不赞同的训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不是涉及命案,摆弄尸体已是不敬,如何再进行伤害!   好烦啊,还得搞定这一关,沈娇娇无奈的说道:“不解剖怎么知道她吃了什么,怎么知道死于何物?”   “不可!此做法太过伤天害理。”自己当仵作半辈子了,还没听过如此惊世骇俗的做法,但是现在确实是陷入了胶着,一时难以决断。   温棠摆了摆手,看向王仵作说道:“无妨,让她试试。反正她的家人已经默许了。”自己倒要看看她能看出来什么?   见温棠同意,捕快这才将别在腰间的匕首取了下来递给沈娇娇,内心止不住的抽痛,这可是自己花重金买的匕首啊!   顾及到古代的观念,她只是在衣裳外面划破了一道口子,然后轻轻划破皮肤,那沾染了鲜血的五脏六腑便显露了一角。   看着隐隐有些发青的肝脏和胃,沈娇娇动手将胃部划开,果然,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看来死前服用了大量的毒药。   “这是?”一旁的王仵作自然也闻到了味道,凑   过去看了两眼,这场景,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这姑娘竟然眼也不眨的看。   这味道,似乎有些熟悉,沈娇娇用木镊子沾了些放在鼻下,夹杂在各种汤药味道中,雷公藤的味道渐渐弥漫了出来。   依照着身体的状况是毒杀无疑,而且此药味道浓烈,非常人能接受。能让人心甘情愿喝下此毒,必定是身边之人。   沈娇娇微眯了双眼,看了一下四周,触及一双沾有淤泥的鞋子时,目光敛了下。   “服用了大量的雷公藤。”沈娇娇没有立刻起身,查看了下尸体的其他症状,确认无疑。   王仵作并不赞同道:“雷公藤的症状与此并不符合,姑娘还是别妄自断言的好。”   “那如王仵作所言,该是何原因?”沈娇娇反问道。   被这话噎了个正着,这味道王仵作一时还真没有找到对应的毒药,虽然雷公藤的味道自己忘了,但症状自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温棠闻言轻笑了一声,这王仵作向来都是有一不二的人,如今却被一个姑娘碰了钉子,向前两步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嗯,还真 第4章 客栈3   看着王仵作满脸的不信,沈娇娇解释道:“初期服用的只是少量,腹部胀痛,出现肝功能异常以及肝硬化腹水,不知何种原因突然加大了药量,这才造成了这个不同寻常的现象。”   话已至此,王仵作有心质疑也是无力寻找破绽,只能让人将一旁药铺的大夫带过来。   沈娇娇不客气的取了过来一旁的手帕,擦试了下双手,看向温棠小声的说道:“雷公藤多长于背阴多湿的山坡、山谷中,在你身后的北面有一男子脚底有淤泥。”   “这样就行了?姑娘,”捕头很是不敢相信,但看她说的虽然玄乎但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温棠闻言看了眼捕头,开口说道:“不然呢?吩咐人看住现场,别将人放跑了。”   “卑职遵命!。”捕头赶紧应道,朝着一旁的捕快走去,吩咐着他们把控住场面。   温棠看着眼前被解剖成血人的尸体,再看看丝毫没有什么恐惧的沈娇娇,笑着问道:“你一个姑娘家,不怕这些?”   “为什么要怕?”她疑惑的   回道,转念一想这个时代的背景,继续说道:“仵作本就是从死人口中问证据的行当,若是怕这就等着饿死好了。”   “你倒是胆大。”温棠很是诚心的称赞道,听说王仵作的儿子承祖业的时候,吓的吐了好几天才适应过来。   说话的空档,旁边药铺的大夫就被请了过来,看着客栈的阵仗,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旁边的捕快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就要出洋相了。   看着他这样子,沈娇娇也不指望他能走过来了,将蘸着汤药的木镊子递了过去。   大夫感激的看了下沈娇娇,接过镊子忍住不适感闻了闻,似乎有些不确定,反复的闻了下,方才说道:“是雷公藤。”   “确定吗?”王仵作上前问道,脸色有些不虞。   见大夫很是笃定的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脸都烧了起来,有些惭愧的看向沈娇娇,却见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顿时气得胡子支楞了起来。   沈娇娇倒还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站在原地打起了算盘,一时走了神罢了。   想着如今这事是个机遇,正好拿   出自己的真本事,说不定能重拾旧业,毕竟如今自己是一个人干活三张嘴吃饭,就是不知道这衙门好不好进。   且不论王仵作内心的纠结与窘迫,见识了沈娇娇全程的捕头倒是佩服的很,闻言看向沈娇娇问道:“不知道姑娘能否找到凶手?”   “凶手?”沈娇娇看着眼前有些憨厚的捕头,笑着反问道:“抓捕凶手不是衙门捕快的事吗?”   “你一个捕头问这话,也好意思。”温棠忍不住笑了出来,对着捕头嘲笑了一番,方才继续说道:“方才那人,抓过来吧。”   好像是啊,捕头被这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听到温棠吩咐,赶紧将人抓了过来。   “干什么!凭什么抓我!”男子被捕快带了过来,看着县太爷,有些心虚的大声嚷嚷着。   温棠对着捕头吩咐道:“将人带回衙门审理。”转身走时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沈娇娇,笑着加了句:“姑娘也一起吧。”   沈娇娇闻言内心一阵窃喜,本来就想着怎么跟上去凑个热闹,领个仵作的活计呢,这下可好了,瞌睡时送上了枕 第5章 对簿公堂   捕头跟在后面,趁着温棠走在前面的时候,凑上去说道:“咱们县太爷可是平安县第一美人,不说别的,单说你这次同他说上了话,可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第一美人?”原主的记忆中好像有一些印象,不过此等容貌,只当个平安县第一美人,亏了。   捕头兴致颇高的继续说道:“那是,若不是县太爷不怎么高调行事,恐怕这第一美人的前缀还要大上许多。”   话是不错,只是沈娇娇很是无辜的看向捕头问道:“你一个捕头这么八卦真的合适吗?”   “啊?”捕头闻言楞在了原地,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衙门虽小,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原本聚集在客栈外面凑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的散了,等到了衙门,除了一众当值的,也就寥寥的几个讼师了。   温棠也没有换回官服,有些慵懒的坐在堂上,看向沈娇娇问道:“方才你说凶手是他,可有证据?”   “原来是你说的,你这是诬陷!唔唔!”客栈老板一   听这话咆哮了起来,温棠摆了摆手,也懒得提醒什么公堂之上不得喧哗,直接着人堵住了他的嘴。   沈娇娇站在一旁,不急不慢的回道:“有。”   “大人,可否容我同他对峙一番?”沈娇娇看向温棠问道,真凭实据自己倒还真没有,破绽却是看到了许多。   温棠自是没有意见,乐的看个热闹。   “死者长期服用少量的雷公藤,造成脾胃泛青,是为中毒之相。而且这雷公藤味甘,且冲鼻。这药如此难以下咽,定是亲近信任之人哄骗她喝下去的。”沈娇娇据理而言。   再看向客栈老板时,朝着他走去蹲在了一旁,伸手从客栈老板鞋边捏下来一片叶子,笑着问道:“老板可知道这是何物?”   捕快将堵住客栈老板的布拿了出去,只剩下额头冒汗的客栈老板支支吾吾的怒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是个叶子罢了,大惊小怪!”   “这叶子可不是什么寻常的植物,正是雷公藤的叶子,含有剧毒,平日里放在汤药里面一并煎熬了,也看不出来什么吧?”沈娇娇反问   道。   “你!你!”客栈老板又是心虚又是愧疚,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指着沈娇娇,气的脸色通红。   情绪波动了良久,客栈老板也不打算挣扎了,嗤笑着说道:“便是我害得她又能怎么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不说替我寻觅侍妾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暗害倩倩。”   “你花着她的银两,依仗着她的能力吃喝玩乐,还有脸抱怨不给你纳妾?”一听这话,沈娇娇简直无语了,这人什么扭曲想法?   客栈老板硬着头皮回道:“我既然娶了她,她的东西自然都是归我所有,所有考量自然要以我为先,这才是妇道!”   “一派胡言!”沈娇娇气的想打人,若不是顾虑到这是公堂,恨不得上去抽他几个大耳光,渣男一个!   “杀人偿命!这是该有的律法吧,如今不管你有多少个理由借口,你都带着去地下请罪吧!”沈娇娇都替他臊得慌。   一听要偿命,客栈老板顿时慌了,急不可耐的回道:“不!不能杀我,我还没有,对,不是我杀的,主意都是倩倩出的,都是她 第6章 入职考试1   “你胡说八道!说什么呢你!大人,大人,你可别听他胡说,妾身冤枉啊!”被客栈老板养在外面的妾身一听这话,也顾不得慌张了,赶紧跪在地上说道。   温棠只是瞥了一眼地下跪着的两人,听着两人不断的撕咬着,渐渐的事情有了清晰的脉络,这才看向一旁的师爷问道:“记好了?”   “是,大人。”师爷应道,将写好的状纸递给了捕快,让二人签字画押。   沈娇娇冷眼看着这一幕,见他们停止了闹腾,这才说道:“忘了告诉老板一个好消息,方才观老板娘已经有孕在身。此刻,她们娘俩说不定就在这公堂的某个角落等着你回去呢。”   “你胡说!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客栈老板惊恐的看向四周。   站在一旁的王仵作皱着眉头看向沈娇娇,老板娘怀有身孕?他怎么没发现?不可能啊,自己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   看着两人被拉了下去,沈娇娇不禁叹了口气,真是哪里都有这种悲剧,何必呢?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温棠看向沈娇娇问道,赞赏之意不加收敛。   沈娇娇这才回身,看向温棠回道:“回大人,小女名为沈娇娇。”   “嗯,此事你立了功,本官该奖赏与你。”温棠应了声,名字倒是娇气的很,只是这性子还真没有看出来娇气。   想到自己的目的,沈娇娇大着胆子看向温棠问道:“大人,小女能不能同您问件事?”   “说来听听。”温棠点了点头,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   看到他这模样,沈娇娇放松了许多,赶紧问道:“这县衙仵作,有什么要求吗?”   “你想当仵作?”想起来方才在客栈看的那一幕,温棠几乎可以肯定了她的意图,只是,   王仵作闻言提醒道:“大人,我朝并无律法允许女子为仵作,更无先例可循。”   “若仅凭女子身份便不准我成为仵作,小女子不服!且不论方才一幕,单是仵作的理论知识,便足以担当此任。”   沈娇娇很有自信的说道,当初自己可是高校法医毕业,更是有着数年的经验。   王仵作讥讽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若单凭这些便   要违背律法,那整个衙门的仵作都能拉出来一个营了!”   “雕虫小技?”竟然有人说自己的专业水平是雕虫小技!沈娇娇的好胜心顿时被激了起来,不服的说道:“若是王仵作输给了我这雕虫小技又当如何!”   “嘴上没毛的小丫头,老夫当仵作的时间可是比你的年龄还要长上许多,如此诳语,真是不值猖狂之际!”王仵作板着脸训道。   沈娇娇冷哼一声,一副挑衅的眼神回道:“王仵作就说敢不敢比吧!”   “有何不敢!”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这小丫头怕是见都没见过,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罢,今日便让她知道人又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温棠看向两人说道:“那就本官出题好了,来人!将两人隔开!”   “尸体检验包括尸体本身残留的物证,以及受损位置,致命原因等各方面,那第一道题就考察本身残留物证好了。”温棠随意的说道,让人送上来两具尸体,亲自置办好了物证。   看着两边的隔间,温棠起身说道:“时间,半柱香,将发现的物证放在托盘上 第7章 入职考试2   话语刚落,沈娇娇便看到一具尸体被人抬了过来,毕竟是同王仵作争个高下,温棠放下的物证一定远远超过了半柱香的时间。   沈娇娇捏着木镊子仔细的查看着,连手指尖都没有放过,果然这人隐藏物证的地方还真是刁钻,看不出来啊,明明长相脾气都这么温和的人。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便到了,沈娇娇放下最后一个藏在脚心的银针断片,起身拿着托盘走了出去。   “王叔,你瞧瞧?”温棠坐在上方,瞄了眼两人端出来的托盘,嘴角微微勾起,看向王仵作调笑着说道。   看着比自己托盘中多了不知多少的物证,王仵作脸色瞬间变的很是难看,冷哼说道:“不过是找些不同,女子心思细腻,没什么好高兴的!再……”   “那就第二题吧。”温棠打断王仵作的话,直接让人抬上来了第二道题目。   沈娇娇转身进去时,还感受到了王仵作瞪向自己的不善目光,看着眼前的尸体,沈娇娇疑惑的很,也没说第二道题考察什么?   将尸体翻转着前后检查了一   边,是毒发而亡,只是这毒药的气味与表现不一致啊,这县太爷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将尸体再度检查了一遍,沈娇娇看着胸口处细微的一道针孔,这穴位,取过一旁的小刀对着针眼轻轻一挑,半根纤细的银针取了出来。   随手取过一旁的空心针,对着心脉扎了下去,看着空心针中的受损颜色,沈娇娇抿着嘴角笑了笑,起身走了出去。   王仵作看着比自己出来晚上许多的沈娇娇,很是得意的哼了一声。   温棠看着从方才就很是扬眉吐气的王仵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看向沈娇娇问道:“死因为何?”   “银针入穴。”沈娇娇举着从胸口取出来的银针回道,方才听说这些尸体都是温棠亲自布置的,看着银针断成这样,手劲还真是狠。   王仵作一听这话,不敢置信的回道:“不可能!这现象分明是毒发身亡!”   “王仵作没有发现银针,怎么确定是毒发?”温棠轻笑一声,看向王仵作问道。   看到温棠的样子,王仵作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没敢再说话。   沈娇娇转身看向王   仵作解释道:“死者有服用断肠草的现象,毒素也已入肝肺,但未入心脉,真正夺去性命的是这个穴位上的银针。”   王仵作跟着沈娇娇进去,查看了下空心针中的组织,沉吟着回了自己的封闭空间。如法炮制的将空心针扎入心脉,深吸一口气,将之取了出来查看。果然,心脉处没有毒素。   温棠看着站在里面不肯出来的王仵作,猛地将茶渣放在了桌上。   “不过是一场比试,王仵作就这点心性度量?”   听到温棠的话,王仵作连忙转身走了出来,看向温棠躬身回道:“大人,沈娇娇确实有可取之处,但我朝律法不可随意置之不顾啊!”   “律法也是人定的!本官身为一方父母官,自当纳取人才,为百姓谋福祉。”温棠冷声说道,眼神看向四周,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王仵作顶着压力说道:“律法是为国祚,大人不可糊涂啊!”   “放肆!本官的话既然说了,就没有不听的道理!此事不容置疑,日后若有差池,自有本官作保。”温棠冷眸扫向众人,看到众人此刻的反应,这才敛下神 第8章 正式入职   沈娇娇上前应道:“多谢大人,今日不过是侥幸罢了,日后还得有劳王仵作指导。”   “不敢当!”王仵作扭头躲过了沈娇娇的目光,既然有大人作保,自己也不好在说什么,反正该劝的自己都劝了!   温棠坐在上方,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接下来的事情,似乎越发有意思了。   沈娇娇倒也没在计较这些,本以为做不了仵作的,没想到会有大人替自己作保。这下好了,起码不用再为衣食担忧了,听说在官府当差还是挺有面的,银两想必也不会少。   这般想着,乐滋滋的随人出了衙门,等到反应过来时,沈娇娇总觉得自己手上少了点什么,有些懵逼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我的包子呢?我的馒头呢?   简直欲哭无泪,自己什么时候也学会丢三落四了,不过想到自己刚找好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权当是丢个芝麻捡个西瓜好了。   王仵作看着挡在衙门门口的沈娇娇,不悦的训斥道:“堵在衙门口,成何体统!”   “额。”沈娇娇见是王仵作,本着以后就是自己的合作伙伴的意识,摆出一副合格的假笑着说道:“原来是王叔,不好意思,走了回神。”   “哼!谁是你王叔。”王仵作冷哼一声,但内心对于这句王叔还是很受用的,到了现在才有种长辈的优越感。   这丫头实在是太烦人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闷亏,不行,得想办法把面子找回来。   没成想还是个   傲娇,沈娇娇强忍住笑意,看向王仵作问道:“王叔这是要去何处?”   “去停尸的地方,也就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了,带你去见识一番!”王仵作还是觉得方才小姑娘就是在逞强,等她到了满是尸体的地方,看还怎么逞强,   不过这么好的苗子,自己还是可以勉强培养下的。嗯,勉强,要不是大人作保,自己才懒得管,正好还可以教教她什么是尊老爱幼!   沈娇娇痛快的答应了,左右那两个小孩有王婶照顾,自己一时回不去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王仵作家世代都是仵作的身份,对于尸体也没有那么多忌讳,住所离停尸的院子并不远,看着眼前满是白布的院子,沈娇娇撇了撇嘴,就这阵仗还想用来吓唬自己。   “浮生,过来。”王仵作看着还在学习的儿子,开口叫了过来,简单的介绍了下两人。   知道王仵作的心思,沈娇娇很是上道的跟了上去,看着方才浮生研究的尸体,拿起镊子摆弄着看了一番。   “怎么样?”王仵作试探着问道,这具尸体自己可是研究了好半天,才发现死因的。   眼前的尸体已经隐隐有了尸斑,散发着一种臭味,已经影响了尸检结果,胸口处可见大片的淤青,肋骨也断了一根。   但死因是出于何处?沈娇娇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致命伤,看来自己猜测的方向错了,取过一旁的木镊子查看口   这般沉默着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沈娇娇并没有慌乱的意思,反而更加沉浸于手中的研究,这一点看在王   仵作眼里,令人不得不服。   当初自己都要把头发揪光了,几乎都要放弃了,才发现一点端倪,看着这小姑娘不急不躁的沉溺其中,还真是做仵作的好苗子,呸呸呸!自己夸她做什么!   “找到了。”沈娇娇平静的说道,内心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这下毒的方式还真是刁钻,差点就将自己的努力废了。   王仵作闻言惊讶的看向日头,这才多久,就找到了?   “死者昏迷时,在咽喉处,用针扎进去的毒药。”沈娇娇接过浮生递来的湿手帕,净了净手。   “不错!你通过我的收徒考验了,以后你就是我的首徒了,浮生没你懂得多,就免为其难送你当学徒了。”王叔像模像样的说道,   有些心虚的瞄了眼沈娇娇,见她没什么意见这才松了口气,还挺识相,乖巧,自己可以考虑下减轻点惩罚。   浮生听到这话,用力维持着脸上不动声色的样子,等到王仵作离开这才笑了出来,看向沈娇娇说道:“哈哈,我爹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王叔又没什么恶意。”就是嘴巴太毒,还爱端着架子,像个老顽童,沈娇娇忍不住笑了出来。   浮生毫不留情的拆了自家老爹的底:“你不知道,他研究了好几天,还让我对着学习,刚才估计就是想难为你,没想到被你一会就找出来了。”   这般听着浮生拆了王仵作的老底半天,又承诺得空了过来教导他,这才得以脱身。有了俸禄的保障,沈娇娇很是大方的买上几个肉包子,回了村 第9章 包吃包住1   凭借着印象一路朝着王婶家走去,刚一进门就看到沈妍妍朝着自己跑过来,   “姐姐。”甜糯的声音夹杂着几丝哭腔,听得沈娇娇心底酸软的不行。   伸手将沈妍妍抱紧怀中,轻声的哄着:“乖,看姐姐给你买了肉包子。”   “娇娇回来了。”王婶听到声音起身走出了屋门,看着沈娇娇说道:“怎么才回来,都这个时候了,吃过饭了吗?”   不过是个姑娘的年纪,这下父母齐齐离开,还得照顾弟弟妹妹,也是个可怜的,王婶不免的多照顾着些。   沈娇娇笑着点了点头:“吃过了,谢谢王婶费心看着他俩,我在路上买了些包子,给您尝尝。”   “谈不上,他俩懂事着呢,你,这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王婶试探着问道,娇娇长得并不是什么美人胚子,倒是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瞅着顺眼些。   弟弟妹妹虽然是个累赘,可也是听话懂事的,回头过不了几年,也能当个助力,自己倒是可惜寻思着替她张罗门亲事。   提到这事,沈娇   娇高兴的回道:“我在衙门找了份差事,管吃管住,打算带他们一起过去。”   “呦!了不得了,真的是衙门的差事?”王婶一听这赶紧打听道。   沈娇娇将沈妍妍拉到怀中坐下,又递给她一个包子这才回道:“是,仵作,一个月能给三两银子呢。”   “仵作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做这些……”王婶听到是这差事,不免的有些不赞同,毕竟这种事情汉子都不愿意往上靠的。   沈娇娇笑了笑没有接话,看向王婶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接妍妍的,等回头有时间了再来您这儿玩耍。”   “成,这些包子你带着吧,给他俩多吃点。”王婶见沈娇娇要离开,将包子递给她。   沈娇娇摇了摇头,没有带走,看着沈妍妍眼也不眨的看向自己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在想什么?”   “姐姐,你真的去衙门做事?”沈妍妍不可思议的问道,周围的人都是做农活,给人当仆人的,如今姐姐竟然出去一趟就成了官爷了!   好笑的捏了下她的脸颊,点头回道:“是的,咱们去学堂接   哥哥,然后就带你们一起过去。”   “姐姐真好。”沈妍妍凑上去亲了下沈娇娇,小声的趴在她的肩窝处嘟囔道,因着没了爹娘的事,有些不安的搂着她的脖子。   沈娇娇一路抱着沈妍妍,等走到学堂的时候,这个胳膊都疼的麻木了,只是小家伙一直扒着自己窝着,又不忍心把她放下来,   幸好没过多久沈暮暮就放学了,看着等在门外的两人,小跑着过来说道:“姐姐。”   “饿了吧,给你包子吃。”沈娇娇问道,伸手想要将包子递给他,却是感觉到胳膊都要不当家了,难受得紧。   沈暮暮注意到这些,伸手拍了拍沈妍妍,开口说道:“怎么一直让姐姐抱着,过来,哥哥抱你下来。”   “嗯。”沈妍妍揉了揉眼睛,趴在哥哥的身上抱着他,站在地上,看着姐姐轻揉着胳膊的样子,凑过去说道:“妍妍给姐姐呼呼,是妍妍不乖了。”   “没有,妍妍很乖。”沈娇娇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这才将包子递给了沈暮暮,同他说了下接下来的打算,一手拉着一人,朝着衙门走 第10章 包吃包住2   李捕头按照温棠的吩咐,时不时的过来看一眼,都不知道看了几眼了,这才看到沈娇娇带着两个孩子进来。   “这,这?”李捕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眼沈娇娇,再看看如此相似的沈妍妍,憋了半天看向沈娇娇问道:“你今年多大?”   “……”这人是怎么当上捕头的?花银两买的?沈娇娇无语的看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弟弟沈暮暮,我妹妹沈妍妍,来,叫叔叔。”   “叔叔好。”沈妍妍很是乖巧的叫了声。   李捕头听到介绍知道自己想歪了,可是这叔叔是怎么回事?沈妍妍可是沈娇娇的妹妹,自己虽然已经娶了媳妇,但也比沈娇娇大不了多少。   他掏了掏口袋,摸出两颗糖递给沈妍妍,哄小孩似的说道:“来,给你糖吃,叫哥哥就好了。”   “虽然觉得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是怎么当上捕头的?”沈娇娇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也没等他回答,朝着衙门的小院子走去。   他正准备回答,却看到沈娇娇离开了,   赶紧说道:“哎!你的院子在哪里你还不知道呢!”   本来就已经不早的日头,等沈娇娇领了被子和衣服,帮着两人收拾好房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按照李捕头拉着自己介绍的位置,沈娇娇带着两人去小厨房吃饭,本来以为毕竟是衙门的官爷,这伙食不说顿顿有肉,也不能太差不是?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朝着沈娇娇看去,这就是被大人一力保下的女仵作?咱们这一群大老爷们里面突然多个女娇娃算是怎么回事?   不过顾忌着大人,倒也没人敢出这个风头,只是好奇的看着,并没有人想要过去打个招呼,且走且看着吧。   看着眼前稀拉拉的米汤,还有一些炒的发黑的菜叶子,沈娇娇很是无语的吞了下口水,这不会有毒吧?   “这个原本衙门是有做饭的,可梁婆子家有事突然走了,也没来得及招人。”浮生看着沈娇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得!瞧瞧这一屋子的大老爷们,能做出来就不错了,沈娇娇眼神一   亮,笑着问道:“做饭的话,有月例吗?”   “怎么,你要做饭么?”温和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沈娇娇这才注意到隔间里面坐着的温棠,他也要一起吃饭的吗?身为县太爷不是有单独的用膳房间吗?   不过这些沈娇娇并没有问出来,只是点头应道:“嗯,这里看来看去也就我会做饭了吧。”   有道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这种东西本官都忍了,相信沈娇娇做出来的不会比着更差了,接触到其他人的目光。   “月例一两,菜钱从公出。”温棠起身走了出来,看着站在一旁围着围裙的捕快,吩咐道:“把你做的东西收下去,让位!”   聪明!沈娇娇麻利的接过来围裙,看着置办的满满一柜子的瓜果蔬菜,默默的吐槽了一下,这群人不会做饭,买的材料倒还挺齐全。   看着沈娇娇忙碌的样子,沈妍妍不太想站在这一群人里面,索性朝着姐姐跑过去,一把将大白菜抱进怀中说道:“我帮姐姐洗菜。”   “我可不给你发工钱哈。”沈娇娇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打趣说 第11章 兼职小厨娘1   “妍妍不要工钱,有好吃的就够了!”沈妍妍笑着说道,眼睛眯成了一道月牙。   奶白奶白的乖巧娃娃,甜糯的声音一出,顿时将一屋子的大老爷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李捕头试探着蹲在沈妍妍面前说道:“你叫妍妍?叫声哥哥给你糖吃好不好?”   “我听姐姐的。”沈妍妍有些心动的看向沈娇娇,小眼神巴巴的望着,想吃又不好意思拿的模样,让人觉得很是有趣。   沈娇娇好笑的点了点沈妍妍的额头说道:“要说谢谢,知道吗?”   “谢谢哥哥。”沈妍妍笑着伸手将糖捏了过来,不过九岁的年龄,小手还有些肉嘟嘟的,看起来很是**,看得出来原主的爹娘有多疼爱孩子。   沈暮暮听着自家小妹软软的叫着别人哥哥,有些不高兴的抿了抿嘴,这点小动作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倒是沈妍妍注意到了,   看着自己手中的糖有些纠结,手指不自觉的放在嘴角处,良久才朝着沈暮暮走去,小手握住哥哥的两个手指说   道:“哥哥,妍妍把糖给你吃好不好?”   “哥哥不吃。”沈暮暮蹲在她面前,将糖纸剥开后放到了妹妹口中。   甜腻的味道弥漫在口中,沈妍妍笑着说道:“虽然叫了别人哥哥,可妍妍是为了吃糖,只有哥哥才是妍妍的哥哥。”   绕口令似的回答,沈暮暮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站着的李捕头无奈的看着,合着小家伙就是为了骗自己的糖啊。   众人见状纷纷笑了出来,正想取笑两句,却被慢慢四散的香气吸引了过去。   “好香啊!”原先做饭的捕快朝着锅灶走去,看着还在不断溢出香气的锅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也太香了吧。   王仵作从沈娇娇进来时,就一直绷着脸等着沈娇娇主动跟师父打招呼,没有存在感很是不高兴的忍到了现在,忍不住凑了上去,徒弟不懂事,自己不能同她计较。   温棠放下手中的竹简,抬头看向沈娇娇,没想到还真是招进来个宝,会验尸会做饭,这个说法怎么这么怪?自己想着也忍不住笑了下。   看着一群人将锅灶围了个   遍,自己坐在一旁倒是格格不入了,也不知道这小厨娘做了什么好吃的,若是味道同这香气成正比的话,自己倒是可以一饱口福了。   在众人的期盼下,沈娇娇将锅中的红烧肉盛了出来,糖色渲染出来的红艳艳坠入眼底,看起来亮晶晶的,众人看着一个个颤颤巍巍的肉块吞了口口水,   “要不要切点葱花撒上去?”有人提议道。   沈娇娇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用,尝尝看?”   尝尝看?众人同时看向了温棠,大人还在这儿,这第一筷子自然该大人品尝了,可看着他丝毫不为之所动的样子,只能吞着口水忍耐着。   沈娇娇无奈的摆了摆手,拉着沈妍妍朝着锅灶走去,将锅中还剩下的两块夹起一个塞到了她口中,小家伙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美滋滋的。   看着锅中还留着一块,沈妍妍有些纠结,怎么办?给姐姐还是给哥哥?   “去吧,姐姐刚刚尝过了。”沈娇娇夹起来放在她手上说道,反正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温棠眼 第12章 兼职小厨娘2   小厨娘还挺大胆,都学会留独食了,温棠看着围了一桌子的人,看在美食的份上,姑且就忍了吧。   总算等到了剩余的菜,在众人被馋的难以抑制之际,温棠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起身朝着首位走去。   似乎是为了省事,沈娇娇做了四个菜样,只是分量都很大,足够这群人吃个痛快了。   沈娇娇被火烤了半天,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一桌的菜心满意足的笑着,幸好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烧过土灶,不然还真是麻烦了。   温棠坐在首位,看着色香俱全的菜肴,在众人的期待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点头赞赏道:“不错。”   众人见状再也忍不住,纷纷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从梁婆子走后的几天里面,第一次吃到一顿像样的饭菜,顿时感觉能多吃一碗饭,不!就着肉汤能将锅吞下去。   沈娇娇做的是现代菜肴,新颖又美味,连向来温和自持的温棠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米饭,眼中的餍足显而易见。   看着一群冲着自己比划大拇指的人,沈娇娇笑的很是开心,本小姐的厨艺在现代一群专业厨子面前,都是毫不逊色的,更何况在这儿。   方才进门时,众   人眼中或多或少的都有些疏离,沈娇娇不是傻子,其中缘由也能想出大半,如今怕是对自己的厨艺喜爱的不得了了吧,果然抓住胃才是上上策。   转眼看着火速光盘的糖醋里脊、麻婆豆腐、地三鲜,整个脸上就差大写着黑线两字了,这群人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短暂的晚饭风波后,沈娇娇三人回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小院子中,眼前的院子虽然不大,但也是有三间卧室的,比之前自己卖了的茅草屋好多了。   “去睡吧,都会好起来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沈暮暮和沈妍妍,不免多了几分怜惜与包容。   沈暮暮看着沈妍妍进了房间,对着看向自己的沈娇娇说道:“姐姐,我想去找份活做。”   “胡说什么,你现在读书要紧,而且咱们住在衙门,吃喝不愁的,还有每月四两银子的月俸,不用你做这种牺牲。”沈娇娇立马反驳道,   在原主的印象中,这个弟弟很是懂事,又勤奋刻苦,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的,如今为何要说出这一番话来?因为自己吗。   沈暮暮有些犹豫的说道:“我可以一边读书一边做事。”   “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沈娇娇认真的问道。   想要什么?一直以来,自己的目标总是很清晰的,可   是要自己看着姐姐如此辛苦……   沈暮暮摇摇头说道:“姐姐,我知道,可是你又要当仵作,又要做厨娘,太辛苦了。”   “不忙的,仵作不过是有命案的时候才有事做,你呢就安心读书,考取功名。”沈娇娇起身,有些吃力的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看起来不大的人,个子还挺高,差点就够不着了。   想到仵作需要做的事情,沈暮暮迟疑着说道:“姐姐,我可以帮你,你可以把仵作辞了。”   “怕姐姐害怕?”看着沈暮暮点头,她解释道:“也许你现在不信,但是等你看到姐姐做事的样子,就会相信了,姐姐是真的喜欢做这些,并不害怕。”   沈暮暮想了片刻,点头应道:“姐姐,那你有机会带我去看看。”   “好。”   等到沈暮暮进了房间,沈娇娇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姐姐已经……   算了,我既然占了你的身子,便替你照顾他们吧。毕竟都是好的,也挺惹人疼的。   打算好一切总算可以休息了,沈娇娇躺在床上肆意的打了几个滚,一把抱住被子满心欢喜的睡了过去。   月俸一两银子,多大的悠惑啊,可是等到早上早起的时候,沈娇娇迷糊的起身,嘟囔道:“早知道就不要这一两银子了… 第13章 炭烤猪蹄和剖心案1   吃过早饭,她便被王叔拉去了停尸的院子,看着眼前满是尸体的沈娇娇,无奈的打了个饱嗝,泛起一阵恶心。   “我说,王叔,咱能不一吃饱就跑到这儿来吗?”虽然自己不至于因为这就受不住什么的,但很反胃口的,极度影响食欲。   王仵作瞪了她一眼,开口训斥道:“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有个大案子等着处理呢!”   “大案子?”沈娇娇来了兴趣,大案子能有多大?分尸还是剥皮?   领着沈娇娇穿过尸体间的走廊,王仵作停在一处地方,掀开尸体上面的白布说道:“剖心案,这是这个月遇害的第二个人。”   “有共同之处吗?”沈娇娇凑上去查看了下伤口,同一个月内连续两人遇害,都是心脏被挖去,有极大的可能是同一人作案。   王仵作将尸体的伤口稍稍拨开,示意她凑近查看,“全身上下没有其他伤口,只有心口被利器划开,心脏被摘除,手法像是同一人所为。”   “若是这样,应该凶手还会再次作案,最近衙门还是多加注意些。”沈娇娇有些职业病的回道。   听到这话,王仵作说道:“早在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候,大人就吩咐过了,不然你以为客栈那案子能刚发生就被衙门围了起来?”   “大人看起来不像是本地   人?”沈娇娇闻言顺着话问了一句。   还没等王仵作回答,便被急冲冲跑过来的捕快打断了。   “不好了!剖心狂魔又出现了!”捕快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今天东街有人报案,说是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大人已经带人先过去了。”   沈娇娇帮着王仵作将工具迅速打包,跟着捕快快步赶了过去,走了几步却看到王仵作没有动作,有些疑惑的停下。   “我在这儿研究下尸体,你跟着去吧,发现尸体的地方应该还是同前两次一样,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王仵作摆了摆手,开口解释道。   沈娇娇没有多做停留,应下来后就拎着工具赶紧跟了上去,第三起案件,一个月内连续发生三起案件,可真是大案子啊。   等沈娇娇赶到现场,周围的人已经散开了,温棠站在一旁有序不乱的指挥着众人行事。   尸体还是原状,河边的脚印很杂乱,无法分辨凶手的身形。   “河边会有很多人过来游玩吗?”沈娇娇朝着身边的人问道。   被问话的捕快看了下四周,确定是问自己后回道:“这里靠近寺庙,河边向来有许多过来祈愿游玩的人聚集,这些脚印大概就是昨夜过来的人留下的。”   “那就是深夜宵禁后发生的事了。”沈娇娇**道,便蹲下查看了下尸体,流血量不多,河边没有拖拉的痕迹,   若是杀人剖心之后,现场应该会残留大量的血迹,沈娇娇帮着王仵作将尸体用白线描绘出来,查看了下四周的痕迹后,停了下来。   “不是作案现场,事成后将尸体扔在了这里。”沈娇娇对着一旁记录的人说道。   温棠就在不远处,听到这话后走过来说道:“加上这次,前三起皆是剖心后将尸体扔了出来,死者都是为上京赶考的书生,相貌堂堂,力气不大。”   “按说有了前面两起案件后,书生应该会有所防范,不会再从这里进京才对。”沈娇娇疑惑的问道,除非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前来。   温棠点了点头,接着话回道:“确实如此,但总是有些心存侥幸不怕死的,本官派人去了解了下他们底细,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   “是什么?”沈娇娇赶紧问道,眼睛紧紧的看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啊,温棠好笑的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的回道:“贪色!”   “你的意思是……”沈娇娇抬头正欲说完,却看到温棠已经离开了,只能继续蹲下去查看尸体的伤口。   贪色的话,那么凶手里面一定会有女人,而且是貌美的女人,那么这一连环杀人案到底是一人所为,还是团伙作案呢?   沈娇娇让人将尸体抬回去,自己还得好好的研究下杀人手法,看看能否将三起案件合起来一并审 第14章 炭烤猪蹄和剖心案2   强迫症的原因,在没有一点思路的情况下,沈娇娇总觉得缺点什么,所以一回到停尸的院子,她便沉浸了下去。   站在一旁打下杂顺便偷师的王浮生安静的呆在一旁,看着沈娇娇站在三具尸体中间,总觉得有种诡异的美丽。   尸体伤口并不平整,不像是短刀匕首一类的利器,反而更像是被带有锯齿的工具划开的,手指缝隙有着轻微的血丝,夹杂着布匹的丝线,   全身除心口处再无被击打的痕迹,面部表情惊恐,应该是死前被人剖心致死,而且死者在此期间有所挣扎,但挣扎力度并不重,这是为何?   沈娇娇取了些死者的血液,想要验血还真是有些难度,叹了口气,沈娇娇提笔写下几种用来查验的东西,让王浮生去准备。   王浮生接了过来,看着日头迟疑的问了下:“你要去厨房了?”   “对啊,该准备午饭了,不然你们就得饿着肚子做事。”沈娇娇将工具放在一旁,转身在盆中净了下手。   本来就是为这事停的,王浮生闻言   试探着说道:“昨天那个豆腐挺好吃的,能不能中午加上这道菜?”   “今天没买豆腐。”沈娇娇无奈的回道。   一听是这个原因,王浮生笑着回道:“这个没事,我替你去买,隔着半条街就有一家豆腐铺子,稍后就给你送去。”   还没等沈娇娇答应呢,就看到王浮生拿着单子跑了,真是够够的了。   沈娇娇低叹一声,出了停尸的院子,朝着厨房走去,内心不断的思索着,为什么挣扎力度不大呢?即便是服用大量的**,   也会让人在剧痛下恢复清醒,更何况这种用锯齿划开心口的疼痛,指缝中的布匹丝线又是从何而来?被束缚手腕还是身下的锦被?若是束缚住手腕为什么一点於痕都没有?   “沈娇娇!”李李捕头正准备出去,看到沈娇娇停了下来。   被他这一打断,刚有点思路的脑子再度成了一片空白,沈娇娇瞪了他一眼问道:“做什么?”   “啊,就是今天做不做红烧肉?”李捕头看到她的眼神,哈哈的笑着缓和着这不妙的预感。   沈娇娇冷哼一声,很是傲娇的回道:   “不做,没买肉。”   “好吧。”李捕头挠了挠后脑勺,看着那小女子的背影,很是疑惑的想着,自己应该没得罪她吧?不记得有啊。   房间内,温棠挽住右手的衣袖,伸手研磨着手中的墨块,乌黑的墨块上勾勒着几缕金线,随着研磨化成金粉点缀在墨香之间。   这块墨是自己专门带过来的,一盒总共三块,如今只剩这一块了,也不知道送自己墨块的人,如今心底的信任还余几分。   “主子。”一阵微风拂过窗户,再转眼时桌前单膝跪着一人。   温棠仿佛没有听到似的,继续研磨着,半晌墨汁布满薄薄的一层,方才停手直起了身子,取过一旁的锦帕擦拭着白皙的手指,   “京都如何了?”温棠淡声问道。   影卫闻言不紧不慢的回道:“回主子,朝堂之上并无大动作,只是太后最近赏了皇上一个龙涎壶,属下看起来有些玄机。”   “他知道吗?”温棠抬眼看向影卫问道。   影卫微微摇头应道:“不知。”   不知啊,温棠看着笔下已经初见形状的錵瓣,平淡地说道:“那便毁了吧 第15章 炭烤猪蹄和剖心案3   “还有一事,皇上前日往府上送了封信。”影卫将怀中的信件取出递给了他。   还是一如既往的试探,每日对着这些事情真是无趣,温棠看着纸上飘然落下的桃花,叹了口气,离京数月,倒还真有些想念京都的桃花糕了,也不知道沈娇娇会不会做。   似乎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温棠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理会即将成型的湖中小亭,将毛笔洗净挂在了一旁,握着竹扇走出了房间。   被这一路走来的询问,打断了所有的思绪,沈娇娇很是无力,等到了厨房这才得了半刻的清净。太多的疑问萦绕于心,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将木柴放进锅底,却被半空伸出来的扇柄拦住了。   谁啊!气死老娘了,就不能让人安静的思考问题吗!怒气冲冲的抬头,却看到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沈娇娇很没出息的偃旗息鼓。   “午饭吃炭烤猪蹄?”温棠收回扇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一时走神,差点把手当成木柴烧了,沈娇娇赶紧将手伸了   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温棠开口问道:“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我在想,什么药能使人在剧痛之下无法清醒,无法挣扎?”沈娇娇很是纳闷的说道。   “剖心吗?”温棠看了眼锅灶上放着的食材,随意的说道:“本官倒是认为没有药物,被捆着的人也是不会挣扎的。”   捆着吗?可是死者身上丝毫没有被捆绑的痕迹,又是什么样的办法能不留痕迹的捆绑住人?   温棠看着迟迟没有下锅的菜,有些不满地看了眼还在沉思的人,握着手中的竹扇轻敲下沈娇娇的额头,不容拒绝的说道:“先做饭,下午将三人的背景文书给你分析。”   “真的!”听到这话,沈娇娇眼睛都亮了,之前在现代自己做法医,可是接触不到这些的,只有那些审查案子的刑警才能接触,看的自己后悔不已,选错了专业,   没想到到了这里,做个小小的仵作,竟然能接触到这些,真是不枉自己费心思挤了进来,想到这里,沈娇娇赶紧忙活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将午饭跳过去   。   “昨天的茄子是怎么做的?”温棠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切好的茄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沈娇娇正在生火,头也没抬的回道:“用手做的呗,其中的秘诀多着呢,反正大人也不烧饭,属下就不献丑了。”   三言两语将温棠的话堵了回去,沈娇娇低着头嘀咕着:“这可是自己的拿手绝活,可不能告诉了旁人,不然卸磨杀驴怎么办?”   “今天中午加道茄子。”这点小心思温棠还看不进眼里,坐在一旁的位置上吩咐道,昨天的几个菜都挺好吃,唯独这个茄子让他念念不忘,嘴馋的很。   沈娇娇只得起身切了些茄子土豆放在一旁,看着一旁凉风霁月的美男子,忍不住犯了几秒的花痴,连喝个茶水都这么清雅,还真是独得老天宠爱啊。   为美男子服务是小人的荣幸,看着那赏目的俊颜,沈娇娇觉得连自己不喜的烧锅一活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值的人结束了一上午的人物,开始往厨房赶来,没进门就嚷嚷道:“沈仵作!今儿个有没有红烧肉 第16章 剖心案与桃花糕   “……”一个个净会挑费事的点,沈娇娇将锅中的醋溜白菜盛了出来,很是抱歉的回道:“今儿个没有,肉菜是大盘鸡。”   说到大盘鸡,沈娇娇很是心累的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自己说了半天,那老板死活不肯给自己处理下,害得自己举着斧头乓乓乓地剁了半天,累都累死了。   这大盘鸡是鸡肉?见识了两次沈娇娇的厨艺,几个好吃的捕快围了过来,凑在沈娇娇身边问道:“鸡呢?”   “想闻闻?又吃不上,看着不馋的吗?”沈娇娇很是无奈的问道,这群人从今天早上到现在对待自己热情的不得了,都有些不适应了。   禁不住这群人的闹哄,沈娇娇指了指被盖在锅下的大盘鸡,任由他们闹哄去了,反正大人还在这儿呢,量他们也不敢偷吃。   沈妍妍是在沈暮暮下了学堂后带过来的,看到沈娇娇就跑了过去,软软的问道:“姐姐,你有没有**蛋羹啊?”   “蒸着呢。”沈娇娇朝着锅中抬了抬下巴,为了满哫这小祖宗的   要求,不能吃独食,只能给这一群大老爷们蒸了一盆的鸡蛋羹,看的众人一脸的黑线。   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最后将李捕头推了出来,很是小心的问道:“沈仵作啊,这个鸡蛋羹下次能不做了吗?”   这小娃娃吃的东西,虽然很是好吃吧,但大老爷们天天吃,回头能被人笑话死。   “这个呀…”沈娇娇也很无奈啊,但是总不好给自己妹妹开小灶,只能拉着众人下水了。   沈妍妍捧着自己的小碗,看着碗中的鸡蛋羹,很是不好受的低下了头。   温棠用扇子敲了敲桌子,看向众人说道:“闭嘴!吃饭。”   “以后小丫头想吃什么开小灶好了。”状似无意的提醒道,温棠也不是很情愿陪着小娃娃吃鸡蛋羹,但也不能虐待娃娃不是?   沈暮暮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毕竟他和妍妍并不算衙门的人,愿意管吃管住便是好的了,没有这种添麻烦的说法。   沈娇娇在桌子下面拍了拍沈暮暮的腿,冲着他笑了下,原主的这个弟弟虽然一心沉浸到圣贤书中,但心思却是细   腻的很。   吃过午饭,沈娇娇将厨房收拾好,这才按照先前温棠的说法朝着书房走去,书房是独属于县太爷的地方,看起来雅致了不少。   “大人。”沈娇娇轻敲了下门,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还以为温棠不在,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到了他的应声。   沈娇娇推门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似乎还掺杂着火烧锦布的灼烧味道。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是县太爷,有些不能被人知道的机密也是正常的。   没有再多加思索,沈娇娇微微抬眼小心的打量了下四周的摆设。虽然没有见过古董之类的玩物,但也是有眼色的,这里面的每一处都透露出特有的气息,清贵!   只是到底是摆设自身的气质,还是被眼前这人衬托出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今年的桃花还有吗?”一阵带着叹息的问话进入沈娇娇耳中,她赶紧回道:“城中的已经没了,但山间应该还会存些。”   温棠从书架处走了出来,看向沈娇娇说道:“让他们去寻些回来,做些桃花糕,多放点糖 第17章 剖心案与锦绣布坊1   “好,大人,那文书?”沈娇娇有些疑惑的瞄了眼书架,记得自己进门时对着书架,没有看到大人的身影啊,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将放在一旁的书卷取了过来,温棠递给她说道:“文书不得外漏他人,也不得随意篡改涂抹。”   “属下明白。”沈娇娇很是郑重的接过书卷,这可是自己接触到的第一份案件,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而是正儿八经的刑侦案件!   这种激动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停尸院子,沈娇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这样,就给自己了,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美极了!   停尸的院子中有一间单独收拾出来的小书房,供仵作整理资料所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整体的布置简单随意,凌乱中透漏着阴气森森的感觉。   沈娇娇叹了口气,等回头有机会得重新装修下,这是要弄成鬼魂归来的节奏啊。   坐在分外萧条的椅子上,沈娇娇开始研究关于这个连环杀人案的资料,根据文书显示,平安县书生惨死案都是针对   入京赶考的穷苦书生,   书生?穷苦书生?不对!沈娇娇放下手中的资料,朝着院中走去,先前研究的三具尸体还摆放在原处,沈娇娇取过剪刀各自剪下来一块外袍下摆,   布料细腻软滑,摸起来很是舒服,沈娇娇伸手摸了下自己身上的便宜布料,有些粗糙,针线也没有这些细腻,穷苦书生怎么会身着这么好的料子?   就自己这粗制滥造的成衣还花了好多银钱的,自己可不信那些穷苦人家的舍得买自己身上的这种布料衣服,更何况是比自己好上许多的布料。   这可是个重要的发现,沈娇娇回屋将书卷收了起来,朝着温棠的书房走去,还没等自己进入大人的院子,就被拦在了外面。   “大人已经出去了,沈仵作有事不如等下再来。”守在门口的侍从说道。   沈娇娇压根等不及,连环杀人案,多一秒都是危险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个第四个受害人?“大人去了何处,你知道吗?”   “方才唐家小姐的随从来请大人,应该是陪唐家小姐去布坊了。”侍从猜测道。   沈娇   娇思索了下,看向那侍从问道:“城中最好的布坊是哪家?”   “锦绣,就在西街的中间位置。”   得到侍从的答案,沈娇娇连忙朝着西街走去,一路上看到有些萧条的街道,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杀人案闹得。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堵在前面聊天的,似乎是两个富绅,沈娇娇瞧着这两人身上的布料同死者的布料有些相似,索性跟在后面听了会。   “可不是,以往这个时候,咱们平安县可是最热闹的时候,西南方向来的赶考书生哪个不得经过咱们这儿,客栈、酒楼可是忙的站不住脚。”   听到这话,另一人叹了口气:“可不是,瞧瞧现在,我这酒楼、客栈都快要倒闭了!”   “说笑了不是,就算是关门几个月,还能伤的了你的根基。”   接下来的路并不相同,沈娇娇加快脚步朝着锦绣布坊走去,刚一进门,沈娇娇便看到一位妇人站在里面谈笑风生的,   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风韵犹存,花容月貌,曼妙的身姿比那些姑娘家添了几丝风情妩媚,真是好一副皮 第18章 剖心案与锦绣布坊2   沈娇娇脑海中不由的浮现两字“贪色”,看着一旁同老板娘聊得火热的大人,沈娇娇很想一棒槌将大人打醒!美色误事啊大人,万一真有什么关联可就中计了啊大人!   瞧瞧,站在一旁的唐家大小姐气成什么样了,脸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大人还真是不解风情的很,以老板娘这年纪在现在可是嫁过人的半老徐娘,虽然美艳但还是无法同姑娘家比的,   这唐家大小姐也是清丽脱俗,有料的很,也不知道大人是不是眼神不好,不过想想也对,毕竟老天爷也得公平点不是,总得给大人一点不完美。   看着温棠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沈娇娇撇了撇嘴,在布坊里闲逛着打发时间,真不愧是平安县最好的布坊,布料细腻软滑,精致的很。   沈娇娇掠过女子的布料,朝着色泽清雅的男子布料走去,这匹布料的花样不错,虽是兰花样色却是用银线勾勒的,看起来清隽风雅,   这感觉倒是与第二个受害人身上的海棠花纹布料相似,不同的只是花样,具体如何怕是得买上一点带回去比   较下,   第一个受害人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来着?青色卷云纹,青色卷云纹,沈娇娇看着眼前青色的布匹,虽然没有同颜色的,但这块深蓝色的卷云纹倒是一样的,   第三个受害人的衣服布料也找到了类似的布匹,沈娇娇可不认为这只是个巧合,这布匹摸起来的手感可是熟悉的很。   看来大人这下可真是碰到麻烦了,若是不出所料,这锦绣布坊必定同剖心杀人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大人可千万要保持理智啊,属下现在不能提醒你,会打草惊蛇的啊!   有了!沈娇娇看着站在一旁很是不高兴的唐家大小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老板娘,劳驾看看那块布料呗?”沈娇娇凑过去问道。   老板娘理了理鬓角的秀发,笑着说道:“姑娘,布料旁边都有店小二,你可以让他们介绍一番。”   “老板娘介绍的好嘛,就过去看看,耽误不了老板娘多少时间的。”沈娇娇强忍着恶心说道,看着一旁还在纠结的唐家大小姐,拼命的使眼色。   温棠看着转了几圈,插到自己身前的沈娇娇,颇为有趣。   沈娇娇见唐家大小姐搅着手帕犹   豫的劲啊,心中急的不行,胳膊一动,想要将大人挤开,不知道是自己没碰到还是力气太小,大人的身形动也没动,   再试试,沈娇娇一脸期待的看着老板娘,暗地里较着劲朝大人挤去,还是没动?我挤!我再挤!   幸好赶在自己撑不住的时候,唐家大小姐总算纠结够了,“大人,天色不早了,大人送小女子回府吧。”   “也好,老板娘,那几块料子可得替在下收着,回头在下派人来取。”温棠笑着朝着一边走了半步说道。   老板娘**绽放,抿嘴笑道:“大人客气了,等下便让小二给大人送去。”   “好。”温棠瞥了沈娇娇一眼,领着唐家大小姐离开了锦绣布坊。   生怕自己打草惊蛇,沈娇娇看着温棠离开的模样,只能忍痛陪着老板娘继续寒暄,最后自己指的那块料子被迫买了下来……   四两纹银啊!!心都在滴血,自己手里就这么点银子了,都被万恶的老板娘骗了过去,沈娇娇抱着手中白底银竹纹的布料,整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这算是什么事啊,自己容易吗!想想这月供还没发,自己先搭进去了四两!   心态都崩 第19章 剖心案与锦绣布坊3   回到府衙,沈娇娇连布料都没有放下,就朝着温棠的书房走去,看到一脸温和坐在茶几前品茶的大人,内心极度不平衡,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大人。”沈娇娇郁闷的叫道。   温棠放下茶盏,很是平淡的语气说着质问的话:“沈娇娇,本官倒还真不知道你胆子如此大,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撞本官。”   “大人还请明辨,属下是在挽救大人,锦绣布坊似乎与平安县书生失踪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不防啊!”沈娇娇小心的观察着温棠的反应,看着大人没有动怒,   沈娇娇赶紧说道:“属下发现三名受害人身上衣袍的布料柔软细腻,针线也是栩栩如生,与锦绣布坊的布料很是相似,   如此昂贵的布料竟然出现在家境贫困的书生身上,很是离奇,而且布坊老板娘风姿曼妙,符合三人贪色的特征。”   温棠轻摇着手中的扇子说道:“本官知道。”   “啊!”沈娇娇简直不敢深想,如果大人知道,那?方才大人就是在试探老板娘,那么自己做的这些愚蠢的事情,就   是打乱了大人的计划……   “三名受害者的衣袍布料是江南坊绣的,整个平安县只有锦绣布坊的老板娘才有这种昂贵的布料,并且这三名书生都在死前去过这家布坊。”   温棠起身走到沈娇娇面前,看了眼她怀中抱着的布料说道:“你手中的布料虽然质地纹绣与江南坊绣的相似,但实际上是苏绣,至于价格略微低上一些。”   “不是吧?”沈娇娇揪着布料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具体的门道,不由得惋惜道:“我还想对比一下的,花了我四两纹银呢大人。”   “又不是本官让你买的。”坏了本官的计划,还想让本官报销银钱,想得倒挺美。   沈娇娇笑的很是灿烂的看向温棠,笑着说道:“大人,属下看这苏绣布匹细腻柔滑,银线竹纹清俊雅致,很是适合大人,大人穿上定然如同天神下凡……”   “不需要!”温棠冷哼一声,朝着外面走去,就要吃晚饭了啊,不错不错。   沈娇娇赶紧跟了上去,边走边说道:“大人,属下这是为了公事,自然该报销的,不然以后属下办差的时候,会束手束脚,施展不开的,大人……”   跟着   温棠一路走到了厨房,在他含糊不清的暗示下,自己费劲心思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光是肉菜就有四样,更别提素菜了,   等到沈娇娇累的直不起来腰看向温棠时,只得到了“吃饭”二字。   成吧,卖不出去,沈娇娇只能安慰自己,权当花钱买个教训了,权当自己送给暮暮的礼物了,权当那四两银子不存在了……只是还是好心痛!   很是肉疼的将布匹放在沈暮暮手上,沈娇娇逼迫自己收回手说道:“送你的,回头拿去成衣店做件衣袍穿。”   “姐姐,这?”沈暮暮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手中一看就昂贵的布料,满脸的疑惑。   沈娇娇不敢说啊,她总不能说你娘的嫁妆当的钱都砸在这块布料上了,只能忍痛说道:“衙门从公出的,买来作对比的,用完就随我处置了。”   “原来这府衙的待遇这么好呀。”沈暮暮对于沈娇娇的话向来是深信不疑的,来回看了看手中的布料,很是欢喜的模样。   看着他这模样,沈娇娇也算是有了几分高兴,反正自己现在一个月就有四两纹银,这一个月就将就点吧。唉,又是为了铁饭碗兢兢业业的一天 第20章 剖心案之引蛇出洞1   “对了,小暮,你最近学堂读书怎么样?”沈娇娇想着自己的计策,开口询问道。   沈暮暮看她这样子,便知道有事情要他去做,看向沈娇娇说道:“姐姐直接说吧,学堂的事情不过是半天的时间。”   “是最近j平安县书生失踪案。”沈娇娇沉吟着说道:“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但是并没有证据,所以……”   毕竟是原主的弟弟,沈娇娇对于这个计策很是赞同,但是作为书生的沈暮暮需要面临的危险也是很多。   沈暮暮明白了意思,开口说道:“凶手针对的都是上京赶考的书生,姐姐是想要引蛇出洞。”   “对,我已经与大人说了此事,但是去与不去,还是看你的决定。”沈娇娇应道。   看着一脸犹豫的沈娇娇,沈暮暮轻笑着向前,低头看着比自己娇小的姐姐说道:“姐姐,好歹我也是个比你高大的男子汉了,怎么还总当我是小孩子。”   “也就十六岁而已。”这个年纪在自己的时代,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初   中生而已。   沈暮暮无奈的叹了口气,同姐姐说好,明天一早去寻大人商议具体的事项,才催促她赶紧去休息。   沈娇娇端着脸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思索着这件事的风险程度,若是自己所料不错,那三具尸体上的伤口参差不齐,不像是力气大的人所致,   创伤口为羸弱男子或者是女子所为,利器应该是锯齿状的武器,至于作案过程…   沈娇娇双手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轻轻的捏了一下自己肉嘟嘟的脸颊。   作案过程是怎么样的?死者是被人迷惑或者下药控制住,在动手剖取心脏的过程中,死者挣扎着清醒,却被束缚住,束缚。   沈娇娇看着手中的帕子,眼前灵光一现,将手帕按在盆中浸湿,平整的叠起放在手腕处,拉扯住两端用力,没有於痕。   温棠站在窗外,伸手将远处飞来的信鸽接住,取出里面的信件查看后放在了烛火上。明明防备着自己,却还想要借助自己的手成事,殊不知贪心不足蛇吞象。   伸手取过一旁的点心,温棠摆弄着看了两眼,这是桃花   糕?   试探着放在口中尝了一口,桃花的清香带着甜味充斥着味蕾,倒是不错。只是可惜,自己想要的不是好吃的点心,而是桃花糕,不过倒也不错,甜甜的,   看着盘中摆放成桃花形状的点心,温棠忍不住伸手又捏了一个,看在小厨娘费尽心思做出来的份上,本官就勉为其难的多吃个好了。   大概吃了甜食,贪恋味道没舍得漱口休息的后果就是,牙疼。温棠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头,抿了口凉水含在口中。   等到他慢悠悠的晃到厨房的时候,早膳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大人!”众人起身齐声叫道。   温棠摆了摆手,坐在了位置上,沈娇娇看着大人眉宇中的郁色,心底不免多注意了一番,看着已经下半的饭菜,大人却迟迟没有动筷子,忍不住问道:“大人,今日的饭菜不可口?”   温棠闻着香味都是煎熬不已,被她这么一问,呆都呆不下去了,吞下口中的水说道:“并无,你收拾好便过来书房。”   “是,大人。”沈娇娇应道,麻利的收整好领着沈暮暮去了院 第21章 剖心案之引蛇出洞2   含着凉水冰镇了半晌,温棠才觉得好受了些,只是脸颊处寒凉不已,须得些时间缓和。   “进来吧。”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温棠开口说道。   看着跟随沈娇娇进来的沈暮暮,开口说道:“既然来了,那便是同意了,这是锦绣布坊的资料,一切行事需要谨慎。”   “是。”沈暮暮打开书卷,简单的两段话,将锦绣布坊老板娘与案件的联系说了个清楚,注意事项巨细无遗。   沈暮暮开口问道:“若是猜测正确,这老板娘的布坊怕是不好进,又或是有密室一类的,即便是找到了也不好带出来。”   “不错,你只管谨慎行事,若有差池,本官安排在你身边的人自会将你带出来。”温棠解释道,看向一旁的沈娇娇说道:“近日沈暮暮便住在客栈中,有什么消息去涵文书阁。”   “属下明白。”沈娇娇应道,心下想着回头托李捕头多加注意着点小暮。   解决完这事,温暮暮便离开了。   温棠看了眼桌边的点心,开口说道:“你做的点心不是桃花糕。”   “桃花糕我不会做,加上桃花太少,只能做些甜糕练习手艺,等回头熟练了再给大人做桃花糕。”沈娇娇解释道,为了保持着桃花的鲜美,自己可是费了一番心思。   好吧,手艺精湛的小厨娘也有不会做的东西,温棠只能等些时候,想了想自己的牙齿,补充道:“下次不用多放糖了。”   沈娇娇出来后朝着衙门口走去,看着沈暮暮拎着行李一个人离开的模样,还是有些不忍心,开口说道:“若是觉察到危险,赶快来衙门求救。”   “知道了,姐姐不用担心,大人也派了人保护的。”沈暮暮宽慰着姐姐道:“每**都会去涵文书阁读书,留下消息给姐姐。”   “好,万事小心。”沈娇娇看着沈暮暮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即便知道他有自保的能力,还是忍不住挂心。   等到平复了自己的心思,沈娇娇才进了府衙,趁着这个机会,自己再去   研究下尸体,顺便指导下王浮生。   “哎!这是发月俸了?不是才月中吗?”沈娇娇看着捕快王恒掂量着五两银子朝着自己走来,好奇的问道。   王恒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月俸,是这一月办的案子,大大小小的凑起来,也就得了个五两银子。”   “按照案子的个数发俸禄?”沈娇娇很是疑惑,这怎么跟其他人的薪酬方式不一样?   许是看出来了沈娇娇的疑惑,王恒笑着说道:“咱们捕快是没有固定的俸禄的,平日里办办小案子,差不多积攒下来一个月也有五两,若是有人命案的话,得的会更多些。”   “啊!早知道就做捕快了。”沈娇娇恼道,没想到做捕快还挺挣钱的,早知道就死乞白赖的争取当个捕快了,听起来还拉风,第一女捕快比第一女仵作好听了许多。   王恒听闻哈哈大笑,取笑道:“你以为办案子是好做的,这杀伤抢掠哪个是省劲的,有的一番折腾,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小命就得搭进去。”   “这倒是。”沈娇娇思索着,自己也不会武功,万一碰上个力气大点的,自己就跑不掉了,到时候英年早逝就尴尬了。   王浮生一早便在停尸的院子中等待沈娇娇,说好的今日过来教习,如今自己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百无聊赖的继续看着仵作案件的书籍,王浮生不由的有些想念沈娇娇的身影了。   片刻后,听到院外传来的脚步声,王浮生眼中一亮,赶紧低下头去,只是对着一堆案例的书籍心思却不由得跑到了逐步向前走来的人身上。   “还挺认真。”沈娇娇凑过来看了眼,之前自己也带过一些资历尚浅的法医,大多数都是这般努力,这一点竟然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影子。   王浮生起身笑着回道:“没怎么看。”   “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沈娇娇只当他是谦虚,笑了笑朝着剖析案的尸体走去,虽然找到了没有捆绑的痕迹,但是不排除药物。   闻言,王浮生赶紧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一摆在   了她面前,疑惑的问道:“这些都是用来验证毒物的?”   虽然这个时代的仵作与血液检验接触不多,但好歹是仵作世家出来的人,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能猜出来一二,只是对于这花样之多还是颇为惊讶的。   “但凡是摄入毒素药物,总会在尸体里面留下痕迹,尤其是流经全身的血液里面。”沈娇娇解释道,从尸体中蘸取了少许血液。   没有现代的仪器设备,沈娇娇只能选择很是麻烦的简易法子,将血液混入几滴水中进行稀释,深怕所含药物不多,特意加大了血液的浓度。   对着站在一旁盯着看的王浮生说道:“若要检查有没有毒物或者**之类的存在,可以用老鼠进行试验,服用过受害人的血液后会出现与受害人生前相同的反应。”   “只是毒物大部分都会有体征反应,这一举动会不会有点多余?”王浮生疑惑的问道,虽然特殊情况下会有着关键的作用,但总感觉有点鸡肋?   沈娇娇轻笑了下,解释道:“还原作案手法,能更加准确的锁定嫌疑人,更何况,**一类以及个别毒物没有体征反应,还是很有用处的。”   “况且服用毒药后,大部分毒药都会出现相似的反应,诸如口吐白沫,七窍流血等等,到时候又该如何分辨具体是哪种药物?”   王浮生听完这一番话,加上之前看过的书籍,倒也有所感悟,低头看向自己搜集的一堆药物硝石,几乎肯定的说道:“这些就是用来验证具体是哪种毒物的?”   “对。”一些小案子自然是用不到这些,但真正有智慧的凶手会有意识的躲避追查,这些药物锁定所用毒药后,才能顺藤摸瓜。   说话的空档,时间已经过去了不少,沈娇娇看着依旧很是正常的老鼠,对着王浮生说道:“去河里捉只吸血的蛭,喂它服用下去看看情况。”   “好。”王浮生说完便急忙的起身出去了,沈娇娇看着活蹦乱跳的老鼠,照这个情况看,即便是血液中有药物,也是微乎其微的,不足以迷惑人的心 第22章 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   可是这样的话,那些书生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被人束缚住?等到真的剖心时才有所反抗,这些是怎么做到的?**的情况下会让一个人连性命都不顾吗?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太现实,似乎有什么东西没有被自己发现,沈娇娇沉下心来重新将尸体检查一遍,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却是折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   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牺牲色相去引悠老板娘的暮暮身上,经过自己的提点,他应该能发现点不寻常的地方吧?   被沈娇娇念叨的人,此时正晃荡在锦绣布坊所在的西街上,仰头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心下寻思着是不是着凉了。   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沈暮暮看着街上寥寥无几的小书摊,刻意提高了声音问道:“怎么尽是些小话本?”   “哎呦,本来啊是有圣贤书的,可是您瞧瞧,这整条街上连个书生都没有,我也懒得来回的扛着,不过说起来,您还真是挺大胆的。”老板看着眼前书生扮相的人不免有些唏嘘。   沈暮暮故作不知的问道:“这是何意?”   见来人丝毫不知的样子,老板四下看了眼,拉着他讲起了这段时间的命案,脸上的神色很是忌讳。   配合着老板的言语,沈暮暮脸上不由得后悔起来,一副立马就要变道的神情,等着老板说完此事,他赶紧收起了背篓,顾不得游玩买书的想法,就要离开。   “小书生,这是要去赶考?”果不其然,走至锦绣布坊时,老板娘主动问道。   沈暮暮闻言看着顾盼流连的老板娘,愣怔了片刻,压下眼中的惊艳之色行礼说道:“正是。”   “虽说这最近的传闻很是吓人,但那老板也是夸大了不少,书生莫要慌了心智,毕竟这上京赶考可是需要清醒的。”老板娘体贴的说道,捏着手中的摇扇,扭着腰肢朝前走来。   一步带动身上层层轻纱的涟漪,真是妩媚至极,沈暮暮特意盯着老板娘看了片刻,等到人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说道   :“夫人言之有理,是小生糊涂了。”   “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句夫人了。”老板娘有些伤感的说道。   “我家那人平日里虽是打骂与我,但也是有个替奴家遮风挡雨的,谁知去的早,一时却也不知是福是祸了,可怜我孤苦无依了这么些年。”   这种话对着仅仅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来说,就是失了礼分的,看着老板娘这熟练的言语,沈暮暮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装作怜惜的看向老板娘,他轻声说道:“夫人莫要伤心,似夫人这般,定有大好的男子愿意照顾一生的。”   婉约的笑了下,老板娘说道:“公子人真是好,只是这一别怕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了,奴家就祝公子榜上有名吧。”   沈暮暮看着老板娘一步三回首的离开,眼中满是遗憾,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西街。   等离开了老板娘的视线范围,他才收起来颓废之色,眼中哪里还有方才的怜惜。   “沈暮暮,你怎么在这儿?”王浮生从河边回来,看到前面的身影叫道。   他应了声:“出来转转,王大哥这是去哪里了?”   “给你姐姐捉的蛭,用来检验尸体的。”王浮生举起手中的小盒子说道。   好奇的打量了下,沈暮暮没有多问,“想必姐姐等着用,王大哥先回去吧。”   “好,你也别玩太久了。”王浮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朝着衙门走去,刚走进停尸的院子就看到沈娇娇迎了上来。   沈娇娇看着许久没有反应的老鼠,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只等着水蛭的最后验证,看到人进来,赶紧上前将盒子接了过来。   将捉来的蛭放入死者血液之中,不一会蛭便将血液吸食干净,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没有丝毫异常,方才提笔将尸体最后的检验结果写了上去。   “今日的检验方式,你可记住了?”沈娇娇看着王浮生问道。   王浮生点头应道:“嗯,今日你所说的话,我也有所收获。”   “那便好,我不太擅长专门传述经验,以后我检验的时候,你只管过来看便是,有   什么不懂的话,只管问我。”沈娇娇想到前世带人的教训,好心的提醒道。   看着沈娇娇一脸认真的神色,王浮生不禁有些想笑,明明比自己还小,偏偏一副老成的模样,真是有趣。   等到沈娇娇自以为安置好了他后,方才拿着整理的尸检报告去找温棠。   还未等走至大人的院子,便看到一身墨兰长衫的美人缓步朝着自己,身后的道路走来。   沈娇娇看着眼前这个不沾一丝烟火气息的大人,觉得在衙门办差足以比拟为自己穿越而来的金手指。   “大人。”等到温棠离自己只有几步之远时,沈娇娇才如梦初醒,有些不自然的低头说道。   他看着突然低头同自己说话的沈娇娇,疑惑的问道:“你今日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现同本官说话需要低头了?”   因为这话,沈娇娇本就泛红的脸颊更加红艳了,头也不敢抬的回道:“属下来给大人送尸检的卷宗。”   “拿来吧。”温棠伸过手去,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由得轻笑一声,白皙的耳尖上一点嫣红,像极了数日前采摘来的桃花錵瓣,娇艳的很。   本就是一步之间的距离,沈娇娇自然听到了这一句轻笑,奥恼的闭着眼睛,斥责自己不争气,不就是美男吗,至于脸红心跳的被蛊惑成这样吗!   沈娇娇在脑海中不断的打着架,等到面子至上的小人胜利之后,这才抬起头来,只是眼前哪还有大人的身影,就连手中握着的卷宗何时被拿走的都不知道。   她恼自己这般受不住悠惑,大人那张脸,堪称绝色。倾城女子尚且逊色三分,更何况自己这样,一没家世二没容貌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乡下丫头。   纵使从前的自己还尚且有几分姿色,可跟大人放在一块,那真就是大写的不搭。相比之下,大人就是那阳春白雪,自己就是那个下里巴人。   这般想了又想,才歇下了心思。摇了摇脑袋,将那些莫须有的念头通通甩掉,只一心一意的破解眼前这剖心狂魔一案,为大人,也为自己,况且暮暮还在危险当 第23章 剖心案之引蛇出洞3   此时她口中的大人已经走出了衙门,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样子,索性运起轻功跃到了屋顶之上。思索了一下,若是自己这般出城,怕是会引起**吧?   踩着紧挨交错的屋顶,脚尖轻点。不一会儿,温棠便离开了平安县,看着不远处威严耸立的城楼,眼也不眨的直接飞了进去。   “何人!”守卫城楼的统领看到一道身影从自己眼前掠过,怒声喝道,正欲差人前往捉拿,就被总统领一巴掌呼了下来。   看着一脸急色的统领,总统领凌目一瞪喝道:“眼睛瞎了吗!什么人都敢拦!”   经总统领这么一骂,统领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的身影,敢直接不经过搜查来去自如的人,思及此处,背后一阵冷汗淋淋。   温棠一路轻功,到了自己府邸所在的街道之时,才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略微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朝着街道西边走去。   经过那统领咋咋呼呼的一叫,怕是这京城的人都要动上一动了,左右自己也没想静悄悄的来去一趟,便随了他们的意吧。   “主子!”府邸里面的人看到温棠走进,赶紧停下手中的事行礼。   他摆了摆手,径直朝着书房走去,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青花笔筒,捏着那白玉笔杆的一只旋转了半圈,书房一角凭空出现了一道石门。   石门现,石门隐,不过短短的一盏茶时间,他已经取了想要的东西出了府邸,行至街尾,听着屋顶上的动作,轻蔑的笑了下。   呼啦一声将手中竹骨扇打开,轻摇着一点脚尖,朝着城楼处闪身而去,任凭耳边风声猎猎,转眼间落在了郊外的树林中。   “跟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温棠站在树梢上,满不在意的问道。   话落,一行数十人出现在温棠的四周,因着先前的一路追逐,呼吸有些不稳,警惕的看着温棠。   看着眼前这群人,温棠轻声说道:“许久没回京城,真是什么猫狗都敢出现在本官面前了,看来,这京都城里太安逸了,都忘了之前的滋   味了。”   众人闻言不免一镇,只是王命难违,大着胆子一起朝着温棠攻去,一时间刀光剑影,林中的鸟儿受惊,扑棱着翅膀逃也似的离开了树梢。   温棠依旧是那副轻摇扇子的模样,明明身处漩涡之中,却有着独处身外的淡然。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数十道黑影瞬间逼近了温棠,远远看去,似一朵墨色渲染而成的兰花,数十片黑色花h瓣紧凑着合拢,映衬出中间处白底墨兰的如玉君子,   兰花蓄积力量,刹那间齐齐绽放,带动着阵阵劲风席卷向四方,树叶呼啦作响,拂过飞驰而来的墨色錵瓣,带弯了腰。   再回神时,唯有朝着平安镇飞去的残影,以及躺落在树林四处的尸体,昭示着方才的壮丽绽放不是梦境。   不过片刻的时间,温棠便悄无声息的回了府衙,闪身进入自己的书房,将怀中的东西取了过来,看着上面独特的纹路陷入了思绪之中。   “大人?”   听到门口的声音,温棠应了声,不急不缓的将东西收了起来。   李捕头推门进来说道:“大人,鱼已经上钩了。”   “知道了,将这封信送出去。”温棠取过一旁书中夹着的信件说道。   看着重新恢复寂静的书房,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玉珏轻勾了下嘴角,今夜的京都定然很是有趣,可惜自己没法赶过去了。   在京城风波动荡了半宿的时刻,平安县却是一片平静,月光安谧的守护了一整晚,直至第二日的阳光倾洒下来。   沈暮暮特意起了个早,朝着锦绣布坊走去,看着已经站在柜台前的老板娘,有些拘束的站在原地。   “公子没有进京吗?”老板娘放下手中的账册,将算盘归位,笑着走了出来。   沈暮暮这才笑着回道:“离考试尚有几日空闲时间,怕京城人员拥挤,特,特意在此地多留几日。”   “公子不怕吗?”看着他的神色,老板娘探身问道,温热的呼吸尽数打在了他的耳畔。   强忍住后退的动作,沈暮暮只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温声回道:“是有些怕,但只   要小生不惹是生非,想必是不会有事的。”   “公子所言极是,雅间备有茶水,奴家带公子前往润润嗓子。”老板娘看向他说道,被笑意盈满的眼中满是风情。   沈暮暮警惕的看了下四周,不动声色的回道:“那便有劳夫人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边沈暮暮不动声色的周旋着,原先诱敌声入探究到的细微线索,也已经到了沈娇娇手中。   “王叔,能迷惑人心智的药物存在吗?”现代是有谜幻剂的存在,诸如违禁品一类都有致幻成分,可是甜腻的香味有迷恋作用的东西,她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对于沈娇娇不肯叫师父一事,王仵作很是不高兴,看向她冷哼道:“你又不是我徒弟,又非亲非故,我有必要回答你?”   “师父,师父,还请您为徒儿解惑。”沈娇娇很是无奈的叫了声,这老顽童还真是,这师父还有逼着人认得。   王仵作听到这句师父,脸色才温和了下来,思索着说道:“惑人心智的药物,要数蛊为尊,但是这么多年蛊虫仅仅只是存在于典籍中,并没有出现过。   至于迷惑人的药物,苦艾草、谜幻蘑菇、曼陀罗、小韶子等植物都有迷惑麻醉的作用,你若是想了解,我给你找本书。”   “不是这些,暮暮说的那种药物,是混合在香气之中,很是甜腻,能够迷惑人的心智,还能产生若有若无的悸动眷恋。”沈娇娇疑惑在这儿,翻阅了许多植物的特**没有找到。   闻言王仵作的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捋着胡须思索了半天,猛地抬头说道:“有!”   “在哪儿来着,我记得有记载。”王仵作起身朝着书架走去,两手不断的抽出来书籍,翻阅着查找。   沈娇娇跟在后面,安静的等着,原来还真有这种东西,自己还以为是沈暮暮春心萌动的错觉呢,还为此担忧了半天,生怕他将自己搭了进去。   看着王仵作老当益壮的爬上爬下,翻来翻去的,沈娇娇跟在他身后真是心惊胆战的,生怕他那老骨头一松,从上面摔下来,摔个好 第24章 剖心案之引蛇出洞4   翻找了片刻,王仵作拿着一本书转过身来,指着其中的一页说道:“就是这个,有惑人心智,使人产生幻觉的效果,而且能够入椿药。”   “乌羽玉。”沈娇娇看着其中的描述,不禁地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个了,想起来其中的反常现象,赶紧问道:“这种药物能否使人在剧痛下清醒过来?”   “能清醒是能清醒,只是陷入的幻觉过深,或者服用的剂量过大,会在疼痛前期反应不过来,等到真的剖心时,想挣扎也挣扎不了多厉害了。”王仵作解释道。   沈娇娇闻言心下一阵唏嘘,迷惑心智的又岂止乌羽玉一物,三个受害人皆是贪色之人,想必也是受了美色的蛊惑罢了,只是不知道暮暮初尝情事,是不是能固守本心。   若是沈暮暮知道自家姐姐担心这个,怕是真的无言以对了,美人枯骨,自己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还能这般明知故犯?   不过转眼看着近乎伏在自己怀中的老板娘,还真是心累,只能温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温习下,功课不能耽误了。”   “是奴家不懂事了。”老板娘撑着身子起来,身形一晃,差点晕过去,幸好沈暮暮扶住了她,这才借助着力道没有出洋相。   这般僵持了半刻,老板娘才缓了过来,撑着他的胸膛站了起来,笑着理了理鬓角说道:“让公子见笑了,这样吧,我送公子一件衣袍,权当赔礼了。”   “这如何使得,更何况,这本就小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沈暮暮装作为难的说道。   老板娘摇了摇头,看向他说道:“奴家的一片心意,公子就留下吧,除了这些,奴家也别无所求了。”   见人不再推辞,老板娘起身出了厢房,拿了几块清雅的布料走了进来。   “你看看,这些布料如何?挑个喜欢的?”   沈暮暮有些头皮发麻,这些布料简直就跟宣布死讯没什么差别,估摸着等自己穿上的时候,就是面临死亡的时候了,忍住恶寒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挑了一块浅蓝色的。   “兰花底纹,倒是与公子相衬。”老板娘拉着沈暮暮起身,为他量了下尺寸,有些伤神的说道:“眼看着赶考时间近在眼前,公子可否等衣袍做好了,穿上让奴家看看?”   “好。”沈暮暮应了下来。   夜里,沈暮暮回到早些衙门为他准备的客栈里,随后又让小二给他提了两桶热水上来。   待他进到浴桶里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几日来,他可没少跑那绣坊,面对那面如桃花的蛇蝎老板娘,他时时刻刻都绷紧了弦,生怕哪里露出了破绽,搅了局。   热气扑打在脸上,有些微微的失神。若不是为了姐姐,他怎会做如此悖论读书人品格之事。他只是,只是想帮姐姐分担罢了,她太累了……   将头埋在水中,冒着咕噜咕噜的泡泡,脑子里如乱麻一般理不出个头绪。   在此时,沈娇娇坐在衙门的后院石磨上,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也是有些无眠。而这时,温棠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看见院子里的人儿。   眼底是晦暗不明闪烁的微光,他悄悄走近她的身侧,“你在想什么?”   沈娇娇被吓了一大跳,差点跳到石磨上。   而早知会这样,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温棠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温润无害。沈娇娇一边轻抚胸口,一边小声埋怨道:“大人,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沈仵作以为是什么?”温棠笑着说道。   沈娇娇看着那张好看的脸,悄悄的红了耳尖,小声说道:“没……没什么。”   开玩笑,她好歹也是法医出身,现在又是个仵作,总不能说自己怕鬼吧!该死的,这个男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现在还离自己这么近,难道不知道美貌也是原罪嘛!   “沈仵作刚刚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温棠此刻褪下官服,换上了寻常百姓的长衫,那模样像极了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还带着些读书人的书卷气。   “我刚刚只是想小暮了,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毕竟这很危险,我弟弟他,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我怕他出   什么危险。”   沈暮暮毕竟是原主的弟弟,自己占了她的身子,好歹也得帮她把家里人照顾好啊。更何况,小暮和小妍确实很懂事,也很可爱,自己也很喜欢他们。   “你放心吧,有李捕头跟着,还有暗处的人保护,他不会有什么事的.倒是你,这几**听说,你一直跟着王仵作查尸体上的痕迹,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沈娇娇回头看了一眼温棠,只见他目光似是带着关心。她怔住了,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了。   半晌后,她回过神,觉得自己好失态,忙打着哈哈回道:   “大人,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天寒露重的,仔细身子,毕竟您可是我们县衙的活招牌啊,哈哈。”   温棠看着假笑着一脸尴尬的沈娇娇,眼中沁出一丝笑意,便打算发发善心,放过他。随后便起身,抚了抚长衫上的褶子,说道:   “既如此,沈仵作也快回去休息吧,若不出意外,明日你就能见到你弟弟了。”   沈娇娇忙惊喜的回过头,却见平日里孱弱的县主大人,此刻已然走远,自己也只能作罢,待明日一早再好好询问进展。   天微微亮,沈娇娇便早早的爬起来,在后厨忙乎了起来。待温棠来到后,一进那门,就看那屋烟雾笼罩的,让人看不分明。   沈娇娇察觉到有人进来了,一抬头便见大人的脸,笑眯眯的从蒸笼里端出一盘东西,从烟雾中走来。   “大人起得好早啊,不过,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喏,这是您早几日说想吃的桃花糕,这个可难做了呢!我跑了好几条街才找到王婆婆的,这整个平安县,只有王婆婆会做!”   沈娇娇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温棠看着那一盘色泽娇艳的桃花糕,弹弹软软的,甚是诱人。   他低垂着眼睑,跟往常很不一样,没有温柔的目光,安静的让人有些害怕。但沈娇娇却粗线条的没有想那么多,依旧是自顾自的抱怨这个桃花糕有多难做。   筷子一夹,入口,软糯微甜,抬眼间皆是怀念 第25章 剖心案之水落石出1   待众人渐渐出现在后厨的时候,温棠早已将一盘桃花糕吃完了。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晃眼间又是平日里那个温润无暇的平安县县主。   沈娇娇眼看着大人将一盘点心都吃完了,她眼巴巴的凑了过去,眨巴眨巴大眼睛,十分无辜的问道:“大人,您觉得这桃花糕如何啊?”   “尚可,比你上回做的,好吃多了。”温棠慢条斯理的起身就要离开,沈娇娇忙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扯住摇晃道:“那,大人昨夜说,今天小暮会回来,是真的么?案子已经破了?”   沈娇娇急切的想要知道小暮的状况,所以这才一大早爬起来大人做他想吃的桃花糕。   “原来,你这么殷勤的给本官做好吃的,是想要探听破案机密?原来沈仵作是在贿赂本官啊!”估计拉长的声调,让沈娇娇脸都臊的慌。   本来,她只是一个仵作,除非是因为仵作的问题涉及到了破案进度,要不,她是不会插手的。但,这次不是不一样么,那,小暮,可是她弟弟!   “大人,你又取笑我,早知道,就不给你做桃花糕了!”明知道,大人是在逗她玩,但她却仍旧有些恼怒。   温棠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们的娇娇脾气可真不小,好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逗弄你,在下向你赔罪,不知,姑娘可否原谅在下这一回啊?”   边说着还边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也就是现在厨房人少,这要是人多起来,不知道又该起什么哄。不过,饶是这样,沈娇娇这老脸也是经不住这一遭,红的彻彻底底。   “大人,你快别闹了,这么多人呢!”   温棠满哫了自己的恶趣味,心知这小姑娘禁不住逗闷,便往回收了收,开始谈正事。   “昨天我收到李捕头的口信,沈暮暮说,锦绣店的老板娘已经上钩,已经要给他做衣服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今天就会动手。”   话还未说完,沈娇娇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插一嘴。但温棠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便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放心,我安插的人都时时刻   刻在他身边,而且你要相信你弟弟,他不是一个鲁莽之人。”   沈娇娇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有心无力,虽然她相信小暮的能力,但是,她这心里总有些不安,可能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但愿如此!   沈暮暮一早起来,便收到楼下小二的口信,说是锦绣布坊的老板娘约他今日游湖。他心头一跳,竟是莫名的有些慌乱,不安的氛围紧紧环绕着他。   他早早的就给李捕头打好了招呼,让他们也跟着自己去游湖。一番安排下,沈暮暮理了理衣衫,目光坚定的往锦绣布坊走去。   来到那门口后,沈暮暮见那老板娘今日也跟往常大不一样。抛去了艳丽的华服,竟是换上了普通姑娘家的袄裙,素衣装扮,也没了那浓妆艳抹,冷不丁一看,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老板娘,您这是?”沈暮暮心生奇怪,出言询问道。   “暮朗君,你来了,怎么,奴家今日穿着,不好看?”老板娘今日看起来十分羞涩,到不像是一个嫁过人的呱妇,如今看来,倒像是没过门的大姑娘。   “额,不,老板娘今日装扮,甚美,如画中仙子一般,令小生心驰。”刚听到暮朗君这个称呼时,他差点没闪到腰,不过好在他定力十足,稳住了!   “你呀,还是这般嘴甜。今日约了你去游湖,这铺子便早些关了吧!”   老板娘抿抿嘴,一副娇羞的模样。这副样子,倒是让沈暮暮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待看到她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那套兰花底纹的长衫时,他还是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心里的戒备在此刻上升到了极点。   老板娘正巧看见了他发抖的样子,疑惑道:“暮朗君,你怎么了?这身子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可是病了?”   说罢,竟是伸出手要摸他的额头,沈暮暮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闪躲后,心中又是十分奥恼,忙磕磕绊绊的解释道:   “我,小生非是有意闪躲的,实在是刚刚有些突然,有,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你千万别在意。”   老板娘见他急得满头大汗,心觉好笑,便笑出了声,“好了,奴家没有要怪暮朗君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你的身   子。”   “原来如此,小生无碍,只是刚刚有股风吹过,打了个寒颤罢了,惹老板娘误会了,是小生的过错。”说罢便俯身给老板娘鞠了一礼。   老板娘笑呵呵的并没有回应,只是摊开了衣衫,将其打理好,披在了沈暮暮的身上,“暮朗君既有冷意,不妨把衣衫穿上,正好也让奴家看看,可有不合身的地方。”   沈暮暮本想推脱,但细想想,既然要抓这女人的现行,这衣衫早晚用得上,索性就先穿上。   随后便进了内屋换好了衣衫,二人乘坐马车,去了离平安县不远的灵湖。行舟泛湖,沈暮暮一直很小心谨慎。   惹得老板娘都察觉到了,调笑道:“暮朗君怎么这么紧张啊,奴家,又不会吃人。”   沈暮暮面上带笑,看似稳重,实则这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在心里诽谤着,是,你不吃人,可你特么剖心啊!   “老板娘说笑了,小生,小生只是第一次跟像您一样美丽的女子同船出游,心中荡漾,难免有些失礼了。”要说这礼仪方面,沈暮暮绝对是此中的佼佼者,这一举一动都可以是列为后世的榜样。   “暮朗君,你怎么还与奴家如此生分,奴家名唤子卿,暮朗君可唤我卿卿。”老板娘状似埋怨着自报了家门。   “如此,小生孟浪了,卿卿。”沈暮暮轻声唤了声她的小名,如晴人低语般恋眷。   老板娘闻声,微微愣了片刻,随后忙低下头给沈暮暮倒了一杯茶,以掩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泪光。“都说这灵湖灵验,是有晴人山盟海誓之地,如今,能与暮朗君来次,倒是荣幸之至。”   “所谓山盟海誓,无非都是一时冲动的所说的甜言蜜语。真正有心之人,会让人看到他有情的地方,毕竟,光靠嘴是赢不来幸福的。”沈暮暮端着茶杯看着一池椿水,却是有些感叹。   低头微微呷了一口茶,沁得了满嘴的茶香。老板娘有些走神,呆呆的望着湖面,半晌后,她眼中带泪,却是笑着对沈暮暮说道:“你说的对!”   沈暮暮察觉到有些不对,刚想问她,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然动不了了,他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老板娘 第26章 剖心案之水落石出2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李捕头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衙门。   此时,温棠正在书房里整理以往的案子,准备上报朝廷。听到李捕头的大喊大叫,他微微皱眉,呵斥道:“慌什么?”   “大人,您不是一直让属下去保护沈暮暮么,属下无能,沈暮暮他,他不见了!”   李捕头喘了口气,向温棠讲述了缘由。   “之前还好好的,属下看着小暮和那个锦绣布坊的老板娘去了灵湖游湖,然后二人一直在船上,属下一直跟在他们附近,结果就一个转头,人就不见了。   属下派人将这湖围起来,找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而那个布坊压根就没有人回去过。”   而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响动,温棠抬眼望去,是沈娇娇。   沈娇娇神情有些慌乱,此刻心中的不安放大了无限倍。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小暮还等着自己呢!   不过瞬息间,温棠就看着沈娇娇的呼吸频奏变得正常,哪怕他知道这只是一时的障眼法,但他的眼中还是闪过一丝赞赏,毕竟如此冷静的女子并不多见。   “李捕头,你派人继续去湖的周围去寻找,湖底也要遣人去找找。不过短短一瞬间,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男人,根本走不了多远,他们一定还在附近!”   温棠冷静的分析了一下形势,然后看向一旁的沈娇娇,“沈仵作,你跟本官一起,去锦绣布坊。”   “好。”沈娇娇点点头,随后便带着自己随身的小布包,准备跟着大人一起去锦绣布坊。   正走到门口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姐姐,姐姐……”   沈娇娇转身,就见沈妍妍扑到自己的怀里,哭的上接不接下气的,抽泣道:“姐姐……你是要去找哥哥么?哥哥他……”   “小妍放心,哥哥会没事的,我会把他完好无缺的带回来,小妍要相信姐姐,也要相信哥哥!”沈娇娇坚定的说着,是为了安抚沈妍妍的,同时也是安慰自己。   温棠和沈娇娇来到了早已被捕快包围住   锦绣布坊,周边都是一些不明真相,看热闹的百姓。   二人快步走进了布坊,这里的屋子,无论是前面的摊子还是后屋,都是平常百姓所居住的屋子,并无半分不妥。   沈娇娇仔细查看了一圈,却始终无所获。这时不免有些心焦,“大人,会不会是猜错了,那老板娘掳走了小暮,想必肯定是发现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再回来?”   温棠伸手摸了一下架子上的灰尘,沉声道:“这家店她开了很多年,她又杀了那么多人,这里一定有问题。或许,你弟弟就在这间屋子里。”   沈娇娇大惊,“大人的意思是,这间布坊,有暗室?”   “不排除这个可能。”沈娇娇微微蹙眉,这家店总共就这么大点,前院后院皆已找过,未曾发现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要说有暗室,那首先,得有个隐藏暗室的机关啊!   就在沈娇娇苦思冥想之际,突然脑中电光火石一闪而过。她记得现代的影视剧里,演密室的时候,通常机关都会在架子上的花瓶,书桌上的砚台,或者放蜡烛的烛台。   她将此想法告知给了大人,随后又派人挨个去试,最终在书房里一幅画上找到了端倪。   挪动那幅画时,沈娇娇留心还看了一下。那幅画上,无山水,无猛兽,只有一个树林有一排绵延的小道,画中有一个赶考的书生,背着行囊,看不清模样。   画被挪开后,两侧书架唰的一下就从中间打开,露出里面的台阶,沈娇娇与温棠对视一眼,各自拿着火把走了下去。   而此时,沈暮暮刚刚从昏迷中苏醒,他的头昏昏沉沉的,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待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柔滑的布料缠住了手腕,加之自己中了谜药,根本使不上劲,也就无需挣扎了。   “暮朗君,你醒了呀,睡得可好?”老板娘摇摆着腰肢扭了过来,如果忽略她手中发亮的剪刀,这倒是一副很好的美人图。   沈暮暮吞咽了一下口水,故作镇定的说道:“老板娘,你这是做什么?”   “暮朗君,奴家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也无须演戏了,看你这几日磕   磕绊绊的模样,可甚是招人疼爱呢!”老板娘嗔怪着看着他,眼眸流转风情。   沈暮暮沉默片刻,问道:“既然你早知我的身份,为何还会同我演戏,你应该也知道,我在来你那之前,就已经通报给了衙门,为何你?”   “你想问,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动手将你解决掉,或者干脆置之不理,洗清嫌疑?”老板娘笑着问出他的心之所想。   沈暮暮皱紧眉头看着她,随后便见她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青瓷器,她爱怜的抚摸着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   “暮朗君,你知道么,这个人姓许,南阳人氏,是要进京赶考的,他家中已有一妻,可是,他说他爱我,等他中举之日,便是他迎娶我之日,若我不信,大可剖出他的心看一看。”   老板娘的眼中带着眷恋,嗤笑了一声,   “我信了,但后来,等我真的要剖他的心看看的时候。他却不干了,他哭着,咒骂着,让我放过他,说他上有老下有小,呵呵呵,暮朗君,你说这好不好笑?”   沈暮暮此刻脸已变得惨白,他看着她手中的罐子,已然明白,这就是死掉的那三名书生中其中一位。   说罢,老板娘打开了柜子。沈暮暮顺着目光看过去,那架子上除了他手里拿着那罐,还摆着三个青瓷罐子,不用明说,那里面装着的,肯定都是她剖来的心脏。   “虽然他们欺骗了你的感情,可,毕竟罪不至死啊!”沈暮暮有些底气不足的争辩道。   “呵,罪不至死?暮朗君,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不知道,这几位家中都有妻室,甚至有的还有几房妾室。男人都是这般,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偷啊,不如偷不着。”   “他们当中,他们的妻子大多被休弃或沉塘,对此,他们都是云淡风轻,将所有的罪名都安在女子的身上,可事实呢,皆是他们的贪欲作祟。”   老板娘越说越激动,动作也开始夸张起来,看起来有些疯癫。   事到如今,沈暮暮已经知道这个布坊的老板娘许是这其中某位的妻子,被伤害丢弃了,所以行事变得有些极端,甚至开始疯 第27章 剖心案之水落石出3   沈暮暮警惕的观察四周,正如温大人所言,此处是一个密室,仅靠着几根烛火映照,看来,这杀人剖心都是在这完成的。   只是,只是自己刚刚明明在湖面上,她是怎么把自己搬到这来的?   “我本来无意对你出手,只是你这个人啊,实在是太缠人了。”话里话外的语气里还带着丝埋怨。沈暮暮警惕的看着老板娘子卿离自己越来越近,手上的剪刀反着寒光。   他需要尽可能的为自己拖延一下时间,如果他预估没错的话,他姐姐和大人应该已经在营救他的路上了。   “你杀了四个人。有三个人的心来源于那三个外地的书生,还有一个,是谁?你的相公么?他抛弃了你?”这句话,沈暮暮用的是肯定句。   子卿的眼神微闪,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敏感,“沈暮暮,你真的很聪明,如果,你没有来招惹我,应该会活的很好。”   “罢了,你都快死了,告诉你又何妨,那四个罐子里装着的心脏,不是我相公。呵,可笑吧,我根本就没有嫁过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凉和痛不欲生。   沈暮暮听到这个答案,确实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那子卿是个寡f妇,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年我16,母亲早亡,是我的父亲把我带大的,他是当地的教书先生,他给我订了一个亲事,是他最最喜爱的徒弟。   我与他定了亲,互换了庚帖,他说待他考取了功名,他会回来娶我,我信了,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女子悲凉的语气婉转悠长。   “后来,有人告诉我,他高中了。我的父亲便带着我去了京都。呵,那可真是一个很大的地方,让人眼花缭乱的。   我本来以为是他反悔了,不想娶我了,我去京都也只是有些生气,想要把庚帖拿回来。可没想到,他竟然同意娶我,令我十分高兴。   可就在我安心准备备嫁的时候,我爹死了,他们说,是酒喝多了,失足掉下水里的。可他们不知道,我爹根本不会喝酒,他一喝酒就浑身起红疹,所以他根本就   不喝酒!他们是骗子!   后来,我击鼓鸣冤,却被京都府衙,以一个扰乱公堂的罪名,打了二十个板子,要走了半条命!”   说到此处,她那双哭的泪眼滂沱的眼睛迸发出一股恨意,浑身战栗到颤抖,就连牙齿都在打着寒颤。   “我爹无故枉死,我又被衙门打了板子,兜里的银子也所剩无几,我本来想去投靠我的未婚夫,可就在那天,让我撞破那个人的**!他根本不是个人!他是个禽受!   我爹根本就不是掉河里了,是我爹,无意间撞破他们的**,被那禽受一刀给捅死,然后假装落水,把他丢下去的!”   子卿的语气越发激动,甚至开始提着剪刀不断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双眼猩红,模样癫狂。   沈暮暮沉默不已,但他也只能干巴巴的说:“那,你可以去找官府来彻查此案,京都不是有刑政府司么?”   子卿看着他,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去了,但,刑政府司的人早就被那禽受给收买了,他们京都的官,官官相护,我一个老百姓何处伸冤。”   “我去了刑政府司,可还未进大门,就乱杖打昏了过去。然后,然后我就被那禽s兽捉去,给玷污了!这还不够!他将我丢进了花楼,介绍给他那些书生朋友,任由他们一个一个的在我身上肆虐!”   “那段日子,生不如死,活的还不如一个**!后来,他喝醉了,我用藏在枕头里的剪刀,杀了他,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话已至此,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空洞的眼神冷漠的望着那排青瓷罐子。   沈暮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以为这只是抛妻弃子的门户之第,却未想到这中间竟有如此变故。   “沈暮暮,你一心读圣贤书,只为考取功名,可我想问你,这天下的官,都皆如此,如此禽受不坎,你当真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只要你今日向我保证,不再考取功名,我便放了你。”   其实这话中有歧义,但她却坚持己见,十分的执拗,非要沈暮暮做出个保证,哪怕只是一时的谎言用于保命也可以。   沈暮暮   沉默了,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但真的要放弃自己多年来的坚持么,如果官场真如子卿所说的那么昏庸无道,那么他坚持的道义又是什么?   子卿很有耐心,一直在等他的回答。半晌后,沈暮暮哑声道:“我不会放弃的。我坚信这世上的官并非都是黑的,比如,温大人,他是个好官,又比如,我!”   沈暮暮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若这世道不公,我便更要做官,若世间颠倒黑白,我沈暮暮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逆转乾坤,为民请命!”   “卿卿,我会考取功名,做一个好官,你收手吧,我会求温大人对你网开一面的,到时候,你看着我怎么当一个好官,好不好?”   他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温柔的让人忍不住靠近,却又害怕灼伤。   她微愣住,泪光闪烁,手中的剪刀也应声而落。艳丽的容颜也有些细微的扭曲,看起来怪异极了。   可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水声,子卿蓦然警醒,“你骗我!你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那个女仵作和温棠来救你!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   而这时,沈娇娇和温棠已经找到了密室的大门,而是他们却始终找不到开门的方法,沈娇娇焦急的大喊:“暮暮,暮暮,你在不在里面!”   沈暮暮听到了姐姐的喊叫,刚想出声回应,却见老板娘子卿不屑的说道:“你放心,这个门,他们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温棠站在沈娇娇的身边,此刻也被这个子卿激出了怒气,他冷声道:   “刘子卿,南阳人氏,你当初杀人越逃,隐姓埋名来到平安县保命,如今又害了三条人命,你还不肯认错!”   门内传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声:“我没错!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害你父亲的那个男人,本该结束,过你隐姓埋名的日子重新开始。可你偏偏要拉扯上几条性命,纵然他们有错,可自有旁人收。你动手杀人,就是错!”   这是温棠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声音斥责别人,沈娇娇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 第28章 剖心案之水落石出4   门内鸦雀无声,沈娇娇也不禁出言劝说道:“老板娘,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只要你将我弟弟完好无缺的放出来,好好的跟我们回去,大人一定会从轻处理的。”   沈暮暮一直被绑着,此刻他看向老板娘子卿,言语中颇有些无奈,“卿卿,别一错再错了,收手吧!为那样的人赔上自己的半生已经很不值得了,未来的日子,你会活的更好。   你的锦绣布坊不是开的很好么,你给我缝制的衣衫,我穿的很舒服,苏绣是我见过手艺最好的女子。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来,将来会有更好的男子配你。”   子卿沉默的站在原地,紧闭着的双眼流着眼泪,双肩不停的抖动着。   “好,我答应你。”   她转头冲着沈暮暮温婉一笑,好像这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往**浓妆艳抹,发髻高挽,一副妇人装扮,让人觉得她是半老徐娘,可实际上,她的年龄并未比沈娇娇大多少。   她将沈暮暮松了绑,然后送他出了密室。沈娇娇看见沈暮暮出来,兴奋的一把抱住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弟弟,鼻头一酸,埋怨道:   “暮暮,你可吓死我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让你冒险了!”   沈暮暮也是十分乖巧,任由她搂住自己,虽然他们长大后,并不曾如此亲密过,但沈暮暮仍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子卿并没有跟着自己出来,而是站在离门有些距离的位置,他皱了皱眉,对她伸出手道:“你出来吧,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沈娇娇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刘姑娘。我家大人会从轻处理的。”只有温棠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其实他知道,这个老板娘子卿,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活下去,她拉住沈暮暮,大概是想有个人陪她一起过黄泉,只是最后她竟然主动放过了沈暮暮。   子卿看着沈暮暮,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随后石门慢慢关上了。   沈暮暮大惊,忙扑了过去,可惜迟了一步,他靠   在石门上,低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么?”   石门的另一边,子卿也靠在门上,回应他,   “沈暮暮,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以后也会是好官。可惜,我看不到了,温大人说得对,杀人偿命,我终究是错了,那个人为他所犯的错误受了罪,而我也要承担我所犯的错误。”   沈暮暮这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他很难过,是他对子卿的惋惜,和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真的很好。如果,我说如果我们可以能早一点遇见就好了。又或许,下辈子吧,到时候我一定让我爹去你家提亲,这么好的男子,我才不会放过,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做个好官……”   耳边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沈暮暮着急的扒着门缝道:   “我不要下辈子,你既喜欢我,那便这辈子你就该努力让我娶你,我不要下辈子,谁知道有没有下辈子,又或者,等你回来了,我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了,到时候我子孙满堂,谁还会等你!”   “好好好,沈暮暮,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人了。只可惜,这辈子我配不上你,你好好活着就……”女子的声音气若游丝,慢慢没了声响。   任由沈暮暮怎么拍打石门都无济于事,只得他们闻到了石门里传来燃烧灰烬的味道。   他跌落在地,双目失神,明明是可以救她的,沈暮暮有些接受不了。   沈娇娇看不下去了,将他一把拽起,“暮暮,老板娘她早就有了必死的决心,无论你救不救她,她都会死,这跟你无关,你根本无须自责。”   沈暮暮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沈娇娇十分难受。这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让他去冒险,又怎么会成为今天的模样。   待众人回到府衙后,沈暮暮一反常态,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里,紧锁大门,任由旁人如何呼喊都不予理会。   沈娇娇很担心他,便给他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放在了门口,可惜,到了傍晚,都无人动他,门更是都没有开过。   沈娇娇垂头丧气的坐在房檐下   ,待温棠回来时,看见的这一幕就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狗狗一样。   他轻咳一声,沈娇娇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如今,温棠的美貌也勾不起她的兴趣了。   “沈仵作,你这是怎么了?你那弟弟还是不肯出来?”   沈娇娇生无可恋的点点头,然后长叹一声,   “唉,此事都赖我,如果当初不是我非让暮暮去做什么诱饵,暮暮就不会受老板娘的影响,自责到现在。他从来都是只会读书的,是我做错了。”   温棠抿抿嘴,他有些看不得她这个模样,便同她一同坐在房檐下,   “你非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这又是什么道理。沈暮暮不是想考取功名做个好官么,光读书是做不了一个好官的。   刘子卿的案例正好让他明白,这世间黑白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美好,你这是在帮他认清现实,这没什么错,毕竟没有人可以一辈子活在金屋里。”   温棠的语气很淡,淡到这只是明天天气会很好,这样一个很家常的问题。沈娇娇望着大人的侧脸,有些微微入神,话不经脑子脱口而出。   “那大人也是这样么?见过太多的黑暗,所以选择守在一隅光明。”   话说完自己都愣住,赶忙低下了头,以挡住被热气烧透的脸颊。温棠也是有些诧异,不过他并没有反感,只是笑了笑说道:“娇娇,何出此言啊?”   没有疏离的叫沈仵作,也没有严肃的叫自己的全名,而是唤自己为娇娇。明明这两字自己很熟悉,却偏偏在大人的口中说出来,分外的好听,听得她耳根子都烧了起来。   “没有,就是,就是觉得,以大人的本事在平安县只当个小小的县令,实在屈才了。而且,而且,都说大人是平安县第一美人,我觉得,大人应该是大启第一美人。”   话说的磕磕绊绊,越说越混乱,什么话都往外说。   沈娇娇恨不得直接咬掉自己的舌头,什么第一美人么!这些话私底下和捕快们说说浑话还好。这下可好,舞到正主面前了,就看自己怎么个死法了,但愿不要太难 第29章 漂亮哥哥1   夏夜里的风总是带着丝丝的热意,烧的人心窝都疼。沈娇娇一直低着头,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似有似无的甜腻的香味。   温棠看着眼前都快把头埋进自己膝盖里的小人,笑了笑,不知为什么,跟她在一起,简单的聊聊天,总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好。   “第一美人?原来,在娇娇眼中,我只不过是个只有容貌出众的人啊!”   语气中微微有些失落,沈娇娇闻言立马抬起头,飞快的反驳道:“才不是呢,大人最聪明了!”   一抬头便对上了温棠那双含笑的眼眸,这才觉得自己又被大人的假象给骗了,心中十分奥恼。   但还是不情不愿的解释道:“大人的聪慧都是藏在骨子里的,比如这次锦绣坊的案子,大人不是一早就调查清楚了么,还一直不肯说。   还有,那密室门口的水潭,就是连接灵湖的口,当初她和暮暮失踪,估计就是她在下游放好了船只,一路划到了密室,而密室又和她选的店铺位置相邻,想来是早有预谋,地形早就观察好的。”   说着说着竟是有些委屈,温棠在一旁哭笑不得的,怎么好端端的,还控诉起来他了,看来真是受委屈了。   “暮暮也是,大人你也是,有什么话从来都不跟我说,我虽是个仵作,可也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说完还气鼓鼓的样子。   “娇娇这么说,可真是令我无从辩解。我哪有那通天本事,那刘子卿还未动手,我便猜到她所有的动向?   既然我都想到了,那为何还任由刘子卿抓走沈暮暮,而不是直接把她抓起来就好?”   温棠说的情真意切,倒让沈娇娇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十分的抱歉:   “大人,真是对不起,我被暮暮给影响到了,把气都撒在大人身上了,真是不应该,大人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   温棠也并无意与她争辩这些,不过他一向清心寡欲惯了,倒是有些惦念沈娇娇做的那份桃花糕了。   “你既然这么有诚信,不如,明早的早点再做一份桃花糕吧。”他忽然笑了,笑的弧度很好看,就像春日里的冰糖梨子,凉凉的,甜甜的。   沈娇娇呆愣愣的看了半晌,随后慌不迭的点点头,“啊,好的好的,别说一份了,大人若想吃,属下没有都给您做!”   “那便说好   了。”温棠见天色不早了,不该打扰沈娇娇休息了,便想要离开。刚转身之际,便听沈娇娇在身后说道:“哎,大人,你说,明日暮暮会不会想开点啊?我有些担心他。”   “会的,沈暮暮是个聪明孩子,会明白的。”   话虽这么说,但为了照顾下属的情绪,温大人还是决定明天去看看那个沈暮暮,适当提点一二,免得他钻牛角尖,影响了沈娇娇。   觉得自己十分英明神武的温大人甩了甩袖子,十分傲娇的准备回屋睡觉,然后明天一早,就能吃到沈娇娇给自己特意准备的桃花糕了。   次日一早   沈妍妍一早便爬起来,来到沈暮暮的房门口,拍打着房门,“哥哥,哥哥,你怎么都不理妍妍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妍妍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声哭了起来,可饶是这样,沈暮暮都没有打开房门,从里面走出来。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最疼沈妍妍的。沈娇娇闻声赶来,连忙将沈妍妍抱在怀里,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小声的哄道:   “妍妍不哭哈,哥哥只是在房间里有事情要做,所以才不出来的,他不是故意要不理妍妍的,妍妍乖哈。”   沈妍妍哭的眼圈通红,看起来就像个小可怜,她一边抽泣一边说:“姐姐,哥哥他,他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是啊,哥哥大了,有烦心事了,所以妍妍暂时先不去打扰哥哥,好不好,等哥哥心情好了,自然就出来了。”沈娇娇十分耐心的哄着妍妍。   沈妍妍虽然不懂姐姐口中的大了有烦心事是什么概念,但是她还是很懂事的没有再去拍门打扰哥哥。只是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院子里,去找李捕头玩。   待沈妍妍走了以后,沈娇娇的暴脾气也掩不住了,直接上去,狠狠拍了几下门,叫骂道:“沈暮暮,那刘子卿是把你魂勾走了是不是,你现在是大了翅膀**,姐姐也管不了你了。   你不吃不喝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你要饿死你自己我不管,你要是吓着妍妍,别怪姑奶奶踹开你的门,给你硬灌下去!”   说罢,十分霸气的就走了,毕竟她还是要工作的,虽然没有案子,但是她还得跟着她师傅学习古代的奇草异毒,毕竟古代的好多东西,现在都见不到了。   而这头,沈妍妍偷摸回到了屋子里,把自己藏的几个铜板偷偷抠出来,十   分小心翼翼。毕竟这可是她偷偷藏得私房钱。   因为哥哥不开心,所以她准备奉献自己的私房钱去玉芳阁买点心,毕竟哥哥最喜欢吃的就是那家的点心了。   平日里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姐姐都给她吃好吃的,吃完就开心了。她想哥哥也是这样的,吃点东西就好了。   她一路揣着几文钱,许是因为大家都认识她,而且沈妍妍一向很懂事,竟然顺利的出了府衙,无人拦她。   沈妍妍凭着印象,来到了东街,好在东街离府衙并不是很远,要不然,就凭她那个小短腿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呢。   好不容易穿过人来人往的集市,来到了玉芳阁,沈妍妍好不容易挤到柜台前,踮起脚尖,说道:“老板,我要买点心。”   她这奶声奶气的样子,都是惹得不少人稀罕,这家的老板也是个稀罕孩子的,忙说:“哎呦,这是谁家的娃娃啊?来买糕点啊?要多少啊?你家大人呢?”   “我哥哥心情不好,我来买糕点哄哄他,我也不知道能买多少,但我只有这些钱了。”沈妍妍歪着脑袋一字一句的说道,看起来甚是可爱。   老板一看她的手中只有零星三个铜板,可是他们一块糕点至少也要四个铜板,不过看小孩一个人来买,又这么可爱,便给了她一个,还帮她用袋子封好了,还细细的嘱咐了一番。   沈妍妍很有礼貌的感谢了一下那个老板,然后抓着小**就离开了。可谁知,她刚从玉芳阁出来就被人给跟踪了,几个乞丐跟着她,把她堵到了一个胡同里。   “你,你们是谁?要做什么?”沈妍妍很害怕,她手里一直紧紧抓着袋子,不肯撒手。   “我们是谁?哈哈哈,小娃娃,碰到我们也算你运气好,哥几个好久没吃饭,瞧你长得这么水灵,家境肯定很好。   要不,绑了你,给你家里送个信,让他拿钱赎你?或者,卖到窑子里吧,这样来钱还能快点!哈哈哈哈!”   那些个乞丐笑的十分猥s琐,沈妍妍不断的后退,他们搓着手不断逼近,那些人伸手一推,沈妍妍便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手上的糕点也滚落了出去。   沈妍妍一看自己辛苦买来的糕点掉了,黄豆般大小的泪珠就扑扇扑扇的落了一地,哭的越来越大声。   而就在那些乞丐欲行不轨之时,一个身影从身侧闪过,一个飞身,将他们通通踢落在 第30章 漂亮哥哥2   沈娇娇正在院子里和王浮生做实验,李捕头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喊道:“沈仵作,不好了,妍妍她,她丢了!”   “你说什么!”沈娇娇大惊失色,忙丢下手中的活,满屋子的跑起来。   “妍妍!”沈娇娇把后院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她,心中无比焦急,眼见着天色越来越黑,却依旧找不到人。   便赶忙把沈暮暮从屋子里拽出来,挨家挨户地把邻居都叨扰了一遍。得到的结果不尽人意,想着再找不到就前门衙门口去找大人报案了,跺跺脚又回去找人了。   她这厢焦急万分,沈妍妍那边亦是胆战心惊,她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人,哭也不哭了。   “你没事吧?”   说话的是其中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他长得真好看,比姐姐话本上的人还好看,和大人一样的好看。   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中仿佛含着水珠一样,睫毛又长又翘,既有少年的青涩,又含着些寻常人家没有的矜贵傲气。瞧着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少爷。   沈妍妍看得有些呆了。   那小少爷身边的小厮颇有些担忧:“这是怎么了?吓傻了么?那些乞丐都被我家少爷打跑啦!”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连续‘哦’了两声,手在地上摸了几摸,有些奥恼地道:“完了!把给哥哥的糕点给弄掉了!”   她有些沮丧,圆圆的脸哭丧着,甚有些喜感。   沈妍妍都无暇再顾及其他两人,不知道这次回去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小少爷觉得沈妍妍又可怜又好笑:“糕点没了再去买就行了,你哥哥还会怪你不成?罢了,我送你去买糕点,顺带送你回去。你年纪那么小,下回不要自己跑回来了。”   沈妍妍也没有料到能道逢贵人,一下子十分惊喜,可欢喜过后又有些迟疑:“可姐姐教过我不能跟陌生人走。”   小少爷噗嗤笑了:“怎么?你还怕我把你拐卖去了?”   他从扇袋里面抽出一把折扇,扇面上泼了鎏金画,扇骨亦是有漆   红木制作的,他漫不经心地晃着折扇,斜斜睨过来一眼:   “现在这儿这么偏,我要拐你用得着再寻其他地方?再说了,你能值几个钱?我这扇子卖了都比你两个值钱。”   沈妍妍想了也是,便又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漂亮哥哥,是我以小人什么心,什么腹来着。对不起,我忘了这句话怎么说来着。还有我没钱买糕点了。”   小少爷被逗的忍俊不禁,用扇柄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叫…我什么?”   沈妍妍鹦鹉学舌:“漂亮哥哥。”   跟着小少爷的小厮也不禁笑出声来。   小少爷却觉得有趣,连道了两声好,道:“还没有人敢这么叫我,我准你这么叫,走吧。今天我好人做到底,给你买糕点。”   若是沈妍妍再细心一点,就能发现他用的是‘敢’,而不是‘有’,可她年纪太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小少爷在前面大步走着,沈妍妍因为腿短,只能使劲跟在他身后连跑颠颠的撵着。呼哧带喘的,小少爷在前面微微勾了勾嘴角,心情甚好的模样。   小厮站在他身后的一侧,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内心十分同情这个小姑娘,满哫了自家主子的恶趣味。   重返玉芳阁,老板甚是吃惊,刚刚还一文钱都掏不出来的小孩,如今抱了个金大月退来,那架势,恨不得把他整个店都盘下来呢!   沈妍妍跟在他后面,抱了一大堆的盒子,心情美滋滋的,随后小少爷问道:“小孩,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沈妍妍随口报了个府衙的地址。   小少爷目光微沉,上下打量了沈妍妍一眼,面上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问:“你是温棠什么人?”   这下轮到沈妍妍惊讶了,面面相觑片刻问道:“漂亮哥哥怎么会认识大人?”   小少爷指了指自己,摇头晃脑着说:“因为我正要去找他。”   “那漂亮哥哥你是谁呀?”   小少爷神秘地眨了眨眼睛:“去了就告诉你。”   谁知道她就乖乖地点头了,也不多问,闹得小少爷倒是有些不开心了   。   满心没有卖关子的痛快,过不了一会儿又凑过来说道:“我是你们温大人的弟弟,我从京都过来,顺路,来看看他。”   沈妍妍眨了眨眼睛,不予置否。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了府衙,院里面的灯还亮着,沈娇娇坐在门口的石梯上,看到沈妍妍的身影立刻跑了过来,上下确认了她无事,这才恼怒地教训道:   “沈妍妍,你越发胆大了,居然敢偷跑出去,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哥哥会担心?越来越不懂事了。”   沈妍妍有些委屈地道:“姐姐,我是看哥哥心情不好,想着哥哥最爱吃玉芳阁的糕点,妍妍是去买糕点的,才没有乱走!”   沈娇娇有些愧疚,她没有照顾好妍妍,“姐姐不是要凶你,是你自己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沈妍妍知道姐姐是在关心自己,便安慰道:“妍妍没事的,不过,这次多亏了漂亮哥哥他们。”   沈娇娇这才注意到,沈妍妍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不过,一看就知道那小少爷非寻常人家,她下意识的搂紧妍妍,问道:   “多谢二位送妍妍回来,看衣着打扮,您二位不像本地人啊?”   小少爷知晓她的警惕,但却不以为然,他随意掠过了几人的住所,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当然,您请。”沈娇娇侧身给两人引路,而沈暮暮也从外面回来了。   “妍妍!”沈暮暮立马跑了过来,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两人到一旁嘀嘀咕咕的,大概意思就是训斥沈妍妍的胆大妄为。   “听说这平安县来了个女仵作,又听我兄长夸了几句,心中便更好奇了,如今得见,沈仵作果然非凡。”小少爷随意地坐下,还品尝了一下这衙门里的茶水,果然,难喝的紧。   “公子说笑了,不过,不知令兄是?”   沈娇娇心里犯着嘀咕,她来府衙当值总共没余一年,案子也做几个,怎么这就名扬四海了?   “我兄长乃是温棠,就是这平安县的县主,我叫温炎。”   少年仰起头看着沈娇娇,似笑非笑 第31章 漂亮哥哥3   沈娇娇万万没想到,年前的这个少年居然是大人的弟弟。不过也是,两个人都长得这么好看,她应该早想到的,啧。   而这时,一旁的沈暮暮正在一脸奥恼的对沈妍妍说道:   “对不起,妍妍,是我让你和姐姐担心了。之前子卿也曾说过,希望我替她好好活着,大人也曾开解我,正是因为世道不公,所以,我更要考取功名。”   温炎一声轻笑,拨弄着茶盖发出清脆的响声,浅浅地啜了一口茶,才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世道不公?考取功名?你想要做官?”   “对,我是书生,寒窗苦读数十载,就是为了考科举。”沈暮暮说的大气凌然。   温炎有些好奇,“你刚刚说世道不公?可有依据?你身在衙门,却空口白牙,仔细你家大人的官职不保啊!”   沈暮暮有些不服气道:   “我所言句句肺腑,天下寒门子弟众多,个个都是勤学苦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苦中苦。世道若公平,那些个酒囊饭袋的富家子弟根本没资格当官。”   温炎颇感兴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沈暮暮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小少爷的双眼,他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我遇到过很多坏人,在我们家危难之际,那些所谓的富家子弟个个落井下石,我爹娘一生清苦,到死只得一席芦苇。   锦绣坊的老板娘,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就因为京都城官官相护,走上了绝路,真难道不是世道不公,京都城的那位若能开开眼,便也不至于此。”   温炎的脸色很差劲,他低垂着眼帘,沉声道:“那照你这么说,这些个世道不公,都是上面那位的错?若不是他管束不周,岂会有那么多的不公!”   “是!”   温炎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起来,他砰的站了起来,双手握拳,而身边的小厮更是大喊:“放肆!”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当今的圣上,那为何还非要考功名,做朝廷的走狗?难不成是为了那一月二石的粮食,还是只有二   十三两的月奉?”   温炎嘲讽的问道。   “自然不是,我沈暮暮行的正坐得端,****虽不理会人间冷暖,但我想是因为无人告知。   且,****只有十五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沈暮暮要做陛下的明镜!是非黑白总要摆在明面来看!”   温炎垂眸,暗道:明镜么?   “很好,沈兄有如此抱负,令人钦佩,我虽富庶子弟,但也同样看不惯京都那些世袭的官门子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解。想必将来定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温炎笑了笑,十几岁的年龄正是青春的样子。   沈暮暮倒是十分严肃地点点头,道:“我一定会的。”   沈娇娇也是颇为无奈,看刚刚那样子,还以为两个人会吵起来。   不过她对沈暮暮这种主动挑担子的行为感到无奈,明明他和这个温家小少爷一样大,怎么两个人性格差这么多?而且妍妍性格那么可爱,都是一个娘生的,差距可真大。   她拍了拍沈暮暮的头,温声嘱咐道:“也别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姐姐也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沈暮暮抿了抿唇,他总觉得沈娇娇不该承担这么多,所以才主动背负,可姐姐也疼他,不会当甩手掌柜。   而这时间也不早了,温棠迟迟没有回来,温炎准备去找他。   见此沈妍妍颇为不舍得紧跟着他几步,道:“漂亮哥哥,你就要走了吗?你茶都没有喝完。”   温炎仍然是用扇柄敲她脑袋,和颜悦色地道:“对呀,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不过我暂时会住在这里,我们还能见的。”   沈妍妍这才兴高采烈的点了点头,然后念念不舍地目送着温炎离开。   小厮带着温炎从房檐上略过,在温棠不知道的情况下走到他的书房,一个人呆在这里。   待到温棠处理完所有公务,回到书房打算拿上一卷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温炎坐在椅子上冲他笑眯眯的场景。   温棠眉头轻挑,立刻转身关上了大门,压着声音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若是沈娇娇在这,一   定会从平素温润如玉的温大人脸上找到几分暴躁。   温炎倒是习惯了,看似委屈的说道:“怎么?朕来看兄长,兄长不欢迎吗?”   温棠垂下眼睑:“陛下,您不该从私自出宫。明日一早,臣会派暗卫护送您回去。”   “这许久未见,兄长对朕甚是冷漠啊!朕此次出宫,本就没打算那么早回去。   况且这平安县朕从未来过,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这既然能让堂堂王爷如此流连忘返,所以,朕也决定了,朕要在你这多留几日。”   温棠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道:“陛下,您做事想想后果行么,今时可不同往日了。”他顿了顿,又说:   “陛下若是微服出访也就算了,可你是偷跑出来?待明日早朝必定会乱成一锅粥的。”   温炎随手拿起他桌子上放着的纸张,漫无目的地翻看起来:“朕自十三岁登基为帝,勤政克己,没有一天休息过”他又哼哼唧唧地:   “再说了,那些老东西们平日里话就很多,朕就称病几日,无妨。”   温棠压下心中的怒火,突然想到,陛下从不是如此任性的孩童性格,此次出宫肯定有缘由,而且他不告诉自己,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而温炎发现自己随意翻的纸张是一份手札,上面记录的是一些尸体的死因判断,内容十分详细。   详细到尸体大约在哪一刻去世,能影响尸体软硬程度的原因到标了备注。寻常很少有仵作根本不会做到这么详细,他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温棠面无表情地拍下手札,冷眼看他。   他只好说道:“朕该说的都说了,反正朕不走,我已经见过沈娇娇他们了,还说了,我叫温炎,所以你现在撵不走我。   况且,你自个儿不也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当跑来这儿当县令。给你封地你也不要,县令一年的俸禄还不止王爷一个零头,谁知道你图什么?”   他冲温棠眨眨眼,状似无辜的样子说道:“要不这样,你和朕一起回去,你做你的逍遥王爷,我做我的皇帝,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第32章 漂亮哥哥4   温棠十分无奈,眼眸中有些疲累:“陛下,臣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臣当一个平安县的县令挺好的,无意当什么王爷,更不想久居京都。”   他们兄弟俩,与京都相伴数载,自他登基之后,就反复试探自己的心意,话说多了,都会累的。   气氛有些微微的凝固,半晌后,温炎笑了,他抬眸天真的说道:“所以啊,朕也觉得平安县很好,朕也想在这多待几日,兄长不会这么小气吧!”   “既如此,臣自当遵旨。”   温炎趁此机会,笑眯眯的把手札从他**下拯救下来,看到最后面的署名,忍不住有些惊讶道:“这是沈娇娇写的呀?就是那个女仵作?”   “对,臣之前已上奏过,平安县新增了一名女仵作,沈娇娇的能力确实很出众。”   温炎其实只是打探过温棠在平安县的事儿,听说过关于沈娇娇同他的一些流言蜚语。   方才去他家说温棠和沈娇娇的交情也只是利用这个试探和增进关系,眼下这倒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听温棠这么问,他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温棠听完之后到没有很惊讶,毕竟沈暮暮的才能他是知道的,只是确实如陛下所说。沈家都是能人啊!   “料不到一个小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又这么细心,当初在京都的时候,朕收到你的折子时,也是惊讶了许久,女子当仵作,还是大启朝的头一份。   你也真是任人唯贤啊,也难怪外面有你这么多流言。毕竟敢让女子当仵作的,你也是第一个。”   温棠头疼又有些无奈道:“臣也只是觉得,沈娇娇的才能出众,不该因为性别一事就此湮没,并无别的想法,至于那么流言蜚语,陛下听听便罢了,都是假的。”   温炎还没有说话,便有人来敲门了。温棠轻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而后问道:“何事?”   外面的捕快回答道:“大人,沈仵作和他弟弟妹妹来衙门了,要找您。”   温炎想到了沈妍妍那个活宝,勾了勾嘴角说   道:“让她们进来吧!”   外面的捕快惊了,“大人?!”什么时候混进了这么一个人,他怎么不知道?   温棠道:“让她们进来就好。”又跟温炎叹道,“你还是三岁小孩么?”   温炎在百官面前都是成熟稳重的,唯有在外面前才透漏出几分少年气,他冲温棠眨了眨左眼。   沈娇娇几人很快就进来了,温棠道:“沈仵作,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沈妍妍见了温炎,眼前一亮,晃了一下手里面的折扇:“漂亮哥哥的折扇掉了。”   温棠似笑非笑地看了温炎一眼。   温炎看了一下自己的扇袋,无奈地展示给几人看:“不好意思,扇袋破了个洞。真是谢谢妍妍了,还亲自给我送来。”   他拿起折扇又摇起来,本来他拿折扇也就是装装好看,也没随时拿在手里的习惯。   “不客气的。”   温炎看着扇面上绘制的白鹤,指了指桌案上面的手札看向沈娇娇:“我可是看到了,你做的手札,了不起。”   沈娇娇还没有说话,沈妍妍就兴奋地替姐姐邀功了:“对啊对啊,我姐姐可厉害了,她什么都会,做饭也特别好吃,连修屋檐都会!”   温炎逗她:“哇,这么厉害的吗?”   沈妍妍继续捧沈娇娇:“对呀对呀,我以后也一定会成为我姐姐这样的人,我也要当一个仵作。”   温炎忍俊不禁地捏了捏她的鼻梁:“这算什么梦想,当仵作还成了香饽饽了,这个可难了。”   “难我也要当。”沈妍妍满脸严肃道,“姐姐说她能让死人说话,我也能。”   温炎大笑起来:“哥,这沈家真有意思,你从哪找来这么有意思的下属,回头分我一个,家里太无聊了。”   “那也得家里人同意。”温棠温声道,“你再不回家,家里就热闹了。”   温炎撇撇嘴,对温棠这种三句话不离劝自己回家的行为十分鄙视,蹲下来苦恼地同沈妍妍说:   “我哥和你姐姐可太不一样了,你看他总想赶我走,到时候妍妍收留我好不好呀?”   沈妍妍二话不说地道了声好,   才小心翼翼回头问沈娇娇,沈娇娇道:“你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   完全就插不上一句话。沈娇娇有些心累。忍不住就揣摩起温炎的身份来,大人也是满身的贵气,他与温棠一看就是出身名门,只不过这位置到底有多高?   太傅?将军?尚书?侍琅?总不至于是丞相吧!   她还站那胡思乱想着,而方才离开的捕快又踅身回来了,警惕地看了温炎一眼,才道:“沈仵作,外面有人找你。”   “是什么人?”   捕快摇了摇头,“看起来像是您家亲戚,您自己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沈娇娇冲两人道了声失陪,带着沈妍妍和沈暮暮两人随着捕快走出去,外面来的人并不眼生,是之前在乡下居住时的邻居。   她们离开之后,这一家人住进了她们的房子,这一次来的是那一家人的女主人。   沈娇娇喊道:“婶婶?”   那婶婶是一个颇为和蔼的人,却有些忌讳如今沈娇娇在衙门干的活儿,搓着双手离她们几个远些,才道:“娇娇,看你在这儿过的不错婶婶也开心。”   “婶婶这次来有什么事儿?”沈娇娇笑了一笑,识趣地离这婶婶远点。   婶婶红着脸道:“是这样,之前你们那屋子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搬走,我瞧着那些东西占地方,想着丢了又怕你们需要,就来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搬走的?”   能搬走的基本上都搬走了,搬不走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物甚,沈娇娇转身问弟弟妹妹:“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有搬走,若是没有了,就让婶婶都扔了吧。”   沈妍妍想了想,觉得回去一趟太麻烦,又没有什么值得跑回去的,便摇了摇头。   沈暮暮却是拍掌,紧张道:“我有。婶婶,后院你们没动吧?”   婶婶见他着急,便道:“没有,你们东西我不动。”   沈暮暮松了口气,跟沈娇娇解释:“在后院买了书和一些手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我回去取。”   沈娇娇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既然是重要的东西,便回去取一趟 第33章 惊吓   沈娇娇并没有跟他们一起去老宅子,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下午已经约好了她的师傅王仵作学习,这可是关乎她的前途,可不能疏忽了。   临走之前,对着沈暮暮又吩咐了几句,叫他照顾好妹妹,就将他们送走了。   有沈暮暮带着妹妹去,沈娇娇很放心,他这个弟弟一向聪明听话,不会出什么差错。   沈暮暮带着沈妍妍来到他们老房子的院门口。他们的婶子早已等在门口,见他们来,就将他们迎了进去。   “暮暮,妍妍,婶子可想你们了,你们最近过得还好吧。”婶子一边跟他们寒暄着,一边将他们带进屋子里面。   “婶子,我们今天来拿东西,顺便把后院里买的东西也一并带走。”沈慕慕与她闲聊几句就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我记得当初你们的东西就是埋在后院的一处树下,等会儿你只管拿铲子铲树旁边的土就行了,一定会找到的。”婶子拉着沈暮暮进了院子。   “好嘞,婶子,今天多谢你了。”沈慕慕说完就要拿铲子干活。   婶子也在一旁帮忙把土往旁边清理着。   “妍妍,这儿脏,你去外面玩去。”沈暮暮对于妹妹很是疼爱,这脏活累活,只能是他干,他的妹妹还是负责貌美如花。   沈妍妍听见他这样说,便一蹦一跳的坐在院子门口的石墩上,一个人在外面玩耍,用木头桩子在地上画着奇形怪状的东西。   沈妍妍很可爱,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出落的有了大致的模样,皮肤也白白嫩嫩的,只蹲在门口。小小的身子,嘴里面还吐着些可爱的话语。   “这个是天上的白云,一会儿像小羊,一会儿像小猪,好了,画完了。”这才站起来欣赏。   过好一会儿,沈妍妍这才觉得无聊。百无聊赖的拿起石头又扔掉。   忽然,她抄着石子儿向一旁的茅草堆里面扔过去,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她一个石子儿下去,好像听见草丛堆里发出一声**,这里面有人吗?   沈妍妍这才仔细听着。听   了半天都没有听见声音,这才放心的又自己玩了起来。   不过她再玩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她,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她站起身向着有东西的地方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棵树。   沈妍妍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就又自己玩了起来。   树后面,一个人身着麻衣,脸上带着像是看中猎物的笑容,很恐怖,手微微放在腰间的刀上,刀上微微泛着寒光,很是渗人。   玩了一会儿,沈妍妍忽然感觉内急。   她扔下了手中的棍子,跑向了院内,院子里面温棠正在铲土,“哥哥,我想去如厕。”   沈妍妍拉着沈暮暮的袖子摆来摆去,她是真的有些着急了,憋得整张脸都通红的。   沈暮暮也知道妍妍肯定是特别着急,要不然也不会被憋出这副表情。他赶忙求助的看了一眼婶子,   “婶子,你看妍妍想去上茅房,你带他去后面的茅房吧。”   沈暮暮自己带她去的,肯定是不行的,虽然妍妍还小,但是男女三岁不同席,应当避嫌了。   婶子二话不说,快速的牵着沈妍妍去了后院的一处茅房。   “你进去,婶子就在外面等着你。”   沈妍妍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这个茅厕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有些破,但是现在这里也很僻静,并没有什么人,沈妍妍快速的打量了一下,由于憋的有些急,就放心的将裙子拉起来,脱起了里面的内衬。   还没等她将裤子脱掉,低下了头就看见她的脚后有一双很大的脚,是个男人的鞋,鞋子上沾满了黄土。   怎么会有人?沈妍妍赶忙放下自己的裙子,转过身。   转头便看见一张昏暗的脸庞,好像脸上还带着笑意,正朝她走来,他伸出双手,在半空中就快要角虫碰她的肩,即将要抓住她的时候。   沈妍妍被吓得惊慌失措,跌到了地上,扒着地快速的打开了厕门,哭着喊着,“婶子,婶子,救我!”   婶子站的地方有些远,看见沈妍妍爬着出来,她也不敢耽搁,一边喊着沈暮暮,一边向妍妍这边赶来   。   “怎么了这是?妍妍,妍妍!”   沈暮暮听见婶子的叫喊,也顾不得太多就往后院赶。   “妍妍,你这是怎么了?”他抱着被吓得晕过去的沈妍妍一边拍着她的脸庞,一边急切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有,有,有人。”沈妍妍迷迷糊糊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哪还有什么神智可言。   沈暮暮见问沈妍妍现在是得不到答案的,又看向婶子,想从她这里找到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刚刚站的比较远,就看见爬了了出来,一边爬还哭着说救她。”   沈暮暮将妍妍交给婶子,自己又重新进了茅房,刚刚妍妍就是在这个里面被吓到的,莫不是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吓到了她?   他仔细地检查着,这个茅房说来有些旧,后面的墙已经破破烂烂的有些低矮,但是总归还是有些隐蔽的,也有些茅草遮挡着。   看了里面没有问题,他又绕到后面,果然发现了一丝不许同寻常的地方。   茅房后面墙上的破洞外的茅草显然被人已经踩掉了,刚刚肯定有人从这个洞里面进去,吓到了妍妍。   大庭广众之下竟有人干如此龌龊的事情,沈暮暮的脸上几分怒色。   又往旁边跑去了几米远,想要找出那个人,可是人早已跑远,哪还找得到呢,只得返回。   婶子正在抱着沈妍妍安慰,显然没有用。   “婶子,给我吧,她今日被歹人吓到了,我先带她回去。此处地处偏僻,想必应该不是头一回发生此事,待我回去秉明大人,尽快抓住那龌龊之人。”   婶子也忧心忡忡的看着沈妍妍,也只能先这样了。   “我先把你的东西放在家里,等妍妍好了些,你再过来拿。”   “如此,便谢过婶子了。”与婶子道别后,沈暮暮快马加鞭地将沈妍妍抱回了家,心中焦灼不已。   而沈妍妍一回去便开始发起高烧,胡言乱语了起来,嘴里面嚷嚷着有坏人,救命,一些让人听了揪心的词语往嘴外面蹦。   沈娇娇一早就去了王仵作那里,现在还没有回来,而温炎则派人去外面请大夫去 第34章 幼童失贞案1   温炎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眉毛都紧紧的皱在一块了,“到底是什么人,可曾看见了?”   沈暮暮坐在床边,看着一脸潮洪的沈妍妍,面色也是十分凝重,他摇了摇头,   “我到的时候,妍妍已经晕倒了,我里面查看,根本就没有人,我只能靠茅厕外面的站的干草痕迹判断,那曾经长时间的站过一个人。”   就在这时,沈娇娇推门而入。一来便奔向了床上的沈妍妍,   “妍妍怎么了?”她蹙着眉看向沈暮暮。   “姐姐,都怪我,今天我在院子里面挖东西,就让婶子带妹妹去如厕,哪成想茅厕有人,妍妍在茅厕被人吓着了,回来就成了这样。”   沈暮暮很自责,是他带着妍妍去老宅,但却没有保护好她。沈娇娇却感觉有些蹊跷。   而这时,门外的捕快,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说是有人报案,大人让她速去找王仵作。   沈娇娇听说出了人命案子,连忙将沈妍妍托付给沈暮暮照看,自己则跑去别院找师傅。   “师傅,听说有人来报案。”   王仵作此刻正在收拾东西,连头没抬就说道:“是你们村子的王大娘家里报的案。”   “王大娘,你应该知道吧。他们家是老来得女,对那个小女儿可是宝贝的紧,据说是今早醒来喂猪的时候,她家那女儿浑身**的躺在猪圈里面,发现的时候,全身都冻僵了。”   “是隔壁的那个姑娘?我的天,她才13岁。”沈娇娇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实在离谱。   待王仵作和沈娇娇去了那边后,发现王大娘的门口外面围了很多人,他们夫妇都快要哭死过去,整个人趴在她女儿的身上,怎么样都不起来。   看见沈娇娇,王大娘这才痛哭流涕地趴在她的脚上,   “娇娇啊,你可要帮帮我们啊,大娘住你旁边你也知道,我们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儿,好不容易得到个女儿,就这样被人害死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大娘说的十分悲惨,周围的人也低声掩面哭泣。   沈娇娇将王大娘扶到椅子上,“大娘,你   先别着急,等会儿哭坏了身子,这件事情,我们大人一定会为你找出真凶的。”   说完就去了自己师傅的身边,然后将王大娘的女儿安排到屋内,两个人便将她的衣服脱掉,拿起东西开始检查。   她的身上很多轻伤,都是在地上挣扎时候的擦伤,还有手印,那手掌的大小还有力度,都应该是个成年男性。   致命伤还是位于腰部的一处刀伤,这刀法看得出是一个平时经常用刀的人,刀伤过长,且痕迹较深,都能看到白骨了。   简简单单的检查了一番,沈娇娇就确定了这是一起**杀。   “师傅,这个人能够在不声不响中把一个少女先**后杀,力气一定很大,而且经常用刀,这下手十分稳,出手干净利落。”   “嗯,你说的不错,不过你现在还是去问问看,最近是不是有人盯上了他们,或者跟谁结怨了?”   沈娇娇走出门王问道:“大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的小女儿的。”   “今天早上我叫老头子去喂猪,自己想要去房间里把雯雯叫起来,哪知道,我家那口子直接就瘫倒在地了。”   “我急匆匆的赶过去一看,我那苦命的女儿就躺在里面,浑身赤落,一身都是伤。”大娘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大娘,我跟你说,这个人是有作案企图的,他先强迫了你的女儿,然后用刀很快速的结束了她的生命。”沈娇娇语气平和的跟王大娘介绍着这起案件。   周围围观的人听见这作案手法,都不由打了个寒颤,一个13岁的小女孩这样就被结束了生命。   “这跟老李家的女儿是不是一样的遭遇啊?”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人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不止一个人?之前就发生过另一起?沈娇娇也不简简单单的只看这一起案件,与王仵作对视一眼。   “老乡,你说之前还发生过一起。”沈娇娇看着刚刚那个说话的人。   “那可不是吗?那次可把我吓着勒。大早上想去菜园里弄点新鲜菜炒了吃,哪知道一去里面就有个人躺在我的菜园,浑身赤落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一大摊血。”   这   是一个穿着黑色粗布衣的普通中年男子,也是生活在附近的,沈娇娇稍微有一些眼熟,终于认出。   “赵叔,你再说的仔细一点。”沈娇娇觉着这案件肯定不简单。   “我当时被吓傻了,就大声呼喊,等到人多了我才凑过去一看,这个不是李婶家的女儿吗?那惨状就跟大娘的女儿一个样哩。”   竟有这事儿,为什么衙门的人不知道,也都没有接到报案?   “是真的吗?”沈娇娇不由的再次发出疑问。   “那还能有假啊,你问问这旁边的人谁不知道。”王叔说着就向旁边的人看去。   “是呀,是呀,跟她一样惨。”   “那为什么没有人去衙门报案?要是去报案了,也许就会找到凶手,这后续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沈娇娇有些惋惜。   “先**后杀,这名声传出去不好听,老李一辈子清清白白,又有那么点名声,在乡里有一定的威严。   要是说他们家的女儿被先**后杀了,这多丢面子啊。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报案。”一个人说着。   沈娇娇并不理解他们这种人的思维,正巧温棠赶到,她将此事详细告知给了大人。   温棠听了之后,觉得此事并不简单。而且今天沈妍妍不是也被吓着了么。10岁,幼童,少女,正符合。   沈娇娇觉着也是,要不然怎么会挑妍妍上茅厕的时候突然出现。   温炎此时也着急了,说沈妍妍被杀人犯,而且是这种变汰的杀人狂盯上了,他也是有些担心的。   “兄长,我觉得,你还是派点人保护妍妍一下吧。”   沈娇娇倒是拒绝。   “这个人,行动范围有限,他不会专门跑到衙门来杀妍妍的。”   不过隔壁王大娘家的小女儿和之前李婶家的女儿这两个案子肯定是一个人所为,身上除了被侵反的伤,就只有那一处刀伤,两个人的致命原因也都是那刀伤。   几个人忧心忡忡,温炎则是因为沈妍妍,而温棠和沈娇娇则是因为又有一个案子。   这个案子的凶手如果还逍遥法外的话,必定会有更多的少女被侵反然后被杀,这是他们不愿意看见的事 第35章 幼童失贞案2   沈娇娇和温棠经过查证,整个村子包括隔壁村子,一共有六名女童死于同一种刀伤下,死因全都是,被侵害然后一刀砍死。   手段之残忍,令人唏嘘。因为其他女童的尸体都已入葬,不便查看,只能先将邻居家的女童尸体带回府衙,交由温棠审理此案。   温棠升堂拍板,提审村长,“来人,将村长给我押来。”   待村长踉踉跄跄,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跪在堂上的时候,他还抖擞着身子,不敢抬头看向他,嘴里却喊着,   “冤枉啊大人,小民并不知道此事,这些事也不是我犯得案,为何要将小人押来?”   温棠满眼冷意,“你还说你冤枉,整个村子,包括隔壁村的,一共死了6名幼女,而你知而不报,倒是任由那尸体腐烂在猪圈或是菜园!”   外面观看的那群还不知此事的百姓听闻一阵哗然,纷纷声讨村长。   村长则是哭丧着一张脸,说着,   “可我也是替她们家人着想,发生了这种案子,也不是我所愿,可村子里的人多半爱惜名声,一旦被捅出来了,她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官老爷啊!   还请你明察秋毫,我可是为了村民们着想的呀!”   沈娇娇看不过眼,再旁出声,质问,“若你真的问心无愧,就理应把这些案子报上来,避免让凶手逃之法外,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凶。   你如此行径,难道没把这可怜的六名幼女当成你的村民?她们也是人,可你却成了助长凶手气焰的帮凶,有罪!”   村长被沈娇娇说的浑身一激灵,脸上血色尽失,没再为自己申辩。   “来人,将这狡辩之人押入大牢,待后审查。”温棠拍案定夺。   村长被关入了大牢,对沈娇娇他们调查案子而言则是方便了许多。   温棠调了一些捕快随女主前去村里继续调查。   但因为尸体是被埋在猪圈这些气味难闻的地方发现的,所以难以从中发现直观性的证据。   沈娇娇原想凭借气味来判断这些死去的女童生前有没有吃   过什么东西,是否有毒,眼下这法子却受到阻碍。   他们回到村子里想要从其他方面调查证据,却发现他们晚去了一步。   那些没有被带回去的尸体,都被村民了挖了出来,重新择了个地方下葬。   “这些村民以前也不见他们做事如此积极,如今被发现了起了凶杀案,倒是怕了。”跟随在沈娇娇身后的捕快们在旁眯着眼看着那群村民惶恐地避开埋葬着女童坟地的那座山。   沈娇娇他们此时正站在山脚下,看见山腰处有几处小小的坟包。   他们是跟村里的人打听了才得知的消息。   “如今破解案子,需要开棺验尸,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沈娇娇受到温棠的嘱托,前来跟女童的家人们交代了一声。   谁知道这些女童的家人反应激烈,极为警惕看向她,“不,我女儿生前遭人如此糟蹋,已经够惨了,死后难不成还要任由你们开棺检查?”   说话的正是女童的母亲,她满眼的沧桑和狼狈,尽是痛楚。   “不满各位大人说,按照我们村里的风俗习惯,一旦盖棺了,就算是天皇老子来,我们也不得开馆,扰了死者的宁静。”   相较之下,女童父亲则是好说话一些,但也不同意沈娇娇开棺。   其他村民听见又有人来查案,对他们投来的视线很是忌惮,不让他们靠近。   沈娇娇甚至还去隔壁村找了死去女童的人家,依旧是闭门不见。   “眼下该怎么办?”捕快侧头皱眉看向沈娇娇。   “线索断了,唯有再找其他的线索,想想,还能不能从另外的方面入手?”她也知道村民们的固执和信仰。   让村民们一时间接受开棺验尸,不太可能。谁知这时候有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向他们急急走来,“沈仵作。”   “小少爷?”沈娇娇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见他满脸着急,很是疑惑。   “我听闻你们发现了大案,才匆匆赶来,与你们一同查案。”温炎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长舒一口气说道。   沈娇娇倒不是看不起他,便把刚才他们遇到的困难都说给   了温炎一遍。   “先回去吧,今日怕是查不出什么结果。那些村民们是铁了心不让我开棺检查,今日再去找他们不过是徒劳罢了。”沈娇娇劝阻温炎。   她说出这番话,也是出自于对他的考虑。   这小少爷看着细皮嫩柔的,怕是也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估计亲眼见到她开棺验尸的话,会受不住。   “不,这件事性质恶劣,那行凶之人手段残忍嚣张,今日无论如何我们也得说服这些顽固的村民,不让明后后天,还会出现这类事件,祸及其他少女就不好了。”   温炎非要坚持查。沈娇娇无奈看了他一眼。   按照温炎说的吩咐,沈娇娇重新找到了那几户人家,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好说好歹,总算是将其中一两户人家说服成功了。   还是沈娇娇说的那句“若不及时揪出凶手,村子里的少女还很有可能遭到凶手残害”打动了村民,不得已同意他们开棺验尸。   不少村民们上前来帮忙。重新将女童的棺材挖出来,一阵混合着泥土的腥臭味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沈娇娇好心劝小少爷暂时避让,可他非说,“我不怕,你开棺吧。”   当她开棺的一瞬间,已经腐烂的尸体迸发一阵难以言喻的恶臭味,露出青白色的可怖面容。   这对沈娇娇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她在工作之余,余光瞥见那坚持要看尸体的温炎竟是忍住了,没有吐,不过只是面色难看。   她心中暗自佩服他小小年纪,胆量却颇大。随后,温炎得到死因后又快步去找了温棠。   “有何事?”温棠正在研磨临摹字帖。   “最近发生残害女童这件大案,你务必尽快破案。”小少爷一脸严肃地与他说着。   他如此认真的模样倒是让温棠一下子有了好奇心,“没想到必须也对这个案子颇为关心,您请放心,臣已经着人去调查——”   温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炎打断了,“不,还不够快,为了避免那凶手再次犯案,朕这边会让朕的暗卫帮你一起调查此案,力求尽快找到凶手,为民除害 第36章 幼童失贞案3   暮色四合,大雁南归,漫天都是灼灼燃烧的火烧云,长日将尽未尽之际,沈妍妍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沈暮暮因为担心,所以全程都守在旁边,听她声音沙哑地要水,便连忙放下手里面的书斟满了一杯水递给沈妍妍,喂着她喝了进去:“怎么了?现在感觉好一点没有。”   沈妍妍冲他虚弱地笑了笑:“好多啦,哥哥别担心。”   沈暮暮禁不住教训道:“你呀,就是让人担心的命,怎么一会没看住你,你就总是出事?以后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   沈妍妍在他怀里撒娇:“哥哥,你就别皱着一张脸了,妍妍不会有事的。”   两人正说着,陡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沈暮暮把沈娇娇放回床上,起身开门,见到外面的人有几分意外:“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温炎晃了一下手里面的瓦罐,道:“经过厨房看到再熬鸡汤,问了一圈说是做给妍妍的,就顺带把汤给带过来了。”   沈暮暮侧身让他进来,道:“那就麻烦少爷照顾妍妍,我去沐浴。”   温炎颔首:“好。”   他把鸡汤倒入碗里,放在沈妍妍的床头,看她脸色好了些,便问:“等汤凉一点你哥就该回来了,他可以喂你喝,我不方便。”   沈妍妍羞赧一笑:“谢谢漂亮哥哥。”   温炎不咸不淡地还了他一个笑容,脸色瞧着很难看。   “漂亮哥哥,你怎么了?不开心吗?”沈妍妍担忧地问道。   温炎本不想同她说的,自己身居高位,不应该为这些恐惧,但他又该跟谁说呢?跟温棠说么?他们君臣之间终究是有隔阂的。   还不如和这个懵懂少女说,起码会得到一两句推心置腹的安慰。   他抿抿唇:“平安县今天出了命案,我和兄长一起去看,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就那样毫无生气地躺在了主圈里,衣不蔽体,十分难堪。   可她本来应该很好看的。况且这不是第一个遇害的少女。我有些不能接受罢了。而且今天险些害你的人,应该就是凶手。”   沈妍妍听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温炎。   温炎苦笑一声:“这些话说出来你个病人也觉得晦气,我也是无人可说才会找你个小丫头。”   沈妍妍倒真如他所想安慰她:“漂亮哥哥,我也很为那两个姐姐惋惜。可是难过时无济于事的,还是要快点找到凶手,以告慰她们的在天之灵。”   她想了想,脸上有些痛苦,道:“可惜我没有能看清那个人的脸,不然一定能帮到温大人的。”   温炎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凝:“你没有看到他的脸,有没有看到其他特征,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若再不快点找到这个凶手,因此受害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沈妍妍摇了摇头,温炎禁不住一阵失望,她过了好久才很不确定地比划道:   “不过我看到他的那把刀了,应该是磨得很锋利的砍刀。而且不是很厚,能发光的,应该是新的,或者……”   温炎微微一喜,见沈妍妍犹豫着不肯说了,便温声鼓励道:“没事,把你想说的说出来。”   沈妍妍道:“或者是那个人很宝贝他的刀,所以没有生锈,不然用久的刀多少都会生锈吧?”   她脸上隐隐带着求表扬的表情。   温炎看笑了:“对。对。你真聪明,以后一定能像你姐姐那样的。”他站起来,“我先去跟你姐姐说。”   没有生锈也未必就是这两种,还有可能是因为砍刀的材质,有些铜铁经过特殊的处理手法是不会生锈的。   温炎出去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府衙里的灯笼全都高高挂了起来,书房里面的昏黄灯光几乎把游廊都照亮了。   温炎过去敲了敲门:“兄长,沈娇娇还在吗?”   不必温炎多说,沈娇娇就过来开门了,她冲着他笑了一笑,问:“小少爷有事?”   温炎不想知道这么晚她们孤男寡女关门闭户能聊什么,清咳一声,将方才沈妍妍的话复述了一次。   沈娇娇脸色微微一变:“妍妍醒了就好。”又看了看温炎:   “小少爷很在意这个案子?我方才也在计较着汹器的事情,创口的却很大,但没有判断出   所以然来,既然妍妍说了,就去找几把砍刀来试试。”   温棠面色有些疲倦,却还是让衙役去把砍刀找了回来。而几个人则先行去看了尸体,路上温炎瞅了相谈甚欢的两人好多眼,才没头没尾地问:   “兄长,你喜欢沈娇娇么?”   温棠意外的有些恼怒道:“别胡言。”   温炎耸耸肩。瞥见沈娇娇,却见他双手在虚空中比划,似乎在沉思着那具尸体的伤口,不由得有些无奈。   几人很快就看到了那具尸体,温炎不太想在看一次,微微别开脑袋,沈娇娇道:“别怕,我已经处理过了,现在没有白天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她把屋里的灯都点亮了,四周都是盖着白布的尸体,她面不改色的拉下少女头上的白布,把衙役方才拿回来的砍刀对着伤口比划了一会儿,又从柜子里面拿了一块肉出来。   “你可真大胆,不瘆得慌吗?”温炎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她面色如常的对着尸体比划,又大大震惊了,   “你该不会要再捅她一刀吧?死者为大啊。这什么肉?”   沈娇娇甩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道:“不是,我还不至于这么残忍。我只是想看看创口对不对。不是人肉,猪肉!”   她说完,对着灯火把砍刀**了猪肉里,又***,对比着猪肉和少女身上的创口,道:   “应该没错,砍刀多半都是这个样式,伤口是差不多的,汹器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完,又对比了几把砍刀,结果都大同小异。   温棠道:“伤口差的多的应该是你力气不够。”他说着,用力把砍刀插入猪肉中,这次创口几乎完全重合了,他道:   “可以判断,凶手是个力气很大的男人,根据死者遇害的地方是隔壁村,而用砍刀的应该是附近下地种田的农户百姓。当然,也不排除是力气很大的人,但肯定是男人。”   温棠蹙着眉仔细辨别,温炎也站在一侧,表情十分难看,毕竟他刚登基不过两年。在他京都门下的县城居然发生这等骇人听闻的丑事,这让百姓如何看待他这个皇 第37章 幼童失贞案4   温炎脸上阴沉,不太明白温棠是从何而来的结论,遂问道:“从何得来的结论?”   沈娇娇道:“小少爷平常不出门当然不知道,我们平常下田用的多半都是镰刀,可隔壁村的民风和我们有些不同,他们能很巧妙的利用砍刀。”   “那遍地都是用砍刀的,要找到也很麻烦吧?”   沈娇娇竖起一根手指,诡异地笑了笑:“嘘,她们说完话该睡觉了。”   温炎在心里骂了一声娘,干仵作的怎么都跟街头招摇撞骗的一个德行,这么喜欢卖关子。   平日里平安县能出的大事都是偷鸡摸狗,猫狗走丢,偶尔发生命案也都不至于这么残忍。   挑这些花季年华的小姑娘动手,一下子满城风雨,村南村北的少女都恨不得在家里再多加几道门,时时都不愿意出门。   “听说了吗听说了嘛,那凶手是专门挑漂亮的小姑娘动手,而且还不给她们善终。”   “简直是禽售不如,这么小的姑娘也能下得了手。”   “这人下辈子就合该当禽售!”   “……”   别说下辈子了,这辈子抓不到这凶手,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遇害,人心惶惶,有女儿家的父母都不愿意让自己女儿出门了,平安县满城压抑。   或许是这件事情太过于轰动,就连京都都听到了一些风声,毕竟这件事情实在过于耸人听闻,死了六个少女,是比较轰动的大案了。   听闻陛下怒不可遏,下了几道圣旨让温棠务必要迅速告破,不能让凶手继续害人。听到这个消息平安县的人心才稍定,至少陛下够重视,没有让他们自身自灭。   而京都知道陛下不在皇宫的人却觉得荒诞,平安县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们都不知道陛下去哪里了,平安县还能自我捏造一个圣旨?   若不是陛下不在,他们就该去告这平安县伪造圣旨了。有些知道平安县盘着条什么龙的,就不声不响地瞧人笑话,反正现在早朝已经够乱了,再乱一些也无妨。   温棠面无表情地   对着温炎说道:“陛下还真是有心,人在这,大老远的还非要下三道圣旨来让臣破案。”   温炎也学着他的表情,拨弄了一下茶杯上浮沫:“朕就是激励激励你,让你尽快破案。”   温棠倒是被这件事搅和的没有时间再问他想什么时候回去了,一张一张地看沈娇娇的手记,面色凝重地道:   “这件事情麻烦。到如今也只知道他的武器是砍刀,其他的一概不知,但隔壁村这么大,这么多户有女儿家的,总不能一个一个的防。”   温炎轻饮了一口茶,道:“对啊,而且也没有人限制他的步伐,他又不止可以在隔壁村行凶,他在暗你在明,你防不住他动手,他却能看到你的动向。”   温棠吐出了一口气:“陛下你少说话吧。”   “真话就是比较难听。”温炎道,“快点查出真相吧。”   温棠苦笑。道:“说的简单轻巧,凶手若也能被你一句话吓出来臣也就不怕了。”   温炎站起来,语重心长地拍着他地肩膀,凑在他耳边说道:“这也能说明,其实坐到这个位置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不是吗?   该干嘛还得干嘛,不归我管就是不归我管,多少人用虚情假意换取我的真心。我不是神仙。看不透一切。”   温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温炎若无其事地别开了目光。   不说这兄弟之间如何说长论短,沈娇娇这边因为这事可谓是茶饭不思,连做梦都梦到凶手拿着一把大砍刀去杀沈妍妍。   好几夜都醒来都处于一种心有余悸地状态,还得去确定沈妍妍无恙才能入眠。   现在的手段毕竟不能和现代比,若是在现代这人就会留下很多线索,连那地上的足迹都会是一大证据,可在这里就算有指纹足迹都没有用,因为提取不了。   也没有物证科之类的东西,想要单从这几具尸体上找一些致死原因简单,可是能动手的人实在太多了,又没有目击证人,又没有监控,什么都找不到。   现在京都里面的风言风语都开始谣传是鬼魂作祟了,没错,就连这   种压根不存在的东西都可能是凶手。   沈娇娇又去放着尸体的房间看了那几具尸体一次,可还是那个样子,无论看多少次他们的伤口都是一样的,宽而大,从上往下,是一个很高大、且力气很大的汉子。   沈娇娇在手札上漫无目的地用炭笔写着,以其从这反复杂乱的线索之中抽丝剥茧,她一边念着,一面写着:   “男人,高大魁梧,就能排除在一米七一下的男人,男孩、老人,女人……”   她想了想,觉得不能完全排除女人,毕竟虽然是少之又少的存在,但有些女人天赋异禀,就是天赋神力,亦有一米七以上的身高呢?   于是就在女人后面打了个括弧,仔细写了下去,翻开隔壁村的户籍册,不到一个时辰就查出了五十户符合作案手法的男人。   她捂着脸长长叹气,觉得用这种排除法简直是穷途末路了。   她用力地挠头,将方才的手札都团成一团仍了,返回去看了几具尸体,喃喃自语起来:“就真的是毫无目标的杀人吗?你们除了年纪小,还有什么其他的共同点吗……”   她这句话音刚落,门陡然晃动了一下,沈娇娇警惕地抬头看去,却见沈暮暮略有迟疑地看着他:“姐,别看了,该回去睡觉了。”   沈娇娇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总害怕下一刻又会蹦出一具尸体。对了,妍妍怎么样了,你快回去守在她床边,我今天不想这么早睡,你先回去。”   “姐!你再这样下去不行。总不能凶手没出来,你先把自己身体给折腾坏了。妍妍现在好多了,今个正午还吃了一小碗的菜和饭呢,你不用管担心她。”   沈暮暮看不下去了,拉着沈娇娇往外面走。她挣脱出弟弟的桎梏:“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沈暮暮无奈了,知道劝不下她,又担心妍妍那边会有什么事,只好先回去了。   而沈娇娇在停尸别院里静静的坐了半宿,脑子一直在想着那几具尸体,排除着村里那么多人口,到底谁才是真 第38章 幼童失贞案5   停尸别院平日里就是衙役也要绕道而行的,愿意来这里打扫的通常都是仵作本人受不了环境,担心尸体在这样的情况下会加剧腐化。   为了自己的工作效率,才不得不自己动手处理。檐下只有两盏灯笼,夜风又大,晃得灯笼里面的火明灭不定,整个院子都时明时暗。   沈娇娇就坐在院子的石梯上,靠在红柱,一边按着鼻梁,一边缓慢思考着,也不知道时风太大还是其他原因。   总之她脑子很快就乱成了一团浆糊,直到被一声声音唤醒,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方才是想着想着差点睡着了。   “沈仵作自己一个人在这种地方竟然也能差点睡着。就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对这种生死之事未免有点太肆无忌惮了些吧。”温棠给她披了层披风。   沈娇娇这才觉得冷,拢了拢披风,道:“干了仵作还怕尸体?这不是太荒诞了吗?从我干这行起就注定要和他们打交道。”   温棠道:“别太辛苦了。你在这儿也想不出什么,还不如回去好好睡个觉,明天才好想其他的。”   “是沈暮暮叫大人来的?”沈娇娇叹了一口气。   “就是他不来找我,我也不会允许我的下属擅自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温棠诚恳地说道。   沈娇娇用力地拍了一下脑袋,无力道:“不行啊!一回去就睡不着。我们再不找出凶手,还会有很多人遇害,一想到这个,我就更加睡不着了。”   温棠无奈,他侧身看着沈娇娇,沉吟片刻,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想法,但是很不确定,怕左右你的想法,一直没有说出来。”   沈娇娇道:“都事到如今了,死马都能当活马医了,大人还能耽误什么?”   温棠这才放心地说了:   “我在想,其实很少会有天生就是穷凶恶极之徒的,都说穷山恶水才出刁民,可平安县周边都不算特别穷,而且人读书都读不多,多半是冲着文举去的,很少有人会在武举上下功夫。”   沈娇娇大概知道温棠要说什么了。   “所以,我在想,在这六具尸体之外,或许还有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没有其他六具尸体处理的这么好,因为可能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凡是做第一次总会有很多不足,然后逐渐完善。”   温棠的声音十分好听,朗朗如清泉,连这寒冷的夜风都带上了几分温暖之意,娓娓道来。   “我断定,有一具他没有处理好的尸体,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它,那样或许有更多线索,若是没有,只能继续找其他线索。   但我能确定他有及其强大的内心,而且不笨,第二具尸体几乎就处理的天衣无缝。”   是的,第二具发现的尸体和第六具发现的尸体身上的伤口大同小异,区别是用肉眼观察不出来的,能把这些细节都做的如此巧妙,人肯定不笨。   凶手不笨,沈娇娇也不笨,因为她被温棠提点到了,她想不到自己会忘记这么浅显的一层,她以前在课上学到的都还给了课本,那是一种最简单的心理学。   说的就是***人格和崇尚血腥的变汰,没有人是天生的凶手,凡是变汰的犯人更加都不是没有破绽的。   诸如高智商犯罪,虽然线索难寻,但是但凡是能披露在社会的,就证明所谓的高智商不是完美犯罪,更何况这不算高智商犯罪。   因为第一具尸体对每一个杀人犯,无论是什么样的杀人犯,象征意义都是非凡的,有些人会把他当成里程碑一样的东西,通常这样的尸体更容易暴露出更多秘密,凶手的更多特征。   “大人,你真厉害。那我们只需要找到第七具尸体就行了。”沈娇娇眼神发亮地给温棠竖起大拇指。   “未必……”   沈娇娇竖起手指抵在嘴唇:“嘘,我相信一定会有的。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温棠无奈地笑了。他这想法说来挺不可思议的,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相信了,他说给陛下听,他都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态度。   次日一早,温棠就遣人同沈娇娇开始排查隔壁村的大街小巷,寻找所谓的第七具尸体,找了一个上午也没有找出一个所   以然来。   衙役都不太能理解他们两个的逻辑,碍于温棠颜面才不得不出手,眼下顶着大太阳找了半天,没有火气也出了三分火气。   “真的可能找到吗?其实不出意外,每年也有很多人失踪啊。”   “对了,方才也问过几户人家,不都有人走丢吗?”   沈娇娇打断几人:“大人给你们的工作就是找人。都说了是最近,除去死人的几家,不见的两家都是男孩,还有一家是幼童。”   几人见她面色严肃,也不好说你一个仵作跟着瞎掺和什么了。继续挨家挨户地找,找了半天,才有一家人神色有异、吞吞吐吐。   沈娇娇连忙问道:“你是知道什么线索吗?”   那人期期艾艾道:“前段时间,隔壁薛家就少了个女娃,她自个儿疯了。”   她说着,冲几人扬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街角,果真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疯疯癫癫地跑过来冲几人痴痴笑着,口中喊道: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要去哪儿,快回来呀……”   沈娇娇眼中露出了几分不忍,想要追上去,却觉得追上去问个疯子知道的不会比她邻居还多,便问道:   “是年纪不大的少女吗?尸体有没有找到,大概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妇女想了一想,不太确定地道:“这个我都不太记得了,但是个挺俊俏的女娃娃,尸体是没有找到,不过应该过了不短时间了,她都已经疯了这么久了。”   待沈娇娇亲自去找薛家的那户人家时,忽然间听见一声声凄厉的呼叫声。   沈娇娇凝神,躲藏在后门假山附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身穿粗布的下人狞笑着不断将刚刚那个头发凌乱,但衣着光鲜的女子按入装满了水的盆子里。   还猖狂地喊着,“你个贱妇,简直就是薛家的扫把星,疯婆子,你叫什么?死了没有人会替你报仇!”   疯婆子?扫把星?   这些词眼被沈娇娇听了去,不禁立马皱起眉头来。而且她看见被那下人按向水盆的女子面露痛苦之色,不断挣扎,脸色已经有些发紫 第39章 幼童失贞案6   “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是有奴才敢在自家做这等坏事?”沈娇娇上前,趁那下人不备,一下子把他推到一旁去。   那下人踉跄了几步,猝不及防被沈娇娇袭击,自然是毫无防备,直接跌落到地上。   沈娇娇赶紧将女子扶好到一旁去,一脸警惕又气愤地盯着地上的下人。   被人发现自己行径的下人是又惊又怕,见到沈娇娇独自一人,又是生面孔还是名女子,一下子冲动充斥着头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面目狰狞警告她,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我多管闲事?你做出此等天理不容的坏事,还来警告我?可笑,实在是可笑!”沈娇娇出言讽刺,下人听了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   沈娇娇抚慰着自己旁边的女子,发现她依旧害怕的不停地颤抖,她的手指向那下人,“坏,坏人,抢走我的东西——”   沈娇娇一听,不由得挑了挑眉,看来是这下人故意设计女子。   下人一听那疯婆子还指责自己,一下子炸毛了,想要上前来继续对两女子动粗。   “谁,谁在那?”下人忽的听到走廊里管家的声音,想要离开。   却被沈娇娇一把拉住,“想走?”   还没等下人反应,就听见管家客客气气地对沈娇娇说,   “沈小姐,老夫找了你许久,怕你在府中走丢了,原来你在这里。薛娘子,你怎么——安林,你在这里干什么?”   管家看见沈娇娇抓住安林,一幅不对付的模样,又看见薛娘子狼狈害怕地躲在沈娇娇身后的模样,他有些惊讶,一时间捉摸不定眼下的情况。   沈娇娇看着这胆大包天的下人一脸惊恐地看向自己,见到管家毕恭毕敬地叫着自己身后的那名女子叫做薛娘子,瞬间醒悟过来,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只是没想到薛家的下人竟是敢如此欺负主子。   她不由得冷嘲热讽道:   “我方才可是瞧见了这下人是要把你们家的娘子往死里整,还说不会有人理会她的死活,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还从没见过有哪户人家的下人竟是这般凶恶。”   管家为难地看了眼沈娇娇,又见到薛娘子惊恐未定的模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听罢,恶狠狠地瞪了眼安林,上前就是一把巴掌刮过去,打的人瞬间摔落在地上,   “你竟然敢欺负主子,平日里我都知晓你喜欢欺负府中的其他丫鬟,没想到你竟还敢骑到主子头上去!”   管家知晓沈娇娇与县令关系匪浅,又是名女仵作,在他们府上看见了方才的场面,若不下重手处理下人,怕是会给薛府惹上不少麻烦。   沈娇娇亲自看见管家拎着人去到薛家家主面前讨个说法。   而在不经意间,她听到了薛家其他下人对于薛娘子的议论。   “不过是个疯婆子,这女仵作也未免太过于较真了。”   “疯婆子整天疯疯癫癫的,真是安林下的手还是那疯婆子自己寻死?”   “她女儿也是可怜,不过家主已经不当她是自己的娘子了,正寻思着找个理由把人撵出去呢,这女仵作未免太过于多事了。”   .......   沈娇娇看了眼身旁疯疯癫癫的薛家娘子,有一丝诧异,原来在薛家中这女子的待遇竟是比下人还要惨。   死了女儿又疯了,还被下人捉弄鄙视,真真是个可怜人。   “你,这是给你的。”她忽然被那到处乱窜的薛娘子碰了下手。   只见她抖着身子,头发湿透了,一身的狼狈,小心翼翼地盯着自己,又有些感激地说,“你,给你。”   沈娇娇见她手中拿着一个香囊,是想要送给她?   还是只带血的香囊,她这才察觉薛娘子的手受伤了,怕是刚才在挣扎中无意中刮伤的痕迹。   “谢谢。”沈娇娇温柔地对薛娘子笑了笑,收下了她的礼物。   薛家的家主这时已经吩咐人将那欺负主子的下人处理了,院里传来了杖罚那下人的惨叫声,听管家说,之后是要把人从他们家扔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薛家家主向沈娇娇走来,看向那薛娘子,喊了一声,“过来。”   薛娘子则是害怕,不敢上前。   沈娇娇拧   着眉,见是看不过眼了,才发话,   “不知道家主平日是否有见到其他下人欺负薛娘子的情况,方才惊险时,若不是我出手及时,怕是你们薛府上又多了一条人命。”   薛家的家主眼底闪过一道诧异,但还是笑着回应她,“今**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种恶奴才欺负娘子的事情,我已经严惩他,被沈仵作见笑了。”   这边,沈妍妍的病已经好了,温炎承诺晚上去给她买肉回来吃。但沈妍妍想念姐姐,想着亲自去找他,磨了他好久,这才答应她。   “妍妍既然想去,我断不会拦你,不过你可一定听我的话,别乱跑,你的病刚好,那乡下地方,凶手又没有抓到,我怕你有危险。”   温炎苦口婆心的唠叨着。沈妍妍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你放心好了,漂亮哥哥,我一定会牢牢跟紧你的,肯定不会乱走的,妍妍发誓!”   说着,还像模像样的举了三根手指发誓,那严肃的小表情让温炎忍俊不禁的。   “好了好了,倒也不必如此,我带你好了。”   随后他就领着妍妍到去乡下寻找沈娇娇他们。   两人路过一家肉铺的时候,温炎忽的想到了要去买肉,却看见她一动一动的站在原地,有些发怔地往肉铺看去。   “咔咔——”一声又一声清脆果断的砍肉声从肉铺里响起。   站在店门口的是这家店的王屠户,或是做多了屠宰猪肉的生意,整个人看起来也有几分凶煞的气息。   温炎以为沈妍妍是突然愣在原地,一下子没多想,就告诉她,“你站在这,我去给你买点肉。”   但沈妍妍则是满脸苍白的摇着头,一下捏住他的袖子,那模样着实可怜的紧。   他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一时间不明所以。沈妍妍看见那屠户拿着一把刀。   只见他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砍着案板上的肉,一阵熟悉的场面瞬间窜入她的脑海当中。   她颇为惊悚地看了眼王屠户,竟是害怕的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这声异响被王屠户看了去,生冷的目光竟是带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杀 第40章 幼童失贞案7   他拿着手中的砍刀,从档口出来,徐徐向两人走去。   “别过来。”温炎觉得这屠户有些奇怪,赶紧把人叫住。   温炎虽然疑惑为何沈妍妍看见这屠户会如此害怕,但还是立马做出了保护她的姿态,直接将人拦在了身后。   那王屠户则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砍刀,又顺手把刀重新放置在桌面上,附近的客人见了也没察觉到异样。   “客人是要买肉吗?”王屠户粗哑的声音响起,他拧着眉看了眼地上惊慌的沈妍妍还有温炎,眼底里闪过一道明灭不定的光。   温炎深深看了眼沈妍妍,摇了摇头,“不,我们不是来买肉的,只是路过。不过,你们家的肉看起来还不错,还是改日再来帮衬。”   王屠户看人的眼神不知为何充满了阴森,越过温炎看着沈妍妍,嘴角忽然弯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的沈妍妍浑身一哆嗦。   只听见他说,“行,那下次来我再把我们店里最好的肉卖给你们。”   王屠户干脆利落地把案板上的猪肉全部装入盘子里。   “老王,给我一斤肉骨头!”其他的客人见沈妍妍他们并不是来买肉的,直接开口跟屠户要了肉。   “好嘞。”王屠户爽快地回应,又把吊着的另一块肉拿下,迅速地再次开始砍骨头。   听隔壁的客人说起,王屠户已经在这里干了好几年的猪肉生意,因为价格公道也从不缺两,许多客人都喜欢帮衬他。   “走吧。”温炎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这屠户有什么异样。   他向坐在地上不敢动弹的沈妍妍伸出手。   她这才回过神来,一幅要哭不哭的模样,赶紧拉着他的手,说,“我不要吃肉了。”   这倒是让温炎更为诧异,她之前生病的时候,哭着喊着说要吃肉,怎么今天瞧见了这户屠户的肉,就突然反悔了?   温炎见她惊吓过度,没有继续带着她在外面晃悠。两人空手而归,肉没买到,人倒是被吓了一跳。   晚上的时候,沈妍妍找到沈娇娇屋里来。   沈娇娇看了眼妹妹,   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这么晚了,你不睡?来我屋里找我?”   “姐姐,我今晚要跟你睡,我害怕。”沈妍妍扁着嘴,一幅哭丧的神色。   她今晚自己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中反复地想起了那个王屠户的凶恶模样,辗转反侧,一个时辰过去了,愣是睡不着。   她又害怕自己一人,干脆来找姐姐。   沈娇娇瞧见妹妹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上前拉住她的手,“怎么了?今日不是跟小少爷出去逛了一圈吗?”   沈妍妍咬了咬牙,眼眶红了一圈,鼓足勇气告诉姐姐,   “今**想去吃肉,漂亮哥哥带着我去买肉,谁知道中途看见了一屠户。   那人手里拿着的一把刀,跟那日在我后面追我的那个变t态拿着的刀特别像!妍妍好害怕,然后好丢脸的坐到地上了。”   女孩抖着身子,瘪瘪嘴,看起来既害怕又无助,她摇头晃脑的,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起这么恐怖的事情。   沈娇娇赶紧把妹妹拥入怀中,伸手安抚着她,“没事了,没事了,姐姐会把那变t态揪出来,你别害怕,今晚就跟姐姐睡好吗?有姐姐在呢。”   沈娇娇哄了哄,很快,疲倦又受到惊吓的沈妍妍入了睡。   听着妹妹从床上传来的平稳的气息,沈娇娇一下子想到了刚才她慌张中跟自己的描述。   那王屠户手中的砍刀——   因为都是比较长的砍刀,而屠户手中的刀都是定制的,跟普通人家用的菜刀不同。   一般屠户的砍刀都会更为锋利一些,这样剁起骨头来,也能快一些。   沈娇娇对妹妹说的话上了心。她坐在床边,摸了摸沈妍妍的额头。   忽的又听见沈妍妍梦呓,“别,别来追我,姐姐——”沈妍妍像是在睡梦中魔怔了。   沈娇娇正想把人叫醒过来,转而又看到她恢复了正常,只是拧着眉头,一直没有放松。   沈娇娇颇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看来之前的确是被吓坏了。她一定要把凶手抓到,避免其他的孩子还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次日,傍晚的时候,夕阳   西下。   沈娇娇在院子里等着人回来。听到门口传来声响,她便知晓是温棠回来了。   “大人!”她从石椅上起身,笑意盈盈看向他。   沈娇娇的出现倒是让温棠感到几分诧异。这些天沈仵作为了破解案子,四处奔走,倒是很少出现在他面前。   “沈仵作今日出现倒是稀奇了,不知找本官有何事?”温棠顺着她身旁坐了下来,拿起手边的茶具,让下人把上好的茶叶拿出来。   沈娇娇也耐着性子看着温棠将茶泡好。   “请。”温棠把茶杯递到沈娇娇跟前。   “谢谢。”沈娇娇喝了一口茶,烦闷的情绪瞬间冷静了下来。她这才平缓地说起,昨日夜里,自己妹妹遇到的那些事情。   “——从前我也不知道她竟是如此害怕,只看见了屠户的砍刀,就吓得做了一宿的噩梦。”沈娇娇说着,心疼不已,愈发怀疑王屠户。   她相信妹妹不会说谎,但从妹妹的话里,只是可以辨认出那砍刀,因此现在也不能就这样给那王屠户定罪。   “你认为如何?”所以此番沈娇娇急急前来找温棠说起这事,“我可否带着人去调查那屠户?”   目前,砍刀成了怀疑的证据。可温棠见她心乱了,一时间判断力也有了偏差。   “先不可以轻举妄动。”温棠让她冷静下来。   他继续分析,“如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王屠户就是凶手,只是单凭妍妍的证词,并不能给他定罪,若是你贸贸然出手,倒是真的成了打草惊蛇。”   “那现在就眼睁睁的看着凶手外逃?”她的确因为妹妹昨日的反应有些着急了,但只是干瞪着眼什么事情也不做。   “不,并不是让你什么都不做,只是,你现在毫无证据就判定一个人是凶手,这样根本就是有失偏颇。若是放在公堂上,也根本没有说服力。”   温棠冷静的为她分析现状的形势。   “你是个仵作,如今之计就是好好做你的本职。查案的事交给我,不要胡思乱想,给自己压力,好么?”   沈娇娇听到大人的安慰,心中稍微平复,但还是有些焦躁难 第41章 幼童失贞案8   沈娇娇壹夜未眠,夜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终于在约莫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翻来覆去都是因为昨天妹妹说的话,那个乡下的王屠夫,手里的刀,跟那日追她的变汰,有些相像。   而且都是较长的砍刀,这不就是符合汹器的特征吗。   可惜,温棠叫她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能够去把王屠夫抓起来,严刑拷打,说不定什么都招了。   温棠的吩咐又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她现在就叫人把他抓过来,那就是严刑拷打之下的逼迫,而她作为一个仵作,就需要的是拿证据说服别人,而不是强迫别人承认。   终究沈娇娇还是同意了温棠的做法,这样也好,不去找他也不会打草惊蛇,万一打草惊蛇,人跑了可怎么办?   还是自己辛苦一点再去找些证据,好让凶手伏法。   细想了一番之后,沈娇娇还是决心自己明天还是要去停尸的地方,再检查几遍,说不定这次去又可以发现别的什么线索,沈娇娇唯恐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沈娇娇起来,吃完了早饭,就带着人去了停尸的地方。   在外面看守的人看见沈娇娇又过去,都跟她打招呼。   “沈仵作,又来检查啊,你都来过好多次了,这尸体现下已腐烂的不成样子,我怕…”   这个年轻的捕快也是好心提醒。   这里面的尸体传出的是臭味,已经不仅仅在房间里面,甚至在外面都可以闻得到,他们看守在这儿也真是有些难为人。   沈娇娇对着他点了点头,“辛苦了,你们先去透透气吧,这里交给我。”   “沈仵作,这是我们的任务,这样不太好吧。”小伙子说着有些为难。   “没事,你们在这儿也辛苦了,我就进去看看,没什么关系,你们不要走太远就行。”   沈娇娇说完就穿起了防护衣,又戴着白色的手套,还有口罩,不过这次她又拿了几片生姜含在了口中。   紧接着她就带着两个仵作和王浮生进了***,里   面的尸体已经用棺材装了起来,全部都是穿着绸缎寿衣,头戴寿帽,双目紧闭的躺在里面,尸体有些腐烂,臭气从上面散发出来。   “你们两个把尸体身上的衣服去掉。”沈娇娇对着带来的王浮生和另一个人说着。   “好。”这两个人熟练的三下两下就扒光了其中一副尸体的衣服。   沈娇娇上前,用手套在那处刀伤处仔细的检查,其他地方肯定没有漏洞,唯独这个用刀砍伤的地方肯定有几分线索,不过她之前没有找到,现在说不定也有些困难。   她之前看过那么多次都没有找到,沈娇娇也不抱有很多太大的希望。   “草蝇虫。”沈娇娇忽然感觉里面伤口好像沾着什么东西,现在她有些看不清楚。   旁边的人听见了,赶紧在包里面找到一个小竹筒交给她。   “沈仵作,是发现什么了吗?”王浮生看见她这样,顿时也起了好奇心站在旁边看她工作。   “这里有一些粉末,但我看的不太清楚,我也不太明白这个粉末是什么东西。”沈娇娇边说边放出草蝇虫在尸体的缝隙间来回看。   “你们两个帮我把这个尸体的刀伤处拔开,不要动,我再仔细的观察一下。”沈娇娇又紧接着对两个跟她来的手下吩咐着。   等两个人将伤口处扒开,她这才将草蝇虫放进去,然后仔细的看起来,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被刀切的地方肉放里面有一些细碎粉末,为什么会有粉末呢?这个刀又没有砍到人的骨头。   沈娇娇用手,捏了一些在手里面揉n捏。   这才发现这粉末和人体不一样,更何况刀切下去的时候没碰到骨头,不会出现粉末。   “浮生,你把这些粉末仔细着弄到袋子里面,我们带回去让师傅瞧瞧。”看着这些不同,沈娇娇站在旁边,让王浮生仔细着将这些粉末带回去研究。   “好。”王浮生说着就拿起镊子,将这些粉末挑进一个小小的袋子里面。   沈娇娇又在其他地方检查着,王浮生将这些粉末弄到牛皮袋子里面,她这才放弃找其他线   索现象。   好不容易找到这些粉末,再想找些其他的,肯定很难,沈娇娇放弃了,一行人又回到了衙门。   “师傅,你看看浮生手里的这些粉末,这是我今天去***找线索的时候找到的,我觉得这些肯定不是人的。”   “是吗?”王仵作听见她这样说,也连忙拿起来,到阳光下研究起来,一手拿着竹镊子在粉末上搅来搅去,想要找出一些不同。   “你这是在哪里找到的?王仵作对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对沈娇娇说。   “这是我在尸体的缝隙中找到的,这个东西太小了,又是粉末状,是我将草蝇虫放进去,然后翻涌出来的。”   “这些粉末应该不是人凶手或者尸体的,这个我可以确定。这个大概不在人的范畴中。”王仵作做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他说的话肯定是真的,沈娇娇也不会质疑。   那这些粉末到底是什么?沈娇娇以他现在的知识并不能一眼看出,终究再思考了好几回儿也还是没能清楚。   “这些粉末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王仵作边说边又拿起镊子夹了一些肉沫闻了闻。   可是这碎粉末只带着尸臭,哪还会有其他的什么味道。   终究两个人研究了一上午,都没有弄明白这个粉末是什么东西。   眼看就要中午了,“娇娇,你还是去厨房先做饭吧,不一会儿那些值班的人就要回来吃饭了。”   沈娇娇点点头,便准备往回头,毕竟还要给衙门做饭,她可还兼职着衙门的厨娘呢。   走进了衙门的厨房,看着摆放菜的地方只是一些蔬菜,并没有一些肉类的食物。   这衙门捕快捕头,那干的可都是力气活,没有肉,怎么会有力气呢。   她又去询问了一下管账的人,从县衙里的帐上支出了几两银子准备东市的市集上买几块肉回来做。   温棠平时也不会亏待这些衙役,所以一早就嘱咐过,所以沈娇娇支钱很爽快。   东市有个集市,集市上,也很是热闹,沈娇娇也逛过几次,那儿的肉很新鲜,每逢有大集,价格都会很便宜,今日便是大 第42章 幼童失贞案9   沈娇娇来到了东市的集市,集市上人很多,熙熙攘攘,今个儿买猪肉的人有些多,摊子上竟排起了长队,沈娇娇对着长队有些诧异。   她随口问了旁边一个大娘,她也在排队。   “大娘,今天买猪肉的人怎么这么多啊?平时猪肉不是挺贵的吗?”   “闺女你还不知道呀,今天这些猪肉降价了,要不是降价啊,我们这些百姓哪会买猪肉吃。”大娘见沈娇娇问这个问题她也好心。   这猪肉为什么降价呀?她之前从没有听说过沈娇娇的眉眼间满是疑惑,看着大娘,想要她再给她解疑。   “闺女,今天这些肉都是放的有些久的,要不然这些黑心玩意儿怎么会把肉降价了呢?”大娘说着就是有些气愤。   也是集市上的肉,她也买过几回,从来都是涨价,没有过降价,为了赚钱吗,沈娇娇也理解,但同时有些怜惜那些买不起肉的人。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放久了的时候才会这样大甩卖,那些平时吃不起肉的人也寻着机会来买些尝尝,所以才会排这么长的队。   “大娘,谢谢你,我知道了。”沈娇娇说完就又去了旁边的一些摊子买了些必备的其他菜品,想着等会儿再去那长长的肉摊上排队,怎么着也会人少一些吧。   果然等沈娇娇再回到摊子上的时候,前面就只剩几个人了。   这些肉虽然放的有些久,但是现在日子还不算太热,也没有太大的味道,沈娇娇看了价格,想着也便宜,便多拿了些银子,等会儿多买一些。   沈妍妍大病初愈,前些日子因为歹徒的事情被吓得不轻,是得买些好的,补一下,卧病在床的时候,她也不知瘦了多少,身为姐姐的没有照顾好小妹,她有些自责。   再说这些日子,因为那几件案子一直没有抓到凶手,衙门里每个人都在忙,一群人负责看守***,一些人负责在乡里面保护那些还未成年的小姑娘.   而他们也在日日夜夜的研究尸体,想要找出凶手,每   一个人都付出了不少的力气,吃这些肉也应该算他们应得的。   沈娇娇一边排着队,一边这样想着,前面的几个人都买的是一些碎肉,更加便宜了,看着他们的穿着是穷人家的孩子,今个儿来买肉都很兴奋。   不一会儿队伍就到了沈娇娇这儿。   屠夫说着憨厚的语音,“姑娘,买多少?”一手拿着屠刀,就等着照她说好要的下刀。   屠夫很是壮实,处理事情也很麻利,前边人家说了几两,他一刀下去就是很准,这都是历练出来的。   沈娇娇没先说自己要多少,反而是观看起这些肉来,这些肉放了有一段时间,色泽没有新鲜猪肉那么好看,好在味道却没有变质。   “这猪肉哪些地方补身体好一些。”沈娇娇左看右看还不如直接问屠夫呢,她又不了解。   屠夫笑着看了看沈娇娇,现在也没有很多人排队,便也不太着急,“要补身体当数着排骨。”他拿着一大块排骨放在沈娇娇的面前。   沈娇娇看着这些排骨确实不错,都是瘦肉,想着沈妍妍肯定爱吃这些,而且排骨炖汤,加上她刚刚买的冬瓜,确实最好不过了。   排骨可以,但是其他的素菜还要加一些肉啊,排骨只能用来炖汤。   “师傅给我来两斤五錵肉,两斤排骨。”沈娇娇利落的向屠夫开口。   屠夫听见沈娇娇要买这么多,顿时也是眉开眼笑。   心里想着大户人家,既然买这么多,这可是他看过来买的最多的了。   屠夫当下也不犹豫拿起一个砍刀,对着那放在那里的后腿肉就是一刀下去,将切割下来的肉往秤上一称刚好两斤.   紧接着他又吩咐旁边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媳妇,将这肉装好。   还有两斤排骨,屠夫对着旁边的一整块排骨,寻思着应该差不多就到这里,对着那处地方就砍下去,往秤上一放同样两斤。   沈娇娇这时也知道了,为什么这队很快就排完了,这屠夫手上功夫不错呀。   “师傅啊,你刀功不错呀。”沈娇娇不吝啬她的夸奖,站在旁边笑脸盈盈。   “姑娘夸奖了,我都做这个20多年了,要是没点功夫怎么还能做下去啊?”屠夫觉得这些夸奖他也受得起,当下也没有推脱。   “是呀,我家老头子都快做了屠夫20多年了。”旁边的妇人也帮沈娇娇将肉装好了。   “这些排骨你要不要给你剁一下,要不然你回去还得用菜刀剁,我这刀比你那刀要快,而且轻松些。”看见沈娇娇买的是排骨,屠夫又多了几分亲切。   “好呀,那师傅麻烦你了。”沈娇娇听见屠夫这样说,也接受,这时候要是她回去拿着刀剁,还不得弄得鸡飞狗跳。   屠夫听见沈娇娇答应就拿起刀剁了起来,顿时肉沫横飞。   肉沫,沈娇娇的心神忽然觉得一震。   等屠夫完全将这些肉剁好,她这才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这跟她在***尸体缝隙中发现的,好像有些相同呀。   “师傅为什么会有这些肉沫呀?”沈娇娇看着屠夫,有什么也就问什么了,说不定从他这里能知道一些事呢。   “姑娘跟你说过,这肉是放过几天的,放了几天的肉便宜,同时也会产生这些肉沫,就是你看见的了。”屠夫说完就拿着刀将装进了袋子里面。   原来是这样,那***中尸体上的粉末是不是也因为放过几天之后才会变成这样,所以才让她找到,沈娇娇当下便有些怀疑。   不过现在她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这个屠夫看起来忠厚老实,这事儿肯定不是他干的。   他的身材和自己妹妹描述的就不同,大腹便便的,一看就知道是卖肉的。   “师傅多少钱?”沈娇娇掏起银亮,就想要付钱,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去。   “这肉啊,不贵,后腿肉,只需要二十文银,而这些骨头嘛,是最有营养的,也就三十文银加起来也不过五十文银姑娘,你今天是捡了个便宜啊,平时这些起码要一百文银。”屠夫边算着边笑嘻嘻地看着沈娇娇。   沈娇娇也不迟疑,连忙跟屠夫道谢,然后从钱袋子里掏了钱递给了一旁的妇人,随后拎着这一大袋的肉回去 第43章 幼童失贞案10   她拿着肉赶快回到了府衙,一路上都不敢耽搁。   因为上集市买肉,又花了不少时间,现下,距离吃饭也不剩多长时间了,沈娇娇回到了府衙。   先是去了工作的地方,让王浮生将排骨中的那些粉末都收集起来,聚集在一起,然后放在水中。   这些粉末和她在***得到的粉末都是一样的。   沈娇娇在心里面有了些定论。   做完了这些,她又回到了厨房,现在还是吃饭比较重要,一群人都等着她呢。   沈娇娇看着买那些五錵肉,脑海里有了些想法。这道菜一定既开胃又好吃,而且这么多五錵肉肯定够他们这一群人,至少每个人都能够饱口福。   她先是把排骨处理了一下,紧接着焯了水放在一个锅里面熬制,等到差不多了就加冬瓜,最后放了点清淡的佐料就成了。   沈娇娇让它自己放在那里炖,排骨汤讲究的不就是清淡吗?沈娇娇为了让每个人都喝得到,便加的水也有些多,还好买的肉也够足。   剩下的这些五錵肉呢?沈娇娇将它切为大约5毫米的肉片,放在一个深口碗里面,倒入酱油,还有生抽白酒搅拌在一旁,让他们充分混合。   她刚刚还买了些豆腐,此刻她把豆腐也切成了片,还有酸菜也切碎了,本来可以做酸菜豆腐汤,现在买了肉,可谓更加可口。   紧接着又往锅里倒了点油,然后再将葱花还有香菜翡菜切成段。   放在锅里的油这时候也已经烧开,她直接端起五五錵肉倒进锅里翻炒至变色,速度很快,因为五錵肉的肉片很薄,不一会儿就变色了。   五錵肉炒完,她将这些肉捞起放在碟子里面,又把手上的豆腐也放在锅里面煎至两面金黄,同样捞了起来。   这些简单的配菜处理好了,接下来就是调味了,任何一道菜调味都是最重要的。   她将那些葱姜蒜放进锅里面炒香,然后加入酸菜翻炒,最后还有其他调味料放进去,大火煮沸,持续一段时间,浇上水。   跟汤底差不多了   ,沈娇娇紧接着又把豆腐还有五錵肉放进去一起熬制,过了一会儿时间,一大锅酸菜猪肉就好了。   沈娇娇拿了个小勺子,尝了一口里面的汤汁,酸辣可口,味道好极了。   她对自己的厨艺很满意。这时候饭也好了。菜也好了,就等着开吃了。   一众人在外面闻着这厨房里的味道,早就饥肠辘辘,此时都围在桌边等待着,   “你说沈仵作这是做了什么菜?怎么这么香?我在外面闻着都快要饿死了。”衙役们交头接耳,都很期待沈娇娇做的什么。   沈娇娇在后厨吆喝,“饭菜好了。”   就听得她一声令下,围在桌边的人就进了厨房,帮她把菜端出来放到桌上。   “这些天你们都有些累,我今天买了些肉,你们尝尝,这是酸菜豆腐,还有排骨汤,吃完饭后每个人都可以舀一碗。”   “沈仵作,这太好吃了。”那些衙役们此时早已等不及,抄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也怨不得他们,他们确实好久都没有吃过肉了,而且沈娇娇的厨艺实在太好了,光是放在面前就能够让人胃口大开。   “是啊,姐姐,这也太好吃了,你的厨艺又长进了。”沈妍妍这是这么多天第1次见肉,吃的整张脸都鼓鼓的,嘴里面塞满不少对着沈娇娇说。   连温棠都忍不住的对着她点了点头,而温炎平时都是山珍海味,现在见着这么地道的菜,整个人也不再说话,只是埋头苦干。   沈娇娇看着和他们吃得很开心,当下整个人也十分享受被称赞的快乐,但是有些事情还埋在她的心底,也匆匆忙忙地吃完了。   吃完饭,她跟着王浮生去了他们工作的地方。   那些粉末已经被王浮生全部都放进了一个小杯里面,用水浸着。   沈娇娇算着时间,过了一个晌午也差不多了,便打开了杯上的盖子,果然一层油浮在水面。   沈娇娇赶紧戴上手套,将这层油分离出来,然后进行放置,她接着又从井里面取出水。   井里面的水很凉,她将这些油用一层薄薄的油纸浸在井里面的水里,   塑料里面的油凝固了,最后果然如她所料,这油确实是猪油,全都是白色的。   沈娇娇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一定就是那次他们在乡下遇见的那个王屠夫做的,因为他的刀平时是用来杀猪的,而且跟尸体上的刀,伤最为符合。   所以他杀了人却还留了一些猪肉的残渣作为证据,以至于她能够在死人的尸体里面找到这些残渣。   看着那一小坨白色的油,沈娇娇的心里别提有多兴奋。   她拿着小小的样品便去了温棠的房间。   “大人,我跟你说我今天去***的时候,在那些尸体的刀伤里面找出了一些残渣,我刚刚去市集上买肉的时候,恰巧也发现了这些残渣。   我认为尸体中的残渣与猪肉摊上的残渣肯定是一样的,刚刚我叫浮生做了些试验,确实这就是一样的,你看。”沈娇娇一股脑的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与温棠听。   温棠观察了一下她手上的样品。确实是白色状物,猪油凝结的时候就是白色的。   “嗯,我知道了。”温棠看着沈娇娇点了点头。   “什么?什么意思,大人不去抓人吗?”沈娇娇有些气愤,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证据,可是这个人却轻描淡写的跟她说,他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沈仵作,你先别着急,你做的很好,但是这件事情我们还得从长计议。”温棠见沈娇娇此时有些按捺不住,他眉头稍微的皱起。   “大人,之前是与因为没有证据。如今证据确凿,为何还要从长计议?”沈娇娇稍微有些气闷。   昨天温棠叫她稍安勿躁,那是因为没有找到证据,现在证据都在她手上了,还等着什么呢?   沈娇娇看着温棠没有说话,只不过眼神却不似刚刚那么柔了。   温棠叹了口气说道,   “话虽如此,但你知不知道,那个村子包括隔壁村子,家里从事屠户行业共有三人,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那个王屠户?单凭尸体上的猪肉沫来判定一个是凶手?”   “或许是另一个屠夫,又或者凶手只是恰好捡到了这么一把刀也说不定 第44章 幼童失贞案11   “这第七具尸体会在哪儿呢?”昨天晚上,温棠给她讲了一晚上,最终还是说服了她。   但是却激发了她更想抓住凶手的目标,她决定自己找出证据!   薛家的娘子疯了以后也没法给她什么有用的信息,那个带血的锦囊,她已经不知道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了,还是没看出什么猫腻来。   沈娇娇心里一直惦念着那一具尸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王浮生手上还端着碗筷,听到她说尸体尸体什么的,愣了一下,突然觉得难以下咽,放下了碗筷。   虽然他不怕尸体,可吃饭的时候听起这些,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   王浮生上前,随口询问她:“娇娇,你还是想那具尸体啊?”   “是啊。”沈娇娇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突然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到了旁边的王浮生身上:“对了,浮生,你跟我说说,你觉得这第七具尸体会放在哪里?”   王浮生没想到她会把这个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认真地托起脑袋思考了半天,过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思绪,只是试探性道:“这个,我也没什么主意。”   闻言,沈娇娇立马耷拉下了脸,失望不已,不过又听王浮生碎碎念了一句:   “不过像这种杀人变汰,肯定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揣测,你或许可以试试反其道而行,说不准能有什么收获。”   王浮生也不过是见她失落,随口这么说而已。   可沈娇娇听了,却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是啊,反其道而行,最危险的地方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浮生听她在那里嘀咕,觉得奇怪,凑上去听时声音却消失了。   沈娇娇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固定模式,总觉得他会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   却忘了还有另外一个可能性,最危险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况且如果按照心理来分析,对于杀人凶手来说,第一具尸体总是有不同的价值的,杀人凶手肯定也会格外重视。   想到了这里   ,沈娇娇“噌”得一声站了起来。   王浮生还没弄清楚她要干什么,就见她饭也不吃了,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个,我还有事情,我先出去了,你慢慢吃啊!”   说完,人一溜烟就没影了。王浮生呆呆地看了一会儿,随后有些不明所以地收回了目光。   发生了什么,他说错什么了吗?   沈娇娇出去以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了王屠夫不远处的摊贩处。   她已经决定了,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既然王屠夫是嫌疑犯,那么只要跟踪他的话,他一定会露出马脚的。沈娇娇打定主意暗中跟着他。   就这样,沈娇娇开始了她悲催的跟踪之旅。   没事就在旁边看着,饿了渴了,随便买点东西,特别是跟踪王屠夫回家的时候,一定要一路小心翼翼,生怕被他发现。   就这样过了几天以后,也没见王屠夫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每日除了摆摊就是回家,也没有和什么特别熟的人接触。   只不过……   沈娇娇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端倪。   比如说,每一次王屠夫卖完肉以后都会待在家里好长一段时间不出门。   门户关闭。   沈娇娇摸索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思考着:“难道说他家里有暗室?”   她是这么打算的,说不定王屠夫家里面藏有一道暗室,这样的话可以方便他藏尸,也可以方便他出去。   而且人不知鬼不觉。   除此之外该怎么解释他这样的异样行为呢?   自从有了这样的猜测以后,沈娇娇又开始了蹲点行为。   千方百计想要一探究竟里面到底有没有暗室,不过王屠夫也实在是让她抓不到空处。   直到有一天,王屠夫拿着东西出门了。   沈娇娇还记得自己曾听到王屠夫跟其他人寒暄过,好像是邻村有点事情,要到傍晚才回来。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等到王屠夫出门后,沈娇娇观察了一下周围,悄悄地从窗户那边溜了进去。   沈娇娇进去后,熟门熟路地拍了拍自己的一身灰,喃喃自语道:“幸好我身手敏捷,要不然破开门的话还要   更麻烦些。”   进入房间以后,她首先要扫视了一圈。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大摊猪肉,不愧是一个屠夫的家里,地上似乎还有血渍,就是不知道这血是猪血还是……   就连墙上也粘上了不少的血,前面那一排排挂着大砍刀。   都没有清洗完带着猪肉的痕迹,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沈娇娇脑海里突然浮现棋王屠夫手起刀落砍下一截猪肉的模样。   那一刻,寒光乍现,狠厉又凶猛。沈娇娇想着,突然心里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她好不容易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安慰,才平复了紊乱的心绪。她还没有忘了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密道。   沈娇娇可不想耽搁时间,毕竟王屠夫有随时回来的可能性。很快,她开始在房间里面四处寻找起来。   没有,没有,都没有。   到最后,沈娇娇累得气喘吁吁,还不敢随便坐,生怕留下自己的一点印记,让王屠夫起疑了。   “奇怪了,怎么没有密道呢,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没有密道,怎么出去害人,而且为什么每次卖完之后他都待在家里面不出去……”   他一个人是怎么办到的,没有密道能够支撑下去吗?   沈娇娇摸索着下巴思考着,看着这周围的环境越想越奇怪。   她原本还以为会像锦绣布坊的老板娘一样,会有一个地下的密道,用于他藏身,处理尸体所用。   可如今,这个屋子就这么大点,就差把地皮翻过来了,但就是找不到什么证据。   沈娇娇来来回回看了数十遍,也只有杀猪肉的刀,还有那一地的血迹。随后,她趴在地上,将血迹用帕子沾上了一点,准备带回去研究一下。   然后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打算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体。   沈娇娇下意识想要捂住鼻子,但是来不及了,这觉得脑袋一阵天昏地旋,眼前一黑。   然后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但还没来不及看清楚是谁就意识一昏,晕在了地 第45章 幼童失贞案12   她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迷迷糊糊中,眼前出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这身影身材高大,走动间似乎还能够听到刀擦在地上的摩擦声。   哪怕努力看不清人脸,也能闻到那股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以及感觉到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戾气。   是王屠夫!   凭借着身形,她好歹确定了眼前这人的身份。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眼下还没到午时,她明明记得他和其他人谈话,说是要傍晚才回来的。   沈娇娇现在脑子里很乱,有些事情也无法冷静分析。只叹自己可悲,竟然刚好赶上王屠夫回来了。   但她也并非全然无用,她还是想明白了,许是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而王屠户是故意给自己设的套,为的就是瓮中捉鳖,自己恰好,愚蠢至极!   就现在这种状况,她手脚无力,无法反抗,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沈娇娇心里悲苦,她努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惜出口时却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吱呜声……”   “呵……”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这笑声轻蔑又不屑,甚至还带着几抹看笑话一样的玩味。   “没想到你真的会跑进来,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烦事。”王屠夫冷笑了一声,这声音听上去让人不寒而栗的。再配合着他阴沉的面孔,简直让人脊背发凉。   可惜,沈娇娇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意识过于晕眩,她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   但是这人阴鹫的目光映入眼帘,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目光,可不是一个普通人的目光。沈娇娇现如今是相信了,他不只是有嫌疑,而就是杀人凶手。   要不然的话,他哪来的这种迷香,又何必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只可惜,她先一步暴露了自己,要不然继续跟踪说不定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   眼下反倒让自己陷入了险境。   沈娇娇不服输,挣扎着也想要起来,可她全身发软,这样的挣扎,在王屠夫的眼   里就好像是一只困兽在扑腾一般。   却没有任何的作用。   “劝你不要挣扎了,中了我的迷香还想起来。”王屠夫又是冷笑一声,全然的讽刺和鄙夷。   说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娇娇忽然感觉到一双手朝着自己伸过来,她心里一紧,想要躲避却全然没有退路。   只能模模糊糊中看见那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下一秒,仿佛轻飘飘地就把自己抬了起来,一点一点往后拖动。   她就跟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地被男人拖着走。   一直拖到了一个地方,王屠夫停了一下,不知道按了什么地方。接着,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暗室。   沈娇娇诧异不已,果然是有暗室的,只不过之前她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没想到这个王屠夫如莽夫一样的人,竟然还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不过也确实如此,要不然他如何能害了那么多人还逍遥法外。   沈娇娇说不出什么来,只是任由自己的身体被拖了进去。接着,王屠夫从墙壁上面取下了一段长长的链子。   沈娇娇环顾四周,模糊的影像中可以看到那些带血的凶器。甚至这周围都是血,墙壁上也是鲜血。   有那么一瞬间,沈娇娇认为自己置身于血窟一般。   王屠夫似乎终于挑到了让他称心的铁链,狰狞地笑着,朝着她走了过来。   “虽然你长得一般,但是小脸儿倒是挺嫩的,我特意给你选了这么一条链子,喜欢吗?”王屠夫把粗壮的铁链拿到她面前。   因为两个人隔得近,这句话她听清楚了。对此,她只能回以一个厌恶的目光。   呵……   不愧是杀人凶手,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沈娇娇简直厌恶至极。   可是她也不能反抗什么,任由王屠夫用铁链把自己牢牢拴住。她心里一沉,这样想要逃脱的话就更难了。   那王屠夫做完了这个步骤以后,就直接出去了。沈娇娇不愿意就这么等死,她牢牢把握每一分每一秒。   狠狠地咬了一下唇,这一下咬破了舌尖,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清醒了不少,但是同样   嘴里也浸出一股铁锈味。   嘶……好疼。   不过还是疼的有用的,至少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   “呼,呼……”沈娇娇大口大口喘息着,感受着身体的疲惫。   她用尽全力利用这疼痛,让自己勉强一点点站起来。   她本来打算想要观察一下四周有没有地方可以逃出去。   可是当她走了一截路以后,却在不远处突然看到了一口棺材。   棺材?   沈娇娇有些诧异,像这样的暗室怎么摆着这棺材。   她觉得十分的奇怪,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很多的猜测。   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打开这个棺材看看,或许这里面就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幸好,这口棺材没有被钉钉子,而且还是一口小棺材,看上去像是一个孩童的棺材,要是再大一点,以她的力气恐怕就弄不开了。   一靠近,扑面一股腐朽的尸体味儿。   “呕……”沈娇娇实在是没有忍住,被这种难闻的气味一激,直接吐了出来。   不过她也吐不出什么,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把棺材慢慢推开。   终于,里面的尸体暴露了出来。   看骨骼,是一具幼女的尸体,不过看样子也有些时日了,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脸也腐烂,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沈娇娇正在猜想她的身份,突然看到了她身上的那个锦囊。   脑海里一下子有了念头,是那位疯了的薛家娘子的女儿。   因为薛家娘子给她的锦囊是一样的。   怪不得,原来这就是第七具尸体。   确定了这人的身份,沈娇娇心里五味复杂,果然是变态杀手,竟然把第一个人的尸体收藏在自己的暗室。   很快,外面有了动静,沈娇娇也回到了原位。   王屠夫走了进来,不一样的是,他手上拿了一把砍刀。   沈娇娇看着这把砍刀的形状,更加可以推测这就是凶器。   她醒了,王屠夫看到以后却并不在意,只是邪笑了一声。   下一秒,当着她的面,竟然就开始直接磨砍刀,时不时看她一眼,那目光十分的骇人。   嘶……变态!   沈娇娇心里一紧,忍不住狠狠咒骂了一 第46章 幼童失贞案13   沈娇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眼前这一把被磨平的锋利的砍刀,说实话,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特别是王屠夫的笑容。   哪怕接下来要杀一个人,他的脸上竟然带着仿佛要享受美食一般的欣赏笑容。   变态!   沈娇娇又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她左右张望频繁蠕动的行为引起了王屠夫的注意。   王屠夫突然笑了一下,轻蔑又不屑,慢悠悠地对她道:“我劝你别挣扎了,这药效还没过,你也逃不出这里。”   沈娇娇闻言,身体微微一僵。他竟然看穿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还真是全然不在意,所以警告完这么一句,他就若无其事地去磨刀。   沈娇娇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被绑住的锁链,一阵叹息。就算她恢复了力气,被这么一身锁链缠绕,想要离开也很困难。   王屠夫磨刀倒是痛快,一下比一下快,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你不要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了,我向来会把刀磨得很锋利,一刀下去,肠破血流,哈哈哈,哈哈哈……”王屠夫说着,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沈娇娇得心里一紧。   看来这人还真是无法无天,这是必须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不行,她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她能感觉身体慢慢恢复力气,如果最好希望能够先拖延一点时间。   沈娇娇靠在后面的血墙上,第一次倒也并不觉得反感了。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血腥的味道也暂且能够适应一些。   她开口,询问:“王屠夫,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年轻的女孩,我实在弄不清楚,她们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就算要害她们,也总得有个动机吧。”   这也是当初只是把王屠夫列为嫌疑犯的原因。   毕竟根据调查,这些无辜惨死的女子可跟王屠夫没什么联系。除非是极度变t态的人,要不然杀人总需要一个理由吧。   谁料王屠夫听了以,后突然笑了:“呵,还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她们勾引我,说起来这都   是她们自找的。”   说到最后一句,王屠夫的声音陡然一沉,说不出的冷意肃然。   “什么?”沈娇娇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钩引,什么时候的事?   她们怎么会勾引王屠夫呢?   先不说这些女孩年龄较小,更何况她们还真不一定看得上王屠夫。   “没错!”不知道是不是沈娇娇质疑的目光惹恼了他,王屠夫突然暴怒起来,陡然提高了音量,有些疯狂地道:   “就是她们钩引我,你看看她们一个个长得花一样的模样,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能够掐出水来的肌肤,你说,她们这样走在路上不是钩引我是什么?”   沈娇娇已经无语得说不出什么来了。   受害者有罪论,她还是第一次从凶犯口中听到。而且这理由实在是让她大开眼界。   合着人家长得好看一点,就是在钩引他,怎么那么大脸呢?沈娇娇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也是郁闷至极。   想到那些惨死的女孩是因为这个原因死,她心口就直冒火。   这个该死的变态!   分明就是觊觎那些女孩的美色,而且那些还那么小,根本就是幼女,他就是一个**癖。   沈娇娇死死握拳,好歹掩饰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那位薛家娘子的女儿,是你第一个杀的人吧?”她虽然是用疑惑的口吻说出来的,可是表情已经当做是肯定了。   听到她说的人物。   王屠夫脸上狰狞的笑容突然僵了下来,随后,神色朦胧,看上去有些癫狂。   这还是这个男人第一次这么失控。   沈娇娇猜测着这个小女孩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看来不愧是第一个杀的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没错,她是我第一个杀的人。”王屠夫承认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了近似怀念的神色。然后,他一步步来到了棺材面前。   看到有些打开的棺材,他也不意外:“看样子你已经见过她了,她是不是很美?”   沈娇娇抿着唇,额头上挂下一排黑线。都已经成了一具枯骨了,怎么看得出美丑?   她无法回答,也没   有回答。当然,王屠夫也不在意她的回答。他突然把棺材板一点一点推开,专注的目光凝视着里面的枯尸。   “你知道吗,因为我长得凶神恶煞,很少有人愿意接近我,她,她是第一个给我吃糖的人。   那时候她小小的真可爱,把糖递到了我的手心,而且,她一点都不讨厌我,还愿意对我笑。”王屠夫一边说着,一边似乎陷入到了美好的回忆当中。   他伸出手,看样子是在抚摸那一句枯尸,神情格外的专注又宠溺。   对比其他被他杀害的女孩子,这第一个女孩子对他的意义显然是不同的。   可沈娇娇不明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沈娇娇不懂,按照屠夫的说法,那个女孩子这么美,对屠夫也好。   为什么王屠夫要对她痛下杀手呢?   可是王屠夫只是露出了一种很天真的神色,十分坦然地道:“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永远在一起啊!”   沈娇娇:“……”   她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   “等到以后,她会一点点长大,会嫁人,会慢慢的离我而去,这怎么可以,这怎么能行,我绝对不能忍受。   只有杀了她,把她放在这里,她他能够永远陪着我,我们也才能够永远在一起。”王屠夫感慨着,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现在的他看上去真像一个疯子。   沈娇娇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为了一己之私就这么毁了一个女孩,而且还是一个对他好的女孩,变态的脑回路,她真是搞不懂。   “可是你知道吗,薛家娘子因为女儿已经疯了,你害了她们母女,难道你一点悔意都没有?”沈娇娇质问他,一想起那个疯疯癫癫的妇人,她心头就是一阵难受。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能和她一辈子待在一起就好了。”王屠夫确实没有悔意,甚至不以为然。   只见他贪恋的抚摸着那具尸体的脸庞,因为岁月的洗礼,已经完全看不出真实面目。   甚至尸体上还传来阵阵的酸腐气息,不过好在王屠户还算讲究卫生,尸体并未生出腐 第47章 幼童失贞案14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沈娇娇又去仔细看王屠夫。   他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显然没把她说的薛家娘子疯癫的一事放在眼里。   也对,他日日伪装成一个正常人出门摆摊卖猪肉。   对于薛家娘子疯癫的事情肯定有听说,可是他一点都不后悔,包括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家庭,他一点都不悔恨。   “你简直……”沈娇娇脑海里面有一大堆脏话想要骂出来。   可是看到他不以为然的样子,突然觉得说了也没有用。   变态的脑回路是不一样的,跟他讲道理骂他又有什么用?   他依然是我行我素。   这样的人,就应该接受法律的制裁,直接砍死,才能祭奠那些在天的亡灵。   沈娇娇想着,神色冰冷。   王屠夫这时候抚摸了一下那具枯尸以后,突然看向了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骂我,甚至恨不得想杀了我,是吧。”王屠夫笑着,倒是不以为然。   沈娇娇抿着唇,没有说话。   王屠夫突然上前,摸了一把她的小脸。   就这么一个动作,她却感觉如同被毒蛇缠绕上了一般。   沈娇娇身体颤了一下,恶心得不行:“你在干什么?”   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王屠夫没有说话,只是摩挲了一下指腹。   过了半晌,露出了一抹轻佻的笑:“嗯,虽然你长得不怎么样,但是皮肤还是挺不错的。”   不过他显然也没有太多兴趣,拍了拍手又回到了自己的砍刀旁。   沈娇娇看着他一系列的反应,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屠夫又开始磨刀了。   这一次磨的速度显然比之前都要加快了不少。   “我知道你等急了,你放心马上就好了。”王屠夫看见她的目光一直盯着砍刀,突然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这一句话也说得分外温柔,就好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沈娇娇听了以后却觉得心里发寒。   哪有人能够在杀人的时候说出这么温柔的话,好像这种事情做惯了,一点也不担心一般。   沈娇娇拳头紧握,越是这样焦急的环境,越要冷静下来。   一定要   ,要再想办法拖延时间。   她可不愿意就这么死在一个变汰的手上。   可她这样沉默的反应,却突然吸引了王屠夫的注意力。   他看着沈娇娇,眼里突然掠过一丝兴味:“哟,不错嘛,都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保持这么的镇静,怎么,你不会还以为有人会来救你吧?”   王屠夫说到这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己都笑了。   “不可能的,小丫头,我这地方没人能找得到。”王屠夫对于自己的暗室那叫一个得意。   沈娇娇还是没什么反应。   如果注定要死的话,她也不想摇尾乞怜,特别是对眼前这个变t态。   突然,王屠夫“咣当咣当”地砸了一下刀,满意了以后提着砍刀来到她面前。   “有意思的小丫头,看来把你给杀了也不算辱没我就把刀了。”王屠夫抚摸着自己的刀把,就像是抚摸着爱人一般。   变汰!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了,沈娇娇还是想吐槽一句。   王屠夫提着砍刀来自己面前的时候,嘴上还在嘟嘟囔囔着。   “说实话,一开始我没有看上你,毕竟你长得太普通了,可不是我喜欢的,我看上的是你妹妹,那可是一个水灵的孩子。”   王屠夫说到这里,摩挲了一下下巴,咋了咋舌,目光透露出一分垂涎的意味。   而这目光直接惹恼了沈娇娇。   “你休想!”她心里陡然燃起了一股火,不管不顾直接大声吼了出来。   看来跟踪她妹妹的就是这个王屠夫无疑。   如果不是趁早发现了他,说一定下一个受害者就是妹妹了。   想着,沈娇娇狠狠握紧了拳头。   谁也不能动她的妹妹。   王屠夫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眼神闪烁了一下,蹲下身看上去竟有几分和蔼,和她商量道:   “要不这样吧,我们来一场交易把你和你妹妹交换,只要你把你妹妹换给我,我就把你给放了怎么样?”   王屠夫笑咪咪地说着。   “呸!”沈娇娇这一次是真的被他惹怒了,什么冷静什么稳重都顾不得了,二话不说,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了他脸上。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什么玩意儿,你也配染指着我的妹妹,恶   心!”沈娇娇知道说这话一定会激怒他,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也不管这些了。   谁也别想拿她的逆鳞说事,谁也不能动她的妹妹。   “你!”似乎没有找到她会这样的举动,王屠夫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最后,目光骇人地盯着沈娇娇:“你简直找死!”   说着,王屠夫仿佛被惹怒了一般,一把举起了砍刀。   下一秒,狠狠地一下直接就砍了下来。   沈娇娇也不可能待在原地等死,趁着这段时间拖延了一段时间,身体稍微有了一点力量,她立马往旁边挪了一段距离。   可是哪怕是这样,这个屠夫的出手还是太快了。   她的左肩膀被砍伤了。   不过幸好闪躲的及时,没有伤得太重。   “还敢躲,你简直是找死!”王屠夫说着,再次举起了砍刀,朝着她的方向砍了过来。   沈娇娇心跳得十分迅速。   她心想着这次完了一定完了。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得一声,不知为何,暗室的门被打开了。   一把飞镖打了过来,直接把王屠夫的刀给打落了。   沈娇娇还惊魂未定,定睛一看,是温棠。他像是急匆匆赶过来的,头上还有着汗水。   “大人!”见到是他,沈娇娇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姐姐!”同时又响起了一道声音,一看,原来是沈暮暮。   “暮暮,你也来啦!”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也赶过来了,沈娇娇倍感诧异。   王屠夫看到这一幕已经吓傻了,随行而来的李捕头很快直接飞奔了过来。   “你这个该死的贼人还敢下手?”李捕头也是个行动迅速的性子,更何况看到了这些东西,二话不说上前把人给钳制住了。   这个王屠夫怎么可能是李捕快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弄得跪趴在地上。   “娇娇!”温棠向来冷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慌张的神色。   沈娇娇只感觉眼前一闪,就有一道阴影站在自己面前。   抬头一看,是近在咫尺的温棠。   “大人……”因为被下了药,再经过了这么一遭,她的身体有些虚弱。   哪怕开口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她本来打算说些什么,却看到了温棠阴沉的 第48章 回京1   沈娇娇突然觉得有些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温棠这么阴沉的脸色,哪怕他平时发了大怒也没有像这样。   莫名的,她或许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的目光。   “大人……”沈娇娇终于鼓足了勇气,正打算说些什么。   突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这个动作让她懵逼了:“大人?”   她似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但是很快得到了一个斥责的目光。   “沈娇娇,你是傻子吗?”温棠一开口,竟然就说了这么一句。   沈娇娇脸上的神色有些迷茫。   却见温棠一直抓着她的胳膊,甚至还有加重力度的打算。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擅自行动,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劝阻。   你是个仵作,不是捕快,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还要去做?你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温棠也是气急了,第一次说出了这样的话。   其他的所有人都纷纷愣住了。或许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大人如此失控暴怒的样子。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往这边瞧,但是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我……”沈娇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错,如果不是她硬要跟踪王屠夫,而且还非要一个人独行。也不会把自己置于这样的险境。   “沈娇娇,你可知,要是这一次我们没有及时赶到你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了。”说到这句话时,温棠如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沈娇娇已经被训斥得脸都红了。她如今也是羞愧难当,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了代价。   “对不起,大人。”她无力反驳,毕竟这一切本来就是她的错。   温棠看着她低着头,一幅认真认错的模样,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最后,这么吼了一通,发泄了一通以后,温棠放在她胳膊上面的手也慢慢放松了。   沈娇娇低着头,乖顺的像个认错的孩子。   “姐姐,你这一次可担心死我了。”沈暮暮不知何时跑了   过来,一直拉着她的手,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担惊受怕地道。   看着自己的弟弟,沈娇娇心里也是十分怅然。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对不起,暮暮,姐姐让你担心了。”沈娇娇拉住了他的手,认真认错。   “不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还是奇怪,他们为什么会一直找到屠夫这儿来?   “幸亏沈暮暮发现了你的不对劲,一直在暗中跟着你,才知道你一直在跟踪王屠夫,也知道你进了王屠夫家就没回来,所以立马来找我们了。”   温棠明白她的疑虑,对着她解释了一句。   沈娇娇的脸又红了。她觉得自己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姐姐,竟然还让弟弟担心。   也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竟然是暮暮救了她。   “谢谢你,暮暮。”沈娇娇抱着弟弟,十分的感慨。   沈暮暮摇了摇头,沉声道,“没什么的,姐姐,可是你不要再冲动行事了。”   闻言,沈娇娇心里更加愧疚。   温棠这边已经帮他解开了锁链。李捕快跟着温大人说了一声,就直接把王屠夫带走了。   当他的手触p碰到她肩膀的锁链时,突然,沈娇娇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   温棠一愣。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她那块伤口,那上面还渗着血呢!   沈娇娇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都已经受了伤了,为什么不说?”温棠看着这伤口不知所措。   要是他们再晚来一步,就不仅仅只是肩膀上的伤口了。   想着,温棠又谴责地看了沈娇娇一眼。   沈娇娇已经羞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看到了他的目光,低下头不敢说什么。   “唉……”温棠叹了一口气,尽量避开了她的伤口,把锁链解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都流血了,你疼不疼啊?”沈暮暮看到她肩膀上的伤口,十分着急的惊呼道。   沈娇娇虽然很疼,但是还是安慰弟弟:“好了,都多大年龄了还哭呢,没事的,不过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小伤,这么大的一个口子,也亏你说是小伤。”温棠   十分不给面子地拆穿了她的谎言,顺便嗤笑了一声。   沈娇娇脸上的表情一僵,可是偏偏在这个理亏的时候,她也不敢反驳温棠。   于是鼓了鼓脸,一句话也没多说。   沈娇娇看着自己的伤口,想起自己的意气用事,心里突然不是滋味,对温棠道:“大人,这一次是我过于鲁莽了,我会好好反省,还有,小的自请休息一段时间也好养伤。”   她觉得自己也不该这么拼命,要是把身体弄垮了就不好了。   “好。”温棠当然应允了:“我会去给你请大夫。”   “不,不用了……”沈娇娇二话不说拒绝了,都已经麻烦他那么多了,她实在不想麻烦了。   最后两人争执不下,上药的事情就落到了王仵作头上。   王仵作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只不过在上药的时候,看到沈娇娇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是忍不住碎碎念道:   “哎呀,娇娇,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也实在是太不好好好关心自己的身体了,这一次那个王屠夫这么危险你还要去。”   沈娇娇听着这些数落,无法反驳,最后也只能以沉默以对。   书房内   温棠决定将他押送进京。因为这次的案件闹得很大,几乎是响彻了整个县。   他不好直接越过上面把人处理了。   温炎忽的问起,“你是想要把他压到京都里去吗?”   “此人影响极坏,若不严惩,难以平息民愤,当押送到京都处理,以儆效尤。”温棠点头。   温炎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算算时间,其实我也应该回京都了。”   温棠愣了愣神,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提及要回去京都之事,但也微微颔首,“也对,毕竟宫内不可一日无主。”   很快,温棠定下让温炎亲自押送那屠户到京都加以惩治。   案子破了,人心大快!   百姓们皆大欢喜。   这段时日,发生了这么多起的凶杀案,总是每家每户都是人心惶惶。   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紧紧藏在屋里,不让她们外出,担心会被凶手盯上。   这种日子过了许久,很是压 第49章 回京2   前些日子他们还在盼望着官府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终于等来了官府的好消息。   如今,百姓在街头巷尾,无不是在热议此事。   “这次也多亏了我们的县令大人还有沈仵作,听闻她为了抓那王屠户,还以身犯险,差点没了性命,幸亏官府的人及时赶到,才保下了她。”   茶馆里,甚多人聚集在一块,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就是当事人。   “是啊,咱们县衙的沈仵作当真是巾帼英雄,为了揪出凶手,以身犯险。要我说,那王屠户真是该死,朝廷就应该将他就地格杀,千刀万剐才是。”   众人愤愤不平,共同声讨那凶残的王屠户。   “以前我还经常帮衬这家猪肉铺,想来真是白瞎了眼,没想到老板竟是个杀人犯,是个疯子!可怜了那些没了女儿的人家,唉!”   “薛家的那娘子就是因为没了女儿疯了,可怜啊,不过我可是听闻最近薛家的家主为了她寻遍名医,也算是个情种。”   .......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案子的结果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   近来,茶馆的生意因为这件事愈发好了起来。   更甚的是,茶馆那些说书的,快速把事情编成了故事,似真似假地说着,对沈娇娇还有县衙的人们又是大为称赞,说的极为精彩。   而温炎则是在大街小巷里走动的时候,也对此听闻了不少,颇为满意。   “沈仵作,你瞧,你是个有本事的,百姓们如此折服于你,都在夸赞你是巾帼英雄。”   温炎背着手,颇为老成地说着,眼里满是赞赏地看向沈娇娇,他对她的能力是极为认同的,不吝啬对沈娇娇大加赞赏。   沈娇娇陪同妹妹与他一同行走在大街上。   原先她是和妹妹出来逛逛集市,买点东西,没想到却在无意中撞见了温炎,干脆三人结伴而行。   沈娇娇与妹妹相视一笑,“不敢当,我只是做了本分的工作。”   “若是只是做了本分的工作,百姓也不会如此拥戴你。你这   次险些没了性命,虽然破了案子。   不过我还是得奉劝你一句,下次行事不要如此鲁莽,毕竟会有人担心你。”温炎微微笑着,看了眼她身旁的沈妍妍。   沈妍妍一听,赶紧附和温炎的话,“是啊,姐姐,我会担心你的。”   看着妹妹乖巧懂事的模样,沈娇娇心中一软,伸出手来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好,下次调查案子的时候,我多加注意。”   沈娇娇这次出来是想给妹妹买点首饰,走到摊贩面前,拿起来,没想到却被守着摊子的婆婆叫住。   “哟,这不是沈姑娘吗?这簪子送给你了,不收钱,我们家女儿这段时间别提多害怕,多亏了你啊!”   老婆婆看见沈娇娇颇为激动,使劲把她刚拿起的簪子往她手里送,连忙摆手,不收钱。   “这是婆婆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温炎在隔壁调笑道。   沈娇娇无奈,暂且只好收下,“谢谢婆婆了。”   婆婆这才满意的眯着眼睛看着几人离去。   只是接下来无论沈娇娇带着人到了哪里,总是能或多或少的“被送礼”。   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了,买完了东西就赶紧带着妹妹回去。   温炎还颇为不舍的跟两人道别。   他这段日子过得也算不错,结交了不少朋友,尤其是沈娇娇还有她的妹妹。   不过,他现在必须要回去了。   他不在宫里的这些时日,那些老家伙果然都按捺不住了,偷偷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这几晚,不断有暗探过来与他汇报消息。魏相前天竟是深夜去了太后的寝宫。   而到了第二天后,二王爷就进了宫。   温炎听完这些消息,眼底闪过一道冷意。他们这些人,难道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娃娃?   他这段时日微服出巡,倒是给这些人助长了气焰,不过,这也不算是坏事。   他定下明日就离开这里。离去之前,他连夜把温棠叫来。   “陛下,有何事?”温棠见他匆忙派人过来,见是有急事,也匆匆赶来。   温炎则是备好了茶,慢悠悠地说,“请。”   温棠大致能猜出这   次温炎把自己叫来的用意,开口说道:“你要走了?”   “消息果然灵通,不过,朕这段日子不在宫里,有些人开始闹腾了,再不回去,估计要翻天。”温炎说着,嘴角噙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   温炎跟他提起刚才暗探过来跟自己说的消息。   温棠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竟是——”   温炎此时颇为认真地与温棠对视,“眼下朕的处境有些不利,你是否可以跟朕一同回去,助我解决这些事情?”   见温炎重提旧事,他也不意外。   温棠轻轻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你知道的,臣不愿回去。”   温炎见他的答案依旧是否定,既不生气也不意外。   他微微笑着,说道:“那就以茶代酒,我们喝一杯。”   他把用紫珊瑚泡好的上好的茶倒在二人杯中。   两人相视一笑,都领会了彼此眼中的含义。   兄弟俩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温炎与他一番秉烛夜谈后,次日就动身准备回京。   他早早让人把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好了。   犯人王屠户也被靠在牢车里,被枷锁紧紧的扣在车上,动弹不得。   马车和随行的士兵们都跟在外面候着温炎,这阵仗,看的来往的人纷纷侧目。   沈娇娇忽的听闻今日温炎要回京,立马到阁中去找妹妹。   “妍妍,今天,小少爷他要回京都了,你听说了吗?”沈娇娇匆忙而来,未见其人先见其声。   沈妍妍还在练习着绣花,忽的听到姐姐说的这番话,一不留神,竟是不消息将针碰到了自己的手指肉里。   “嘶——”血珠立马溢出。   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也顾不得处理自己受伤的手,满是震惊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姐姐,“你说什么?!”   “小少爷今日要回京都了,由他亲自押送王屠夫上京,你要随我一同去与他告别吗?”沈娇娇看着妹妹又是震惊又是失神,不忍暗中叹了口气。   沈妍妍深呼吸,将手中的刺绣一下扔到了桌面上,匆匆走到她跟前,“姐姐,带我过去见他,我想与他亲自道别 第50章 回京3   她满眼的不舍,沈娇娇也知道她不会真的能轻易与温炎告别,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原先她也不知晓今日人要走,还是听到下人上报,说是看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今日温炎要离开的消息,她才来找妹妹说起这件事。   两姐妹安排好马车,迅速赶去衙门。   只是在车上的时候,沈妍妍就已经憋不住了,开始掉眼泪。   沈娇娇无奈地摸着妹妹的头,“这么不舍得他离开吗?”   “自然,我刚与他结交成好友,他竟是不亲自将要离开的消息告知于我,真是太可恶了!”   沈妍妍一边哭着,一边还在控诉着温炎的行为。   沈娇娇着实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傻的可爱。不过,她一直觉得温炎的身份存疑,虽然说是大人的弟弟,但这满身的贵气注定他身份的不一般。   而且看起来,那小少爷也很喜欢妍妍,若是真能结一段好的缘分,那自是最好的。可若是,将来有什么变故,妍妍这么单纯,真的能适应了么?   沈娇娇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沈妍妍,却发现她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还奋力够着要送给小少爷当口粮的糕点。   这副蠢样子真是让沈娇娇头疼不已。罢了罢了,如此单蠢,希望将来,那矜贵的小公子能够护她平安吧!   衙门口。   温棠把人送到门口,“你确定不将你要回京的消息告知沈娇娇她们吗?”   他若有所指。温炎扬起了笑容,多了几分潇洒之意,“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与她们说了,不过徒增烦恼罢了,就此作别吧。”   只是忽的,他远远听到了马车的声响。他回头一看,面上闪过一丝震惊,是沈妍妍么?   温棠这会儿看着他笑了笑。   他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温棠早就派人把消息告知了沈娇娇,嘴角弯起了一个无奈地弧度。   沈娇娇从车上下来,也把妹妹拉了下车。   “漂亮哥哥,你是真的要走了吗?”沈妍妍眼睛红红的,一路上怕是哭了几次。   温炎最见   不得女人哭了,眼底闪过一丝尴尬,不由得侧过脸去,面色灿灿,“嗯,我要回京都了。”   “能不能不走?妍妍不舍得漂亮哥哥离开,呜呜呜,嗝~”沈妍妍只知道他这些时日对自己很好,她不想才刚结交的好朋友就这么离开了。   这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嗝,温炎无奈的看了看她。嗯,玫瑰香,看起来妍妍刚刚是吃了块玫瑰味的点心。   沈娇娇听见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还这么丢脸的打了个嗝,便赶紧走上前去,提醒她,   “妍妍别乱说话,人家小少爷是有要事要做,回京都也是应该的,这里并不是他的家啊。”   她这个傻妹妹啊,沈娇娇眼底闪过一道无奈之色。   此时,温炎也被沈妍妍的不舍说的动容了。   他在不经意间摸索到了自己怀中的玉佩,看了看眼前红了眼眶的沈妍妍,掩藏着眼底的温情,“这个给你。”   一块成色甚好,年代久远的玉佩就显露在沈妍妍的手上。   她刚被姐姐说的吓了一跳,又感觉到手上沉甸甸的,有些讶异看向他,一时间也忘记了掉眼泪。   温炎触及她的视线,倒是变得有些不太自在,摸了摸自己的头,   “这个是我从小就贴身佩戴的玉佩,是我,是我母亲唯一的遗物,现在我把这块玉佩转赠给你。希望有一天你有机会到京都来,可以拿着这块玉佩,让温棠带你来找我。”   沈娇娇看着那玉佩颇为贵重,想要再跟妹妹说些什么,但又觉得此时插入两人的对话颇为怪异。   她又见到妹妹转哭为笑,摸着手上的玉佩,看着很是高兴,还怕温炎食言,赶紧回话,“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急急把玉佩放回到自己的怀里,虽然面上依旧是不舍,但停止了哭泣,吸了吸鼻子,跟他说,“那你等我去京都找你玩,别忘了我啊,漂亮哥哥。”   温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上前将人拥入怀中。   沈妍妍猝不及防被抱住,一时间忘了动作,脸微微发红。   “温炎。”沈娇娇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温炎此时在心中默念: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沈妍妍这才想起姐姐还在场,赶紧挣开他的怀抱。   时间也不好耽搁太久,温炎拍了拍她的背,很快松开,转而跟沈娇娇和温棠说,“那我走了。”   一行人即将启程。   而早就听闻了今日大人要带着王屠夫那个大恶人押送进京,纷纷站在街道两旁,手里还准备着烂菜臭鸡蛋。   等王屠夫经过时,众人骂骂咧咧,将手中的东西全部都扔了出去。   民愤难平。   王屠夫也不躲避,只是看着底下百姓的眼神愈发的阴冷。   温炎回到京都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下旨,特意称赞了沈娇娇的风范和功劳,还对她大加奖赏。   当沈娇娇收到圣旨的时候,还一脸懵。   “姐姐,你听见了吗?陛下也注意到咱们县城事情了,还特意对你这次做出的贡献大加奖赏,他赏赐的东西我好些都没见过呢。”   沈妍妍同是跪在地上听人宣旨完毕,接旨后,兴高采烈地去看赏赐的东西。   这次皇帝连带着她的例银也跟着涨了起来。   不少人听闻了消息,纷纷上门来祝贺沈娇娇,其中也不乏想上来巴结沈娇娇的。   从一开始的巾帼英雄到如今的受到皇帝称赞奖赏的仵作,这下子,沈娇娇的名气在县里更是响亮。   衙门的其他案子也在继续调查中,哪家那户家里死了人也找沈娇娇去帮忙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在每日上工时,沈娇娇还是刻意避开了温棠当值的时间。   她现在仍是跟温棠冷战中,谁也不理睬谁。   沈妍妍却是有些奇怪,不过她年纪还小,也不懂他们大人这些个弯弯道道,只是十分老成的背着手,回屋去给漂亮哥哥写信去了。   前几日,沈暮暮刚教会她的生字,刚好给漂亮哥哥显摆一下。   这几日,沈娇娇不言语,温棠也是不言语,两个人就这样硬扛上了。沈暮暮算是这里面唯一明白的人了,只见他拿着书,在屋子边走边摇头晃脑的说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第51章 出名1   幼童被杀一案,经过平安县衙门一众人的努力,终于水落石出,抓到凶手,对于王屠户为人,大家众说纷纭,唏嘘感叹之余。   不免称赞起沈娇娇,都是她观察细致入微,才能把王屠户这只老狐狸给揪出来。   “哎,陈家嫂子,你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杀害幼童的连环杀手,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现在细细想来,真是有些后怕。”   一旁卖蔬菜头戴绽蓝色头巾的小妇人,眼睛里露着精光说到,时不时的还把目光投向远处已经空荡荡的王屠户的猪肉摊位,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   这时,只见被她点名的陈家嫂子,一脸憨厚的模样,低着头认真的和着面,往炉子里贴烧饼,听到她的话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笑说:   “李家她婶子,莫要言人是非,咱们平时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便可。”   说完,陈家嫂子又埋头于自己的烧饼炉,不再言语,李家那位看到她这般无趣,便不再搭理她,转头同别人闲扯八卦。   这条街上的人,对于沈娇娇已经很熟悉,因为她不仅是平安县衙门的仵作,也充当着厨娘的角色,所以经常到这里买菜,是以大家得知是她破案后,纷纷对她刮目相看。   这不,今日沈娇娇按例出来采买,她明显的感觉到大家对她太过于热情,个个争先恐后的上前同她打招呼,突如其来的热情,倒让沈娇娇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然而,最热情的还在后面,这不,沈娇娇走到一个老奶奶的摊位前。   这是沈娇娇经常光顾的,一来确实是老奶奶的菜新鲜,二来是为了帮助老人,早些卖完,早些收摊回家。   却不曾想,今日老奶奶居然不收她的钱,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钱奶奶,早上好呀,今天给我来两个莴苣,三个笋瓜,再来些辣椒。”沈娇娇和往常一样,同钱奶奶打招呼,说着还低头从荷包里拿出铜钱,只是这钱还没拿出来,钱奶奶就发话了。   “沈姑娘,今天   这菜全当我老婆子送你了,不要给钱。”   沈娇娇闻言,愣在当场,随即说到:”这怎么行,您做的也是小本生意,我可不能占便宜,您要是不收钱,这些菜我就不要了。”   “沈姑娘,你就满z足我这个老婆子的心愿吧,这菜又不值几个钱,你破了幼童被杀案,咱们老百姓心里都记挂着你的好,老婆子没什么能做的,就送你点菜。”钱奶奶缓缓的说明了缘由。   沈娇娇听后,心里有了了解,便喜滋滋的收下了钱奶奶赠送的蔬菜,放进篮子里,再三的道谢后,离开了钱奶奶的摊位。   而后,沈娇娇闻到一股香味,寻着香味,便来到了陈家嫂子的烧饼摊,对于陈家嫂子,沈娇娇是有些印象的,为人憨厚老实,做生意本本分分的。   看到她过来了,陈家嫂子满脸带笑的招呼她:”沈仵作,来吃烧饼,要几个?”   “六个。”沈娇娇在心里数了数人数,回答道,不过随即改口:“不,给我来七个,陈家嫂子你的烧饼太好吃,我要吃两个。”   “那沈仵作要稍微等一会儿。”陈家嫂子说要,便仔细的观察炉子里烧饼的熟的程度。   沈娇娇便在边上等着,现如今她可是菜市街的名人,是以许多人纷纷向前和她打招呼,这首当其冲的便是烧饼摊旁边的李家婶子。   沈娇娇陪着笑脸,一一应付着,心里却有些无奈,好在烧饼此时好了,沈娇娇给了钱之后,便找借口匆匆离开。   她现在是体会到那些大明星为什么出街的时候,要乔装打扮了。   回到衙门,刚好看到王浮生在院子里,沈娇娇同他说起了自己在菜市场的遭遇:   “浮生,你是不知道你师傅我今天多受欢迎,几乎菜市场上所有的人都和我打招呼,并且买菜还没收钱,有一瞬间,我觉得我不是出去买菜的,而是出去巡视的。”   沈娇娇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还把篮子里的”战利品”展示给王浮生看。   王浮生听到她说的话之后,笑了笑,眼神带着异   样的情愫说:”那是因为娇娇你最近人气很高,破了大案,百姓们都感激你。”   沈娇娇闻言,心下高兴,笑的花枝乱颤道:”浮生,你真会说话。”   此时,一旁在暗处的王仵作,听了他们两人的对话,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悠悠的说了句:”浮生惯会说漂亮话,哄你开心。”   “只是老夫做仵作这么多年,倒是没有遇到你这样的情况。”王仵作语气里带着酸溜溜的味道,摸着他那花白的胡子,吃醋道。   沈娇娇听出了王仵作话里的意思,更加笑的开心,心情是异常的好:”师傅,今天您不就看到这样的事情了吗?”   “浮生,记得多嘱咐师傅要多喝热水,我回房了。”说罢,沈娇娇潇洒的离开,留下了飘逸的背影。   而王浮生听到沈娇娇的话后,如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答应,随后发现她早已经离开,便盯着她的背影,出了神。   沈娇娇身上有独有的特质,吸引着他,她可是大启朝的第一位女仵作,光是胆识便令自己倾佩,何况她还有过硬的专业知识,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位人才。   王仵作看着自家儿子出神的模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低声啐了一声:”没出息,真是丢了我们王家的人。”   然而对于王仵作的话,已经出神的王浮生并未听到,依旧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王仵作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   这边沈娇娇提着菜篮子进了厨房,把菜放好后,拿出还热乎的烧饼,准备分给众人时,才发现比她要的个数多了几个。   沈娇娇心里一暖,到底是憨厚的陈家嫂子,怕自己会拒绝她的好意,偷偷的多给了自己几个。   想到这里,她吩咐身边的丫鬟,把分好的烧饼送到各人屋里,自己则是美滋滋的享受着陈家嫂子的心意。   只是一想到大人,沈娇娇的眼中的神采顿时暗淡了下去,就连刚刚的好心情似乎都冲淡了几分。   她知道大人生自己的气是对的,只是,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可以同自己和大人和解的线 第52章 出名2   深夜,平安县衙门里,大家都已经入睡,原本吵闹的衙门有了难得的安宁。   温棠在书房里看书,对于衙门里分发烧饼的事情,一无所知,原来沈娇娇并没有差人送给他。   正当温棠看书看得入迷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有些许的突兀,门外的扣门声不停,他的声音冷冷响起:“进来。”   书房门口的人得到允许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毕恭毕敬的进来跪在地上:“大人,属下有事禀报。”   闻言,温棠抬起头,放下了手里的书,看向跪在地上的暗卫,缓缓吐出一个字:“说。”   “回大人,陛下一回京都,便雷厉风行的借刀杀人,处置了好几个和魏相有关系的官员。”   暗卫说这些话时,时不时的通过余光观察温棠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表情,继续说:   “此外,陛下公然同太后抗礼,属下听说,当时现场气氛****的,险些要动起手来。”   汇报事情的时候,暗卫依旧心有余悸,当时他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真真是下了一跳,心里不禁替陛下捏把汗,可是看着自家大人,听了这事,像个没事人一样。   只见温棠背手而立,背对着暗卫,眼神飘向天空中挂着的一轮弯月,使人看不出情绪,在听到暗卫的话后,他惜字如金道:“完了?”   “是,大人。”暗卫愣了一会,忙不迭的回答道。   “陛下处置的那些官员,都是什么职位?”温棠眉毛一挑,出口询问道。   温棠话音一落,暗卫仔细回忆了一下,而后缓缓开口道:“回大人,那些官员都是做些闲散的差事,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官位。”   “我就说,陛下不是冲动的人。”温棠喃喃自语道。   暗卫听后,脑袋上布满黑线,而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人,虽说这几个官员不是什么要紧的,可是陛下此番的作法,可是实打实的打了魏相的脸,属下担心……”   暗卫的话并没有说完,可是大家   都心知肚明,他是什么意思。   温棠闻言,侧着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暗卫,坦言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天下人都在看着,魏家根基深,在朝堂上有自己的小团体,扳倒他们并不容易,陛下已然是个大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自己心里有数。”   说着这话时,窗外吹过阵阵凉风,温棠只着了一件薄薄的衣服,他遂关上了窗户,坐在书桌前,眼皮也不抬,继续道:   “你瞧着陛下处理了许多人,觉得陛下拎不清楚情况,其实不然,那几人官位小,没什么实权,只是魏家的旁支。   处理了他们,对魏家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魏相那个老狐狸,不会为了这事轻易和陛下翻脸的,陛下这只是试探性的动作。”   暗卫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听大人说话,他的膝盖已经麻木,奈何大人并没有发话让他起来,他只好继续跪着。   温棠给他分析完了之后,吩咐道:“陛下那里,你继续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汇报。”   “是大人,属下明白。”暗卫恭顺的回答道。   “行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温棠大手一挥,下了逐客令。   暗卫闻言,强忍着酸麻,行了礼,一瘸一拐的出了书房,在衙门里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休息一下,待双腿恢复正常后,才运用轻功离开。   而书房里,在暗卫离开后,温棠也没了看书的兴致,乌黑的眼眸透漏着阴沉,魏家这根刺,早晚都是要除掉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鱼肚白,公鸡打了第二遍鸣的时候,沈娇娇的房门打开了,睡眼惺忪的沈娇娇迷迷糊糊的来到了后厨。   因为负责衙门的伙食,所以沈娇娇每天起的都是这么早准备早饭,她都已经习惯了,来到厨房,沈娇娇找到米缸,淘洗大米,放到锅里,点火煮粥。   “好了,接下来就要准备下一步了”沈娇娇自言自语的说道。   说完后,沈娇娇又从衙门的后门出去,快速的走到包子铺,买了肉包子回来,刚好米粥此   时也已经煮好,她把热乎乎的肉包子放在蓖子上,盖在锅里,然后开始摘青菜。   这个时候,衙门里的其他人,才刚刚从睡梦中清醒,起床洗漱,与此同时,厨房里沈娇娇已经炒好了两个菜,她解下围裙,洗了洗手,站在厨房门口,大喊道:”开饭啦!”   不多时,厨房就挤满了人,温棠昨夜睡的晚,今早起床时,有些没有休息好,眼底有乌青,周围散发着寒气,听到沈娇娇的声音,他往厨房这里赶来。   待看到桌子上只有白粥和炒青菜,并无自己最爱的桃花糕时,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白粥青菜,心中却是委屈到了极点。明明当初是好意,如今却落得个这番田地,真是自作自受。   沈娇娇偷偷的瞥了一眼,发现了温棠的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热情的招呼着自家妹妹沈妍妍。   “妍妍,快过来,今天有肉包子。”说着,沈娇娇拿了两个肉包子递到了沈妍妍的手上:“快吃吧,锅里还有许多。”   “谢谢姐姐,你也吃。”沈妍妍稚嫩的声音响起。   沈娇娇看着沈妍妍如此懂事,心里很是欣慰,不觉的脸上挂满了微笑,而这一抹微笑映入温棠的眼眸,却是另一种意思,认为她是在挑衅自己。   发现自己被无视后,温棠心里很是不爽,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狼吞虎咽吃着包子的捕快,刚想发作,便看到捕快叼着肉包子,迅速的离开了现场。   捕快虽然一门心思的吃着肉包子,可是他也是有眼力见的,当即决定离开,肉包子再好吃,也抵不上小命,为了保命,还是暂时舍弃肉包子吧。   沈娇娇见温棠吃瘪的模样,偷偷的笑了笑,随即恢复正常,一本正经的和沈妍妍一起吃饭。   待所有人都已经吃完离开厨房后,温棠才开始慢吞吞的拿起包子吞咽起来。过了半晌后,刚刚忙乎一阵的沈娇娇也离开了。   温棠有些怅然若失,正要离开之际,往后瞥了一眼,那灶台上,赫然放着一碗放凉的桃花糕 第53章 花灯节1   这一天,沈娇娇照例去王仵作那里学习,她一边看着书,一边煮着一锅不知名的东西,那味道甚是冲鼻。   王浮生来的时候差点没被熏晕过去,只好用宽大的袖子掩住口鼻,踱步凑到跟前,嫌弃的说道:“娇娇,你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会这么臭?”   再看一旁的沈娇娇,她早已用木须掩住鼻子,只留嘴巴呼吸,她一边煮着东西,一边说道:   “浮生,这个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古蔓藤,用法跟麻沸散很像,不过麻沸散是医馆的大夫用。古蔓藤是用于尸体上的,涂一层,就可显出死者身体是否中过麻沸散之类的药物。”   “原来是这样,可是为什么这么臭啊,这里你放了什么?”王浮生还是难掩臭味,使劲的皱着眉,活像个小老头一样。   “她一大早就在这鼓弄,这里面放了羊踯躅,还有羊粪,真是臭死了,我看啊,她就是想把咱家给臭翻了!”   王仵作吹胡子瞪眼睛的从里面的屋子走出来,沈娇娇一见他就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王浮生不明,转头一看,也是笑出了声。   “爹,你这是个什么造型啊?怎么这么奇怪!”   只见,王仵作的鼻子前系着一条白手帕,系的结正好在鼻子下方,看起来甚是滑稽。   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徒弟都笑话自己,王仵作气的直骂道:   “这不都是沈娇娇那个孽徒作的,好端端的院子,现在变得这么臭,本来就不招人来,现在那些个鸟都不愿意来了。”   沈娇娇倒是习惯王仵作这时不时的抽风,她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那这没人来,也不全是我的关系啊,你看啊,师傅,你这白天停的都是尸体,半夜里还点灯油观摩人的骨头,这多吓人啊!这跟我可没多大关系!”   王浮生也在一旁帮衬着,“是啊,爹,这周围一早听说咱家是仵作,都搬了个干净,哪还会有人敢来这啊,也就娇娇是您的徒弟,天天也不嫌弃的往这跑。”   “你你你,你们真是我的好   徒弟,好儿子,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老人家。行了,我也说不过你们,你们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在我这碍老夫的眼!哼!”   王仵作气的一拂袖转身又回到屋里了。   沈娇娇和王浮生对视一笑,这院子里又归于了平静。   沈娇娇在一旁炼制她那臭乎乎的药汁,而王浮生也不嫌弃的在一旁帮衬着,看她需要什么药材,便在旁递给她,倒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眼看,闻灯起蜡,天色慢慢暗了下去。这沈娇娇向来是个事业脑,一忙起来就不顾时辰,这不忙到天都黑了。   沈娇娇抻了抻腰,懒懒的说道:“浮生,把这些都收拾了吧,我先回去了,哎呀,没想到都这么晚了。”   王浮生好脾气的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块方帕给她擦汗,沈娇娇也不含糊,直接接过来说道:“谢谢你啊,这帕子,我回去洗过之后再还你。”   “不打紧的,这天色也不早了,我家离县衙虽不远,但还是有一些距离的,不妨让我送你回去吧。”   沈娇娇本想拒绝,就这么点路程,还送来送去的,多矫情。但后来看王浮生坚持,她只能由着他送了。   一路上,两人倒是没多少话聊,有一搭,没一搭的,倒是不显得孤单。   这眼看到了府衙门口,沈娇娇冲王浮生摆摆手,“我到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啊。”   “那个,等,等一下!”看着沈娇娇要进去了,情急之下,王浮生也不顾脸面,喊出了声。   沈娇娇疑惑回头,“浮生,你还有事么?”   “那个,那个,你明天有事吗?”王浮生突然的扭捏让沈娇娇有些无从下手。   “明天啊,大概还是会去师傅那里吧,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这最近也没有案子啊!”   “这样啊,那,娇娇不如,明日与我一起去,去赏花灯如何?”王浮生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说道。   “花灯啊?可以啊,我来这么久,还没有看过这平安县的花灯呢!”沈娇娇感慨一番,欣然答应。   借着昏暗的灯烛下,王浮生看起   来很是高兴的模样,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很好看的香囊。   “这个,送给你。香囊配美人,这副面里子还是锦绣布坊在的时候,我专门绘的样子,请的最好的女红师傅缝制的。   里面放了玉兰和艾草。玉兰花香淡雅,性温和,具有怯风散寒通窍的功能。艾草,祛毒除瘟,你总是和尸体打交道,常佩戴香囊有益于身体。”   沈娇娇接过香囊,芳香喷鼻,却不落艳俗,十分好闻,她一下就喜欢上。对此很高兴的说道:“谢谢你啊,浮生,你真的是有心了。   不过,这香囊我实在喜欢,但我也不好意思拿这么好的东西,不如,你告诉我,这香囊使了多少银子,我补给你。”说罢,便要去钱袋里掏钱给浮生。   王浮生见此,脸都憋红了,连忙摆手,“不,不不要钱的,这,哎呀,娇娇喜欢就好,这,收着就行。明日,明日别忘了约定,记得,带香囊。”   说罢,便好像后面有人追赶似的,落荒而逃了。沈娇娇在身后顿觉奇怪。今日这王浮生怎么回事,看起来怪怪的,难不成真是生病了?   沈娇娇满脑子疑惑,便也不细想,一只手提着香囊的袋子,转着圈的摇晃,这香味啊,直往鼻子里钻。   待这一只脚刚踏进府衙时,便见到温棠站在门口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多久了。   温棠看着沈娇娇的脸,转而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香囊,脸色甚是古怪,沈娇娇刚想离开,便听到后面问道:“你收了王浮生的香囊?”   “啊?嗯,是,是啊,怎,怎么了?”沈娇娇与他已冷战多日,这还是这几**头一次跟自己说话,不过,他提这香囊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沈娇娇只能如实回答他。   温棠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很是难看,沈娇娇被这一变故绕的头疼,眼下刚想问他,是不是身体不适。   可谁知,这嘴刚一张开,还没等出声问,这大人转头就走了,连句话都没留。留下沈娇娇这二丈摸不着头,这一个两个的都什么毛病 第54章 花灯节2   偌大的县令府,沈娇娇无所事事,便在院子里各处溜达,腰间还挂着王浮生送给她的香囊。   沈娇娇之所以没有把这个香囊拿下来,是因为香囊的香气太过于清新,并且样式新颖,佩戴在腰间,倒也觉得好看。   这不,沈娇娇来到厨房,看看食材够不够,就看到平时在后面打杂的婆婆,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沈娇娇觉得不明所以。   “婆婆,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你们笑的这么开心?”沈娇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单纯的问道。   婆婆并没有着急回答沈娇娇的话,而是满脸带笑的询问她:”沈仵作,你这腰间的香囊款式挺好看的,是谁送的?”   闻言,沈娇娇有一瞬间的愣住了,随后回答道:”这个呀,是我徒弟王浮生送的,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看的?”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婆婆脸上的笑容有增无减,并且带着些许神秘,连连点头说:”是挺好看的。”   厨房里的其他人听到她们的对话,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捂着嘴偷笑,看向沈娇娇的眼神里透漏着暧m昧。   只不过对于她们的表情,沈娇娇并没有过于关注,只当她们是在说些闺房秘事,不予理会。   沈娇娇和婆婆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看了看食材足够,便起身离开,来到了院子里,因着前面衙门里并无事情,他们聚集在此练武。   看到沈娇娇出现,有眼尖的早已经发现了她腰间的香囊,纷纷怼了怼身边的人,示意他们看香囊,于是,正在练功的捕快们,停了下来,猜测这个香囊是谁送的。   “沈仵作,您这香囊是谁送的,这么香,咱们兄弟远远的就闻到香味了。”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块头捕快询问道。   沈娇娇闻言,心里有些疑惑,这香囊怎么这么多人询问,并且他们都认为是别人送给自己的,这也太细思极恐了。   不过沈娇娇疑惑归疑惑,抬头对上捕快们的笑容,她回答道:”这是我徒弟王浮生做的,我也是觉得香味淡雅清新,款式新颖   ,才佩戴的。”   捕快们听后,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纷纷交换了眼神,然后脸上带着和厨房里婆婆一样的神秘笑容,令沈娇娇觉得莫名其妙,摸不清头脑。   正当沈娇娇陷入思考时,她的弟弟沈暮暮出现的太过于及时,其实是沈娇娇接受了王浮生的香囊这件事,不多时已经传遍了整个衙门,他特地赶过来瞧瞧,是不是真的。   结果刚来到院子里,就听到自家姐姐认真的在回答捕快的问题,因此沈暮暮躲在暗处,听了个清楚,瞬间惊讶万分。   原本他还认为这其中也有什么误会,没成想自家姐姐承认的这么坦荡,倒让他心下骇然,不过他压制住心里的讶异,缓缓走向自家姐姐。   “姐姐,浮生人挺不错的,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照顾我们,将来有王浮生照顾你,我也就能放心了。”   沈暮暮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一边高兴自家姐姐有了归宿,一边又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总之内心很不爽。   沈娇娇听了沈暮暮的话之后,心里的疑惑更加重了,沈暮暮说的这番话,怎么像自己要和他们分开了。   “暮暮,你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娇娇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然而沈暮暮并没有想继续聊下去的欲望,非常高冷的说了一句:”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和妍妍不会阻拦的。”   说要,沈暮暮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沈娇娇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捕快们,发现他们非常有眼力见儿的,开始练武。   沈娇娇无奈,只好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只见沈妍妍乖巧可爱的站在了她房间门外,等待她回来。   看到沈娇娇的身影出现后,沈妍妍连忙迎了上来,说:”姐姐,你可回来了,妍妍已经知道你和浮生哥的事了。”   “?到底什么事情啊,妍妍,今天你们所有人都有点不正常,我心里都直打鼓,你快点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沈娇娇拉着沈妍妍,坐在了房间里的椅子上,一副打破沙   锅问到底的模样。   闻言,沈妍妍神秘一笑,然后小声的说道:“还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姐姐你身上的香囊吗,可是浮生哥哥送你的?”   “是啊,没错,可是不就是送个东西吗,值得你们这么关注吗?”沈娇娇疑惑不解的问道。   只见沈娇娇一副吃惊的模样,眼里满是震惊:“我的姐姐,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的,你知不知道花灯节男人送女人礼物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沈娇娇迷茫的摇了摇头,然后说:“你快点说清楚,别拐弯抹角了,急死人。”   沈妍妍本来还想再试探试探自家姐姐,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明白花灯节的真正含义,现在看到她有点生气了,连忙认真回答。   “是这样的姐姐,平安县的花灯节可不像其他地方一样只是单纯的赏花,猜灯谜,而是有另一层含义,它性质上和乞巧节一样,只不过是反了过来。”沈妍妍正色道。   沈娇娇到现在听的还是云里雾里的,眼睛里没了光彩,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眼神,开口问道:”妍妍,你不要再铺垫了,赶紧说清楚,王浮生送我香囊有什么意思。”   “哎呀姐姐,平安县的花灯节,是男子的节日,若是男子对一个人女人有意思,他便会把香囊赠予那人,而对方若是对这个男子有意思,就接受他的香囊。”   沈妍妍说着,眼神若有若无的瞥向沈娇娇腰间的香囊。   听到这里,沈娇娇瞬间明白了,怪不得今日自己带着香囊游逛在衙门里,那些人的表情是那样的,还有沈暮暮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现在也解释的通了。   “这我倒是真不知道,花灯节送香囊还有这层意思,要是知道,我断不会接受的,这个王浮生,怎么这样戏耍于我。”沈娇娇一副奥恼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会觉得是浮生哥捉弄你呢,他的心意,姐姐你还不明白吗?”沈妍妍一语中的的反问道。   闻言,沈娇娇大惊失色,自己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自己对王浮生并无男女之情,有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友 第55章 花灯节3   现在听到沈妍妍的话,她醍醐灌顶,细细回想起昨晚王浮生的表现,那样亲密又奇怪,当时神经大条的自己,还以为王浮生事生病了,没成想真实情况是这样的。   沈妍妍说要那句话后,一直在观察自家姐姐的表情,发现她陷入了沉思,小心翼翼的说道:   “姐姐,你怎么了,浮生哥人挺好的,而且你不是也喜欢他么,你看你都已经接受了他的香囊。”   “妍妍,莫要说笑,浮生只能是我的徒弟,朋友,我对他并无其他的想法,再说了。   我之所以接受这个香囊,是我不了解花灯节的习俗,一切都是误会,莫要再提这件事情。”沈娇娇一脸严肃的说道。   沈妍妍闻言,知道自家姐姐说的是内心的想法,于是开口问道:“姐姐,我知道了,可是这香囊,你打算怎么处置,对了,衙门里的人可是都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沈妍妍话音刚落,沈娇娇就一脸凝重的表情,这件事确实有点棘手,不过为了不耽误任何人,还是要说清楚。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香囊还给浮生,然后再向衙门里的人解释就是了,总不能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沈娇娇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到沈娇娇这样说,沈妍妍继续询问:   “姐姐,你说的容易,只是这浮生哥对你的心意,衙门人都知道了,你若是再把香囊退回去,岂不是打了他的脸?”   “早说清楚对大家都好,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吧。”沈娇娇说完,便离开房间,留下沈妍妍一人。   沈娇娇出了自己的房间,便赶紧跑到王仵作的家里,打算去同他说清楚,只不过天不遂人愿,老天爷像故意看她笑话一样,王浮生居然不在家里。   “哎呦,你来的太不巧了,浮生他刚刚出去,不在家里。”王仵作像看笑话一样说道。   “师傅,浮生有说他何时回来吗?”沈娇娇一脸焦急的询问着王仵作。   对于衙门里的传言,王仵作也有所耳闻,是以他并没有注意   沈娇娇的问题,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她腰间的香囊。果不其然,这确实是浮生的东西。   沈娇娇看着出神并未回答自己问题的王仵作,于是又不厌其烦的问了一遍:“师傅,浮生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啊,什么?”王仵作回过神来,正色道:“浮生那个孩子你也知道,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他故作不知道的模样询问着沈娇娇,倒是缓解了双方的尴尬。   “没什么,我等浮生回来,再过来找他吧。”沈娇娇有气无力的说道。   王仵作听到沈娇娇这样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口道:”好,等浮生回来,我告诉他,你找他。”   “好的,多谢师傅。”沈娇娇说完,转身离开。   她垂头丧气,一副失落的模样,王仵作看着沈娇娇瘦弱的背影,叹息的摇了摇头,自己是真的老了,年轻人的世界,自己不太了解。   与此同时,衙门口,温棠的马车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今天一大早他便出去办事,这个时辰才忙好回来。   刚进院子,温棠远远的就看到沈娇娇垂头丧气的从王仵作的家里出来,瞬间黑了脸,浑身散发着冷气。   跟在他身边的捕快,突如其来的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天,发现艳阳高照的。   心下疑惑自己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昨天晚上受凉了,他是丝毫没有发现这寒气是温棠散发出来的。   沈娇娇距离温棠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冷气,她抬头一看,发现了对面的温棠,思绪回到了昨晚。   昨晚,她不谙世事,接受了王浮生的香囊,兴致勃勃的把玩着它,大人突然出现,开口询问自己香囊的事情。   那时自己还不知道送香囊的含义,傻乎乎的就脱口而出,说是王浮生送的,只见大人当时脸色就变了。   沈娇娇当时正沉浸在香囊的喜悦里,并没有仔细观察大人的表情,现在想来,心里着实有些心虚。   再加上香囊的事情,她还没   有解决,心里更加躁动不安,看向大人的眼神带着心虚。   温棠远远的也在观察着沈娇娇,发现她心虚的表情,心里有了大致的了解,到底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和王浮生可是两情相悦,自己掺和什么劲。   想到这里,温棠冷冰冰的对身边的李捕头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本官刚刚吩咐你做的事情,还不赶快去做。”   李捕头闻言,心里郁闷极了,自己好好的站在身后,尽量的当个透明人,怎么这战火也能烧到自己身上。   没办法,他只好认命的冲着温棠行了礼道:“是,大人,属下没有眼力见,这就走。”   说完,李捕头飞似的离开了现场,沈娇娇听到大人训斥人的话,更加心虚,她扭捏的走到大人面前,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开口。   “大人,关于昨天香囊的事情,我有些话想要给你说。”沈娇娇低眉顺眼的说道。   她的表情看在温棠眼里显得讽刺,他并未搭理她,而是直接无视她,径直的从她的身边走过去。   沈娇娇低着头,并没有发现温棠已经离开,还在等着大人的回话,后来等了太久没有声音,她悄悄的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大人的影子。   想到这里,沈娇娇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委屈涌上心头,觉得没人理解自己,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她在一边低着头,踢着路边的石子,十分难过。而不远处的温棠,扭过头来,说道:“还不快进来,沈仵作是要在门口当门神么?”   沈娇娇这才扬起笑脸,兴高采烈的回应了一声,“哎,这就来。”   两个人并肩走着,一直无言。温棠冷着一张脸,不过倒是比刚刚的坏脾气好了许多。而沈娇娇低着头,也在思考怎么开口说。   “大人…”   “沈仵作…”   “您先说…”   “你先说…”   两个人出乎意料的默契。沈娇娇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随后解释道,   “大人,其实,之前我没想跟您赌气。”   温棠面色淡然,“嗯,我知道,你没有生气。”   你只是单纯的不想理我而 第56章 花灯节4   “大人,其实,这个香囊……”   温棠打断她说道:“我知道,是王浮生送给你的。他,喜欢你,这挺好的,你们,很般配。”   沈娇娇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大人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莫名的难过,这心里就跟被堵住了一样,涩涩的。   两个人并肩无言的走了一会,很快的就到了温棠的书房。沈娇娇止步,目送大人走了进去,而就在关门的那一刻,沈娇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直接大跨步的走到大人的面前,气鼓鼓的说道:“我不喜欢浮生,这香囊我不知道它的含义,如果我提前知道了,肯定不会收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大人解释这个,明明就跟大人没有丝毫的关系,但是,她就是想要告诉他。   说完,便赶往跑走了,生怕跑的慢点,就让后面的人看见她的大红脸。   温棠听到后,愣了片刻,蓦然笑出了声。嘴角微微上翘,连眼眸里都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看起来很是开心。   沈娇娇气喘吁吁的跑回了小院,然后干净利落的将门锁上,自己抵在门上,手捂着胸口,听着胸口跳的猛烈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   沈娇娇拍了拍自己的脸,烧的厉害,自己这是怎么,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现在就连呼吸有些不顺畅,难不成自己真是病了?   嗯!一定是生病了,所以才如此反常!   沈娇娇肯定式的点点头,然后准备明天就去东市那边的医馆抓药。   到了晚上,王浮生如约来到衙门口等着沈娇娇,还看见了好几个揶揄打量的目光,看的王浮生颇有些不好意思。   沈娇娇赶来,看见浮生一脸的期待,顿时有些愧疚,不知该如何开口,想着今夜是花灯节,不如先陪他一起去赏灯吧,路上,再慢慢解释吧。   “娇娇,你来了。”   “嗯,咱们走吧。”   王浮生微微让步,二人并肩行走。   这还是沈娇娇第一次看花灯,以前在现代的时候   ,自己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除了单位,就是家里,两d点一线的时间线过了很久。   像她这般年纪的人,大多都有了稳定的男朋友,不像她。曾经她以为自己就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这第一次和男生约会,居然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令人意想不到。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的走着,慢慢的人越来越多,开始热闹起来。各式各样的花灯置于空中,手中,水中,五彩缤纷,倒是颇有趣味。   “今年这花灯倒是比往年的多了许多,样子也是增添了许多,看起来倒是更花哨了些。”王浮生笑着对沈娇娇说道。   “是么?我倒是头一次看,倒是挺有趣的。而且大家几乎都出门了,比天天呆在家里好多了。”   沈娇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人,嬉笑打闹,有一家三口,或者男女两人,孩童一群,都是别样的风景。   “其实,平安县看起来不大,但,特别温馨,每年的节日也是最多的。你若是喜欢,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王浮生看着沈娇娇,模样甚是认真。   沈娇娇看着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渣。这么好的一个男子,自己何德何能?   这时,两个人走到了河边,看着这一池的荷花灯,沈娇娇陷入了沉默,而王浮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半晌后   “浮生,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拿你当做和暮暮一样的存在,是弟弟,是亲人,是朋友,可,从来没有……”沈娇娇说的晦涩艰难。   可聪明如他,王浮生岂会不懂,他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可否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娇娇,我心悦你已久,可否,可否嫁与我为妻?汝为聘,三媒六聘,为正妻,且此生浮生只娶一人。”   此刻,王浮生的眼睛像是有光,亮的热切。沈娇娇甚至都不敢直视他了。   说实话,没有哪个女人对这样的誓言是不为所动的。   其实,沈娇娇很感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里一直在催促着她   :答应他吧,反正你也没有喜欢的人,这样一个好男人,错过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可是,这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拒绝他:   浮生这么好,你又不喜欢人家,答应他只是耽误他罢了,如果将来,浮生有了更喜欢的人,或者更相配的人,到那时,你可真就是千古罪人了!   而就这样纠结着,她的脑子里竟然浮现了温大人的脸,时而温文尔雅,时而冷若冰霜,又或者是高堂上腹黑睿智的模样,又或者是吃桃花糕的模样。   这样一帧一帧的浮现在自己的眼前。沈娇娇有些慌乱,她茫然的摇了摇头,却见王浮生很是受伤的表情。   “浮生,你听我说,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且你学问那么好,平安县对于你来说,只是井底,你应该选择去更广阔的地方。”   “况且我知道,你并不是很喜欢仵作,只是单纯的想要师傅高兴,继承祖业罢了。可是你知道么,人活着总是要有一些自己的兴趣,这样也不负来此一遭。”   沈娇娇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娇娇,我真的觉得你很好。况且学习仵作,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罢了。我喜欢看你认真工作的样子。   哪怕是对着特别特别恶心的尸体,我看着你,都觉得那是美好的回忆。”   王浮生颇有些羞涩的说道。沈娇娇看着他都有些心疼了。   “你真的不必如此,浮生,不值得。”说罢,便将腰间上的香囊递还给了他。   王浮生看了看手中的香囊,苦涩的一笑,“好吧,娇娇,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不会放弃的,我心悦你,这是我的事情,娇娇不必有压力。”   “至于衙门那边,我会亲自出面解释,不会让他们给你带来困扰的。还有这香囊,既然你不收,那我便先拿回去,直到你愿意接受它。”   沈娇娇真的是心疼这个浮生,这到底是哪里冒出的小可爱,深情又善解人意,她都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欺负人的恶人一样,连自己都厌恶自 第57章 花灯节5   沈娇娇拒绝了王浮生,她的拒绝明显是正确的,现在如果不拒绝他,等到以后更难。   王浮生见她拒绝自己,也伤心了一会儿,心里面一股不明的意味。   沈娇娇并不感到抱歉,她觉得这种事情如果她不说清楚的话,那么将会是两个人的悲哀。   果然,王浮生在那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振作起来。   虽然想通,但是任然一脸黯然伤神,他想保留男子的一贯作风,将女孩子留在这里是不太礼貌的。   他重新勾起了嘴角,“那我送你回去吧。”   看见王浮生的脸色好了那么一点,沈娇娇却不想再和他一起走了,要和他一起回去,那还不知道日后该怎么找出理由来拒绝。   “不用了,我还想再去逛一下。”沈娇娇对着花灯节还是有一点点儿兴趣,现在街上人山人海,非常热闹。   再说她刚刚也没有怎么欣赏这美丽的夜晚。   王浮生还是有些担心,“那你一个人行吗?”   “我怎么不行了?”沈娇娇笑了笑,“我可是平安县唯一女仵作,谁能够算计得了我?”   王浮生摸了摸脑袋,想来也是,沈娇娇一向聪明伶俐,再说在花灯节上谁敢明目张胆的犯罪呢?   “你别担心我了啊,你先回去吧。”沈娇娇紧接着说。   王浮生本想着能和沈娇娇一起逛一下花灯,可是他刚刚被沈娇娇拒绝之后,就没有了心思。   现在想要送她回去,沈娇娇说她要逛花灯,他也只能说让她在这里逛了,他也没有办法。   反正他是不想再留下去了,一个人离开。   沈娇娇与王浮生告别之后,就一个人走进了热闹的大街。   平安县的夜晚真是热闹的很壮观,她睁大了眼睛,想不到这儿的夜景是这么的美。   看到这一切,沈娇娇耐不住了,走进了人群。   花灯节果然就是花灯节,有形形**的花灯,也有形形**的人。   不管大人还是小孩,手上都拿着一个花灯,上面都写了自己的名字,应该是在买的时候卖家给写上的。   这个花灯等会儿等时间   差不多的时候,人们就会一起放到天上,想到那副景象是如何的壮观,沈娇娇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也买一个。   到了卖花灯的摊子上,摊子上排了很长的队,大多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或是情侣一起过来买花灯的。   在这排着队也没有太无聊,她也看见了那些花灯的样式,这些花灯的样式正是形形**,上面还写着一些打油诗。   有些上面甚至留有着谜底。   不过这些带着谜底的花灯,就不是买了而是付银子,猜猜中了就给你猜不中的话,那么银子白给了。   沈娇娇站在那等着的功夫,就看见有人在猜谜语赢花灯。   这些花灯的手工制作十分精美灯,沈娇娇虽然不是十分擅长猜花灯,更何况这花灯节她是第一次逛,她也不知道这些谜语的难度。   现在她正在排队,还不如先看看人家猜花灯打发一下时间,她也想知道那些谜语,她能不能猜中一两个,要是可以的话,她也想去试一下。   现在是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一起。   小伙子大概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就豪爽地给那老板铜板。   老板接过钱说出了第一道谜语,“一个冬瓜两头通,里面开花外面红,打一东西。”   周围围观的很多,都在猜这个小伙子能不能答得出来,小伙子带来的姑娘也十分期待的看着他。   沈娇娇想了一会儿就想到了,这题很简单,简直就是送分题。   果然小伙子想了一下脱口而出,“灯笼”   老板笑了一下,这一道简单,接下来这一道也不是那么难,“最难做的饭,打一成语。”   小伙子思考了,比第一次多了一点时间,但还是很快地说出了答案,“无米之炊。”   两道都答正确了,接下来就是第三道,第三道,如果也答对的话,那么一个精致花灯就会送给他们。   周围围观的人也都禀神,都等着老板说出下一道谜语。   老板也不扫兴,对着手上的纸条,念了出来,“层云隐去月当头,打一字。”   小伙子听着老板的题目思考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到,便放弃了。   老板这   才将谜底说出来,“屑。”   看见小伙子挫败的样子,老板对着他们笑了笑,“虽然没有花灯,但是可以送你们一人一个香囊,你们也不要太失望。”   听到这儿小伙子又恢复了神采奕奕,将从老板手里拿来的花灯交给女子的手上。   女子接过,两个人相视一笑,离开了猜谜语的摊子。   这剩下的一道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难,反正沈娇娇没有想到前面两题她倒是也能够猜出来。   看完了热闹,排的队也轮到了沈娇娇。   看着沈娇娇一个人,老板稍微有些奇怪,今天来的几乎都是成群结队的,或者至少也是两个人。   “买花灯?”老板问了一句。   “是的。”沈娇娇丝毫没有迟疑。   老板准备好了一个花灯,一手执着毛笔想问沈娇娇名字。   “可以让我自己写吗。”   老板很爽快地将手里的笔交给沈娇娇。   沈娇娇执着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付了钱之后,老板就将花灯交给了沈娇娇。   买完了花灯,沈娇娇漫无目的地走在这大街上。   嘻嘻闹闹的人群,每一个人几乎都有伴,而沈娇娇却有些孤单,在旁边人的对比之中显得更加凄凉。   站在人群中,不知该往哪里去。   看着这些人群,沈娇娇忽然间想到了温棠。   她和王浮生一起出来,温棠没有出来,但是她也知道他生气了。   她现在一个人逛着街,心里面有些无趣。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温棠的名字会从她的心底里浮现,甚至脑海里展现了和他在一起时的一幕幕。   越想越不是滋味,拿着手中的灯笼无所事事的走在街上。   听着街上的叫喊声,还有小孩子们玩耍声,伴随着心里面不自主地想到温棠,沈娇娇越来越感觉到孤独   是的,一个人置身在热闹的场所,无免心里面会升起一股悲凉,她现在就是这样。   可是她还是不想就这样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执拗什么,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这时,两边的花灯突然爆裂,漫天的花降落在身上,沈娇娇伸出手去抓,蓦然回首,有一人在灯火阑珊 第58章 花灯节6   回眸间,正是温棠   其实他已经跟在沈娇娇后面好一段时间了。   王浮生跟沈娇娇的告白他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也知道沈娇娇拒绝了他,然后他便看见这个人一个来逛花灯。   想到沈娇娇一个人,他就有些担心,便跟在了后面。   他在沈娇娇的身后看着她逛着这街,又看着她排队买花灯,现在在漫天的花雨中站定。   他隔着远远的地方,也没有动,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   谁想到,沈娇娇忽然转身,他想要寻个地方,观看着夜景,现在站在人群中实在是不太好。   沈娇娇看着温棠,谁曾想就撞进一片深邃的眸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人海之中一眼看到温棠。   温棠也看到沈娇娇看见自己愣住了,隔着人海,露出如沐清风的笑容。   沈娇娇是看太傻了,她不知道温棠会跟着她,现在则是愣住了,大人的笑让他沉醉。   温棠见他一好会儿都没有动作,便从熙熙攘攘的群群中走到她的身边。   “怎么,看傻了。”温棠对着沈娇娇的额头敲了一下。   沈娇**怒,“大人你干什么啊?怎么打我。”   “我这不是看你愣在这了吗?想要叫醒你。”温棠见沈娇娇终于回过神。   “大人怎么在这儿?”沈娇娇终于将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她刚刚就是没有想到温棠会出现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平安县鼎鼎有名的花灯节,自然要出来看看了。”   沈娇娇点了点头,“哦。”   “你呢?怎么一个人逛,没和王浮生一起吗?”温棠明明知道沈娇娇来到这的一切,但他还是想要听她亲自说出来。   “他已经回去了,但是我还想逛,就一个人来了。”沈娇娇顿了片刻,见温棠没有回话,她紧接着又说,   “我已经把香囊还给他了,起初是我误会这香囊的含义,如今了解了,便还给他了。”   温棠听见沈娇娇的回答没有说话。   两个人一起走在街上,不过此时沈娇娇的心情好了不少,看见温棠过来她有些开心。   而温   棠则是因为沈娇娇刚刚的回答,此时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觉得来逛花灯果然是个好想法。   终于不再是一个人,沈娇娇也想放开了玩,拉着温棠去那些小摊上。   小摊上有各种形形**的小吃,那些味道混杂在一起,别提有多香。   终于沈娇娇忍不住了,拉着温棠来到了一处小摊上。   摊贩子很是热情,见他们来,大声的吆喝着,“姑娘,想要吃点什么?”   这个摊贩子上有很多吃食,看到沈娇娇眼花缭乱。   摊贩子显然很上道,看见客人这样便介绍了起来。   “这是枣泥馅的山药膏,这种山高是把山药蒸烂倒成泥,再裹上枣泥,这个很滋养的。”   沈娇娇摇了摇头。   摊贩子见她不喜这个,便又给她介绍了另一种不一样的吃食,   “鸭信怎么样,这可是我的绝活,这个鸭信有骨有肉,韧中带脆,颇耐咀嚼。而且我们这里还提供小酒,你们二人可稍微饮酒一番,等时间差不多再去放花灯。”   听见他们这样说,沈娇娇有些心动了,她刚刚逛也逛累了,她偷偷看了一眼温棠。   温棠明白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头。   很快摊贩子就将一壶小酒,两个杯子,还有一盘鸭信上了上来。   沈娇娇尝了一会儿也知道这鸭信是什么了,原来是鸭舌头果然如老板所说的韧中带脆,适合下酒。   两个人稍微喝了一点儿小酒,“刚刚我看见那儿有人猜花灯。”   “你也想去。”温棠似乎明白沈娇娇的意思。   沈娇娇点了点头,她刚刚见别人猜,她也想去猜一次。   “那我们去吧。”   听见温棠这样说,沈娇娇赶忙又饮了一口小酒,知道要离开了,估摸着现在时间也差不多,等他们猜好灯谜就可以去放花灯了。   桌上的一壶小酒两个人喝了差不多,这酒不醉人,充满了甘甜。   温棠将摊贩子招过来,付完了钱,便带着沈娇娇去往猜灯谜的摊位。   猜灯谜的摊位上聚集了很多人,但是猜的人却很少,不一会儿就得到温棠温棠付完了钱。   老板接过钱之后,“第一个,   仔细着听,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打一物。”   老板出的第一个谜语很简单,沈娇娇都猜得到。   她看了一眼温棠,温棠与她对视。   紧接着他就回答了老板,但他回答的不是物品,“东海有条鱼,无头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谜。”   温棠竟是以谜对谜,沈娇娇都惊呆了,他没有想到温棠这么厉害。   老板也很是兴奋,“小伙子不错,第2道,听仔细了,百里挑一两倾心,打一个字。”   温棠想都没想就回答,“皆。”   老板见他如此聪慧,便也不犹豫,“接下这一道会难一些,三个金鑫,三个水淼,三人为众,那三个鬼应该叫什么?”   温棠想了一会儿。   老板紧接着又说,“这题稍微难一些,不似猜谜,反而带着一些*****,你稍微转一下。”   沈娇娇在心下思索,三个鬼,魑魅魍魉,不是。   温棠听见老板的提醒,便不再往字上去猜,既然是*****,那出发的角度就不同。   周围围的人也都猜了起来,但是想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沈娇娇同样,她看着温棠,见温棠任在深思,她都想拉着他的袖子,叫他不要猜了,猜不出来也没事。   温棠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叫救命。”   听见他的话旁边的人都大吃一惊三个鬼怎么叫救命听见他的话,旁边的人都大吃一惊,三个鬼怎么叫救命,但是反过来又思考了一会儿,确实都看见三个鬼了,不叫救命叫什么?   老板看了一眼温棠哈哈大笑,紧接着递了一个香囊,还有一个花灯给他。   放花灯的时间快到了,快去吧。   温棠拉着满头雾水的沈娇娇去了放花灯的地方,此时这里聚集了很多人,个个都是来放花灯的。   沈娇娇还在想刚刚猜谜语的事情。   “最后一个你怎么猜到的?”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他。   “沈仵作不如自己想一下,老板刚刚提醒你了,这个挺简单的。”温棠嘴角含笑。   确实老板提醒了,但是以一般人的思维还是不能和温棠比。沈娇娇有些郁闷的想 第59章 花灯节7   这时,人群突然涌动了起来,大家开始惊呼。沈娇娇开始有些疑惑,但后来跟着人群的流动,她发现湖心的中央,升起一盏大大的花灯。   上面有着镂空的花纹,还有一条长长的流苏,看起来这应该就是今年花灯节上最出门的花王了吧。   “这灯可真好看啊,从湖的中心升起,这个创意可真棒!”沈娇娇仰着头看着湖面的花灯,一脸的艳羡。   温棠侧目,眼中尽是温柔,“你若是喜欢,我们回去可以自己做一个。”   “真的么,这个,可以自己做?”沈娇娇惊讶不已。   “其实这个灯不难,用料也不是很贵,贵的是这个花灯的心意。”温棠看着已经升到半空的花灯说道。   “心意?这个花灯还有故事?”沈娇娇疑惑的问道。   “平安县有一段很出名的故事,传言说有一对恋人,他们出身不同,女子富庶,男子贫困,但是他们相爱了。   女子的爹娘不同意,并且不让二人相见,后来,他们想到一个办法,以花灯寄情,聊慰相思。”   温棠说的缓慢,让人情不自禁的代入进他说的那个故事,仿佛就在眼前一样。   “那后来呢?”沈娇娇有些着急的问道。   “后来啊,男子考上了状元,风风光光的回来迎娶了那个女子,然后就流传了这么一段佳话,还把他们成亲的那一日设定为现在著名的花灯节。”   温棠摆摆,表示故事已经讲完了。   沈娇娇倒是有些惆怅,“还好是个圆满的结局,不然看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还以为这世间没有真爱了呢!”   温棠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睛里带了点晦暗不明的情绪。   “那沈仵作觉得,真爱是什么样子的?”   沈娇娇没有注意到温棠与往日的不同,只是抬起头看着天空的花灯,有些怅然的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沈娇娇顿了一下,又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个句子实在太悲了,若真的彼此相爱,管它差距是什么,都可以克服。   就像大人刚   刚说的故事,男子贫困,但依旧不放弃女子,努力考取功名,最终迎来了圆满的结局。”   “可是,那只是一个故事。而且真正的磨难也并非只有门第之见。”今日的温棠似乎格外的具有负面性。   沈娇娇有些不满的望向温棠,“大人,你今日是怎么了,往日你可是最开明的,甚至你还特招了我这个史无前例的女仵作。可是,今日听大人的话,却充满悲观。”   温棠有些微征,半晌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可能是人太多了吧。”   “啊,这样啊,那咱们快些离开吧。反正花灯都已经看完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沈娇娇转头说道。   “那好吧,我们回去吧。”   两人亦步亦趋的离开了那片热闹的地方。   今晚的平安县是一个不夜城,大家都在热闹的欢呼,只有这僻静的小道有着片刻的孤寂。   两个人走在街道上,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修长。一路上,温棠都没有在说话,沈娇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无言。   眼看走到了府衙门口,沈娇娇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大人……”   “娇娇……”   沈娇娇一愣,这还是第一次从大人的嘴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毕竟平日里大人总是疏离又客气的称呼自己为沈仵作。   “大人,你要说什么?”   温棠也有些惊讶于自己与她的默契,但却是转瞬即逝。   “没什么,只是,刚刚猜谜老板奖了一枚香囊,我一个大男人留着也无用,你便收着吧,并无其他意思,娇娇,别有压力。”   沈娇娇看着那修长的手中静静的躺着一枚香囊,她的脸一下就红透到了耳根。虽然大人刚刚说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今天是花灯节,本就是男子送心爱的女子香囊的。   这番举动还是让她有些心跳加速。她的脑子此刻都晕晕乎乎的,她好像以另外一个视角看着自己貌似冷静的接过了香囊,然后说了些什么。   “哦,这样啊,那,谢谢大人了。”   看起来傻透了,沈娇娇都想敲死刚刚的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嘛   !   温棠倒是不甚在意,只是笑的越发温柔,只见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发顶。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明日还要当值呢。”   沈娇娇的心里犹如放烟花一般,噼里啪啦的炸个不停。刚刚大人对自己笑了,他长的那么好看,笑起来也真好看。   沈娇娇现在就像傻了一样,呆呆愣愣的,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屋子里的。   只见她呆坐在床边,脑袋顶上似乎还有着大人手心的温度。她慢慢的蜷缩到床上,脸上的温度估计烫个蛋都能熟。   她摊开手心,看着面前这个面料摸起来很滑,看起来很高级的香囊,虽然不及浮生的心意重,但,出奇的她竟然很喜欢,哪怕这只是街边小摊上的赠品。   但她依旧很喜欢,想必是因为送的人吧。   到了此刻,沈娇娇终于明白大人与自己的意义。原来自己真的病了,她中了一个名叫爱情的毒药。   这种毒一旦得上,不易解毒,轻则伤心,重则伤筋动骨,剥皮抽筋。   而另一边,温棠回到了书房,却是一反常态,虽然桌子上摆着书籍,但他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但是他的心情却很好,门口的李捕头这时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李捕头进来。   看见眼前这笑的一脸春心萌动的大人,李捕头这心里不停的发毛,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他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咳了一声,   “咳,那个,大人,您之前从京都带回来的云锦,之前您让属下去布庄裁了一小段,那剩下的布料,您看您是裁剪做衣服,还是?”   “先放着吧,等有需要的时候再去取。”   “啊,那行,那属下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属下先行告退了。”李捕头正要转身了离开时,却听见背后大人叫住了自己。   李捕头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顿,叫你多事,叫你多事,这下好了,又来活了吧!   “大人,您说。”   温棠怎么可能看不透他的小心思,但却没有啜穿,正色道:“是这样的,今天是花灯节,县里彻夜不眠,左右今日无事,便让兄弟轮班出去转转吧 第60章 花楼秘案1   看着手上的香囊沈娇娇,沈娇娇陷入了沉思。   想到温棠送她香囊时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还有他说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将这香囊扔了。   温棠也知道她拒绝了男配,并且将香囊还给了男配。   所以他送这个给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这意思显然很明显。   沈娇娇勾了勾唇,看着手上的香囊,想到那男人真是狡猾,明明就是喜欢自己,却还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睡前将香囊放在床边,心里面有了一番定义,她明个儿一定将着香囊放在身上。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起床,沈娇娇穿戴完整就将放在床边的香囊挂于腰间。   沈娇娇起来的时候,大多数的捕快都已经来到了衙门。   “沈仵作,今天有点不同呀。”一个捕快打量着沈娇娇。   “有什么不同。”沈娇娇觉得自己和平常装束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捕快竟然说她今天有些不同,她又检查了一遍。   “沈仵作,你身上这个香囊是在昨天花灯节上所得吗?”捕快终于将沈娇娇身上的不同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个沈娇娇,沈娇娇摸了摸腰间的香囊,一本正经的说,“对,这是我昨天在花灯节上买的,好看吗?”   “好看。”   “那就好,我得去给你们做早饭了。”沈娇娇说完就溜去了厨房。   一旁刚刚才来的李捕头,也听见了她俩的对话他也趁机打量了一下沈娇娇的香囊,他觉得这香囊有些奇怪,这布料看起来有些眼熟,却是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沈娇娇回到厨房看了一下,早上就简单喝点粥配咸菜吧。   她将粥熬好,紧接着又从咸菜缸里取出几碗咸菜。   想着这些咸菜取出来味道也还行,便没有想要烧柴火的意思。   很快早饭就准备好了。   一大桌人围着桌子吃饭。   沈娇娇和温棠坐在对面两个人都没有看对方,只是偶尔偷瞄一眼。   忽然一阵击鼓的声音,将他们的早饭打断了。   温棠放下碗筷,对着一旁的一个牙医说,“你去看看,是何   人在击鼓。”   牙医很快的便放下了碗筷,跑向了门外。   来人是花楼的春娘。   “你有什么事,为何在这击鼓?”   “我要见大人,我要见大人。”春娘实在苍茫,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嘴里面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外面聚集了很多围观的人,想着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了,他将春娘拉到堂前,“你先在这等着,马上大人就会出来。”   安顿好劳保,他又回到了后堂的饭桌上,“大院,来了一个春娘,说非要见你。”   春娘?花楼?   温棠和沈娇娇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站起来。   “走,我们一同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温棠说完就走在前面,沈娇娇跟着。   捕快们也都跟着,去了堂前,他们按照队列站成两排,手里拿着棍杖。   温堂坐在堂前,将手里的板子往桌上一拍。   “下跪者何人?”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春娘跪着抬起了头,声音里面有一些颤抖,“民妇是花楼的春娘王氏。”   “你一大早来到堂前击鼓,所谓何事?”问清楚男人的身份,温棠又紧接着问。   春娘听见终于问事情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地上,“大人,我们冤枉啊。”   看见春娘这个样子,温棠有些不耐烦,“到底出了什么事?”   “昨天夜里东川县里的少爷来到了我们的花楼,点了我们最受欢迎的桃红姑娘,哪知今早,桃红姑娘一醒来就看见东川县令的少爷躺在旁边没了气息。”   春娘看见温棠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赶忙将事情原原委委地说了一遍。   “你是说东川县内的少爷死在了你们花楼。”温棠听见春娘的叙述,又确认了一遍。   “是的大人,我们冤枉啊。”春娘我怕这是牵连到他们的花楼,一直重复着。   “这事你们冤不冤枉,一查便知。”   春娘听见温棠这话,整个人都摊在了地上,他心里说不恐慌怎么可能死在她花楼的可是东川县令的少爷。   是官家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花楼呢?   “大人,大人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啊,我   们可什么都没干。”春娘大概是想到现在只有温棠能替她做主了,一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   “如果不是你们干的,本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还有你说他是死在你们花楼一个女子的床上,那个女子呢?”温棠想要了解这次事情的更多信息。   “你是说桃红姑娘?她可是我们花楼的头牌,这次事情之后他整个人神志不清了,任谁找她,她都不认识,我叫店里的几个杂役将他关在了屋子里面。”   春娘说到这儿心痛异常,那***的泪,肯定是真的。   店里的头牌疯了,她可能会不心痛吗?这可是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培养出来的,下一个头牌又得花好几年的时间。   她一个人支撑着这花楼,好不容易最近几年赚了,看来又要赔了。   沈娇娇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唏嘘。   第一发现人员疯了,但是第一现场呢,还保留的完好吗?   “那他死的地方你们可曾动过?”温棠紧接着又问。   “没有,大人,我们哪敢,我已经叫人把那间房子锁了起来,就得您派人去。”春娘年年摆手,她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在发现之后就叫人锁了起来。   沈娇娇当下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第一线案发现场保留了,那么想要查清楚真相就简单不少。   是。   “好,那你先留在这里,我先派人过去验一下尸,等确认与你无关,你再离开。”温棠看着台下的春娘说。   听到要让自己留在这里,春娘有些害怕,“大人你就让我跟他们一起回去吧,说不定我还能起一点作用。”   也是对花楼的了解,肯定春娘知道的比较多,要是发生什么线索还能及时提醒。   温棠试探性的目光,投向沈娇娇,验尸这事是交给沈娇娇的,问问她也是应该的。   沈娇娇点了点头。   “那好,等会儿你就跟着捕快和沈仵作他们一起回去,你要知道,一定不能有所隐瞒。如若让本官发现,按律当斩。”   “不隐瞒,一定不隐瞒。”春娘连忙磕头,模样诚惶诚恐的,看起来真的是被吓到 第61章 花楼秘案2   “王仵作,沈仵作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去查,你们先去花楼验尸。”   沈娇娇和王仵作紧接着站到堂前的中间,“是,大人。”   “李捕头,你也跟着去。”温棠似乎是不放心,又对李捕头吩咐。   李捕头站到二人的身后,微微点了点头。   等温棠安排完,三人就跟着春娘去了花楼。   在路上沈娇娇又问春娘,想要得出更多的信息,“你对东川县令的少爷可熟悉?”   春娘在前面带着路,听见沈娇娇问她话,“熟悉,东川县里的少爷对我们桃红姑娘可大方了,每次一来都是找桃红姑娘,不曾换别人。”   “而且他来的时间次数都不少,就是不知这次为什么会忽然……”剩下的话春娘没有说。   沈娇娇听见春娘的回答,心里面也有了怀疑,来的次数这么勤,说不定是被别人掌握了行踪,因此被人陷害。   不过这些都得见到尸体之后才能确认,毕竟尸体才是真相。   花楼大多为百姓自行开办,例如这个春娘,就是在平安县开了这仅此的一家,也就是因为平安县只有一家,所以这个花楼还挺受欢迎。   当然这花楼都是男人去的地方,她自然是没有去过。   沈娇娇在心里面对着花楼,有着深深的好奇。   没想到这次竟然因为案子可以去到花楼,沈娇娇是想去观察一番,但是想到那死的人便没有了兴致。   东川县的县令啊,死的人是自己的儿子,难免会上门来找麻烦,还是先把尸体验了,查查死因,要不然他们不好过。   很快到了花楼前,今天的花楼很冷清。   沈娇娇也稍微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花楼,花楼带上前厅,一共三层小楼,装饰的富丽堂皇,世间所有浓烈的色彩都汇集在了这里。   花楼里散发着香气,毕竟是女人们住的地方,更何况是经营那种事业的,不免会带有一些胭脂香气。   这些芳香对于沈娇娇还是太过浓郁了,她皱了皱眉随后又舒展,虽然谈不上好闻,但是总比尸臭好吧。   “妈妈   ,你终于回来了。”   听见这声音,众人抬眼望去,通往2楼的楼梯之上,有一美人款款而来。   她一袭蓝裙,头发高挽,带了金光灿灿一直发簪,头发两侧垂下长长的流苏。   沈娇娇悄悄的眯了眯眼,这可是真是个没人,她没想到这小小的平安县,竟然在花楼里面还会有这样的人。   她的穿着打扮在这小小的平安县,可以说是非常亮眼了,长相也是清雅而纯洁的。   沈娇娇猜不出这个女子的年纪,但看她那皮肤,应该正值青春。   心里面不由得感叹有些可惜,大好的年华竟然都荒废在这了。   “清风,你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老板,我看见眼前的女子急忙地向她跑去。   “妈妈,桃红不知怎么了,一直在锤门,她好像快疯了。”清风赶忙拉着春娘往桃红关押的房间去。   沈娇娇这行人也不迟疑,跟了上去。   看守在门外的人,见春娘回来,将门打开,桃红不管不顾的往外面冲,只好两个人压住了,将她按在凳子上。   “桃红啊,你这是怎么了?”春娘痛哭流涕。   “妈妈她应该是受了刺激,毕竟第一个看见少爷的尸体。”清风看见春娘这副样子,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紧接着转向沈娇娇,“这个就是桃红了,她就是今天第1个发现东川县县令的少爷死的人。”   沈娇娇看桃红这副样子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忙,“先找医生给她看看,看看能不能清醒过来,能的话最好,现在还是带我们先去看尸体吧。”   沈娇娇身为仵作,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验尸,当然要先去看尸体了,有时候尸体比人说的话更加让人信服。   春娘连忙抹了几把眼泪,带着沈娇娇就去了桃红住的房间。   “这里面就是了。”春娘边说边将门打开。   沈娇娇也不迟疑,直接走了进去。   一张约两米长的床出现在沈娇娇的面前,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王仵作和沈娇娇走向前。   先观察一下尸体的旁边尸体,现在整个人趴在床上,他们根本看不见正面,要想要看   见的话只能将它先翻回来。   在翻之前他们得确定没毁坏些什么证据。   沈娇娇检查了一番确立没有,“师傅,我们把它翻过来看看吧。”   王仵作点了点头,紧接着李捕快就走向前,一下子就将尸体翻了个身。   床上男人的尸体正面呈现在了沈娇娇的面前。   这男人瞧不上英俊,整个人都很瘦。   沈娇娇将带来的东西摊在床上拿着电筒,照了照男人的脸,男人的嘴角有很明显的白色沫状的呕吐物,此前应该是吃了某种药物。   王仵作一手拿着电筒,一手将尸体的眼睛撑k开,“他双目都布满了红血丝,应该是疲劳所致。”   紧接着他又将男人的衣服掀开,男人大片的皮肤顿时暴露在外面,“他的胸腔呈淡红色,很明显也是疲劳所致。”   看完了这些,再没有找到其他的,王仵作十分淡然的开始收拾东西。   “走吧,我们可以回去了。”   沈娇娇本想在向前仔细的观察一番,听见王仵作这样说,她愣住了。   王仵作是他的师傅,他做的事情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沈娇娇也不再说话,收拾东西准备跟他一起走。   李捕快不淡定了,“不查了?尸体还在这儿呢。”   王仵作没有看李捕快,反而是对沈娇娇说,“他的胸腔呈淡红色,双目布满了红色血丝,可以说她是疲劳过度所致。   他的嘴角有白色沫状的东西,此前应该是吃了某种药物,结合所有的一切,他昨天晚上肯定吃了大量的助兴药物,所以疲劳过度死在了床上。”   沈娇娇听着王仵作的话点了点头,确实,来到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寻h欢作乐,年轻人不太注意,吃多了药物,没想到就这样死在了床上。   只不过没想到,这次的案子居然会这么简单。沈娇娇微微蹙眉,总感觉有些不放心。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解。   李捕头听见王仵作的话非常震惊,当下便对花楼有了个不同的看法,这地方还真有点恐怖,吃药都能吃死人。   三个人收拾好之后便离开了花 第62章 花楼秘案3   “老爷,昨晚少爷去了平安县,然后,然后少爷死在了花楼。”这边东川县令家里面,一个仆人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进家里。   “你说什么?”县令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老爷,少爷,少爷死了。”仆人小心翼翼的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什么,我儿子死了。”县令这下听清了,却是整个人失去了力气,手上拿着的茶杯,也瞬间掉落在了地上发出脆响   “老爷!”仆人赶忙要去扶她。   东川县令将它往外一推,大声问道:“我儿子怎么死的?   “老爷,昨晚少爷去了平安县的花楼,今天由平安县的县令查这件事情,少爷的死因还不知道。”   听见自己的儿子在平安县死了,他这时也打起了精神,“走,我们去平安县县衙。”   说完就带着一大堆仆人来到了平安县的县衙,东川县令直接闯进了温棠的堂前。   温棠正在找这件事情的线索,翻看一些记录册。   没想,他正在这边安静的看着,就看见有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正襟危坐地坐在堂上,他看着那闯来的人,眼睛里面闪过一抹不爽。   这人当他的堂前是什么地方,竟然如此闯了进来。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会直接呼喊他的名字,“温棠,给我一个交代。”   温棠这时也了解这人是谁了,应该就是今天死的那个人的爹,也就是东川县的县令。   一县之长,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看见温棠,东川县县令也有些诧异,他没有想到温棠这么年轻,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应该比他大了二十载。   刚刚被温棠压下的气势顿时又长了起来,他比他年长他怕什么?   “我要给你什么交代?”   “我的儿子死在了平安县,你不应该给我点交代吗?”东川县令理直气壮。   “哦,那你想要什么交代?”见男人这样,温棠嘴角扬起一抹戏弄的嘲笑   “我儿子既然是在平安县死的,黄金万两肯定少不了,还有,从此以后我县若是有事,   你也一定得有答必应。”   东川县令以为温棠这样问,他是答应了,要给他交代,便将自己的条件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黄金万两?还要听命于他?温棠嘴角笑意越来越浓,忽然他整个人又变得严肃起来。   “凭什么?”   “我儿子死在了你们平安县,你说凭什么!”东川县令看着温棠这副样子,趾高气扬的。   “东川县令,你大概是忘了,这里,是平安县。要作威作福,滚回东川去。”   这还是温棠第一次出口骂人,听得台下的捕快都一愣一愣的。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我儿子死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居然不管不问的,真,真是罔顾王法!”   既然东川县令这副不讲理,温棠也没必要与他讲理。   “本官怎么会用我的儿子性命来陷害你,没想到你不仅不给我个交代,还在此污蔑于本官。”   “东川县令,稍安勿躁,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叫我给你个交代,我做不到。”   东川县令怎么说都说不过温棠,他气得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直喘气。   不一会儿沈娇娇也回来了。   “可曾查到什么证据。”温棠坐在上面,眼神直视着沈娇娇。   “是有,不过…”沈娇娇在心里想着这该怎么说。   “是什么?你快说呀。”温棠没说话,东川县令倒是着急了。   “是不是查到什么,是不是说明我的儿子是被人害死的?”   沈娇娇看着这个不认识的人,还有些诧异他是谁听见他这问话,但也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原来这个人就是死人的父亲啊,也就是东川县令啊。   他越着急,沈娇娇就越不想说。   东川县令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便闭上了嘴。   沈娇娇这才将自己查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死者应该是助兴的药,吃的太多,所以猝死在床上。”   沈娇娇这话一出,东川县令就坐不住了,站了起来,“你骗人,你凭什么说我儿子是助兴的药吃多了才死的。你确定你会验尸吗,你一个女的凭什么当仵作。”   东川县令这话让沈娇娇这   边的所有人都不太满意。   女人就不能当仵作了?沈娇娇心里面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东川县令,你凭什么认为你的儿子不是助兴的药吃多了死的,你儿子去花楼不就是为了做那杆子事吗?”   沈娇娇见东川县令如此不相信自己,也不想和他好好说话,将他的儿子诋毁了一干二净。   “你,你…”听见沈娇娇说她儿子的坏话,东川县令又被气得不轻,话都说不清楚,只能用手指着沈娇娇。   “我,我怎么了?我就是平安县的唯一女仵作,谁和你说女人就不能当仵作了,我偏偏就当了,还当得好好的。”沈娇娇一边说着一边逼近。   东川县令看着她向自己逼近,被她的气势压迫,竟往后退了一步。   忽然他清醒了,自己堂堂一个县令,怎么会被一个女流之辈吓成这样,他站定稳了稳身子,“既然你说你是仵作,那你凭什么认定我的儿子是因为那药吃多而死?”   沈娇娇这才转向温棠。   “死者胸腔呈淡红色,双目布满红血丝,可以看出他很累,嘴角有白色沫状的东西,说明他昨晚吃了不少的助兴药,结合这所有的一切说明他是因为疲劳过度而死的。”   沈娇娇将自己刚刚和毛毛验尸验到的东西娓娓道来。   温棠坐在前面,点了点头。   “不,你说的是假的,我的儿子不可能会因为做那事而死在女人的床上,一定是有人杀了他。”   东川县令接受不了沈娇娇说的话。   “请你节哀。”温棠坐在上面,面无表情地对东川县令说。   “节什么哀,我儿子肯定是因为被人害死的,一定不是你所说的原因。”东川县令对着温棠大吼一声又紧接着对沈娇娇说。   见他这副不可理喻的样子,沈娇娇没在说话。   东川县令就不同了,沈娇娇竟然不睬他,作为一个县令,他怎么说应该都有点威严,这个女人却不将他放在眼里。   越想越生气,他就想上前抓住沈娇娇。   他的动作很快,沈娇娇来不及躲开,还好快身手敏捷的李捕快挡在了沈娇娇的前面,将他一 第63章 花楼秘案4   东川县令一直纠缠不休,惹的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平安县,老百姓私底下都在议论着。   这天,沈娇娇去东街买菜,挑的正满意的时候。   “你们听说了没,昨天东川县令的儿子死在了花楼女子的床上。”一个妇人拿着菜篮,跟旁边的卖菜的小声低囔。   卖菜的好奇的竖起耳朵,“你是说东川县令的儿子在了我们县里?”   “可不是吗?你看昨天的花楼没有开门,要是平日里会吗,还不是出了事。”拿着菜篮的妇女紧接着又说。   沈娇娇作为一名衙门的兼职厨娘,说什么买菜的任务也得交给她,在买菜的时候就无意之间听见了两人的谈论。   她不是想偷听啊,实在是这两个人越说声音越大,传到他耳朵里面就特别清楚。   沈娇娇有些无奈,“大婶,这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只得凑进她们的身边,低声询问拿篮子的大婶。   “昨天整条街都快传遍了,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来的。”大婶看见沈娇娇这副好奇的样子,也不藏着掖着。   “昨天花楼没有开门,好多人去询问,花楼遮遮掩掩的,不敢说,只是以有人病了为由,有些人不相信啊,就偷偷溜进去打探了一番。”   围在大婶旁边的人越来越多,大婶也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谁知他刚一进去就看见衙门的人,听见衙门的人谈话才知道里面死了一个人,这可把溜进去的人吓得不轻啊,慌慌忙忙的就跑了。”大婶说的绘声绘色。   “那他是怎么知道死的人是东川县令的儿子?”   “这不是看见东川县令在我们县令那里闹吗?再找人打探一番就知道了。”大婶看沈娇娇一副看傻瓜的表情。   沈娇娇感觉无地自容。   “还有啊,听说那东川县令的儿子是被人谋杀的。”   听见这话,沈娇娇就感到奇怪了,明明自己验尸完说的是吃多了助兴之药而死,在百姓的口里却成了被谋杀。   她又联想到这些天,东川县令不依不饶的在府里面闹腾,说不定这件   事情就是他自己传出去的,为的是逼他们重新查案。   “好啦好啦,都散了。小心着点,花楼去不得。”   大神将这些事情说完,不想太过招摇,惹是非,就驱散身边的人。   沈娇娇也趁机溜走,买好了需要的菜品就离开了,回了衙门。   她一路上忧心忡忡,既然东川县里的儿子死在了花楼,这件事情已经被人知道了,想必就会大肆流传。   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三天过去了,很有可能已经流传的很广了,毕竟今天从一个买菜的大婶口里都可以听到。   她不敢耽搁,赶快回到了衙门。   一回去,将买好的菜递给一个衙役,“你帮我把这些菜放到厨房。”   说完她就赶忙跑向了温棠的房间。   看着他这副急急忙忙的样子,温棠将她拉到椅子上,给她倒了杯茶,“发生了什么?你这般匆忙。”   沈娇娇接过水喝了一口,“大人,现在这县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东川县里的儿子死在了我们这里的事情,我刚刚买菜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聊这件事情。”   温棠点了点头,“确实,这些天我收到的情报,都在说百姓们正沸沸扬扬地讨论着这件事情。”   “你都知道了?”沈娇娇有些震惊,“大人你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跟你说你又能如何?”温棠扯了扯嘴角。   “跟我说,我再去验一遍尸体啊,你看,现在这传闻传的越来越沸沸扬扬的,要是不解决,以东川县令的性子,说不定还得闹成什么样。”   “你不是说他是吃多了助兴之要死的吗?”   “虽然是这样,但是我还想去再验一次,说不定这次能找到新的线索,如果她是真的吃多了助兴之药而死的话,那这次我们便可以确认了,到时候把信息告之百姓,就不会弄得人心惶惶。”   沈娇娇的话很有道理,温棠点了点头。   跟温棠交代完,沈娇娇就带着人去了***。   三天过去,东川县里的儿子早已经从花楼移到了***,装进了棺材里面。   沈娇娇来到了***,此时尸体散发的   气味,已经十分不好闻。   她穿好衣物,带上自己仵作的工具,然后又在口里塞了一半的大蒜,吩咐跟着她的人也同她一样做好。   “你们将这棺材板抬开。”   跟着沈娇娇的都是一些壮汉,听见沈仵作的吩咐也不迟疑,三下两下就把棺材打开了。   棺材打开之后,里面的尸臭越来越明显。   沈娇娇皱了皱眉走向前,他用火折子照了照尸体,好歹这日子还不算太热,尸体腐朽的迹象还不太明显。   “你们帮我把它抬起来,这棺材里面太黑了。”沈娇娇用火折子在棺材里面照,但是由于这视线还是有些暗,不太好检查。   跟着她的手下走向前,将东川县令儿子的尸体抬在了一旁的床上。   沈娇娇这才仔细翻看起来,忽然她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她将尸体的脸往外翻的时候,耳朵里面渗出了黑水。   怎么会渗出黑水呢?再看了看死人的嘴唇,嘴唇呈紫黑色,像是中毒的迹象。   当下她也不迟疑,从验尸包里拿出了一个银针,沾了沾黑水,很快银针就变黑了。   如她料的没错,确实这黑水有毒,也就说明东川少爷中毒了。   她记得她和师傅来检查的时候,为了排除遭人下毒,也用银针试过,那时候银针是没有变色的。   而现在尸体却呈现出中毒的迹象。   这一定另有隐情,沈娇娇走了出去,跟着她来的人也一同出去了。   “你们先守在门外,等我回去向县令禀报一番。”   吩咐完手下,沈娇娇就赶忙回到了县衙。   “你说什么,他的尸体呈中毒的迹象?”   听见沈娇娇的叙述,温棠属实有些讶异,毕竟他是知道沈娇娇的本事的,而且上次验尸的结果他也知道。   “是的,中毒,所以我想知道他生前吃了什么东西。”   既然想要知道他生前吃了什么东西,那就要找死者生前贴身照顾的小厮了。   “来人。“   “大人,什么事?“听见温棠的召唤,衙役马上赶过来。   “你马上带人去东川县令府上把死者的贴身小厮带过来。“   “是,大人 第64章 花楼秘案5   很快,东川少爷的贴身小厮就被带上来了。   见到温棠,他颤颤巍巍的跪下,“大人,少爷的死跟小人没关系啊,您一定要明察。”   “你放心,既然不是你杀的,肯定不会查到你头上,今天叫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些事情。”温棠坐在上面,整个人充满了威严。   “大人,你想问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小厮就怕这些事情扯到自己的头上,听见温大人这样说,不由的想示好。   “好,你们少爷平常就是你跟在他身边。”   “是,大人。”   “你们少爷那日除了去花楼,还去了哪里?”   “少爷不学无术,老爷给他找了几个老师,他都不太爱听,就光惹那些老师生气,都没有人敢带他。   平日里就招招猫,逗逗狗,听听戏,逛逛窑子,那天除了去了花楼还去了戏班。”小斯一股脑地跟温棠说了一大堆。   “看来你对你家的少爷不太满意啊?”温棠屋感觉到这小厮似乎言语之中对他家少爷有着抱怨。   “这个大少爷平时对待小人们就像对到那些猫狗没有异样,你去问问在府里的人有哪个喜欢他?   平时小人跟在他身边挨打的打和骂是最多的,小人心里哪里没有怨气。”小厮说着,眼里面又燃起怒气,似乎是想起了之前和东川少爷相处的场景。   “哦,那这么说你也有作案动机了。”温棠眼神犀利,看着台下的小厮。   “不,不,不大人小人哪敢啊,都说杀人偿命,小人也就一条命,叫小人去杀人,怎么敢。”   “更何况要是杀了大少爷,那老爷不得把小人弄死。”小厮慌忙的辩解。   “那日你跟着你家少爷去了花楼,他在房间里面的时候你在哪里?”温棠见小厮这副样子也知道他确实不敢杀人。   “那日小人家少爷到了花楼,找了桃红姑娘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后来少爷出来说想吃南街的肘子,小人便去给他买了。”   “所以说案发时你不在他的身边,他身边没有人?”   “大人   ,案发时小人肯定不在少爷的身边,但是有没有其他人小人就不知道了,当时小人一心想给少爷买肘子,哪还敢想太多。”   温棠问完话之后与沈娇娇对视了一眼,沈娇娇朝他点了点头。   “好吧,你先回去,之后有事再问你。”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饶了小民一命。”小斯听见温棠这样说,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公堂之上。   “看来这个小厮没有异样,而东川这个少爷也不是东西,要不然怎么会连身边的亲近之人都会如此的恨他。”   “是,小人派去的人查到,这个东川少爷确实和那个小厮描述的一模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霸,在家里面经常奴役那些下人,平时的爱好吗?也就听戏逛窑子。”温棠说完,又紧接着问沈娇娇,“大人准备怎么办?”   “小人想回去再找找尸体上有什么线索。”既然尸体有异样,那必定还留了什么其他的线索。   “好,那你去吧,有什么再回来跟小人汇报。”   沈娇娇紧接着又回到了***。   门外留在那看守的人看见沈娇娇回来都十分兴奋,过了这么长时间再待在这儿,他们有点待不下去了,还好沈娇娇回来了。   “辛苦你们了。”沈娇娇边说边穿上验尸的衣服,将银针拿出,并做好一些措施。   做好措施之后就进去继续验尸。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前两天验不出毒,今天尸体的耳朵中却流出黑血。   她观察着尸体,尸体的脸上呈黑色明显是中毒过深的样子,但是那掀开的衣服腹部上却没有,那这就是说毒并没有蔓延到肚子那里。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沈娇娇将一根长长的银针扎进了尸体的腹部上,要是银针呈黑色,那就说明尸体的胃里面是有毒的。   可是银针没有变色,所以说这毒根本没有蔓延到肚子里面。   食物中毒的话,那必定吃的会跟食物一起进到肚子里面,肚子里面必定是可以验的出来毒的。   沈娇娇越想越糊涂,整个人都有些迷茫,放在了手中的银针,站在那里思考。   “沈仵作,怎么了?”一个捕快见沈娇娇竟不验尸在那里发呆,出声提醒她。   “没事就是有些奇怪。”沈娇娇摇了摇手。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说出来给兄弟们听听呗,小人们在这看着什么都看不出来。”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也紧跟着应和。   沈娇娇勾唇笑了笑,“好吧,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将这个尸体的疑问跟你们说一下。”   沈娇娇想着跟他们说就算他们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好歹有个人帮她想是一个人。   “你们看这银针成黑色。”沈娇娇用银针在尸体耳部留下的黑色血中沾了一下。   那些人都点头。   沈娇娇紧接着又用一根长长的银针扎入尸体的腹部,“这个银针没有变黑,说明胃里面没有毒。”   那些人又都点头。   紧接着一个看起来有些粗狂的小伙子忽然大声的说,“我知道了他是在死之后才喝了毒药。”   他说完所有人的视线转向他。   这小伙子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他摸了摸后脑勺,“沈仵作,小人就随便一说,你也就那么随便一听就好了。”   而沈娇娇却陷入了深思,刚刚这小伙子的话,虽然是错的,但是给了她一个思路。   如果这个人是被死后喂下的毒药的毒药,也还是会顺着喉咙往胃里面渗透。   但是如果……   说着沈娇娇就开始实验。   “你们帮我把他的尸体抬起来。”   几个人将尸体抬在空中,看着沈娇娇的动作。   沈娇娇让那个将尸体的头部抬着的人卸下手上的力气。   很快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发生了,尸体的头部以一种扭曲的形态侧着。   很明显是被别人扭了脖子,要不然怎么会一卸下力气就会往一边歪着。   沈娇娇笑了笑,“你们把尸体放下吧。”   “沈仵作,你发现什么了?”   “和你刚刚说的几乎差不多,只不过他是在被人扭了脖子之后喂下的毒药。”   听见沈娇娇这话,刚刚不好意思的小伙子就更加不好意思,“小人也就随便说说,沈仵作,你真厉害 第65章 花楼秘案6   药物,断颈,又灌入大量毒药,三种手法无论哪一种单独拿出来,都可以置人于死地,而这人却偏偏每种都用了,所以说凶手是到底有多讨厌这个东川少爷啊!   沈娇娇站在尸体前,不死心的上下又检查了一番尸体,确认真的没有什么错过的细节后,只能叹息。   死者的死法和手段太过复杂,大概半柱香内凶手用了了足足三种作案手法,未免太过繁琐,而且……   沈娇娇挽起袖子,在死者脖颈处比了一下,古代女子的手都偏小,根本无法一手纂过一个成年男子的脖子,而且扭断脖子这种需要技巧和力量的高难度动作,寻常女子肯定无法做到。   沈娇娇是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脑子中所有收集的信息都是支零破碎的,综合起来根本推测不出来什么,也或者……她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个误区。   将自己身上充当防护服的外衣脱掉,沈娇娇洗干净了手,百闻不如一见,听了再   多消息也不如她亲自走一趟,沈娇娇准备去见见那个桃红。   “管事!”沈娇娇特意多跑了一趟,来到了衙门***的管事,找到了对方。   “东川公子的身份不一般,且这次的事情十分棘手有劳管事将***尤其是东川的尸体,严加看管,以防凶手混进来破坏犯罪证据!”   古人对于****一类的十分信任,且也没有多么相信能够真正找出来凶手,沈娇娇怕凶手别再用一些手段再捣鼓出什么事来。   管事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娇娇,莫名其妙道:“看管***是我们的职业,用不着你关心,倒是你一个女人家管这么多干什么?”   沈娇娇笑了笑,自己提醒过对方,不管对方信不信事情她都已经尽力了,不管对方的表情,直接走开了。   古代的花楼只有傍晚才会开门,彻夜笙歌,白天则关门休息,沈娇娇特意掐算好了时间,才赶去上次的花楼。   沈娇娇踏进花楼的门槛,入眼是一片冷冷清清的模样,和上   次来时的熙熙攘攘大相径庭。   花楼里的桃红从前在花楼里这么多姑娘里,也算是上的了名次的,可自从上次她这里出了人命后,她得名气便大跌,不止她,连带着花楼的生意也不好了起来。   男人虽然贪慕荣利,喜好享受女色,可终究还是惜命的,只是一条人命,就能让偌大的一个花楼生意冷到谷底。   “哎呦,这位客……姑娘?”春娘听到有人进来,忙笑脸相迎,抬头见是沈娇娇后,面上的笑容顿时顿住了,苦了一张脸。   “妈妈好,我是上次的仵作,不知道妈妈还曾否记得我?”   春娘将自己脸上的笑容悉数收了回去,叹了口气道:“自然记得大人,案子已经结了,不知大人一个女子来这是非之地干什么?”   沈娇娇目光在闲来无事,在花楼中间聚集一成一堆聊着天的姑娘们身上逡巡一圈,花楼为了迎合男子的爱好,姑娘们都是相貌清秀身子窈窕纤细的人,穿着各种各样薄如蝉翼的衣服,一看就没有什么力 第66章 花楼秘案7   姑娘们都爱美,都涂了各种味道的香脂,单独还好,但当这些女子都聚集在一起后就成了车祸现场。   鼻子一向灵敏的沈娇娇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将自己的目光收回,看向春娘解释起来自己来这里的意图。   “妈妈此言差矣,东川公子的事情蹊跷,我觉得另有隐情,特地过来询问一番桃红姑娘当时的事情,还请妈妈行个方便!”   “去吧去吧,桃红这孩子也怪可怜的,大人也是女子,大人如果能劝劝她就更好了!”   沈娇娇点了点头,在花楼春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左拐右绕,终于来到了桃红的房间。   在沈娇娇的目送下春娘离去,桃红的房间房门紧闭,沈娇娇屈指轻轻敲击,听着里面好像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轻声劝解。   “姑娘,我知道你现在的一落千丈,我知道你的痛苦,我是一名仵作,只要你把你当时的事情过程,我就可以帮你找到凶手,让你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怎么样?”   沈娇娇站在门口等了半晌,就在她以为桃红不会开门时,面前的房门却被缓慢的打开了,露出一向憔悴的面容。   “我相信大人,大人进来说话吧!”   沈娇娇点了点头,坐在桃红房中的圆桌旁,打量了眼屋内的摆设,一副红绡帐暖的模样,倒是桃红,上次见还是俏丽佳人一个,这才多久,就变成了个满脸病容的憔悴模样。   桃红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服,坐在沈娇娇的对面,提起茶壶给沈娇娇倒了一杯温茶递过来。   “大人想要听什么,只要小女子知道的,知无不言。”   沈娇娇看着对方斟茶时衣袖滑落露出的纤细手腕,顿时在心里否定了桃红的可能,东川身形高大,这手腕都还没有东川脚踝粗的桃红,身上又没有一点肌肉,怎么可能能杀的了对方。   “我想听听姑娘讲一下当天东川公子来时,你所见所闻的一切,一定要事无巨细。”   桃红坐在圆桌旁,双眼怔怔出神,半晌后蹙眉叙述道:“那天,东川少爷来了我这里,让我陪他喝好些   花酒,时间已经晚了,他好像准备要走了,喝了那么多酒我也有些尿急,便去了趟茅厕……”   花楼的业务总共分为三种,一种是陪人喝花酒,一种便是陪睡,桃红在上完茅房回来后有人告诉桃红,东川今天点了她要在她这里休息,怕对方等急了便匆匆回了房里。   沈娇娇估摸着期间需要的时间,最多连半柱香都不到。   “那时房里就点了一盏蜡烛,有些黑,他就一直躺在床上,时不时的还动一下,发出些奇怪的声音,我只当他是醉了在耍酒疯!”   思及当日的场景,桃红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原本就苍白的脸变的煞白,两只手紧紧抓着膝上的布料,含泪向沈娇娇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我也有些醉了,便没当回事,磨磨蹭蹭的脱了外衣,等到上c床后,才发现他居然已经死了,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不是我干的!”   面前的女人嘤嘤的哭着,梨花带雨的模样配着苍白的脸颊,让人看起来分外的惹人心疼,只是沈娇娇可没有这等细腻的心 第67章 花楼秘案8   事情发生的时间和进展过程已经有人告诉过了她一遍,和自己推算的时间一样,那个东川应该是先喝了掺杂少于助兴的花酒后,酒里又被人下了药,导致药物过量。   随后桃红尿急,去茅厕的功夫有人混进来,在桃红的房间里扭断了对方的脖子,再把毒药灌进喉咙里,然后离开。   加上当事人的口述,沈娇娇整个事情推理的很顺利,唯一不恰当的还是时间。   半柱香的时间,换算成现代,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十分钟里把人杀了后再离开,根本就不够啊!   沈娇娇只觉得一阵头疼,想要揪头发,这古代要监控没监控的,怎么破案啊!   “别哭了,姑娘,你再想想,当日花楼里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   桃红**着一双眼,摇了摇头,哭道:“并无异样,平时公子他出手阔绰,谁曾想到会有人害他!”   得,又得哭上,沈娇娇一个脑袋两个大。   “姑娘可还记得,当时是谁来告诉你东川公子要留下来的?”   此时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伴着外面众多姑娘们的即使压低了声音,依旧叽叽喳喳的惊呼声,传到了屋子里的二人耳中。   “大人!”   沈娇娇起身,看着推开虚掩着的门扉,缓步进来的温棠惊讶道。   温棠点了点头,朝着桃红微微点头,解释道:“二人抱歉,本来无意冒犯,只是本官耳目实在聪明,二位又没有关紧房门,便听到了些许谈话。”   花楼里素日来的多是大腹便便的商贩或者农夫酒鬼一类,偶尔相貌出众的公子哥,哪里能有温棠这般好相貌,直把桃红给看的痴了,忘了回话。   沈娇娇转头就看到了桃红这幅花痴脸,心道自家上司果真魅力无边,还没有人不被他这张脸给迷倒的,要不是自己现世网络上看多了俊男美女,肯定也会和对方一样的反应。   “对,对不起,奴家不是故意的,还请这位公子莫要怪罪!”   桃红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盯着   一个人的脸直直看痴了,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忙道歉,方才的惆怅心酸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就看对方的反应也知道,肯定不知道温棠的身份,轻咳,上前两步介绍道:“这位是咱们的县令大人,温棠温大人,这次过来了解案情,你可要好好配合。”   桃红原本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像是被人提着油灯照的清清楚楚一般,顿时只能尴尬的收了起来。   “无碍,你先告诉本官,之前告诉你东川少爷留宿的人是谁?”   桃红正了正神色,眼下这里最大的官,县令都来了这里,这次定然可以帮自己洗脱名声。   “是个脸生的姐妹,我并不认识她。”桃红蹙眉,细细回想,那日看到的场景。。   “那天我和少爷在喝酒的时候,就看到了她,有些脸生,以前也没见过她,好像是妈妈刚刚招进来的姐妹吧。”   沈娇娇腾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抬头看着温棠,眼睛里写满了佩服。   果然,大佬还是大佬,自己来这里问了这么长时间,温棠不过是过来时听了一耳朵便知道了问题所在,真是一针见血。   “姑娘可会作画?能不能将那人的相貌画下来?这对能洗脱姑娘的污名有很大帮助。”   沈娇娇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惊喜,看着桃红激动道。   桃红点头道:“略通一些,不过并不精湛。”   会总比不会好,桃红从房间的抽屉里拿出一套文房四宝,在二人的注视下,很快绘成了一副丹青肖像。   “这就是那女子的相貌,不过那**并未看仔细,可能略微有些差异。”   桃红吹干了上面的墨痕,将画递给二人,同时心底暗自庆幸,幸好她那天好奇,多看了对方两眼,要不然还想不起来对方是什么样子。   二人结果,沈娇娇伸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咂舌,这叫略通一点?分明是精通好不好,果然能在这花楼里有一席地位的,都有些旁身之技。   “走,快去衙门了叫人来,我先在这里守着!”   温棠捏着那副肖像,阴沉下了面容,低声道。   “好,我这就去叫人!”   沈娇娇不敢耽误,忙带着温棠的腰牌一溜烟的跑回衙门,带着衙门里的众人将偌大的花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后,指挥着春娘将楼里所有的姑娘都叫出来,拿着肖像一个个排查。   “沈娇娇,你过来!”   温棠忽然开口叫了沈娇娇,沈娇娇来回奔波正累的难受,听到了声音还是朝着温棠走了过来。   擦了擦头上的汗,沈娇娇用目光询问温棠有什么事。   轻轻咳了咳,忽然将手中的画塞给了沈娇娇,道:“你去排查,不要不放过任何一个长相相似的人。”   “那画就在大人手上,大人你为什么不亲自监督呢?”   猝不及防,温棠忽然就沉了脸,斥道:“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本官让你做你去做就是了!”   被凶的莫名其妙的沈娇娇挠了挠头,目光忽然暼道温棠通红的耳根,露出一幕我明了了的表情,主动拽过了对方的耳根。   温棠虽然生的好相貌,但这年纪怎么也才十七八岁,说不好还没成年,面对这一群衣着暴露的姑娘们害羞是正常,她理解上司的心思。   沈娇娇拿着肖像,一个个的很快把花楼里所有的姑娘都看了一遍,确认过后却没有竟任何一个长相相相似的。   “所有人,今天先将城门封锁,控制住各条路的来往人员,彻夜搜查县内所有的女子,只要有三分相似的都要带到衙门来逐一排查!”   在温棠绝对的命令下,在天亮的时候就已经把县内的女子排查完毕,有十几名和画卷上相似的女子。   温棠为了不错杀无辜,派人都去了解了对方的身世,得知不是待嫁闺中少女,便是乡野农妇,两者距离颇远,也有不在场的证明,顿时,所有的线索又断了。   沈娇娇烦躁至极,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她只是一个仵作又不是捕头,查案这个事不是她的长处啊,而且此次的凶手,心思缜密,她也是差一点就被这人给骗了。   虽然死者常年寻欢作乐的浪荡性子给凶手遮掩了不少,但真相终归是要被发现 第68章 花楼秘案9   近日来衙门里的持续的低气压,让前来洒扫的小丫鬟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更别提几位负责探案的捕快了。   李捕头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而且已经连续好几日不在县衙里了,每天都是急匆匆的带人出去,连他最爱的早饭都不吃了。   上次柳暗花明,得到了桃红画的画像,本以为终于可以结束这个好几天的案子了,兴师动众的彻查了整个县,却发现并没有这个人,案情一时间又陷入僵持。   现在天气还不是很热,但死人的尸体终究不是能长久存放,没有现世的冷冻尸库,东川的尸体放了三天就已经有味道,过不了几天,就应该入土为安了。   沈娇娇叹了口气,不死心的又一次去了***,穿上了充当工作服的外衫,和自己亲手缝制的,做工粗糙的口罩,沈娇娇推开了***的门。   东川的尸体已经散发出怪味,前世沈娇娇已经闻过比这更难闻的味道,倒也对这个不是很抵触。   天下医术本是一家,法医也是医,有的法医甚至比一些医院里的有名的外科医生更为精通人体的身体构造。   也只有这样才可以更好的推测出哪块骨头是身体哪个部位的,收到了什么样的伤害之类的。   沈娇娇对人体骨骼别有一番见解,苦于没有CT机可以透析骨骼,闭了闭眼,她手上戴着简陋的棉布手套,索性直接手表演了一次古医中的摸骨。   人类脖子的骨骼和平常所吃的鸡鸭脖骨骼大同小异,八块颈骨依次排列,颈骨中包裹着柔软而脆弱的中枢神经和大动脉,两者动一就死。   沈娇娇拨拉了下东川已经僵硬的尸体,脑袋和躯体之间只有断骨和表面完好的皮肉牵连着,加上尸体已经冰冷僵硬。   所以看不出来什么,但只要沈娇娇轻轻一拽,便可以让其两者分离。   作为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这女子在扭断东川脖子的时候定是一举成功,让东川没有受到太大的痛苦便安详的走了,想要一击致命其中的手法和技   巧无一不可缺。   如同庖丁解牛一般,庖丁不需要摸索牛的骨骼,但凭手感和记忆就可以完美的将其骨肉分离,这女子的力气和对骨骼的手法想要一次性达到这种效果,功力至少得是从小练习。   古代封建,女子都是待字闺中,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但如果不是女子的话。   那他又是怎么瞒得过春娘的眼睛,完美的装扮成一个女子混进花楼,进的去桃红的房间呢?   沈娇娇想的脑袋疼,不知不觉间又把前世思考问题喜欢揪头发的毛病带了过来。   “娇娇,午膳的时间到了!”   正在沈娇娇思考入迷的时候,身旁温棠不知道怎么时候飘了过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着实让沉浸思考的沈娇娇吓了一跳。   “大人,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吓了我一跳知不知道!”   沈娇娇捂着快挑出胸膛的心脏,看着眼前齐刷刷躺了一片的尸体,沈娇娇还以为有人诈尸了呢。   温棠被沈娇娇凶的一愣,眨了眨眼,一张盛世美颜的脸上写满了无辜。   “我好心好意过来提醒你该到午膳的时间了,你这仵作怎么还不领情!”   反应过来的沈娇娇将小心脏慢慢放回肚子里,愧疚的笑了笑,道:“抱歉,我刚才想问题没听到大人的脚步声,吓了一跳,所以惊扰了大人,还望海涵!”   温棠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抬了抬下巴,一米七多的身高俯视着沈娇娇,又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午膳的时间到了,该去吃饭了!”   鼻端还萦绕着东川和***其他尸体尸臭,温棠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去吃饭,沈娇娇着实是没有什么胃口。   看着犹豫的沈娇娇,温棠无奈,只能又抛下了一句话:“走吧,今天我做东,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沈娇娇可耻的心动了,现世的她身为一名优秀的法医,待遇优渥工资丰厚,自然会亏待自己,不过现在她自从来到了这里后,是一顿好饭还没有吃过!   沈娇娇闻着***的尸臭,脑子里居然开始幻想起了前世的大鱼大肉…   …   “大人说话算话,不能反悔!”沈娇娇警惕道。   温棠唇角微勾,低低应了一声,心情好像很愉悦的样子。   县令的帽子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到底也是这一方天地的父母官,但他好像一点官威都没有,就这样亲民的用两条十一路走着去了外面街道上的饭馆。   沈娇娇存了想要狠狠宰一顿对方,吃顿好的心思,县衙附近的小摊小贩她自然忽略了,一路领着温棠朝着饭馆走去。   心中踹了事,想不通沈娇娇始终觉得不自在,走在街上,就在温棠的身边,大脑好不容易放空的沈娇娇不自觉的又开始推演起自己已经推演了很多遍的犯罪现场。   今天正巧是五天一次的集市,街上来来往往的很是热闹,熙熙攘攘的,有小摊贩不停地在吆喝着自己的商品,男男女女或是手牵着手,或是撑伞的从二人身边过去。   温棠抬眸看了眼身旁怔怔出神,皱着眉头无意识低头一直往前走的沈娇娇,无奈的拉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不是要吃饭吗,走了这么远,你还没有想好在哪里宰我?”   温棠早就洞穿了沈娇娇的小心思,让沈娇娇正在思考的思绪一断,脸上忍不住一红。   “还,还没,算了,就在这里吃吧!”   沈娇娇走的也累了,也为刚才出神冷落了温棠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索性随手指了一个摊位,中午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了。   沈娇娇指的是个混沌摊,温棠暼了眼,摊位桌椅还算干净,温棠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两碗招牌肉混沌,两人坐下后,静静等待。摊位附近坐了不少当地的居民,各自找好了地方七七八八的唠着嗑。   “哎,你知不知道最近县城里戏班子新排的戏?”   一个穿着灰色短扎,卖零碎小商品的商贩朝身边坐着的中年人搭话。   “啊?新戏,我刚想听人说过,是叫,叫什么来着?”   中年人记性不怎么好,挠了挠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从别人听到的那新戏名字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是白蛇传,听说很感人嘞 第69章 花楼秘案之真相1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娇娇整个人心事重重,满脑子都在想东川的案情,压根没有听到路人的对话。   不过温棠却把路人的话放在了心上,他回头看了看心不在焉的沈娇娇,眼神有些无奈,想着让她开心一点,便开口提出邀请。   “走吧,娇娇,咱们也去戏楼看看这戏班子新排的戏吧,听着倒是有几分意思。”   温棠突然提出去看戏,沈娇娇闻言,愣了一下,随后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因为心里想着东川的事情,和温棠一起出来吃饭都是不大情愿的,现在倒好,又加了一项看戏,这对于沈娇娇来说,简直是浪费时间。   看着一脸温柔温棠,沈娇娇咬咬牙,似乎是下定决心,准备开口拒绝温棠的邀请,谁知道温棠压根没给她这个机会。   原来是温棠看到了沈娇娇的表情变化,等了许久不见她开口,便自作主张,强硬的带着她去了戏楼。   沈娇娇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温棠,只见温棠喃喃的说了一句:“算了,你不说话,就当你是默认了,走吧,本官瞧着这白娘子的戏很受欢迎,去晚了,买不到票。”   沈娇娇听了温棠的话,觉得莫名其妙的,心里倒想着去晚点,买不到票,自己就能回去调查东川的事情了。   不过温棠并没有给她机会,看着扭扭捏捏走的极慢的沈娇娇,温棠二话不说,径直的走到她的面前,牵着她的手去了戏楼。   此时的戏楼,人声鼎沸的,十分热闹,像是过节一样,可见白娘子这出戏多么受人喜欢,而它的热闹和花楼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棠到了售票口,轻轻松松的买到了两张票,炫耀似的展示给沈娇娇看,沈娇娇无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挤出一个特别假的笑容。   对于沈娇娇的表情,温棠没有太在意,而是找了个隐蔽处等待检票入内。   不过沈娇娇却是鬼使神差的看向了戏楼门口立的牌子,上面写了今日要表演的曲目,和人员的名字。   只   是这一眼,沈娇娇便发现这牌子上画的人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似的,走到了温棠身边。   “娇娇这是怎么了?”温棠看到她的表情变了,关切问道。   只见沈娇娇眼里充满了迷茫,指着一口门口的牌子,疑惑的说:“大人你看,那个牌子上的人,我总觉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就想不起来。”   沈娇娇话音刚落,就看到戏楼的门打开了,只见一个像是戏园子里的人站在那里,扯着嗓子喊:“来了,开始检票,都排队进啊,哎哎哎,说你呢,别插队啊!”   沈娇娇和温棠闻言,也站在了队伍里,只见温棠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若有若无的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真人总比画像熟悉。”   沈娇娇听后,觉得也是这么一个理,便乖乖的跟着温棠检票进了戏楼,按照票据上的号码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了下来。   身边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诉说着这出戏有多好,满满的吊足了人的胃口,对这出戏充满了期待,沈娇娇听后,不屑的笑了笑。   这些都是商家的炒作手段,控制舆论,以达到售卖票的目的,这一招,在现代的娱乐圈运用的十分广泛。   没过多久,白娘子和小青的戏开演了,先上场的是小青,她咿咿呀呀的唱着戏文,沈娇娇原本是对这戏没多大兴趣的,奈何刚刚自己看到了那个牌子,因此很认真的在看戏。   看到小青上场后,她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这人还真是个熟人,温棠看到沈娇娇的表情,开口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大人,不知您记不记得桃红画的画像,那个告诉她东川点了她的牌子的脸生的女人?”沈娇娇并未回答温棠的话,而是反过来询问他。   听了沈娇娇的话后,温棠回忆起在花楼审问桃红的情形,而后想到了那副画,恍然大悟道:“倒是有几分相似。”   “是这样不错,只是大人,您别忘记了,桃红说的那个是女人,可是戏   台上扮演小青的是个男人。”沈娇娇叹息的说道。   温棠闻言,眉毛一挑,饶有趣味的带着微笑看向沈娇娇,眼前的这个女子倒是真的有意思,怀疑台上人的是她,否定的又是她。   “哦,为什么这么快否定自己,你要知道台上的小青可是女装扮相。”温棠看似漫不经心的缓缓提点她。   沈娇娇听后,眼前一亮,复有仔细的观察戏台上小青的动作,确实,他的唱腔是女性的声音,身段妖娆妩媚,也似女子那般。   此时,白娘子出现了,人群中爆发出欢呼,这时演的还是白娘子和小青刚化为人形的事情。   两人很是好奇,互相打量,姐妹俩又咿咿呀呀的唱了好久,然后就决定下山去人间看看。   沈娇娇趁着这个机会,仔细的观察小青,发现他并没有男性突出的特征——喉结,心下疑惑,偏过头,同温棠说话。   “大人,您瞧,这个小青好奇怪,说他是男的,可是他的声音,身段还有喉结都和女子无异,但是门口牌子上简介写着,他的的确确是男儿身,这点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沈娇娇头头是道的分析着。   温棠听后,微微勾了勾嘴角,而后微薄的嘴唇轻启道:“娇娇可别忘了,他这是唱戏,从小在戏班子上训练的,自然****少了。”   “对哦,这点我怎么没有想到。”沈娇娇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   “既然他是从小唱戏,在戏班子里肯定练武,并且这手腕和脚的力气很大,这样一来,也就说的通,东川的脖子被扭掉的事情。”   温棠漏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看着沈娇娇,这让沈娇娇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冷了下来,沈娇娇专心致志的看向戏台。   温棠倒是没有几分心思在戏台上,其实他早就知道戏台上那个小青就是桃红当日画像中的人。今日来本就是来找他的,只不过见娇娇兴致不高,想博美人一笑罢了。   眼神微暖,直勾勾的望着对面的人,而沈娇娇一门心思都在台上,根本没注意到大人的目 第70章 花楼秘案之真相2   而此时,戏台上的戏码唱的差不多了,小青的戏份告一段落,扮演小青的那个人,悄悄地退下,去了后台。   戏台上只剩一个白娘子在那里继续唱着戏,观众里,有人是扮演小青的那个演员的戏迷,看到小青下台后,意犹未尽,和身边人开始讨论起来。   “这梁生唱的戏真是好听,那身段那唱腔,这是百年难遇。”   从这人的口中,温棠和沈娇娇得知了小青的扮演者的姓名。   “那可不,我说王老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梁生自幼在戏班子学习,勤学苦练,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王老爷身边的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附和道。   从这两人的对话里,温棠他们得知了很多信息,也验证了自己内心的猜想,二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心照不宣的同时看向台上的白娘子。   此时的后台里,梁生从戏台上下来,立马有人过来扶着他,走到了后台,伺候着他,端茶递的。   此时,有个小厮,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低眉顺眼的在梁生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梁生放下手里的茶盏,示意那小厮离开,便又匆匆的上了台。   看到梁生扮演的小青,去而复返,王老爷乐开了花,没等梁生开口唱,就听到了王老爷喝彩的声音。   戏已经到了尾声,白娘子被关押在雷峰塔,许仙出家追随了法海,他们的儿子许仕林由许仙的姐姐照顾。   此时戏台上,小青正在和白娘子两人隔着雷峰塔诉说情愫,两人断断续续的回忆了以前的事情。   小青又忍不住骂许仙渣男,二人的演技炉火纯青,台下的观众看到他们表演离别,无一不抹泪。   与此同时,戏台上的帷幕缓缓落下,示意着人们,戏已经演完了,温棠和沈娇娇对视一眼后,匆匆起身离开了观众席,去了后台。   后台里,梁生下了台,坐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的卸着脸上厚重的油彩妆,那一颦一笑甚显妩媚。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沈娇娇来到   梁生的化妆间,礼貌性的开口道。   听到声音,梁生并没有抬头,他只是用分辨不清男女的声音开口道:“二位请坐。”   闻言,温棠和沈娇娇坐在了椅子上,桌子上还有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看到这里,沈娇娇心下有了大概。   原来这个梁生早就料到自己和温棠会过来,怪不得刚刚自己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意外,反倒是自然的卸着妆。   本来自己还以为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但是在看到桌子上的茶水时,她笃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梁公子,我瞧着你这时早就料到我们会过来找你。”沈娇娇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   梁生对于她的坦率有些意外,点了点头说:“这是自然,两位直勾勾的目光,我在舞台上可是感受到了。”   闻言,沈娇娇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这被人当面指出自己看别人,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梁公子好眼力,这舞台下的观众那么多,你偏偏能注意到我们俩。”温棠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他并没有像沈娇娇那样害羞。   梁生听到后,通过哈哈大笑掩盖自己的尴尬,而后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们眼光太过于热烈,并且大人您自带光环,引人注目。”   “哦,是吗,本官倒觉得自己的目光很正常,倒是坐在我们右前方的王老爷目光很是炙热。”   温棠四两拨千斤的说道,他特意用了炙热这个词,显示出王老爷对梁生不一样的情愫。   确实,那王老板追求自己许久,但他到底是个男人,虽为戏子,但做栾宠还是有些抵触。虽然他们这行不注意这些,有些想要出名的戏伶都想要抱这样的金大腿。   可他梁生不想做这样的人。   梁生听到温棠的话后,脸上的尴尬之情更甚,随即他装作茫然不知的模样说:“这我倒是没注意,只看到了人群中的温大人和沈仵作了。”   两人这样一来一往的,在暗中偷偷较量,沈娇娇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东川的案子遇到瓶颈已经很长时间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线索,她自然是不能错过了。   因此,沈娇娇直截了当的开口问梁生:“梁公子,不知这闹的满城风雨的花楼凶案,你有没有听说?”   “小生略有耳闻,听闻那东川死状惨烈,啧啧啧,真是可惜了,沈仵作为何会突然这样问?”梁生一边用水清洗自己贴的假发片,一边反问着沈娇娇。   他衣服气定神闲的模样,令沈娇娇心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怀疑错了人。   “好了,梁公子,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咱们实话实说,东川是不是你杀的?”沈娇娇开口问道。   此时梁生已经卸掉了所有的假发片,用湿毛巾擦拭脸颊,通过镜子看向沈娇娇和温棠,一副笑而不语的模样。   同样的,沈娇娇也透过镜子观察梁生的表情,发现他笑眯眯的但是不说话,心里着急,按耐不住又问了一遍:“梁公子,你听到我的问题了吗?”   只见梁生缓缓转过身,他已经把妆全卸掉了,漏出了自己原本眉清目秀的模样,笑意盈盈的看向沈娇娇。   “沈仵作的话,小生听到了。”梁生淡淡的回答道。   听了他的回答,沈娇娇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她平复心情后说:“听到了梁公子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莫不是我说的是实情?”   “我不是不回答你,只是觉得沈仵作问的问题有些好笑。”梁生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沈娇娇听后,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咄咄逼人道:“哦,梁公子觉得我问的问题搞笑,那请你说说到底是哪里搞笑了?”   “沈仵作别这么心急,容小生慢慢说。”梁生缓缓开口道:“自古以来,杀人都讲究动机,不知沈仵作在询问小生之前,有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沈娇娇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瞬间答不上来话,还是温棠开口替她解围:“我们查案自有我们的道理,你只管回答问题便可。”   梁生听后,笑着点点头说:“好,既然王爷都发话了,小生不再拐弯抹角,我只说一句,我为什么要杀东川 第71章 花楼秘案之真相3   为什么要杀他?沈娇娇也陷入了沉思,被他的话噎住了,无话可说。   也是,一个戏子,能跟东川的少爷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会如此不思辛苦的,扮成女人样到花楼里面杀他呢。   沈娇娇探究的看向梁生,想从他的脸上寻找出更多的证据。   梁生见她这样,嘴角勾起,笑了,可是还不等他高兴多久,温棠就说话了。   “本官听说你还有一个姐姐。”温棠慢悠悠地开口,话语中满是肯定。   听见温棠的话,梁生立马脸色大变,刚刚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看来他早就查过他的身世,竟然查过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不直接将他带入府里审查就好。   梁生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你好大的官威啊,既然你都已经查过我了,现在来找我干什么?”   沈娇娇听见温棠的话也十分好奇,难怪他今天说什么也要带她到这里来听戏,原来早就私下里查过他的身世了。   没想到梁生还有一个姐姐,既然温棠说了,那这件事情大概率和他有关系,他的姐姐也就是事情的引索了。   “你别冲动,找你过来就是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沈娇娇见梁生如此愤怒,想要安抚他。   “了解事情的真相,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吗,都是一丘之貉罢了。”梁生笑得绝望,整个人浑身都散发出失望的气息。   怎么就把官府看成这样呢?沈娇娇很是头大,梁生话里话外之间都是对官府的不信任,大概率说失望。   温棠可就没沈娇娇这么好的脾气了,听着两人话里话间扯来扯去,他有些不耐烦,手指在桌上敲打着,发出声音。   “本官一向秉公执法,来到这里也就是为了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现在最好你马上把这件事情原原始时的跟我说一遍。   要不然我并不介意把你带回去关起来严刑拷问。”温棠的话稍微有些重。   哪知道这小子根本就不害怕,反倒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杯子里面的茶,“温大人,您觉得梁生现   在还在意这个么?”   温棠微挑了挑眉,这个梁生很有勇气嘛!好像很多年都没有人这么跟他讲话了。他刚想要说什么,却被沈娇娇给挡住了,对着他摇了摇头。   梁生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茶水,看着远处。   “我和姐姐是孤儿,从小一起相依为命,受尽了世间的冷眼,好不容易姐姐学着唱戏来到了这个戏班子,我们的生活才过得好好的一点。”   沈娇娇和温棠两个人都安静地听他说没有打扰。   “姐姐在大戏班子过得好好的,每天凭着拿的一点银钱也能够养活我们姐弟二人。”   “再后来,我想上学,家里没有银子,我就在外面寻了个苦力的活儿,可是被姐姐发现了。   姐姐对于我在外面做苦工很生气,她不愿意我这么小就承受这么大的压力,然后她就强制我停了这份工作,我也因此与姐姐闹了矛盾。”   “姐姐那些天整个人都非常的低落,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与姐姐生闷气,也就一连几天都没有搭理她。”   “她不知怎么看出了我想要上学的消息,开始在戏班子里早出晚归,但是一个小县城的戏班子,哪里有那么多的戏要演?”   “戏班子里面也有男人,但姐姐为了银两,通常都是干最重的活,就是为了多拿一点钱好供我去上学。”   “后来有一天姐姐跟我说她要去东川唱戏,我依然记得她那天那高兴的笑脸,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高兴,但是我知道我为什么高兴,她赚钱我就可以去上学了。”   “我那时候特别的自私。”说到这儿梁生自嘲地笑了笑。   “姐姐和我说说,‘梁生,姐姐马上就要去东川唱戏了,而且这次戏班子给姐姐的报酬不少,很快你就有钱去上学了。’”   “姐姐本来就是戏班子的一个不知名的角儿,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破天荒的做了次头牌,姐姐那几日都非常的兴奋,每天回来给我带一些好吃的。”   “于是就这样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间隙又变小了。”   “姐姐挂在嘴边的,都是日   后要怎么样,我还记得她摸着我的头跟我说,等她拿到钱之后要供我好好读书。”   明明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梁生也嘴角也带着笑,可不知为什么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就十分的绝望。   忽然梁生的眼神忽然变得严厉。   “那日在戏班子与姐姐道别,哪成想竟是与她最后一次说话。”   “这件事情我是从老戏骨的耳朵里听到的。戏班子很快就返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姐姐还没有回来,感到好奇,我便跑去了戏班子打听。   戏班子里的人看着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没有人愿意跟我说,但是有一个通常对我比较照顾的老奶奶,将我拉到一边,与我细细说了这件事情。”   “原来姐姐这次被破格提拔成头牌,是因为东川县令的儿子看中了她。”说到这儿,梁生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浑身的气势都充满着愤怒。   “那东川县令的儿子从小不学无术,就爱听听戏曲,逛逛花楼,他听过我姐姐唱戏之后,就对我姐姐恋恋不忘。   但是碍于在戏班子里,他不敢对我姐姐太过放肆,于是他就编造了一个陷阱,让我姐姐就这样陷了进去。   姐姐随着戏班子到了东川以后,才唱了两场戏,就被东川少爷强掳回了府上。”   说到这儿,梁生的眼中绝望而又带着悲伤,竟是笑了出来,“你们知道我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梦到我姐姐干什么吗?她跟我说她冤枉,他跟我说她不甘。”   “东川县令将她掳回府里之后,先是凌辱了她,任我姐姐万般不愿意,却还是玷污了她的身子。”   “以我姐姐那么倔强的性格,她怎么会从,自然是万般不愿。   哪成想东川少爷残虐,我姐姐只要一不让他满意,他就派人打她,奈何一个女子该有多么的柔弱,在他肆虐之下不成样子。   这个变态,看见我姐姐求饶,更加变本加厉,在我姐姐不成样子之后,便将它送给了府里的小厮,日日折磨,这样连续了好久好久。”梁生说到这停顿了下来。   沈娇娇注意到,他的手在颤 第72章 花楼秘案之真相4   沈娇娇听到这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堂堂一个县令的儿子,竟然敢如此目无王法,强迫女子,还关在府里折磨。   “戏班子的人没有帮你姐姐么,既然是一起去的,自然就要一起回来。”沈娇娇忍不住想要了解。   “小小一个戏班子,怎么能奈何东川县令的儿子呢,也有人想替我姐姐打抱不平,是戏班子里面扮演打手的强壮男子,你知道他帮我姐姐打包不平的后果是什么吗?”   梁生猛然抬头看向沈娇娇,眼神如鹰一般。沈娇娇摇了摇头,她又没见过,她哪知道。   “哈哈哈,他被东川县令的儿子的十几个下人围着殴打,导致两条腿直接被打断,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梁生先是笑了一番,过了一会儿语气又直接急促,说出的话,让沈娇娇觉得更加气愤。   难怪没有人替他姐姐打抱不平,原来出头的人已经遭了毒手,也是,面对这么强大的势力,在权势逼迫之下,还有这番示范,哪还有人再次出头呢?   梁生和沈娇娇都陷入了沉思,两个人心里面都对这事情感到愤怒,明明是一个盛世,却有这么多贪官枉法。   看见两人沉默,梁生紧接着又往后说,“后来等我急忙赶到东川县的时候,姐姐已经又瞎又哑,活活被人脱掉衣服扔在大街上任人围观。   看见姐姐的第一眼,我就泪流不止,他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子,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我扒开了人群,不管不顾的冲到到姐姐的面前,脱下自己外衣将姐姐护住从人群中带走。”   “回到家以后,我一遍遍的呼喊姐姐的名字,但是她都没有回应,只是脸上的泪水不停的往下掉,在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我抱着奄奄一息的姐姐,整个人哭的精疲力尽,一遍遍在姐姐耳边跟她说,我会给她报仇的。”   “这是我的信念,也是我的承诺。”梁生将这些事情说完,他整个人情绪波动很大?   “所以你和姐姐一样,成为   了戏班里面的戏子。”沈娇娇大概知道为什么男配会杀掉东川少爷了,这仇恨不共戴天啊。   “是啊,从前不懂事,想要上什么学,姐姐被害成这样也是因为我。所以自那日之后,我便进入了戏园子,戏班里的人见我十分同情,也便收留了我。   我花了5年的时间,就是为了要成为这戏院里的头牌。”梁生说着这渐渐整个人变得十分疯癫,整个人站了起来。   “所以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也就是我杀了他,替我姐姐报了仇。”梁生说完整个人又十分虔诚,双手合十,“姐姐,我终于替你报了仇。”   “但是我还有些地方不太懂?”虽然沈娇娇已经知道人是他杀的,但是作案步骤和方法她都还有些地方没有弄懂。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于你再说说吧。”沈娇娇还有不懂,梁生甩了甩细裙的袖子,重新坐了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她那日会去花楼?”   “这还不简单。”梁生取笑了一番沈娇娇,“想必你都找过东川那狗东西身边的小厮了吧?”   沈娇娇点了点头,她是找了,但是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那你肯定也知道东川那狗东西对他身边的人不太好了。”   没等沈娇娇回答,梁生又紧接着说,“他凶残成性,对他身边的小厮又打又骂,用钱收服一两个,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沈娇娇点了点头。   “所以你事先用钱收买了他身边的小厮,知道他那一天要去花楼?”沈娇娇这样问,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奇怪。   收买了小厮,确实能够知道东川少爷什么时候去花楼,但是,梁生想要在花楼里面将他解决,那事情安排肯定要合理谨慎,他不可能就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就能将事情安排好。   梁生又接着笑了笑,他也知道沈娇娇在想些什么,“你怎么就不认为是我让他去花楼的呢?”   沈娇娇的眼睛猛的亮了,对,她怎么没有想到?   梁生紧接着说,“那天我是故意让小厮将他引去花楼的,我跟他说花楼的桃红姑娘找他有事,   小厮为了那么点钱,当然会同意了。”   为了不让沈娇娇再有些疑惑,梁生将他的作案手段仔细地讲给了她听,“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了,那我便再跟你们讲一讲。”   “那天我买通了他身边的小厮将他引去了花楼,我也趁机溜了进去,假扮成花楼的女子。   我在戏班里面呆了5年,身形声音自然与女子一样,所以并没有人会怀疑,那药是他自己吃的,只不过我又多加了一份给他。   随后桃红去了茅厕,我趁机潜入房内,将他的脖子扭断,我怕他不死,又将我之前备的砒霜给他灌了下去。”   沈娇娇这下子全明白了,“为了这样一个人,你付出自己的生命并不值得。”她在替梁生可惜。   东川那样一个畜生,已经有一个人为他丧命了,再搭进去一个,实在不妥。   “不,我一点都不后悔。官官相护,之前我也不是没有报过案,到头来都是一场空,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们吗?”   梁生说着,整个人脸色有些惨白,表情中也有些忍耐。   “不管你相不相信,现在你都需要跟我们去衙门一趟。”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清楚了,那么还是要将梁生带回衙门进行审理。   梁生却笑了,一口气将桌子上的茶全饮完。   “呵,和你们去衙门。”梁生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   “事情我都已经承认了,衙门就不必了。”   沈娇娇和温棠见他这副样子想要派人上前将他绑起来,带到衙门去。   哪知衙役还没有向前,梁生整个人就倒到了地上,嘴里面吐出污血,像是中毒的迹象。   沈娇娇赶忙向前检查。   梁生口中的污血不停地***。   沈娇娇看了一眼他刚刚喝下去的茶水,便了然,蹲下身子,“你为什么要自杀呢?”   梁生没有回答,只是笑的笑的十分灿烂,整个人都解脱了一般,“姐姐,我终于替你报了仇,终于,可以去陪你了。”   梁生说完了这句话,闭上了眼,手往下垂着,没有了呼吸。   沈娇娇看了他良久,站了起来,与温棠对视,摇了摇 第73章 花楼秘案之后续1   梁生死了,戏园子后台里所有人都看见了,顿时整个戏园子都乱了。   前面还在台上的人,也知道梁生死了,也不敢在台上多过逗留。   台下的观众看着空荡荡的舞台,难免会有怀疑,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头牌梁生死了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戏园子。   戏园子里的观众也管不着什么,赶紧往外面跑。   看着这混乱的现场,温棠派人将梁生的尸体带回衙门。   要是将梁生的尸体还留在这儿,想必人心惶惶,还不如带回衙门,等事情结束之后好生安葬。   沈娇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杯子,紧接着她又走过去,用银针在另外两杯水里面验了验,银针迅速变黑,显然这水里面有毒,看来他是抱了必死的心。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沈娇娇一路上都在思考,刚刚温棠拦住她,不让她喝杯子里面的水,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杯子里面的茶水有毒。   沈娇娇终究还是问了出来,边走边望着温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死?”   温棠沉默地点了点头,“我早就知道他是凶手,并且有人帮他,我也知道。”   “我也是刚刚和他谈话的时候才发现的。”温棠缓缓道来。   “他有帮手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梁生是凶手她是知道的,但是他有帮手她是不知道的,要不是梁生自己说,她还真想不到这方面。   “刚刚他唱戏你也听见了,还有和他聊天的时候,听他声音就更加明显了,他的声音和常人不太一样,带着一股腔调。”温棠说着便停了下来。   腔调?听见温棠的提醒,沈娇娇在脑子里回忆着。   “你是说你是从他的腔调中发现他有帮手?”   温棠点了点头。   沈娇娇快速的在脑海中搜寻着,紧接着她想到了,“那个,上次了被你叫过来的小厮和他的腔调有些相同。”   温棠点了点头,   “上次派人去调查小厮的时候,我知道他的家乡是在玉河,只是在心里面有个印象,而梁生的老家就在玉河   ,如此一来,他所说买通小厮一事就有了眉目。”   原来是这样,沈娇娇也明白了。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闷不吭声地回到了府衙。   李捕头看见他们俩回来,闷不吭声的,充满了低气压,不由得有些奇怪,他不敢问温棠,只好走到沈娇娇身边,   “沈仵作,你们怎么不是去戏园子吗?难道是戏不好看?”李捕头边说边用视线扫着温棠。   沈娇娇摇了摇头,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是的。”   这时衙役们也将梁生的尸体抬了回来。   李捕头快速向前看着那具尸体,他有些诧异。   此人的脸上还带着戏妆,一看就知道是戏园子里面的人,还没有换下戏服。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由的提问,刚刚两个人明明是去看戏,怎么还带回了一具尸体?   “他就是杀了东川少爷的凶手。”沈娇娇默默开口,又对衙役吩咐,“先将他的尸体抬到***里面,好生放着。”   李捕头还是摸不着头脑,难道沈娇娇和温棠是去戏园子抓凶手的?但是也不对啊,凶手怎么死了呢。   看着李捕头和一群在衙门里没出去的人探究的目光,沈娇娇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水,这才缓缓开口,   “他叫梁生,是戏园子里的头牌,他就是杀了东川少爷的凶手。”   “梁生的姐姐从前是个戏子,几年前去东川唱戏的时候被东川少爷强行带走,并且对她进行了侮辱打骂,又将她送给了府里面的小厮进行欺负。   就这样他的姐姐被关在府里面,最后出来的时候变得又瞎又哑,东川少爷还不放过她,将她脱光衣服扔到街上任人...”   沈娇娇在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十分的低沉,他只能将这件事情说得更加仔细一点。   李捕头听到这儿整个十分愤怒,像他这样嫉恶如仇的人,听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不生气呢?   但是他还是强忍下了愤怒,站在那里听沈娇娇把事情说完。   “梁生的姐姐在那件事情之后就撞墙死了,而他也就是立誓要为他姐姐报仇,所以他买通了东川少   爷的小厮,将他引到花楼里面,设计杀了他。”   沈娇娇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对东村少爷的一分同情,像他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这东川少爷真是个畜生!”听沈娇娇说完,李捕头和一干众人都是一样的反应。   “那他怎么会死在戏园子里面。”李捕头顿了顿又紧接着问沈娇娇。   “梁生在和我们交流的时候,喝下了有毒的茶水。”沈娇娇的声音轻轻的,她对于梁生的词有些惋惜,但是杀人偿命,更何况他杀的人是东川县令的儿子。   沈娇娇瞬间也明白为什么他会选择服毒自杀,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他铁定不愿意栽到东川县令的手里面。   沈娇娇说完,大堂里面异常安静,没有人说话,大概都是被这件事情给震惊到了。   其实沈娇娇的心里挺难过的,虽然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从前作为法医,对真相并不过多关注。   但现在她成为了平安县的仵作,接触越多的案子,她所知道的真相越多,心里就越发的沉重。   “既然凶手已经水落石出,那你便去把东川县里的儿子尸体送回他们的府衙,再派些人将梁生的尸体好生安葬下去。”   对于温棠的安排,沈娇娇没有意见,东川县里的儿子肯定由他自己安葬,而梁生就不同了,现在也没有亲人,只能由他们代劳了。   衙役们点了,紧接着几个人就抬着装着东川少爷的尸体的棺材,去了东川县令府里面。   衙役们对东川县令的态度都不是十分友好,特别是刚刚听沈娇娇说完梁生的事情之后,他们将棺材放在东川县内的府门外,给看守的人留一句话就离开了。   温棠又对李捕头吩咐了几句,   “以东川县令的性子,杀他儿子的凶手死了,我相信他肯定会还会找事情,恐怕还会牵连到别人,所以这段时间你多派几个人观察一下戏园子。”   温棠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以东川县令那残暴的性格,肯定会报复。李捕头点了点头,   “是,属下领命!”李捕头按照他的吩咐行事,派了几个人,盯在戏园子门 第74章 花楼秘案之后续2   东川县令府宅里面。   他正在饮酒作乐,对于儿子的死,他也就伤心了一小会儿。   虽然儿子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可是他有那么多儿子,死了一个不算什么,他还有其他的儿子可以继承家业。   “老爷,老爷,你快来看了看。平安县令派人将大少爷的尸体送了回来,现在正放在府门外呢。”管家慌慌忙忙的跑进屋里面,惊扰到了东川县令。   “什么?将少爷送了回来,不是要说查到凶手之后才能送回来吗?他现在就派人送回来,这是什么意思?”东川县令将手里的酒杯往桌上狠狠的一放,发出很大的声响。   东川县令感觉温棠在挑衅他,这也是他生气的原因。   管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老爷,平安县令派的人说了,凶手已经找到了,是,是戏园子里的梁生。”   “戏园子里的梁生?”东川县令重复了一声,紧接着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与这个人有什么恩怨。   “老爷,您忘了,几年前少爷从戏园子里面带出来了一个女人。”东川县里没记住的事情,这个管家倒是记住了。   东川县令这才想起,前些年他儿子是从戏园子里带回来一个女人,所以这个人和他儿子带回来女人有关系?东川县令好奇的目光看向管家,好像让他替他解答。   管家在东川县里的府上呆了十几年,他也知道东川县令的意思赶忙说,“他是那个女人的弟弟。”   那个女人的弟弟,东川县令迅速的在脑海里面思考着,过了一会儿他就想起来了。   他的儿子这些年玩的都很开,他也一向不管这些事。而且当时他也没有去管,因为一个平民女子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太多的心思,更何况他的儿子也只是玩玩。   后来就是这个女的弟弟来到公堂上,想要让他替他秉公执法,开什么玩笑,那可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为了外人而惩罚他呢?于是派人将他打了几大板之后,扔到了街上。   所以说杀了他的儿子的便是那个女人的弟弟,东川县令有些后悔,当初要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个女人的弟弟杀了,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他儿子也不会因此而丧命。   东川县令陷入了沉思,虽然他儿子死了,他没有太多的悲伤,但是,他还是有些恼怒,竟然有人将他这么不放在眼里。   “既然凶手抓到了,为什么不把他带过来让我处置?”东川县令想不明白为什么温棠这么不识好歹,既然死的人是他的儿子,那边他就有权利教训一下那人,并处理。   “老爷,听平安县令派来的人说凶手已经死了。”   “什么?该不会是平安县令编着来骗我的吧?你先去街上打探一番,看看戏园子是不是真的死了人。”   不一会儿出去的管家就回来报信了,“老爷,是真的,听说昨天晚上戏园子死了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头牌梁生。”   “呵呵,竟然就这么死了?”东川县令坐在椅子上冷笑着。   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他,让他死了。   “他那个戏园子呢?还在对吧?既然是戏园子里面的人惹事,那么这个戏园子不要也罢。”   东川县令说完,紧接着有安排人去将戏园子给烧了。   戏园子里的人有没有事,关他屁事,要怪只能怪梁生了,谁叫他不长眼惹了他呢?   李捕头这几天带着人观察戏园子周围的状况,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好像有人悄悄地盯上了戏园子。   他趁着那些人还没有动手,将戏园子里的人转移到了一处事先准备好的宅子里面,让他们暂时在那里休养。   果然如温棠所料,他刚转移完戏园子里的人,戏园子就被大火淹没了。   他有些庆幸,还好温棠神机妙算,让他提前准备着,要不然又有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往死在这场火灾里面。   戏园子就被这么烧了。   温棠也知道了,但是碍于没有证据,这件事情也便这么放了下来。   东川县令儿子被杀一事算是彻底了结。   事情是解决了,但是衙门里面的气氛还是没有之前那般好,大概是被梁生的事情   给刺激到了。   这些天温棠除了处理公事,就是翻看卷宗,从前还会出去走走,现在都没有兴趣。   沈娇娇知道他是因为梁生的事情。   但是这世间许多事情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他能够做的事情还太少了,终究沈娇娇放心不下。   半夜的时候,将温棠拉到了屋顶上,两个人坐在屋顶上,抬头看着天空,天空很大,星星在那里绽放出渺小的光芒。   温棠不知道沈娇娇为什么将他拉到屋顶上,但是也没有问,两个人安静的躺着。   沈娇娇终于开口,   “我知道你是因为梁生的事情,所以心情不太好,但是这并不是你的错,而是这世间的错。   公道从来都是掌握在那些权势的手里面,而像这样的权势还不知道有多少,如果你每个都放在心里的话,那还要不要过下去了。”   沈娇娇虽然也为梁生感到可惜,但是这世间确实是这样啊,从古至今一直都是这样,有些人就是可以高枕无忧地坐在那里,无论犯下什么错都会有人替他们隐瞒。   而有些人受到了伤害,受到了折磨,还是要忍气吞声,所以那群人只能靠最后的爆发,也就像梁生一样,只能奋不顾身的杀了那个让他姐姐含恨终生的人   温棠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沈娇娇的手,他知道沈娇娇懂他。   “无论以后你有什么样的困难,你有什么样的秘密,只要你在,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沈娇娇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心,她也不介意对温棠说出来。   听见沈娇娇说出这番话,温棠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他的心也在微微颤抖。   从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温棠一直恪守礼法,克制自己对沈娇娇的喜爱,不太多关注她,但是现在四下无人,他也不介意太多,他此时只想要沈娇娇的一个拥抱。   “娇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做?”   沈娇娇被温棠抱在怀里,她的耳边是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那我肯定会生气啊,不过,看在你长得帅的份上,只要不伤及人命,不伤天害理,勉强可以原谅你一回… 第75章 玉簪1   古人都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实在大多时候法医都是闲置的,法医也由衷的希望自己能出场的机会能少就少。   因为这样就代表了这段时间大家都安居乐业,并没有人想要犯罪。   距离上一次的案子已经结案了好久,沈娇娇也一直悠闲的呆在家里,和在这个世界新认的师傅一直学习着知识。   不同的文明果真能够碰撞出不同的火花,在这个架空的时代,许多沈娇娇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都可以以另外一种方法的方式解惑。   比如从前传闻,古人可以依靠马车经过地面时留下来的车辙印和马蹄而推算出马车多重。   拉车的马匹是什么品种,车上可能承载了什么东西之类的,这种带有玄幻色彩的事情,沈娇娇在王仵作的身上看到了。   沈娇娇是真的一点都不敢轻视古人的智慧结晶了,空闲的时间,便老老实实的呆在王仵作的身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她现世时跟在师傅的那段时光。   这天,王仵作突然给了她一截惨白大腿骨,让沈娇娇推算其主人的年龄,性别以及死因,沈娇娇看着惨白的大t腿骨,顿时有些傻眼。   “师傅,就只有这一截腿骨?”   王仵作点了点头,捋了捋下巴上的小胡子,得意道:“仵作验尸,可并不是只看刚死之人的尸体。   有些陈年冤案,其苦主可能亡命数十载,所以我们要不光会验尸,还要会摸骨,知道吗?”   拿着手上用布好好包着的腿骨,沈娇娇心里有些复杂。   像骨头之类的东西,现世人为了严谨,都会把这些送给医疗机构化验鉴定,通过骨骼中的DAN来分析其主人的性别,久而久之现代法医早就已经不会这些了。   沈娇娇觉得古代仵作虽然不够严谨,但为了还给苦主一个应有的清白,是真的已经竭尽全力,并不想现世师傅说的那样糊糊涂涂,是非不分。   “好,我一定会尽力的!”   沈娇想通了这些,信心满满的掉头发道:好的,师傅我一   定会好好研究!”   年轻人还有干劲,王仵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好,你先慢慢看,我出去一趟,半炷香我回来后就给我答案!”   “等等,师傅!半炷香好像不太够啊!”   半炷香,不过才二十分钟而已,沈娇娇忙一脸哀求的看向王仵作,可惜王仵作并不敬请直接夸过了门槛,哼着小曲出门了。   沈娇娇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腿骨很是语言,叹了口气,将其放在干净的石桌上,把包裹着腿骨的深蓝色布袋完全打开,让其露出本体。   腿骨修长匀称,大概在三十厘米左右,初步估算为大腿骨,骨头上光滑,并没有什么伤痕,应该不是砍伤之类的,加上惨白的颜色,也排除中毒的可能。   正在沈娇娇研究的入迷的时候,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了一个人。   “浮生,你怎么来了?”沈娇娇抬头见是王浮生,惊讶道。   王浮手上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他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点心,见沈娇娇手上腿骨后,顿时无言。   “爹他又果然折腾你了,明明你是个女孩子,他对你却比我都更严厉!我今天出去看到了你喜欢的糯米糕,就给你带了点回来,不过你现在应该吃不下去吧。”   沈娇娇看到了对方手中的糯米糕,顿时笑的眼睛弯弯。   “我就知道你不会吃独食,不枉我前几日还在师傅面前护着你!”沈娇娇看了眼正带着手套捏着骨头的手,索性道:“你喂我吧,我现在腾不出手来吃。”   糯米糕一个个做的很是小巧,只有一口的大小,上面洒满了葡萄干之类的东西,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就要趁其热乎的时候吃口感才最好,沈娇娇根本不舍的将其放凉。   “就知道你最馋嘴!”   王浮生无奈,去净手后捏了一枚递给沈娇娇,沈娇娇一口脱下,两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嚼动的样子。   让王浮生很想伸手,但他知道沈娇娇肯定是不让的,只能歇了心思。   两人之间相处融洽的气氛,半点都看不出来曾经王浮生向沈娇娇表白被拒   的样子。   沈娇娇看的很开,作为接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女性,她不会玩暧m昧的那套把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沈娇娇坦白的拒绝了王浮生,至于对方死心不死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过,沈娇娇偷眼看了眼王浮生,对方举止坦荡,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小举动,加上对方对自己的表现。   沈娇娇觉得王浮生并不是喜欢自己,而是错把对妹妹好感误认成了男女之情。   正在出神的时候,就见王仵作手里拿着一页纸满面春风的朝着二人走来,沈娇娇慌忙推了推王浮生,后者迅速把没吃药的糯米糕藏了起来。   “师傅笑的这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们?”   沈娇娇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糯米糕,清了清嗓子,做贼心虚的主动开头询问道。   王仵作对二人曾经严厉要求过,在断案的时候是不能吃东西的,二人刚刚就犯了王仵作的忌讳。   王仵作笑了点了头,对二人道:   “我在京城有个友人,最近要回来办点事,特地回来看看我这个老故人,他的学识和我不相上下,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请教一下他。”   师傅还有什么友人?她怎么不知道!沈娇娇一脸疑惑,王浮生适时的解释。   “爹有个从小一起学本事的好友,两人经常在一起斗嘴,也一直攀比着对方的验尸经验,两人斗了一辈子,不过关系却很好,也许久未见了,许叔来爹自然很高兴。”   沈娇娇了然的点头,原来是死党啊,死党见面肯定开心。   随后面对王仵作的拷问,沈娇娇将自己摸骨后得出来的结论告诉了对方,完美的交上了今天的作业,沈娇娇终于可以结束今天的课程。   沈娇娇悄悄向王浮生比了个感谢地手势,感激对方替自己偷吃打掩护,随后在王浮生无奈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出了师傅的住处,向衙门里的住处走去。   其实他已经想明白了,像娇娇这般的女子,注定非池中物,自然也不会属于他。但倒不如,像哥哥一样,守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一辈子 第76章 玉簪2   下午的风微凉,习习的微风吹在身上,正好解了白日的暑意。   沈娇娇用手在脸颊旁扇了扇风,看着已经正午,依旧高悬的太阳,估摸着夏天最热的时候要到了,没有空调,还不能穿凉爽的小裙子,长衣长袖的还不得热死人!   突然,沈娇娇不知道怎么的开始羡慕起了花楼的姑娘们,穿着堪比比基尼的情趣内依也不会被人说伤风败俗。   思绪纷飞,走在路上沈娇娇目光无意间扫过,看到了路旁有小贩在卖一种像是透明的果冻一样的东西,顿时好奇的上前。   “老板,这个名字叫什么啊?”   “这叫凉糕,甜甜的凉凉的,暑天吃起来最是舒服,姑娘要不要来十文钱的?”   在小贩热情的介绍下,沈娇娇莫名觉得同样喜欢甜食的温棠应该会喜欢,他们二人这几日的感情可谓是突飞猛进。   她自然也是愿意为了对方花这个钱,便爽快的掏了十文钱,提着用油纸包着的凉糕来到了衙门。   衙门平常一般没什么大事,但琐事倒是不少,温棠平常一天的时间都会消耗在书房里处理衙门里百姓的琐事,余下的时间便一直在看书。   “大人,你在书房吗?我进来了?”   温棠正在行云流水般书写的笔尖一顿,听到是沈娇娇的声音后,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了勾,道:“嗯,进来吧!”   果然,温棠这个书呆子一定呆在书房里,沈娇娇推门进入,便看到奋笔疾书。   正在临摹着不知道又是哪位书法家的字帖,一首漂亮的毛笔字像是印刷一般好看的让人嫉妒,沈娇娇撇了撇嘴。   “大人这么热的天也能静的下去心,想着大人应该会喜欢,属下特地给大人带了一包凉糕过来,你歇息一会吧!”   对方是在关心自己吗,温棠心情不自觉的又好了很多,抬头正想回话,目光暼到桌子上的木盒,正想将其收起来时,余光便看到了沈娇娇的修长匀称的手指。   “咦,这是什么?”   沈娇娇将手上提着的油纸包放在温棠的书桌上,正想收回手时   ,目光暼到书桌边上有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   木盒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上面有雕刻有精致的暗纹,看起来很是精美。   不过温棠喜欢简朴的东西,书房也都是简单大气的布置,唯独书桌上多的这木盒,一看就不是温棠的东西。   沈娇娇嘴上说着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已经手快的将其拿在了手中。   “那……”   温棠嘴上动了动,本来还想将其收回,暼见沈娇娇已拿起了木盒,只能两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肚子里。   像是控制不住自己手上的动作一样,沈娇娇打开了那只小木盒。   木盒里面用红色的绸缎铺盖着,盛放在绸缎上的是一对耀眼夺目,做工精细的发簪。   沈娇娇已经来到这个有一段时间了,看的这发簪的款式分明是一男一女两只,且就看着做工,一看就知道不是这平安县这小地方能做出来的。   沈娇娇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尖,一眼就看到了簪子尾端有轻微的磨损痕迹,明显是戴过了的。   “大人这簪子真漂亮,肯定是大人的某位红颜知己送的吧?真贵重。”   说出口的话语气带了三分酸涩,沈娇娇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嫉妒。   从前她好像听温棠说过,他是从小京城长大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才来到这里做官。   沈娇娇总是猜想温棠的家室应该不错,要不然他这个年纪,怎么能当得上这里的父母官。   “想不到咱们家外面冷冰冰的县令大人,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真是可喜可贺,还望大人莫要辜负人家姑娘的一腔情意才好。”   温棠愣愣的听完沈娇娇的这一席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沈娇娇定然是多想了,观对方的表情,温棠没忍住唇角带着笑。   “好,我定然不会辜负她!”   对方的话,正好实锤了沈娇娇心底的猜想,顿时一颗心像是浸在柠檬里不上不下。   好啊,这个温棠,还亏的自己惦记着对方给他买了凉糕送过来,之前还觉得温棠洁身自好,是个好男人呢,结果人家早就已经有了喜欢的   人,那自己还凑什么热乎!   “大人好生练字吧,属下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就不奉陪了。”   说完,沈娇娇像是烫手一般将手上的木盒放在了桌子上后,便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走了,心底不停冒着酸泡的沈娇娇,并没有看到身后温棠投向自己的目光。   温棠自从沈娇娇拿起木盒后,上扬的唇角就没有掉下来过,手上的字帖此时是再也没有心情临摹了,索性搁下了笔,探手拿过木盒。   指腹轻轻摩挲做工精细华美的簪子,这是他从京城带过来的,为数不多的物件之一,也不知道沈娇娇会不会喜欢,但看刚才对方的表情,应该是喜欢的吧,温棠陷入了沉思。   回去后的沈娇娇,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睡不着,直到夜色浓厚时才终于撑不住,歪头睡了过去,第二天生物钟着实的把沈娇娇叫起来,迷迷瞪瞪的拿着脸盆去打水。   昨天没睡好的后果直接反映在沈娇娇脸上,早上起来的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垂头朝着水井处走去。   路上碰到了准备出门的温棠,下意识打招呼,目光却落在了温棠的头顶上的那枚簪子上。   果然是有了心上人,今天就把簪子戴头上了。   沈娇娇脸上的笑容僵**一瞬间,温棠笑着和沈娇娇打了招呼,从对方身边擦肩而过,徒留下一阵微风。   心底说不失望是假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一大早起来的沈娇娇情绪糟透了,垂下眸子,沈娇娇将那些有的没的悉数压在心底。   就着微凉的井水,用柳枝粘着盐简单洗漱好后,便匆匆回了自己在衙门里的小房间。   按照往常的习惯,沈娇娇这时候应该是去找温棠一起出门吃早饭的,可昨天她刚刚知道了温棠已经心有所属,自己又去对方身边晃什么。   失落的转身,坐在梳妆台前,正当沈娇娇准备就着模糊的铜镜捣鼓发型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铜镜旁多出来的那枚发簪。   沈娇娇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看错了,这不就是昨天在温棠书房看到的那两枚中的其中一枚吗?明明昨天还没有 第77章 玉簪3   沈娇娇手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簪子,苦涩溢满心头,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不明白温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沈娇娇的房门外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把她的表情一览无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带了男簪的温棠。   他看着沈娇娇发愣的模样,知道她是误会了,嘴角噙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静悄悄的走到沈娇娇身后。   沈娇娇只觉得突然间房间里变暗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温棠那浑厚而带有磁性的声音。   “娇娇在想什么?”   沈娇娇闻言,下意识的回头,顺便把手背在了身后,待看清楚来人后,她才尴尬的把手从后背拿出来。   对于温棠的问话,沈娇娇并没有理会,而是把簪子递到他的面前,阴阳怪气的说:“你把这个簪子放到我房间里干什么?”   温棠听到了沈娇娇略带赌气的话,不由得低声笑了出来,而后坐在椅子上,眉毛一挑,开口说道:   “别胡思乱想了,这簪子是我母亲的遗物,是她亲手做的,因此我才会如此宝贝它们,珍藏了许久。”   “你同我说这些干嘛!”沈娇娇听到温棠的话后,别扭的说道。   温棠说这番话,明显是知道了自己在闹别扭,也知道自己怀疑了这簪子的来历,现在的沈娇娇满脸通红,甚是尴尬。   沈娇娇话音刚落,温棠便回答了她的问题:“这不是某人胡思乱想,对我的态度不好,这早上连招呼都不打了,所以特地过来解释一下。”   平平是很平淡的语气,但偏偏听出了揶揄的感觉。沈娇娇听了之后,头低的更矮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两颊滚烫。   想到自己误会了温棠,误会了这簪子的来历,心里很是惭愧,毕竟这是他亡母的遗物,自己不该亵渎。   想到这里,沈娇娇恭恭敬敬的双手捧着簪子,递到了温棠的面前,温声细语的开口说道:   “大人,是娇娇不懂礼数,这簪子还与您,是我想歪了,请您不要介意,大人   有大量,饶恕我吧。”   温棠并未仔细的听她说话,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头上,在想这个簪子插在什么地方最好看。   思考良久,温棠终于有了决定,于是在沈娇娇不解的眼神中,他拿起簪子,插到了她新梳的发髻上。   对于温棠突如其来的动作,是娇娇是懵了的状态,大人这是干什么,真是让人感到难为情。   此时,只见温棠似是怀念的看着沈娇娇,在簪子的衬托下,她更加的明媚动人,他心头微微一颤,缓缓开口说:   “这簪子,母亲交与我的时候说过,男簪是给我的,女簪是给我未来的夫人的。”   “现在这簪子找到了主人,母亲九泉之下有知,也会很欣慰的。”温棠淡淡的说道,随后又说::“好簪于美人,乃良配,娇娇,你可懂?”   对于温棠突如其来的告白,沈娇娇还是有些没有回过神,听到他的话,瞬间羞红了脸,嘴唇一张一合,坑坑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我,大人……”   沈娇娇心里躁的厉害,突然她脑袋灵光一现,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这可是个好机会,既然温棠不离开,那自己就主动离开。   想到这里,沈娇娇作惊讶状说:“大人,不好意思,我这还有事,先离开了。”   “你确定是有事,而不是为了躲开我?”温棠眯着双眼,怀疑的说道。   沈娇娇以为大人生气了,忙不迭的开口解释着:“大人,您别误会,我是真的有事,我要去县衙门口去接人,不是为了躲你。”   温棠闻言,心里稍微好受一点,然后又打破沙锅问到底,说:“那说说看,你去接什么人,什么人值得你亲自出去接?”   “哎呀,这事是早就定好的,我师父的朋友要从京都过来看他,师父让我去县衙门口去接人。”沈娇娇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沈娇娇说这话的时候,温棠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看到沈娇娇无比真诚的眼睛,温棠知道她没有说谎,便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心里腹诽了好多。   沈娇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   到温棠僵硬的点头之后,她心里兴奋极了,终于不用再这么尴尬了。   想到这里,沈娇娇推开了禁锢自己双手的温棠,羞红了脸,匆匆的跑了出去。   沈娇娇娇羞的模样,被县衙里的许多人都看到了,纷纷猜测沈仵作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这般雀跃。   这时,有眼力见儿好的,早早的看到了沈娇娇头上随着她跑动,叮呤叮呤作响的簪子。   细细回忆,发觉到是个县令大人一样的簪子,一副惊讶的表情,随即又恢复正常。   这边沈娇娇挣脱温棠的双手跑了出去之后,温棠看着她的身影,心里愉悦极了,虽说沈娇娇并没有言语,但是她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那支没摘掉的簪子便是很好的证明,只不过此时沈娇娇还没想起自己头上插了一根簪子的事情。   她飞快的跑向县衙门口,像一阵风一样,她此刻欢快的如孩子一般。她靠在城墙上,搓了搓脸,一想到刚刚的情景,她的脸就火红一片。   她捂着脸一阵奥恼,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喜欢大人的,刚刚那么明显的表白,自己居然没答应。平日里就是嘴上说的欢,一真刀真腔的实战就怂了。   太怂了!沈娇娇捂着脸,一边痴汉笑,一边奥恼跺脚,身边的行人都惊恐万分,都躲得远远的,生怕那是个疯子,再惹上什么是非。   温棠这边,看到她跑出去之后,他也径直的走出了他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面上虽无表情,但勾起的嘴角却是骗不了人的,就连眉眼间的态度都如沐春风。   虽说平日里,大人也是很温和的,却总是有一股疏离感,但今日,这般模样还是第一次见呢!   属下们看到大人这般模样,都纷纷揉了揉眼睛,有一瞬间的怀疑,怕不是自己看错了吧,不过待他们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知道这是现实。   一向不苟言笑的县令大人,居然真的面带微笑,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大喜事吗,联想到刚刚沈娇娇欢快的表情,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由得惊讶的张大了嘴 第78章 好友许仵作1   沈娇娇来到了县衙门口,倚在门框上,百无聊赖的等待王仵作的好朋友,许仵作的到来,县衙门口当值的衙役看到她过来了,冲她点头示意。   开口询问她道:“沈仵作,您着急忙慌的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说出来,咱们兄弟帮帮忙。”   沈娇娇闻言,对这两个衙役粲然一笑,而后开口解释道:“没什么大事,我在这等个人,你们不用管我,忙自己的吧。”   衙役们听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站岗,而沈娇娇则是抬头看了看天空中太阳的位置,来估算时间。   这太阳都已经到了西边的天空,按理说许仵作也应该到了,毕竟他信里写的就是这个时候。   可是沈娇娇在县衙门口左等右等,都没看到有人过来,来往的都是平安县的人,并没有生面孔,看到这里,沈娇娇心里烦躁不安。   原本满心欢喜的沈娇娇,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的没了耐心,在县衙门口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的走着。   衙役们看到沈娇娇的动作,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沈仵作,是有什么事情吗,您要接的那个人怎么还没来?”   “我也在纳闷,他信上说的就是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我都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他。”沈娇娇气呼呼的说道。   她心里对许仵作的印象分开始大打折扣了,这人怎么不守承诺,都迟到了那么长时间。   衙役们知道沈娇娇现在很烦闷,于是细心的开口安慰着她说:“沈仵作别着急,许是那人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既然他信上说今日过来,您就再耐心等等。”   沈娇娇听后,心里想也是这么一个理,毕竟这是在古代,交通不发达,通信也不发达,没准真想衙役们说的那样,许仵作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沈娇娇烦躁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然后又靠在城墙根上,静静等待许仵作的到来。   就在沈娇娇和衙役对话的时候,县衙门口不远处的茶摊上,有一个生面孔,那人一脸   的络腮胡,贼眉鼠眼的模样,正在远远的观察着沈娇娇。   由于离的远,沈娇娇并未注意到有人注视自己,只见那个大汉,端着茶碗,一边喝茶,一边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看到沈娇娇焦躁的来回踱步,他不由得笑出了声,茶摊老板听到后,觉得这人是不是有毛病,都来了许久了,也不离开,一壶茶水都已经喝完,又续了一壶。   就这样,茶摊的大汉,偷偷的观察着沈娇娇,而沈娇娇则是在县衙门口等的心烦意乱,好在有衙役们和自己聊天,要不然准能无聊死。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日落西山,夜幕悄悄降临,沈娇娇觉得许仵作今天估计是来不了了,打算打道回府。   就在这时,远处的茶摊传来了声音,原来是茶摊老板要收摊回家,而那个大汉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便有了以下的对话。   “这位客官,我这要收摊了,您看这茶水钱您先付一下。”茶摊老板一副好言好语商量的模样。   只见那个大汉闻言,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不耐烦的说:“怎么收摊这么早,到底是小地方的人,没意思。”   “您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了,我这茶摊在这里已经摆了十几年,每日都是这个时辰收摊,您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   我都没说什么,再说了,您享受了服务,就应该付钱。”茶摊老板头头是道的反驳他。   县衙门口这边,沈娇娇好奇心作祟,便没有离开,而是和衙役们一起看向茶摊那里。   今日这茶摊老板是遇到难缠的主了,衙役们早已经准备好,一旦那人逃了,便赶紧追上他,抓捕他。   然而没成想,那个一脸络腮胡,贼眉鼠眼的大汉,居然没有再说话,而是从袖口掏出了银子,放在了茶桌上。   随后茶摊老板收拾东西回家,那个大汉也起身离开茶摊,沈娇娇发现没什么好戏看,便转身打算离开。   谁知道此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沈仵作请留步,在下便是你等的许仵作。”   闻言,沈娇娇怒火中烧,眼睛里冒着   火星看向许仵作,这人真是有意思,让自己在县衙门口等了他一下午,他倒好,在不远处的茶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真是让人气愤。   想到这里,沈娇娇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开口质问他:   “你说你是许仵作,那你在茶摊待了那么久,应该看到我在县衙门口等了你很久,你为什么不出现,你这不是摆明了耍我玩吗?”   衙役们听到沈娇娇的话,也都纷纷指责许仵作,斥责他不该这样,许仵作眯着他那细小的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开口解释。   “老夫这不是赶路累了,找了个茶摊喝茶,都怪那茶摊的茶水太好喝,我一时间忘记了。”   沈娇娇看着他那狡猾的眼神,知道他是找的借口,冷眼相对道:“那照许仵作话的意思,我还应该谢谢茶摊老板了,要不是他赶你走,你也想不到还有人在等你。”   “是这么一个理。”许仵作装作听不懂沈娇娇话里的意思,回答道。   沈娇娇被他弄的哑口无言,看时辰不早了,想着王仵作还在家里等着他,便没有再浪费时间,对这许仵作没好气的说: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走吧,我带你去找师傅。”   沈娇娇话音一落,也没等许仵作说话,便径直的走出了县衙,往王仵作的家的方向走去,许仵作见状,立马拿着自己的行李跟在沈娇娇的身后。   边走边暗暗的摇了摇头,叹息着,现在的小年轻脾气居然如此暴躁,一点耐性都没有,真是世风日下。   殊不知,沈娇娇这算是好的了,任谁被晾在县衙门口半天,也会大发雷霆的。   要是许仵作路上有事耽搁了便罢了,可是他明明就在不远处,居然不过来,摆明了是耍自己玩。   这一路上,沈娇娇都拉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了她银子似的。而身后的许仵作则是在后面追赶着,   “哎,那个,女娃子,你慢点啊,老夫这年岁已打,这腿脚跟不上啊!”   沈娇娇在心中腹谤,但还是心善的放慢了脚步,让身后的许仵作可以跟上自 第79章 好友许仵作2   许仵作和王仵作好友一别数年,许久不见,因为距离太过遥远,每每只能书信来往,现在老友见面,自然热切。   “老兄,这些年我不比你,长了本事去了京都做事,怎么样,在京都的日子可有什么不同?”   王仵作特地准备了精致的酒食招待许仵作,饭桌上二人叙旧,王仵作语带些许酸涩道。   之前二人本是一只在同一个地方做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许仵作不得不和王仵作分开。   京都不比生活悠闲的平安县,这次许仵作千里迢迢的从京都赶来,定然是有什么事要同他说,事实上还真的有事。   “实不相瞒,再过一月的时间,三年一度的天下第一仵作的赛事就要在京都举行了。   凡是手中带着邀请信的仵作,都可以参加赛事,这次我回来的目的一是见一见你这个老友,二则是来给你送推荐信的。”   说着,许仵作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向王仵作推了过去。   王仵作接过,打开细细的看了看,果然是天下第一仵作的推荐信错不了,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带了几丝感慨。   “咱们斗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这种事情还能想得到我,我就要先在这里谢过你了。”王仵作嘴上说着念旧的话,但手上却毫不客气的将推荐信揣在了怀中。   “老兄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最近新收了个徒弟,名唤沈娇娇,此子虽然是个女娃,但在仵作一事上却有着不可估量的天赋,我想请你再找一封推荐信来给她!”   在王仵作提起沈娇娇的时候,感情和语气中不乏自豪之情,他晚年得子,本以为一身本事有了传承之人,无奈王浮生并不喜欢仵作一行,幸好让他遇到了沈娇娇这个好苗子。   对与什么姑娘不姑娘的,王仵作倒是看的很开,有能者居上,既然沈娇娇有本事自己能够胜任仵作一行,他又何必紧抓着对方的男女之别不放。   “就刚刚接我的那个?”   王仵作傲娇的点了点头。   许仵作噗呲一声不屑的笑   了出来,咂舌道:   “老王,不是我说你,你收什么不好,非得要收一个女徒弟,当仵作的每天都要和那些死人啊什么的接触,她一个女儿家娇滴滴的,见了还不得吓的晚上睡不着觉!”   说他可以,但沈娇娇这个徒弟是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有多优秀王仵作自己是清清楚楚的。   眼前许仵作居然放着自己的面诋毁沈娇娇,护犊子的心理加上急脾气,让他差点拍案而起。   “我说老许,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仵作还看不清楚吗,凡是不要一棒子打死,人家娇娇是女孩子没错。   但她每天的努力是我有目共睹的,对她我比对我儿子都上心,说她不行,你难不成是说我识人不清?”   许仵作用眼尾暼了眼王仵作,默不吭声,但脸上的意思不言而喻。   “老许你是什么意思?”   院子里王仵作的声音引起了王浮生的注意,好奇的探头看去,见是许仵作又把自家老爹气的大呼小叫后,撇了撇嘴。   每次许叔来都是如此,他才不会去劝架呢,这两人面上一副下一秒就能掐起来的模样,过了一会就又能哥俩好的把酒言欢,王浮生早就把二人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了。   院子里许仵作任由王仵作咋咋呼呼的吼了一顿,出了气后,端着酒杯认真的讲起了道理。   “小姑娘现在是对仵作这一行很有天赋,方才在城门口的的时候,我也试探过了,胆子确实挺大。   但你有没有想过等她老了以后呢?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一个女仵作有谁会娶她?”   对方的话确实是说的在理,这个之前王仵作自己也考虑过了,但他问沈娇娇的时候,沈娇娇却说她早就做好了孤身一人的准备。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娇娇好,只是如果娇娇只是因为女子就如此,未免太过可惜。   不如这样,我们约定,等到明**那徒弟再来时,你随便出题考她,到时候如果她真的通过我们的考验的话,你可不能阻拦她!”   轻轻抿一口酒,许仵作心知王仵作的性子就是如此,劝到这个   地步还不行的话,八成是已经铁了心,再加上他在来往的信中看到好几次王仵作提及这个徒弟的厉害,他也起了好奇之心。   “那好,一言为定,今**们先准备好考题,不过你可不能偷偷将答案告诉你的宝贝徒弟!”   王仵作吹胡子瞪眼,不屑道:“我行得正坐得端,说了任你考核就任你考核,绝对不会作弊!”   许仵作满意的点了点头,心底开始盘算着该出什么题目才算合适。   有王仵作和许仵作在,两人一起出面,整理来几具最近刚刚身亡的新鲜尸身,确定过沈娇娇事前并没有见过这些尸体后,许仵作才开始考虑出题。   次日,沈娇娇起床梳洗后,照例坐在模糊的铜镜前,盯着首饰盒里,那枚与她其他东西格格不入的发簪怔怔发呆。   作日温棠的话仿佛还在耳旁,一字一句她都听的真真切切,脸上的红晕仿佛还未消退。   万万想不到,她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居然被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给撩了……   捂着不争气的心脏,沈娇娇叹了口气,在头顶盘好发髻,最后还是伸手,将那枚簪子簪在了头上。   这里是虽然是古代,但并不妨碍她遵从本心,既然确定了是两情相悦,沈娇娇便不会再拘束着自己。   按照以前的时间,沈娇娇准时来到了王仵作这里打卡今日份的课程时,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昨天自己去城门口迎接的许仵作。   “师傅好,许仵作好!”   即使自己心里不待见对方,沈娇娇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二人行了礼。   “娇娇,你看到那边石磨上的四碗水了吗?”   王仵作指着不远处的石磨道:“你去看一看它们都是什么。”   沈娇娇一头雾水,依照王仵作的要求走到以前用来当石桌用的石磨前,看了看上面放着的四只白瓷碗,就是平常王仵作家里用来吃饭的碗,此时里面装满了清水。   “师傅,这碗里装的不就是白开水吗,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沈娇娇一脸疑惑的看着王仵作,搞不清楚今天对方又要教自己什 第80章 好友许仵作3   王仵作点了点头,似笑非笑:“是水,也不是水,昨天你许叔来的时候,听说我收了个小徒弟,特地准备了一个题目要考考你看看你的水平。”   沈娇娇不明所以。   许仵作补充道:“石磨上的四只白瓷碗里,分别放了四种无色无味的毒药,我给你一炷香的功夫辨别出其中的名字。   另外,***里还有四具意外身亡的尸体,你还要分辨出其中每具尸体的身份以及死因,你能做到吗?”   沈娇娇暗地里咬牙,怪不得昨天她出口顶撞了对方,许仵作却没有向王仵作告状惩罚她,原来是憋着怒火,留在第二天好给她放个大招啊!   “徒弟尽力一试!”   坑都已经给她挖好了,她不得不跳。   沈娇娇心底其实悬的紧,识毒辨毒药一向都是她得短板,沈娇娇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分辨的出来,生怕给王仵作丢脸,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既然你准备好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许仵作用火折子点燃了一根香插在准备好的香炉里,一炷香大约为三十分钟左右,考验已经正式开始。   沈娇娇在心底低咒一声,不得不加快速度,重新返回那四只白瓷碗面前。   古代的毒药都带有一定的腐蚀性,不像现世杀人不眨眼的毒药一样,并不能做到完美无缺,总会有迹可循。   找来四张宣纸,沈娇娇分别沾取些许涂抹在宣纸上,细细的分辨着宣纸上被毒药腐蚀轻重。   四碗水中有一碗让宣纸微黄,两张不相上下,一张则轻微腐蚀了宣纸,明显毒性比另外三种更强一些。   又换了其他材质,沈娇娇想着从前王仵作教她辨毒的时候曾经描述过的特征,猜想对方应该也不会出自己不认识的毒,便索性大胆把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鹤顶毒,七步断肠散,草叶蛇毒,还有……砒霜?”   在沈娇娇说出正确答案的那一刻,王仵作脸上虽然极力掩饰,却仍然压抑不住露出的些许得意让许仵作黑   了脸。   许仵作沉默了瞬,看香炉中的香,不过才燃了不过三分之一,有些不情不愿的道:   “第一关通过,你还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接下来你要去***观察四具尸身,尸体上有什么特征,生前为什么身份,凶手可能是出于什么原因下手。”   第一关已经过了,王仵作觉得自己是时候应该出来说几句话。   王仵作轻轻咳了咳,将脸上的笑意压下,故意板着一张脸道:“虽然你第一关通过了,但切莫骄傲,下面的验尸才是最难的部分,你可莫要辜负我这么长时间以来对你的栽培!”   “徒弟一定竭尽全力!”   对方的反正,直觉告诉沈娇娇两人应该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沈娇娇只能假装看不懂两人之间故意演的戏。   ***的地方就在衙门里,中间来回的路程并不算入时间内,沈娇娇在二人的陪同下匆忙赶回衙门,直奔***的地方而去。   最*平安县都太平的很,并没有什么案情发生,原本空空如也的***此时并排的多出了四具尸体。   四具尸体均被白布蒙面,看不出真貌,沈娇娇上前一一将其面上的白布掀开,端详其每一具尸体的特征。   四具尸体身上生前穿着的衣物已经被除去,换上了一模一样的白色里衣,三具都是男子,其中赫然还有一具无头尸体。   沈娇娇只能带上自制的手套,在死者的手腕,腿骨等地方摸了摸,骨骼粗大,且皮肤粗糙暗沉,明显也是一名男性。   从左手起数第一位男尸,沈娇娇观对方面相淳朴,面部肤色黑暗,手指和脚底均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指甲缝里还有些许田间的黄泥,卷起对方的袖子,胳膊的小臂和大臂两者肤色明显不同。   伤口没有在身上,而是在脑后后脑勺的位置,沈娇娇扒开对方的头发,细细看了眼伤口的深度、形状,以及血液的凝固状态。   第一位,身份是一位普通的农夫,死亡时间在两日前的正午,指甲缝和伤口里还有未清洗干净的黄泥。   致命伤口是半寸   长的钝器撞j击所,应当是在田地里和人发生争执,被人在脑后用锄头之类的农具砸死。   死者为大,沈娇娇暗道一声得罪了,将白布重新覆上农夫的脸,将其恢复原样后,走向第二具尸体。   站在***门口,王仵作捋了捋自己并不长的小胡子,认可的点了点头。   沈娇娇镇定的表情倒是让许仵作有些意外,本以为对方一个小姑娘在看到这么多尸体虽说不会花容失色。   但也应该有些抵触吧,但面前这沈娇娇,在飘着怪味的***能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明显是习以为常才能如此反应。   难不成,这人真的是做仵作的一块料吗?许仵作暗自思忖。   第二具尸体面部皮肤相比第一具来说细腻多了,脸上并没有长年暴晒而晒出来的光斑。   身上的一身细腻皮肤,手指上也没有老茧,在古代明显一般家庭是养不起的,手指和面部都已经被人清理过了,看起家境应该不错。   翻看对方身上,并没有致命伤口,但死者嘴唇发黑,明显是喝了毒药。   第三具尸体被沈娇娇彻底揭开白布,正是四具中唯一的那具无头尸,沈娇娇观察其身形纤瘦,手上虎口和食指间略微有薄茧,身体消瘦,暂时看不出来哪里有伤口。   但伤口切割不齐,有明显顿感,应该是柴刀一列的那种。衣着不整,眼下乌青,猜测是常年混迹赌场,被仇家追杀。   第四具男尸,脸色**,头发上还有些许水草,皮肤有些浮肿,腹部比起前面三具男尸明显高了不少,但观其四肢,并不像肥胖之人,不排除是溺水而死。   断案应该从多方面推断,换个方法思考,如果第四位面部表情狰狞,且四肢扭曲,明显是有挣扎过的迹象。   大胆猜想,如果对方是生前先被人钳制住身体,窒息而亡后,再抛尸水中伪造出是溺水而亡的假象……   沈娇娇一边说着,一边在脑子里飞快的运转。双手捻入细尘,放在鼻下仔细闻了闻,但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思绪,便盯着四具尸体陷入了沉 第81章 好友许仵作4   此时,沈娇娇正在集中精神的分析四人所中的毒药,和桌子上哪个碗里的对应,丝毫没有看到王仵作揪心的表情。   那模样仿佛是自己在接受考验,而出考题的许仵作则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他笃定这个沈娇娇不会猜出来的。   然而,就在王仵作和许仵作两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沈娇娇已经有了答案,只见她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信心满满的开口说:“师傅,许仵作,我已经有了答案。”   沈娇娇话音刚落,许仵作和王仵作纷纷向她这边看过来,王仵作一脸骄傲的表情,这才半柱香的功夫,自己的这个徒弟真是有本事。   而许仵作闻言,则是一脸的不屑,这个年轻人不仅脾气大,口气也不小,自己倒要看看,她是怎么出丑的。   “哦,沈仵作现在就有了答案,那请你说说,这四人中的毒分别对应桌子上的哪个碗?”许仵作一副不相信的口吻说道。   沈娇娇听出来了他的不屑,不予置喙,因为她知道,对付这样的人,必须要有真材实料,让他心服口服。   王仵作看到自己好友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他等不及,连忙催促沈娇娇:“别绕弯子了,快说出你的答案。”   闻言,沈娇娇胸有成竹的走到桌子上,端起了第一碗水,缓缓开口道:“师傅,别心急,我这不就开始了吗,这第一碗水里的毒药,和第四位死者所中的毒是同一种。”   沈娇娇说完,把手中的碗,放在了第四位死者的旁边,挑衅的看向许仵作,许仵作听到她的答案后,心里安慰自己,她这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沈仵作所言极是,只是你能说说,是怎么判断出来是第四位死者中的毒?”许仵作断定她是瞎猜的,所以才这样问,像看她出丑,奈何这件事情,许仵作打错了算盘。   沈娇娇早就料到许仵作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自己,自信的笑了笑说:   “第四位死者的死因是溺水,而许   仵作给我的考题,却是在死者死后,下的药,尸身本身早就没了反应。   所以我从尸体身上散发的气味来判断,这第四位死者中的是第一碗水里的毒。”   沈娇娇话音刚落,就见王仵作面露喜色,开口道:“说的不错。”   “嗯,不错,那沈仵作继续往下说吧,毕竟这才是第一个,不要高兴太早。”许仵作看似好意的提醒沈娇娇,实则是提醒王仵作,沈娇娇这是侥幸猜对的。   王仵作刚想开口和许仵作争论,就听到沈娇娇开口说:“接下来就简单了,第二碗毒药对应的是第三具尸体,这我是从他伤口处的反应判断的。”   说完,沈娇娇又把第二碗毒药放在了第三具无头尸体的旁边,以此类推,她又说道:   “这第三碗毒药对应的是第一具尸体,这样运用排除法,自然也就得出第四碗毒药对应的是第二具尸体了。”   沈娇娇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出了答案,王仵作内心骄傲极了,不愧是自己的徒弟,没丢自己的脸,因此他也挺直腰杆的看向许仵作。   许仵作本来笃定这个沈娇娇只是有些三脚猫的功夫,眼下没想到居然她都说出来了,不由得惊讶不已。   “好,好,好!”许仵作连连说了三个好字。   然后又略带酸气的冲王仵作说:“老王,没想到你这样的技术,能教出这么好的徒弟,真是走了狗屎运。”   “你个许老头,你说的什么胡话,我技术怎么了,教她绰绰有余。”王仵作急于解释,顺便也嘲笑了许仵作一番:   “倒是你,年纪一大把了,还没收到徒弟,一定是你的名声在京都太臭了,没人愿意拜你为师。”   “你你你……”许仵作气的脸色通红,用发抖的手指着王仵作,大喊道:“你就是嫉妒我职位比你好!”   一旁的沈娇娇看着面前的这两个老顽童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年纪了,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为了阻止他们继续吵下去,沈娇娇走到他们面前,开口问:“师傅,许仵作,我这都说对了   ,有没有什么奖励?”   原本争得面红耳赤的王仵作和许仵作听到了沈娇娇的话,才想起来正事,两人都心不甘情不愿的不再争吵下去。   原本一脸怒色的王仵作,看向沈娇娇的时候,换上了笑容,开口解释道:“当然有奖励了,我的好徒弟,许老头早已经准备好了,你问问他去。”   闻言,沈娇娇一脸期待的看向许仵作,等待他把奖励拿出来,其实沈娇娇没想要奖励,只想让他们俩不要再吵了,谁知道还真有,亏的自己多嘴问了一句,要不然就错失了。   许仵作听到王仵作提到自己,只好表明立场道:“好,我这就修书一封,送到京都我好友处,让他再给我一份邀请函。”   “你说的,不许耍赖,来人,笔墨纸砚伺候。”王仵作趁热打铁,立马吩咐人把这些东西准备好,生怕许仵作会反悔一样。   许仵作现在是骑驴难下,拿起纸笔刷刷刷的写好了书信,然后派人送到京都了。   沈娇娇准确迅速的给出了答案,着实的长了脸,许仵作也对她刮目相看,眼睛里满是赞许的神色。   而王仵作对于沈娇娇的表现,可谓是满意至极,本来自己就和许仵作争了半辈子了,现在好不容易赢了他,心里自然开心不已。   “许老头,今天高兴,我的徒弟给我长脸了,走,今日便不在家里吃了,我带你下馆子去,我们平安县有一个味道特别好的馆子,你一定要去尝尝。”   王仵作热情的拉着许仵作往府门外走去,留下沈娇娇和四具尸体。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沈娇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而后大喊道:“师傅,你们走了,我怎么办,这还有四具尸体呐,怎么处理?”   此时,许仵作和王仵作已经走到府门口,突然听到沈娇娇的声音,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刚刚是太高兴,忘记了。   听到沈娇娇的话之后,王仵作思索片刻,苍老的声音响起:“今日你师傅我心情好,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至于那四具尸体,自然有人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 第82章 打扰1   说完,没等沈娇娇回复,王仵作和许仵作潇洒德离开了,沈娇娇看着空荡荡的府门口,想到自己放假了,高兴的离开了。   想着今日放假没事做,沈娇娇便打起了温棠的主意,好久都没和温棠单独在一起,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要和他来一场浪漫的约会。   这样想着,沈娇娇眼睛里冒着小心心,满心欢喜的出了王仵作的府里,往温棠那里去了,在去找温棠的路上,她都已经想好了今天的规划,游玩路线图在她的脑海中形成。   然而令沈娇娇没想到的事情是,自己好不容易有了时间,温棠却忙碌起来,两人的时间撞了。   这不,沈娇娇面带微笑的来到了温棠的书房,开玩笑的说道:“县令大人,你看谁过来了?”   温棠听到她的声音,从书堆里抬起头,冲着沈娇娇笑了笑,然后招呼她道:“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快坐吧,今**的工作繁忙,你在书房里等一会儿。”   温棠的一段话,令沈娇娇硬生生的咽下了自己口中的要说的话,乖乖的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低声回答道:“好的。”   温棠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后,没有再说话,而是埋头于公务里,沈娇娇一个人百无聊赖的,时不时的起来走走,翻阅书籍,没有打扰温棠。   毕竟公事重要,自己不能因为私事打扰他,可是沈娇娇又不甘心,因为来的时候已经规划好了路线,要去城外玩的。   沈娇娇就这样,在温棠的书房里,来回踱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埋头于公务的温棠,并没有发现沈娇娇的异常。   渐渐的,窗外的天色暗淡下去,太阳公公也下班了,月亮静悄悄的从东方爬了上来,照耀着大地。   此时,沈娇娇在书房里等了几个时辰,有些不耐烦,看向温棠的眼神也没了之前的温柔,而是带着失落,自己在书房里待了这么久,出了刚进来的时候他抬头看了自己,其他时候问都不问。   温棠这时,刚好   把公务处理完了,抬头一眼便看到沈娇娇一副失落的模样,心中猜想是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怎么了,如此失落,有什么事情,说于我听听。”温棠悄悄的走到沈娇娇身边,低声细语的问道。   沈娇娇没了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你忙完了?”   “嗯,刚把最后一点事情处理好。”温棠如实回答。   “哼,还不都是因为你,今天师傅好不容易给我放了假,我都规划好了要去城外游玩,可是谁知道,你居然在处理公事。”沈娇娇一副撒娇的语气说道。   温棠闻言,知道是自己的错,惹得娇娇生气了,脑袋里有了弥补的想法,神秘的对沈娇娇说:“好了,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我带你去个地方,来弥补我的过错。”   温棠说完,便拉着沈娇娇的手往外走,沈娇娇还没来得及询问去哪里,就被他拉走了,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温棠。   出了书房,温棠拉着沈娇娇往前院去,来到一处房子前,只见温棠松开沈娇娇的手,改成搂住她的腰,一跃而起,到了房顶上。   沈娇娇这时才明白,原来温棠说的地方是屋顶,正当沈娇娇思考时,温棠的声音响起来了。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每天处理好繁忙的公务时,就上来坐坐,你瞧,今晚的月亮多圆。”   温棠话音一落,沈娇娇就随着他手指德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又大又圆的月亮,在月亮的光芒的照射下,屋顶的两人处于一种奇妙的氛围。   沈娇娇心里很是高兴,原来温棠这般在意自己的心情,不由得心里溢满了小甜蜜。   “大人,你经常一个人上来坐坐吗?”沈娇娇打破沉默,好奇的问道。   温棠以为她是在借机盘问自己,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笑说:“你小脑袋瓜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我不自己来,还能和谁来,哦对了,今天和你一起来了。”   “什么?是你想多了吧,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是不是做贼心虚了?”沈娇娇反驳道。   温棠闻言,满脑门黑   线,随即转移话题道:“好了,专心看风景吧,你看,月亮不远处还有颗星星,很亮。”   沈娇娇听后,果真又看起了风景,两人时不时的说说话,气氛很是到位,不知不觉间,两人靠的越来越近。   看着温棠俊美的侧脸,沈娇娇心里小鹿乱撞,面色绯红,对于温棠说的话,她没有听进去,而是一脸娇羞的看着温棠。   温棠不仅生的俊美,对自己也好,更重要的是,他事业心很重,而且两人的关系老是这样暧m昧也不太好,本来自己还等着温棠开口,可是他迟迟不说,不妨就自己开口吧。   虽然自己身在古代,可是脑袋里的思想还是现代的,不必拘泥于规矩,这么想着,沈娇娇心里有了主意。   就在沈娇娇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向温棠表明自己心意的时候,突然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   原来是李捕头从大门外进来,一眼就看到屋顶上的沈娇娇和温棠,一个大老爷们,心思不够细腻,没有想到他们俩是在屋顶上赏月谈心的。   还以为他们俩受到袭击,被逼无奈上了楼顶,思及此,李捕头说时迟那时快,立马拔出自己的佩刀,站在下面,开口大喊。   “大人,沈仵作,我来救你们了,你们不要害怕!”   李捕快说完,便作势要上屋顶,而屋顶上的二人听到李捕快的声音,原本渲染好的氛围,也被李捕头的一句话给毁了。   被打断气氛的二人,脸上都带着些许不悦,眼看着李捕头就要上来了,温棠连忙开口阻止他说:“不必上来,本官和沈仵作好好的,并没有事情。”   说完,温棠又手搂着沈娇娇的腰,运用轻功,从屋顶上下来,笔直的站在李捕头的面前。   李捕头一看四周并无可疑人,反而是大人和沈仵作两人举止亲密。他挠挠头,想来是自己想多了,面露尴尬之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而沈娇娇,本来都已经准备好措辞表明心迹了,谁知道被李捕头给破坏了,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怨恨,仿佛用小刀剜他一 第83章 打扰2   李捕头感觉到了沈娇娇的眼神,选择了无视,尴尬的挠了挠头说:“大人,是我想多了,打扰了你们,都是我的错。”   听到这里,温棠哥沈娇娇脸色更加阴沉了,这个李捕头,他不说还好,一说就会让人想歪了。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温棠不想听他说话,直接把他给打发走了。   而李捕头闻言,立马逃离了案发现场,说来也是尴尬,谁能想到大晚上的,这两位主的兴致这么好,还能在屋顶上来个约会。   哎,看来是自己老了,不懂年轻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想到这里,李捕头加快脚步的离开。   温棠和沈娇娇这边,看到李捕头走了,氛围也被破坏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脸色有些尴尬,便互相道了晚安,各自回去休息了,毕竟天色已晚。   就这样,沈娇娇得之不易的一天休假时间过去了,虽然有些插曲发生,但是总体觉得还行。   夜晚,沈娇娇躺在床上,不多时就进去了梦乡,今夜注定是个好眠的日子。   第二天一大早,沈娇娇早早的起来,做好了早饭,待众人吃好,她收拾好了之后,又把碗筷刷了,然后才出发去了王仵作的府上。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和温棠之间尴尬的气氛少了许多,吃早饭时候两人特意坐在一起的,而李捕头今日则是借口不舒服,没有过来吃早饭。   到了王仵作府上,只见王浮生一人在他们平时工作的地方,不见王仵作和许仵作,王浮生看到她过来了,立马迎了上去。   “娇娇,你过来了,吃早饭了吗?”王浮生热情的招呼着沈娇娇。   “吃过了。”沈娇娇回答道,随即又询问:“浮生,师傅和许仵作在哪里,怎么不见他们的身影?”   王浮生闻言,想起昨夜看到的景象,不由得无奈的摇摇头,解释道:   “昨天父亲太过于高兴,带着许叔一起出去喝酒,酒过三巡还不撤,一直喝到大半夜,两人都醉的不轻,这不,酒还没有醒,都在睡觉来。”   听到这里   ,沈娇娇脑海里闪现出一副,两个老年人在酒桌上争论着,你一言我一语,然后喝酒,一起又踉踉跄跄德回来   想到这里,沈娇娇很是头疼,两个老顽童,但是也不能立刻喊他们起床,没办法,沈娇娇只好作罢,和王浮生在院子里闲聊。   “娇娇,你说我爹昨天有什么喜事,能让他这么开心,喝了那么多的酒?”王浮生心下好奇,开口问道。   沈娇娇闻言,面露娇羞,同王浮生解释道:“还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师傅和许仵作打赌赢了呗,要不然他能这么开心?”   “这样说也能说的通你,却是父亲和许叔争了那么多年,老了老了他能赢,也是不容易,算是了却心愿了。”   王浮生喃喃自语道:“我只是很好奇,父亲到底是怎么赢的许叔?”   沈娇娇听到他的话之后,俏皮的笑着指着自己说:“是我赢了,我给师傅长脸了,所以他才这么高兴的。”   “怪不得,原来如此,看来父亲收你为徒,是正确的。”王浮生淡淡的说道。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远处厢房的房门有了动静,王浮生率先回头看过去,就看到许仵作衣冠不整的站在厢房门口。   看到这里,王浮生眼疾手快的把沈娇娇护在身后,挡住了她的视线,没有让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平白的污了她的眼睛。   然而沈娇娇怎么会这么听话,她看到王浮生这样的动作后,好奇的偏了偏头,看向厢房,结果就看到了许仵作衣衫不整,不拘小节的从门口要出来。   看到许仵作这样,王浮生心里有些不满意,语气中带着不悦,冲许仵作说:“许叔起的真早,如此不拘小节,超脱自然,在下佩服。”   许仵作刚醒,脑袋还是懵懵的,突然听到王浮生的话,笑眯眯的说道:“我起的自然是要比你父亲早。”   王浮生被许仵作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而后想到自己身后还站着沈娇娇,他不得不开口提醒许仵作:   “许叔,不拘小节固然是好事,但是在下觉得您应该考虑考虑   其他人,娇娇还在这里,您这身打扮,不太合适吧。”   然而许仵作对于王浮生说的话,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自顾的衣衫不整端着水盆洗漱,没有回答王浮生的话。   王浮生就这样尴尬的站在原地,护住身后的沈娇娇,看着许仵作洗漱,待许仵作刷好牙后,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行了贤侄,别护着她了,沈仵作连死人都不怕,在尸体面前脸不改色心不跳的,在我这里,她算不得女子,我在她面前这样穿也没事。”   “许叔此言差矣,再怎么说娇娇依旧是女孩子,并且仵作是她的职业,她要是害怕死人还怎么做仵作?”王浮生反驳道。   此时,躲在王浮生身后的沈娇娇听到许仵作说自己在他面前算不得女子,瞬间气炸,这个许老头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先是接他的时候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不,又这样羞辱自己,真是欺人太甚,好在有王浮生替自己说话。   “贤侄,沈仵作都没说什么,你在哪里急个什么劲?”许仵作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不得不说,许仵作口才了得,三言两语便把王浮生说的哑口无言,把他给打发了。   沈娇娇见他欺负浮生,立马就站了出来,双手叉腰,颇有种泼妇骂街的感觉。   “许仵作,你这样说我,本就不对。而且浮生纠正于你,你不听劝阻,反而还多加狡辩,不听劝解,实在顽固不化。”   “嘿,你这个小丫头,口齿伶俐的。你倒说说看,我说的有哪里不对。   你为仵作,那些个男人的尸体,你日日都在看,哪里该看,哪里不该看,早都看过了。如此,咱俩到底谁顽固不化!”许仵作将手巾搭在肩膀处,一副豪放的模样。   “许仵作此言差矣。仵作乃一职业,所做之事,利民利己利苍生,但却不能对行此行业之人歧视。   我是女子,也是仵作,我能看尸体,但不代表一个活生生的人裸着在我面前,我就不会羞涩。”   更何况,许仵作的身材也没什么好看,一堆的横肉。啧。这要换成我家大人 第84章 启程京都1   沈娇娇一番慷慨陈词,王浮生在一旁看的痴迷,而许仵作则是气的面红耳赤,这果真不是一个女子的做派。   “你你你……”许仵作气的说话结巴,气急败坏的说:“有辱斯文,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里有点女孩子家的矜持?”   “呵,许仵作当真可笑!”沈娇娇冷哼一声,继续反驳许仵作:“是您刚刚自己说的,而晚辈只是对此持有不同意见罢了。”   许仵作这时刚洗好脸,听到沈娇娇咄咄逼人的言语,他气的把毛巾一把扔进水盆里,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其实是许仵作不敌沈娇娇能说会道,没了言辞,所以才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这不,他准备端着水盆离开。   刚好这时,昨晚酣畅淋漓的王仵作也悠悠转醒,打开房门,还没出来,就听到许仵作的声音,而后走听到自己徒弟沈娇娇的声音。   因为是刚刚睡醒头脑还有些懵,他联想到之前许仵作对沈娇娇的态度,片面的断定是许仵作欺负了自家徒弟,立马来了精神,走到院子里。   “我说许老头,你要是羡慕我就直说,没必要拿我徒弟开刀吧,还说她有辱斯文,我倒想听你说说,她是怎么有辱斯文的。”   同样是刚刚起床,王仵作的着装就很好,不似许仵作那般。   王仵作话音一落,原本抬脚往屋子里去的许仵作,停止了自己的脚步,心里暗暗叹气,今天是不好过了。   他放下手中的水盆,整理了自己的衣衫,然后转过身,面带讨好的笑容,对这王仵作说:“老王头,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你说那是哪样,我怎么个误会法?”王仵作穷追不舍的追问道。   许仵作看着他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头疼的紧,无奈的摇摇头说:“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算了,不要再提了。”   “不提,为什么不提,莫不是你真的欺负了我徒弟,不行,这事我一定要管到底,必须问出个所以然。”王仵作依旧是   不放弃,一脸怒气的望着许仵作。   看到许仵作久久不说话,王仵作不再询问他,而是转头看向沈娇娇,开口说:“好,既然许老头你不说话,那娇娇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许仵作慌神了,刚刚沈娇娇说的那番话,自己还历历在目,如此能说会道之人,若是让她说,还不知道怎么添油加醋的,到时候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许仵作只好开口转移话题:“好了,老王头,别问了,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你别岔开话题,你能有什么好消息?”王仵作眼神中带着不屑的说。   要是按照平时,许仵作绝对忍不了,早就和他吵起来,但是眼下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好忍下来,好言好语的说:   “我可不是转移话题,而是你徒弟沈娇娇的仵作赛事邀请函下来了,咱们不久便可以启程去京都了。”   “此言当真?”王仵作惊讶的问道,随即又恢复正常说:“算你做了件好事。”   “是是是,没事我就回房了。”许仵作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便自顾的进了房间。   这边沈娇娇听说后,陷入了沉思,原本她是对仵作比赛一事没什么兴趣的,这都是自家师傅王仵作一厢情愿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昨日自己通过许仵作的考验后,知晓自己要参加天下第一仵作的比赛,自己好奇,问了王浮生。   得到的结论是,参加比赛获得第一名,不仅能获得天下第一仵作的名声,还有奖金,这奖金可是笔不小的财富,黄金万两。   了解到这里,沈娇娇动了心,若是自己赢得了比赛,有了这些钱,回来平安县,就有钱盖房子了。   自己梦寐以求的二层小楼可就有了着落,这么想着,她才心甘情愿的去参加。   正当沈娇娇沉思时,王仵作的声音响起:“娇娇,你也听到许老头说的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咱们不定哪天就要启程去京都了。”   “好,我知道了师傅,这就回去准备。”沈娇娇回过神来回答道。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王   仵作这里,往县衙的方向去了,要参加比赛,必定要离开平安县,自己要向温棠请辞。   而一旁的王浮生听到沈娇娇要回去,便自告奋勇的要送她回去:“娇娇,我送你回去吧。”   “哦,好。”沈娇娇愣了一下应允下来。   王仵作看着王浮生和沈娇娇离开的背影,不由得摇头叹息,自家儿子怎么在感情上看不开,真是个死脑筋。   他难道还看不明白吗,沈娇娇根本对他没有意思,哎,罢了儿女债,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老王头,你家儿子心思不纯啊。”许仵作的身影从王仵作的身后传来。   王仵作缓缓回头,没了刚刚的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淡淡的说:“我的那个儿子,就是个死脑筋,不到黄河不死心。”   许仵作听出了老友语气里的无奈,一改往日的毒舌,竟然开口安慰王仵作:“放心吧,人总是要成长的,浮生总会明白的。”   闻言,王仵作兴致却缺的说:“但愿吧,走吧,快中午了,咱们继续下馆子去。”   说完,两个人又从府上出去,往酒楼去了。   这边王浮生和沈娇娇也已经到了县衙,为了避免温棠误会,沈娇娇婉言的道谢后,并没有邀请他进去。   王浮生心下了然,对这沈娇娇粲然一笑,便主动离开,没有给沈娇娇造成困扰。   就是浮生这般善解人意,沈娇娇就总觉得自己对不住他。明明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明明她喜欢的人不是他。   沈娇娇叹了一口气,在王浮生离开后,她一路直行,准备去找大人商议去京都一事。   这时,路上遇到了李捕头,李捕头悄咪咪的对她说道:“我跟你说,你今日可千万别去触大人霉头,衰的很,他今日心情可是不怎么好!”   沈娇娇一听,以为大人出什么事了,忙问道:“大人怎么了?可是县上又出案子了?”   李捕头摇摇头,“那是大人出什么事了?”   看沈娇娇着急的样子,李捕头这才缓缓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晚上的时候,有人来送信,好像是大人家里来的信,看完他心情就不太好了 第85章 启程京都2   书房内   温棠冷着脸,屋内的气温一再降低。身边的暗卫瑟瑟发抖,果然,王爷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皮囊挂久了,冷不丁一发起脾气来,还真是可怕。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拿着信,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生气的样子。   而温棠之所以如此生气,全是因为信件上的内容,这封信是京都的小皇帝顾炎写的,派暗卫快马加鞭的送来的。   信上说,边境那些部落的人,最近不太老实,总是骚扰大启朝边境的百姓,虽说规模不大,但是三番两次的骚扰,令边境百姓苦不堪言。   并且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陛下身边的人调查发现,魏相和边境的关系密切,信件里言语里都是暗示,魏相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皇帝年幼,没办法只好写信求助温棠,命令他速速回京商量对策。   看完信后,温棠气急,大手一拍,把桌子拍的响亮,站在一旁的暗卫心惊胆战的,吓得噤若寒声,不敢言语,   正当书房的气氛****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随后沈娇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人,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听到沈娇娇的声音后,温棠心中的怒火渐渐的平息了,而后他对着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会意,一个跃身,从窗户那里出去了。   看到暗卫出去后,温棠把信件收好,然后端正坐姿,假装自己在办公事,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进来。”   温棠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沈娇娇快步走到温棠的面前,开口表明来意:“大人,最近我可能没办法在县衙任职,特地过来向您请辞。”   “请辞?这是为何?”温棠放下手中的书籍,不解的问道。   沈娇娇今日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说,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是这样的,大人。”沈娇娇耐心的同温棠解释,   “天下第一仵作的比赛快要开始了,我师傅和我都要参加,我们要暂时离开平安县一些日子,所以不能在衙门任职,特地过来同你说一声。”   “原来如此,这是好事   ,也是个大事,便准了你的请辞。”温棠爽快的答应道。   其实温棠之所以答应的这么快,也是有自己的考量,适才顾炎来信,召自己入京,自己正愁没有理由,这不沈娇娇就来了。   想到这里,温棠看似不经意的说:“何时入京,我护送你们,毕竟这也算是一桩喜事。”   “大人要同我们一起去么?”沈娇娇很是疑惑。   “嗯,我家出了一些事情,我弟弟他,写信叫我回去看看。”   “原来如此,大人,你家中……”沈娇娇欲言又止的问道。   温棠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无非就是家中琐事,不甚严重,就当,我与你们一同游山玩水了。这府衙一事,我会暂托李捕头看顾,有事他会传信于我的。”   沈娇娇点点头,“没事便好,那大人,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还要和暮暮和妍妍说这件事,我要有一段日子不在,要安顿好他们。”   温棠解决了事情,心情也好多了,应允道:“行,去吧。”   沈娇娇闻言,这才出了温棠的书房,来到后院,把沈暮暮和沈妍妍喊过来,姐弟三人坐在一起。   沈暮暮和沈妍妍看着自家姐姐如此严肃的表情,纷纷疑惑不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乖乖的坐着等着沈娇娇说话。   “我最近要离开平安县一段时间,你们俩在这好好的,等我回来,咱们就可以盖房子了。”沈娇娇带着憧憬的语气说道。   闻言,沈暮暮和沈妍妍皆是一愣,听到盖房子,沈暮暮心里一咯噔,连忙开口劝告:“姐姐,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事,房子的事情不急,但是你可不能误入歧途。”   沈妍妍也跟在沈暮暮后边附和着,沈娇娇看着面前着急的两个人,不由得哈哈笑出了声:“你们的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我这次离开平安县是去京都参加仵作比赛的,第一名可以得到万两黄金作为奖励,以你们姐姐我的技术,第一铁定是我的。”沈娇娇胸有成竹的说道。   听到这里,沈暮暮和沈妍妍悬着的心放下来,原来是这样,只不过京都虽然离平安县不远,可是沈娇娇从   未去过,他们对此很是担心。   想到这里,沈暮暮缓缓开口:“姐姐,你什么时候动身,我和你一起去。”   “应该还有几日,师傅和我一起去,并且大人也去,暮暮,你就不用去了,在家好好带着妍妍。”沈娇娇拒绝了沈暮暮的建议。   然而沈暮暮并没有就此放弃,他开始游说沈娇娇:   “姐姐,我这次去京都又不只是为了你,科举考试在即,我也想早点去京都看看情况,熟悉熟悉环境,免得到时候不适应,影响了我的发挥。”   其实他说这些,都是为了让沈娇娇答应自己,让自己跟着,即便有王仵作和温大人跟着,自己不在身边,总是不放心的。   沈娇娇原本还怕带着沈暮暮会影响他学习,现在听到他这么说,觉得有些道理,心中有些动摇。   “好,暮暮,既然你这样说,那你便收拾收拾东西,随我一起去京都。”沈娇娇最终是答应下来了。   沈暮暮看到自己的目的达到,很是高兴,眉眼带笑的看着沈娇娇,连连道谢。   这时,一旁的沈妍妍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若是他们都走了,偌大的县衙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和捕快哥哥们在一起,想想就觉得孤独,于是她也提议要加入去京都的队伍。   “姐姐,你们都走了,我也不要一个人在平安县,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京都。”沈妍妍略带哭腔的说道。   她之所以不愿意待在平安县,除了孤独,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上次过来的漂亮哥哥,自己总是惦记他,趁着大家都去京都的机会,自己也要去看看。   沈娇娇和沈暮暮听到沈妍妍的话,又看着她的表情,不忍心拒绝,于是沈娇娇只好点头答应。   看到沈娇娇点头了,沈妍妍高兴的抱着沈娇娇说:“谢谢姐姐,你真好。”   “妍妍,咱们此次去京都不是玩的,我是有任务的,你要好好听话,记住了吗?”沈娇娇看着自家妹妹开心的模样,出口提醒她。   沈妍妍一门心思想着去京都,满口答应下来,就这样,原本只有沈娇娇和王仵作去京都,现下队伍里,又多了三个人,属于全员出动 第86章 启程京都3   次日一早,王仵作和许仵作便来到了府衙,因为此次出行,人数过于多,加之有女眷和孩子,王仵作与他们一合计,便租了辆马车。   “姐姐,你快一点,大人和浮生哥哥都收拾完了,就等你了!”   门外,沈妍妍坐在石磨上扯着脖子喊道。“来了来了,就来了!”   沈娇娇在屋里手忙脚乱的,听到沈妍妍的喊叫声,就更是慌乱。床上铺着散落的包裹,这除了换洗的衣物,她还带了三大罐的酱。   要说这酱她可是费了好长时间熬制的,味道绝不亚于她以前在超市买的。这些都是她为这次出门准备的,就怕在路上饿肚子!   沈娇娇匆匆忙忙带着沈妍妍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住的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收拾的慢了点,让各位久等了。”   “无碍的,娇娇是女子,理应收拾的慢些,我们等着便是。”还是浮生好,一贯的会安慰人。   沈娇娇感动极了。而温棠见此,本预备好的说辞,这下被人抢先说了,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只见他动了动嘴,到底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便骑上了马。   而沈娇娇是个粗神经,根本也没想到那么多,只一心想自己迟到了,怪不好意思的。   本来,沈娇娇以为她会和师傅还有许仵作一起坐马车,毕竟这两位年纪都大了些。   可没想到最后,竟然只有她和妍妍一起坐马车,浮生在驾马车,而其他人都在骑马,这让沈娇娇可是有些吃惊了。没想到这古代人都如此身体强健啊!   沈娇娇坐着马车,马车转动,慢慢的离开了平安县,一行人踏上了去京都的路程。   一路上,沈妍妍都显得很兴奋,左看看右看看,一刻也不得消停。   “哥哥 哥哥,骑马是什么感觉啊,你能带妍妍一起骑么?”沈妍妍闪着大眼睛,一副很无辜很单纯的模样看着沈暮暮。   沈暮暮一向疼爱自己的妹妹,如今看她为了骑马不惜卖萌,也是无奈的笑了。   “来吧,哥哥带你骑马!”说罢,浮生便   停下了马车,沈暮暮一把将妍妍拉了上来,坐在他的怀里。   “骑大马喽!”沈妍妍的童言童语惹得其余众人都笑了起来,果然,有个小孩子在身边,过得就是比较欢快。   饶是沈娇娇的目光有些炽r热,浮生见状问道,“娇娇可是也想骑马?”   沈娇娇对此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骑过马呢!”   不管是以前的她,还是原主都没骑过。见此,王浮生刚想说什么,却见温棠说道:“不如,娇娇与我共骑一匹。”   沈娇娇眼睛闪着光,目光灼灼的看着温棠,“我真的可以么?”   温棠温和的笑了笑,“自然。”   说罢,便从马上下来,将沈娇娇拦腰抱下,放置马上,举止很是亲密。王浮生见状,蹙了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而且男女之间如此近距离,当真没问题?   其实他现在已经把自己放在娇娇哥哥的位置上了,如果沈娇娇真的喜欢上大人的话,他不会说什么,只会尽他全力保护她,尊重她,祝福她。   “果然,在马上的风景和在马车上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沈娇娇骑在马背上,兴奋地跟沈妍妍简直一个模样。   “娇娇喜欢在马背上么?”温棠的身躯离她很近很近,近到耳畔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身后便是他跳动的胸膛。   沈娇娇的脸蓦地红了起来,小幅度的点点头,却是丝毫不敢再动了。   温棠见此却是起了坏心思,他笑了笑,凑近她的耳畔,轻轻的说道,“那,等下娇娇可要抓紧了,我们,来玩些刺激的。”   “啊?”还未等沈娇娇反应过来,温棠猛地抽了一鞭子,“驾!”   身下的马儿突然像发疯一样,急速的奔跑起来。吓得沈娇娇忙拉紧手里的缰绳,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但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王浮生在身后看着他们二人策马狂奔,有些担忧,但一旁悠闲骑马的王仵作便说道:   “你担心个什么劲,有大人在,娇娇那丫头不会出什么事的。况且,你没看见丫头那眼神啊,分明对大人是   有意的,你呀,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爹的话虽是不中听,但确实是实话,王浮生自己也能感觉的到,心中免不了一阵难过,但他好在已经看开了。   “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拿娇娇当妹妹,若是大人与娇娇真是两情相悦,那自是再好不过,怕就是……”   王浮生欲言又止,沈暮暮从旁路过,听到他们的谈话,对此,向温棠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样。   他并不愚钝,他知道大人的身份绝非只是一个平安县县令这般简单,但他只想让姐姐快乐,并不想让姐姐掺和到更复杂的局势里。   当初他以为王浮生会是良配,只是没想到,姐姐对他却无男女之情,反倒对温棠殷勤的紧。他二人头上所戴玉钗,若他没看走眼,那应该是一对的。   对此,沈暮暮对将来更是十分担忧,这让他更坚定考科举入朝为官一事,待他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到那时,他便能保护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了。   在远处的两个人可不知道他们那些人的弯弯道道,尤其是沈娇娇。   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耳边都是呼啸而过的疾风,风扑满面,甚是狼狈。她的眼前的景象飞速的向后倒去,形成一种奇妙的光景。   温棠拉紧缰绳,让速度慢慢降下来,他侧目一看,沈娇娇如同被点了穴一般,一脸呆滞,他有些担忧,有些担心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娇娇,抱歉,都怪我一时兴起,忘了你第一次骑马,是受不住这么快的速度的,是我不好。”   温棠在身后一个劲的道歉。慢慢的,沈娇娇回过神来,见温棠一脸歉疚,忙摇摇头,也不顾自己的发型已经被风给吹乱了。   “大人,我没事的,你无需自责,我刚刚只是还没回过神来。”   沈娇娇顿了顿,舔了舔牙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这种刺激度她以前只在游乐场里做过山车体验过,没想到骑马也有如此效果,可真是神奇。她可真是感觉到,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的感觉了!   真是太刺激 第87章 启程京都4   沈娇娇和温棠一行人,从平安县出发,虽说平安县距离京都并不远,但是因为有沈娇娇和沈妍妍两个女孩子同行,他们自然就放慢了步伐。   因此,原本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便可到达京都,现在变成了两天,这不,一行人已经走了半天了,才来到距离平安县五十里路的小巫山。   话说这小巫山,是个三不管的地带,山上有一伙山匪横行,时常下山打劫过往的路人,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大启朝的小皇帝顾炎,对此事也略有耳闻,但是因为他们总是小打小闹,便没放在心上,毕竟他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清理门户。   于是,小巫山的山匪越发猖狂,臭名昭著,但是因为从平安县去京都,只有这一条路,没办法,必须要从此经过,所以大家都暗暗祈祷,不要遇到这伙山匪。   沈娇娇一行人的马车,此时刚好到了小巫山,温棠带着的暗卫警惕起来,把马车护的滴水不漏,策马扬鞭,加速离开。   坐在马车里的沈娇娇,原本正悠然自得的闭目休息,突然马车加速,她一个不小心,头碰到了马车架上,不由得惊呼一声,猛的睁开眼。   “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加速,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沈娇娇忙探出头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温棠骑着马从旁边走过,对她说道:“没什么事,只是咱们速度太慢了,我让浮生适当的加快速度。”   温棠之所以没有告诉沈娇娇实情,是怕她害怕,于是说了个谎言欺骗她,然而这话却是骗不了沈妍妍的。   为什么在这段路程加快速度,大家都心知肚明,当她听到大人没有对自己姐姐说出实情的时候。   天真无邪的沈妍妍并没有想到深处,刚想要开口,就被温棠一个眼神扫过来,瞬间闭上了嘴巴,不再言语。   然而天公不作美,你越是怕什么,它越是来什么,本来加快速度就是为了躲避山匪的,可是此时,马车前面,一伙蒙面人,挡住了去路。   看到马车戛然而止,温棠心里咯噔一下,而沈娇娇则是疑惑不解的问道:“不是说加快速度赶路吗,怎么又停下来了,浮生你到底怎么回事?”   温棠此时却没有好言好语的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脸严肃的嘱咐着沈娇娇和沈妍妍:“你们在车上好好待着,我下去看看情况,切记,不要下车。”   由于他的模样太过于严肃,沈妍妍和沈娇娇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随后温棠骑着马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王仵作和许仵作几人纷纷面面相觑,躲在马车的后面,看到蒙面人之后,吓得魂不附体,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王仵作双手合十,嘴里不住的念叨着。   许仵作则是马后炮,追悔莫及的说着:“我就说该绕路走,安全,毕竟咱们有时间,可是你那个徒弟死活不愿意,现在倒好了,咱们的小命估计不保了。”   “你放屁,一派胡言,遇到山匪怎么能怪我徒弟,你怎么不说怪你?”王仵作吹胡子瞪眼的数落着他。   许仵作闻言,不再说话,这时马车外面,温棠带的暗卫把马车团团围住,看到温棠出来了,蒙面人大口一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马车里的沈娇娇听着这句熟悉的台词,瞬间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她立马从马车上下来,沈妍妍还没反应过来,马车里就没了自家姐姐的身影。   “要钱,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温棠邪魅一笑,说着就要招呼着山匪。   此时远处的山匪已经看到沈娇娇的身影,留着哈喇子,一脸猥琐的模样,令人讨厌的声音响起:“呦呵,居然还藏着个小美人,这下咱们兄弟有福了,钱和人,你都得给我留下。”   温棠闻言,回过头,便看到了沈娇娇,瞬间拉下脸,语气冷冰冰的说:“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待在马车里,干什么下来?”   “我听到声音,怕你有事,所以才出来看看。”沈娇娇知道他生气了,开口解释道。   温棠听后,吩咐她:“快回   去,我解决好咱们就可以继续启程了。”   说完,温棠拿着刀,待着暗卫同蒙面人在一起厮杀,沈娇娇因为担心,从窗户那里探出头看向外面。   只见温棠一人,以一敌十,手起刀落间,蒙面人个个负伤,要看情况对他们不利,蒙面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领头人说了一句:   “兄弟们,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撤。”   话音一落,蒙面人一溜烟的跑了,沈娇娇刚刚目睹了全过程,被温棠高超的武艺折服,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大人动手,可真是帅呆了!不愧是大人!沈娇娇沉溺在美色中无法自拔。   击退了山匪后,一行人又继续前行,随着离京都越来越近,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眼瞧着来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没办法,温棠当机立断,在旁边的破庙过夜。   “这距离下一个镇子还有些距离,晚上赶路不方便,今夜,咱们大家就睡在这里好了。”温棠说着,手指向不远处的破庙。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毫无异议,纷纷下马,往破庙的方向走去,简单的收拾一下后,拿出干粮饱腹,然后便各自休息。   深夜,残败不k堪的庙,风呜呜的吹进来,熟睡中的沈娇娇感受到凉意,不禁裹紧身上的毯子,这一幕被没睡着的温棠看在眼里。   他悄悄地往那边挪了一点,环顾了一圈,看众人都已熟睡,他来到沈娇娇的旁边。   大手一伸,环住了瑟瑟发抖的沈娇娇,男性身上自带的温度,使得沈娇娇感受到温暖。   睡梦中的沈娇娇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人脸后,又缓缓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而温棠见此,勾了勾嘴角,白天赶路又遇山匪,早已疲惫不k堪,如今美人在怀,他已心满意足。慢慢的也进入了梦乡里。   两个人的关系也愈发的亲密。夜半,沈暮暮起夜,看见了这一幕,抿了抿嘴,深深的看了温棠一眼,到底是怕惊扰了姐姐,便没有什么动 第88章 天下第一仵作1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温棠在众人还未苏醒的时候,从沈娇娇身边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随着太阳慢慢升起,温暖的阳光轻抚众人的脸庞,他们悠悠转醒,沈娇娇缓缓醒来,看向温棠带着娇羞,两人绝口不提昨晚的事情。   沈暮暮晃动着自己的脖子,嘴里嘟囔道:“昨夜睡的可真香,我这脖子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就是,昨天晚上风还很大,得亏我身体好,要不然今早必定会感冒。”王浮生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喷嚏给打断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王仵作听到这两个大小伙子抱怨住宿条件不好,忍不住指责他们:   “行了,两个大男人还在这挑三拣四,你们瞧瞧娇娇和妍妍,他们她们说什么了吗?赶紧的收拾东西,别抱怨了。”   闻言,王浮生和沈暮暮不再言语,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边,温棠悄悄的凑近沈娇娇的身边,贴在她耳   朵旁边,小声的问道:“昨晚睡的怎么样?”   “睡的很香。”沈娇娇娇羞的回答,而后又小声的说:“昨晚,多谢。”   温棠听后,对着她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众人都收拾东西,并没有注意到他们,除了王浮生。   王浮生看着他们俩说笑的模样,心里不禁苦涩,随即转移目光,没有再继续看下去,感情讲究的是两情相悦,既然娇娇不喜欢自己,便是自己输了。   “既然大家都起了,收拾一下上路吧,咱们争取在今晚之前赶到京都。”温棠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答道:“好。”   不消半个时辰,大家吃完早饭,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已经坐在了各自的马车上,温棠见此,吩咐安慰赶路。   过了小巫山,这一路上就没有什么危险了,因此他们放松下来,这一路上欢声笑语的,果不其然,在下午的时候他们进入京都。   到了京都,温棠的目的就达到了,他看着沈娇娇他们,在想   该如何脱身,前往皇宫,而后面的沈妍妍看到繁华的京都,被迷住了,不由得惊呼。   饶是平静稳重的沈娇娇看到京都的繁华,心里也暗暗惊叹,这可比他们那个小县好的多,王仵作看着故地,心里有了一番感慨。   温棠没有说话,只是吩咐暗卫直接奔向悦来客栈,到了客栈门口,马车上的众人依次下来,温棠径直走到柜台,让掌柜的安排房间,随后走到众人面前。   他已经想好借口,该怎么不着痕迹的离开,只见他眼神清澈的望着众人,开口说:   “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我要先回家一趟,就不和你们住在一起,我留个人在这里,有什么事,同说他便可。”   “多谢大人,您去忙吧,这里有老夫在,您放心。”王仵作自以为是的认为温棠去拜访朝臣,处理人际关系的,忙不迭的答应。   温棠也没多深究,说完就离开了悦来客栈,他留下的那个暗卫,说是大家用来联系自己的,其实是为了沈娇娇能方便联系自 第89章 天下第一仵作2   话说这悦来客栈,是整个京都最好的客栈,环境优美,伙食好,最主要的是房间干净,舟车劳顿的众人,在大堂坐下。   众人商量着接下来该做什么,王浮生和沈暮暮早在马车上就商量好了,早早的制定了在京都该干什么,所以他们歇息好了之后便要起身离开。   一旁的沈娇娇看到他们,出言询问:“你们要去哪里,咱们不是还没商量好吗?”   “徒弟,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他们俩早在破庙的时候就商量好了,要去拜访有名的京都书院。”王仵作快人一步的向她解释。   “这是好事,你们去吧。”沈娇娇欣然点头同意:“但是要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知道了。”王浮生和沈暮暮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悦来客栈。   看到他们俩离开了,沈娇娇想回房休息,因为昨晚确实没有休息好,要不是温棠过来给自己取暖,估计自己会整夜失眠的。   这么想着,沈娇娇给了沈妍妍一个眼神   ,然后起身同王仵作和许仵作告别:“师傅,许叔叔,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回房休息了。”   话说完,沈娇娇就要往楼上走,这时许仵作出声打断了她:“娇娇,你怎么这样心急,别忘了咱们此番进京是为了什么,正事还没做,怎么休息?”   听到许仵作的话,沈娇娇才想起来天下第一仵作的比赛的事情,于是打消了回房休息的主意,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好,不休息,那许叔叔你说,接下来咱们该去做什么?”沈娇娇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王仵作心里也很好奇,一同望向许仵作。   “还能干什么?”许仵作听出沈娇娇语气里的不耐烦,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拿着邀请函去报名了,要不然人家还能上赶着求你报名?”   闻言,王仵作连忙开口:“说的对,那咱们现在赶紧过去吧。”   说着便拉着许仵作往悦来客栈门口走去,沈娇娇看着他们起身,也紧随其后,然而却被沈妍妍拦住了脚步。   “姐姐,你们都走了,那我做什   么?”沈妍妍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自家姐姐。   闻言,沈娇娇才想起来还有个人,想着自己是去办事,带着她不方便,便开口吩咐:   “连着赶了两天路,你也有些累了,在客栈歇着吧,等我忙完后,过来带你出去玩。”   “啊,要我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妍妍会害怕的。”沈妍妍开口拒绝。   沈娇娇无奈,看向温棠留下来的那个人,对沈娇娇说:“这不是有个熟人吗,你听话,姐姐忙完了就回来,这期间你待在房间里别出来。”   “我知道了,那你要快点回来。”最终,沈妍妍还是留在了悦来客栈。   这边沈娇娇刚安排好沈妍妍,就听到客栈门口传来许仵作的声音:“沈娇娇,你快点,再慢,人家就该关门了。”   沈娇娇闻言撇撇嘴,这正午都没到呢,哪会关门,这许老头惯会忽悠人。   虽然她心中诽谤着,但还是快步追上了他们。毕竟这京都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跟紧一点比较好,省的出什么意外,毕竟她有一大家子要养 第90章 天下第一仵作3   前些日子,邀请仵作以技会友,胜利者将是天下第一仵作的信件,早已到达启朝中有些名气的仵作手中。   但启朝之大,地处天南海北的仵作想要赶往京城自然需要一段时间,等两人赶到报名的地址时,发现这里已经挤满了前来报名的仵作。   沈娇娇和王仵作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各怀技艺互相看不起的仵作们只见来了一老一少,还以为沈娇娇是王仵作的闺女,担心他年纪大了,特地来送他的。   倒不是仵作们瞧不起年事已大之人,现场也不是没有比王仵作还大的人,不过陪他们前来报名的人多是家中子侄。   所以才显得沈娇娇特别显眼,毕竟仵作这个行当在古人眼中多少不吉利,这要是哪家仵作让家里女孩接触这些东西,只怕是要嫁不出去咯。   沈娇娇虽然觉得这些仵作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却没有在意,在王仵作的催促下走上前。   “姑娘这是给你爹报名吗?”   报名处的小哥笑着问道,这段时日以来,前来报名的都是男子,女子即便逛街都亚远远的绕过此处,如今见了位姑娘,顿时觉得赏心悦目,可比一班糙老爷们好看多了。   其他为家中长辈报名的年轻人也红了脸,几个老仵作更是若有所思,却不想沈娇娇语出惊人道:“我给我自己报名。”   这句话顿时就像是掉进了沸t腾油锅的一滴水一般,引得场中气氛轰的一下爆炸起来。   “我们没听错吧?”   一位老仵作看着沈娇娇傻眼了,他入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女仵作呢。   “没听错,也不知道是谁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居然敢说这种话,不知道咱们这一行最忌讳女子吗?”   回话这人话是对着沈娇娇说的,眼睛却看着王仵作,显然是认识他的,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王仵作坏了行规。   对此沈娇娇撇撇嘴,她早已做好了被这些人刁难的准备,毕竟不是谁都像王仵作一样开明。   仵作本身就是接触尸体的   职业,再加上古代人多迷信,所以也有女性数阴,不应接触尸体的说法。   “你想说什么不用拐弯抹角的,坦坦荡荡做人不好吗?”   王仵作直接一句话堵住了此人的嘴,许仵作无奈的翻翻白眼,仵作虽天南地北的分隔在各地,可是也不是完全没有交流。   面前这位林仵作祖上是做杀猪匠的,也练就了一套好刀法,后来因故做了仵作,传承到他这里已经二十年了。   有了家学传承,他自然比大部分仵作厉害,只是在王仵作这里跌了跟斗,不仅多年前是王仵作的手下败将,这么多年来,也没能一雪前耻。   比起沈娇娇这个横空出世的女仵作,他更关注王仵作的动静,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放过任何一个奚落王仵作的机会。   沈娇娇并不在乎这些**,直接将邀请函递给了报名处的小哥。   “我想只要有这份邀请函,就能报名了对吧?这邀请函可没写女子不能参加,还是各位觉得自己不是我这个弱女子的对手?”   说罢沈娇娇粲然一笑,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而她看都没看这些仵作,直接和王仵作回去了。   不过有了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亮相,围观了此事的仵作们顿时将此事流传出去,不过半日的功夫,来参加比赛的全部仵作就知晓,平安县来的居然是位女仵作。   王仵作回去的路上忧心忡忡,他现在开始担心自己将邀请函交给沈娇娇,还陪她来参赛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了。   “师傅,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来了,那就是有把握,不要太担心。”   有了沈娇娇这番话,王仵作的心也没能安静下来,不过即使担心,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他们后退了。   这一天,沈娇娇睡得特别早,明**就要面对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仵作,她想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可不能熬夜。   她原以为温棠明日才会回来,殊不知自己这边才睡下,温棠就从一个秘密的地方闪身出现,朝着客栈的方向而来。   “爹,真的像你说   的那样,娇娇如果去参加比赛,不是羊入虎口?”   王浮生此时焦急万分,之前来到京城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倒是沈暮暮很平静。   “我说你这个当弟弟是怎么回事?娇娇现在情况危急,你难道就不担心她被人欺负了。”   只是沈暮暮也没想到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不过他也知道王浮生是关心则乱,顿时无奈道:“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姐的实力?”   这下王浮生倒是想起来了,而后小二催促了几声,见天色已经很晚的三人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紧赶慢赶,温棠在午夜赶回了客栈,只是掌柜早已闭门睡下,他脚下几个用力,就翻过了客栈高高的围墙,落在了院内,正想去找沈娇娇时,一阵开门的动静传来。   “大人?你回来了!”   原来是撞上了夜起上完茅房的沈妍妍,温棠皱起的眉心才缓缓的松懈下来。   他之所以这样紧张还是因为身怀任务,他回去之后就见过陛下,还没等他将自己的近况说完,就被下达了一个任务。   那就是去边关处理事务,现在陛下能信任的人不多,边关之事有关乎家国社稷,他心悦沈娇娇不错,却不能因为她就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所以这回来,他是想和沈娇娇告别,等处理完边关的事情,再赶回京城和她再聚。   京城中知晓他身份的人太多,他怕自己的被人发现,万一走漏了风声,可就麻烦了。   见来人是沈妍妍,还在担心的温棠立马放下心来,对她笑了笑。   沈妍妍此时可不关心别的,径直问道:“大人,你是回家了么?那漂亮哥哥呢?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漂亮哥哥啊?”   这一问,倒是让温棠笑容一滞,他没想到沈妍妍年纪不大记性挺好,居然还记的这件事。   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尽心尽力的哄着她。   “妍妍你这么想见漂亮哥哥吗?”   沈妍妍点点头,丝毫不掩饰自己是个颜控的事实,让温棠哑然失笑,果然和娇娇是亲姐妹,眼光都是这么一 第91章 天下第一仵作4   “既然妍妍这么想见他,一定会见到的,而且我保证很快就能见到了,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说这个,而是有话想对你姐姐说,我们一起去找姐姐好不好。”   温棠暖心安慰道。   已经为公务忙碌了一天的温棠根本不知道沈娇娇的遭遇,还想去沈娇娇的房间,毕竟按他对沈娇娇的理解,此时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情。   沈妍妍人虽小,记性却不差,赶紧拉住了温棠的衣袖,小声道:   “大人,我们别打扰姐姐休息好不好,王叔说她明天要给那些看不起她的人一个教训,一定要休息好。”   这下温棠皱起了眉头,他之前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仵作们对女子的忌讳。   还有这世间对女子的苛责,只是他不介意,即便别人介意,有他在,也会保护沈娇娇不受欺负,却没想到自己这才走了多久,她就被人非议,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此时身负要务,不能去教训这群人,所以无奈道:   “居然这样,那我就不去打扰你姐姐了,这样吧,明日你姐姐起床后,告诉她我要出门办事,叫她不用担心我。”   “好的。”   沈妍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脑袋,温棠将她送到房间门口,等灯被吹灭之后才转身离去。   等沈娇娇起床时,已经是次日早晨了,沈妍妍这一晚上都惦记着温棠说的事情,赶紧跑到洗漱的沈娇娇面前,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   “姐姐,昨天大人来过客栈,还说要出去办事,让你不要担心,”   “你是说我睡着的时候温棠来过?”   这下沈娇娇可不淡定了,只觉得自己错过了温棠来的时候,十分的奥恼。   当然她也惊讶温棠离去时会来客栈找自己,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担心他,至于别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恼些什么。   似乎在责怪温棠不叫醒自己就走了,也责怪自己睡得太早,错过了温棠的到来。   总之这一个早晨她过的并不好,整个   人都乱糟糟的,连吃饭的时候都接连夹错东西,却无形间增加了其他人的压力。   “姐姐,如果你不适应,就直接放弃好了,不用因为一个小小的比赛弄得患得患失,我不想你不开心。”   即便是一开始就很冷静的沈暮暮现在也开始不淡定了,在沈娇娇再一次差点把东西喂进鼻孔里时说话了。   这个想法顿时得到了王浮生和王仵作的支持,沈妍妍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懵懵懂懂的吃着早饭。   沈娇娇回过神来后,顿时羞红了脸,也知道是自己太患得患失了,却不想自己还没回话呢,就被一阵大笑吵得脑袋疼。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在大放厥词说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比赛呢,原来是你们啊,你一个女人来参加仵作的比赛已经够荒谬了,没想到还如此自大,真是笑死人了。”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人,沈娇娇记得他的模样,正是昨日在报名处见过的仵作,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客栈中的客人多半都是仵作。   此人哈哈大笑,没加过沈娇娇的这才知道她的身份,顿时各种异样的眼光集聚在他身上,不少尖酸刻薄的话传来,刺激的沈暮暮攥紧了拳头。   倒是昨日与王仵作不对付的林仵作一言不发,他认定的对手只有王仵作一人,才没心思掺和沈娇娇相关的小事。   沈娇娇却一点都不慌张,先揉了揉沈暮暮和王浮生的脑袋,将他们安抚下来之后,才站起身来,直面那个哈哈大笑的青年仵作。   “这位同行姓甚名谁,我相信前来参赛的人都有些名号,才能得到垂青,我的身份相比大家已经知道了,你的呢?”   沈娇娇可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子,怎么看不出来此人根本就是在拿自己开涮,增长自己的知名度。   为了赢得比赛,王仵作也收集了参赛者的资料,但交到她手里的只有有实力威胁到她的人。   要不是此人在报名处出现过,她根本不会记住他,所以所图之事已经一目了然了。   不巧还真让沈娇娇猜了个正着,这位年轻仵作也是祖   传的行当,能来不过是长辈十分厉害有资格举荐。   如今被沈娇娇一句话啜破了心中的打算,顿时着急起来,恨恨道:“我是没什么名气,你倒是破获了那个惊天大案,可这又如何?”   “日后我有的是机会闯荡,你一个女子还是乖乖回去嫁人生子,这才是你应该走的正道!”   “仵作这一行从未有过女人,你这叫牝鸡司晨!”   这话一出即便是一直沉稳的王仵作都豁然起身,死死地盯着少年,似乎只要他再说一句,就打他个满地找牙。   沈暮暮和王浮生气得要死,如果不是沈娇娇阻拦,已经上前胖揍对方了。   沈妍妍倒是不知道这话的意思,却不妨碍他能看懂其他人的神色,顿时一致对外,皱起眉头看向年轻仵作。   “你这话重了点吧!”   王仵作冷声道,沈娇娇是他看好的后背,这段时间接触让他看见了沈娇娇在仵作这行上的可怕天赋,他不想任由这群人毁掉沈娇娇,任何人都不能,甚至包括他自己。   他在仵作间的威信还算可以,林仵作不知为何也没来捣乱,顿时将年轻仵作问的急赤白脸,在前辈面前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是年轻仵作年纪太小,所以家中不放心他一人前来,见王仵作将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也站了出来。   “我侄子这话难道还有错?仵作这行自有以来,从未有过女子,我看她破获的案子也不过是你给她做的把戏!”   “你也是昏了头,居然公然违反行规,我看不是你徒弟,而是你姘头,若不是如此痴缠你,你这根死木头知道开窍?”   听见这话的沈娇娇脸皮抽搐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还是高看了这些仵作,黑眸像是幽深的潭水,似乎要把对面的人都吸进旋涡之中一般。   “没想到大启崇文,居然还会有人如此口不择言,这样的人就该抓到宫里当内侍。”沈暮暮在旁面色阴沉的说道。   “你……”混乱的骂声一重接着一重。沈娇娇拉着沈妍妍等人冲出围观众人,回到客栈,可王仵作和许仵作却不会如此善罢甘 第92章 天下第一仵作5   “你说什么?”   王仵作坐在一旁已经听了许久,现在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他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后面那些光懂得嚼舌根的人。   仵作大赛能者居之,沈娇娇既然参加,就容不得这些人说三道四。   “怎么着,我们说的不对吗?她一个女人就该乖乖在家里呆着,出来抛头露面,简直是丢人现眼,我看之前的那个案子呀,肯定是有人在后面帮衬,最后留给她的名字罢了。”   见到王仵作上了年纪,被呵斥的几个人不慌不忙,反而又嘻哈笑了起来。   王仵作被气得不行,胸口来回起伏,他撸起了自己的袖子,冲着这些人就走了过去。   “我看你们还敢说。”   王仵作嘴里念叨着,一拳就把为首的一人,给狠狠的打倒了。   这人跌倒在地上,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盯着王仵作,坐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一刻钟之后,他眼神之中闪出了怨毒的光,冲着王仵作就冲了上去。   这地方彻底乱套了,几个人扭打在了一起,知道人身上哪个地方是弱点,就专挑着这些地方下手。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你们在这打什么打,有什么意见到时候去了大赛上,拿自己的实力说话。”   许仵作连忙上前阻拦,但这些人都打昏了头,费了不少力气,才总算是将两拨人给分开。   王仵作脸上清一片紫一片,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刚才打架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人放阴招,把他的脚给踩了一下。   许仵作一看他这惨样,恶狠狠地盯了他们一眼:“比赛的时候自然有你们出手的机会,几个男人就不要在这里,如同无知妇人一般了。”   被恶狠狠的嘲讽了一顿后,这些人脸上也无光,索性闭嘴不再说话了。   见他们通通闭嘴,许仵作扶着王仵作从此地离开。   两人走在大街上,王仵作还不时倒吸一口冷气。   许仵作看着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与他们有什么好争执的,一听这个话,王仵作眼睛都瞪大了,我与他们怎么能不争   执呢,那些人说话我就不爱听。”   看他如此倔强,许仵作就不说什么了。   两人一瘸一拐的回了客栈,恰巧沈娇娇正在门口坐着,看到二人进门,又看见王仵作脸上的伤,瞬间急了。   她快步走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出去了一趟怎么脸上都有伤了?”   王仵作抿着嘴,没说快步回到了楼上,他可不好意思把自己刚才与人争斗的事请说出来。   人走了之后,沈娇娇只好转头把目光放在许仵作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许仵作叹了口气,引沈娇娇坐在座位上,这才开口说了起来。   “这次的仵作比赛你也知道,参加的人有不少,这些人聚在一起就爱嚼舌根,说起了你之后说了一些酸话,无非是说你一个女子。   整日在外抛头露面当仵作不合格之类的,她听到之后心里不舒服就与人争执了起来,三言两语之间,这不就打了一架吗。”   听完这些话之后,沈娇娇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原来外面的这些人一直以来竟是这么看她的。   之前解决了案子,在仵作这个行当之中,也有不少人知道了她的名字。   沈娇娇还以为这些人,都已经认可了她的能力,谁曾想到原来只是表面功夫,背地里却还在不停的说脏话。   她坐在椅子上攥紧了自己的手,这些人既然敢说风言风语,那接下来这几个比赛之中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仵作。   有些事情她可以忍受,但是师傅为了她与那些人大打出手,这次的案件她必然要一鸣惊人。   “谢谢你告诉我,师傅那边我会好好劝劝他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沈娇娇和许仵作道谢,随后又将人送出了客栈。   一刻钟之后,沈娇娇拿着伤药,来到了王仵作的房间。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王仵作转过了身子,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如今狼狈的模样摆在徒弟的面前。   沈娇娇只是笑了一下:“师傅,刚才发生的事情,许仵作已经跟我说过了。”   “他怎么这么大嘴巴?”王仵作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沈娇   娇放下药之后道:“师傅放心,这次的大赛我一定要赢得冠军,让所有瞧不起我的人,后悔他们今天的所说所为。”   “不错,这才是我的徒弟,他们在那里做小人行为,我们可不和他们一样,到最后拿事实去打他们的脸。”王仵作点了点头,心中颇感欣慰。   沈娇娇打开了药膏,为王仵作脸上受伤严重的**痕迹上了药。   “这一次,供给我们破题的是京城之中的一户皇商。”   伤口好了些,王仵作与沈娇娇,说起了这一次大赛破题的事情。   “师傅怎么知道?”谢大家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户皇商专门给皇宫以及金中的达官贵人供应名贵丝绸。”   原来如此,沈娇娇点了点头,看样子这户皇商的身份也不俗。   “还有什么消息吗?”沈娇娇又问了一句。   “他家有一个女儿,这些年以来一直待字闺中,求娶的人也有不少,因为没有奇迹,所以一直都拒绝了,去年及笄之后,上门求亲的那些人却都意外死亡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把他们定为出题者,可真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这样的女子,如果换句话说,岂不就和黑寡妇一样吗?   “我知道了。”沈娇娇点了点头,眼神之中似乎若有所思。   刚才王仵作说到兴起之处,也是张牙舞爪。   “师傅你就别乱动了,在客栈之中好好养伤,关于这户人家的事情,我自然有所考量。”沈娇娇连忙将他按下,嘱咐王仵作在这里好好休息。   “这些消息都不是秘密,参加仵作大赛的人,应当都会知道。”王仵作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忧虑,准备再为沈娇娇指点一番。   “师傅好好休息吧。”沈娇娇摇头拒绝,将他按下之后,推门退了出去。   师傅被人给打了,还是因为自己,这完全就是打自己的脸。没想到她刚来京都就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她更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对性别之分如此拘泥。   这让她不禁想到当初大人为她力排众议,推举她当女仵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下了很大决心 第93章 天下第一仵作6   此次出题者是个皇商,他有一女儿,待字闺中,更是因为貌美,引得求娶者无数。后来,择其中一位,定为夫婿。   这原本是件大喜事,却没想到订婚当日,未婚夫突然暴毙,这对于这家女儿来说,失去了自己的未婚夫本就是一件伤心事,然而接下来百姓们的态度更是寒了她的心。   后来其余几位求亲者也意外惨死,众人议论纷纷,加上这个小姐生的貌美如花,于是坊间有了传言。   说这个小姐是千年的狐狸精转世,专吸男子精魂,要不然好好的一个壮年劳动力,怎么会惨死。   久而久之,沈皇商家的小姐是千年狐狸精转世的言论传遍了京都,甚至是京都周围的县城,因着这件事,漂亮的小姐一直无人敢娶,就这样待字闺中。   沈皇商对于这件事,愁的头发都白了,为了自家姑娘的婚事,可谓是懆碎了心,在京都及其周围地的名声算是“臭了”。   所以他想着可以找个远地方的,把自家姑娘嫁出去,虽说离得远,一辈子见不到几次,但是为了自家姑娘的幸福,他咬咬牙,狠下心来。   然而事不遂人愿,即便是远地方的人,他们不知道这个谣言,可是来到京都提亲事,便听到了这个谣言,于是纷纷离开。   沈皇商屡屡受挫后,知道这件事归根究底还是当初求亲者惨死的事情,始终没有调查出来求亲者的死因。   因此借着天下第一仵作的比赛,来调查清楚,还自家姑娘的一个清白。   沈娇娇了解了这些事情的详情后,心里有了大概,静静地等待比赛的开始。   陪伴沈娇娇了解沈皇商女儿事情的王浮生,看着信心在握的沈娇娇,开口说道:“事情已经了解大概了,你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沈皇商的诉求不就是要调查求亲者的死因,等仵作比赛开幕,调查便是了。”沈娇娇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王浮生看到她这样,知道她已经有了办法,便不再继续询问,而是说   些打气的话语,给她鼓励。   “这天下第一仵作的比赛,在仵作界很响亮的,毕竟是皇家支持的比赛。”王浮生说着,眼睛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哦,对了,忘记说了,你要是赢了,不仅可以得到万两黄金,还可以得到皇上的亲笔,这可是至上的荣耀。”   “嗯,我知道。”对比于王浮生激动的模样,沈娇娇很是淡定:“走吧,回去等着吧。”   说完,沈娇娇便转身离开,往悦来客栈的方向走去,王浮生看到这里,也加快脚步,跟上她的步伐。   不久,天下第一仵作的比赛便开幕了,沈娇娇和王仵作早早的起床准备,其他人也不敢马虎,纷纷起床,一行人梳洗打扮好了之后,在大厅集合。   “今天大家倒是来的挺整齐,既然人齐了,咱们就出发吧。”许仵作一声令下,众人往比赛场地去了。   此时的比赛场地,人山人海的好不热闹,这其中只有少数的人是参加比赛的,其他的人不是来加油打气就是来看热闹的。   沈娇娇一行人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沈妍妍不由得感叹道:“天呐,人也太多了,感觉像是在赶庙会。”   “今年这人还算是少的,要知道往年,根本挤不动的,小丫头。”许仵作自豪的同她解释着。   别说沈妍妍,饶是王仵作见识广,看到这副场面,心里也暗暗感叹,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因为人太多,而他们来的又晚,所以只能在外面等待,这不,一刻钟后,主持比赛的人,拿着古代的“扩音器”,扯着嗓子大喊:   “比赛快要开始了,咱们看热闹的都自觉点,给考生让让路,各位考生,请**上来。”   虽说围观群众很多,但是他们还是很有素质的,听到主事的人说的话,都自觉的让出了一条路,这样王仵作和沈娇娇才得以进去。   临进去前,沈妍妍和沈暮暮叮嘱沈娇娇道:“姐姐,放轻松,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了。”   “我自有分寸,你们   放心吧。”沈娇娇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进去了。   王仵作这边,王浮生也是在叮嘱自家父亲,许仵作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句句都是激将法为王仵作加油打气。   这边,比赛选手已经到齐,时间也到了,主事的人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进入了考场。   今天第一场比赛,是笔试,和科举考试一样,每个人一个小隔间,填写作答,笔试的主要内容,都是关于仵作这个行业的。   沈娇娇理论知识和实践知识都很丰富,但是这只是对身处现代的沈娇娇来说,可是现在沈娇娇在的是大启朝。   所说实践,沈娇娇还可以,可是理论知识,古代和现代根本不一样,知识点什么的,和现代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进入隔间前,王仵作和沈娇娇互相对视一眼,互相打气,沈娇娇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在仵作大赛上一鸣惊人,让那些嘲笑自己的人看看,女人也可以当仵作,   来到隔间,沈娇娇拿起试卷,粗略的扫视了一眼试题,心中有了大概,果不其然都是古代的问题。   好在在决定参加仵作比赛的时候,王仵作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每天拉着自己做题,这不在王仵作的督促下,沈娇娇记住了不少古代的解剖知识。   因此,试卷上的题目,对她来说小菜一碟,沈娇娇不禁在心中暗暗感谢王仵作,觉得他真的是料事如神。   沈娇娇进入隔间没多久,就答完题出来了,多亏了王仵作的疯狂灌输,然而其他人看到唯一的那个女仵作出来的很早,纷纷露出不屑的表情,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   交头接耳的说她没有什么真材实料,都是假把式,现在第一轮笔试就被刷下来了,对于众人的评论,沈娇娇不予置喙。   因为她知道,固有的思想已经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了,自己怎么说都没有用,只有用事实说话,等到自己拿了第一,这些人便会乖乖闭嘴的。   沈娇娇出来没多久,王仵作也紧随时候,在他看到沈娇娇的时候,脸上露出欣慰的表 第94章 天下第一仵作7   “娇娇,笔试怎么样,我看你出来的挺早的。”王仵作一副慈祥的模样,用关心的语气问道。   沈娇娇闻言,冲着王仵作笑了笑说:“挺好的,师傅,您让我看的,我都看了,放心吧。”   正当他们师徒俩寒暄的时候,比赛主事的人,开始说话了:“好了诸位,笔试结果一出,下面我念到名字的直接进入下一关。”   此言一出,比赛现场的众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纷纷祈祷自己能过关,而沈娇娇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果然如她所料,自己晋级了,当主事的人把名单念完了之后,真的是几家欢喜几家忧,特别是看到第一个出来的沈娇娇居然晋级了,纷纷不屑。   有些自大的落榜的人,看到这里,大声叫嚷着有内幕,说比赛不公平,于是他落得被清理出现场的下场。   这边第二关,是实践演习,毕竟是仵作,只是一味的纸上谈兵并不能代表这个人的真正实力。   而此次实践的题目,便是之前所说的那些惨死的求亲者,沈皇商早早的派人去义庄把尸体弄到了比赛现场,又贴心的搭了棚子。   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头顶,虽不是盛夏,可是阳光也很毒辣,下面看热闹的群众看到这些尸体纷纷面色大变,直言晦气。   但是即便是晦气,他们也没有人离开,而是硬着头皮在下面看着,王浮生远远的观察着尸体,发现不出什么问题。   无奈的摇摇头,暗叹自己能力不足,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有机会能参加这个比赛,扬名立万,为家族争光。   台上,有几个自信的仵作自告奋勇的同沈皇商说:“老爷,咱们几个先看看吧。”   沈皇商听后,微微点头,然后那几个仵作便开始围在尸体旁边,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检查一遍,然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发现。   沈皇商看着他们紧皱的眉头,苍老的声音响起:“几位仵作可有什么发现,不妨说与咱们大家听听。”   原本这几个仵作还在围   在一起商量,突然听到沈皇商的话,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没办法,推选了一个黝黑的仵作出来答话。   只见那个黝黑的仵作,冲着沈皇商作揖行礼后,缓缓开口:   “回老爷,咱们几个发现这几人都在死前受到惊吓,其他并无发现,所以我们的判定是,他们皆是受到惊吓而亡。”   此言一出,底下观众议论纷纷,沈皇商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他们的结论和当初的结论是一致的,也正是因为这个结论,自家女儿才被人说是千年狐狸精转世。   “还有没有哪个仵作有不同见解的,说出来让咱们大家听听。”沈皇商并没有搭理那几个仵作,反倒是对着其他仵作说话。   那几个被冷落的仵作,此时甚是尴尬,脸上都是悻悻的神色,看到没人注意他们,便悄悄的退下来了。   而其他仵作,听到沈皇商的话,纷纷围在尸体周围观察,他们得出的结论和之前那几个仵作是一样的,丝毫没有什么新的发现,自然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沈娇娇也在这群人中间,她时不时的打量着死者,观察他们表情,随后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扎进尸体里面,然后再掰开口鼻,看看口腔中的情况。   这一番动作下来,心里有了大概,但是她的这些动作在其他仵作眼里,就是跳梁小丑,故弄玄虚。   而坐在一旁的沈皇商,却被沈娇娇吸引,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个女孩,还有她认真的模样,因此在沈娇娇停下的时候,沈皇商发话了。   “这位女仵作,你有什么发现?”   “回老爷,我的发现和前面那几位仵作一样,不过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里面。”沈娇娇淡定的说了出来。   还没等沈皇商说话,选手里有看不惯沈娇娇的,开口刁难她:“不要故弄玄虚了,有什么不一样你就说出来,拐弯抹角就是心虚。”   对于他的话,沈娇娇没放在心上,而是看向沈皇商,拿出刚刚试毒的银针说:“我发现这几人生前受到过极大的惊吓,但是他们的死因却不是这个。”   “哦,快说说他们的死因是什么,为何而死?”沈皇商闻言,激动的催促着沈娇娇。   沈娇娇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缓缓的说:“这几人都死于中毒。”   “一派胡言!”沈娇娇话音刚落,选手里就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呵斥她:   “银针都没变色,你是如何笃定他们是中毒而死,小姑娘我劝你赶紧放弃比赛吧,别到时平白的丢了我们仵作的脸。”   “这位前辈别着急,先听我说,这几人确实是中毒而死,银针之所以检测不出来是因为毒并不在浅表。”沈娇娇临危不乱的分析着。   然而并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大部分的仵作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只有王仵作无条件的支持她,站在她身边。   “娇娇,你放心,师傅相信你。”王仵作鼓励她道。   沈娇娇感激的点点头后,又开始和那些人辩论了。   一时间比赛现场像是一场辩论赛,沈娇娇一个弱女子以一敌百,开始同这些人辩论,尸体究竟中没中毒。   对于沈皇商而言,他是比较偏向于沈娇娇这边的,毕竟沈娇娇提出了其他的可能,这样一来,自家女儿的冤屈便能洗刷。   “沈仵作,你口口声声说,这几人是中毒而亡,可有证据?银针都测不出来毒,你又是如何笃定是的?”一个中年男子反问道。   沈娇娇也不生气,也不着急,而是非常耐心的同沈皇商提要求道:“老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快说,只要是能为我女儿洗刷冤屈,你要什么我都能满z足。”   “没有那么夸张的老爷,我只是要解剖尸体,既然浅表银针礼拜不出来毒,那我只有解剖尸体看看,是不是中毒,到时便会真相大白,令千金的冤屈自然也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沈娇娇一席话犹如惊雷炸响,原本嘈杂的环境遽然震得鸦雀无声,众人瞠目结舌。   一脸审视的表情看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却语出惊人的小丫头,最后还是不赞许的摇摇头。   果然是女子,以为又那么一两分的本事行事就如此轻 第95章 天下第一仵作8   沈娇娇顶着满堂质疑,眉宇间却不见半分怯懦,直接漠视了那些就要上前指着她鼻子大骂的人。   她当然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会引来多少哗然,启朝虽然国富兵强繁荣昌盛,可黎庶之间那种浓重的传统观念并没有就此消散。   从一开始她就有观察过,在停留在表面的查勘并没有带来多少线索时,并非没有仵作想要更进一步。   只是这种想法太过出格是以没人敢起,由此看出他们骨子里身体发肤不敢毁伤的思想还是很强烈。   可她不同,她是现代法医,多年积攒下来的职业素养让她难以止步在此,或许现在已经不应该把这几条人命看做是一场比赛,如果能还他们公道未必不是美事一桩。   而且,她可是要赢的人,黄金万两的诱h惑还是够她赌这一次的。   她看着坐在上首的沈皇商,笑的从容,“不知老爷有何看法?”   沈皇商意味深长的盯着沈娇娇瞧,心中思索着,女仵作本就稀奇,他之前还特意关注了一番。   她的笔试成绩只是勉强通过而已,只是不知她如何有这般大的底气,莫非当真是实践能力更出色?   可是看她的年纪也不像啊!然而除了她,其余仵作只知争论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沈皇商面露犹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想到现下躲在绣楼里日日以泪洗面是女儿,心疼起来。   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京中谣言不断那不是要逼死他的囡囡!   只是来求亲之人也非无名之辈,已经横死家中要是再毁损尸身还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好交代。两厢权衡不下,沈皇商只得召来管家商议。   老管家是跟在沈皇商身边的老人了,与沈皇商年岁相差无几,也算是看着小姐长大的人,说句托大的,那也是当半个女儿看待的。   如今小姐遭受无妄之灾,他心中早有偏向,现下被沈皇商问起,也只说是死马当活马医,不如就让那个姓沈的仵作试试看,反正其他那些人看着年岁大   ,屁用没有!   这事发生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京都里难道没有仵作,说的不过都是别人的后话!虽说那沈仵作未必没有轻狂无状的可能,但那也是一条路啊!   管家心思几变,知道沈皇商心中在顾虑什么,只在他旁边耳语几句,沈皇商顿时豁然开朗。   沈娇娇时刻注意着沈皇商的神情变化,知道他现下已经松动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有人愤愤不平道:   “沈老爷,死者为大,切不可听信这个刁女的一派胡言!”   被突然冠上刁女名头的沈娇娇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最后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左右真正决定的人不是这些人,她也懒得与他们争辩,到时候手底下见真章,彻底堵住他们的嘴!   沈皇商闻言只是瞥了那人一眼,心中已有定论,他环视一圈庭下神态各异的仵作们,最后目光锁定在沈娇娇身上。   小姑娘身材瘦削,站在一群高大的男人里显得不够看,只是那眼神中的坚定却胜过了任何一个,他心中大定,最后一锤定音,“那就依沈仵作所言解剖吧!”   “不过!”沈皇商一脸严肃的补充道:“但若解剖之后,结果并不像你所言,查不出死因找不到证据让凶手遁逃,便要依律处置了你,你可认?”   他这话就是如果沈娇娇一无所获,就要她凭一己之力担下所有罪责。   沈娇娇双手垂在身侧虚握成拳,说不迟疑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却没有因此吓退,她愿意相信自己的实力,也乐意赌上这一把。   沈皇商按照沈娇娇的要求吩咐下人把事情办妥,为她寻来了工具,最后在摆放尸体的外圈围着一层,将场地空出来留给沈娇娇发挥。   沈娇娇将抵御尸臭的布条系好,拿起桌子上那把剪刀掂了掂,朝那些还在****的仵作们露出了一个恶趣味的笑容,最后转身开始。   仵作们就眼看着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用酒将剪刀消了毒后,高高扬起最后没入了死者的胸腔之中。   头皮俱是一麻,眼神纷纷躲避开来。倒不是怕   了尸体,而是怕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姑娘了。   沈娇娇一门心思落在眼前,从她之前观察得知,几位死者死前明显受过惊吓。她目光落在死者的心脏上,反复观察之后发现没有异常**,随即排除了惊悸过度而亡的可能。   她虽说更认定中毒身亡的可能,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发现,这些都有可能成为诱因,将其一一排除之后,沈娇娇将事情的大头放在了肠胃之中。   她又换了一柄轻薄的尖刀,一寸寸挑开,最后在肠子中,发现了一种细微的物质。   她用尖刀挑起,仰头借着不算热烈的日光观察起来,最后像是发现什么一般,快速转到其余尸体面前,如法炮制,最后都有此发现。   而几位死者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死期前后有差,如此这般,那死者的肠子为同一事物的出现就不可能是巧合了,显然这就是事情的关键了。   事关重大,沈皇商从一开始就没有在沈娇娇身上移开过眼,本来还想近距离观察,最后还是被大场面逼退。   一个大男人却还没有一个小姑娘承受力高,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可见沈娇娇动作一直游刃有余。   没有充大之嫌对沈娇娇的能力就更信服了两分,现在看到她神情转变,他差点跳起来,兴奋的说道:“沈仵作可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沈娇娇将东西搁置在案板上,不慌不忙的净了手,才对沈皇商道:“我已经验出了几位死者致死的原因!他们确为中毒而亡。”   她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   “在他们的肠子之中,我都有发现一种毒物,至于具体为何,出于之前各位对我的怀疑,说了也未必信服,不如由沈老爷请药师查验一番。”   仵作们被沈娇娇说的脸色一变,偏偏还挑不出什么错来,她的这席话,反而还点明了当中有些人的阴暗心思。   确实有一部分人想着不管她最后说了什么查没查出,这刑罚怎么也得落在她身上,结果她来了这么一句倒让他们不上不下有口难言,脸色就异常难 第96章 天下第一仵作9   沈皇商听见沈娇娇的话忙点头,立刻召来药师,这样确实更为稳妥。   药师细细查验后,才道:   “此物为千术草,一般用于伤口的麻醉,人服用微量之后会在短时间内丧失知觉,不过一但大量服用,就会容易产生幻觉。按照现下发现的量,只怕服用量很大。”   然而,这些千术草肯定不是那些人吃着玩的,多半是凶手所下,这对于现在一筹莫展的案件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发现。   众人皆惊,看着沈娇娇的眼神从质疑到惊讶再到叹服,不过是短短几息之间。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相信,纷纷上前检验指望着能挑出什么不对狠狠的打她的脸,结果如沈娇娇所言一致,最后只能罢休,灰头土脸的退到一旁不敢再生事端。   看着他们灰溜溜的模样沈娇娇顿时耳清目明,她又不是什么圣人,被人打了骂了当然要打回来骂回来的。   这下可好了算是狠狠的扬眉吐气一番,堵住了那些人的嘴,那些难听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这场实践比划的结果,她当之无愧的拿到的头筹。   沈皇商大喜过望,对沈娇娇高看几分,只要最后能追查出凶手,还他女儿的清白名声,那这沈仵作怎么着也算是他的半个恩人啊!   眼看着恩人被人怀疑,他怎么能不动气,一群大男人比不过人家就算了,难道还输不起吗?这种人一看就是品行不端的,他正欲发作,就被管家一把抓住了。   管家只道人家沈仵作都不在意,何必去给人招怨呢?   沈皇商作罢,只将人都散了出去,正要好好嘉赏沈娇娇时,就听见她不慌不忙的开口道:   “既然现在已经查明了死因,那顺藤摸瓜剥丝抽茧的,想必假以时日很快就能查出凶手,到时候那些对令爱不友善的谣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沈娇娇之前敢当众提出这解剖的大胆言论,其中七成把握都是落在沈皇商这一片拳拳的爱女之心,虽然这沈皇商做事有些不厚道吧,不过   她现在赌赢了,也就不介意多说两句。   她思索了一下,   “俱我所知,那些死者都是因为求娶小姐而横死府中的,那这样看来这下毒之人肯定与府上关系非浅。   又如此熟悉府内,应该是在府中常年行走的,大人不如查查这府上案发前后人员的流动。”   沈皇商闻言又怒又愁,   “我也不瞒沈仵作,这些我自然也是有想过的,只是府上人多眼杂,又没有证据我也不敢随便发落了去,只怕冤枉了好人,逃脱了凶手。”   他也怕老鼠没打着最后伤了玉瓶,所以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一直这么拖着,最后没办法了才赏出黄金万两,许出天下第一仵作的名头,没想到还真就给他得着了!   沈娇娇听明白了沈皇商顾虑,想着不如先从千术草下手,她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那毒物千术草虽说有麻醉之效,但是由于药量原因不好掌控和偏门的原因,并没有多少人会用这些东西,而药铺之中肯定不会多存。   老爷不如尽快派人去京都中的药铺中查探。看看这近一年来,谁买这个药物最多。”   “当然,府中也不可落下,现在查到线索的事情不是秘密,有心人一探就知,如果下毒的人还留在府中,肯定不会束手就擒。   多半会忍不住去联络他背后的主子,到时候只要知道谁又与府中下人接触过,那就肯定是凶手了。”   沈娇娇分析的头头是道,沈皇商也不由得正色起来,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心中又有些后悔没有想到提前****。   不过好在现在还来得及,所以在沈娇娇说的时候,他直接招来自己得力的人,把府上的事吩咐下去。   沈娇娇提醒道:   “今日之事人多眼杂,想必尸体中查出毒物的事情很快就会传了出去,到时候凶手反应过来率先湮灭证据,那今日之事又是白费功夫了,所以查药铺的动作一定要快。”   沈皇商颔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这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机会,要是因为手慢无,那他得到哪哭去   。   “这可多亏了沈仵作提醒!”沈皇商冲沈娇娇致谢,这些话本来她完全可以不必说,但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情他都受了。   他为人本就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本来已经走到现在的地位他对一个仵作用不着如此客气,可是沈娇娇不同。   他看着沈娇娇,忽然就觉得,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止步在一个小小仵作的身份上。   他大手一挥,语气显得颇有些豪迈,“沈仵作的情我领了,不过在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多的拿不出,现下只能备些薄礼……”   于是沈娇娇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差使人送上来的薄礼,嘴角一抽,面上虽不显,但实际上心里都要笑开花了。   她看着一片金光,眼睛都冒着光,然后又抬手摸了摸脸侧,心中一时羡慕一时牙酸不已,想她还为二层小楼发愁的时候,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就已经可以用黄金盖屋了。   这可真是人比人挤兑死人啊!   不过想归想,她说这些话可不是为了钱。   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大可不必如此,只要能抓到凶手还死者公道,这才是最好的。”沈娇娇觉得自己身上有光,现在可谓是十分佛系了。   接下来几天,沈娇娇就躲在客栈里,听着沈皇商直接下令全城搜药的消息,叹了一声果然是人精。   这样大动干戈的,背后主使连消灭证据的机会是彻底没有了,除非他想撞上不打自招。   沈皇商的人直接锁定了三家药铺,这三家药铺都是不惹人起眼的小铺子,京都药铺众多。   他们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查出来的,最后发现只有两户人家买过千术草,而次数众多的只有魏府的奴仆。   今日,沈皇商的奴仆来客栈寻沈娇娇。   “你说什么,找到了买药的人?”   “是的,老爷让小人来请各位仵作前去见证。”   沈娇娇思索了一下,欣然点头,“你且先回去,我等马上就到。”   奴仆走后,沈娇娇想了想,把其他人也都叫上了,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往擂台赛那边走 第97章 天下第一仵作10   “魏府?你可确定买千术草的大户就是魏府?”   倒不是沈皇商怀疑药铺掌柜的话,只是魏府虽不如自家,可也是京城里的大户,他不怕魏府作妖,怕的是有人假借魏府给自己设套。   药铺掌柜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只一口咬定来卖千术草的大户便是魏府的人。   沈皇商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招来管家,把药铺掌柜送了回去,然后当着沈娇娇的面对小厮怒道:“还有把家里的护卫都给我叫来!我好好好问问。”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伙同外人害了我女儿!”   作为女子,沈娇娇很理解沈皇商的愤怒,从她的境遇就能看出这群古人对女子很是苛责。   她进入仵作这个行当被人肆意羞辱,沈皇商千金婚事不顺,几任未婚夫婿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才有了狐狸精的谣言。   这等谣言可比那日自己遭受的羞辱还要严重,要不是沈皇商位高权重,又疼爱女儿,这位千金只怕不是被浸猪笼,就是被点了天灯。   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对妖魔鬼怪从不会手软。   不过如今虽性命无忧,可还是被谣言所困扰,整日抑郁寡欢,让沈皇商急的不行。   想到这里,沈娇娇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调查清楚此事,到时候不仅给沈皇商千金洗清冤屈,也借着沈皇商的势头出出风头,打打那些看不起自己的老顽固的脸。   不等沈娇娇多想,护卫们就从府上各处赶来,听闻沈皇商的意思后,有人忽然道:“魏府的下人,我倒是记得看门的来喜经常和一个魏府下人说话。”   “把他给我叫来!”   随着沈皇商一声令下,来喜就被护卫抓来,此人胆子很小,被沈皇商眼睛一瞪,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个魏府下人近年来经常找他打听未来姑爷事情,给些蝇头小利,来喜就喜不自胜,即便后来发现不对,也已经上了此人的贼船,想要下船可就不容易了,只能继续透露消息。   交代完这些事后,来喜的身下涌   出一股黄色的液体,沈娇娇无奈的捂着鼻子,原来是被吓尿了。   “魏府!魏府!我与魏府众人从未有过仇怨,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对我女儿下手!”   暴怒的沈皇商此时恨不得将魏府众人千刀万剐来偿还女儿所受的苦,还是沈娇娇及时拦住了他。   “老爷莫急,魏府的下人不一定是魏府的意思,不如将人抓来问个清楚。”   府外的人可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见沈皇商家中的护卫鱼贯而出,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倒是做了坏事的魏府下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正在街上闲逛呢,忽然就被前来寻人的护卫一把抓住衣襟提了起来。   “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截人可是大罪,我可是魏府的下人,你若是不想得罪魏府就把我放下来!”   此人被提起之后慌张了一瞬,便十分顺畅的讨价还价,不过这话自然是假的,只等抓着他的人上当好逃走,再叫人回来报复。   却不想提着他的护卫冷笑一声后便再也不说话,脚程快得很,心虚的下人当即嚷嚷起来,只是围观的人也成为不了助力,护卫依旧畅通无阻。   “这可真是有意思!”   一旁的茶楼中,顾炎笑道,温棠直接猜透了他心中的想法,有些无奈。   “既然陛下有意,那一起去看看吧。”   这样两人跟上了步伐,还有一些喜欢看热闹的百姓也跟了上来,见护卫提着人到了沈皇商面前,百姓们议论纷纷,温棠却和顾炎对视一眼,意味不明。   要说魏府下人见到沈皇商之前还怀抱希望,那见到沈皇商之后,便是满脸灰败,也不嚷嚷了。   这样的反应在知情r人的眼中,自然是有价值的,沈皇商更是怒喝道:   “看来魏府这些年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我劝你最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不然就给我那几个多灾多难的女婿下去陪葬吧!”   护卫直接一把将人扔在地上,然后冷冷的瞧着他,似乎有对方不交代明白直接拔刀看人的意思,吓得魏府下人一个哆嗦,战战兢兢的开口了。   “我,我也只是个下人,都是二   少爷,是他交代我的,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魏府二少爷这人,就连初来京城的沈娇娇都有印象,客栈从来都是消息集散地,这位魏府二少爷经常出现在他人的闲言碎语中。   沈娇娇即使没兴趣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无外乎是个纨绔子弟,在别人嘴里似乎是个无恶不作之人,早就已经声名狼藉。   “居然是魏二少爷,那就不奇怪了,此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确实,我前段时间才听说他逼死了一个农家良女,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这沈皇商老爷也是到了八辈子的大霉,居然碰上了这个魔星,沈皇商小姐实在是可怜的紧!”   看得出魏二少爷在京城不得人心,魏家下人的话像是一颗炸弹一样,让所有人议论起来。   别看其他人如此笃定,沈娇娇却一点都不相信此人的话,毕竟从他说话开始,她就一直盯着这个下人。   此人说话时眼神躲闪,一看就是在撒谎,她以前的职业虽然是法医,可是和警察混久了,还是学了些本事的。   如果是一个经验老道之人,可能会骗过沈娇娇的眼睛,魏府下人明显不是,在说话的时候还老是去看一旁的人群,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一样。   只是等沈娇娇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时,却又什么都没看见,心中很是疑惑,难道这背后还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不成。   觉得奇怪的人不只是沈娇娇一人,沈皇商本人纵横商场多年,能做到给皇宫提供贡品的程度可见心思之深沉。   他自然瞧出了此人的不对劲,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什么都没说。   “你说此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人群中的顾炎这般问道,温棠想也不想便回道:“假的,若是真的,说话便不会这般躲躲闪闪。”   顾炎用扇子掩面,看着地上的魏府小厮,眼中若有所思。正好看见对面的沈娇娇,他用扇柄点了点温棠,“喏,你那心上人也来了。”   温棠表情十分无奈,“此次天下第一仵作的比赛本就是这位沈皇商出的题,娇娇在此,自然不奇怪 第98章 天下第一仵作11   “你好大的胆,平日在家和别人多嘴多舌说我的闲话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污蔑我!我不教训教训你,都愧对我魏二少爷的名号!”   这时,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青年,对魏府下人怒目而视,他正是刚才魏府下人口中提及的魏二少爷。   他平日最喜欢招鸡逗狗,今日听说此处有热闹看,就随着人来了,想看看是场什么好戏,却不想来了就听见下人居然污蔑自己,当即跳了出来。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直接从身后抽出一条长鞭,反手就是一鞭抽在下人身上。   “啊……”   即使有衣服的遮盖,这一鞭也在下人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可见魏二少爷是使出了大力气,显示出他此时的气急败坏。   不过平日里他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即便表现的如此急切,在百姓的眼中不过是因为他害怕皇商追究,所以在推卸责任罢了。   不过皇商不会轻易下决定,冷声道:“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不相信你,这话可是你魏府上的下人供出来的!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解释不清可怪我!”   沈娇娇却觉得这位二少爷很有可能说的是真的,不过人多嘴杂,她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魏二少爷,等着他的解释。   “多谢世伯!”   得到解释机会的魏二少爷先拱手感谢皇商给的机会,然后才解释起来。   “大家要说我是纨绔子弟,我魏二半句话都没有,可您也知道我在家不得宠,怎么敢得罪您这样的人。”   他这话除了沈娇娇这种不知情的人,全京城都相信,因为从他自甘堕l落开始,魏老爷就不再管他,要是得罪了厉害人物,魏老爷绝对不会出手相救。   “再者魏府和您府上没有仇怨,我和您府上也没有仇怨,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可别说我想做您女婿,我可有自知之明的很,我这样的配不上令千金。”   这一番话说完,大家都觉得他说的有理,作为一个被全民唾弃的纨绔子弟,大家知道他说的   是事实,十分符合逻辑。   只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魏二忽然道:“我是和您无仇无怨,可我和别人恩怨那就大了去了,比如我大哥,我名声这么差可离不开他的帮助。”   “如今与他亲近,与我交恶的魏府下人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诬陷于我,我想世伯纵横商场多年,不会看不出来吧。”   听完这些话,沈娇娇沉思,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毕竟为了争夺家产造成的惨案她前世也见过不少,不得不感慨一句财帛动人心。   不等众人反应,又有一人走了出来,这次不用介绍沈娇娇也明白此人怕是魏二口中的大哥,因为两人的面孔太过相似。   不过和嚣张肆意的魏二比起来,魏大显得有些文弱,即便是听见弟弟这样编排自己,也只敢无奈道:   “请诸位多多见谅,弟弟平日便不喜欢我,我也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个份上。”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借着道歉上眼药,损了魏二一通,引得百姓们再次议论纷纷。   沈娇娇倒是觉得此人的行径很像前世自己看过的绿茶行为,却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掺和进兄弟二人的纠葛中去。   “我就说嘛,魏二什么时候学的这手本事,我刚才差点就被带进沟里相信了他的鬼话,现在想一想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有人这样说道,还引得一群人附和,似乎魏二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魏二气结,可是也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还是因为平日里自己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大家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   他死死地盯着魏大,自然没错过这**一闪而过的笑,看上去得意的很,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火顿时充满了整个胸腔。   “你很得意是吧?这样的手段你玩了这多年不腻味吗?既然你要装模作样,可别怪我没警告你!”   说完这话之后,魏二悍然出手,直接一鞭朝着魏大的脸而去,这一鞭要是抽实了,脸估计也毁了。   对想要科举的魏大而言,脸留疤就不能继续科举,那可是比天还大的事情,不得不说魏二不仅清楚魏大的   弱点,下手狠厉,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不过魏大与他相斗多年,早就有所防范,堪堪躲过了鞭子,又因魏二出手狠厉,也起了真火,直接挥舞拳头朝着魏二而去。   “大少爷就该这样!给我狠狠的打他!”   百姓们看着热闹,还一边给魏大鼓气,将魏二气的翻起了白眼,下手更狠了。   就在战况一触即发时,顾炎不再看戏,挥挥手就招来温棠的侍卫,将场上两人拉开,围观的百姓当时就嘘声,显然这热闹还没看够呢。   “我看魏二这么着急,这件事就是他做的,还想污蔑魏大,真以为我们傻呢!”   沈娇娇听见一旁的百姓这样说,心里觉得不对劲,正想要说话呢,却没想到一只手从侧面而来,拉住了她。   “大人,怎么是你?”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温棠,还以为他已经动身出发去边境了。   温棠见她脸上的惊喜,心里一暖,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沈娇娇心领神会,她虽然不知道温棠的打算,却相信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   就在魏家两位少爷大眼对小眼,如果不是侍卫拦着,下一瞬会再打起来的时候,温棠笑道:“两位不用这样****,如今这样只会中了某人的恶毒计谋。”   此话一出,怒火中烧的两人总算是冷静下来,温棠趁热打铁道:“以我之见,此事与两位没有丝毫关系,不过是这个恶奴想要栽赃陷害拉个垫背的罢了。”   “既然已经抓住真凶了,还不抓人?愣着做什么!”   皇商在温棠出现的那一秒就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赶紧让人将魏府的下人拉了下去。   他心知不管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温棠出面后,此事就轮不到自己管了,只求对方能给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沈娇娇却没看出这些猫腻,笑着问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去边境了,怎么还在京城啊?”   “前几日有事耽搁了一下,今日,陛...阿炎说有事要办,便走了这条街。”沈娇娇讶异,一转头,就看见了人小却又喜欢装严肃的顾 第99章 天下第一仵作12   那个奴仆刚被拉下去,门外就出现一个匆忙的身影,这不是别人,正是魏相魏远道.   他原本正在处理公事,听闻自家两个儿子都牵扯进一桩凶案,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赶来一探究竟。   在赶来的路上,魏远道已经从仆人的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老谋深算的他,一眼就发现了问题,那个供出老二的奴仆绝对有问题。   他怕自己的两个儿子着了别人的道,心急如焚的赶来,谁知道刚进去就发现原本应该在宫里的小皇帝和三王爷也在。   魏远道压下心底的惊谔,跪在地上行礼道:“老臣参见陛下,三王爷。”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皆是惊讶,随后纷纷跪在地上,对着顾炎和温棠行礼,连连自责自己有眼无珠。   “免礼,朕微服私访,不必行如此大礼。”顾炎稚嫩的声音说出了如此老成的话。   听到他的话后,众人纷纷起身,而一旁的沈娇娇显然是没从这个消息里缓过神,自己身边一向懒到极致的大人居然是皇族,突如其来的转变令自己接受不了。   正当沈娇娇惊愕不已的时候,温棠清冷的声音响起:“魏相的消息够快的,二位少爷刚来到没多久,您就到了,果真是护子心切。”   “三王爷说的哪里话,犬子什么性子老臣再清楚不过了,怕被奸人所害,老臣特地过来查明情况。”魏远道在人前树立了慈父的形象。   这边,你来我往没有硝烟的对话,并没有打断沈娇娇,她直勾勾的看向稚嫩面孔的顾炎,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大启朝的皇帝。   之前顾炎到平安县的时候,虽说气度不凡,但是看到温棠,再看看他的弟弟,自己也就没有怀疑,没曾想身份居然如此不凡。   一旁的沈暮暮陪在沈娇娇身边,对于温棠和顾炎的真实身份,并没有多讶异,因为之前在平安县的时候,自己便看出来他们与众不同,只是没往皇族的身份上想。   而沈妍妍呐,则是看着顾炎发呆,这就是自己   朝思夜想的漂亮哥哥,出于害羞,沈妍妍并不敢上前去打招呼。   顾炎和温棠他们,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因此对于屋子里其他人的目光,并没有多大反应,而是继续和魏打太极。   “魏相不必紧张,二位公子若是没做过这件事,怎么查也不会和他们有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顾炎淡淡的说道。   顺便说这话也给魏相提个醒,莫要在这件事情上动手脚,自己可是盯着呐。   魏远道老奸巨猾的,怎会听不出顾炎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根本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脸上带着狡猾的笑容说:   “这是自然,只是犬子见识不多,老臣要在旁边看着,要不然一不小心就中了别人的圈套。”   “这是自然。”顾炎笑眯眯的说着。   站立在一旁的沈皇商,听闻他们的对话,心里感动极了,没想到陛下这么看重这件事,看来自家女儿的清白,恢复有望了。   随后他又把目光投向狡诈的魏相,这个老狐狸,平时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没成想此事调查后,居然和他们魏府有关,自己是要和他死磕到底。   “陛下,三王爷,您们请上座。”沈皇商讨好的说着。   沈皇商此言,刚好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顾炎和温棠顺势而下,坐在了椅子上,没有继续和魏远道说话。   沈娇娇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冲着沈妍妍沈暮暮和王浮生使了个眼色,随后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的离开。   沈暮暮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紧跟沈娇娇的步伐,出了屋子,到了外面,沈暮暮才出口询问。   “姐姐,咱们为什么要走,不是要调查求亲者惨死的事情吗?”沈暮暮疑惑不解的问道。   沈娇娇原本走的飞快,听闻沈暮暮的问题后,突然停下,紧随其后的沈妍妍刹车不及,撞上了她的后背。   只见沈妍妍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用埋怨的口吻说:“姐姐,你怎么突然停下,也不提前说一声。”   沈娇娇并未把沈妍妍的话放在心里,脸色铁青的看着沈暮暮,语气冰冷的说:   “让你走就走,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你要是不想走,就回去。”   沈暮暮被自家姐姐的语气吓着了,心下疑惑,左看看王浮生右看看沈妍妍,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姐姐。”沈暮暮妥协道。   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家姐姐生气了,眼下最安全的就是不要说话,任由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沈暮暮话音一落,沈娇娇复有恢复速度,往悦来客栈的方向去了,其他三人则是乖乖的紧跟她的脚步。   其实沈娇娇为什么会如此生气,还不都是因为温棠,今日要不是魏相过来,自己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自己和温棠相处那么久,本以为自己在他心中会与他人不同,今日之前,自己都是这么自以为是的,然而在得知他真实的身份后,沈娇娇心里阵阵失落。   到底是高估了自己在温棠心里的位置,人家压根都没有要告诉自己真实身份的打算,真是可笑。   自己之所以离开那里,是因为温棠三王爷的身份,时时刻刻在提醒着自己,自己有多么的自大。   王浮生看着生气的沈娇娇,柔声安慰她:“娇娇,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了给我听,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没什么事,快走吧,我累了想回去休息。”沈娇娇兴致缺缺的回答道。   闻言,王浮生不再言语,一行四人有了一刻钟后,来到了悦来客栈,沈娇娇的速度很快,其他三人为了不掉队,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到了悦来客栈,他们早已经累的虚脱,瘫坐在大发椅子上,而沈娇娇一句话也没说,自顾的上楼进房间。   休息好的三人,此时才发现少了一个人,沈妍妍天真无邪的问道:“你们说,姐姐到底是怎么了,不是在那里查案查的好好的,怎么气呼呼地回来了?”   听到沈妍妍的问话,沈暮暮和王浮生纷纷手掌朝上,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缘由,于是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沈娇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就刚刚那氛围,自己呆在那也不合适,想想就回来 第100章 天下第一仵作13   约摸过了一刻钟,一壶茶水下肚,三人在大堂休息好了,刚想要上楼各回各的房间休息。   就听到悦来客栈的门外面传来了许仵作和王仵作的声音,因此三人只好停止了要离开的脚步,等待他们的到来。   门口隐约可以听见许仵作和王仵作的对话:“许老头,你说这大名鼎鼎的大启朝三王爷居然在平安县当个小县令,真是出乎意料。”   “这有什么,三王爷肯屈居平安县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许仵作高傲的解释着。   王仵作闻言,觉得也是这么一个理,不由得点头表示自己也同意他的想法。   二人就这样,讨论着温棠的身份,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悦来客栈的大堂,刚坐下,就发现了旁边的沈暮暮三人。   王仵作看到自家儿子的身影,忍不住责怪道:“你个臭小子,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一点礼貌都没有,对了,怎么就你们三个人,娇娇呐?”   “父亲,擅自离开是我不对,娇娇在楼上休息,她好像有点生气了,所以我们才陪她回来的。”王浮生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听闻沈娇娇生气,王仵作心下疑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比赛现场她还好好的,因此向王浮生询问:“娇娇为什么生气?”   “我们也不知道。”三人一起回答。   “小女孩家的,敏感,有可能只是生闷气,一会儿就好了。”许仵作猜测道。   原本百思不得其解的几人,听到了许仵作的话,恍然大悟,因此也不再纠结,同王仵作和许仵作告别后,便上了楼。   今天忙碌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沈妍妍因为和沈娇娇住在一间房子里,她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却发现自家姐姐正在靠窗发呆。   沈妍妍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好,她会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于是脚步轻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就这样,太阳缓缓落了下去,月亮悄摸的爬了上来,暮色四合时,虫鸣蛙叫声,声声入耳,突然,沈娇娇的房门被人   敲响。   沈妍妍闻声,惯性的开口询问:“这么晚了,是谁?”   “是我。”温棠独特的声音响起,他不是没发现沈娇娇脸色不好的离开了,只是当时魏远道在,自己不方便追上来。   这不,处理完事情,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看看沈娇娇。   屋里对着窗户发呆的沈娇娇,听到了温棠的声音,阻拦了要打开门的沈妍妍,低声细语的回绝了:“三王爷,天色不早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爷见谅。”   沈娇娇说话时,刻意加重了“三王爷”这三个字的语气,门外的温棠听出她生气了,柔声细语的说:“今日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之所以隐瞒身份是有我的苦衷,你打开门,听我好好解释。”   “不必了,三王爷日理万机,不必把精力浪费在这里,见面就算了吧,我已然歇下,不方便,王爷请回吧。”沈娇娇很笃定的拒绝了温棠。   看到她如此坚定,温棠也不硬逼她,转身准备离开,谁知这时,房门突然打开,温棠满心欢喜的回头,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原来开门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人,而是一直降低存在感的沈妍妍,沈妍妍看着发愣的温棠,开口说:   “大人,您是王爷么?漂亮哥哥在哪里,你可以带我去见他吗,我好久都没见到漂亮哥哥了,白天的时候,人多,也没说上话。”   看着沈妍妍天真无邪的面容和清澈的微笑,温棠心软了,他向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温柔的说:“好,走吧。”   说完,温棠就径直下了楼,而沈妍妍紧随其后,屋子里的沈娇娇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虽说自己生温棠的气,但是对他的为人还是很放心的。   温棠这边,出了悦来客栈,就带着沈妍妍乘坐马车往皇宫去了,进了宫的沈妍妍就像是乡下丫头进城,左看看右看看,充满着好奇,嘴里满带着惊叹。   温棠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嘴角带着宠溺的笑容:“妍妍,你总吵着要见漂亮哥哥,你可知他的身份?”   “知道呀。”沈妍妍灿烂的笑着说:   “漂亮哥哥不是皇帝吗?”   温棠还想说什么,抬头一看,顾炎的寝宫已经到了,温棠带着沈妍妍下来,由太监禀报后,才得以进入。   此时的顾炎和白天不一样,白天他是微服私访,自然穿的都是便服,而现在回了宫,身着的是龙袍。   本身就气质非凡的顾炎,在龙袍的加持下,更加气宇轩昂,沈妍妍进去后,行了礼,站起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顾炎。   顾炎看到沈妍妍,嘴角带笑的的说:“小丫头,咱们又见面了。”   沈妍妍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顾炎,迫于他的威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便哭便喊道:“大人,这不是我的漂亮哥哥,他好凶。”   听到沈妍妍的话,顾炎心里有些失落,自己刚刚明明是面带微笑,哪里显示出来自己凶了。   温棠看到此情此景,连忙开口打圆场:“陛下,妍妍还小,看到你们,有些害怕,我这就带她下去。”   说完,也没等顾炎发话,温棠便带着哭哭啼啼的沈妍妍出了宫,回到悦来客栈。   而皇宫里的顾炎,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二人,不由得苦笑,对着镜子看了看身上的龙袍,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明明自己就是沈妍妍口中所说的那个漂亮哥哥,只不过是换了身衣服,她居然就吓哭了,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衣服,现在倒成了枷锁。   一夜无眠,第二天是沈暮暮去书院考试的日子,大家都出动,陪着他去了书院,沈暮暮很争气,不负众望,通过了书院的入学考试。   得知这一消息的众人,面露喜色,纷纷祝贺沈暮暮,回到悦来客栈后,沈娇娇很是开心,趁着沈暮暮还没进书院学习,她在客栈弄了一桌饭菜,把大家聚在一起。   沈娇娇做了自己的拿手好菜红烧肉,王仵作和许仵作吃的嘴角都泛着油光。本来温棠也要来的,但宫里临时有事,便没有前来,只是送上了一份贺礼。   沈娇娇知道后,面上虽不显,但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同,自己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 第101章 天下第一仵作14   彼时,魏相府。   下人低眉顺眼的穿过四面相衔的**,脚下的步子迈的又轻又紧,不一而同的是在跨过一座掩映在青松翠柏之间的朱甍碧瓦时。   院门紧闭,只能听见里头时不时的摔打声,纷纷噤若寒蝉,耷拉着头不敢多言多看。   参天老树之下窗门大开,细碎的阳光从雕花窗子透了进去,最后阻断在一青衣少年的膝边。   少年一声不吭的跪在阴影之中,只时不时的抬头看了看上首面色黑沉的男人,最后飞快低下头去。   然而这般低眉顺眼的模样还是触怒了同在一旁的青年,他一脚站立呈半跪起身的状态,一只手探去就要去抓他的衣襟。   “定是你这个下贱的东西暗地里耍阴招想要暗害本少爷!”魏二单手就拽起了比他还高些的兄长,面上恶狠狠的,一只手握拳就朝他面门掼去,   “平时还真是小看你了!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魏大被迫仰起头来,眼神直盯着魏二看,他手上垂在身侧,嘴角往下抿,并未做出争辩。   或许是说,他早就已经争辩过了,现在再开口就落了下乘,毕竟他在府中的地位远比不上行事嚣张的魏二。   魏远道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儿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眼神在作案上逡巡片刻,抄手就抓起了一面形制乖巧价值不菲的笔洗。   笔直的朝兄弟二人砸去,笔洗就在兄弟二人身旁落下,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魏二的动作瞬间僵住,讪讪的收回手,重新跪倒在地上,“爹……”   魏大软骨头一般顺势瘫倒在地上,抬眸看着坐在上首的魏远道。   魏远道坐在太师椅上,一身深色官服,补子上金线盘出双禽相飞,彰显出其俨然地位,此刻他面色涨红,指着魏二就骂道:   “两个不争气的东西!除了打架还会什么!从外头吵到家里!简直丢人现眼!”   “现在不论是小皇帝和三王爷都对魏家虎视眈眈,一心除之而后快,咱家现在是有太后当靠山,但太后膝下却无亲子,与小皇帝关系不善,在宫中如履薄   冰。   而你们只知贪图安逸享受,半点忙都帮不上,现在还行此纰漏!这不就是把杀人的刀子往敌人手中送!”   魏远道越说越气,随手抄起一块砚台就往魏二身上砸,“你就是个混账!”   “爹!”魏二生生的挨了一下,不敢呼痛,心中却不服气,“这事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儿子就算是再胆大包天,也不可能连害数条人命吧!”   他承认他是个混账,他吃喝*赌,但杀人这种事,他不认。   魏远道当然知道他遇事就怂的德行,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坚持,也就信了三分。   他面色缓和下来,这件凶案直接闹到了小皇帝面前,若是真的把这混账给抓了去,他少不得得伤筋动骨的。   到时候能不能把人捞出来还不一定!但要是真不是他敢的,他总不能强压着人认下。   但他还是道,“要不是你成天惹是生非!人家会算计到你头上!”   魏大见魏远道明显是消了火气,在一旁轻声开口道:   “说起来那奴仆确实出自二弟的房中,而且,京中人人皆知二弟风l流成性贪好颜色,而那皇商府上的小姐也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要说二弟动此心思,也并非说不通的。”   魏大一副客观分析说的有理有据的模样,登时就让魏二起了火,“我看就是你心怀不轨,布下毒计坑害于我!”   魏大垂眸,“明明是二弟一直不喜我。”   魏远道懒得搭理二人的口角,正眼瞧着平时这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大儿子,沉声问道:“此言何意?”   魏大心中一凛,忙道:   “儿子只是觉得,就算这件事与二弟无关,只是其中环环相扣,根本就是冲着魏家来的。还请爹小心为上!魏家正是风口浪尖,二弟日后行为还是要有所约束。”   魏二一脸懵的看向魏大,所以一句话绕来绕去最后对付的还是他?   魏远道却颇为肯定的点点头,他目光落回兄弟二人身上,“既然如此,老二最近行事确实应该收敛了。”   那攀咬魏二的奴仆已经被定罪带了下去,眼下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可谁知道会不会被有心者带节奏。   而且这件事最后轻拿轻放的结果那皇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够幕后到底为谁,魏二都是明面上的靶子,他不能不防。   魏远道眼底浮起狠戾,“这件事一不做二不休,那个皇商也不能留了!”   敢与他魏府为敌,他定要他付出代价。   魏大有些犹豫,那皇商虽说只是一介商贾,可到底是在天家面前过了名的,地位显赫,特别是最近因为凶案一事一直处在流言的顶端,现在对他动手实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魏大斟酌着开口,“二弟才干从凶案一事脱身,现在就对皇商出手,难免不会被人怀疑,到时候一查起来可就是说不清了。”   魏远道冷笑,   “你也知道他只是一介皇商,官场之上尚有沉浮,这个倒了再起一个就是,只要手段利索不留把柄,就算遭人怀疑又如何,谁会为了一介商贾对魏家出手!”   魏大连连称是。   沈娇娇一手牵着沈妍妍,两人徒步在一派热闹繁华的京都长街上。   沈妍妍一口咬着糖葫芦,嘴角吃的都是糖霜,她昂起头,口齿不清的问道:“姐姐,你今天是为了躲温棠哥哥才跑出来的吗?”   沈娇娇笑容一滞,自从那**闭门不见之后,温棠倒是没有就此罢休,反而时不时的找着机会在她面前,她确实有这个原因,确没想到沈妍妍如此敏锐。   其实她与温棠之间确实没什   么,他只是没有告诉她他真实的身份而已,这又如何,他同样也没有告诉别人啊!难道非得他一见她就大声囔囔他是多么了不起的谁谁谁她就高兴了不成?   按理来说她连生气的理由都站不住脚,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起那天魏相一声王爷将她砸得头昏眼花,人明明就站在她身边,她却觉得恍若天边。   沈娇娇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是觉得温棠骗了她?似乎也算吧。   沈娇娇停下脚步在沈妍妍面前站定,她半蹲下来,伸手啜了啜小丫头有些肉乎的脸颊,故作生气的说道:   “你为什么要提他!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咬着的糖葫芦是姐姐我掏钱买的!不知道吃人嘴软啊 第102章 天下第一仵作15   沈妍妍耸了耸小鼻子,一副拿沈娇娇没办法的模样,“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明明就是想与温大人和好,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台阶下而已!”   沈娇娇被她逗笑,“所以说我还得谢谢你?”   沈妍妍抱着糖葫芦,颇为大气的摆摆手,“大家都是姐妹客气啥。”   沈娇娇一时哭笑不得,就此止住了这个话题,重新牵起了沈妍妍的手,走到一间铺子前时,看着一帮下人手忙脚乱的拆卸牌扁,护着沈妍妍走远了一些。   “没想到都做到皇商老爷了,结果这家业说败也就败了。”   有人小声的搭腔,“听说是供进宫里的丝绸出现了纰漏,没抄家灭族就算好了!”   “这墙倒众人推的,这才几日,京都里的铺子倒的倒关的关,就算没抄家灭族,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到哪去!”   “呸!我看他就是为富不仁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沈娇娇听着周围人议论纷纷,瞥见那牌扁上刻的沈皇商的标准,明了他们口中说的沈皇商是谁之后,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的。   不过到底是出了纰漏经营不善,还是得罪小人,这都不是她该管的事,京中水混,她可趟不起。   沈娇娇见天色不早了,牵着懵懵懂懂的沈妍妍径直回了客栈。   入夜时分,她才看着两人睡着了,就听见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打开门瞧去,就看到一个声音正跪在隔壁门前。   她顺着望去,就看到几片深色的衣角,在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沉稳的眼眸。   她慌忙避开了去,就听见对方缓缓的开口,“还没睡呢,娇娇。”   明明只是一个叠字,偏偏被她听出了几分深情,沈娇娇浑身一阵,语言无措,“你,你胡说什么呢!谁!谁是娇娇!”   温棠失笑,“我胡说什么了?你不就是叫娇娇吗?”   沈娇娇脸颊爆红,知道自己又被这人给戏弄了,气得不行,退一步想把门合上,就听到一声哎呦声,她垂眸发现门里卡了个脑袋。   沈娇娇被吓了一跳,慌忙松开了手,“还在吧……头?   ”   温棠几步上前把人拎起来扔到一边,那人抱着脑袋朝沈娇娇哭的稀里哗啦的,“沈仵作……”   沈娇娇一顿,讪笑道:“原来是沈皇商沈老爷呀!夹疼了吧!别哭呀!我也不是故意的。”   “不不不。”沈皇商连连摆手,“在下是悲从中来不能自已,与沈仵作无关。”   他将头偏向温棠,“我今日是来求三王爷的。”   说着,就朝温棠连磕了好几个头,“求王爷为草民做主!”   沈娇娇在一旁看着,这人还挺实诚的。   她见二人也没打算要她回避的样子,索性就在一旁听了起来,原来是这几日沈皇商家的店铺纷纷倒闭,生意一落千丈。   他只能干看着着急,到最后供给宫里的丝绸出现了问题,他才回过神来知道了是被人算计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魏家,可富难与关争,更何况他一脑袋烂账,地位大不如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结果人家是要逼死他为止!   他求救无门,最后只能打听到了这里,来寻求温棠的庇护。   沈皇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跪行到温棠脚边,“我不求保住偌大的家业,只要一家老小平平安安的,我愿意把剩下的家财倾数赠与王爷!”   沈娇娇听罢小声的抱怨道:“这魏家人可真不厚道,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温棠不动声色的瞄了她一眼,心中打定主意,“魏家行事确实猖狂些,不过只要你没有做愧国伤民的事,本王保魏家动不了你。”   沈皇商听完欣喜若狂,感恩戴德的又是几个响头,沈娇娇听着都疼,最后看人走了,从重新回房。   温棠的手才伸出去一半,就被门挡了回去,他悻悻的摸了摸鼻梁。   第二天一早,沈娇娇下楼端早饭,结果就听到一群伙计正在议论昨夜里沈皇商家发了一场大火,城防司抢救了半夜也没救回来,一家子烧了个精光,无一人生还。   沈娇娇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立刻奔上楼去敲开了温棠房门就见他脸色也十分难看,看来也是知道了什么。   沈娇娇呐呐的开口,“怎么会……明明……”她昨夜   见到的是鬼不成?   温棠给她倒了一杯茶压压惊,“我也没想到魏家如今行事……”   现下外界的统一说法是,沈皇商因为醉酒误事,最后在家中点燃了大火,牵连一家老小皆葬身火海。   沈娇娇双手捧着茶杯,十指渐渐收拢,目光坚定的说道:“我要去看看!”   温棠从善如流,其实他原本想拒绝,不止是场面并不好看,还有更多的是怕她牵连其中,只是想到沈娇娇这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遂作罢。   一路上沈娇娇听着百姓们议论纷纷,其中不少人都说是魏家搞的鬼,可是谁都没有证据。   再加上魏家权势滔天,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谁也不愿意为了别家的事自己惹火上身。   沈娇娇打着奉命的借口去看去看尸体,值守的侍卫看见背后的温棠立即放行,昔日参差错落于此的精致府宅。   不过在一夜之间就化成了眼前一片浓黑的断壁残垣,坍塌的碎木上还冒着黑烟。   尸体都已经烧焦了,严重损毁,就算真有什么疑点痕迹,也都看不出来,沈娇娇心中焦虑,却也是无可奈何。   幕后之人下手又狠又毒,看着一堆摆放整齐的焦尸,沈娇娇垂眸,心中一片怆然。   温棠上前虚扶住她的肩,温声道:“先回去吧。”   此案成了悬案,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温棠将神情恍惚的沈娇娇带回客栈,自己则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宫,中途遇见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沈妍妍,想着沈娇娇现在的状态,干脆将人一并带去了宫中。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皇帝不可能没有提前收到消息,一早就发了一通火,只是再听温棠说起的时候,还是怒不可遏,抄起桌子上的砚台就狠狠地摔在地上。   温棠垂眸懒懒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砚台,又看了看顾炎,“妍妍来了。”   说完还补充一句,“就在门口。”   顾炎:“?”   他怒容未收,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往门口瞧去,就看到了一张惊恐未定的小脸从门后探出来,四目相对之后,沈妍妍直接就被吓的栽在地上。   “……故意的?”   “怎么可能 第103章 天下第一仵作16   自从在门外见着顾炎发怒后,沈妍妍便一直躲着他,生怕那日顾炎会将怒火撒到自己身上,到时是想躲都来不及。   顾炎见着沈妍妍正要上前找她时,都会被她躲开,顾炎不禁乱想,这丫头莫是讨厌自己?   “朕要召见三王爷。”顾炎揉了揉眉头,思索沈妍妍为何躲着自己。   一旁的公公应了一声后便去找温棠,正走出殿外便见到了温棠:“三王爷,陛下要见你。”   温棠点了点头:“正巧,本王也有事情要找陛下。”   随后温棠示意他先出去。   殿内,顾炎正靠在龙椅上一副头疼的模样,温棠上前拜见:“臣拜见陛下。”   听见温棠的声音,顾炎抬眸:“三哥快坐。”   温棠坐下来问道:“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近日沈妍妍见着朕便躲开,这么小的姑娘,在皇宫内指不定受了些人的气,所以朕想让你带她出宫去。”话是这么说,顾炎还是觉得沈妍妍怼自己有厌恶感。   温棠点了点头,皇宫内是非多,沈妍妍未经世事,估摸着会被人欺骗受气:“微臣待会儿便带她出宫,微臣还有一事要问陛下。”   “问便是。”瞧着温棠一脸认真的模样,顾炎也不禁严肃起来,摆正了身子。   “皇商府上失火那事,陛下是怎么想的。”温棠与百姓们一样,觉得这事有蹊跷,指不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沈仵作查了皇商府上上上下下都查不出什么,朕倒是气愤,只是无凭无据,你我不能往下定论。”顾炎何尝不想查个清楚。   顾炎没有查下去的意思,温棠也不好继续追查,只能放任这事不管:“陛下政务缠身,微臣便先行告退。”   顾炎摆了摆手,示意温棠先下去。   走出殿外,温棠便想起顾炎吩咐的事物,去寻沈妍妍。   温棠怼沈妍妍一事并未上心,只是按照顾炎的吩咐去办。   沈妍妍见到温棠,不禁有些害怕:“三王爷找我有事吗。”   “陛下吩咐我带你出宫。”温棠看   了看周遭,宫女们都往自己这边看,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听着温棠这话,沈妍妍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了一个疙瘩:“这是为何,陛下是觉得妍妍太烦了所以要将妍妍赶出宫吗。”   “陛下见你躲着他,以为你不喜欢在皇宫内,所以才命我将你送出去。”温棠倒不掩饰。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沈妍妍觉得这宫里的规矩繁琐,时不时有人找她麻烦。   虽说她想出宫,可是顾炎在这宫里太过孤独,她有些心疼,还是迎着头皮回答:“不会,只是这几日身子不好,染了风寒,怕小陛下会被传染罢了。”   温棠点了点头:“那便是留在这宫中?”   “是。”   温棠出宫后便去找沈娇娇,沈娇娇见着温棠,气不打一处来,温棠骗了她如此久,即便是道歉她也不会接受。   “三王爷不再宫中待着,来这作甚。”沈娇娇没好气的说着。   见沈娇娇这模样,温棠倒也不恼怒,毕竟是自己骗了她:“怎得,本王不能从宫里出来转转?”   “自然不是,三王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沈娇娇假笑两声,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温棠并不像与沈娇娇争吵:“陛下怕沈妍妍在宫中待着不习惯,便派我将她带出宫,只是她不肯,本王此次前来为了就是与你说这事。”   沈娇娇点了点头,她整日查案,根本就没有时间照顾沈妍妍,沈妍妍在宫里待着也好:“那便让他在宫里,何时想出来了,你派人通知我一声,我再来接她便好。”   温棠点了点头起身离开,温棠走后,沈娇娇更是恼怒,此人还真是厚脸皮,本以为他会与自己在解释解释,却没想到转头便走。   沈娇娇决定不再理会他,不能因为一个人坏了自己的大好心情。   天下第一仵作大赛到今日便已经结束,身为第一的沈娇娇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夸赞,沈娇娇头一回觉得当第一也是一件让人烦恼的事情。   到了皇宫,参加仵作大赛的所有人都在场,见了沈娇娇都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这让沈娇娇有   些奥恼。   顾炎坐在龙椅上,沈娇娇正要行礼就被他喊住了:“”这些繁文礼节便免了,你可是帮朕破了一件大案子,朕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被陛下夸赞与被其余人夸赞是不同的感受,沈娇娇笑道:“陛下言重了,这只是微臣该办的事情。”   顾炎示意沈娇娇站到最前边,让一旁的宫女上前将黄金递给沈娇娇,沈娇娇见到堆了几排的黄金,瞬间将方才的恼怒抛在脑后。   “天下第一仵作大会到此结束,沈娇娇夺得天下第一仵作,赏赐黄金万两。”顾炎说完看着沈娇娇笑了笑。   宫女将受伤的黄金递给沈娇娇,沈娇娇作礼接过:“谢陛下赏赐。”   “既然天下第一仵作大会已经结束,各位可起身回府,若想继续留在京城,朕会安排住处,让各位有歇息的地方。”   不少人都选择留在京城,而沈娇娇要回平安县,既然已经拿到钱了,继续留在京城也无用,还不如靠着这些金子过段时间。   沈娇娇刚走出殿外,顾炎便叫住了她沈娇娇回眸:“陛下有何吩咐。”   “你帮真破了这么大的案子,朕还未设宴谢你,这么着急着走,所谓何事啊、。”顾炎有些疑惑。   “家里很好,只是离家久了,有些想家,便回去看看。”   顾炎点了点头:“那朕便不留你了。”   说着两人对视一笑,顾炎还想派辆马车送沈娇娇,但沈娇娇拒绝了,觉得在路上看看风景也不错。   安顿好在京城的仵作,温棠趁着空闲去找顾炎。   “陛下,妍妍并没有离宫的打算,微臣也与娇娇商议过了,让妍妍暂时留在宫中。”温棠打量着顾炎,看似很累。   顾炎点了点头:“那妍妍是为何躲着朕。”   “妍妍说她今日得了风寒,怕陛下染上,这才躲着陛下。”   顾炎方才安下的心听到温棠这话不禁有些焦虑:“严重么?可叫了太医?快,快派人给她送些药去,再去请太医,别拖得严重了。”   按照陛下的吩咐,身边的内侍火速去太医院请了太医,又派专人给沈妍妍煎了 第104章 边境怪虫1   侍女端着药到沈妍妍的房间,碗里的要味很浓,这才进来一会儿,房间内便全是药味:“这是作甚?”   “陛下听说沈姑娘染了风寒,特意嘱咐奴婢煎药给你。”那名侍女将药放在桌子上准备要走。   沈妍妍将她喊住:“我已经好了,日后便不必给我送药了。”沈妍妍从床上下来,将那碗药推给侍女。   那侍女点了点头:“是。”   待那名侍女走后,沈妍妍咧开嘴笑了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此时沈娇娇刚出城不久,天气有些热,沈娇娇到一旁的茶铺喝点水:“小二,来一碗凉茶。”   小二应声跑到柜台前去准备茶水,沈娇娇放下肩上的行李,不禁有些后悔,这么热的天气,早知便接受顾炎的好意。   “客观您的凉茶来了。”小二将受伤的凉茶放到沈娇娇面前便去接待下一位顾客,天色还早,沈娇娇不急不慢的喝着凉茶。   有两人坐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长得较高的那人神秘的问道:   “听说,边境那便,出现了一种虫子,专门吃在战场的士兵,一个营帐的士兵晚上的时候鬼哭狼嚎的。   有人过去看,满地的虫子,正在撕咬那些士兵,咬的血肉模糊,现在那些个士兵每晚睡觉都心惊胆战的。。”   “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另一人听着脸色变得惨白:“陛下那便怎么说啊。”   “还能怎么说,已经派三王爷去边境了,这三王爷平日里也没什么消息,真让人有些放心不下。”那名高瘦的人看着有些不信任的模样。   沈娇娇喝着碗里的凉茶,一边听他们说话,想到哪个画面,沈娇娇不禁起了寒颤。   三王爷整日在平安县待着,能见着人影才奇怪,沈娇娇不禁想着,转眼间再次想起温棠欺骗自己的事情,不禁握紧了拳头。   “我还听说,即使他们将营帐加厚了,那些虫子还是会咬破营帐进去,现在战场上的那些士兵不是被敌人伤的便是被那些奇怪的虫子伤到。”   较高的那人   接过小二手里的凉茶摇了摇头。   沈娇娇觉得这事有蹊跷,她决定去边境看看:“是不是有做细潜入将那些奇怪的虫子放在了军营内。”   见沈娇娇插话,较瘦的那人有些不屑:“国家大事,你们女人问这么清楚作甚?”   这话一说出来,沈娇娇便不服气:“女人也是人,怎得不能过问?这战场上你们男人还不一定有我们女人厉害,再说,我只不过是问问罢了。”   沈娇娇话粗理不粗,那人也不好在说什么:“军营里正在整顿,细作是肯定能抓着的,只是苦了那些士兵。”   沈娇娇还想在了解一下:“上头没有别的指示了吗。”   “这是虫子,又不是人,上头能有什么指时,最多让他们保护好自己,你说这又是打仗又是虫子的,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小二乘着空闲也插上话。   “也是,我们百姓实在城里快活了,那些在边境的战士们可是受了苦啊。”   沈娇娇又像他们了解了一下,起身便要走。   小二见沈娇娇要走,急忙拦住她:“姑娘,这茶钱您还没给我呢。”   沈娇娇从袖口里拿出一两银子:“不必找了。”   “谢谢姑娘。”小二拿着钱屁颠屁颠的去接待客人。   沈娇娇越想越不对劲,先前倒是见过吃人尸体的虫子,什么虫子会连活人都吃呢?   思索了一会儿,沈娇娇觉得这虫子应当是尸蟞,只是那尸蟞一般生活在**阴暗的地方,边境怎么会出现,定是有人带了大量的尸蟞去。   方才走一里路,沈娇娇便觉得不对劲,比赛已经结束了,这这事便与自己无关,为何她要着急忙慌的往边境那里去。   沈娇娇想往回走,可不知不觉的往边境那一处走去,沈娇娇脑海里出现了温棠,大人也要去边境,不知道大人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想着想着,沈娇娇便担心起温棠的安全,沈娇娇摇了摇头对自己说道:“这一定是你的职业素养在作祟,沈娇娇,不要乱想了。”   说完,沈娇娇便继续往那边境走去。   而另一边,温棠去参加天下   第一仵作大赛宣手的住处寻找沈娇娇,因为找不到沈娇娇住在哪里,温棠只能找人问。   正巧有人经过,温棠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沈娇娇在哪里?”   “你说沈仵作啊,仵作大赛结束之后她便回平安县了,这会儿应当在路上。”   听到这话,温棠的心脏不禁颤了一下:“她自己走的?”   “是,陛下备了马车派人送她走,只是她拒绝了,有什么急事追上去还能看到她。”那人说完变走了   温棠来找沈娇娇一是为了跟沈娇娇道别,二是想跟沈娇娇道歉,但这会儿沈娇娇不辞而别,估摸这是因为被骗了所以心情不好。   这会儿不想看到自己罢了,想着温棠有些担心沈娇娇的安全,一女子自己走会平安县,这路上指不定会遇上什么人,想了想温棠决定去找沈娇娇。   温棠派人收拾好东西之后便要去平安县,只是刚出城门,便有线子来报:   “三王爷,边境那更乱了,近日那些吃人的虫子愈发多了起来,不少士兵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军营内的士兵都说要走。”   “****严重?”温棠心急如焚:“除了加厚营帐外没有做别的措施了吗?”   “有……只是都没有什么用,先前那些虫子是在晚上出现,这会儿白昼也有些许,士兵们人心惶惶的。”   思索了一番,边境那一处更需要自己,希望沈娇娇那便没事:“现在便出发去边境。”   一行人在路上,温棠显得有些焦急,身边的手下看温棠这般模样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温棠回过神:“思索一些事罢了,继续赶路。”   车铺里   “姑娘,我这里的马车可都是好东西,您是自己赶呢,还是请我家的车夫帮您赶。”   沈娇娇既然已经决定去边境,那么马车是必不可少的,经路人介绍来了眼前这家车行,这里不仅卖车,还有出租马车的业务。   她对掌柜的招呼不甚在意,直接选定了马车、马匹和车夫老牛叔。   “姑娘,您要去哪里给我说一声,我保准走最近的那条路,您看成吗 第105章 边境怪虫2   老牛叔是个老实人,也不弄虚作假,更不会在路上拖延时间,如果不是出色的技术,车行早就不要他了。   “我要去边关,老人家敢去吗?”   沈娇娇也没准备隐瞒,毕竟老牛叔坦诚相待,原以为老人家会犹豫,却不想他立马道:   “边关如今闹腾的厉害,我个老汉没什么可怕的,你个小姑娘可就危险了,去之前可得想好了。”   闻及此言的沈娇娇楞了一下,然后才回答道:“我过去是有正事,老人家既然不怕我还怕什么,走就是了。”   这下两人达成一致,老牛叔一扬鞭,马车咕噜噜的走了起来,这一走就是一天。   为了不耽搁时间,两人吃的是沈娇娇准备的干粮和水,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最近的一处驿站。   “姑娘,这天黑路远,保不齐路上还有抢匪,不如在这驿站歇息一夜,等养足了精神明日再走。”   看了看天色和已经累了的老马,老牛叔提议道,沈娇娇欣然同意,待车停稳了立马掀开门帘跳下马车。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转身就看见令自己心神不宁之人就在不远处,看样子才过来,人还没下马呢。   沈娇娇此时心里五味杂陈,第一时间转过身去,心想他肯定也要在这个驿站留宿,正欲和老牛叔说去别处歇息时,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娇娇!”   原来温棠刚巧看见她转身,赶紧下马,将人拉住,十分惊喜道:“你怎么会在这?可是来寻我的?”   这话听的沈娇娇直皱眉头,直接回怼道:   “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因为你而来,不过是看不惯边关的将士受苦,所以才想去帮忙,要是知道你也在此处落脚,我就是睡大街也不会来的!”   这显得欲盖弥彰的话,顿时引起了旁人的闷笑,沈娇娇却不觉得好笑,她这话可不是说假的。   本就不想见温棠的面,只是想去边关,却没想到被人误会,沈娇娇越发觉得生气,不想理会温棠。   只是她低估了温棠想要挽   留她的心,只听见温棠笑道:“此处荒山野岭,除开驿站便没有别的人家了,你要是去外面留宿,怕只有蛇虫鼠蚁欢迎了。”   “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你这辆马车想走都走不成!”   沈娇娇怒气冲冲的回头,只见温棠背后确实是一行骑马的人,都看着这边呢,再看老牛叔凄苦的面容,终究还是妥协了。   不过因为对方强制留下自己,沈娇娇直接要了房间去休息,就是不肯出来,最后温棠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让杂役叫门。   “沈姑娘,晚饭好了,我给您端来了。”   沈娇娇没做她想,一开门却被端着饭菜的温棠挤进了房间,又见杂役好奇的目光,顿时气急败坏的将门关上。   “大人,不,我应该叫你三王爷才是,您到底想做什么?我不过是一寻常仵作,身份低微,何至于三王爷几次三番招惹。”   这边温棠才将晚饭放下,沈娇娇就出言赶人,却没想到自己撞进了一双痴缠的眼睛里,更狠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不是有意的。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是三王爷,一个王爷隐藏身份在平安县当一个县令。这中间阴谋诡计不计其数,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想要保护你。”   对此沈娇娇的反应只是冷冷一笑,不愿意多说什么。   但是十分了解她的温棠已经看出她的态度开始松动了,于是再接再厉道:   “朝堂诡谲,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自己都如履薄冰,更何况把你拉扯下来。”   “可是那天你睡得太早,我回去后想了想,你要是知道,就会陷入危险之中,结果没想到……”   说起这几日自己的遭遇,温棠只觉得这是老天在玩弄自己,谁都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自己的身份居然就这样暴露了。   “没想到你自己会暴露是吗?呵,不过就算这件事你解释清楚了,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你自己清楚原因!”   原以为沈娇娇会敞开心扉接纳自己的温棠这下傻了,听她说自己清楚原因,便想   到了前几日惨死的皇商一家。   “不用看我,你不是王爷吗?你应该看得出来皇商千金的事情到底是谁搞的鬼,可是你依旧给他们掩盖了这件事。”   说起这话的时候,沈娇娇感觉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原本她以为对方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想让魏相掺和进来才搅混水的。   可是没等几天,就传来了皇商一家被烧死的消息,她甚至不能给这些枉死的人求个公道,也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她心里怎么可能舒服。   原本这一切都可以不发生的,可是一切的可能都被温棠拦了下来,她此时恨不得自己从来没认识过这个家伙。   说起皇商一家,温棠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不过这并不是针对沈娇娇的,作为一个和魏相斗了十几年的人,他难道就不想直接将这只老狐狸整下去吗?   当然想,应该说他和小皇帝是最想将这只老狐狸绳之以法的人,可是现实不是想一想就能成功的。   所以他当时出手制止了皇商继续追究下去,因为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哪怕是查实了,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因为魏相肯定能逃脱。   到时候再想去找这个家伙的麻烦,基本上不可能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慢慢图谋后面的事情,却没想到沈娇娇会记得这件事。   只是沈娇娇根本不明白温棠心里的打算,见他不肯解释,当即怒道:“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那件事到底是谁做的不是很明显了吗?你只要叫人查下去,就能把魏大抓住,沈皇商一家也不会被烧死!”   “魏家势力再大,可你是三王爷,只要你开口,魏大一定会伏法的。”   沈娇娇不解当**为何不解释,伙同那魏相一起将真相隐瞒,最后沈皇商家破人亡。   被心上人这样误解,温棠只觉得自己心脏一阵绞痛,也明白对方不会将事情透露出去,实在是没办法了,于是开口解释。   “娇娇,魏远道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好对付,他手中的权利随时可以影响到整个大启 第106章 边境怪虫3   说起这件事,温棠只觉得讽刺极了,明明他是大启的王爷,陛下是大启的皇帝。明明都是权利顶端的人。   可是除了江山社稷要他忧心之外,还有魏相这样的人让两人无法松懈下来,必须严阵以待。   “我听闻过魏相一家嚣张跋扈,看他家那个魏二就知道了!”   沈娇娇自然不是傻子,见温棠往这方面说了,有些不确定道:“难道他真的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权倾朝野,连你这个王爷和皇帝都拿他没有办法吗?”   见沈娇娇说的这样直白,温棠有些不好意思,无奈道:   “就是你说的这样,所以我和陛下的处境很艰难,不仅是魏相,还有朝廷之中不止我这个王爷,算是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   “我知道你是好意,想要抓住魏大,更不想沈皇商一家出事,可是你知道我和陛下为了魏相布局了多久吗?”   “没有十年也有八载了,可是对方阴狠狡诈,一个不妙就会缩回去,魏大算什么?只要魏相还在,你点出他是凶手,不仅抓不了他,你可能还会被报复。”   说起自己不能保护沈娇娇的事实,温棠心里难受的很,但是不肯说出真相的话,沈娇娇不愿见自己,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也不怕,我一个仵作怕什么?”   虽然已经明白温棠为何会这样做,可沈娇娇还是不想承认,她初来乍到,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的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的纠葛。   心中暗想还是她的平安县安全些,虽然也有人经常搞事,可是那些事情她还应付的过来,如今到了京城,就捉襟见肘了。   连小皇帝都没办法应付的人,她自然也没有办法奈何魏相。   温棠如何看不出来她这是在嘴硬,只是他不愿沈娇娇招惹了魏相,于是从她身边的人入手。   “我知道你潇洒不在意,可是你想想暮暮和王仵作父子,你和妍妍是女子可以一走了之隐姓埋名,他们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走吗?”   要说沈娇娇   对平安县仵作的位置有多留恋那不至于,当初她是为了俸禄去的,如今不愁吃喝,想走也容易。   况且他也不会让沈娇娇出事,在明面上奈何不了魏相,私底下拦截一下杀手,让沈娇娇隐姓埋名还是可以的。   只是沈娇娇两姐妹可以离开,沈暮暮和王仵作父子呢?那必然是不能的,这一走可就真的放下了所有,谁舍得呢。   听完这些话,沈娇娇的脸色变得极差,她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确实和温棠说的一样。   她已经不是当初的沈娇娇,为了吃口饱饭养活弟妹就去做别人避之不及的仵作,离开之后重新来过虽然麻烦,却不是不行。   但是王仵作父子在平安县经营多年,沈暮暮和王浮生此时还要去京城的书院读书,一旦得罪了魏相,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沈娇娇自己不怕,却怕因为此事牵连了她人,所以她迟迟没有说话,脑袋里像是有两个小人正在争吵一样。   “我知道你因为沈皇商一家的惨死生我的气,可是比起皇商,我更不愿意是你遭受这些你知道吗?”   这个时候温棠趁热打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对他而言,沈娇娇就是特别的那一个。   沈娇娇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自然明白温棠这话中的意思,当即羞红了脸。   前世她虽然见过许多开放的事情,可是当轮到自己的时候,仅仅是一个没有挑明的告白,也让她有些难以适从。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你别和我说话了!”   害羞的她完全不想理会温棠,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可是温棠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起身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你知道的,我心悦于你。”   这话说出口之后,温棠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反而轻声安慰起沈娇娇来。   “我知晓你因为这件事不仅不想见我,还十分自责,其实没必要,魏相的权倾朝野,你就是掺和进去,到时候不过是多死一个人罢了。”   “我们一起扳倒魏相,让皇商一家还有更多被害的人沉冤得雪   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之际,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火光,紧跟着小二尖利的叫喊也闯入两人耳中:“不好了,马厩失火了!”   两人当时一个激灵,就明白这肯定出事了,对视一眼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落在驿站的院子里。   马厩忽然失火,一个驿站的人都在忙着救火,沈娇娇也帮忙运水,还碰见了老牛叔。   “老牛叔,如果马车被烧了我赔给你,先救火要紧!”   她原本以为马车会陷在马厩之中,却没想到老牛叔有些无奈:“马车没事,我看来的都是达官贵人,没敢把车停在里面,我去送水了!”   为了救火,别说当官的,连温棠这个王爷也参与到其中,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将火灭了。   面对一片狼藉的驿站和已经坍塌的马厩,沈娇娇心中闪过不妙的想法,温棠的脸色就像是死人了一样。   侍从见温棠脸色这么差,心中顿感不妙,最后也只能无奈的上前。   “启禀王爷,今日火灾虽已扑灭,未殃及其他地方,只是存放在马厩中的粮草,已经被烧光了!”   说出这话时,只见杂役的脸一片死灰,他在这驿站做了十几年,什么阵仗都见过,只觉得自己被驿丞推出来挡灾,估计难逃一死了。   这也不是杂役多想了,驿站对百姓而言是个好去处,毕竟这天底下吃不饱饭的百姓多了去了。   驿站不仅有俸禄,前来歇脚的客人高兴了还会给赏钱,所以很多人都想进来,如果没关系还进不来呢。   只是进来了才知道,贵人哪里是好伺候的,如果不是贵人们带着用惯的人,很多事情都是由亲信去做,他们这些杂役日子肯定难过。   可即使是这样,也经常有杂役因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贵人被打被骂,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常事。   接待这位王爷的时候他就听了几耳朵,知晓他要押送粮草去边关,这可是边关将士的救命粮。   一把火烧没了,即便是王爷也不能全然无事的脱身,如今肯定怒火冲天,自己被驿丞推出来,只怕是凶多吉 第107章 边境怪虫4   此人内心活动十分丰富,却不想温棠绝不是那种迁怒他人,甚至因此杀无辜者泄愤之人。   他此时却是是想杀人泄愤,只是想杀的只有魏相和他周围那群妖魔鬼怪,至于驿站的人,他才没工夫理会。   “你看见了吗?魏相的眼线遍布各地,我敢肯定今日一事必定是魏相搞的鬼,他不想让我把粮草押送到边关。   若是边关打了胜仗,陛下的威信自然会升高。到时候,他便多一分危险。”   “这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事情,所以一定会尽力阻止。”   沈娇娇十分警惕的看向周围,不过因为灭火之事,驿站中吵得很,加上温棠说话的声音不大,所以没有其他人听见。   至于刚才那个前来禀报情况的杂役早就在温棠挥手之后躲得远远的,不然温棠可不会当着旁人的面说这个话。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已经想通了,以后不躲着你就是了,这么唠叨。”   轻松的语气让温棠皱眉,沈娇娇当然不是听不懂温棠话中的意思,她只是不愿意听懂,所以现在装聋作哑呢。   “娇娇,既然你听不懂,那不妨我直说,我不想你受伤,这一路上肯定困难重重,所以你可否先回平安县?”   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沈娇娇再装疯卖傻都无济于事,只能无奈道:   “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我不想就这样灰溜溜回去,我想去边关不是因为你,这件事没解决之前我一定要去!”   当然,在沈娇娇的心里,遇上温棠不过是更加坚定了她要去边关的想法罢了,先前不想理会他是一回事,可她也不想让温棠出事。   温棠不知晓她口中的事情是什么,只能追问道:“是什么事情?如果我能解决,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弃去边境。”   这两人都想将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虫子,我听说了,边关怪虫肆虐,你如果能解决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押送粮草早就去了!”   此话一   出,顿时堵住了温棠的嘴巴,就像沈娇娇说的那样,温棠确实没有解决此事的办法。   见他因为找不到拒绝自己的理由而皱眉,沈娇娇有些好笑道:   “我之所以要去边关,就是因为这个怪虫我可能认识,甚至还有解决怪虫的办法,所以你愿意和我同行吗?”   她知道温棠不是那种为了儿女私情,就不顾边关将士的人,一听她有办法解决怪虫,顿时纠结极了。   最后他实在是没办法放着边关的将士于不顾,只能无奈点头答应了。   “不过我虽然同意你和我一起前去边关,可是必须约法三章,我不想你出事!”   其实温棠自己也知道,自己要是不同意和沈娇娇同行,也是无法阻挡她去边关的,毕竟去边关的不止一条路,他想要防也防不住。   还不如直接将人带在身边,便于看管她,防止她出事来更为妥当。   “什么约法三章?不会是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吧!你说说看,如果不行我自己一个人去!”   沈娇娇并不想受到约束,但是温棠异常的坚持,只能后退一步。   “约法三章便是一旦路上出事你不能莽撞,我来解决,二是不能脱离队伍,三呢就是隐瞒好自己的身份,不然魏相很可能以你的名义来找我的麻烦。”   这三个条件对沈娇娇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她马上点头答应,又和温棠说了一会儿话,才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沈娇娇直接和温棠一个桌子吃饭,昨日就惊讶的人今天更是将目光直接放在了她身上。   温棠再怎么说也是一位王爷,他这手下的人对她好奇,不知情的其他人就更加好奇了。   毕竟她一个小小的仵作,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怎么就能得到一位王爷的垂青和怜惜呢。   沈娇娇对这些人的注目视而不见,继续和温棠吃着早饭,等吃完早饭温棠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宜时,她找到了忐忑不安的老牛叔。   老牛叔原本见沈娇娇和贵人关系亲密的事情就担心自己这趟生意是不是没了,如今见两人一同吃饭,心里就有了计   较。   还没等沈娇娇把话说出口,便轻声道:“沈姑娘若是为了让小老儿回去,说一声就是了,看样子您找到了同行之人。”   对他这番话,沈娇娇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随即解释道:“老牛叔,这是我补给你的银钱,至于车行的押金,就当是暂时存着,回来之后再取就是。”   她心想自己耽搁了老牛叔的时间,怎么也得补偿补偿,也不顾他老人家的反对,直接把钱塞进了老牛叔的手中。   “娇娇!”   不远处传来温棠的招呼声,沈娇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到他面前,仰头望着已经上马的温棠,心中很是温暖。   然后她握住了温棠伸过来的手,在他的力气之下,直接一个跳起,爬上了马背,坐进了温棠的怀中。   她也知道温棠为了行军当然不可能准备多的马匹,不过对她来说,共乘一匹马并没有什么,可是在其他人眼中,这意味就不一样了。   许多人都偷偷摸摸的看着两人,有几位留宿的贵女恨得直搅手帕,心道怎么不是自己。   “你说这位是什么身份?看着也不像是贵女,可如今得了王爷的青眼,怕是一飞冲天啊!”   其实不只是贵女恨不得此时坐在温棠怀中的人是沈娇娇,连温棠的手下也十分好奇沈娇娇的真实身份。   怎么王爷日日在家修身,连门都不出,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位姑娘,实在叫人心生好奇。   毕竟三王爷简直是无欲无求,不说女子,连到手的皇位都能让出去,简直堪称圣人。   “不该问的事情别问,王爷的事情不是我等能置喙的!”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好奇,首领一声厉喝,大家就不敢说话,闷头赶路。   沈娇娇自然不知道这些,她还是没能习惯温棠的新身份,在她看来,温棠还是那个小小的县令。   一开始她还有心情看路边的山山水水,不过很快就没有心情了,毕竟赶路可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   等马匹停下来之后,沈娇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被颠散架了,不过她不会在温棠面前显露出 第108章 边境怪虫5   在她看来,对方正在找机会让自己返回平安县呢,不过这想法要是被温棠知道了,只会令他失笑,在他看来,自己可不是这样小肚鸡肠之人。   已经约法三章,沈娇娇在没犯错之前,他不会找任何理由将她送回去。   “就地驻扎,今天是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只能在这里休息了。”   虽然估算了路程,可是这一路上不是天天都能碰上驿站的,不过今天还算幸运,有一间破庙可以栖身。   等到了休息的时候,温棠直接带着沈娇娇来到了佛像背后一个被打扫干净的缝隙处,这里是温棠叫人安排好的。   刚好能容纳两人睡在此处,沈娇娇还好,以前出任务也不是没被同事瞧过自己睡觉的样子,倒是温棠一想到自己的身边躺着心上人,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嘶……”   沈娇娇搓了搓手,就被身后的温棠环绕住,这只是一间破庙,虽然比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来的好,却还是四面透风。   加上温棠等人是轻装上阵,东西带的不够,也难怪沈娇娇会觉得冷。   不过有了温棠的体温,她瞬间不觉得冷了,心里和身体都暖暖的比什么都好。   “娇娇,你知道吗?自从母妃病逝之后,我很少遇见能让我心神混乱的人了,你是第一个。”   说起母妃,温棠的声音有些沙哑,也不知道是不是起了伤怀悲秋的情绪,他继续道:“我的母妃是先皇的淑妃,她很早就因为父皇的原因病故了。”   听到这里,沈娇娇没有忍住,转身抱住了温棠,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现在的温棠很脆弱,需要自己的拥抱。   “母妃她温柔大方,教导我习字道理。我对那个位置从来都没有兴趣,不光是因为我自己,也是因为母妃。”   “不想当皇帝虽然会减轻其他兄弟的警惕,可是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和自己争夺皇位的人,除非是同伙,所以我找了现在的陛下,做了他的帮手。”   说起这件事,温棠有些落寞,当初找上顾炎   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被猜忌,最后兄弟闫墙的准备。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不过随即又释然了,毕竟两人到底不是同母的亲兄弟。   同父同母之人都可能因各种原因兄弟闫墙,更何况他们身处皇家呢。   “那你为什么要去平安县这个小地方,按你的身份在京都,不是更好吗?”   见沈娇娇很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温棠也没准备再隐瞒下去,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什么辛秘。   京都不少达官贵人都知道,沈娇娇知道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还不如他亲自来说。   “陛下与我异母同父,我帮助他,一是为了防止在夺嫡之中被人害了性命,二,确实是他更有能力当一个帝王。辅佐他,守护大启就是我的宿命。”   “你应该也知道,当皇帝最怕的就是功高盖主之人,我虽然无意皇位,但,诸多兄弟中,我算是年纪适当又颇有民信,所以被猜忌也是正常。   为了避免麻烦,我自请去了平安县,做一个小小的县令,那虽不比京都繁华,但却让人心安。”   他虽然是这样说的,可是沈娇娇还是觉得,小皇帝这是过河拆桥,什么自愿不过是推脱之语,终究是被逼得离开了京都,去了平安县城这个小地方。   怎么看怎么憋屈,可是温棠自己不在意,沈娇娇只觉得自己替人生气,真的有病。   “那你干嘛还回京都,他不是已经把你赶到平安县了吗?招你回去肯定不安好心!”   说起这个她就来气,觉得顾炎根本就是把温棠当做是随意坑的冤大头,免费的壮劳力罢了。   对此温棠不过轻笑起来,感受着对方的胸腔在震动,沈娇娇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我之所以回去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这天下的黎民百姓,魏相因为背靠太后,这些年来越发的嚣张。   陛下羽翼未丰,如果我不回来,任由陛下和顾鑫斗起来,天下易主是小事,只怕是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说起这个,温棠也很无语,明明在位的顾炎更有能力当帝王,魏家却偏偏要扶   持一个草包。   如果当今陛下守不住这个皇位,顾鑫那个草包更是无能,魏家眼里只有利益,朕到时候可就真的是天下大乱,英雄逐鹿中原了。   这天晚上,两人说了很多的悄悄话,渐渐地沈娇娇也明白了温棠的难处和用心良苦。   这个人总是想要保护所有的他在乎的人,想要做好每一件,所以才会这么辛苦,所以藏在心底的怨气渐渐消散了。   她最后无奈道:“大人,我总算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是我的错,我,太片面乐了。”   “好了,我从未怪过你,你也无须自责,你肯留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次日,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简直是要亮瞎一众人的狗眼,不少单身汉暗地里哀嚎。   温棠实在是担心边关的事情,所以一路上快马加鞭,到了后来,沈娇娇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速度。   每到一个新地方,如果能赶上集市,她还会去买上一些土特产,想着回去之后,送给其他人。   终于,有那么一天,她总算是结束了马背上的日子,一下子脱离了苦海。   从其他人的闲谈中得知,原来这里就是边关,大家下了马,还没进城门,就看见城内有人策马前来。   “参见王爷,卑职迎驾来迟还请见谅。”   此人策马狂奔至城门口后翻身下马,对着温棠就跪下请罪,他也没在意,挥挥手让他起来。   “楚将军不必如此,这边关多靠你来保护,本王何德何能能让你请罪。”   见温棠说起这个,沈娇娇就想起一件事,那就是第一次驿站相遇的时候,一场火灾烧光了准备的粮草,导致后来赶路之余,温棠还要抽出时间去准备粮草。   所以他一路上根本没休息好,如今想起来沈娇娇越发的恨魏相一伙人。   楚将军并未将温棠的话当真,却也站起身来,将众人引进城内,事先准备好了宅院。   “这恐怕不好,楚将军也知晓我来此处是为了督军,如今住在城内算什么事,还请楚将军在军营内给我等准备一个住处,也免得到时候处理军务还要来回跑 第109章 边境怪虫6   见温棠拒绝了自己准备好的宅院,楚将军一开始有些惊讶,后来想起温棠当年的名声,便释然了。   他虽然没有亲自见过这位王爷,却也知道对方是个忧国忧民之人,不像二王爷顾鑫一般只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废人。   他作为边关将领也听闻过魏相想要扶持顾鑫上位,当时就觉得好笑,此刻更觉得还不如扶持三王爷上位来的好呢。   若是当初做了皇帝的是能使出雷霆手段的三王爷,魏相自然不会有权倾朝野的今日。   当然这样的话楚将军只会藏在心里,毕竟谁都知道温棠是真的没有当皇帝的那份心,不然也不会是今日这副模样。   等一行人在军营之中安顿好之后,已经是月上中天,温棠和沈娇娇也休息了。   “娇娇,今日一过,我怕是要忙碌起来,你若是无趣也不要乱跑,就和这营中的军医一起研究怪虫吧,边关乱的很,我怕护不住你。”   温棠已经不是当年能让皇帝忌惮的人了,毕竟人走茶凉,如今边关局势混乱,他不想沈娇娇出事。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沈娇娇应下了这话,温棠才安心睡下,第二日一早,他就起床办公去了,等到沈娇娇醒来时,床上已经没有了余温。   不过她也不是只能依附男人而活的菟丝子,自然不会没事做,反而事情多得很。   毕竟边关怪虫肆虐,每天都有因为怪虫死掉的将士,她直接溜达到安放病人的地方,只是身为女子,多少还是被军医们排斥的。   到了最后她干脆直接在军营当中溜达起来,还调查出不少防御上的漏洞。   到了晚上,温棠回来后,她就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第二日温棠就会在楚将军面前现学现用。   不过当得知这些都是沈娇娇一个人观察出来的之后,楚将军的脸简直像是颜色开会的调色盘,什么颜色都有。   并且他不相信沈娇娇一个女子居然能看出这些漏洞,坚定的认为这不过是温棠   为了让沈娇娇顺理成章的留在军营当中玩弄的把戏罢了。   毕竟当初沈娇娇要进军营的时候,他可是竭力反对,如果不是温棠据理力争,沈娇娇可能一个人住进了当初准备好的宅院当中了。   对楚将军的不信任,温棠十分生气,倒是沈娇娇本人不是很在意,就像当初她打脸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仵作一样,如今她也能打脸这位楚将军和那些军医。   不过她很清楚,现在还不到时候,她还要继续观察怪虫,最后能将这些怪虫一网打尽是最好的。   不过为了避免自己在军营之中有吃白饭的嫌疑,沈娇娇主动承担了自己和温棠的衣裳,每天都会去军营一旁的河边洗衣服。   平日里来此处洗衣服的人不算少,毕竟对边关的百姓而言,没有什么比军营更加安稳的地方了,要是在别处,洗个衣服都担心遇上蛮人,可在军营旁边就没有这个担忧了。   当然这些妇人来洗衣服的时候,难免会带上几个孩子,有时候孩子的欢声笑语点缀了死气沉沉的军营。   不过今天沈娇娇端着衣服来河边的时候,却看见令人心惊的一幕。   几个男孩追着一个孩子跑,明明个子和沈暮暮一样高,却完全不是小孩子的对手,被围追堵截下,直接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眼看这群孩子还想上前欺负人,沈娇娇立马站出来厉声喝道:“你们做什么呢!”   她来的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女人是军营的人,被她这么一吼,几个小孩一哄而散,直接跑了。   沈娇娇赶紧走过去,将倒在地上的孩子拉起来,询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她可以肯定不是经常来这里洗衣服的妇人的孩子,正思索着呢,就见这小孩怯生生的开口:“我不知道,我爹走的太快了,我没有跟上,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   这下沈娇娇明白了,这孩子应该是走失了,于是再问:“那你叫什么?如果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愿意和我一起去****吗?说不定能找到你   家爹娘。”   她不是对所有人都烂好心,只是这个小孩也就沈暮暮的年纪,她终究心软了,不过后来知道真相的她眼泪掉下来。   “我,我叫丹,漂亮姐姐你人真好。”   被小孩这一夸奖,沈娇娇也有些害羞了,她看了看手上的衣服,最后无奈道:“我现在还要洗衣服,你在旁边等等,等我洗完了,咱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丹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安静的坐在河边,等着她洗衣服。   不时还帮忙拧干衣服,让沈娇娇提前洗好衣服,她牵着丹的手,往军营走去。   沈娇娇怀里托着木盆,脚踏在柔软的草地之上,眼睛却时不时的往丹身上瞄,丹身上那身灰白色的长袍显得有些破旧,长长的袍角擦着草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那张小脸黯淡无光,嘴角紧抿着,除了偶尔抬头看路,大多时候都是垂着脑袋埋头走路。   许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丹偏头看向沈娇娇,他的脸皮虽然灰扑扑的,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是分外有神,他眨眨眼,小声问道:   “姐姐是有什么话想问丹的吗?是不是觉得带着丹有些贸然?如果很为难的话,姐姐不必勉强,我在此处已经有很多天了,可以活下去的。”   沈娇娇摇摇头,这个孩子话里话外都透漏着一股可怜劲,还真是让人心疼啊!   这个孩子,一看就是外族人,天生和大启的孩子长得就不一样,单看那一双眼睛,连瞳孔都是不一样的颜色,也难怪会被别人欺负。   虽然是外族却也只是一个孩子,她总不能看着一个孩子在这广阔无边的草原上自生自灭。   再加上最近边境并无战事,启朝与牙利奴族现下没有尖锐的敌我关系,带他回去也不算贸然,她安抚着要他不用多心。   沈娇娇打算原路返回,可是看着这连草都一般高低的茫然无际的草原突然就有种无力感。   天色渐渐晚了,层层叠叠的红云堆积在天边好像将要倾轧下来,晚风已经带来些许凉意,白日里的燥热渐渐被抚 第110章 边境怪虫7   沈娇娇努力正在分辨方向的时候,就听到少年一声尖叫,紧接着自己的袖口就被扯住,力气之大差点让沈娇娇将手里的木盆抛了出去。   沈娇娇心情不爽,看着少年的眼神就多了两分指控,她紧了紧手里的木盆,努力平和着语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丹躬着身子躲在沈娇娇身后,又不敢太靠近只能扯着她的袖子,他一脸惊恐,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某个方向,“那里……草里,草里有东西,是,是虫,怪虫!”   沈娇娇精神一振,她这次与大人前来为的不就是怪虫吗?   她探手从木盆底部摸出一把细长的匕首,将东西放下正欲上前,就被丹制止住,他颤着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目视远方,神情恍惚,   “姐姐,那些虫子是会攻击人的!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否则遇上成群结队的,那就跑都跑不了了!”   沈娇娇察觉异常拍了拍他的脸,试图让他醒神,“丹,别怕,有姐姐在,姐姐不会让它们攻击你的!”   倒不是沈娇娇鲁莽不听人劝,只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想到温棠忙的脚不沾地的,她就想帮帮他。   虽然不知道丹口中的怪虫是否和他们这次的目标一致,但她总要看看的。   沈娇娇一手拿着匕首刀尖向下,一手按在自己的腰封上,她并非没有自保的手段。   此番前来异地,她基本上把能想到的突发情况都想了一遍,尤其是在知道怪虫的时候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制虫的药粉。   丹跟在沈娇娇背后,亦步亦趋,看着沈娇娇用匕首挑开草丛,里头三三两两爬行的东西立刻映入眼帘。   沈娇娇心中疑窦丛生,她没有真正见过那些虫子,却见过楚将军呈上来的画像,也是这种青灰色带甲的爬虫,最大的不过三指宽。   因为算是近距离接触,画面比图纸上的生动许多,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   “就是这种小东西,攻击的大启士兵没有还手之力?”   丹在一旁压低声音,“它们还没长大。要   是长大了会更厉害的!”   这些沈娇娇也知道,不过……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尸蟞!   沈娇娇顺着它们爬行的大体方向往前走,脚下一空才发现这里的地势较低,草生长的极高,她慢慢往前探去,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从她的方向看去,大概距她九尺远的草丛中,影影绰绰的能看出一个人形来,那人身着牙利奴族的服饰。   不过已经破败不勘,胸膛上密密麻麻的爬着带甲壳的东西,她虽然看不真切,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   沈娇娇按下心头的惊骇,她倒是不怕这种东西,而是一想到它的养成环境,哪怕看惯了各类尸体的她,胃中就是一阵的翻来覆去。   她赶忙退了出去,鼻翼间那种若有若无的异臭却如何都挥之不散。   “丹,你常年生活在这个地方,这种东西是原本就有,还是最近才出现的?”   丹面色凝重,思索了片刻,   “它们出现的时间其实不长,更像是凭空出现的。但是数量极多,所过之处基本上都是人畜无生。   不少草原上的牧民都受到过攻击,今天也算是我们运气好些,遇到的是这种三五成群的……”   他心有余悸之际,就看到沈娇娇直接把匕首**草地里,再拔起来时,上面就串了两只尸蟞,甲壳底端细小的绒毛腿还在轻轻的抽搐着。   沈娇娇颇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成果,捡好东西拍了拍还一副傻眼的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丹立刻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跟在沈娇娇身后,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许多。   回到营地,沈娇娇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带着丹找到了温棠,彼时他正在与楚将军不知在商量着什么,见到她来,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道:   “出去了?你往后不要一个人出去了,外头太危险了,你……怎么还带了一个孩子回来?牙利奴族?”   “噢。”沈娇娇像他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丹的来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的发现。   沈娇娇正是兴奋的时刻,她将手里的东西举在温棠面前,“看,我发现   了什么!”   温棠瞳孔一缩,立刻打掉了她的手,圈着她往后退了几步,沈娇娇看看自己寻回来的东西就遭了这样的对待,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你干什么呀!”   温棠板着脸,怪她鲁莽,“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那东西可是毒物,你乱跑就算了,还抓这种东西,你是想让我担心死么?”   沈娇娇闷笑,还是第一次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觉得新奇,也就没有多计较他的话。   “大人!你不就是奉旨来查这种东西的吗?”她将落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故意卖了个关子,“正好,我知道一点,就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温棠看她一副自得的神情,捏了捏眉角,让她继续说下去。也是他关心则乱,看着沈娇娇手里拿着那些东西就想起了那些死状惨烈的士兵,一时乱了心神。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这种虫子名为尸蟞,是长期生长于墓地里以尸体上的腐肉为食的一种阴暗毒物。   只要给它理想的生长环境,它的体型远不会局限于此。也会攻击生人,若是没有有效的对付方法,你想想被一大群虫子围攻撕咬血肉,那是跑都跑不掉的。”   “既然是生长在墓穴里面,怎么会跑到草原上,还攻击大启的士兵。”温棠问道。   沈娇娇表情凝重,“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是在回营地的途中在一片高草丛前发现这东西的,与此同时,我还在不远处草丛里发现了一具腐败严重的尸体,身上爬满了尸蟞,数量极其可观。”   见微知著,数量这么多,还都只是一些爬出来小的,可见这附近一定还藏着不少尸蟞。   温棠轻易的的接下了沈娇娇的话,“或者说,有很多尸体。”   沈娇娇郑重的点点头,边境之地虽然有不少战场,一旦打起仗来死伤人数数以万计,但是战后都会有人去清扫,基本不会造成这种情形。   那就是说,在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或许已经滋生出了一场大型的屠杀,经年累月下来,养出了这种尸蟞 第111章 边境怪虫8   温棠当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差人带着人马排查下去,势必要找出尸源。   两人在营帐中焦急的等消息,每隔两刻钟就会有斥候带着消息回来,沈娇娇看着天边如火如荼红霞,太阳垂落于天际一线。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若是还是一无所获,只能先把人召回了。   沈娇娇垂头丧气,就听到远远传来的脚步声。   那人喘着气,口齿却很清晰,“禀王爷,经过排查后我们在离牙利奴族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墓穴!”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耽搁,立刻随人前往他说的墓穴。   丹见沈娇娇要走,立刻道:“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温棠额角一突,第一次正视起这个个子还没有马背高的小孩,他一把捏着他的脖颈,将人提到马背上去,丹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就听到温棠冷冷的说道:   “要去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沈娇娇看温棠幼稚到要欺负一个小孩,瞪了他一眼要他收敛一些,温棠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牙利奴族自诩在马背上出生,全民擅长骑射,你不要小瞧了这个孩子。”说完就不由分说的将沈娇娇带走,两人领头在前。   沈娇娇到了才知道那斥候口中的墓穴,不如说是***。   天边的血色正在消退,腐臭味徘徊不散,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时不时的发出两声尖锐的声音,却不敢下来夺食。   说是坑,更像是大地凹陷出的一个巨洞,仓促而潦草,却成了万计人最后的埋骨之地,以人埋人。   士兵们点起了火把,在火光摇曳之中,沈娇娇看清了坑中的漆黑的人形骨架,有人掷了一块石头下去,那骨架瞬间显出白色。   丹惊骇一声,就要往沈娇娇身边躲,被温棠不动声色的拨开。   原来那些骨架之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尸蟞。尸蟞行动极快,成千上万的尸蟞行动起来就像涌动的浪潮一般。   看来,这是找到老巢了。   坑中的尸体不知是气候原因还是什么,有些还   是一团烂肉,有些已经成了累累白骨。   许是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坑中的尸蟞躁动起来,就往他们而来。看着这种情形,哪怕是往日里训练有素的士兵,也耐不住心中的恐惧慌乱起来。   温棠带着沈娇娇往后退,扬声道:“再多点些火把,尸蟞怕光怕热,还有把带来的雄黄撒在身上脚边,多撒一些,他们不敢上前!”   在温棠吩咐下,士兵们找到了主心骨,渐渐平静下来,用大量的雄黄逼退了****的尸蟞。   沈娇娇见局势俨然已经控制住,打算上前查看尸体,温棠当然不准。   沈娇娇心中大恸,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前方,哑着嗓子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温棠将她的脑袋掰回来,要她正视自己,“这里太危险了,我不知道那些东西什么时候会反扑,我可以派一些身手敏捷的下去查看……”   沈娇娇反驳,“他们都不如我!温棠,你忘记我才是一个仵作了吗?我才是这里最了解尸体的人!”   更何况,她更想亲眼去看看……   温棠见她坚持,自己总不能将人打晕了抗走,只能紧跟着她,用雄黄撒出了一片区域出来,沈娇娇一转身,看到他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她正要笑他,脚下就踩到了什么,发出一声闷响,是一顶尖帽。这是属于牙利奴族的特殊服饰。   她继续上前,找到了一具相对来说还算完整的尸体,她用袖口掩住口鼻,半蹲在其面前。   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身上骨头并未有断裂,尸体总体来说呈黑色,身上的衣服已经腐败,露出来的皮肤多多少少都有被啃咬的痕迹。   沈娇娇抽出匕首,轻轻的啜着,这种状态来说很难判断其生前是否受过什么外伤。   沈娇娇一脸愁容,余光却瞥见其凶口的衣襟上有一条整齐破开的划痕,切口整齐,不像是撕裂所致。   沈娇娇快速挑开其衣襟,露出来的胸膛早已坑坑洼洼面目全非,她按照记忆,匕首才他的胸膛刺进去,果然摊到了上浅下深   的一道狭长的刀口。   她飞快站起来,又查看了一圈尸体,尸体有些都时隔久远,但还是看出,他们受的都是刀伤,而且基本上是一招致命,就连挣扎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沈娇娇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温棠,最后总结道:“这是一场具有绝对压制性的屠杀。”   两人很快回到平地之上,就看到丹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些尸体瞧,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丹!”   沈娇娇快步走到他身边,询问道:“怎么了?”   “这些……这些都是牙利奴族的普通百姓!”   沈娇娇一愣,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记载,在大启的北边世代居住着牙利奴族……   他们长居草原。   他们生性洒脱。   他们现在以最惨烈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当丹将坑中白骨的身份说出来时,温棠已经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不简单,应该说他从一开始就怀疑丹的身份,只是没有证据更没有线索,不好明说。   如今见丹自己主动暴露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找了个丹不在的时间很严肃的和沈娇娇讨论起这个问题。   “我知道丹是你捡回来的,你肯定不愿意相信,可是他知道坑底的人是牙利奴族的普通百姓?你难道就没怀疑过他的长相吗?”   说起丹的长相其实也是他被怀疑的重要原因,牙利奴族的人大体上和他们相识,可是祖先不一样,生活习惯也不一样,总是有区别的。   沈娇娇不理会军营的其他事情,当然不知道军营之中早就因为丹的身份问题讨论开了。   这要是在城里,收留一个牙利奴族并没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毕竟是边关,汇集了很多不同的民族的人。   可是这里是军营重地,连普通百姓没有命令都不得进入,更何况是丹这个异族人,要不是他是王爷,将此事压住了,沈娇娇和丹此时可讨不了什么好处。   不过沈娇娇还没回话呢,就见原本被打发走的丹忽然走了过来,他刚刚看见了那么多子民的尸体。   如今站在一旁不肯说话,眼眶却红了起来,顿时惹的沈娇娇怜爱不 第112章 边境怪虫9   “温棠,这样吧,你先离开,我会去找你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温棠要是再不离开,就显得有些死缠烂打,而且自从上次身份暴露了之后,沈娇娇第一次叫这个名字,所以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也许是因为沈娇娇的态度,也许是因为丹不肯说话的模样,他气呼呼的摔了门帘而去,沈娇娇在身后看的十分无语,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丹的身上。   “你不用听他的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因为这个心里不舒服好不好。”   在她的劝说下,丹渐渐的恢复了,露出一个浅笑时,沈娇娇就知道自己的劝说一定起了作用,心中暗怪大人说话不看场合。   只是她没想到自从这天开始,丹和温棠就像是对上了一样,时常做给沈娇娇帮忙,给她留好吃的菜这样的事情。   沈娇娇一开始没有察觉到其中的腥风血雨,还乐呵呵的接受了丹的好意,可是在温棠看来,这小子根本就是在挑战自己的权威,每天都被气的脑袋发晕。   不过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的事情,所以温棠一直没能找到机会,直到丹被沈娇娇派去城里买东西。   终于找到机会的温棠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直接开门见山道:   “我知道你心疼他孤身一人,可是你也想想我,毕竟我心悦你,你是知道的。”   说起这个,温棠就觉得来气,本来他就对丹的身份心存芥蒂,偏偏丹还喜欢在沈娇娇面前献殷勤,本身就难受的紧。   “大人,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再说了丹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你连孩子的醋都吃,你怎么不吃沈暮暮和王浮生的醋呢?”   沈娇娇上辈子就算没吃过猪肉,那也是见过猪跑的,如今一看就知道温棠这是在吃醋,一时间觉得荒谬极了。   在她看来,丹就是个小孩子,温棠的这番行为明显是草木皆兵,把丹当成了一个假想敌。   也是因为她这样的态度,导致温棠更加生气了,他冷笑道:“看来你仵作   的本事还没修炼到家,军营中的军医说了,按他的骨像和骨龄,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子。”   “知道什么叫旁观者清吗?你作为当事人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每次他说喜欢你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   说起这件事,温棠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好笑,毕竟沈娇娇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对丹的告白视而不见。   可是他也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了一般,像是被冒犯了领地的野兽一样很想撕碎这个假扮小孩的人!   “好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过你今天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吗?小心楚将军来找你哦!”   只是他这样,沈娇娇更觉得他不过是在吃飞醋罢了,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了,等到温棠发言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大帐之中处理军务了。   丹虽然因为买东西错过了这一切,可是他敏感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所以怀疑是不是温棠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对沈娇娇说了什么。   当然作为一个心思极深之人,他肯定不会轻易暴露自己,所以装作若无其事没有发现这件事的样子。   当然他也会试探,几次下来沈娇娇的反应都不大,可是当有一天,他说出自己喜欢沈娇娇时,敏锐的察觉了她情绪上的波动。   顿时明了当初温棠对沈娇娇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他不想失去沈娇娇,当她说要谈一谈的时候,丹没有拒绝,还主动袒露了一个秘密。   “丹,我知道你流落到这个地方一定很害怕,可是你要分清楚对我到底是感激还是喜欢。”   “而且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你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沈娇娇莫名觉得丹对自己的可不只是感激之情,所以她想在一切发展起来之前,直接将幼苗掐断。   闻及此言丹的脸一下子就垮了,沈娇娇这才明白温棠的话说的是真的,却没想到丹立马给自己爆了一个大雷。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你太好了,我从牙利奴族流浪到此地,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相信我,可惜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随着他的娓娓道来,沈娇娇才明白,丹不仅仅是牙利奴族的人,更是现任单于的儿子,也就相当于温棠这种王爷,不过此时牙利奴族在位的是他父亲,而不是哥哥。   “你说的都是真的?”   也难怪沈娇娇如此激动了,此时她完全没空管自己被欺瞒的事情,反而想起了这件事一定要告诉温棠才行。   其实她不算是被丹欺瞒,在温棠说出那些话时,她知道对方不会向自己撒谎,只是更加担心弱小的丹,也等着他坦白的这一天。   “千真万确,对不起沈姐姐,我骗了你,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和不会和王爷吵架了。”   丹在沈娇娇的身边还是太短了,根本没有摸清她的脾气,原本上眼药的话在沈娇娇看来,却成了丹在承认错误。   “知错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不和你多说了,这件事得早点告诉三王爷,既然知道你父亲是谁了,你想要回家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完这话,沈娇娇就掀开门帘出去了,直冲着温棠所在的大帐之中。   也幸好此时楚将军又或是其他人不在,不然光沈娇娇直闯军帐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这小子挺聪明的,居然知道先下手为强,要是我朝之人该多好。”   别看温棠对丹觊觎沈娇娇的事情十分生气,却也承认此人是个能屈能伸之人,如果是他手下的人那就更好了。   他嘀咕的声音不大,却被沈娇娇听见,却又模糊不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当即怒道:   “大人,我来找你不是听你碎碎念的,你对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既然是牙利奴族的首领之子,那军营肯定是不能呆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娇娇虽然心疼丹,可是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小家伙,于是直接向温棠求助。   毕竟大人如今算是城里城外位置最高的人,一旦他发话了,基本上不会有人反对,她更加相信大人不会放着丹不管的。   “我会写一份信给牙利奴族的单于,到时候那边应该会派人过来接,只要把人安全送出去就行了 第113章 边境怪虫10   思索良久,温棠还是不想因为丹而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直接给出了一个最好的处理方式,沈娇娇也没有阻拦,所以这份信直接通过重重难关,被送到了现任单于的手中。   牙利奴族的人是边关的游牧民族,所以住的是帐棚,当信送到单于手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等看清信件的内容之后,原本愁眉苦脸的单于当即就露出一个笑,然后吩咐身边的人去准备明日的事宜。   第二天一早,沈娇娇就叫醒了丹,在温棠的带领下来到了约好的地址。   让人惊讶的是单于和手下的人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毕竟首领的儿子丢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如今能找回来,自然令人惊喜,也难怪出动这么多人。   “丹!”   单于一声大吼,叫沈娇娇的耳朵震得有些痒痒,倒是丹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大嗓门。   沈娇娇十分识趣的放开了丹的手,让他奔跑过去,看单于的样子是想抱抱丹的,却被他无情的拒绝,直接冲到了一旁,让众人觉得好笑极了。   或许是许久未见,父子俩有许多的话要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沈娇娇听不懂的牙利奴语,倒是温棠老神在在的听着,他显然听得懂。   见沈娇娇听不懂还十分有绅士风度的在她耳边轻声道:   “他这是在说自己走丢之后的经历,还说起了***的事情,这小子倒是听识趣的,知道感谢我们这些救命恩人。”   也不是温棠恬不知耻的将救命恩人的称号挂在自己头上,实在是丹确实有些娇弱了,这要是没有沈娇娇的相助,也不知道会流浪到哪里去,很有可能现在都没命了。   那边的单于已经和丹说完话了,主动上前对沈娇娇行了一个牙利奴族最高的礼节,并且感谢道:   “多谢这位姑娘对我儿的相助,也感谢这位王爷的帮助,我代表牙利奴族多谢两位。”   “只要我还在,牙利奴族就和启朝永保和平!”   这是一位首领能够做出的最高级别的承诺了,沈娇娇是现代人,却也明白和   平的可贵,只是温棠更加激动罢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和平带来的是什么,战争带来的又是什么,不知不觉中,说话时都带着一些颤抖。   “多谢单于的慷慨,我替边关几十万的百姓谢谢你的大义,不过说起这件事,令狼应该已经将***的事情告知于你,不知单于到底是何打算。”   说起***的事情,这下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灭绝人性的。   这可是大家都关注的事情,对此单于只是冷声道:“此事涉及我牙利奴族的族人,还请王爷见谅,我们一定会调查出真相,到时候会将结果递交给你。”   倒不是单于怂了,只是***的地址可不是在他们牙利奴族的草场当中,反而是在启朝的领土之上,这件事调查清楚了,就必须要给启朝一个交代。   就在单于告辞后,丹忽然撒手跑到了沈娇娇的身边,对她朗声道:   “我知道你和王爷两情相悦,可是我知道启朝最看重的便是身份,你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们牙利奴族不在乎,我舍不得你,可是必须要离开,你一定要等我,他如果不要你,你就做我的阏氏!”   这番言论可是打翻了温棠的醋瓶子,他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小鬼,却见对方做了一个鬼脸,随即又跑回了父亲的身边。   单于笑着对丹说了些什么,沈娇娇听不懂,却将温棠气得够呛,黑着脸将她带回了军营。   然后就开始生闷气,不管沈娇娇说什么,他都不肯回答,这是打算把冷战进行到底的意思。   这下可叫沈娇娇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只好出了大帐,找到刚才和两人一同前去送人的将士询问原因。   有听得懂牙利奴族语言的小兵说单于夸奖丹不堕他当年威风,所以温棠生气了。   知晓原因之后,沈娇娇只觉得好笑至极,不过她也清楚到底是自己为了其他的事情忽视了温棠,于是只好回到大帐之中对他温言细语的抚慰。   好在温棠是个见好就收之人,在她服软之后,就渐渐恢复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搞得沈娇娇一段时间内不知道怎么说话。   不过玩闹过后,沈娇娇最担心的还是***和尸蟞的事情,***的来源已经可以确定是牙利奴族人,可是问题是,牙利奴族人为何会出现在启朝的***之中。   沈娇娇肯定其中的猫腻一定不简单,但是在单于将族人失踪并且死亡的真相调查出来之前,这件事不会有什么进展。   她虽然不是百分百相信单于,却也知道即便自己绕过了单于去调查这件事,也没什么作用。   所以她将自己主攻的方向放在了尸蟞的身上,比起普通的牙利奴族人,还是尸蟞这种东西更加稀奇。   越是稀奇的东西就越好追踪来源,不过沈娇娇没心情去追究这些尸蟞的来源,而是准备直接将这群尸蟞一网打尽。   如果当初丹不告诉她和温棠,那个***当中的尸体是牙利奴族人的话,估计尸蟞已经处理完了。   毕竟想要杀死尸蟞必须要将它们从尸体之中赶出来,若是启朝人的尸体,不过是温棠这位王爷一声令下的事情。   即使有人会念叨全尸这样的话,但是启朝人现实的很,尸蟞这东西阴毒的狠,边关百姓深受其扰,尸体罢了,哪里有自己的命重要。   可是牙利奴族就不一样了,这要是不经过对方的同意就对尸体出手,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甚至会引发战争。   好在护送丹回去交接的时候,温棠已经和单于达成了一致,牙利奴族也不愿意族人的尸体被人用来培育尸蟞这种恶心的东西。   所以沈娇娇回去之后立马就制定了一套计划,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尸体。   不可能让人去搬运藏着尸蟞的尸体,所以只能采取火攻的办法,直接将这些尸体烧成灰,藏在其中的尸蟞不是被烧炭,就是跑出来。   “那跑出来的那些尸蟞怎么办?我们人的速度可赶不上尸蟞,别到时候计划不成自己反倒被害了。”   这话不是温棠说的,是楚将军说的,最近他很少露面,但是尸蟞可是边关的心腹大患,如果真的有人能解决,他当然开 第114章 边境怪虫11   只是沈娇娇的计划在他看来漏洞百出,根本不值得自己手下的将士去冒那个危险。   温棠见楚将军说出这个话,当时就想要发怒,可是被沈娇娇拦住了,然后众人只听沈娇娇对楚将军无奈道:   “我知晓楚将军的意思,但是我敢做这个计划,就是做好了准备的。”   “你先听我说完,再看我的计划到底合不合适。”   原来沈娇娇可没打算放过那些逃跑的尸蟞,她让人采购了大量的雄黄粉,就是为了划清界限,将尸蟞围堵在火场周围。   到时候再在周围放一把火,对尸蟞而言,简直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尸蟞这玩意儿害怕雄黄粉?”   沈娇娇怎么都没想到听完自己的描述之后,楚将军的关注点这么清奇,不过想到最近军营一直被尸蟞困扰的情况,她也就释然了。   最后定下的行动自然是沈娇娇的那个,毕竟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对尸蟞有所了解,不相信她也不得不信。   只是沈娇娇让人买来的雄黄粉在楚将军看来还是远远不够,他直接叫手下的亲信将城中所有的雄黄粉全部买来。   刨除必须的部分,其他的直接分发给将士当做是护身符,防止尸蟞乱窜伤害到将士。   “你们说这个雄黄粉真的有用吗,我可是听说楚将军把我们边关的雄黄粉一网打尽了,这几天我们身上全都是雄黄味儿,我回家还被媳妇念叨呢!说是直接发银钱该多好!”   忙碌的将士们对身上全是雄黄的味道十分不满,却被自己的长官敲了脑袋。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给你雄黄粉还不够好吗?难道你被尸蟞钻进身体就开心了?”   在外围撒雄黄的其实是普通的士兵,至于内里的情况那是丝毫不明白,如果进去看见了估计要惊讶。   在温棠的主导下,一坛坛的火油被直接到进了***之中,这样的火油本身就是助燃物,点火就能烧起来。   是外族攻城时,启朝这边防御的利器,只要点燃火油,那攻城的   异族会被烧成一串,而且怎么都无法扑灭。   沈娇娇知晓后,对这种火油十分的感兴趣,不过因为火油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所以温棠不准她接触,她自然也搞不清楚这种火油是不是现代的原油,又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为了避免有尸蟞逃走,所以温棠将时间选在了正午时分,这时候尸蟞一般是不出来的,对他们而言火攻和阳光是天敌。   因为火油太过爆裂,所以没人敢去点火,生怕自己也会烧死,所以温棠直接让神射手站在雄黄粉形成的线外面,将裹了火油的箭射向了***。   在众人瞩目之下,一道道的火箭直接射进了***之中,火星立马点燃了其中的火油。   众人只听见“轰”的一声,眼前便成了一片火海,原本在尸体当中躲避阳光优哉游哉的尸蟞顿时受不住这个热度,赶紧往外爬。   很多尸蟞一出来就被烈焰炙烤成焦炭,至于处于边缘的尸蟞即便是跑出来了,也被雄黄粉堵住了去路,最后全部汇入了一个特地留下来的口子当中。   哪里放着特制的容器,让尸蟞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再也没有尸蟞爬出来了。   不过这些漏网之鱼也没有逃过被焚烧致死的命运,摆放容器的地方也被雄黄包围了,里面洒满了火油。   “咻……”   又是一道火箭,这些火油被点燃,所有的尸蟞都被付之一炬,这下沈娇娇和温棠的任务圆满完成了。   看着已经焦黑的***,温棠对楚将军吩咐道:“等***那边冷下来之后,将骨灰收拢一下,还给牙利奴族吧。”   这是单于同意焚烧尸体的条件,这些骨灰必须回到牙利奴族供奉才行。   “王爷,这牙利奴族不过是小小的异族罢了,为何这般在意他们的看法?”   楚将军对此十分不解,在他看来,边军向来和牙利奴族有摩擦,如今居然把骨灰送回去,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其实温棠也理解沈将军心中的想法,最后十分无奈道:   “本王知晓你的   意思,但是本王不想边关再出事了,既然对方已经确保了日后的和平,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边关的百姓和将士们经不起折腾。”   说起百姓和手底下的将士,楚将军最后妥协了,他明白温棠的意思了。   这天晚上,军营举行了庆祝消除尸蟞的宴会,小兵们也好好地吃了一顿肉。   一般来说女子是不可能出现在军营当中的庆功宴中的,沈娇娇却因为立了大功,所以得到了特殊的礼遇,这期间不断有人夸赞沈娇娇的厉害,让她心情不错。   毕竟和满嘴仁义道德的书呆子比起来,这些当兵的更加慕强,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强者就能得到这些人的尊敬。   这让沈娇娇很开心,毕竟从做了仵作以来,她无时不刻都在经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她的本事多厉害,总是有人说起所谓的仁义道德,却看不起她女子的身份。   这一天晚上,沈娇娇喝了不少的酒,直接一觉睡到大天亮,就在她和温棠商量着打道回府的事宜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小兵慌张的声音。   “禀报王爷,大事不好了,牙利奴族发生爆乱,线人来报,宫内有人谋反!”   这下两人就是想要离开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了,毕竟异族爆乱,对边关的局势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谁知道若是有人造反成功,推翻了单于的通知,还承不承认所谓的和平之约,两人对视一眼,不得不留了下来。   温棠更是直接去了大帐,楚将军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见他来了,直接抱怨道:   “王爷,我之前就说过牙利奴族的情况不稳定,如今这样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以防发生变故。”   “毕竟牙利奴族虽然算是边境的异族里比较安分的,可以前也有过打谷草的事情,一旦新上位的单于有野心,对我们可不妙!”   温棠也想到了这件事,于是吩咐楚将军叫人时刻警惕着,他不想让边关在自己的手里出事。   随着探子一个个派出去,总算是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消息,原来叛乱的人居然是牙利奴的大王 第115章 班师回朝   丹只是二王子,按理说继承王位的应该是这个大王子才对,不过可惜的是单于更加喜欢丹.   沈娇娇在知晓此事后还猜测当初丹流落到军营之外,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大哥的迫害。   还没等温棠这边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这场莫名其妙的爆乱已经结束了,最终以大王子失败而告终。   至于沈娇娇等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还是需要感谢一下丹送来的信件,信件上他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沈娇娇。   原来***之事便是大王子蒙的手笔,当年的大王子实际上是一个很优秀的继承人,但是随着丹的出现,单于更加喜欢丹,这无疑刺激到了蒙。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蒙喜欢上了用活人祭祀,实际上在草原之上,活人祭祀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这一届的单于不喜欢,上行下效之下,牙利奴族的活人祭祀减少了很多。   大王子虽然喜欢活人祭祀,却还是不想因为这个就破坏自己在单于心中的形象,所以一切都是私底下来的,结果却养出了尸蟞这样的东西,最后被沈娇娇和丹发现。   单于哪里不知道尸蟞是怎么养出来的,回到牙利奴族地之后,直接叫人下去调查。   大王子当时十分害怕自己暴露,只是越怕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单于查出是他干的之后,直接把人关了起来。   本来就对单于偏心不满的大王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造反,引发了爆乱,最后自己惨死在爆乱之中,以十分戏剧性的结尾告别了这个世间。   在信件的末尾,丹表示自己此刻十分的难过,对此沈娇娇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安慰丹。   她给丹也写乐一封信,信上全部都是鼓励的话语,惹得温棠不停的吃醋,觉得沈娇娇对丹也太好了。   对此沈娇娇不过一笑而过,因为她知道温棠不过是嘴上说说,有时候见了还觉得挺有趣的。   不过为了安抚吃飞醋的温棠,沈娇娇承诺只有这一封信,   她也确实做到了,之后再也没有写信给丹。   准确的说应该是她没有时间写信给丹,因为返京的时间已经定下了,在此之前,沈娇娇必须在回去之前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   她去城中的集市上买了很多土特产,还要把东西打包起来,这样才好带回去。   再次听见丹的消息已经是在回程的路上了,那时候她和温棠等人歇息在驿站,正吃着东西呢,忽然一个人带着满身的风尘走了进来。   而且这个人他们还认识,就是边关的人,此人见了温棠赶紧上前问好。   当温棠问起他为何在此处的时候,此人小声道:   “启禀王爷,牙利奴族的单于已经**给二王子丹,此事事关重大,楚将军这才差我来送信,正巧我要去的也是京都,不若一同前往。”   对此人的要求,温棠没有拒绝,他很清楚现在山匪林立,此人独身上路,确实容易出事。   沈娇娇却半晌没缓过神来,她不明白自己这才走了几天,丹就直接从王子晋升成了单于。   “不比如此惊讶,当初大王子在爆乱中死亡的消息传来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丹从来都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别看他为人豪爽,甚至在你离开之前送了很多的礼物。”   “实际上他依旧是王子,就好像我依旧是王爷一样,不要把人想的太简单了。”   有了温棠的这一番劝解,可算是让沈娇娇心里舒坦了不少,她明白这个世界从没有完人,不过是在惊讶丹上位如此之快罢了。   沈娇娇如今只希望丹不要忘记自己的那些话,希望再次见面的时候不用感慨物是人非。   也许是丹继承了单于之位,让大家感觉到了紧迫的气氛,所以这次回程他们比去边关时还要狠,只花了先前三分之二的时间就赶回了京都。   就像是离开时静悄悄的一样,温棠回来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   沈娇娇当然看得出来这是为了防备魏相此人,不过好在皇帝还算真心,亲自乔装打扮后来城外接人。   “辛苦你了。”   顾炎   看着瘦了一圈的温棠,眼角开始泛红,沈娇娇也瞧不出此人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觉得这一手十分漂亮,若是假的,那演技真的是顶尖水平,放在前世可以拿影帝的那种。   倒是温棠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早就习惯了顾炎这一套,只是沉稳的回答道:“回禀圣上,臣不过尽自己的能力去办事罢了,也多谢陛下厚爱。”   这话说的顾炎的脸直接僵住了,这不明摆着说温棠把他一个人往死里用吗,不过随即他就恢复过来,脸色变换之快,叫沈娇娇咋舌。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明明都是一个爹,怎么温棠就被逼到平安县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做个县令去了。   如今看来不过是顾炎的手段更加厉害罢了,沈娇娇不由自主这么想到。   还没等她从刚才的话题回过神来,温棠就将前来传信的人推了出来,还将牙利奴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皇上,牙利奴族此刻易主对我等而言是好事,新单于虽然本事不小,可和平之约不会被破坏,比大王子上位来得好。”   对于温棠所言,皇帝只是轻笑,丹上位做了新单于确实比大王子上位来的好,还给了他一个发作的机会。   至于温棠这话的真假,他甚至不用去调查就相信了,因为他肯定温棠不会背叛这个国家,即便自己对温棠怀疑重重。   两人到底商量了什么事情沈娇娇和其他人并不知道,只看见两人嘴皮子动来动去。   等两人商量完之后,其他人都被带了下去,温棠和沈娇娇则被他带去了临近护城河的酒楼之中。   这里已经被他包下了,当然这不是以皇帝自己名义包下的,毕竟魏相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让沈娇娇觉得惊喜的是,皇帝把沈娇娇家中弟妹也一起叫来了,等三人到了门外时,已经可以听见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了。   “妍妍!暮暮!”   忽然见到弟弟妹妹,沈娇娇很是激动,不过来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了,她也早就习惯了这跪来跪去的习惯,赶紧向皇帝屈 第116章 护城河侍女1   “多谢陛下,只是属下三人何德何能,能有幸见到陛下便是万幸,不若让属下把弟妹带回家,不打扰圣上和王爷把酒言欢。”   沈娇娇对兄弟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一点都不感兴趣,加上害怕弟妹冲撞了小皇帝,到时候被责罚可就不妙了。   所以她想带着弟妹先跑路,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但是小皇帝明显不想放过她,一只手将她扶起来后,笑道:“沈姑娘不用多虑,朕倒是觉得令弟妹十分活泼,再者我想沈姑娘对皇兄的事情心知肚明,一起吃顿饭,不算什么。”   听小皇帝说起了自己和温棠的关系,沈娇娇直接羞红了脸,再加上温棠也在一旁挽留:“确实,一家人吃顿饭罢了,难不成我们还能把你和他们生吞活剥了不成?”   温棠之所以同意一同吃饭倒不是为了自己和沈娇娇,而是为了沈妍妍和沈暮暮。   他清楚顾炎忌惮自己,却也知道顾炎不像顾鑫那样的人心狠手辣,如今让弟弟妹妹与顾炎多相处,对他们以后有帮助。   最后沈娇娇推门而入,就被急冲冲像是炮弹一样的弟妹冲近了怀里,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惹得温棠无法只好伸出手将她拦住,这才阻止了她后退的步伐。   更惹得顾炎笑出声来,让沈娇娇无奈的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妍妍年纪还小,上次顾炎和温棠虽然暴露了身份,却对她没有什么影响,看见一旁站着偷笑的顾炎,当即夸赞起来。   “漂亮哥哥你好厉害,你说今天能见到姐姐,就真的见到姐姐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这样厉害啊?”   天真无忌的童言顿时逗笑了所有的人,要不是顾炎提前包场了,只怕是会引来其他人的注目。   “今日朕只能摆出这一桌酒菜来招待两位,实在是惭愧,这一杯酒敬你们。”   到了包厢之中后,顾炎脱下了小皇帝的外衣,直接敬酒显示自己的亲民,倒是叫沈娇娇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才腹诽这个少年。   说到底顾炎即使当   了小皇帝,年纪也不大,所以温棠才会说自己没有夺嫡的心思,又给顾炎当帮手,对方才能安全上位。   毕竟和年纪大的皇子比起来,顾炎当时确实没有什么竞争力。   看着这样的顾炎,温棠何尝没有恍惚呢,他心知顾炎此人最会逢场作戏,偏偏他的戏三分假七分真,最是叫人防不胜防,一个不注意也红了眼眶。   不过三人都知道收敛自己的情绪,一杯酒过后,又恢复到了原先嘻嘻哈哈的模样,沈妍妍不断的话语更是给这一顿接风宴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倒是沈暮暮沉着一张脸,试图稳住自己的形象,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温棠让他们留下来的原因。   只是这副小大人的模样,直接逗得几人哈哈大笑,顾炎甚至笑道:“沈仵作,你这个弟弟还真是有意思,朕倒要看看明年能在金銮殿上看见他。”   至于这话里到底有几层意思,大家也没去深究,反正沈暮暮已经在小皇帝的面前留下了名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若是沈暮暮那一帮同窗知道了,怕是要羡慕死。   就在五人吃的宾主尽欢之际,传来忽然传来了一道凄厉的叫声,五人当即停下了筷子,沈娇娇十分严肃道:   “是女人的尖叫声,就在窗外的河边,快开窗看看怎么回事!”   温棠立马派人去勘查,返回来的侍卫说道:“回禀陛下,三王爷,刚刚发出尖叫声的乃是一妇人,那妇人说她在护城河上发现了尸体。”   “尸体?是什么样子的,男的女的?”一提及敏感话题,沈娇娇立马一激灵,职业素养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温棠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而沈娇娇注意到旁边还有陛下在呢,刚刚自己着实是越俎代庖了,她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而顾炎倒是没想那么多,现在他更关心的是护城河的尸体。   “沈仵作,你速速跟着侍卫去看看尸体,是何人,便于大理寺查找凶手。”   “是,陛下。”沈娇娇一颔首,赶紧跟着侍卫去了楼下护城河   。   护城河已经都被侍卫们围了起来,一妇人瘫软在地,不停的抹泪。   沈娇娇见状赶忙走了过去,蹲下深,温声问道:“这位婆婆,请问你刚刚在这是看见了尸体是么?”   妇人的身子一直在抖,面色惨白,沈娇娇见此,忙安慰道:“婆婆,你别怕,我是陛下钦点的第一仵作,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出来,我们会帮助你的。”   “我,我,我刚刚看见那河里有,有一具尸体,不,不是一具,头朝下,飘飘荡荡的……”   婆婆被吓到了,说话都语无伦次的,但沈娇娇还是从中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婆婆,你是说护城河里有不止一具的尸体?”   而另一边,下河捞尸体的的侍卫喊道:“捞到了!沈仵作,好多尸体啊!”   沈娇娇忙跑了过去,尸体都被一一摆放在河边。但是还没有捞完,河里依旧有很多侍卫在。   沈娇娇探过头,仔细观察河岸上的尸体,尸体骨骼较小,有的时间较久,已经变成白骨,而有的却是近些时日的,除了被水泡的有些浮囊,其他倒是保存的比较完整。   只是……   这几具尸体的衣物有些奇怪,布料和装扮都甚为眼熟,但却不像寻常百姓。这时,一个侍卫凑过头来,大惊失色,“这,这不是宫里的侍女么!”   沈娇娇这才恍然大悟,就说比较眼熟,原来是宫里的人。只是这宫里的侍女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在护城河?   没工夫想太多,围观人越来越多,沈娇娇只能快点将打捞上来的六具尸体全部运回宫中,她不敢耽搁太久。   然后吩咐人将尸体摆放在一个无人居住的宫殿里,充当停尸间。   并把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之后就开始准备再次验尸。   沈娇娇掀开白布的一角,那张灰白的脸立刻就露了出来,眼睑紧阖,唇色暗淡,脸颊深凹,头顶的发髻有些散乱。   只有颜色鲜艳的珠花还能看出一点她生前的青春跳脱,只是那珠花也是将落未落的,还往下滴着水,年轻俏丽的侍女终究成了一朵狼狈开败的 第117章 护城河侍女2   沈娇娇心态平和,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容的眼神甚至趋近于冷漠麻木,只是手却温和的将她鬓角被打乱沾湿黏在脸侧发归拢在耳后。   动作温柔至极,态度亲和的好像是在对待一位久别重逢的挚友,   她并非生性冷漠,只是从事这一行久了,她学会摆正自己的心态,除非特别震慑人心的场面,她一般不会有这种没有必要的同情与伤心。   因为这些都比不过帮助这些人寻找出死亡的真相,将杀害她们的人绳之以法,尤其是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她伸出两指,隔着覆在尸体上的白布,使力朝她按了下去。这些侍女显然是被水浸泡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的身体已经被水泡的不成人形,四肢肿的像发胀的藕节,可胃部按压下去却没有明显的鼓胀感。   一般来说,人如果是溺毙在水中的,肺里和胃里会明显充水,可是她并没有。   沈娇娇又仔细检查了她的四肢,肢体上明显有挣扎中产生的磕擦的痕迹,是很强烈的挣扎才产生的。   她在恐惧,沈娇娇几乎是一口断定,只是她在恐惧什么,这么剧烈的挣扎是在求生吗?   沈娇娇迅速检查了一遍她口鼻手掌和指甲缝隙,却没有找出相对的异物来,若是在水中挣扎求生,那其中肯定会有淤泥等。   沈娇娇心中偏向她在落入水中时已经失去生机,却不敢直接断定,她继续往与自己猜测相悖之处寻找证据。   沈娇娇直接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将她完整的形廓暴露在自己面前。她抬起她的下颌骨,眼睛在距离她三寸之地停留。   清楚的看到一道围绕着脖颈处大约五寸长的淤痕,许是时间长的原因血瘀已经扩散开来,沈娇娇在血瘀的两端找到一道模糊的指印。   沈娇娇忽的就想起了之前在检查她四肢时看到的她手腕上的血痕,与这个很像却跟细一些,她起初还觉得是在水下磕到暗壁。   现在想起来却更像是勒痕,沈娇娇抓起她的两只手并   在一起,手腕上的血痕完美的合成了几道圈状,果然是被人用绳索束缚过。   沈娇娇心中猜测,检查过去,果然,她生前遭受过侵饭。   那么这一切似乎都解释得通了。这些挣扎的痕迹,不是在水下求生而是在抵死反抗,带给她恐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侵饭。   沈娇娇攥紧了手中的钳子,明明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心中却头一次有这种笨拙无措的感觉。   在警卫森严的皇宫中,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侵饭并杀害侍女的人,不是权势滔天,就是胆大包天,若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   她突然就不确定了,她环视一圈屋内摆放的六具尸体,就算她找出她们的死因,她们就真的可以得到公道吗?   沈娇娇心绪紊乱,忽的就想到了温棠,想到了暴跳的小皇帝,心情突然就平和下来。   她苦笑着摇摇头,试图将自己脑海里杂乱的想法撇掉,原来她在不经意之间已经被这个时代给影响了,许是之前的事件给她带来的影响已经潜移默化的在自己心底扎下了根。   只是她不相信自己,不相信小皇帝,还能不相信温棠吗?谁都可以漠视礼法草菅人命,但他不会。   沈娇娇的心坚定起来,虽然这世道还有诸多以权压法的不平之事,但她只要无愧于心就好。   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尸体身上,现在最为奇怪的地方,就是这道手腕处那道深可见骨的刀痕了。   刀口被水泡的翻开,看起来很不齐整,像是被多次划过,里头的血肉都已经发白溃烂,就连血管都找不到一点颜色。   沈娇娇慢慢收紧了自己的手,随着她的动作,肿胀的手臂慢慢的凹陷下去,有气泡从手腕上刀痕处鼓了出来。   发出咕咕的响动,带出来的水兹颜色奇浅,好像这个人身体里装的就只有水一般。   她身上的血都已经流干了,可是这怎么可能!   沈娇娇拿出一把薄薄的小刀,在其腿窝里开了一道小口,等了片刻,除了溢出来的些许水兹,翻白的血肉,其余什么都没有。   她心   中愕然,按捺住自己心底的惊慌将其余尸体一一检查过去。   发现除了挣扎痕迹大同小异,包括脖子上的掐痕,手腕上的勒痕,刀口,很明显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不止是都被侵饭过,身上的血液更是都流干了。   沈娇娇心中骇然,细思极恐,到底是多变太的心理才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去折磨死一个又一个的侍女。   她飞快的奔出房间,准备将自己的这一发现告知给温棠和小皇帝,宫中藏着这么一个变太,危险随时都可能再次发生,到那个时候,牺牲的就不止是这六条人命了。   顾炎听完沈娇娇的复述,他勃然大怒道:“好一胆大的贼人!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戕害侍女杀人抛尸,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他一拳垂在桌案之上,拳头隐隐发抖,他望向温棠,欲言又止,“三哥……”   温棠无奈的颔首,站出一步,拱手道:“宫**现如此贼人,不止是危害宫人,就连陛下的安危都受威胁,为陛下分忧,微臣责无旁贷。”   其实这件事或许不一定非要他出手,刑部大理寺都不是摆设,只是小皇帝还是下意识的就冲他开口了。   顾炎就等着他最后一句话,等他说完,他就立刻拾起皇帝的威势,大喝一声,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与大理寺彻查此案,你们二人从旁协助,定要将凶手正法!”   沈娇娇被他这幅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一扫之前怏怏不快的情绪,合着这里面还捎带了一个她啊!   两人从容领命,一起退了出去。   他们并肩走在宫道上,俱是沉默不语,偶尔还会碰到一两个从旁行走的宫人见到温棠都会停留下来全了礼数再走。   温棠时刻注意着沈娇娇的举动,知道她有时目光会盯着那些身着颜色鲜艳的宫装。   头顶还带着各色不逾矩的小绒花,脸上洋溢着笑容,脚步轻快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宫人,温棠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轻声道:“宫内宫外互通消息是大罪。”   “此事事态严重,说了只会引起恐慌,而且… 第118章 护城河侍女3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宫中虽人数众多,却都有管制,突然消失六个人,不可能没人发现。”   沈娇娇一愣,随即了然,不可能没人发现,可是到现在才事发,不是有人担心降罪捂着不往上报,就是认为这种事情太过稀松平常。   各人都有各自的生存法则,何况是在这种等级森严的宫闱,没个人都活得不容易,自保的手段就是不听不说。   她看着温棠,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我其实就是还没有回过神来,所以……”   温棠打量着她,愈发觉得她反常,冷不丁的开口,“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藏着没说?”   沈娇娇慌乱了一下,立刻反驳,“我能藏着什么!到时候到了大理寺里头的仵作肯定会重新验一边,你要是怀疑我,就去听他们说啊!”   温棠失笑,“好了好了,逗逗你而已!你还较真了,不就是看你心情怎么都不好,没想到脾气还这么差!”   沈娇娇笑打他两下,两个人就这样笑笑闹闹的到达大理寺。   果然如同沈娇娇所说,大理寺确实又安排了仵作重新将尸体检验一番,得出来的结果和沈娇娇没什么区别。   其中就有王仵作,他看着沈娇娇,忍不住摇头晃脑的,“这真是奇了怪了!”   沈娇娇问道:“师傅你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们身上最奇怪的地方,就是身上的血都被放干了,如果说是割腕自杀的话……”王仵作没有继续往下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   “如果说受害人承受不住迫害最后割腕自杀,应该不至于到流干了身体里的血。”温棠从后而来,他没有什么顾忌,直接说道。   温棠沉了脸色,而且就算是集体割腕自杀,难道还能集体投河不成,还都恰好顺着护城河流到了宫外。   且不说宫内宫外不可能凭一条河模糊界限,就这种巧合说出来都没有几个人回信。   更有可能的是背后之人打开了护城河的辖制,让人顺着水流流出宫外,以为就此一了百了,却没有想   到一具尸体卡在河道上被人发现,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他继续道:   “我刚才看过切口,手腕上伤口很深,明显是反复割伤的。那些伤口一刀比一刀深,到了最后已经切断经脉,深可见骨……一个人想死可以,却不会这么折磨自己。”   沈娇娇在一旁轻声开口,“既然这样,那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她的声音有些飘,说是问温棠,实则更像是问自己。   只是出于折磨人的心理吗?还是说,其实其他都不是必要,反而是……   沈娇娇浑身一震,好不容易压在心底的恐怖想法又一次扑腾而出。   她抓住温棠手臂,“这些宫女恐怕都是故意被人放了血。”   “还是在她们活着的时候,先强迫了她们,然后再割开她们的手腕放血,等血留的差不多了,就再割一刀,如此反复,直到人血尽而亡,没有用处了,就将人抛入河中……”   “没有用处?”温棠疑惑。   “大人……你不是问我是否隐瞒了什么吗?”她怀疑,她一直在怀疑,那人或许是痴迷鲜血,就像牙利奴族大王子蒙一般,在做什么可怕的行径。   她只希望是自己想岔了,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疯子。   尸体的死因已经大致查清楚,沈娇娇决定进宫去查尸体的身份来源。   宫中一人一物,都有严格的记录,只要找出失踪的人口,让人辨认就能知道死去者的名姓。   正如温棠所说,宫中虽然人多眼杂,但是基本上每个人都被一个个小圈子给串联起来,就算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只有不想去查的,就没有凭空消失的。   沈娇娇带着几张画像,直接去了宫女所住的下房,这里除了分配到各宫的,就属这里的人又多又杂。   除了一些当值有差事的,基本上都是躲在自己的房里,或者是坐在院里三五成群的,见着沈娇娇的身影,都带着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   “哪个宫的,来这里做什么?”   沈娇娇身上并无正经官职,说是协助大理寺查案那也只是顾炎的一句话而已,不像温棠明晃晃的身份   摆在那里。   她来之前特地换了一身宫女服,脆生生答道:“我是福宁殿的,来寻人。”   沈娇娇特地描绘了其中一个宫女的容貌,问她们见没见过。   其中有个宫人面容晦涩,看着沈娇娇欲言又止,最后才道:“我看你得了好差事也不容易,何必再管这些?”   沈娇娇眼前一亮,“姐姐可是认得她?她对我来说可是顶重要的人,姐姐若是告诉我,我肯定会好好谢谢姐姐的。”   那个宫人扭捏着不肯说,“你一个福宁殿当差的,哪里好叫我姐姐。”   沈娇娇顺势握住她的手,将藏在手心里的银子塞入她手里,“就是一个消息而已,姐姐就卖我一个好?我会记着姐姐的。”   宫人见到银子,自然笑开,带着沈娇娇走到一旁,一副好说话的模样,“我跟你说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去。”   沈娇娇自是无有不应,很快就从她口中得知那位宫女是在和另一位宫女送东西的途中消失的。   两个人啊,怎么找都不见,管事嬷嬷怕事,不敢上报,索**不是什么紧要人物,也没人去捅出来。   宫女看着手里的银子,还不忘再提点一句,“你这样的我也见过不少,不忘本,但是听姐姐一句,要想活得长久,该忘的就忘了吧。”   沈娇娇笑应着,“姐姐说的是,既然如此,不如姐姐再看看,一起消失的是这里的哪个?”   说着,她笑眯眯的拿出六张画像,让宫女好好看看。   “……”宫女刹时变了脸色。   最后,沈娇娇还是知道了这些女子都是一早就失踪的,有的是在送东西的途中就消失的,有的是夜里消失的,消失的很诡异。   私下里人传人的,但是谁都不敢去深究,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听完这些宫女失踪的时间和失踪前再做的事情完全不一样,沈娇娇立马产生了一个疑问。   “你们不觉得这失踪的时间分布也太散了,若是宫女和侍卫,又或者是太监,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去作案。”   回到大理寺的沈娇娇站在一旁,将刚才所见和盘托出,摇头晃脑的说 第119章 护城河侍女4   沈娇娇虽然才来这里不久,却也知道宫中众人,只要是伺候人的,那必定没时间去坐在这些事情。   而宫妃们的身边也时时刻刻跟着宫女,想要单独作案基本上不可能,一时间她也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所以这作案的人一定位高权重,有闲暇的时间去杀人,并且他能在分散的时间作案,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这样多的死者根本不符合案情,那还有一个解释。”   “作案的不止一个人!”   “作案的不止一个人!”   沈娇娇与温棠异口同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两人当着众人的面秀恩爱,当即不好意思的转过脸去。   温棠比沈娇娇更了解皇宫众人,别看这里是权势的中心,可没人比他更了解其中的龌蹉,在这个环境之中呆久了,正常人都会出问题。   当初他就是因为母妃被这样的皇宫逼的心情郁结最后因病而死,自己深陷其中才想离开。   倒是顾炎听完这番话之后,若有所思,询问道:“这个猜想倒是合理,分散的时间和过多的死者就能解释了,可是这犯案的人多了,想要查起来也困难了许多。”   他坐上了皇帝的位置,在这个位置上被魏相为难了多年,自然也见惯了皇宫之中的人情冷暖。   即便是皇帝又如何?手中没有实权在有些权柄的宫人眼中,还不如魏太后和魏相,荒谬却又无比现实。   所以当宫中有位高权重之人多位一起犯案,即使有什么蛛丝马迹,凶手们也不会任由沈娇娇去调查的。   “朕能给你们的帮助不会太多,这是令牌,能震慑住宫人,希望你能调查出来。”   沈娇娇赶紧跪下,接过了顾炎手中的令牌,她不知道这令牌的贵重,却看出了顾炎的急切。   倒是温棠看了顾炎一眼,用眼神询问他为何要将这样重要的令牌给他,顾炎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沈娇娇,显然对她很有信心。   领完命令,沈娇娇却没在皇宫之中多留,反而和温棠一同出了宫门,她还记得弟妹没安排好呢   。   “你们在家里乖乖的,姐姐接到陛下的命令要去查案,暮暮你机灵些,记得注意情况。”   这倒不是沈娇娇担心过度,反而是温棠在来时的路上说过的事情,为了避免自己被调查出来,杀人灭口对这些达官贵人而言,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这两个侍卫是陛下特地派给你的,专门保护他们,所以你就放心好了,陛下虽然被魏相一系逼迫,却不会遗漏这些问题的。”   有了侍卫,沈娇娇的心情平缓了很多,匆匆交代了事宜之后,就去了发现尸体的地方。   除了那一块地方,这条街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很多还是听闻这里有人出事特地前来看热闹的。   沈娇娇和温棠隐藏在其中,进了一家茶楼,点了一壶茶听台上的说书先生胡诌这个案子。   宫女的尸首出现在宫外,对广大百姓而言,是一件新奇而又惊悚的事情,而商家们早早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商机,这家茶楼就趁着这个机会推出了新故事。   “今天给大家说一个深宫故事,真假我也不知,端看客官们怎么看了。”   在说书先生的娓娓道来之中,沈娇娇和温棠这才知道这个故事不仅仅是关于宫女案的,反而牵扯了些所谓的皇家秘闻。   说当今皇上的母亲是魏太后和魏相等人害死的,就是为了太后之位,如今魏相嚣张跋扈等等是早就计划好的。   又说这几次刚刚发生的宫女惨案,是皇上的亲娘惨死宫中后出来作乱,说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听得沈娇娇不停的去看温棠,显然她想知道这说书先生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却没想到温棠无奈的笑笑,十分无奈道:“如果是真的,这说书先生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奇迹,不过接下来,他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沈娇娇仔细瞧瞧后才明白温棠话中的意思,所以明白这所谓的故事就是假的,是茶楼为了揽客编造出来的假故事,都是胡诌的。   不过这个故事中魏相和魏太后的角色可不怎么好,按照魏相平日里的性格,这说书先生   肯定讨不了什么好,可能连茶楼都会倒霉。   “原来这皇宫之中有的秘密吗?真是太可怕了,我还想着送女儿去宫里呢,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说书先生说完一段故事后,就换了其他的故事,但是观众们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听了,反而议论起新故事。   温棠听见这些人说皇室有哪些辛秘,顿时察觉到不对,匆匆对沈娇娇道:“我有事先回去了,我给你留了一个侍卫,是先回家还是继续调查,你自己决定吧。”   不等沈娇娇回家,他就走了,弄得沈娇娇十分无奈,也是怒气冲冲的回了家,第二天出门的时候才明白温棠为什么匆匆离去。   “你们听说了吗,我听人说那个宫女被杀案好像是有人利用宫女的血做法,似乎要复活什么人。”   沈娇娇因为这段话停下了脚步,尸检是她做的,除开少部分的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宫女是失血过多死亡。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她匆匆赶到皇宫门口,拿出令牌匆匆进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给朕查,查清楚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说闲话,还有禁止百姓谈论此事!”   随后温棠叹着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沈娇娇后,十分无奈的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他昨日察觉不对赶紧回来将此事告诉皇帝,却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谣言的流窜。   对此沈娇娇还能说什么呢?她也只能看着温棠调查此事却没有一点作用,内务府前来禀告今年备选的宫女,比往年少了一大半。   沈娇娇对此事没有任何感想,却见温棠的脸色变差,而内务府总管赶紧推卸责任。   “三王爷,此事真的不是我的错,实在是外面的流言太吓人,很多有意向送女儿入宫的人临时变卦,臣也无能为力啊!”   内务府总管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这民意如此真的不是他个人能改变的。   温棠也知道这不关总管的事情,直接挥挥手叫他走人,随后才将此事告诉陛下,陛下大怒,将案牍上的奏折皆推翻在 第120章 护城河侍女5   “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有些人根本不想我们好过呢!”   原本按照说书先生原本的故事情节,被编排的何止是他,还有魏相和魏太后一行人,可是不过半天的功夫,这流言越发猛烈不说,居然连编排的人也变了。   顾炎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如果还看不出其中的微妙之处,这皇帝算是白当了。   “陛下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把流言的方向给带偏了?”   第一次见到这种级别的勾心斗角,沈娇娇顿时来了精神分析道:“陛下这样说,臣想了想昨天听说的故事,主角分明是魏相和魏太后。”   “可是今天一早,这流言里里外外都在指责陛下您,现在看来应该是魏相出手了。”   只是此刻的她想不到自己这番分析的话,在皇帝眼中无疑是拱火,若是往日碰上这样的人,皇帝不会留情。   今日因为沈娇娇是温棠在意的人,又因为他心情的关系,居然没有说话,反而任由沈娇娇继续说下去。   “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咱们如果什么都不做,是不是显得我们有些弱啊?”   当沈娇娇说出这话的时候,顾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说得对,朕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确实有点弱了,魏相也该知道知道朕的手段了。”   见顾炎如此,温棠十分担心道:“臣知道陛下现在很生气,但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现在若是打草惊蛇,那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顾炎毫不在意道:“朕当然没那么傻,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朕要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魏相才会怀疑。”   仔细想了想,温棠也觉得这话有道理,最后只能看着顾炎将旨意下发出去。   这件事追根究底,还是内务府的错,毕竟这么多的宫女失踪可不是小事,只是内务府的人不在意,甚至没有上报上来,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   顾炎此时拿魏相没有任何办法,可是拿内务府尸位素餐的官员出气还是可以的。   魏相暂时还是   杀不了他,即便那些人是魏相的人,可是他也知道魏相这个人很舍得,不过几个小官,他拿来出气,魏相不会做什么。   温棠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继续劝解。   于是内务府的官员们今天算是遭灾了,皇帝不言分说直接撤了好几个人的官职,都是魏相的人。   魏相接到宫中眼线传来的消息时,一点惊讶都没有,做出这么多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现在看来小皇帝不过是外强中干,虽然生气,却只能用这样的手段,对几个小官发作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当然魏相走到最后那一步的时候,终究还是后悔自己今日的草率想法,他可没想到小皇帝根本不是外强中干的小绵羊,反而是一只饿狼。   即使发作了那些官员,顾炎还是生气,沈娇娇见他这样,劝说道:“陛下,今日您已经革职了很多官员,还是在做手脚,魏相那边肯定会发现的!”   温棠此时出去办事了,只剩下沈娇娇还留在皇宫之中,她将自己收集的案件资料聚集在一起,试图找到其中的关联。   结果自己这边没有什么发现,察觉到顾炎的情绪不对劲,赶紧出言劝解。   “那不被发现不就行了,朕知道怎么做了。”   此时的沈娇娇并不知道顾炎这话中的意思,等温棠回来之后,就随他去了***,继续在这里检查,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遗漏之处。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有点气馁,被刚来的温棠听见,快步走进来询问:“怎么了?”   沈娇娇放下了手上的工具,将自己一点发现都没有事情告诉了他,温棠好一阵安慰,这才让她恢复了斗志。   见天色已晚,温棠将沈娇娇送回了租住的房子,今天王仵作和王浮生也在,看得出他们是特地抽出时间来的。   毕竟在沈娇娇外出的这段时间,父子俩已经进入大理寺工作了,任务繁重的很,如今事情可多了。   “姐姐,什么叫宫女啊?有人和我说做宫女有很多钱拿,叫我一起去。”   正在吃饭的时候,沈   妍妍忽然这样问道,温棠立马询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见温棠这样在乎,沈娇娇顿感不妙,她想起顾炎的那句话,总觉得妹妹的话和这有关。   “是街上的婶子,她还说我进宫做宫女,姐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沈妍妍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一五一十的回答,看样子对减轻沈娇娇的负担这件事很有兴趣。   看得出在沈妍妍耳边嚼舌根的人对他们的情况很了解,沈娇娇安慰妹妹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虽然赚的不多,但是养你们足够了,你就不要想着这些了!”   “哦……”   被拒绝之后,沈妍妍的兴致明显没有之前高了,匆匆吃完饭就回了房间,沈娇娇则趁着这个机会,询问道:“王爷,是不是皇上那边出手了?”   她不是天天都在皇宫里,但是除开案件相关的信息,一般没人会多嘴。   原来是皇帝出手了,他直接下令叫人理清了所有宫女的信息登记在册,只要再有人失踪,马上就会上报。   “为了今年招足足够的宫女,皇上提高了宫女的月钱,不过此事在后宫在管,皇上就不用格外挂心了。”   就在温棠说出此事的时候,管理此事的后宫之主魏太后此时很生气,吩咐手下的宫女递了信息给宫外的魏相。   “阿炎胆子大了,居然敢算计哀家,真是长本事了!”   “太后娘娘今日叫微臣来所为何事?您虽是我的骨肉,可身份到底不一样了,若是没有大事,最好别招臣进宫,免得有人说闲话。”   魏相一进宫,到了魏太后所在的宫殿内,依旧规规矩矩的请安,看着和温棠等人口中那个嚣张跋扈的人完全不一样。   不过他这样的举动,去让魏太后失笑道:“父亲,此处就只有哀家和你,还有哀家的心腹,父亲不必如此!”   “今日让父亲进宫,不过是发现阿炎长大了,居然也懂得算计哀家了。   您可不知道,自从那些个宫女流言蜚语越演越烈,经哀家手上的钱可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这小皇帝打着什么算盘珠子 第121章 护城河侍女6   说起这件事,魏太后就气的不行,小皇帝现在后位空悬,中宫无人之际她趁虚而入,以太后的身份把持了后宫事物。   在魏太后眼中,这后宫私库的钱可都是她的,如今小皇帝增添俸禄来扩招宫女,钱都快花没了,可不是在割她的血肉。   不过此事在魏相看来,不过是皇帝的小小反击罢了,就如顾炎猜测的那样,此事魏家掺和了一脚,对方若是没有反应,他才会怀疑。   现在听女儿说皇帝已经行动了,顿时安心下来,心道果然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父亲!当年您送我进宫可是说过绝不让我受委屈的,如今我都被欺负到门口了,您不帮我出气,这天底下谁还看得起我,看得起魏家!”   魏太后何尝不知道在魏相眼中自己不如两位哥哥,当初若真的看重自己也不会把年纪轻轻的自己送进垂垂老矣的先皇宫中。   不过她很了解魏相的为人,一句话就让魏相明白,不管小皇帝有沉不住气,不勘大用,这样行为也是针对魏家。   “罢了,我会去面圣,不过娘娘也注意了,这钱该花的时候还是舍得好。”   说罢他便离开,丝毫不顾身后传来的动静,宫女们安静的站在门外,看来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至于此刻的皇帝,却在听沈娇娇和温棠汇报这几日的工作进度,这还没汇报完呢,就听见门外传来吵闹声。   “魏相,陛下正在里面召见三王爷和沈仵作呢,您可不能进去,诶诶……”   “滚开!”   “砰!”   紧闭的房门直接被人推开,沈娇娇定睛一看,夺门而入之人是魏相不假,即便是到了小皇帝面前,他依然不怂,反而说起顾炎的不是来。   “陛下,微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太后娘娘,太后好歹也算是您的长辈,宫女之事确实有所不妥,臣知晓皇上的良苦用心,可旁人他不知啊,免不得说上几句您不敬嫡母!”   被魏相当着沈娇娇和温棠的面如此指责,顾炎就是脸皮再厚也有点按捺   不住心中的怒火。   “那依照魏相所言,朕该怎么办?任由百姓流传谣言?任由宫中用人不够?魏相,你应该知道,这天下是顾家的天下,是朕的天下!”   “朕怎么看,魏相你这么不满,不如这皇位让你不成?”   在认识的人面前丢了大脸的顾炎丝毫不顾及魏相的厉害,直接叫对方黑了脸。   别看魏相已经开始扶持二王爷顾鑫,但此事不能拿到表面来说,这话顿时激怒了魏相,谋朝篡位可是个天大的罪名。   “陛下此言差矣,陛下尚且年幼,太后娘娘主持中宫,就算没有功劳,但也算有苦劳,陛下如此不念嫡母亲情,真让尔等老臣心寒啊!   若是先帝在天之灵知晓,必会苦恼这江山所托非人!”   “你放肆!”   魏相这话中的威胁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堂堂皇帝被大臣威胁不是没有,毕竟皇朝众多,挑选出几个弱势皇帝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是相比起那些说一不二的皇帝,顾炎只觉得自己丢脸极了,并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叫魏相知道什么叫帝王威信!   只是目前而言,他基本上拿魏相没有任何办法,说到底这件事还是他自己做的孽,因为忌惮温棠,将他变相流放到平安县。   如今不过是他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想到此处,顾炎的脸完全黑了,温棠却看不下去了。   “魏大人此言差矣,魏太后确实是我兄弟二人的长辈,可是您别忘了,这世间死掉的皇帝、皇子、皇室血脉可是多不胜数。”   “太后娘娘无子伴身,需陛下奉养,如今皇宫出事,不正是太后和您为陛下分忧的时候吗?   难道太后娘娘觉得自己管着后宫却不想从库**钱?不过本王记得这不是国库拨过去的钱吗?”   温棠对太后了解不算深,却知道这个女人很爱钱,直接点中了魏相心中的在意的地方。   对魏相而言,一个枭雄,除了大儿子之外,二儿子和女儿都不勘大用,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这些年他不过是偏心大儿子一点,小   的就不断的生事,简直是想要把他气死的节奏,又想起他们给自己找的麻烦,脸直接黑了。   见魏相黑脸,温棠可没有打算就此罢休,反而笑道:“如今在位的是陛下,有句古话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是陛下的臣子,如今管着启朝的是陛下不是太后,做了太后还不想负责,实在是异想天开。”   “还是说太后娘娘不想利民?这若是被那群御史知晓了,肯定要大参太后和魏家一本呢。”   温棠此时的嘴巴就像是机关腔一样,说起话来就没有个歇息的瞬间,叫一旁的沈娇娇看的满眼惊讶。   毕竟沈娇娇以前接触过的温棠都是温文尔雅的,如今这样咄咄逼人的,真是从未见过。   可是她莫名觉得还是这样的温棠更加帅气,光看他怼魏相的那个气势,心里就觉得舒爽。   当然有这个想法的可不止沈娇娇一个人,顾炎看见魏相吃瘪,只觉得自己心情舒畅了,他对温棠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过犹不及,温棠才闭上嘴。   倒是魏相此时是真的憋屈,他一个做臣子的,如今还没完全撕破脸造反,温棠这番话直接将他压得抬不起头来。   众人见他胸口起起伏伏,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心情更加美好了。   “好好好,是微臣多管闲事了,不过皇上若是不喜欢,老臣不管就是了,依臣看!臣年事已高,还是早早告老还乡的好,也算不碍陛下和三王爷的眼!”   魏相当然是不可能真的致仕,大家都心知肚明,顾炎也不肯开口挽留,见自己的威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魏相拂袖而去。   回到相府后,魏相怒气冲冲,一脚踹开了房门,“砰!”   “这顾炎当真是不给老夫留半分情面,大概是忘了,当初是谁力挺他当上这个皇帝的。如今他背信弃义,置魏家不顾,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魏相双手叉腰,在屋子里破口大骂,得亏这院子里的都是自己的亲信,否则这字字句句可都是谋逆,单拎一条出来,就够他喝一壶的 第122章 案中案1   魏相终于不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接一脚踹翻了桌子,有丫鬟不小心挪动了一下脚步,直接被飞来的椅子砸的头破血流。   “怎么?你也觉得我不行了?”   被魏相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盯着,丫鬟顾不上自己满脸是血,赶紧跪下死命的磕头,却不敢说话,唯恐自己再惊扰了魏相。   别人不知道,魏府的下人却对魏相的暴戾很清楚,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若是说话十有**会被拖出去喂狗。   其他人的下人也看见了丫鬟的下场,顿时提起一口气,不敢说话,整个人战战兢兢的,唯恐丫鬟的下场成为自己的下场。   魏相这边的动静很大,府中众人自然知道了,魏大听闻后,只是笑道:“既然父亲生气了,那就让下头的人仔细伺候着,可千万别气出病来。”   倒是魏二开始咋咋呼呼了,他惊讶道:“这小皇帝的胆子大了,我还以为他要装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呢!”   只看这位纨绔子弟对顾炎的态度就知道魏家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家和皇帝的关系,在他们看来皇帝是靠自家扶持上去了,既然能扶持上去,那就能扶持新的。   因为这些恩情,皇帝必须对他们示弱,若是不想,魏家不介意换一个人扶持。   “来人!我要给太后娘娘写信,我就不信没有人治得了他!”   此时十分嚣张甚至不把皇帝放在眼中的魏二自然想不到魏家居然也会有倒台的那一天。   他将魏相遭遇的事情统统写在信上,又明说自己想要进宫,这才将信件交给小厮,通过特殊的渠道送进宫里,送到了魏太后的手中。   “真是一个个的都不省心,给我回信,叫他安分一点,最近陛下差了仵作调查宫女死亡之事,叫他千万不要来,免得给哀家找麻烦!”   被这些事情气的头疼的魏太后无奈的捂着额头,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魏二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可真是不凑巧。   这时的皇宫可没有不能识字的规矩,宫女领命而去,至于这些人的忠心,魏太   后根本不会怀疑。   这可是她父亲自挑选的人,为的就是成为她的左膀右臂,是绝对不会背叛的那种。   只是当这封信送回到魏二手中的时候,却遭遇了被撕碎大的命运,对嚣张惯了的魏二来说,让他老实一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后真的这么说?我可是她最心疼的弟弟,她以前可从来不拒绝我的要求的!”   听见这话,小厮的嘴角微动了几下,心中无奈道,二少爷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人,当年欺负未出阁的娘娘,为了日子能好过一点可不得奉承他。   如今太后娘娘咸鱼翻身,又怎么会继续捧着二少爷,只可惜魏二根本看不懂这些,更认不清自己。   “少爷,太后娘娘如今在深宫之中处境也不好,陛下能说老爷,自然也能说娘娘,你此时要进宫,不是给陛下递靶子吗?”   听小厮这样说,魏二的情绪极不稳定,不过终究是想起了父亲的交代,魏家需要一个人在宫中坐镇。   于是他很不耐烦道:“好了我知道了,别再来烦我了,我出去一趟,你别跟着!”   心情烦闷的他也知道魏太后的话不是作假,但是这心中的郁结也要发泄出去,为了防止下人再在自己面前唠唠叨叨,他索性把人留在府中,自己出去询欢作乐去了。   不进宫就不进宫,太后居然还觉得他稀罕进宫了不成?这样想着的魏二直接出门,往花街的方向走去。   对他而言可以不进宫,可是不喝花酒那绝对不行,那么多***等着他去欣赏呢,他才没闲工夫管其他事了。   “哎呦,这不是二少爷吗?请进,快请进!”   门口揽客的春娘早就瞧见了魏二,别看平日里老百姓都说魏二是个纨绔子弟,只是这烟花之地最爱的就是他这样的纨绔子弟。   更何况魏二虽然不得宠,可背靠魏相的他别的不多,就是钱多,要是高兴了撒钱就和撒黄豆一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样的客人谁不喜欢呢。   随着春娘一声招呼,花楼里的莺莺燕燕一涌而出,将魏二团团围住,在这花团锦簇当   中,魏二哈哈大笑走了进去。   “二少爷,这是咱们楼里新来的酒,听说是外面进贡的,您尝尝看。”   在温言细语的劝说下,魏二来者不拒,有人端酒就喝,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摸不着北,最后实在是没办法,留宿在花楼之中。   这对魏二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一旦前晚喝醉了,他一定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来,却不想这日早晨,被花楼的奴才匆匆叫醒。   “二少爷,您快起来看看吧,有衙役在下面,说是要等您呢。”   奴才看样子被吓得不轻,花楼确实背靠达官贵人,可是阎王易解小鬼难缠,春娘不知道魏二到底犯了什么事,赶紧叫奴才去叫人。   “吵死了,信不信我杀了你!”   被吵醒的魏二直接一脚将奴才踹的老远,就这样外衣都不穿直接走下楼,只见两个衙役站在大厅之中,见他来了,赶紧道:   “二少爷和咱们走一趟吧,有人将你告上公堂。”   这话顿时引得本就生气的魏二爆炸了,他怒道:“将我告上公堂?我堂堂魏府的少爷,告的人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吗?”   衙役们的脸色很尴尬,春娘和奴才只当自己没听见这话,却不想魏二还没完呢。   “我是为太后办事,你们不知道,你们上头也不知道吗?”   说起这个,衙役们就想起来那个女人来击鼓鸣冤时,上面的脸色很差,却没有办法的样子。   不过现在不能当着花楼众人的面说出来,只能小步走到魏二的身边,小声道:   “二少爷,这件事我们都不想的,只是那个女人当着百姓的面击鼓鸣冤,还当场说出冤情。”   “您也知道百姓们对您的看法可不好,我家大人也是怕影响到魏丞相,这才叫我等来请您过去一趟,至于后续如何,我们这些小衙役可插不上手。”   好在魏二不是蠢人也听懂了此人话中的意思,能去击鼓鸣冤之人,可见没什么背景。   这事儿处理起来就是京都衙门的意思,魏二可知道这衙门里就没什么大官,即便是他真的犯了事,想要脱罪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第123章 案中案2   至于连衙役都不如的击鼓人,魏二露出一个冷笑,他相信这个人一定会后悔做出击鼓鸣冤之事的。   有关魏二被人告了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即便大家因为魏相的缘故不敢接近,却也远远的缀在他身后。   随着他一起来到了京都衙门,他怎么也没想到胆敢击鼓鸣冤,将自己告了的家伙居然是个女人。   在这瞬间,魏二是真的失去了兴致,在他眼中一个女人他一只手就能掐死,十分的无趣。   至于这个女人是谁,魏二并不关注,反而看向坐在正堂之上的官员,也不跪,反而嚣张道:   “我相信你了解过我的身份,如果不想出事,就赶紧把这件事给我处理干净了。”   “不然……”   剩下的话魏二没说,但是大家心知肚明,而告状的女人被吓得浑身抖了抖,惹得魏二当即笑出声。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要是百姓没有跟来在衙门外凑热闹,这事儿还好说,偏偏魏二高调的不行,一路走来,跟来的百姓可不少。   见他想要威胁官员,顿时引来百姓的不满,纷纷在场外叫嚷起来:“大人,您可不能因为二少爷的身份,就为难这位姑娘,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啊!”   魏二被气的瞪了一眼百姓,偏偏场外百姓多,说完话往人堆里一藏,他就找不着踪迹了,让官员额头直冒冷汗。   “二少爷,要不我们还是问问这位姑娘到底有什么冤情吧,如果只是赔钱的小事,这点钱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说不定魏相还会夸你处理得当呢。”   官员小心翼翼的劝说,不想这话正好点中了魏二想要得到魏相夸奖的心思,只见他飞速同意,弄得官员本人也十分的懵逼。   好在他反应迅速,对着堂下的女子问道:“既然姑娘来本官这里击鼓鸣冤,那边说说自己到底有什么冤情吧。”   被问及此事,跪着的女子顿时泣不成声,好半晌才道:“民女阿花,因家境贫寒在魏府中做工,今日请来击鼓鸣冤只因我……”   “只因二少爷这禽受,竟然   趁着我做工的时候玷污了我呜呜呜……”   说起那日的事情,女子终于忍受不了心中的悲愤之情,嚎啕大哭起来。   察觉到官员的目光,魏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实在是太过荒唐了,魏府上上下下的丫鬟,没被玷污的那才叫少数。   眼前这个女人根本没给他留下任何印象,魏二身周恬不知耻的猜测,此人是不是想要讹诈自己,所以胡诌了一个故事。   能在京都做官的人自然不是蠢人,官员哪里看不出魏二的心思,也不敢再问。   他闭了闭眼,随后对女子道:“行了,你别哭了,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一一说来便是,即便我不能做主,也有能给你做主的人!”   魏二虽然不爽,却什么也没说,倒是百姓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了,话里话外都是魏二又如何了。   不过对魏二来说,此事也是债多不压身,虱子多了不怕痒,根本不以为意,只是盯着诉苦的女人,似乎在想怎么处理这个胆敢状告自己的人。   “那日因为府上宴会,我在厨房帮工,等到宴席散了,我正想回家呢,就被就被醉醺醺的二少爷拦住了去路,然后,然后……”   说到这里,女人情绪一度很不稳定,显然这是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魏二却十分不在意道:   “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烧火妹啊,长得这么丑看得上你?构陷我之前你怎么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魏二虽然不肯承认,只是表情出卖了他,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启禀大人,民女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家中父母皆已不再,看着年幼的弟弟妹妹,我又不忍心去死了。”   “可是谁知道,谁知道二少爷阴魂不散也就罢了,居然还百般凌儒于我。”   这女子约说居然越发的淡定了,似乎是最羞耻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了,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就是魏二嚣张跋扈做了纨绔子弟的事情时,女子爆出了自己最大的武器。   “我现在来,是因为,是因为我发现自己有孕在身。”   嚯,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连魏二自己都没想到,对   方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来的,当即怒道:   “你说什么呢?我看的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在哪里怀的野种就能说是我的了!”   “大人,这女子显然是撒谎,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做过,您难道就任由这个女人这样构陷我不成?!”   “若说她是冤枉的,那么我也是冤枉的!”   只可惜和上次皇商的事情一样,不管他怎么辩解,百姓们都不肯相信。   女子更是恨恨道:“我也知二少爷不会承认,可是我发誓,今日这话若是假的,我必将天打五雷轰!”   女子的话无疑是增加了百姓对她的信任,魏二也知道这些人就是喜欢看热闹,也不解释了,直勾勾的看着官员。   官员还能如何?他一个小小的官,处理了魏相只怕是要扒他的皮,不处理这女人说的要是真的又怎么办?   先不说百姓怨言颇多,要是魏相想要这个孙子,那倒霉的还是自己。   他这越想越心惊,这魏相在京城城只手遮天,这谁人不知,就连陛下都要敬他三分,自己一个不过三品的小官,还在魏相的手底下讨饭吃。   这活可真不好干,太容易得罪人了,他细想了想,反正这事绝对不能由自己出面,若是自己揽下来了,这出了事,别说魏相,这魏二都吃不消。   身边贼眉鼠眼的师爷见自家大人有难,又看了看台下的趾高气扬的魏二,还有那哭哭啼啼,自称自己怀孕的农女。   眼珠子一转,便悄悄站到大人的身后,小声的说道,“大人,此事棘手,需往上报。”   大人他有些欲哭无泪,遂压低嗓音说道:“我当然知道要往上报,可是要报给谁啊,这报给谁都得罪人啊!”   师爷又说道:   “大人,你不妨按律例呈给现在任职大理寺的三王爷手中,然后再将此案子抄送一份,送到魏府,卖魏相一个好,这样两边都不得罪,出了事也不会怪罪于大人身上。”   “这……”走投无路的他,只好按此吩咐衙役几句,将此案送到了大理寺,三王爷顾棠的手中,请他快来定夺。而自己则私下再抄送一份托人送到魏 第124章 案中案3   温棠接到消息后,立即着手准备,差人先走访调查一番后,了解了案件的始末,才派人把魏二带到公堂上来,提审他。   因为温棠任职平安县县令,因此在京都并无办公地点,而这个案件是大理寺提交上来的,所以他顺水推舟,借用了大理寺的公堂。   气派的公堂上,高高悬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衙役们各司其职,威武的站立着,温棠坐在上面,惊堂木一拍,发话道:   “来人,把击鼓鸣冤之人和魏二带上来。”   闻言,早有衙役前去带人,因着是仵作又是个女孩子的原因,沈娇娇破格也在公堂上,毕竟击鼓鸣冤之人是个女子,且话题敏感,需要个女子在场。   衙役办事效率挺快,不多时,案件的主人公就已经来到了公堂,只见那女子身材略显臃肿,哭哭啼啼的以泪洗面。   而被告之人魏二,则是一副吊儿狼当的模样,来到公堂也没有下跪,用挑衅的眼神看向温棠。   对于他的举动,温棠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下方的女子:“下跪何人,击鼓鸣冤所为何事,速速说与本王听听。”   闻言,女子拿出手帕,擦干眼泪后,缓缓开口:“启禀大人,民女要状告魏二,他玷污了民女,百般侮辱,并且,致使民女怀有身孕……呜呜呜。”   女子几近哽咽的说完了自己的冤屈,沈娇娇闻言,目光看向女子的肚子,确实有些显怀了。   “你胡说!”女子话音刚落,魏二便反驳道:“大人,这女子一派胡言,污蔑我。”   “她说我玷污了她,何时何地玷污的?再说了,我根本不认识她。”魏二先发制人,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冤枉的。   那女子看魏二这般翻脸不认人,内心的委屈涌上来,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流。   看到女子失控,沈娇娇冲着旁边的衙役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女子带下去,然后自己紧随其后,公堂上,温棠正细   细审问魏二。   而沈娇娇这边,衙役们把情绪激动的女子放在了偏房,便退去了,同为女子,沈娇娇能理解她,看着不住抽泣的人儿,她伸手拍打后背,以示安慰。   “放心吧,三王爷为人正直,绝对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的,你冷静点。”沈娇娇柔声细语的安慰着她。   那女子听到沈娇娇这样说,用手擦了擦眼泪,就是这个举动,让沈娇娇发现了端倪,原来是女子手上有勒痕。   这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沈娇娇发现女子手上的勒痕和宫里去世的宫女手上的是一模一样的。   看到这里,沈娇娇内心很是激动,没想到遇到瓶颈的宫女案,会在这里找到突破口。   女子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沈娇娇见状,趁热打铁,开始询问:“姑娘,我看你手上有勒痕,这是怎么弄的?”   “这?”女子抚摸着勒痕开口道:“这是魏二那个畜生,他玷污我时勒的。”   闻言,沈娇娇内心澎湃,继续询问:“姑娘可知魏二是用什么绑的?”   “不知道,那晚天太黑了,而且当时我只想着逃跑,并未注意,你问这干嘛,是我为什么用途吗?”女子淡淡的解释道。   沈娇娇原本内心欢喜终于有了进展,然而现在只知道是魏二绑的,但是用什么绑的并不知道,魏二那人如此狡辩,不拿出证据,他是不会承认的。   “没什么,你好生在这歇着,我去公堂看看。”沈娇娇并未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安抚着她。   说完,沈娇娇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特意吩咐门口的衙役:“再去多找几个人过来,保护好她。”   “是,沈仵作。”说完,其中一个衙役便起身离开,找人过来了。   而沈娇娇在安排好女子之后,给温棠留了个信,便独自一人进宫,前去调查宫女案的事情了。   因为皇上很重视这个案件,并且沈娇娇已经多次出入皇宫,是以她的进宫之路很是通畅,并没有人阻拦。   遇害的宫女,由于没有找到凶手,并未发丧,而是被安排在了皇宫的   偏僻之处,供仵作前来检验,因此,沈娇娇入宫后,直奔此地。   其实遇害宫女的尸体,沈娇娇已经检查了很多遍,这次过来,主要是对比勒痕的,刚刚在大理寺已经仔细看过那女子的勒痕。   沈娇娇同看守的人打了声招呼后,打开房门,走到尸体旁掏出手帕,捏住了宫女的手,检查勒痕,果不其然,和那女子手上的一模一样。   沈娇娇见状陷入了沉思,普通的麻绳材质粗糙,并且很粗,在人被捆绑后,大力挣脱,会在手腕处形成刮擦伤。   而宫女和那女子手上的勒痕,虽有**,却并未出血,并且有几处勒痕很细,特别明显,这一看就不是粗麻绳造成的,可是具体是什么,沈娇娇此时并不知道。   在沈娇娇离开公堂后,温棠冷冰冰的审问着魏二。   “大胆魏二,见到本王还不下跪,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冤枉你的,还说你不认识她,你可知,她在何处做工?”温棠字字珠玑,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魏二狡黠的眼睛转了又转,忽而跪在地上,开口解释:   “王爷,是在下糊涂了,只不过那女子我确实不认识,在县衙时得知她在魏府做工,可是魏府下人众多,我不记得也无可厚非。”   “好,既然你说你是被冤枉的,本王也不会胡乱判案,我已派人着手调查,孰是孰非,不日便可真相大白。”温棠正气凌然的说道。   “好了,今日便审到这里,案件没明朗之前,还要委屈一下二公子了。”温棠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魏二,转头吩咐衙役道:   “来人,把嫌疑人压下去,改日再审。”   衙役闻言,两人架着魏二出了公堂,看到审问结束了,门口的人进来,附在温棠耳边说了几句话,便退了出去。   而沈娇娇这边看完尸体后,又细细回想那名女子手腕上的痕迹,痕迹深且细,而且纹理清晰,一般绳子根本做不到如此细腻。   这是上等的材料,可是什么样的绳子会用上好的材料呢?   沈娇娇苦思冥想,还是想不出个所以 第125章 案中案4   而这边,魏二因为官司缠身被大理寺收押的事情,早已经传到了魏相魏远道的耳朵里,怒火攻心,破口大骂魏二不争气。   前些日子刚解决了他和魏大的事情,现如今又官司缠身,当真是不肖子孙,现在紧要关头,他又给自己惹事。   但是生气归生气,这个儿子他不能不管,这不,正在书房思考,这件事情该如何解决。   正当魏远道在书房里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京都府衙秘密的送来了有关魏二案件的抄录,现如今见不到魏二,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   而京都府衙送来的抄录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可以翻阅抄录来了解事情的始末。   话说这京都府衙的官员也是个人精,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便以资格不足的理由,把案件交给了大理寺,自己置身事外。   但是又碍于魏远道的权势,特地过来通个信,卖了一回乖,总之是在民间有了好名声,又不得罪魏远道,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此时魏府里,知晓魏二事情的魏大,很是高兴,本来风声很紧,魏二弄出了这档子事,父亲必定会厌恶他,自己的机会来了。   想到这里,魏大信心满满,低声询问身边的下人:“父亲还在书房吗?”   “是的,大少爷,老爷进入书房两三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一旁的小厮兢兢业业的回答道。   听到这里,魏大知道魏二的事情很严重,要不是父亲怎么会待在书房里这么久。   “走,去书房。”魏大知道这是个好好表现自己的机会,当机立断道。   这边,魏大距离书房还有些路程,便听到书房里,魏远道的咆哮声:   “这个不孝子,平时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给我出岔子,真是我养出来的好儿子!”   听到这里,魏大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敲门:“父亲,是我。”   “进来吧。”魏远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待魏大进来后又问:“这么晚了,你过来干什么?”   魏大闻言,毕恭毕敬   的站着说:“回父亲,儿子路过着,看书房里还亮着灯,便过来看看,相比父亲是在为二弟的事情烦心吧。”   “此事你知道了?”魏远道反问。   “嗯,满大街都传遍了。”魏大如实告知。   “唉,你这个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魏远道作无奈叹息状。   魏大见此,毛遂自荐道:“父亲,这件事不妨就交与我做,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二弟好好带出来的。”   听到魏大这样说,再对比魏道所作所为,魏远道决定自己的大儿子真的好太多,当即便答应了:“好,此事便交与你负责,务必把你弟弟带出来。”   “是父亲,您放心吧,事不宜迟,儿子先行告退。”魏大说完,便出去了。   是夜,月明风清,阵阵微风袭来,把月亮周围的云彩吹的摇摇欲坠,魏府后门,两个身穿深色衣服的人,悄悄溜了出来,坐上了马车,前往大理寺府衙。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大和他自己的随从,夜晚的大街上,空旷无垠,一个人都没有,快马加鞭的到达后,魏大下了马车。   因为此事是温棠负责的,所以看管比较严格,不过好在魏大有些威严在这,只见他附在衙役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从袖口拿出银子,收买衙役。   一番打点之后,原本用鼻孔看人的衙役纷纷起身让路,让他们进入,就这样,魏大二人一路畅行无阻来到了关押魏二的地方。   此时的魏二,并未入睡,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而现在被关押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还潮湿。   睡不着怎么办,他就在墙上画画写写,突然听到动静后转身,发现了魏大,当即起身,语气很冲的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你想多了,父亲把你的事情交给我了,我是来救你的。”魏大好言好语的说道。   闻言,魏二嗤之以鼻,带着怀疑的语气说:“哼,救我?我出事,你不落井下石我就烧高香了,还来救我?”   其实魏二和魏大一向不对付,因此对于魏大   的说法魏二根本不相信,对他很是提防,毕竟现在自己出事,他不暗中做手脚害自己就不错了。   魏二话音刚落,魏大的脸色就变了,本来他好言好语的同魏二说话,谁知道他居然这样想自己。   虽然自己和魏二不对付,可是这件事事关丞相府,父亲的仕途和名声,自己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要顾全大局,可见这个魏二,真是个没脑子的。   想到这里,魏大撕掉了伪装,嘴角带着讽刺说:   “魏二,你真不识抬举,话我都说了,父亲不会插手你的事,现如今,你能求得人也只有我,该怎么样,你看着办吧!”   “你你你……好一个魏大,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不相信父亲这么轻易放弃我,你不帮我,父亲迟早会插手的。”   看着魏二气急败坏的样子,魏大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们两兄弟自幼就不对付,并且魏二一直耀武扬威,现在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很是开心。   “行了,不浪费时间了,要想活命,你最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要不然你必死无疑。”魏大神情严肃的说道。   魏二从未见过魏大这幅模样,顿时心中有所动摇,他在心里盘算了许久,思虑再三后,决定把事情和盘托出。   “好,我姑且相信你一次。”魏二妥协道:“事情确实如那个臭女人说的,我是强上了她,那又如何,她当时不还是挺享受的吗?”   “再说了,不过一介农妇,本少爷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谁知道她那么不识抬举,居然击鼓鸣冤。这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让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魏二一副十分奥恼,但我就是没做错事的模样说道,魏大闻言,心里不屑,“说说吧,今日你在公堂说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咬死口不承认,并且说是那个臭女人冤枉我。”魏二把今日在公堂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为了魏家的名声,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魏大说完,便带着下人离开 第126章 案中案5   次日,魏大再一次来到魏二这里,他查到了一些东西,需要魏二亲口承认。   监牢里灯火幽微,涸湿的地上铺了一层干稻,再铺上一床厚实的褥子,就成了魏二临时的床塌。   相比之前的养尊处优现在着实粗陋不勘,可再相比其他囚徒,就是独属他相府公子的特殊待遇了。   魏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平时这位饫甘餍肥锦衣纨绔的弟弟,许是真的把希望托付给他的。   往日里不驯姿态尽数收敛,他看他蜷腿坐在其上,环抱着双膝,虽身着囚服却也是干净整洁的。   他眉宇清秀干净,少年稚气未脱,若非魏大对他的德行最清楚不过也听了他之前坦白,恐怕也会他哄骗了去,误以为他是被冤枉进来的。   不过不得不说,魏相对魏二确实纵容过度保护过度,让魏二空有一副包天的狗胆,却没有相对的承事受灾的能力。   魏大心中微哂,他半蹲着身子,青灰色的袍角滚落在地,他眼眸蕴着幽深,声音带着蛊惑,徐徐开口道:   “昨天你说那怀了孕的女婢是你所为,那护城河宫女一案,是不是也是你所为?”   魏二微愣,眨着眼睛看着他,随即暴跳而起,气急败坏的驳斥道:“当然不是我!”   他面色微润,呼吸稍促,胸腔起伏不停,一反之前的乖驯一双眼睛鼓瞪的盯着魏大瞧,   “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帮我,恐怕是想再栽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在我身上,让我死都不翻身!”   “左右你不帮我,我还有爹,还有阿姊,你算个什么东西,下贱胚子罢了。”他急得打转,口中念念有词,   “对,对,都是下贱胚子,贱婢而已,还敢诬告爷。看爷出去了不打杀她一家子,呸,我呸。”   魏大面色下沉,语气微凝,   “你以为这次和以往一般,只要爹和太后打点一二你就能平安无事了不成,别忘了这次三王爷也插手了。   三王爷与小皇帝一处与魏家打擂台一事你又不是不知晓,他能轻易放过你!”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眼   下他们还在查护城河宫女案,若是与你有相关你趁早与我说了,我与爹还能想对策救你。”   魏二心中恼怒,也知道魏大所言非虚,最后只能梗着脖子对魏大道:   “这事确实与我不想干,都是阿姊的主意,我……我最多就是在其中帮了她一把而已,这与我有什么干系。”   魏二缩着脑袋,说到最后有些语无伦次,想着那些宫女确实不是他杀的。   他只不过是看着她们生的娇丽,不忍心那些花一样的人就这样衰败消亡,采颉受用了而已,他一个惜花之人何错之有?反正那些人早晚都会死的。   魏大看着魏二,神情有些微妙,他与魏二并不亲厚,往常魏二出事必先卖了自己,他也习以为常。   只是没想到他对魏太后也如此模样,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草包蠢货。   往日里魏太后对魏二颇为照拂,恩赏丰厚,若是知道魏二就是这般狼心狗肺,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魏大慨然,对魏二的鄙弃更盛,面色却佯做关心姿态,安抚他道:“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放心,我会帮你的。就是三王爷也不能定你的罪。”   魏二微恼,对魏大撒火,   “你帮我?你如何帮我?现在那个女人咬着我不放,非要定我的罪,现下我拖着不认,他们顾忌我的身份还能拖延一二,可还能拖一辈子不成?想要翻案是不容易了……”   魏大反笑,“翻案,为什么要翻案?你又没定罪,哪里来的翻案?”   “你不也说了三王爷不会轻饶了我,那个女人又……”   魏二觑着他,忽的就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看着他这位兄长的眼神里多了分探究,“你……”   他倏然笑了,笑的阴毒。   是了,三王爷那边不好下手,那个女人还不好对付吗?他这个兄长的脑筋确实转的快,只要把那个女人处理了,这件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两兄弟不言而会,一个眼神之间就达成共识。   而那个两兄弟达成共识要处理掉的大了肚子的女人,被沈娇娇安置在了城东的客栈。   京城虽是天子脚下,可   魏家树大根深耳目众多,哪怕沈娇娇再小心谨慎也难保万无一失,只能让温棠再加派人手将人保护起来。   沈娇娇忙着护城河宫女一案焦头烂额份身乏术,事情眼看着有些突破又朦朦胧胧的卡在那里。   沈娇娇心中难免焦虑,熬了一宿之后趁着天开始放亮,就想着趁着这个时间看看那个女人的情况顺便再探听一些细节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此时天还灰蒙蒙的,只有天边一线红蔼映得周围橙亮橙亮的,马车的轮子在街边飞快的滚动。   街两旁徒留着空荡荡的摊子,只有摇晃的灯笼还晃着微胧的光亮,四周一片悄寂,只有马车辘辘远听。   沈娇娇靠在车厢上醒神,明明该放松就身体陡然紧绷起来,她心中徒生出一丝不安来,似乎很早以前也有这么一个夜晚。   她立即,差使车夫加快步伐,可尽管如此,成皇城到城东是一段不短的距离,时间长到足以让不安发酵为实质。   沈娇娇看着远处高楼冲起的火光,攥着车帘手蓦地卸了力气。   又是这招!又是!   车夫有些迟疑的看着车厢里面色灰白的人,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起火的地方好像就是姑娘说的。”   沈娇娇定了定神,“赶快过去。”   等她赶过去的时候,城防司已经架好了水龙正在灭火,客栈本就是人群集聚的地方,眼下更是乱糟糟的聚集在门前。   有的人披头散发,有的人衣带都还没系好可见是出来的匆忙,沈娇娇逆着步入正在往外散的人群里,脚下还不慎踩中了一只落单的黑靴。   她左右寻不到那个女人的身影,心里愈发忐忑,转而去寻客栈的掌柜,很快在马棚旁看到一脸颓然的掌柜,忙提步上前,问道:“这怎么就起火了?”   掌柜眼睛咕噜转了一圈,显得自暴自弃,“谁知道呢!许是遭了天灾才无故起了这么一场大火,这不是要绝我一家子的生计!”   继而,他从地上爬起来,那双映着火光的眼睛瞄向了沈娇娇,他道:“姑娘是来找人?去外头找吧!万幸人都没什么大碍… 第127章 案中案6   说着自己也往外走去。   沈娇娇拉住他,神色焦急,“掌柜可看见一个有孕的女人。”   她描述了一下那个女人的特征,掌柜的听的连连摇头。这火起的突然,势头又猛,大家都急着逃命,哪里会有功夫去记着一个不相干女人。   沈娇娇不肯放弃,还想再找,就被人抓住了手臂,她回顾一眼,发现来人是温棠。   “我看我再不拦你,你都能冲到火里去。”   温棠玄衣玉冠,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火光在他身前摇曳着,映的他的脸晦暗不明。   沈娇娇反手抓住了他,“大人,大人,那个女人呢?她是不是也……都是我考虑不周……”   明明她不是没想过会被魏家发现行踪,只是那个女人所涉的案件特殊,哪怕她是受害者,宣扬开来对她也十分不利。   沈娇娇不能张扬,遮又遮不住,只能加派人手,结果还是被钻了空子。   沈娇娇的心被一层阴翳笼罩,全然忘记了方才掌柜说的没有伤亡,温棠看着她有些魔怔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放心,没有的事。人好好的。”   他按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这一切我都心中有数,早就安排妥当,你不要担心。”   沈娇娇抬眸与他对视,心头的愧疚不安被他眼里的笃定抚平。温棠将她带上马车,递上了一杯温茶给她。   马车里烛光透亮,温棠清楚的看到了她眼下的一片青色,忍不住心疼,“没必要这么逼着自己。”   沈娇娇捧着温茶,没接上温棠的话,反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温棠只能告诉她在她前脚跟他借人手的时候,他后脚就直接把人转移到了王府去,魏家再嚣张,也得掂量掂量。   沈娇娇内疚不已,“说到底还是我行事欠妥。不过……你怎么知道今天晚上有人要杀她的?”   沈娇娇的一双眼睛好似会发光,温棠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忙偏过头去,轻咳一声,   “……为了避免人怀疑,客栈里也确实留了眼线。不过不是   我知道他们今晚动手,而是知道他们肯定会动手。”   “魏远道看重子肆传承,心中最是钟爱魏二,绝不可能让魏二有何闪失。那个女人虽无辜可怜,却也撞到了魏家的刀口之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若非此番有我们介入,只怕早就死在魏家手里了。”   他撂开车帘往外看去,“今日这场大火并非无故,若非我早有准备,及时控制住了火势,疏散了人群,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沈娇娇又惊又怒,“魏家视人命为草芥,行事着实让人不耻。”   他声音骤冷,“魏家向来心狠手辣,铲除异己更是不择手段。那魏二平日里作恶多端。   因为有魏家魏氏的庇护,都被轻拿轻放,愈发养成了他嚣张跋扈不知收敛的性子。百姓之中早已生出诸多怨言,民愤四起,只恨不能除了这个毒害。”   “那我们……”   温棠握住沈娇娇的手,“此事不能懆之过急,究根结底,魏二到底不值一提,真正要难对付的是整个魏家。”   沈娇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猜测道:“那这次的火也是魏相所为?”   温棠却摇摇头,道:“此事应该是那个看似简单,在魏家毫无存在感的魏大所为。”   沈娇娇大惊,她现在还记得当初那个魏大文文弱弱的模样,哪怕被魏二指着鼻子骂也只会诉苦装可怜。   这样一个人,着实难以让人与阴狠毒辣联想在一起,哪怕他出身魏家,看着也是被欺凌的主。   沈娇娇表示不信。   温棠轻点她的额头,“娇娇,人不可貌相,我们不能带着偏颇看人,可真的能从魏家里冒头的,不可能的人畜无害的羔羊。”   魏大此人,恐怕比魏二还难对付些,不过到底比不上魏远道的老谋深算,行事总会有疏漏。   他神秘一笑,“我们明晚再做分辨吧。”   温棠不急于一时,他摸着沈娇娇的发顶,将人拢在怀里,动作十分温柔,“今日你好好休息,不用想那么多,一切有我在。”   熬了一宿,又一惊一吓之后,沈娇娇确实有些困顿。   现下放松下来,她在温棠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环着他的腰身,呓语了几句之后就只剩下呼吸声,温棠将怀里的人拢紧了些。   第二天夜,魏二迟迟没有收到魏大的消息,整个人焦躁起来,对着送饭的狱卒又是好一顿打骂,他掀翻了饭食,一脚踹了个空,恼道:   “你们就那这种东西来敷衍我!等我出去了要你们好看。”   狱卒轻唾一声,懒得搭理他的公子脾气,道了声晦气消失在了拐角。魏二头一次被人晾着,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   落差感袭来整个人蹲在牢角,若是按照以往,他早就被人接出去了,哪里用得着受这种人的气。   他心中正愤愤不平,就听到有短促的脚步声传来。   魏二得意的扭过头去,“知道怕了吧。我告诉你,好好伺候小爷我,等我出去了,只消跟我爹提上一句,你还愁没好日子过不成?”   来人做狱卒打扮,低垂着脑袋,一手提着精致的食盒,一手熟练的打开牢门,对于魏二的话未置一词。只是微微揭起食盒的盖子,一手握住藏在里头的刀柄。   魏二顺手揭开食盒,还没来的急看清里头有什么东西,眼前寒光一闪,电光火石之间,魏二惊呼一声,倒滚在一旁的草堆上,勉强躲过了那人藏着的刀尖。   他满脸惊恐,“你,你是谁派来的!”   那人并未答话,他见失了手,手底下的动作更狠了些,魏二四下避无可避。   最后只听见铮得一身,再睁开眼时他忙按住自己的脖子,还未等得及长舒口气,就看到那人还坚持不懈的朝自己扑来,最后被踹翻在地。   魏二就看着温棠从容的收回了脚,还不忘整理整理衣摆,相比自己就狼狈不勘了。   魏二抹了一把脸,正想说些什么就对上他冷厉的眼神,他瑟缩了下脑袋,眼神往别处飘,就看到被掼到在地的那个刺客此时正被数把刀尖抵住咽喉,动无可动。   魏二心有余悸,语气干巴巴的,“幸亏,幸亏三王爷来的及时,才没有让这贼人得逞了去 第128章 案中案7   魏二胆小怕事,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下被吓得浑身哆嗦,整个人冷汗直冒,竟然就这样晕过去了。   衙役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反过身来向温棠禀报,“大人,他额头发热,怕是受了惊吓所致。”   温棠听言,皱了皱眉,“发热了,去请大夫替他诊治一下。”   魏二发烧了,要是烧了脑子,对于日后审问不利。   “是”。那个衙役说完,就出去请大夫了。   温棠在里面巡视一圈,眉头紧锁,“再多派一些人过来,一定给我看好了他,不要让其他可乘之人钻了空子。”   “是,大人。”衙役们听见温棠的话,个个都很警惕。   不仅在府衙外面布下了人马,而且就连看守魏二的人都增加了几个武艺高强的。   安排好了这些,温棠就回到自己的府衙了,对于自己的王府,他很放心,他也听见了一些风吹草动,应该是魏大那边派来的人,想要杀他院子里的击鼓鸣冤的女子。   想到这,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就凭魏大,奈何不了他。   魏大的宅子里面。   魏大怒目看着那些跪在地下的人,“我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杀不了。”   “实在是温棠的人太多了,我们根本连他的王府都靠近不了!”魏大派出去的手下也觉得很无辜,语气有些无力。   第一次失败了之后,温棠就加大了看守的力度,他们试了几次,都没有得逞。   “温棠!”魏大嘴里面吐出两个字,眼神格外的狠厉。   忽然下人来报,“大少爷,不好了,老爷在府里面发脾气,叫你赶快回去!”   “什么事?”魏大心里本就烦躁,现在听见这话语气更加不好。   “刚刚老爷在府里面生气,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下人哆哆嗦嗦的。   魏**他推开,“没用的东西。”径直去了相府。   魏远道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袖子直甩,旁边一圈下人跪在那里,没有人说话。   看见魏大走进来,魏远道   才停止了走动,看着魏大。   魏大赶忙向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不知爹现在找我过来,是为何事?”   魏远道冷哼一声,斜着看他一眼,“找你过来,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魏大暗叹不好,肯定是魏远道知道了,他多次对那女子下手没有成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收敛,跪在地上,   “爹,孩儿没用,没能够替您解忧,实在是那温棠太过奸诈!”   “呵呵,你还知道你没用,你这个蠢货,这么多次下手没有一次成功,我养你这么久,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魏远道破口大骂,丝毫没有因为前面儿子而收敛。   魏大低下头,脸上偶尔闪过一丝狠厉,不过在魏远道面前,他还是装作乖乖听话,“爹,是我没用,你要打要罚都可以。”   魏远道看的地下承认错误的儿子,脸上的表情稍微好了一点,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起,“你知道你弟弟在大理寺受到刺杀了吗?”   魏大赶忙抬起头,对上魏远道满是怀疑的眼,他装作委屈的样子,“爹,你是怀疑我?我怎么会对二弟下手呢!”   魏远道见他这样,眼底的怀疑隐藏起来,忽然又变得有些让人惧怕,“最好不是你,你要是对你的弟弟下手了,别怪我到时候不留情面。”   魏远道说完就让魏大离开了。   知道魏大是靠不住了,魏远道赶忙搭上马车去了宫里面。   宫中。   太后坐在雕花椅子上,一脸疑惑,“父亲,您突然进宫,是为了何事?”   太后刚刚坐在御花园赏花喝茶,就被宫女告知过来了,这下子匆匆从御花园赶回来。   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儿,魏远道忽然跪下,“太后娘娘,可要帮帮魏二,他是你的亲弟弟啊!”   太后赶忙站起来,将魏远道扶起来,吩咐太监给他搬了一个椅子,将他扶到椅子上,这才重新坐下,“爹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弟弟现在是凶多吉少了,温棠不会放过他的,现在已经已将他关进了大理寺里面。”   这些太后当然知道了,她   装作担心的样子,“只要事情不是弟弟做的,相信温棠也查不到什么,爹爹你何必如此担心呢?”   魏远道听见他这话,有些急切,   “那个击鼓鸣冤的女人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你的弟弟,要是再找不到证据的话,肯定会相信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   你弟弟在牢里面现在已经遭受到了刺杀,我怕他在里面再呆下去,凶多吉少啊!”   魏远道痛心疾首,看着自己的女儿,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   太后心里面有些不满,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装作担心的样子,“父亲,你先回家,这件事情女儿会尽力的!”   终于将魏远道送走,太后坐在椅子上,感觉头疼,对着宝珠宝珠招了个手,身后的宝珠,马上就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揉着太阳穴。   “太后莫不是在为二少爷忧愁?”身后的宝珠根在太后的身边好多年,对于她的想法也算是熟知一二。   “还是你懂我,家里那些人,个个不省心,要不是因为他手里还有哀家的把柄,这个烫手山芋,哀家才不会接过来。”太后微眯着眼睛,享受宝珠的按摩。   “如今接下了这个烂摊子,该怎么将他从牢里捞出来,还不让自己陷下泥潭?”太后自言自语,在脑海里想了一圈,都没有想到办法。   “娘娘,奴婢听说现在是由三王爷和一位姓沈的女仵作一起审查此案。”宝珠在太后的身后,慢悠悠的说出这句话。   太后睛忽然睁开,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沈娇娇只不过是一个村野妇女,从她那边下手,肯定会比温棠好弄。   她嘴角勾起,“还是你最得哀家的心。”   “太后娘娘过奖了,奴婢只不过是想到一二,还是娘娘您更聪明。”宝珠听她夸奖,不骄不躁,反倒谦虚起来。   宝珠这点,是让她最满意的地方,“着手去准备吧,请她过来叙一叙。”   “是,娘娘”宝珠说完,又开始给她按摩。   事情有了解决方法,太后也不再忧虑,只是想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有些气 第129章 案中案8   温棠的王府里面。   沈娇娇这些天忙的团团转,那就是两日案子都没有什么进展,虽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匈器却始终都找不到。   王府里的女人那边她去过好多次,倒是魏二那儿她去的较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沈娇娇和院子里面的下人交代一下,就独自去了牢里面。   看守的人见是她很快放行。   魏二那日发烧过后,找大夫来看过,吃了点药已经没事了,现在坐在牢里面大摇大摆的,看起来根本不是在坐牢,而是在享受。   沈娇娇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招呼牢房里面的衙役,给他弄点酒弄点吃食。   看守的衙役,哪会听他吩咐,充耳不闻,魏二见此,破口大骂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少爷一般。   沈娇娇看见这番景象皱了皱眉,“魏二,你如今在牢里面啊,还是老实一点较好。”   魏二看见沈娇娇,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   “哟,沈小姐这是来看我,你查到了什么,将本爷放在这里面,你们自己在外面潇洒快活,等我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沈娇娇打量着魏二,不怒反笑,“那还是要等你出来之后再说吧。”   忽然她看见了魏二腰间系着的软鞭,这软鞭魏二一直不离身,说起来是有几分蹊跷。   魏二看见沈娇娇不说话,一直盯着他腰间看,他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软鞭,他赶忙将它往后面一转,“看什么看!”   沈娇娇走近他,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软鞭一定会和案子有关系,她一直找不到的匈器,很可能就是这个软鞭。   这软边上的纹路,有些像那些女子手上的勒痕,她刚刚匆匆一眼望去,那绳子很细,而女子手上的勒痕也是细的。   “你把你的软鞭让我看一下。”沈娇娇见魏二将软鞭转到身后,她更加好奇了。   “鞭,鞭子有什么好看的。”魏大有些心虚,说话也吱吱呜呜的。   沈娇娇更加怀疑了,“莫不是你的有什么奇特之处?既然没什么   好看的你为什么不给我?”沈娇娇双手环胸,看着眼神闪躲的魏二。   魏二有些狗急跳墙了,“这鞭子是我花重金买的,凭什么让你一介村妇看,我还怕污了我的鞭子。”魏二紧接着羞辱了沈娇娇一番。   沈娇娇脸色沉了下去,这个魏二果然不识好歹,果然是被魏远道给养残了,什么话都不过脑子。   看见沈娇娇生气的样子,魏二却笑了,“我劝你还是好好查案,赶紧给我放出去,还我的清白,要不然到时候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沈娇娇气笑了,“我看你这鞭子就是有问题。”紧接着她就吩咐衙役想将他鞭子拿过来,仔细观察一下。   魏二死活不肯,看着沈娇娇的眼睛泛红,像是疯了一般,想要冲到沈娇娇的面前狠狠地撞她。   沈娇娇愣在了原地,她没有防备,看着直冲冲冲她过来的人,有些发懵。   就在这时,温棠突然出现,将沈娇娇往他怀里一带,魏二就冲空了,趴在了地上。   感觉到疼痛,整个人哭嚎起来,“温棠,你竟然让人来伤我,我现在还不是凶手,你就这样对,我要告诉我的爹,我要告诉太后。”   温棠冷笑一声,没有理睬他,“怎么把他放出来了,把他关在里面,谁也不许给他开门。”   紧接着温棠就拉着沈娇娇出了牢。   身后魏二破口大骂,嘴里面吐出的全是脏话。   沈娇娇看着身边的男人,“你怎么来了?”   “我一回家,下人就告诉我你来了大理寺,还好我来了,要不然以魏二刚刚的气势,你恐怕凶多吉少。”   沈娇娇想到刚刚魏二直冲冲的冲她过来的样子,不禁一阵后怕,魏二可是积攒了很大的力气,刚刚要不是温棠将她拉开,被撞上那一下,她恐怕吃不消。   “他为什么这样攻击你?”温棠有些疑惑,魏二这家伙在牢里面也只是要要吃,要要喝,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这样的争执,怎么沈娇娇一过去,他就这么疯狂呢?   “我刚刚看见他身上的软鞭,想要叫他交予我看看,没想到,不仅不交,而且破口   大骂。”   沈娇娇仔细的说了一下刚刚的事情,“所以刚刚我说,叫两名衙役压住他,将软鞭拿过来,他就疯了似的,冲我撞过来。”   “那软鞭可是有什么疑惑之处?”温棠听闻,问起沈娇娇。   “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些死者以及那个怀孕女子的手上都有勒痕,这些天我一直在寻找,将勒痕勒出来的物件,一直没找到。”   沈娇娇边说边看向温棠,“没想到今天去看魏二的时候,看见了他身上的软鞭,我就怀疑,那些勒痕可能应该是这个软鞭勒出来的。”   “当我询问他的时候,他又左右闪躲,所以就发生了刚刚的事情了。”   “你认为那些人都是魏二下的手?”   沈娇娇听见温棠这话,倒是犹豫了一下,“如果真的是那软鞭勒出来的,这案子肯定是有与他有关的。”   沈娇娇我现在也不敢妄下定论,但是魏二肯定是这两起案件的主要嫌疑人。   两个人边聊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王府。   王府的管家看见两人回来赶忙冲向前,“沈仵作,宫里传来消息,太后要邀你去宫里面赏花。”   “赏花?太后?”沈娇娇疑惑。   “是的,刚刚宫里面来人,本想当面通知您,您不在,只好将消息交付于奴才,叫奴才通知您。”   沈娇娇的眉头皱起,太后邀请她去赏花,恐怕别有用心。   温棠的脸色也变了变,太后乃是魏远道之女,又是魏二的亲姐姐,这次叫沈娇娇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可说什么时辰!”宫里面的消息她肯定是不能拒绝的,沈娇娇紧接着询问。   “明日上午。”   听见管家的话,沈娇娇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现在,至少还有时间能够准备一下。   “太后邀你过去,恐怕是为了这两起案子。”   沈娇娇点了点头,是啊,除了这事有什么好邀请她的呢,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是,这传闻中的魏太后可是没那么好对付,就连小皇帝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如今却特意来约自己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仵作,怕不是鸿门宴 第130章 案中案9   那头魏太后就邀沈娇娇游园赏花,魏太后为人向来阴狠毒辣不择手段,她一宫太后,何故要纡尊降贵的请一个仵作同游,只怕还是为了魏二。   若是只是民女一案还好,要是知道护城河宫女一案他们已经怀疑到魏二身上,另有动作,他们不得不防备些。   温棠下意识的就要推拒,他下颌绷紧,音色也冷了几分,对下人道:“去回了太后,沈仵作人微言轻,只怕冲撞了她,要太后另寻京中贵眷解闷去吧。”   沈娇娇瞪了温棠冷眼,一把掐住他手臂上的软柔,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道:“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人微言轻会冲撞!”   温棠眉角一跳,好声好气的将沈娇娇的手扒拉下来握在手心里,沈娇娇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经历这么多她也明白温棠的顾虑,若说魏家是吃人虎,那魏太后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手握权柄屹立不倒了。   沈娇娇不会小看魏太后,只是这次的邀约,她想去。   沈娇娇叫住下人,在温棠诧异的不赞同的目光中徐徐说道:   “你之前也说了,魏二全靠魏家庇护。那魏家靠的不就是魏太后,魏太后深处宫中,若魏二真的是戕害那些宫女的凶手魏太后不可能全无所觉,我说不准能发现什么呢?”   “我就是怕她察觉太多太敏锐了。”温棠百般无奈,真不知道沈娇娇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是怎么来的,魏太后此举不就是要探她的吗?   魏太后在深宫浸吟多年,就算沈娇娇比一般人更稳重持成,可魏太后的心计绝不是沈娇娇能比得上的。   沈娇娇笑了一下,“放心,我有分寸的。护城河宫女一案的线索我只跟你说过,魏太后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知道,这次请我去目的应该也不是我,而是你。”   她慢慢分析道:“她想救魏二,而民女一案被你插手了她不好动作,多半就是把我当做突破口而已。”   她也知道自己没这么大的   能耐够的上太后,多半是沾了温棠的“光”了,不过这样正好。   就算魏太后在心机深重,也不会处处提防一个小仵作,魏太后对她放松,她才能找到漏洞不是。   他想了想,觉得沈娇娇说的有理,此番魏太后邀请不算隐秘,就算做最坏的打算,既然她敢请,他也能把人带回来。   最后两人商议着兵分两路,沈娇娇去了太后那里应邀,而温棠则是继续寻找线索,两厢不耽误。   温棠知晓,对于沈娇娇个人来说,她是**的也是强大的,她不习惯于攀附索取,所以哪怕有他在前,她都是要自己先闯一闯的。   温棠心中有自己的计较,也就同意了沈娇娇的想法,做好沈娇娇那边的安排之后,他才差人拿来了宫中人员出入的记档,针对魏二查询了他出入的时间地点。   最后叫来亲信的内侍,沉吟了片刻之后才道:“你去宫里私下里查一查这些时间里,魏二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不能惊动了魏太后的人。”   那内侍自然应是,他是打小就跟着温棠的,也颇有能力,知道事情轻重,立刻就找了几个可信的同乡的小宫女小太监,散了些言语下去。   流言这种东西,只有有人议论,哪怕是在规矩森严的内宫也是有人敢顶风作案的。   毕竟深宫寂寞,总要找些事情消遣,这魏二有个身为太后的姐姐,出入宫禁跟回自己家似得,早就成为宫里头的风云人物了。   尤其是他在宫里的作风,只要是有点颜色的小宫女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哪个没被他占点便宜,上头的太后护着。   她们这群人闹上天了也就是落得一个魅惑的罪名打死了事,不公平也没有办法。众人忌于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只能在私底下碎嘴两句解解怒气罢了。   现下知道他被三王爷抓住关进大理寺了,轻易放不出来,纷纷唏嘘不已,这四下两厢一传,魏二往日里在宫里的那些勾当也就被挖出来了   那内侍仔细询问了一些宫女,打赏了些许银两,挑了些基本可以确认的   事情,就准备去回禀温棠了。   “……那魏家的二少经常出入魏太后宫中,手脚也不太干净,有些耗色,总爱调戏骚扰宫女,因为魏太后护着,宫女们碍于他的身份,只能忍受。”   温棠背对着内侍坐在窗前,双手搭在面前的矮桌上,看着火炉上翻滚的白水,静静的听着内侍的回禀,脸上表情未变。   他拿布巾抱住壶柄,提起水壶对准白瓷杯口倾到下去,行云流水之间颇有一番美态。水很快浸透了杯中的茶叶,热气氤氲起来,将温棠的神色也掩得有些不明。   由此看来,这魏二强迫宫女已经是常态了。   他道:“你办事牢靠。”   那内侍迟疑了片刻,上前一步跪下,“听说前年皇上生辰的时候,魏家的二少爷在喝多了之后玷污了一名宫女,这事被太后压下,最后只知道那名宫女是疯了……”   内侍微慨,这宫外的民女也就算了,这入了宫的宫女,再一定程度上来说都是皇帝的人,他这般放肆,可真是以为这宫闱姓了他魏太后不成?   “疯了?”温棠诧异,“那现在人呢?”   “疯了的宫女不能再伺候主子,也不能放出宫去,只能在宫中自生自灭,这事过去许久,已经不知晓人到底如何了。”   温棠并起两指往后一挥,“再去查吧。”   他看着瓷盏中慢慢舒缓的茶叶,看来他到底还是小看魏二了,宫里宫外的原来都没有落下,不过……   他目光微凝,直视着前方,瞳孔一片虚无。   他分了两条线去调查魏二,据他的线人了解,魏二此人也有色心,奸吟掳掠的事情确实没少做,但是不会直接杀人,最后灭口扫尾的都是魏家知道之后干的。   温棠不觉的他心存良知,就是没有杀人的胆子干不出杀人的事而已。   看来护城河宫女一案他顶多是参与其中,那些被害宫女虽被强迫,但另有死因,背后的主使应该不是他。   那会是谁?   手指旁茶香四溢,茶叶均落入茶盏底,温棠漠视这茶盏,人生如茶,谁都不能左右自己的人生 第131章 案中案10   一个和魏二有牵扯,又有权利压下数条人命的人,答案似乎显而易见了。不过这些都是猜测而已,他总得拿出证据来。   温棠目光逼向皇宫方向。   “不知道娇娇如何了。”   沈娇娇踩在宫道之上,心中兴奋多过忐忑。   这条宫道比她走的任何一条都要长,放眼望去除了两边簇新的红墙,就只有比红墙更高的重檐碧瓦。   周围没有一丝风,沈娇娇觉得有些热。带路的内侍依旧在低头走自己的路,沈娇娇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惶惑,惊然发觉魏太后对她的试探或许一早就开始了。   她出声小声的抱怨着,“这路怎么这么长啊!”   那内侍虽没有看沈娇娇,却一直在听着她的动静,这句话哪怕她说的再小声,也落入了他的耳里。   心中对沈娇娇更加鄙弃,果然是乡野出身不懂规矩,若非是攀上的三王爷,别说是嫌宫道长了,只怕宫砖都摸不到一块。   “我是受太后之约来的,你耽误的起吗?”   内侍没有答她,只是加快了脚步,沈娇娇笑了笑,从容跟上。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太后宫中,沈娇娇在宫门口等了片刻,就有美貌得体的宫娥将她带了进去。   寝殿内白玉为顶,珍珠做帘,风一浮动便哗然作响。   沈娇娇看着簇拥而出的宫装女子,深紫色的**流苏往下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外罩明色绣凤金袍,头顶金珠翠冠。   处处都彰显着太后的尊贵雍容,只是那一张脸看起来却分外的年轻柔媚。   不过虽说太后并非小皇帝生母,年纪却不轻,沈娇娇看着肤白貌美,比起正当年的姑娘来说也不逞多让,此时此刻不得不感慨两句有钱人家驻颜有方了。   魏太后上下打量了沈娇娇一番,提步往外走去,似笑非笑的开口,   “原来这就是沈仵作啊!听说最近颇得皇帝看重,与三王爷一起查案子,想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的,偏偏就是哀家想见见你,才召了你来,不知可以有打扰?”   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了沈娇娇一眼,许是她与魏二到底时间   姐弟的缘故,眉宇间倒是有三分相似。   此时此刻的温和态度比起那日魏二蛮横大骂来说,这才像是名门出贵女。魏二简直就像一个意外。   沈娇娇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太后娘娘严重了。小民可不敢托大,不过就是跟着三王爷看看,哪里真的会帮上什么忙啊!大理寺那么多资历老的仵作,我又算的上什么?”   魏太后冲她招了招手,要她到自己身边来,对她语重心长,“护城河宫女一案兹事体大,你要用心才是。”   说着,眼尾一酸,随行的贴身婢女宝珠适时递上一方帕子,“娘娘可别说了,这天灾人祸的事,哪里是娘娘能决定阻止的事。切莫为这些伤了自己的身体。”   “皇帝还小中宫未立,哀家身为太后掌管后宫琐事,一时不察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不是就在打哀家的脸吗?可是到了现在哀家连公道都不能替她们讨回来……”   魏太后拿着帕子按了按眼尾,扯出一个笑容,对着,道:“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沈娇娇一直盯着魏太后的动作,看着她悲痛的模样也不似作假,没有半点不妥。   最后她目光指尖上鲜红的玳瑁,一时有些失神,缓了一下才道:“太后宅心仁厚,皇上爱民如子,想必那些宫女很快就会沉冤得雪,让凶手恶有恶报。”   沈娇娇话说的中规中矩的,魏太后看着她低垂的眉眼,脸上僵了片刻,才继续道:“那还要多多倚仗你们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沈娇娇觉得太后这句话较之之前有些许的生硬。   两人之间,魏太后在上,她有意结束这个话头,沈娇娇也不能再起。   只听见魏太后又道:“看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后辈,哀家倒是想起来了哀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就是不让人省心……”   沈娇娇应对从容,“太后娘娘说的是关在大理寺监牢里的魏二公子?”   “……他也确实应该被好好教训一顿。”   “太后娘娘说的对。魏二公子短时间应该也是出不来了。”   魏太后有些语塞,对于沈娇娇耿直准   备好的话都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哀家的那个弟弟,从小就被惯坏了,吃些教训也好,省的不知道天膏地厚的。”她笑眯眯的盯着沈娇娇瞧,“你们可不要因为哀家的缘故轻易放过了他!”   沈娇娇看着魏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中纳然,莫非真的是她想多了不成?   未等她细想,就看见眼前人笑开,对着周围人道:“嗨呀,说了是请人进来看花游园的,结果净说些不高兴的话。”   沈娇娇捉不透魏太后的所思所想,明明这一切都看起来正常,她却总觉得有些怪异,就像……就像是提前排练过,每件事每句话该配哪个表情她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沈娇娇不敢在她面前分神,不过接下来二人真的是一路看花赏色,两人相谈甚欢,时不时聊些风土人情。   宝珠再插科打诨一番逗得魏氏眉开眼笑的,时光倒是过得有些快。   最后,还是魏太后说乏了,吩咐身边的婢女宝珠送她出去。态度亲和的就像对待一个亲近的后辈。   沈娇娇没有真的让宝珠相送,等走了半数路程时,就叫她先回去了接下来的路她是熟的。宝珠也没有强求,关心了几句也就原路回去了。   沈娇娇一个人走着,慢慢的捋着今日里魏太后说的字字句句,依旧没有找出什么不妥。   不过,这魏太后还真是年轻貌美啊,听说她已有三十有六了,看起来真的不像。如今这乱糟糟的事一箩筐,验尸她倒是擅长,破案和看人心,她就不行了。   沈娇娇也想不通,挠了挠耳朵,想着赶紧出宫,将此事告诉给大人,他肯定知道,这魏太后有何不妥。   这临走到宫门口时,她往腰上一探,腰上空荡荡的,才发觉自己的香囊是落在魏太后那里。   她心中微恼自己的粗心大意,不得不扭头回去。那香囊不说重不重要到底是私物。   沈娇娇跑到一半,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正想叫住宝珠,就看见她猛的回过头来。   沈娇娇下意识的躲了起来,看着她十分谨慎的四下张望着,最后转了个方向往深宫处走,行踪鬼 第132章 案中案11   沈娇娇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宝珠的警惕性很高,她也不敢太靠近,两人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确保不会被发现也不会把人跟丢。   宝珠熟练的拐了好几个弯,越走越荒凉起来,周围半个宫人都看不到,只有藏在深墙旁的高楼玉树。   眼看着脚下的宫道越来越窄,有杂草从石板罅隙里冒了出来,又被鞋底踩了回去。   沈娇娇走的万分小心,她扶着**旁斑驳的高墙,这里与太后宫里金堆玉砌的环境简直是天差地别。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宫中居然有这么荒败萧条的地方,明明从这里还能望见太后宫殿的金顶,却全然是两个世界。   从此处的荒凉程度来看,平时恐怕连洒扫的宫人都很少涉足于此,周围的宫苑都已经荒废下来,就是不知道这宝珠身为太后身边得力的大宫女,有何缘故会出现在这里。   沈娇娇屏息凝神跟着宝珠,看到她在一个破败的宫殿门前驻足,那座宫殿显然已经荒废许久了。   就连扁上的题字都已经模糊不清,歪斜的挂在那里,沈娇娇看着都怕它忽然砸下来。   宝珠偏头四下里看了一圈,一双杏眼睁得极大,沈娇娇悬着一颗心,看着这怪诞的一幕,这个与先前那个言笑晏晏乖巧讨好的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宝珠小心谨慎的推开了沉重的宫门,随着吱呀一声门檐上惊起几只黑鸟,沈娇娇离得远,只能瞧见她甩着袖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紧接着抬脚进去了。   沈娇娇趁着她进去赶忙拐到一个宫门死角里躲了起来,那里摆了一个具大的水缸,底下有个石台,刚好可以藏匿住她的身形,她半蹲着身子探头望着那扇重新阖起的宫门。   四下悄无人声,周围一片静默,沈娇娇听不见里头的动静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被宝珠发现,只能沉下心来耐心的等待时机。   沈娇娇扣着缸壁的手发紧,心如擂鼓怎么也压不下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的那道宫门里藏着的   是她窥寻已久的诡秘,近在咫尺。   等了有一会,宫门重开,一只绣着金蝶双飞的绣鞋带着裙摆率先出现在了沈娇娇的视线里。   然后就看见宝珠从里面出来,鞋上的金蝶藏匿起来,地上枯叶被踩得稀碎。   她手上还拎着一个普通的竹编篮,她长喘着气,脸上带着一丝莫名的如释重负。   眼睛扫了一眼手中的篮子,将拎改为挎,神情倨傲的原路返回,途径沈娇娇躲藏的水缸时带起了一丝甜腻的风。   沈娇娇轻轻的嗅了一下,在女人的脂粉气里捕捉到了一点腥气。她眉头紧蹙,看着宝珠渐远的身影,又等了一段时间确保她不会掉头回来才从角落里挪了出来。   许是蹲的有些久了,沈娇娇一抬脚就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她抿着嘴慢慢的往宫门走去。   她踌躇着伸出一只手,最后下定决心一般双手并用,咬牙一把推开的宫门。   什么都没有。   沈娇娇抬脚迈了进去,这座宫殿很大,不过比外头看起来还要衰败,颓垣废井,茅封草长。   庭中连枯草都稀稀拉拉的,破缸烂瓦堆叠在一起,槅扇门上到处都是破洞,有的已经倒塌下来,可以看到里面的摆设也是残破不勘的。   只有一张还能瞧出颜色的木桌还算完整,上面整整齐齐的码了一摞的陶碗,沈娇娇拿起一只豁了口陶碗,若说正常,这才是不正常的。   耳边一响她猛的转身环顾一圈周围,除了庭下轻阐的枯草,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她轻吁一声,叹自己多思多想了。   这里没有什么发现,她拿着那只陶碗信步走入庭中,这座宫殿一看就是年久失修不能住人的冷宫了,只是不知道宝珠来这里干什么,又带走了什么东西。   身为太后近身宫女,拿什么需要鬼鬼祟祟的呢?   沈娇娇若有所思的走着,突然手上一紧,刺痛传来,手里的陶碗就被夺了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女人,“你……”   那女人衣裳凌乱破旧,却也已经可以辨认出上面的样式是属于末等宫女的,她头发乱蓬蓬   的,眼睛发直目光散乱,精神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沈娇娇心中发紧,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思索着她要是扑过来自己有几分把握将人制住时。   就看见女人飞快的扫了她一眼,像对她不感兴趣一般,笑嘻嘻的把注意力放回手中陶碗把玩起来,那目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抱着什么宝贝似得。   看来精神确实有问题,沈娇娇捏住指尖冒出来的血珠,陡然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她大意了,如果这个女人是歹人,后果真是不勘设想。   沈娇娇试图与她交谈,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沈娇娇除了让她警惕并没有其他吸引力,甚至还比不上那只陶碗。   她只能继续在这冷宫里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就在偏殿发现了几道落了锁的门,上面的锁头都很新。   沈娇娇伸手一推门开出一条缝隙,她正想上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几声惊呼,有物体摩擦地面的响动。   她贴着门缝眯着眼睛往里瞧,就看到几张惊慌失措的脸,她们惊恐的盯着门口,抱着团往角落挪去。   有发狂的抄起手边的木凳扬起地上的尘土就朝门口来,最后被绊住了手脚直直的摔到在地。   沈娇娇看着都疼却却浑然不觉,在地上滚了滚,滚到角落里缩住。   沈娇娇欲看仔细些就被人猛的撞开,还是刚才那个女人,此刻她正举着一个陶碗,站在她三步远的地方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她口中**如呓语,“坏人!坏人!走!走!”   沈娇娇哑然,“我……我什么都没干好吧。”   她想走近,那个女人反而惊恐的往后退,刚才的气势就像是虚晃一招,吓唬人用的。   沈娇娇万分无奈的揉了揉被撞疼的腰,真是的,明明是她先动的手,不过怎么现在看起来倒像是自己在欺负人。   她倒是听说过冷宫里关着一些发疯的宫人,看来这些就是了,不过宝珠是来找这些宫人?   那也用不着鬼鬼祟祟啊。   沈娇娇余光瞥见那个女人扬起的手臂,此刻衣袖下垂,她手腕上的那道伤痕就分外明显 第133章 真相1   她心中一惊,已经顾不上其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这是怎么来的!”   她语气格外焦急,完全忘记了眼前人能不能听懂都是另外一回事。   女人惊叫出来,拼命地想甩开沈娇娇把自己的手藏起来,沈娇娇被她突然疯狂的举动带倒,好不容易撑着身子,怕动静闹得太过只能把人放开。   那人却并没有罢休,脸上惊惧未散,拼命的擦着自己的手,语气是带着绝望的低泣,“不要,不要……”   沈娇娇这才发现是自己指尖的血沾到她手上去了,一抹鲜红分外明显,她扣住女人的手腕将其擦去,女人才渐渐平息下来,看着沈娇娇的意思还带着一点水色。   女人虽然还有些抗拒沈娇娇,却没有再拼命反抗,沈娇娇这才有机会仔细瞧那道伤痕.   她仔细回想着之前在那些死掉的宫女手上看到的那些伤口,发现并无二致,是被利刃切割过的痕迹,看着伤口长短大小,应该是出自同一把刀具。   她眼神微凝,“怎么来的?”   女人抱着自己的手,眼神躲闪,“痛,会痛,我会死的……”   沈娇娇打量着她,发现除了手上那道伤之外其他地方倒是完好无损,没有被软鞭勒过的痕迹,这点倒是奇怪。   她接连推开其余几扇门,发现里头三三两两的关着一些宫女,只是对于动静都没有之前那扇反应的强烈.   有的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继续在自己身上抓抓挠挠,目光呆滞无神,无一例外,她们手腕上都有刀痕,身上没有其他外伤。   推开最后一道时,发现里头的人平躺在地,手腕处有未干的血迹,地上还淌着一片**。   她脑中突然就想起宝珠经过她时带来的那股腥气,沈娇娇心中骇然,慌忙捂住嘴,趔趄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直接栽倒在地。   宝珠居然是在养人取血!   不对,她只是一个宫女,还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这事绝对跟魏太后脱不了干系!   沈娇娇看着里头还在起伏的   胸膛,她漫无目的的在地上找寻着什么,最后拿起一块石头就想往锁上砸,动作却在距离两寸的地方止住。   她把石块重新抛回草丛里,是她冲动了,再愤恨,这一下砸下去,她非但救不了人还会将这些天的努力付之东流,功亏一篑。   她余光扫过缩在一旁的女人,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只是这些人她都不能带出去,而且也不能被人发现她的踪迹,这里不能多留了。   沈娇娇打定主意,将门重新关好,最后退出了冷宫,将里面污糟记在心里,然后快速出宫直奔王府去找温棠,这些人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她一下都不敢耽搁。   温棠在庭中听着内侍的回禀,就看见沈娇娇从远处飞奔过来,越过花石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她呼吸急促,面色却一片惨白。   温棠看了天,又看了了看她,皱着眉头道:“与太后聊了些什么耽搁了这么久的功夫?”   “温棠……”   沈娇娇颤声喊了他一句,温棠察觉异样挥退的内侍,至她身前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他弯着腰,将她额前散乱的头发往耳后勾,笑她,“入宫之前不是还斗卬扬,怎么现在成这幅样子了,是太后跟你说了什么?”   说到最后,他眼睛一眯,声音冷然,好似只要沈娇娇一点头,他就要跟那魏氏不死不休一般。   沈娇娇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往自己的身前带,感受着他最真实的气息,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只是声音还有些飘。   见到温棠之后,显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般镇定,“我看到了……”   温棠原本还被沈娇娇这番举动搞得怔忡,就听到了她在他耳边慢慢的开口,她将自己在冷宫里看到了一切向温棠完整的描述了一番。   最后补充道:“……所以我怀疑是魏二在帮魏太后做事。”   鞭痕是魏二造成的,而刀痕和魏太后脱不了干系,而被关在冷宫里的那些女人,都只有刀痕,显然只经过魏太后的手。   如果魏太后才是真的幕后主使,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   只是我现在还不清楚魏太后为什么要杀掉那些宫女。”   她声音有些低落,看着温棠的眼神楚楚可怜,“我看见她们了,我也可以选择救她们,可是我没有……温棠,我没有救她们。”   温棠看着沈娇娇指尖上的那道伤口,他轻抚着沈娇娇的腰背,眸色渐深,“你是对的。”   他道:“宫中门禁森严,你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把她们带回来,而且一但被魏氏发现,只会加快她们的死亡。而我们再想抓住魏太后的把柄,只会难上加难。”   沈娇娇拭了拭鼻子,抿着唇没有发声。   她知道凡事要以大局为重,只是她心中还在为冷宫里的那一幕难受。   她怎么也没想到表面风光霁月平易近人,见人都带着三分笑意的魏太后才是背后残害宫女的真凶,而那个看起来伶俐率真的宝珠姑娘,也可以对同为宫女的无辜人下刀子。   那些伤口她都看过,下手干净利落,但凡心中存一分恻隐都不会这般,一下又一下,直到人血尽。一个人的心到底要冷漠到什么程度,才能麻木的面对这一切。   沈娇娇想起与那些人谈笑的一幕,只觉得脊背发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防。   温棠看着她这幅模样叹了口气,问道:“是不是那些宫女只有手腕有伤,别的地方都没有。”   沈娇娇睁大眼睛,冲他点点头,“嗯。”   然后说:“那些宫女的尸体也是,单手腕处有伤,且反复割伤,就像是在放血……”   “放血?”温棠有些惊讶,抓到了沈娇娇话里重要的一点。   他与沈娇娇面面相觑,“为什么要放血?”   温棠想了想,觉得事情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了,立刻宣来了太医。   太医听闻三王爷召见自己,匆匆的从太医院赶往三王爷温棠的府邸。   此时的温棠,正襟危坐在书房里,身边站着沈娇娇。   趁着下人去请太医的空档,沈娇娇和温棠在讨论冷宫里的宫女的事情,其实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心知肚明,死去的宫女和冷宫里的必定有关 第134章 真相2   正当二人讨论的胶着的时候,书房门外传来了声响:“王爷,太医到了。”   闻言,温棠和沈娇娇停下了对话,温棠清了清嗓子,冷声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吱扭一声,被打开了,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厮身后,跟着一位胡子***的老者,不用说,这便是那位太医了。   “老臣拜见三王爷,这么晚了,不知三王爷召见老臣所为何事?”老者把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放在地上,行礼道。   一副关心的模样,他初听闻温棠召见自己的时候,很是惊讶,以为王爷有病了,才会如此匆忙的赶来,可是现在看来,温棠面色红润,不似身体不好。   温棠依旧是冷冰冰的态度,抬手示意小厮出去后,缓缓开口道:“太医,不必紧张,本王今日召你过来,是有些事情要咨询一下,你请坐。”   太医听后,顺势坐在了椅子上,待他坐定后,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在,对此,太医略有耳闻,相比就是那名贯京都的大启朝第一女仵作——沈娇娇。   “王爷,您要问老臣何事?老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太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沈娇娇听到太医这样说,知道时机成熟了,轻启双唇,干练的声音响起:“沈娇娇见过太医,有一事我不解,想要询问一下太医。”   太医看了看沈娇娇,又看看温棠,心下了然,和蔼的说道:“沈仵作客气了,有什么你尽管问吧。”   “太医,你可知一些女子被人反复放血,是为何,这些女子的血有何用途?”沈娇娇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太医闻言,满是褶皱的手摸了摸胡须,眯着眼睛回答道:“听沈仵作所说,老夫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太医请快说。”沈娇娇等不及询问道。   然而那太医似乎是没有发现沈娇娇焦急的语气,依旧是慢悠悠的回答:   “老夫以前听闻,前朝有一秘法邪术,说及笈少女的血,可以令肌   肤延迟衰老,并且可以重新恢复年轻貌美,沈仵作所说的那些女子的血,可能就是作此用途。”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那么多……”沈娇娇听后喃喃自语道。   太医此时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缓慢开口:“启禀王爷,此事也有人问过老臣。”   “哦,是谁?”温棠满怀期待的看向太医。   太医环顾了四周,发现安全后,说出了答案:“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婢女宝珠,她曾向老臣询问过此事。”   “宝珠?”温棠和沈娇娇异口同声的说道。   “是的王爷,询问老臣此事的便是宝珠了。”太医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到太医肯定的答案后,温棠和沈娇娇心下了然了,想着两人还要商谈事情,外人不便在场,于是温棠下了逐客令。   “太医,本王要问的都已问清楚了,没什么事情,你便下去吧。”温棠冷酷的说道。   太医意会到温棠的意思,行了礼之后,便离开了书房。   待太医离开后,沈娇娇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率先开口道:“看来这事和魏太后脱不了干系,她必定是运用了此法,把宫女们圏养起来。”   温棠很是同意她的观点,不住的点头,只不过相比较于沈娇娇想的,自己考虑的更加周全,宫女之死必然也和魏太后有关联。   “你说的没错,魏太后容貌焕发,定是用了这秘法邪术,圏养宫女,吸食她们的血,而那些死去的宫女,定然是和这些宫女是一样的作用。”   温棠细细的分析了一遍。   沈娇娇闻言,连连点头,只是对于去世的宫女,沈娇娇还有些疑问没有解开:   “话说这些死去的宫女,她们为何而死,明明魏太后很需要她们的血,总不至于是血放光了?”   温棠挺后,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缓缓同沈娇娇解释道:“这些去世的宫女,全是魏二的手笔。”   “哦,何以见得?”沈娇娇反问道。   对于沈娇娇的询问,温棠不厌其烦,很有耐心的解释:   “这些宫女好端端的死去,定是她们对于魏太后来说没有用了   ,而她们为何突然没用了,当然是全拜魏二所赐。”   “哦,我知道了。”温棠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娇娇恍然大悟道:   “魏二耗色,风溜成性,他定是玷污了这些宫女,被破了楚子之身的宫女,对魏太后来说,毫无用途。”   “没错。”温棠赞赏的看向沈娇娇:   “秘法邪术所用的及笈女子的血,是楚子之血,那些女子被**后,无用,魏太后又怕她们泄漏风声,唯有杀人灭口,最合适。”   沈娇娇听到这里,满腔怒火,义愤填膺的说:“既然咱们都知道幕后主谋是谁了,可以行动了吧,一举把他们拿下。”   “不行,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盲目抓人不仅会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还会打草惊蛇,这件事咱们需要徐徐图之。”   相比较于沈娇娇的激动,温棠显得很是淡定。   闻言,沈娇娇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眼神暗淡无光,光是听到魏太后和魏二的所作所为,自己就气不打一出来。   现在明明知道是他们了,还不能抓,任由他们逍遥法外,真的很气愤。   但是大人说的话,又不无道理,所以沈娇娇只好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听从了他的安排。   温棠看着无精打采的沈娇娇,开口安慰:“放心吧,这些人总是会收到惩罚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你要相信我。”   温棠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着坚定。   沈娇娇看着温棠无比坚定的眼神,心里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瞬间不再焦躁不安,而是静下心来。   “可是,现在咱们手上没有证据,你说会让他们受到惩罚,到底是什么时候,若是晚了,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生命丧命于他们之手。”沈娇娇垂头丧气的说道。   温棠听着沈娇娇一番消极的言论,心里有了思考,确实如她所说,迟一步,则会有更多的宫女处于危险之中,看来这件事,是刻不容缓了。   想到这里,温棠计上心头,摆手招呼沈娇娇过来,为了防止有人偷听,他附在沈娇娇的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 第135章 真相3   温棠说完后,沈娇娇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芒,很是惊讶的看着温棠,而后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这个办法可行。”沈娇娇附和道。   此时温棠看到沈娇娇有了活力,心里舒服多了,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知道天色不早了,出口提醒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客栈吧,这件事明天我便会去落实。”   温棠话音刚落,沈娇娇也发现时间确实有点晚了,便默认了温棠的提议,率先走出了书房,踏上了回客栈的路途。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甚是安静,唯有天上的月亮静静地观看着大地,两刻钟后,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客栈门口。   终是沈娇娇受不了这沉默的氛围,开口道:“大人,我到了,您请回吧。”   “好,回去早点休息。”温棠礼貌性的回答道。   二人并无过多的寒暄后,各自回归轨道,沈娇娇上楼休息,温棠赶回王府,准备事宜。   第二天,天刚亮,所有人都还迷迷糊糊的时候,温棠已经来到了大理寺,吩咐手下升堂提审魏二。   此时,大理寺的牢房里,魏二刚刚去睡不久,突然被人打扰醒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扰爷的好梦,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衙役们早就听惯了他嘴里的话,不以为意,一人架着一个胳膊,把魏二硬生生的架到了公堂上。   温棠看着浑身乱糟糟的魏二,忍不住捂住口鼻,以示嫌弃,魏二倒不觉得自己邋遢,一副吊儿朗当的模样。   被衙役扔在地上的他,站了起来,地痞无赖一般的笑声说:“哟,我当是谁呐,这不是大启朝大名鼎鼎的三王爷吗,怎么着,找到我的证据了?”   言词语气里满是不屑,温棠并未被他的话惹怒,而是做了一个惊掉别人大牙的决定。   “魏二公子说笑了,本王调查一番,确实没找到你玷污那女子的证据,所以本王决定,即日放了你。”温棠温文尔雅的说道。   此言一出,   满公堂皆是一惊,也顾不得法纪,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魏二闻言,先是一惊,后有开怀大笑道:“哼,本公子身正不怕影子斜,算你识相。”   说完,魏二把带着手铐的双手递到衙役面前,示意他给自己开锁。   衙役万般不情愿,但是在看到温棠的眼神后,无奈的解开了手铐。   魏二没了束缚,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大理寺,很是威风得意,公堂里,在魏二走了之后,温棠开口道:   “我知道大家心里都不理解,本王这样做自有道理,日后再同你们解释。”   说完,温棠也紧随其后,离开了大理寺,留下愤愤不平的众多衙役。   而沈娇娇呐,她在昨天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很担心被魏二玷污的女子,这不,一大早就来到了女子这里。   估摸着时间,待会儿就该有人过来通知了吧,果不其然,沈娇娇心里刚这么想,门外就来了两个衙役。   两个衙役面无表情的告诉女子,因为控诉魏二强迫的证据不足,他被无罪被放了,换言之,女子败诉了。   听了衙役的话,原本最近已经平复心情的女子,瞬间精神受到了打击,嚎啕大哭,不住的捶打自己的肚子,恨自己不争气。   “天理何在,他们官官相护,我的冤屈这辈子是洗刷不了了,与其背负骂名过一辈子,我不如就此了结性命!”女子有了死心道。   沈娇娇闻言,很是触动,连忙拦着女子,然而每次刚拦下不久,女子又要自缢,弄的沈娇娇筋疲力尽。   本来自己和温棠的意思是借此惩罚魏二,可不曾想漏掉了女子,眼看着女子寻死觅活,沈娇娇于心不忍,便偷偷告诉了她真相。   “好了,你快冷静一点,这些其实都是我和王爷的计谋,为的是让魏二承认罪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你切记不可再寻死觅活了。”   沈娇娇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女子听了沈娇娇的话,半信半疑的,但是再也没有寻短见了。   再说魏二,他从大理寺出来后,得意忘形,没   有直接回丞相府,被关在大理寺的这些日子,他憋坏了,因此直奔花楼。   刚进去花楼,众人被他的打扮给惊呆了,并没有立马认出来他,门口的打手看到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叫嚷着让他出去。   魏二气急,破口大骂间露出身份,春娘闻言,立马强忍着气味,笑脸相迎,派了几个小丫头伺候着魏二洗漱。   待魏二洗漱好了之后,又把姑娘叫来,任由魏二挑选,只见魏二如同豺狼一般,流口水的看着姑娘,大手一挥,挑选了几个姿色颇好的女子服氏。   就这样,魏二在花楼里待到深夜才离开,喝的醉醺醺的,也过足了瘾,由于他是直接从大理寺过来的,并没有带随从。   所以,回去的时候,是孤身一人,深夜的京都大街,人影罕见,阴森森的大街上,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猫叫。   烟气笼罩着巷口,孤灯摇曳着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皎皎月色不知何时隐匿在重重浓云之中。   冷风吹来,魏二裹紧了衣服,往丞相府走着,突然有一个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魏二骂骂咧咧的抬头。   四周都是灰蒙蒙的,身旁两排高檐矮墙吞噬了所剩无几的光亮,在一片漆黑中向他伸出了手来,试图将他拉入其中。   魏二滞住脚步,往后是映着花灯剪影的青石板路一路向一片璀璨幽糜中延伸而去,琵琶丝竹声顺着夜风似有还无。   耳边似乎还残存秋娘软腻或**的调弄嬉笑之声,眼波流转间的**怒骂都别有一番风情,他轻点指尖,只感觉一股滑逆温香袭上心头,又心猿意马起来。   他眼睛迷迷瞪瞪的,神情有些恍惚,嘴里的小调也没有了下文,只觉得手软脚软整个人都快站不住了,肩膀一塌,醉醺的脸颊上绯红的一片在孤灯下犹为明显。   魏二指着其中一人流里流气道:“哪里来的小娇娘,穿的如此晦气!不如快到爷怀里来,爷这里有从锦州上贡的流金锦,不如爷给你换上啊!”   语毕,他耐人寻味的笑出了声来,在这空旷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 第136章 真相4   那些白影并未作答,只是高高抬起淌血的手腕朝向魏二。   随着她们的靠近,深巷里滴答滴答声的回响越来越清晰分明,一张张可怖发白的脸显露出来来,眼珠微突,直勾勾的盯着魏二瞧。   魏二瞳孔一缩,猛地一看,瞬间三魂七魄吓得没了。   脸上的酒气散去不少,眼神清明了几分,看清那些是什么东西之后登时浑身一软跌坐在地,满脸惊恐的往后爬.   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是说不出一个字了。随即他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扭身就跑。   那群白影的速度却更快,将他堵在阴影之中,隔断在孤灯之下,慢慢的朝他靠了过来。   魏二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往深巷中跑,强撑着一股气势,嘴里还不忘质问着,“是,是谁派你们来装神弄鬼的!”   空气里传来一声轻笑,声清透脆亮还带着些许的稚气,是独属于年轻女子的。   人影在背后,声音却袭面而来,魏二吓得腿肚子打颤,不敢回头看一眼,又不敢继续往前跑,前面是更酽的黑,透不出一丝亮来,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凉意。   好像有什么攀上了他的脚,一路往上,带起一阵麻意,溻湿他身上的丝绸衫子。   最终复在他腰间的软鞭上停留下来,双手轻轻一勾,发出清脆的笑声,在这黢黑的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魏二一动不敢动,又有一双冰凉的手贴上了他暴露在外的脖颈上,慢慢的往上直到贴上他的脸。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仿若贴在耳侧,“魏二公子怎么不转过头来看看?”   那双手灰白纤细,完全不像是生人的手,他眼珠子转了转,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脸淌入了内衫之中,鼻尖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和水腥气。   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滑动,魏二终于能看见腥气的来源,面上顿时一片死灰。   有人在他身旁呼气,“不是说最喜欢奴婢吗?”   “魏二公子最喜欢我!”   “他说我手长的好!”   “他说我脸生的俏!   ”   “他说我身段婀娜,要将我要回家去!”   “不过……怎么才多久,就不认得我们了?莫非真如旁人所言,花鑫邡荡,贪欢厌旧。”   “嘴上花言巧语,一朝夫妻,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将我们都杀了呢?”   说到最后,竟带了几分自怜自艾的凶戾。   魏二吓得浑身打颤,嘴唇哆嗦着发出了几个气音,膝盖一软,径直朝她们跪了下去,双手合在顶上,求道:   “各位好姐姐,就放过我吧。我,我不想杀你们的,都是太后,太后!对,就是她!她杀的你们,和我没什么关系啊!你们要找,就找她去……”   魏二涕泗横流,将事情和盘托出,“是她!是她听信前朝秘法,想要你们的血来维持年轻美貌,所以才对你们下手的啊!”   “我,我也想救你们,没有办法的呀!她那个人向来心狠手辣,纵使我想救你们也有心无力。”   魏二说着,“她杀的你们和我没有关系,我顶多就是耗色了一些,哪里会舍得杀了你们啊!”   “既然不舍的,不如随我们同去?”   他猛的抬起头来,看着那一张张灰白的脸,连连摆手,信誓旦旦的说:   “我给你们厚葬!你们放了我,我回去就差人将你们厚葬!让你们来世投个好胎,不要在落到魏氏那个恶妇手中!只求你们饶我一命!放过我吧!我不敢了!”   白影却置若罔闻,径直朝魏二逼近,魏二求生心切,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径自寻了个方向跑。   巷子酽然,魏二慌不择路,接连撞了几次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什么地方。   只知道自己浑身都疼,可身后的幽幽声响若即若离的,他只消一想起那麻凉的触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视野逐渐开阔,魏二精疲力尽的,脚下踩着一片**的泥土,他四下一看才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跑出了深巷,居然跑到了护城河边。   而那群死掉的宫女就是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这不是跑进人家窝里了吗!   他心中奥恼,看着水面粼粼寒光,忍不住咽   了咽口水。身后已经没有声响了,四周除了虫鸣一片静谧。   魏二扭头去看哪里还有什么白影,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背后却被人猛地一推,脚下打滑,整个人仰倒,随着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将其扑腾的身影渐渐淹没。   涟漪散去,最终化为一片平静。   等魏府的下人们赶到时,连水花都瞧不见,只能看到河边一块深陷的印子,他们惊慌失措的回府报信让把人来打捞上来时。   魏二早就咽气许久,清青白的脸上眼睛与嘴巴张大极大,像是死都不曾瞑目一般。   魏府的动静闹得极大,加上当晚有不少人看见魏二一人鬼吼鬼叫的在长街上跑。   不消多久,魏二被怨鬼缠身索命的消息长了脚一般在坊间疯传,茶棚客舍里聚集这不少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似当晚他们就在旁边看着似得。   “魏府的人说是心疾突发,我看不就是被吓死的嘛!”   “该!谁叫他平日里仗势欺人,这下可真是老天降报应了!魏府在权势滔天难道还能与天斗不成!”   “闹出那么多事来,就这么死了可真是便宜他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人唏嘘不已,又有些感慨,对于魏二的死却没有一个人心存同情,都是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之感,有唾魏二的,也有唾整个魏府的。   “不过啊……”有人卖了个关子,故弄玄虚,勾起围观者的好奇心,最后才缓缓的说道:   “听说昨天夜里,哦!也是同一时间,宫里也闹鬼了!听说太后娘娘都吓病了呢!”   众人嘁了一声,魏府的事他们茶前饭后说说笑笑的也没什么,只是宫里之事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讳。   有胆大的调笑一声,“莫非咱们那太后也作恶多端,也被女鬼索命?”   众人哄堂大笑,七嘴八舌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谁也分不清哪句话是哪个人说的。   而此时,处于流言中心的魏府却是一片沉沉死气,平日里会客的大堂被收拾出来挂满白绸,堂中停着一副尚未盖棺的檀木棺桲,魏二就被摆在里 第137章 塑料姐妹花1   温棠一说,沈娇娇当即就反应过来,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她看着温棠,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骇然,唏嘘不已,“他们到底是兄弟,这个魏大也是真的狠。”   不出手则已,出手就是取人性命。   “有些人就是这样。”温棠垂眸,   “魏二和魏大虽同为魏远道亲子,可地位天差地别。魏二行事张狂,坏的明目张胆,魏大表面畏缩,处处隐忍又怎么可能是真的甘于人下。”   “不过是等待时机的蛰伏罢了。”指尖在桌面慢条斯理的画了一个圈,神情若有所思,   “从城东客栈起火开始,他就在一步步的谋划着往台前走。而魏二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沈娇娇边听着他说,边倒了一杯水殷勤的递到温棠面前,其实温棠不是没有特意跟她提点过魏大这人.只是那时不管魏大做何都没有真的对她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所以她只认为那是个有些小聪明的人而已,有魏府魏氏在前,很难把那个姿容不显,惯爱垂首低眉的魏大看成大敌。   “我之前了解过这个这个魏大,相比魏二显然更有脑子也更有野心。他行事谨慎小心,也不流连烟花之地,有时候会被魏二欺压得毫无颜面。”   温棠眼神闪了闪,“也会犯错,但都是一些无关大雅的小事,却能让人轻易放下对他的戒心,想来他行事也有一套诡术,看起来真的是无懈可击。”   “可是……魏远道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儿子杀了另外一个儿子?”沈娇娇不解。   “魏远道当然不会允许,只怕就连他也没有看清魏大的本性,被蒙在鼓里,开始放权给他了。”   沈娇娇呼吸一滞,思绪飞转之间立刻想清了一件事情,气鼓鼓的拍桌而起,“好呀!他是在拿我们做筏子,把魏二的死栽在我们头上!”   “好了,不管这件事是巧合还是我们出了疏漏被他钻了空子,都只能就此作罢。”左右他与魏远道之间也不差这一笔。   只是他这次也确实是小看那人了,居然   能把手脚动到他的头上,温棠面色不愉,单手撑在矮桌之上,垂眸看着桌上深一重浅一重的纹理,心情也是起起伏伏的。   恍然之际,指尖碰上来一片温热,他挑眉看去,就看到一双皙白的手,碰到他之后立刻往后退。   温棠轻笑一声,用另外一只手抓住那双想要逃脱的手。沈娇娇见他展颜,眼底的担忧褪去些许,她轻声开口问道,“这些天你劳心劳神的,是不是累了?”   温棠揉了揉眉心,   “魏二不勘大用,哪怕魏府行事滴水不漏也经常被他捅出来的篓子滞住脚步,眼下他一死,不止添了一笔新仇。   魏大的势力肯定会壮大起来,多了这么一个狡猾精明的对手,魏府只会如虎添翼。”   温棠轻叹一声,“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先专注护城河宫女一案吧。魏二一死,口供也不能作数了。”   沈娇娇笑道:“虽然魏二死了,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事情的大致情况,眼下只需要找证据。   冷宫中关押的宫女众多,涉事之人肯定不少,魏太后既然做下了这件事,就不可能没有留下马脚,只要我们不自乱阵脚,总有办法的。”   眼下宫外这条线是废了看来还是得从宫里下手。   沈娇娇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件案子随着调查的伸入,所涉之人位高权重,哪里是能像以往那般轻易对付的。   温棠轻抵牙关,想起宫中称病的魏太后,眉心紧锁,魏大心计再深,想要谋划这件事肯定不能依靠魏远道,那么是否和宫里那位有什么联系?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不成?   接下来几天温棠和沈娇娇都有密切观察魏大的动向,自从魏二死后,魏远道饱受打击精神大不如前。   整个魏府都落在了魏大手里,他不再畏手畏脚,以大刀阔斧之势逐渐扩展自己的势力,不再是从前那个饱受欺压畏畏缩缩的魏大公子,而他能这么轻松的就达到现在的效果,显然是少不了魏远道的默许。   魏府虽失一子,势头却更甚从前。   彼时,太后宫中,一身嫩色的宫娥托着红   漆木盘行走在半通透的长廊中,窈窕的身影在漏窗之中忽隐忽现的。   此时天光未盛,长廊中光影朦胧,如意花窗外景色好像跟着她流动一般。宫娥脚步轻移,目不斜视,很快就来到了殿后的后罩房前。   房前种了一颗香樟树,此刻正是枝繁叶茂的时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幽淡的清甜。   她驻足观望了片刻,想起自己的来意,踩着地上松软的碎金一般的花半,很快就敲响了一道房门。   她声音清甜,唤道:“宝珠姐姐,太后娘娘让我来看看你如何了?”   宝珠是太后身边最亲近的大宫女,对于她们这些小宫娥算是半个主子一般。   而如今太后从冷宫回来之后就病倒了,日日汤药不断,宝珠贴身陪侍了几日,太后才有起色,她这头就倒下了,太后挂念,便差使她来看看。   她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然而并没有回应。她有些疑惑,四下看了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手就已经落在了门上。   门很快开了一个口子,她探着脑袋往里瞧,小声的唤道:“宝珠姐姐……”   房门打开,渐渐驱散了房内的黑暗,宫娥抬头看见房梁上挂着的人影,大惊失色,赶忙捂住嘴,扭头跑出去叫人。   护城河宫女一案因为魏二的死,暂时停滞不前。   内宫没有传召她不能随便进去,沈娇娇只能每日都待在大理寺里找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结果就听到宫中传召。   听前来的内侍口述,是太后宫**了人命,因为她是皇帝册封的第一仵作,所以第一时间就传召了她。   沈娇娇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结果就听到他继续说道:   “今天一大早,太后娘娘身边的宝珠姑娘和一名内侍在房中自缢身亡,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冷了。”   沈娇娇听到宝珠这个名字时心中一紧,这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魏二,再是宝珠,都是和护城河宫女一案有直接相关的人。   宝珠是太后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如今他死了,可是因为她知道太多 第138章 塑料姐妹花2   沈娇娇神色凝重,问道:“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我如何知晓?”内侍面上焦急,催促道:“还劳烦沈仵作快些,我也好回去复命。”   沈娇娇也无意为难他,收拾好东西之后就随他进宫了。   这是沈娇娇自上次游园赏花之后第二次踏入太后宫中,与之前不同的是庭院之中跪满了提着药箱穿着官府的太医。   殿门虽大开却被一扇玉石屏风挡住了视线,宫女太监****,沈娇娇一走近,就能闻到苦涩的药味。   她眉头紧蹙,就听到身旁的内侍解释道:   “太后娘娘骤闻噩耗,几度昏厥过去,原本有些起色的身子又不见好了。陛下仁孝,几乎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召过来了。”   沈娇娇听他提起顾炎,想到他与温棠和魏太后之间的龃龉,不由得对仁孝二字打了个问号。   她抿了抿唇,忍住心里头的笑意。等了一会,很快就被召了进去,沈娇娇提着装满工具的小箱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殿内诸人的神色,最终在珠帘前停下。   往日衣冠华贵的魏太后,此刻脱簪散发,只额前带着一个嵌珠抹额,一身素服,身上盖着一床锦被,斜靠在软塌上长吁短叹的。   见到沈娇娇来,立刻就要从塌上坐起,被周围的宫人连忙拦住。   沈娇娇隔着帘子给她行了一个礼。   魏太后神容哀戚,“沈仵作来了,哀家还要劳烦沈仵作。”   说着说着,她不禁潸然泪下,“也不知道宝珠那丫头是怎么想的,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一直陪在哀家身边,结果今日一早,就听说她去了。”   魏太后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神情恍惚,看着虚空喃喃自语,“她怎么就去了呢?”   身旁有宫娥细心的递上来一张棉帕,轻抚着太后的脊背,软软的说道:   “还请太后娘娘保重身体,宝珠姐姐最惦念的就是您了,她这一去,肯定也不希望您为她多劳神的。”   沈娇娇睨了一下那个脸生的宫娥,她就站在了宝珠之前的位置,显然是宝   珠走了之后立刻就有人顶了上来。   那宫娥察觉到沈娇娇的眼神,对她笑了笑,解释道:“想必沈仵作也听说了一个大致,今早宝珠姐姐和一个内侍一同吊死在了房中。”   她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纸,递到沈娇娇面前,用手拭了拭眼角,有些可惜的说道:“说起来,到底还是宝珠姐姐想岔了,才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沈娇娇从容的接过那张信纸,不动声色的轻搓了两下,纸质粗粝,是宫内最普通的。   她没有接那宫娥的话,缓缓打开了信纸,上面字迹娟秀。   写的是宝珠自述自己与一个内侍苟且,秽乱后宫,有违宫规,自觉对不起魏太后,遂选择与情朗一死了之以正视听不让魏太后为难。   宫娥叹息,   “其实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若是宝珠姐姐到太后面前说明了,两人过了明路,太后娘娘既往不咎,也不会造成这般后果。她原本是为了不让太后为难,却不知自己在太后心中的分量。”   沈娇娇垂眸,叠好信纸交还给那个宫娥,“还请太后娘娘节哀顺变。”   顿了顿,她又道:“不知宝珠姐姐和那个内侍……如今在何处?”   沈娇娇提起脚边的箱子,她这次来可是听人为什么死的,而是要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宫娥反应过来,正要引她去,就听见后头传了一道虚弱的声音。   “哀家也一同去。”   魏太后站起身来,那身子单薄的好像风一吹就要到下去一般,宫娥立刻上前搀扶,唤人拿来一件披风给魏太后系上。   “宝珠是哀家的陪嫁丫鬟,以哀家一同长大,可以说是情同姐妹。这一入宫门,哀家不仅耽误了她的年华,结果现在还误了她的性命!”   魏太后心中大恸,悲从中来,情绪不能自已,险些又要昏死过去。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众人拗不过魏太后,只能一同前去。   宝珠和内侍的尸体就摆在后罩房的空地之上。   她们在离尸体不远的香樟树下摆了一张软塌,将魏太后安置在那里,宫娥对沈娇娇屈膝一   礼,态度十分恭谨,“还请沈仵作给太后娘娘一个心安。”   沈娇娇点了点头,伸手揭开尸体上的白布,露出宝珠姣好的面容,她与宝珠没见过几次,对于宝珠的印象也早就在冷宫那一次的发现跌入谷底。   她曾厌恶宝珠,只是看着现在这条曾经鲜活的生命也暗淡下去,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悲凉。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似乎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而闭目倚靠在塌上的魏太后,复而又将目光落回眼前的尸体之上。   她面部发青,嘴唇发绀,是很明显的缺氧表现,沈娇娇掀起她的眼皮,眼球微微凸起呈充血状。   她指尖略过宝珠脖颈上的那道勒痕,从目前观察来看,宝珠确实是窒息而死,只是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仔细检查了她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正疑惑之际,就听到有人询问道:“沈仵作,可能确定死因了?”   沈娇娇只能先打断思绪,对着魏太后道:“目前来看,宝珠姑娘确实是死于窒息,不过……”   她看着魏太后,“为了保险起见,微臣请求太后,准许解剖宝珠姑娘的尸体。”   魏太后腾得一下站起,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气红了脸,指着沈娇娇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大胆!”她道:“哀家……哀家绝不允许你这么对待宝珠!”   沈娇娇遭到了魏太后的强烈反对。   宫娥也上前一步,“还请沈仵作慎言,宝珠姑娘的死本来就不体面,你还要让她走得也不体面吗?太后娘娘让你来是为了宽心,而不是诛心!”   沈娇娇默不作声,等魏太后喘匀了那口气。   最后只听她道:“死者为大,哀家必要全宝珠这最后的体面,沈仵作不必多言,既然已经确定是窒息而亡,那就这样吧。”   她无力的挥了挥手,“尽快吩咐下去吧。哀家要让她完完整整的风风光光的走。”   说完就被宫娥扶着踉踉跄跄的回到塌上,临走时还悄悄回过头看了一眼尸体,眼尾微红,神情凄然。   沈娇娇知道自己不可能别得过魏太后,无奈之下只好作 第139章 塑料姐妹花3   沈娇娇复又上前检查了一番两人脖颈上的伤痕,勒痕十分狰狞,活像一条从血管之中爬出来的蜈蚣似的,现在已经呈现出一种难看的紫红色,在它周围的位置还有不少淤血。   她回头看了眼挂着绳索的房梁,比划了一下,察觉出一丝不太对劲来。   身后的两个丫鬟满脸惊恐地在窃窃私语,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   “听说上吊死的人,魂魄会附着到绳索上面,一次死了两个人,真的不用请太后叫人来做一场法事吗?”   另外一个则道:“太后如今这么难过,我们还是晚一些说吧,我……”   沈娇娇在尸体和绳索之间徘徊了一次,心说如果当真有魂魄附着,还真要请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被谁杀的。   这时,温棠走了进来,见他面色凝重,便上前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沈娇娇指了指两具尸体:“她们两个,都不是自缢的,背后另有幕后黑手。”   温棠正色问:“此话怎讲?”   沈娇娇道:“讲不了,眼见为实,你把她俩尸体给挂回去,自然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温棠沉吟片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挥挥手嘱咐身后的手下让人搬起内侍的尸体挂回房梁下,宝珠的尸体现在太后宝贝的不得了,他自然不会自己去撞腔口上。   挂回尸体后,沈娇娇踩着凳子到了一个可以和内侍齐平的位置,而后在线索的地方小小划了一条线,在招呼着下面的人把尸体搬回去,扬了扬下巴,示意众人看去。   温棠这一看,顿时也明白沈娇娇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了,因为方才被勒住划线的地方和那道狰狞的伤口并没有重合在一起,也就是说,那个人在上吊‘自缢’之前,可能早就已经遭遇不测,死之后那痕迹才没有在他脖颈上勒出另外一条痕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温棠不无好奇地问道,其实这两者之间的差别也不算很大,误差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记,一般人用肉眼是很   难看出来这之间的差距的。   “直觉而已。”沈娇娇道,“这么说可能有点玄乎,你就当是经验之谈吧。相信我,宝珠也绝对不是自杀的。”   温棠道:“可是她们两个能结什么样的仇家?在宫里面有口角是常有的事儿,可是总不至于一杀杀一双吧?况且,谁有这样的身手和胆量?”   须知,在后宫如非皇帝准许,皇孙贵族的少爷都进不来,而一个女人,要做到悄无声息地杀两个人,应该是什么江湖高手了。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沈娇娇耸耸肩,转头问两个方才在那聊天的宫女道:“你俩知道宝珠平常有什么仇家吗?”   两个宫女迟疑片刻,见温棠冲她们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才鼓起勇气说道:“我们在宫里面做事的,平常替主子们办事难免会得罪一些人的。   但是宝珠姐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一般人不会和她抬杠的,若要说为什么惹来杀身之祸,又和谁结仇,小口角有一些,但应该不至于如此。”   沈娇娇想了想,道:“不如去她的住所看一看吧,也许她有什么写东西的习惯,若是和人闹红眼睛,没准还会诅咒诅咒别人。”   温棠不置可否,只是说:“这事还得问问太后,不过她若知道宝珠死于他人之手,应该不至于不让我们追查。”他说罢,就嘱咐手下去征询太后意见。   不一会儿,手下便回来传讯说太后准了。   两人便动身前去宝珠住所,宝珠是太后的陪嫁丫鬟,跟着太后这么些年了,太后自然没有亏待她。   她的住所不说比宫里娘娘好,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丫鬟能住的,位置就在离太后不远的地方,推开门,还能闻到十分舒心的香味。   温棠轻嗅了一下,便道:“这是龙涎香,由此也可以看出太后是当真宠信这丫头,连熏香都用这么好的。”   沈娇娇点点头,而后率先走进去开始搜查宝珠的屋子,她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   一张挂着帷幔的架子床,一张梳妆桌,还有用珠帘隔出来的小厅,小厅里面只有两   张凳子和一张摆放着茶杯的桌子,一些洗漱用品被堆放在角落。   沈娇娇拉开帷幔,宝珠的床收拾的十分整齐,被子整齐的摆放在床位,底下还压着一本书,抽出来一看,竟然是《般若多罗蜜心经》。   “哟,还信佛。”沈娇娇道,“这倒是一个好消息,毕竟能看懂这个的肯定懂不少字。留下信件日记什么的可能更高一些。”   她说完,又仔细把书给放了回去,走出去才发现原来架子床后面有一个被遮住的衣橱,如果不拉开帷幔就看不到。   她心中有些古怪,正常人会把一副放这儿吗?一般女孩子应该是更希望把它放在一个更显眼的位置,不仅好添置衣服,拿衣服的时候也更好挑选一些。   她拉开衣橱,在里面翻找起来,不过这次的直觉倒让她失望了,因为衣橱里面除了衣服还真什么都没有。   温棠逛了一圈,又在她身边站定,问道:“你又有什么新发现么?怎么露出这种神色?”   沈娇娇大概跟他解释了一遍,而后总结道:   “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能证明她应该会很宝贝自己珍藏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藏得这么深了。其实里面很多都是宫女服。”   温棠点了点头:“你没找找里面有没有什么夹层?”   被他这么一提点,沈娇娇恍然大悟,连忙跑回去在衣橱隔层之间敲敲打打,果真敲到一层不太对劲的。   她在周围找了一圈,用小刀撬开了夹层,却见里面孤零零地躺着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地方的钥匙?”沈娇娇满脸郁闷地爬出来。   温棠笑了笑,道:“去冷宫看看吧。”   沈娇娇猛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温棠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外面,故做高深地说道:“走罢。”   沈娇娇有些二丈摸不着头,不过她还是信任大人的,他那么聪明,肯定是想到宝珠和那个内侍死亡的真正原因了。   至于为什么秘密在冷宫,也许真的跟那些护城河宫女一案的事情有关,或许,宝珠给他们留下了什么,也不好 第140章 塑料姐妹花4   冷宫离太后的宫殿就当真有些远了,两人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走到冷宫,无论什么时候,冷宫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   除了落败萧条就找不出其他词语来形容这儿了,连里头种的树苗都是病恹恹的,墙倒要比其他地方还要破败一些,但是走进去,又高的完全看不到天空了。   他俩一走进去,顿时收到了不少敌意的目光,上次那个没有被关住的疯女人正抱着一块饼西里呼噜地啃得正香。   突然见面前投下的一大片阴影,便张开嘴看向两人的方向,满眼俱是茫然。   沈娇娇蹲下去和她平视,把她头发往耳根后一撩,而后道:“我跟你打听一件事,你跟我说,我给你十块烧饼。”   疯女人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满嘴地饼屑都落道了地上。   “你认不认识宝珠?”沈娇娇问道:“太后身边的宝珠,你认识吗?”   疯女人咬着病,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却伸出手来,不知道在示意着她给饼还是什么。   温棠心中自有定夺,他把钥匙放在了疯女人手上,疯女人放在手心搓了一搓,而后一下子把剩下的饼都给吃干净了,然后扔掉钥匙,抓起了沈娇娇的手跑了起来。   沈娇娇一下子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被她拉得踉跄了好几下,而后跌跌撞撞地被她拉到了后院。   后院里面堆积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枯败的花草在这儿自成一派,还有一些锈迹斑斑的洗手盆之类的东西。   疯女人把她拉到了一个炉子前,就放开了她的手,那大概是冷宫里娘娘冬天用来取暖用的,不过现在这天气暂时被搁置到了这儿。   温棠也跟在她们身后来到了这儿。   疯女人跟她们指了指炉子,而后伸出手来说:“饼、饼……”   温棠嘱咐手下去给她拿饼回来,而后示意她稍安毋昭。   沈娇娇已经在炉子前蹲了下来,手炉子的肚子里摸索起来,这炉子口小腹大,里面堆积着不少枯枝败叶,摸了好半天,她才摸到一个硬角,她连忙将东   西给抽出来。   那是用油纸包起来的长方体形状的东西,她把油纸都拆掉,里面是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把方才找来的钥匙往锁孔里面一插,再一转,花旗锁咔哒一下就打开了。   沈娇娇松了一口气,这要没有这个女人,她们把皇宫都翻过来也未必能找到这东西。   木盒子里面是一堆纸,看上去有新有旧,旧得已经泛了黄,新得却还能依稀问道一些墨香味儿,看上去大概是没有写多久的。   宝珠不愧是跟着太后的,毛笔字写的工整内秀,洋洋洒洒通篇还有不少引经据典的例子,手札大概有两个硬币这么厚,没有两三年应该也写不了这么多。   沈娇娇抽出一半,如非必要,也没有探讨别人隐私的习惯,她手上拿的大概就是近一个月的,如果看这些看不出什么再往前看不迟。   在每一张手札的右下角都写着日期,大概每过三天她就会写一次,不过这些手札从半月前看都是一堆无关紧要的流水账,到了最近十天才出现了一些端倪。   九天以前,省去那些稀里糊涂的佛轿祈祷语,大概内容是她不是很赞成太后那些残忍的做法。   毕竟众生各有命,她担心太后以后遭遇到报应,又说愿意替太后承受一切恶果,希望太后不要遭遇天罚。   沈娇娇脸上表情不太好看,抬头和温棠对视了一眼,道:“这傻丫头别是为了给太后恕罪才去念什么心经吧?还是再寻找可以给太后恕罪的方法?”   “这个应该不会,那心经在后宫还是挺寻常的,平常送太后的贺礼,有些娘娘也喜欢亲手绣这些心经之类的东西。”温棠摇了摇头。   沈娇娇又继续读下去,越读,脸上的神色越是精彩纷呈,她们两个是轮着看的,彼此都没有往一个月以前再看的打算。   温棠读的还是一堆流水账,她却已经读到宝珠因为和太后的情谊不得不帮太后隐瞒,又是一堆令人头疼的祈祷词。   再紧接着,最近三天以来,每一天宝珠都有些手札,不过内容变了,之前她手札内容多半是   以太后为主角的,最近两天几乎都是在写自己的。   她在手札中写道她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人并非什么宫中权贵,而是一个内侍,不过据他所说,这个内侍对她极好。   手札中还举了好几个例子,其中一个是她有一日因为来葵水肚子疼痛难耐,那内侍竟然避开众人,悄无声息地照顾了她一整夜,连床单什么的都偷偷给她清理了。   宝珠原先还十分纠结要不要同太后说,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就完全不想要呆在宫里面了,只想要和这内侍远走高飞,并且写明了要何日去跟太后坦白,并且请辞出宫。   沈娇娇计算了一下,在宫里面宫女到了一定年龄确实可以出宫婚配,算一算宝珠的年纪早就可以出宫了。   但她还是在太后身边多留了两年,由此可见她们之间的情谊确实超越了普通主仆。   不过这内侍是何方神圣?她在信里面却全然没有提过内侍的名字。   沈娇娇摇了摇头,继续看了下去,这一看,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张手札正是宝珠前天的墨宝,内容也从内侍回归到了太后身上,开头就是一句暴击:   那位今天又来找太后了,又正巧被我碰上了。我知道她和太后之前情谊如山,但青天白日来,万一让第四个人看到了怎么办……   沈娇娇连忙拍了拍还在一堆手札里无从下手的温棠,把自己看到至关重要的几张都递给了他看。   温棠看完以后,脸上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如果这上面的事情属实的话,太后的嫌疑很大。”沈娇娇道,“我们把前面的都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名字。”   令她们遗憾的是,他们没有从剩余手札中看到太后请人的名字,看来宝珠是誓死要守护太后清誉了。   “未必就是太后,毕竟从这里面也能看出来他们情谊非同一般,若是太后因为这个要下毒手,恐怕早就下了,而不是现在才动手。”   温棠把手札都整理整齐,一同放回了木盒子里面。沈娇娇有些小心地问道:“呃,其实太后这个算祸乱朝纲吗 第141章 塑料姐妹花5   温棠冲她摇了摇头:“没有这么严重,毕竟太后现在也不怎么管朝廷的事儿了,不过这事儿若是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不告诉他?”   温棠又果断地否决了她的想法,道:“绝对不行,这事儿迟早要传到陛下的耳朵里的,与其让旁人传,自然不如我们自己传。”   沈娇娇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拍了一下裙摆上地灰尘,道:“那我们现在干吗?”   温棠道:“去查查那个内侍的身份。”   他这话不是对沈娇娇说的,而是对刚刚拿完饼回来的属下说的,那属下气喘吁吁地捂着膝盖抬头崩溃的‘啊’了一声。   在温棠紧密的注视之下,哭丧着一张脸把饼扔给疯女人,而后又跑去查内侍的身份了。   两人坐在原地等候了近半个时辰,聊着有关疑点,待到属下回来,就已经梳理完整目前掌握的关键了。   “大人,我已经打听到了。”那属下稳了稳气息,回答道,   “那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近两年来才进的宫,没有什么背景,像一张白纸似的,他进宫也决口不提家里面的事情,要不要属下再去探听探听?”   温棠摆摆手,大发慈悲地道:“你休息休息。之后去陛下的书房找我们。”   “谢大人!”   沈娇娇同温棠一起往御书房走,“现在就要去跟陛下说了?”   温棠颔首,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御书房离冷宫又是好一段距离,半个时辰走的沈娇娇腰酸背痛,他们在门口遇到了满脸憔悴的太后,看样子她也是刚来,在等着皇帝宣见。   见了两人,她便收拾起一脸颓丧,问道:“有没有进展?”   沈娇娇含混不清地道:“有、有一点。太后娘娘要听么?”   她也总不能说我们知道你和人偸情的事了,但宝珠喜欢内侍的事情她应该有所耳闻。   所以她想要试探试探太后对于他们说的‘有所进展’是什么反应,如果是恐惧,证明她心里有鬼。   太后正要开口,皇上却没有给他们机会接话,沈娇娇也无从判断太后脸上是   什么表情多一些,毕竟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自然可以做到喜怒不行于色。   只听顾炎的声音从内殿里面传来:“你们都来了,正好一起进来吧。”   太后冲他们点了点头,而后率先走了进去。   沈娇娇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跟在太后的脚后跟一起走进御书房。   顾炎还在批折子,见几人都劲来了便停下手中的动作,给太后作揖:   “太后娘娘。宝珠去世,儿臣知道你心中悲痛,您节哀,儿臣不孝还没有去看你,您怎么还先来儿臣这儿了?快坐。”   他放下手中墨宝,亲自扶着太后坐下。   魏太后拍了拍顾炎的手,眼睛肿得像核桃:“难为你还有这份心,哀家就知足了,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你。”   顾炎招呼着温炎两人落座,御书房是平日里大臣和他沟通的地方,他又是那种礼贤下士的性格,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椅子。   宫女鱼贯而入给几人奉茶。   “太后今天来是为了?”顾炎试探性地打断太后的哽咽。   太后擦了擦眼泪,道:“瞧哀家,哀家差点忘记了,哀家今天来,是想要把这个交给你。”她说着,从身后宫女手中拿过了一个木盒子交到了顾炎手上。   顾炎心中隐隐知道了答案,打开木盒子,里面果不其然装着一个白玉印章。   “内宫如今我也不想要管了,宝珠去了,原先宝珠没去的时候便是她日日夜夜陪着哀家管这些,如今……”   她说着,又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她擦了擦眼泪,而后强笑道:“本该不是哀家管的,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   顾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黝黑的眼仁越发幽深:“太后说的什么话?朕要管这天下已经是昃食宵衣,哪有空再管内宫,你替朕管着,朕才没有后顾之忧。”   太后却连连推拒:“不要这么说,这么说委实是折煞哀家了,如今哀家不是不想替陛下分忧,只是我这山体每况愈下,请皇上体谅。”   顾炎闻言,顿时无话可说,只能嘱咐太后注意身体。   太后满脸虚弱地离开了。   顾炎脸上那些忧心悲痛之色顿时退了个干干净净,大声喊   了身边跟着的大总管劲来,嘱咐道:   “你去喊平日里给太后把脉的太医过来。朕倒要看看太后有什么毛病,连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权都不要了。”   他说罢,连连冷笑了几下,转向温棠时又是一如既往的恭顺:“你们,什么事儿找朕?”   沈娇娇对他这变脸的功夫感到一阵吃惊,这顾炎能当上皇帝,还真不是一个意外。   温棠道:“不急,等太医说完之后臣再同你说。”   顾炎饶有兴致地挑眉。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又是一推可有可无的君臣寒暄,顾炎才步入正题:“太后得的到底是什么毛病,有可能治好么?”   太医神色为难:“陛下,太后身体康健,没有什么毛病啊。”   “你确定吗?”温棠问道。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微臣从医几十年,确实没有看出太后身体抱恙。”太医斩钉截铁地说道。   顾炎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便挥挥手示意他下去,这才看向温棠,温棠便把之前他们从宝珠日记里得的消息一五一十地都告诉顾炎了。   顾炎脸上神色莫测,连续道了三声好:“不看内宫,去养男人了,回头下去父皇该好好赏我顿鞭子吃吃……”   他又不知所谓地笑了两下,便开始掀桌子上的奏折,墨水泼的一地都是,他也不管,踩着墨水把书房里的花瓶都掀了,开的正要的花顿时摔了个粉身碎骨。   沈娇娇被吓了一激灵,那些个碎片差点崩到她身上,幸亏温棠眼疾手快,将人往怀中一带,才幸免于难。   温棠看着盛怒下的陛下,沉声说道:“陛下,臣知道你现在心中不满,但,眼下,太后以退为进将后宫权利归还于你,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说来听听。”顾炎手拄着额头,听他说。   “宝珠一案,疑点重重,太后难辞其咎,之前的护城河一案,因为魏二的死暂时了解,但跟太后绝对脱不了干系,冷宫里那些被放血的宫女还在那。   此时,太后将中宫之权交回,定是想转移注意力,以此嫁祸,就算将来东窗事发,她也可以以此摆脱嫌疑。”温棠冷静的分析 第142章 宫闱丑闻1   温棠越是理智分析,顾炎就越是生气,那色泽温润通透,做工精巧雅致的铜香炉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打翻在地。   细如金丝的迦南香撒出了些许,火星幽微之间香气浓烈,一时间辛凉甘甜的气味在众人之间弥漫开来,稍稍平复了上首人心中的烦躁之气。   顾炎喘着粗气,手上掐在腰上,衣袍是的龙纹暗暗的涌动着,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着幽微的光。   他看着一地的散乱,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一般抱起一地的奏折,随手就堆在一旁黑漆描金的矮桌之上。   他一屁股坐上一旁的绣墩,许是认为他们都是亲近之人,身为一国之君的气势早就随着他刚才的一通怒火丢到了犄角旮旯里,现在也懒得拾回来。   顾炎双手支着腮,看着温棠的眼睛里透着阴森森的光,他双眸微眯,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朕原本觉得,就算魏家与魏氏包藏不臣之心,魏氏到底算是顾氏皇族宗妇,是父皇名正言顺的皇后,就算诛灭魏家,朕也会给她留些体面。   没想到她自己倒是不要脸面,做出此等……此等……有悖纲常之事!”   他一手拍在案几之上,越想越气,偏偏这件事还不能外传,否则和掀起他父皇的棺材板嘲笑他有什么差别,他们都会沦为天下笑柄。   沈娇娇看着那一方紫檀雕漆内嵌玉石的桌案,眉心一跳,她倒是不会关心顾炎手疼不疼,她只心疼这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家具,这书房里哪一样拿出去不是传世之宝呢?   皇帝富有四海果然名不虚传。   沈娇娇在心中暗暗的腹诽了几句,把目光重新落回了那个神情晦涩的少年身上。   顾炎的心情她也能理解,魏太后在如何不好,也占了太后之衔,就要谨遵太后之分。   结果她不但暗地里插手朝务为母族谋私利,现在还给先帝戴了一顶绿汪汪的帽子,这搁哪家的孩子不生气啊!   顾炎年少登帝位,玩弄的是帝王权术,心计再深,对上这样的事情也得犹豫   一二。   沈娇娇悄悄的偏过头瞟了温棠一眼,结果就被他给抓了个正着,他眉梢微微上挑,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几分戏谑。   这屋内此刻就他们三人在,除了那旁闹着大动静的顾炎,沈娇娇的一举一动也分毫不差的落到了他眼里。   沈娇娇嘴角下压,立刻转过头去,老神在在的盯着地缝瞧,耳朵一动,就听到一旁的温棠说道:   “魏氏此举确实是胆大包天。不过这件事不适合大肆宣扬,陛下,臣还是那句话,此事需暗地调查,魏氏野心昭昭,不得不防。”   他冷声说着,不过相比顾炎的反应,温棠看起来就沉着冷静多了。   顾炎气鼓鼓的跳下来,“朕也一定要把和魏氏私通的小人就出来严惩不贷!”   “陛下。”沈娇娇调整好思绪,在一旁轻声开口,   “我们可以想办法抓住魏太后的把柄,至于到时候用什么罪名处置她并不重要。只要结果相同,并且保住先帝颜面就够了。”   沈娇娇意有所指,就像魏家一样,****的手段玩得出神入化,而她不过是有样学样,也没有要污蔑魏太后的意思,只是换了一个好听的名义而已。   眼下魏太后借病抱恙,交出内宫权柄说是要退居深宫养病,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暂避锋芒明哲保身的一种手段,等风头过了,只怕又要出来兴风作浪。   陛下后位空悬,这后宫权柄理所当然的落到了魏太后身上,他们到时候能不给?   就算不给,魏太后在这宫内经营多年,行事哪里只依靠凤印宝册?唯她马首听她差遣的人只怕不少。   现在反而是他们的一个机会,等抓住了魏太后把柄,到时候假病也会成真病,到时候直接断了魏家在宫内的一臂。   顾炎看了沈娇娇半晌,随即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就凭魏太后这几年在宫里宫外兴风作浪。   现在更是牵扯上数条人命,罪上加罪的她也只有一条命一个脑袋来填补。但这事吧,确实也只能这样解决。   “那这段时间你们就盯紧些魏氏。”顾炎攥   紧拳头,之前他不知道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就不可能放任魏氏继续与人苟合。   沈娇娇应了一声,反正他们现在查的护城河宫女一案疑点全都指向了魏太后,就算顾炎不说他们也会紧盯着魏太后,绝不可能在宝珠那样的事情。   两人走出书房,很快就看到有内侍带着洒扫的工具,鱼贯步入书房,去整顿那一地的狼藉。   沈娇娇立在丹陛之上,俯瞰这雄伟壮观的宫庭大殿,飞檐碧瓦,金顶玉榭,是汇聚了整个启朝收藏经营之地。目之所及皆繁荣昌盛。   沈娇娇轻叹一声,勾着嘴角脚步轻快着步下丹陛,还不忘回头催促这身后慢吞吞的温棠几句。   “还有事情等着我们呢!快点!”   沈娇娇上前拽住温棠的衣角,反而被温棠直接握住了手腕,他眼睑微敛,慢腾腾的说道:“你放心,不会耽误事的。”   沈娇娇挣脱他的手,负着手走在他前面。   温棠笑了一下,“我原本还以为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说不说害怕,也会厌烦这种生活,没想到你还乐在其中,学会了活学活用。”   沈娇娇转过身来,看着立于九尺台基之上的巍峨宫殿,在看看一脸促狭的温棠,轻哼一声,   “三王爷也不看看我是做什么的!我不仅是仵作,还是天下第一聪明的仵作,接触的本来就是一些人命官司……还是有一点正义心的。”   温棠轻嗤一声,笑她,“我怎么不记得里面有聪明两个字?”   沈娇娇不想搭理他,直接转过身去,其实不止于此,还有一个原因。   她余光撇下紧随在她身后的男人,嘴角轻轻勾起。   从书房离开之后,沈娇娇一直派人一眼不辍的暗中盯着魏太后,可几日过去,传信的人只说魏太后除了见了几次魏家人以外,不曾出来过,一直安居寝殿养病。   期间倒是有一些先帝的皇子公主什么的打着孝心去摊过病,不过也很快就出来了,之间也没有什么奇怪眼生的人进去过。   沈娇娇觉得疑惑,百思不得其解,这魏太后装病装得是否太敬业 第143章 宫闱丑闻2   若是宝珠日志里所言非虚,太后真的有这么一位情仁,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总不可能连个消息也不通一下吧。   沈娇娇恶狠狠的拽了一把御花园里开的正艳的花枝,气鼓鼓的那它出了一把气。只可惜她能力有限,派出去的人不能打听出更有效用的消息,她只能让人继续盯着。   沈娇娇目光盯着惨遭她毒手此刻叶片萎靡不振的无辜花朵,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歉意。   欲盖弥彰一般伸手将叶片扶起来,结果很快就耷拉下去,接连几次之后,沈娇娇只能放弃挣扎。   沈娇娇悻悻的往后退,结果就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沈娇娇躲过那人伸过来的手臂,忙退后几步站稳了身子,就看到一个身量修长,容貌俊逸的男人。   只见他头顶玉冠,身上套一件天青色的长袍,睁着一双含情美目,僵在半空的手还未收回,正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沈娇娇莫名的觉得他有些眼熟,看清他衣饰上的四趾蟒纹才恍然大悟,这种纹饰她在温棠那边见过,是属于王爷的规制,不过他极少穿就是。   没想到她现在随便在御花园里撸了一把花,就撞上了一个王爷,被人抓了个正着?   沈娇娇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与温棠差不多,又是王爷的还是自由出入宫禁的,也就是二王爷顾鑫了。   那人虽然笑着,眉眼之间与温棠还有那么一两分的相似,沈娇娇心中只觉得怪异,“臣冒犯二王爷了,请王爷见谅。”   顾鑫笑着,似乎想要给面前人一种他温和又亲切的感觉,只是太过用力,总感觉表情硬帮帮的。   他道:“是本王吓到沈仵作了。”   语毕,他又补了一句,“是沈仵作对吧。毕竟这能出入宫里,不做宫女打扮又称臣的年轻女子,只有那个和三弟一起回来,被还是亲封的第一仵作沈娇娇了。”   他故意拉长语音,观察着沈娇娇的反应,他对这个温棠要保的仵作实在是感兴趣,否则也不会纡   尊降贵的驻足在这里跟一个与死人沾染不清的仵作打交道。   沈娇娇很快抓住他眼神里流露出的轻蔑,刹时理清楚了心里头的那种怪异从何而来,明明不喜欢,偏偏要装作一副亲和的模样,演技僵硬,真是应该好好和魏太后学学。   顾鑫见沈娇娇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抬手掐下之前沈娇娇碰过的那支花,兀自道:   “这是御花园工匠煞费苦心培育出来的名品,因为管瓣纤细飘垂酷似龙爪,赐名玉龙腾飞,颇得人喜爱,没想到沈仵作也是爱花之人。”   沈娇娇瞄了他一眼,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它了,随即又为那朵花的悲催命运叹了两声,这下是没救了,这人就是这么对待工匠的煞费苦心的?   沈娇娇心中腹诽不已,对于顾鑫有一搭没一搭话只能随便应着。   顾鑫哪里看不出她敷衍的意思,心中有些恼怒,却不好发作,最后只道:“听说沈仵作是在为陛下做事,又常伴我三弟身边,真是年轻有为,不过……“   他话锋一转,机锋暗藏,“就是不知道沈仵作到底是陛下的人,还是三弟的人?抑或说是三弟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   他倒是想知道这个沈娇娇到底有什么厉害的本事,惹得顾棠那样的人都能维护她。   沈娇娇一脸不解的看着顾鑫,   “王爷这话实在是奇怪,这不论是臣还是三王爷,都是为陛下办事的,只不过臣身份低微,但忠心赤诚不改。倒是王爷问出这样的话来,莫非……”   沈娇娇点到为止,看着顾鑫脸色一边,心中爽快了不少,叫他恶心她,耽误她时间。   “原来仵作都像沈仵作这般有一副伶牙俐齿吗?”   顾鑫面色阴沉,看着沈娇娇的眼神好似要吞了她一般,不过转念一想,顾棠也不会带回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难办是难办了一些,不过要是……   沈娇娇把他情绪的转变看着眼里,心里愈发反感顾鑫。   眼下日头正大,她额头冒出薄薄的汗意,只是这个顾鑫实在不会见好就收,偏偏这是个   阶级社会,她只能耐着性子与他虚与委蛇几句。   顾鑫话里话外都带着深层含义,沈娇娇佯作听不懂,最后顾鑫也说不下去了,没套出什么话来,反而吃了一肚子火气,最后一点耐心消磨殆尽,甩着袖子臭着脸扭头就走。   沈娇娇见终于成功摆脱了顾鑫,长舒了口气,看了一眼那光秃秃的花茎,随即离开了御花园。   顾鑫的突然出现,以及那些意味深长的话,都让沈娇娇对他不由得多了一份心眼。   她抬起脸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加快了步伐,却又觉得有些不对,她顿住脚步,回望了她之前站的方向一眼,顾鑫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不过这个时候,顾鑫为什么会出现在御花园?身边还不带不带一个人。   她四下看了看,这里虽有百花奇景,可顶着这样的日头,什么景色也看不下去啊!   沈娇娇越想越不对劲,快步折返回去,在园子里寻找了一会,在一块石板上发现了被碾烂的那朵玉龙腾飞,那酷似龙爪的纤细管瓣成为了一滩烂泥。   想起之前顾鑫看她的那个眼神,忍不住抖了抖,看来那位二王爷还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主啊!   她目光逡巡了一会,很快就找到那抹天青色的身影,立即偷偷的跟了上去。   沈娇娇看着自己已经有些娴熟的举动,不由自主的感叹,她身为仵作,还要兼任探子一职,是不是应该找温棠谈谈双份薪俸的事。   她看着顾鑫明晃晃的直接进了魏太后的宫里,不由得对自己产生怀疑,莫非是自己最近疑神疑鬼的想太多了。   这魏氏虽不是顾鑫亲母,却占了母后这一个名头,母后病重,顾鑫前来探病请安光明正大的倒没什么不对,她派去盯着的人也确实说过这几天有皇子公主前来请安。   沈娇娇抿唇,转身欲走,突然她猛地想到,这些时日以来,她收到二王爷顾鑫去太后宫里探病的消息已经好几次了。   且他在宫里的时辰也是最长的,这亲儿子也不过如此,是不是太频繁些 第144章 宫闱丑闻3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然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水塘里三两声蛙鸣似乎在催促着行人的步伐,灯笼高高挂着,把王府九曲十八弯的道路都照的灯火通明。   王府的下人见了他,还会同她打招呼,不需要沈娇娇自己问,她们就事无巨细地把温棠今天的行踪和现在的位置都告诉了她,目光之中的恭顺看的沈娇娇十分纳闷。   温棠的书房大亮着,纸窗上印出一道修长的剪影,沈娇娇才踏入院子,就见那影子动了动,而后放下手里面的书卷,推开了窗户,微笑着同她打招呼:“你来了。”   沈娇娇对于温棠的耳力又有了新的认识,她冲温棠挥了挥手,便疾步走过去推开门,温棠已经备好了茶水等她进来,恰到好处的关心随着门一同落下:“今天怎么这么晚?”   沈娇娇含混不清的“唔”了一声,而后自然而然地拿起了温棠递过来的茶水仰头喝了一口:“没什么。”她这么说着,又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眼神盯着温棠看了两眼。   温棠挑了挑眉梢,问道:“怎么了?”   沈娇娇再次道:“没什么。”而后又忍不住问道:“你们皇家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往往都比看上去复杂?”   温棠道:“当然。”   他这不紧不慢不追问的态度反而像是隔靴止痒,弄得沈娇娇心里越发发毛:“其实我今天去也不是全然没有发现,我问你件事,魏太后和顾鑫的关系如何?”   温棠是何其敏感的人,几乎在沈娇娇话音刚落,他便反问道:“你怀疑魏太后和顾鑫暗通款曲?”   沈娇娇败下阵来,长叹了一口气,道:“对啊,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最近他去看魏太后是最勤的。”   温棠脸上也浮起了些许古怪之色,道:   “顾鑫少时失目,后来就是由魏太后收养的,魏太后确实待他极好,他和魏太后也比其他人更加亲近一些,就是多去看看她,也是人之常情,你为什么会往这一方面想?”   无论怎么说,魏太后和顾鑫以及他们兄弟之间   都是有一层‘母子’的关系存在的,魏太后偷晴就罢了。   每朝每代最不缺的就是宫闱密事,在野史里本朝的太后皇后也有几个不甚检点的。   但是要是和儿子暗度陈仓的还真数不出一个来,魏太后是有多大的胆子?真不怕流芳千古了?   沈娇娇捏了捏鼻梁:“他们亲近的样子不像是亲人的亲近,当然,如果顾鑫恋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就是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对。”   温棠道:“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不能胡乱猜测,若是传出去了,国威何在?”   沈娇娇道:“放心,我也没有这么大嘴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满大街说,那小皇帝不得揍我?”   温棠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打算如何?”   沈娇娇道:“当然是亲自去蹲守蹲守,看看她们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了。”   温棠道:“这事怕是不容易,且就算她们之间真有什么摘不干净的,陛下或许也会替她们瞒着,毕竟事关根本,不可小觑。”   沈娇娇说道:“走一步看一步罢。”   温棠便道:“既然如此,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沈娇娇也不坚持,互相道了一声好梦便回去睡了。   次日   沈娇娇一早就去太后的宫殿蹲守着,揣着几个馒头和水托会武功的内侍与她寸步不离地守在房梁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下面零星的几人。   魏太后说自己喜欢清净,来探望她的人就少了起来,沈娇娇蹲了一个上午也没有等来什么人,反而听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唧唧咋咋说了不少不知真假的宫廷趣事。   别说顾鑫了,连个人的影子都没有。   沈娇娇就这样毫无生趣地等了三四天,待到她都快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过敏,想要放弃地时候,太后的宫殿门竟然被敲响了。   她这几天担心被发现,都是在门外的大水缸后面蹲着,是一个既不会被来往的宫人发现又能坐着的好位置。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太后满面春风地推开殿门,而后同顾鑫攀谈起来。   魏太后今日还刻意打扮了,看上去年轻了不   少,那满脸的红关就像是返老还童似的,看的沈娇娇心里越发笃定了某种想法。见儿子,用得着这么盛装出席?   顾鑫左右看了一眼,而后才钻进门里,宫门很快就关上了。   沈娇娇听不到她们具体在聊什么,但也并不着急,她这三天也不完全就是闲着无聊成天在这儿蹲守破绽,她在这墙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洞。   当然,这并不是说皇宫的宫墙是什么***工程,是单纯的魏太后太会选位置了,这宫殿有些年头了,附近的白蚁也不少,平常又被水缸遮着。   所以也没有水看出有什么不对劲,这倒是便宜了沈娇娇,她小心地将眼睛搭上那小小的洞,便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魏太后宫殿里的丫头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而顾鑫则搂着魏太后的肩膀,偏头低声地说着什么,逗得魏太后连连发笑。   单从这个姿势来说确实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正当沈娇娇怀疑之际,顾鑫又低下头在魏太后地发顶上落下一吻,看嘴型是说:“你今天真好看。”   沈娇娇心底顿时涌起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感觉,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当然也不是对年龄差这玩意有什么看法,毕竟她知道的豪门八卦也不是一点三点,比这更劲爆的都有。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顾鑫太大胆了,毕竟这院子四面都有遮挡物,想要**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沈娇娇也不愿意多看,斟酌着现在该不该去找人和自己一起欣赏这场年度大戏。   不过依着她前几次的经验,顾鑫不会在这儿待太久,万一她去找人,回来顾鑫已经不在了,这不就是打草惊蛇了么?所以这次不能去。   而等人走了之后,沈娇娇拍拍屁股,把身上地食物的碎屑都拍了个干净,左右看了看,然后叫身边人带她跳出宫殿。   待二人出了魏太后的寝宫后,沈娇娇拍了拍那小内侍的肩膀,“这几日多谢你了,等回去后,我替你向王爷要赏。”   “那小人便多谢沈仵作了。”随后沈娇娇点点头,便往宫外的方向走 第145章 宫闱丑闻4   沈娇娇一回到王府,就把这件事情跟温棠说了。   温棠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因此这次脸上没有多余的惊讶,只是沉吟片刻,无奈地叹道:   “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找谁不好,竟然和顾鑫私通。”顿了顿,又对沈娇娇说道:“不过你这次做的好,这事儿确实不能懆之过急,要不然只会弄巧成拙。”   沈娇娇点了点头:“听你这么说,是你另有高招?”   温棠道:“谈不上什么高招,只是时机对了,思虑周全一些。”   他从桌子上翻出了一张写着寿比南山的大红色的纸,道:   “过几天就是太后的寿宴了,那时候顾鑫定然还会和太后碰面。他们之间是如此扭曲的关系,定然会露出马脚。   届时朝臣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想要狡辩也要斟酌再三,总比无头苍蝇乱撞好。”   沈娇娇又不住点头,而后问道:“太后的寿辰,你就送自己的墨宝?”   温棠失笑:   “自然是不可能的,太后才刚刚交还了手里面的权柄,这又不是什么名家大作,我拿去送她,不是在寒碜她?我又不是嫌弹劾我的奏折不够多。这只是用来包装寿礼的。”   沈娇娇点了点头。   温棠又说:“对了。待会儿我还得入宫一趟。太后的寿辰陛下要大懆大办,有些主意拿不准,要同我共同商讨,你去么?”   自从顾炎知道了魏太后养男人之后巴不得眼不见心不烦,但是都是在皇宫,他们自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要彻底避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如今根基未稳,估计也是不想要落得一个不忠不孝的民声,好容易有一个机会昭告天下说明自己并非是无才无德,只要不想要授人以柄,他就自然不能错过。   沈娇娇眼下闲着也没有什么事儿,便爽快的应下了温棠的邀请,   到了皇宫,果然见到了焦头烂额的顾炎,他在处理寿宴当天的节目,似乎有几个格外不如意的,便大发脾气道:   “说了多少次,太后不喜欢那些戏子,怎   么还有一出西厢记?怎么的?戏班子是你家开的啊?”   那下面跪着的宫人则颤颤巍巍地哭丧脸:“不是,这节目单先前是没有这一出的,后来是那帮主托人加上去的,奴才也不知道有这一出啊!”   估计是顾炎平日里面喜欢听戏影响到那位帮主的判断,因此那帮主才有蹬鼻子上眼的机会,进而夹带私货。   顾炎甩开节目单,头疼地捂住额头,道:“滚蛋滚蛋,以后别让这戏班子出现在朕的视线之中。”   温棠就是在那太监滚出去的时候带着沈娇娇进去的。   顾炎头也不抬的怒道:“不是叫你滚蛋吗?还进来找打?”   温棠和颜悦色地笑道:“陛下对臣还是这么热情。”   顾炎听闻不对,连忙抬起头招呼两人坐下,又吼着让下人端茶递水,忙了半晌才苦笑着喝了一大口凉透的茶,道:   “皇兄,你也不是不知道,最近几天我看了太后那张脸就恶心的紧,还要绷紧了面皮子狐假虎威地和她玩什么母慈子孝。   我早就腻了,烦了,手下地人办事还不利索,这才大动干戈。”   他似乎也就在温棠跟前肯透露出几分真心了。   温棠道:“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想要雷霆大怒甚至流血漂橹都是你的事儿,不必跟微臣解释。”   顾炎垂下头半酸不苦的‘哦’了一声,而后才问道:“那你俩今天一起来找我什么事儿?想好要我赐婚了?”   沈娇娇差点呛到,连忙将事情原委都一一道来,而后给他连连作揖,道:   “陛下您心情不好也别拿旁人消遣啊,不是你自己叫人来的么?我俩像没事总来叨扰你的么?”   顾炎尴尬地咳了两声,而后正色道:“对了,你弟弟也在书院读了不久书了,你不去看看?”   沈娇娇道:“这事儿不急,待过几**和妍妍一起去罢,你老还是懆心自己的事儿罢。”   顾炎便只好满脸憋屈地拉着温棠讨论起来,这一讨论就是大半天,沈娇娇听的无聊,就又回王府了。   一回到王府,就看到沈妍妍坐在门口的石梯   上,托着两腮发呆,见了她便立刻迎了上来,往她坏里面一撞,欢天喜地地叫道:“姐姐,你回来了!”   沈娇娇笑着抱着她转了一圈,停下来稳了稳气息,才蹲到一个可以和沈妍妍平视地角度:“是啊,我回来啦,怎么了?”   沈妍妍撅着嘴巴委屈地撒娇,道:“姐姐最近都不管我了,都没有人陪我玩,我好无聊。”   沈娇娇爱死沈妍妍这软软的模样了,在她脸上乱亲了两口:“那姐姐接下来几天没事,天天都陪着妍妍,妍妍不要生姐姐的气好不好呀?”   沈妍妍自然又是欢天喜地地抱着沈娇娇,而后又皱起一张脸,道:   “我也好久没有看到暮暮了,我也想他了,姐姐不想吗?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去看看他呀?他自己一个人在那书院肯定很孤单啊。”   沈娇娇失笑,心说你和顾炎还真是心有灵犀,怎么想事情都能想到同一天,她点了点头:   “当然啦,我也想他了,不过今天太晚了,暮暮肯定也去休息了,我们现在不能去打扰他温故知新,再过两天我们再去吧!”   沈妍妍皱着一张脸,问道:“为什么要两天,我明天就想要去看暮暮。”   沈娇娇捏着她肉肉的脸,道:“急什么?暮暮现在又不回来,我们不得去给他置办置办衣物么?然后再买一堆他喜欢吃的东西,才能去看他呀。”   沈妍妍果然立刻就被说服了,眉开眼笑地道了两声好,又活蹦乱跳地拍了几下手,就回头问:   “姐姐今天想要吃什么?我好久没有下厨了,我想给姐姐做饭了!”她一边说着,已经一边往厨房地方向跑了。   沈娇娇也不想累到她,便扬声说道:“**做的清汤面就好了。”   沈妍妍娇声大喊道:“好!姐姐等我!”   沈娇娇笑着看着已经跑远的沈妍妍,心中既是开心,又是有些酸涩。想来她在这大启朝也呆了很久了,这眼看年关将至,妍妍和暮暮也都长大了。   原身走的早,她也算是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了。这想着想着,还有了些感叹似 第146章 宫闱丑闻5   过了两日,沈娇娇将东西都准备好了,便带着沈妍妍一起去找沈暮暮了,温棠则有事要和顾炎商量,没有同他们一起来。   不过来看弟弟这种事儿就算是温棠要跟来,沈娇娇也会觉得太过于劳师动众了一些,进而想尽办法把人留在王府。   沈妍妍再马车上一路兴奋地胡乱跑。好几次差点被甩出去,无奈沈娇娇只好禁锢她的自由,把人抱在怀里。   王府离书苑也不算特别远,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就平稳的驾驶到了书苑门口。   书苑门前有一对楹联,楹联上字迹撇捺遒劲,写的是:纸上觉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书苑里面陈设古朴,滴翠匀壁,花影移墙,池塘里锦鲤游泳,上面垂着风帘翠幕,微风吹过满池的褶皱,池塘中架着画桥,过了画桥,就是一栋接着一栋的书苑。   传闻这的书苑自开国气就建立的,因此藏书量十分庞大,每年的状元基本上都是出自这书苑的。   过了画桥,就遇到了一个负箧曳屣的白面书生,见迎面走来的两个少女,脸上露出了十分惊奇的表情,主动上来搭话:   “哎?你们两个怎么会来这儿?也是来求学的?”   他看见她们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只当作是她们给先生的束脩了。   沈妍妍娇声娇气地说道:“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   白面书生笑道:“找谁?我若知道,还能给二位指路。”   沈妍妍说道:“沈暮暮,我们找沈暮暮。”   白面书生当即‘哟’了一声,而后道:   “我可听他说过,你是她姐姐?巧了,我和他刚刚分道扬镳,他应该是又被先生叫过去指导功课了,你们去前面那颗柳树下等着,先生授业不喜欢被人打扰的。”   两人自然没有意见,道过谢后就和白面书生告别,去柳树下等着沈暮暮出来,期间还有不少人对他们投来诧异的目光。   没一会儿的功夫,沈暮暮就从前面的小楼里走了出来,不过身边还跟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学   究,看上去应该就是方才白面书生口里给他指导功课的那一位了。   “暮暮!”沈妍妍可不管老学究在不在,当即就冲上去抱住沈暮暮。   沈暮暮面露愕然之色,没有来得及生出躲开的念头,就已经被沈妍妍抱了个满怀,他看到沈娇娇,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摸着沈妍妍的脑袋:   “姐,妍妍,你们怎么来了?”   老学究也被吓得不轻,听他称呼,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正襟道:“沈暮暮?这就是你姐姐?”   沈暮暮连忙歉意地冲老学究颔首,道:“是,这是我姐和我妹妹。惊扰先生了,实在抱歉。”   沈娇娇提着东西走过来,先给老学究道了声歉,而后才道:“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了么?你怎么把我们都想象的跟没有感情的玩偶似的?”   沈暮暮连连说了两声不是。   老学究满眼笑意地抚摸着胡子,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沈学生你的窘态呢,平日里分明端庄地挑不出任何缺点。也只有在对姐姐的时候才会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吧。”   沈暮暮耳根红透了:“老师,您可别笑话我了。”   老学究拍了拍沈暮暮的肩膀:   “这样好,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科举就是考固定的,有些人愿意读十年二十年反反复复都在翻着几本书,一个比一个死板,老夫可不希望你也那样。”   沈暮暮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   老学究又继续跟沈娇娇道:“我可听说了,你们几个少失怙恃,都是长姐带着她们俩个长大的,你能带出这么聪慧的孩子,又这样年轻,着实厉害。”   “谬赞了先生。只要我们暮暮没有给你添麻烦就好了。”沈娇娇道。   “谈不上麻烦,你太客气了。”老学究道,   “就这么跟你说吧,能收到沈暮暮是我的荣幸,沈暮暮才思敏捷,聪慧过人,文章写的十分漂亮,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的秋试绝对有沈暮暮的名字。”   沈妍妍立刻欢天喜地地喊道:“哥哥,你好厉害啊,我们沈家以后也要出一个状元朗了吗?”   沈   暮暮点了点她地脸,道:“傻瓜,说什么傻话,只有第一名才能叫的上状元,我哪有那个脑子呢?拿个举人,也算是不丢我们家的脸了。”   举人才有当官的机会,因此沈暮暮的最低要求就是这个了。   “不要妄自菲薄,依我来看,若是没有黑马,榜眼探花也不是不可能的。”老学究安慰道。   沈娇娇倒还有闲心开玩笑:“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反正无论如何,你在我们心里总归是能做个状元朗的,还是一骑绝尘的那种,妍妍倒也没有说错。”   沈暮暮道:“姐,你说话也不看看场合么?我老师还在这儿呢。”随时这么说,他唇角的笑意却没有减退一点,显然对于姐姐的夸赞十分受用。   老学究哈哈大笑,连连摆手,道:   “好了好了,你们三姐弟重逢,我也就不在旁边搅和了,你们慢慢聚,我准你一天的假,明天记得把三篇青文交上来,我好给你看看。”   沈暮暮道了声好,送了老学究几步,踅身回来帮两人提东西,一下子感动的语无伦次:“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送这么多东西?”   “该送的,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也没有照应,我担心你。”   沈暮暮道: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才担心姐姐。姐姐在宫闱之中定然有不少无奈,我总担心大人保护不好你。   毕竟他也身在宫门,总有些事情是不能面面俱到的,深宫之中,稍有性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沈娇娇道:“不至于,又不是玩后宫耍心机那一套,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会出事。”   沈暮暮仍是满脸忧心忡忡之色。   沈娇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后考了功名就能帮我了。现在不说这个,你收好东西,晚上一起去王府吃饭。这次我给你露一手。”   沈暮暮见状也只能将话都吞下去,无奈的看了看姐姐,她总是这般,将所有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从不让旁人为她担忧半分。   饶是他和妍妍都是她的亲人,就更是不舍得 第147章 宫闱丑闻6   王府白日恢弘,入了夜也风韵,过去冷清,自从沈娇娇来了以后就多添了几分烟火气,烟火气最甚的地方,自然是在厨房。   厨房今天没有忙里忙外的丫鬟厨子,他们都提前回去休息了,只有沈娇娇一行人的欢笑声在厨房此起彼伏。   沈娇娇厨艺不说登峰造极,但也能算得上是可圈可点,今天是为了迎接沈暮暮,她也没有做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菜式,而是做了几道暮暮最爱吃的家常菜。   她将土豆洗干净放在案板之上,锋利的刀在土豆穿梭几下,将土豆丝都切成了细若游丝的状态,便放在水里面缓缓拂开。   而后又片刻不停地转身将面搅成糊状和土豆丝混在一起,放入油锅里面炸。   沈妍妍则在旁边吸溜着口水,喊着:“姐姐好厉害。”   沈暮暮一边洗葱一边呵斥道:“离锅远点,待会油溅开该炸到你了!”   沈妍妍听话地去帮他一起洗菜了,几人一起动手,动作自然很快,待到温棠回来之时,他们已经把菜都准备好了。   两荤两素加一汤,荤是红烧狮子头和松鼠桂鱼,红烧狮子头汤汁**,个头饱满。   松鼠桂鱼红红火火,鱼肉鲜嫩,素菜则是一盘赛螃蟹,嫩得像是瓷白雪地上碎了的黄花。   另外一盘则是土豆饼,焦黄色的表皮之下依旧可以看清根根分明的土豆,剩下的一道汤是乌鸡汤,雪白的汤底和乌黑色的鸡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棠回来之后平日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平日里腻的不行也动不了几筷子,难得见到家常菜,便回头冲沈娇娇挑眉:“你做的?”   沈娇娇摆好碗筷,道:“是啊,是我做的。你快坐下来尝尝,难得我有空动手呢。”   沈妍妍则替温棠盛了一大碗白米饭,甜甜地说道:“是啊,大人,我姐姐做饭超级好吃的,大人也好久没吃过了吧!多亏了哥哥!”   温棠冲几人微微颔首,而后率先落座,沈暮暮则从外面提了一壶果子酒回来,见了温棠道了声好,他点头之   后才掀袍落座。   温棠夹了口赛螃蟹放在口里面咀嚼片刻,而后道:“你这手倒真的是巧,什么都会做。”   沈娇娇将狮子头分了两半,分别夹给了沈暮暮和沈妍妍,闻言十分得意地道:“那是,更厉害的你还没有见过呢。”   温棠则道:“平日里你也不给我做一次饭,这次还是托你弟弟的福。”   沈娇娇被口水呛了一下,悻悻道:“以后,以后多多给你做,没事就给你做,吃到你腻为止。”   温棠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不会腻。”   沈娇娇随口说道:“那就给你做一辈子。”   温棠满是笑意地说了声好。   沈妍妍则咬着筷子满脸嫌弃地在他们两个之间打量。   沈娇娇颇为不好意思的清咳了一声,招呼众人道:“吃啊,都别客气。”   沈暮暮沉默地给众人都倒上了一杯酒,而后道:“姐,来干杯吧。”   沈娇娇自然没有意见,反正这果子酒喝多也不会醉,她率先站起来,举起杯子道:“好呀,来吧。”   温棠随后站起来,将杯子和她的碰到一起,紧接着沈暮暮和沈妍妍的杯子也撞在了一起,碰出清脆的一声,几人同时说道:“干杯。”   而后仰起头一饮而尽,再继续落座。   沈妍妍觉得果子酒好喝,还要斟上几杯,却被沈暮暮皱着眉拍落了她的手,道:“你还小,不能喝这么多。”   沈妍妍委屈巴巴地道:“再来一点,就喝一点。”紧接着,就把目光投向了沈娇娇。   沈娇娇全然当没有看见,赶紧侧过身子给温棠夹菜,她都不太管他们俩去干什么,但是沈暮暮真是爱懆心的性子,平日里反而是他管着沈娇娇的时候多。   沈妍妍负气地哼了一声。   温棠看了好笑,也不由得感慨现在的生活确实就是自己想要的。   “大人,有些事儿我想跟你说。”沈暮暮满脸严肃地道。   “说罢。”温棠道。   “我姐,你会娶我姐的对吧?”沈暮暮干脆地问道。沈娇娇和温棠两人的情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只是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为了   沈娇娇的幸福,他也不避讳了。   温棠看了沈娇娇一眼,而后道:“当然会。等到宫里面的事情一结束,我就像陛下请辞,继续回平安县当个芝麻小官,然后娶你姐。”   沈暮暮道:“我知道,你身份尊贵,你是王爷,总免不了要三妻四妾的,但是你若是敢这么做,让我姐受什么委屈,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温棠看了眼沈娇娇,发现她整张脸都是红的,他顿时有些稀奇,没有想到沈娇娇竟然也会有害羞的一天,一下子起了戏弄的心思。   但是碍于他的弟妹还在这儿,自然不能如此轻浮,当即道:   “这个你且放心,既然我说了请辞,我就不是王爷,我就是平安县的一个小官,我只会娶你姐姐,当然,就算是王爷,我这辈子的妻子也只有你姐一个。”   沈暮暮认真地审视着他:“你说的可都算话?”   温棠顺势道:“不然需要我给你立一张字据么?”   沈暮暮摇了摇头,连连说道不用:   “我只是想听到我姐能幸福,不幸福我肯定会去接回她的。若你当真变心,一张纸又能说明的了什么?”他叹了一口气,道:   “况且,我对于我姐来说,终究只是弟弟,怎么可以过分去干涉她的事儿呢?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开心了。”   温棠微微颔首:“我不会给你有带她走的机会的。你放心罢。”   沈暮暮似乎这才满意,举起杯和温棠碰了碰,两人一饮而尽,皆对彼此笑了一笑。   沈娇娇站起来给他们都添了一碗汤,道:“你们两个够了哈,吃一顿饭而已,怎么搞得这么严肃?菜都要凉了,今天谁敢剩饭我跟谁急……”   沈暮暮难得不正经地调侃一回:“姐,你脸怎么这么红?”   “熏得,在厨房呆太久了。”   “才不是呢!姐姐是害羞了!”   “闭嘴你们俩个小兔崽子!”   沈娇娇被他们几个闹了个大红脸,不免有些羞恼,但刚刚听到温棠说,他会娶自己,且一生只许她一人,她很开心。   脸烧的厉害,许是今夜这果子酒也是醉人的吧 第148章 宫闱丑闻7   星影疏疏落落的缀于酽暮之间,却显得格外明澈皎洁,皓月别在枝叶繁茂的香樟树间,夜光被堆叠的密叶笼罩起来,显得有些晦涩.   树影婆娑,垂倒连绵一片,金顶碧瓦,**空庭,游廊云陛,都笼罩上一片灰色的阴影。   宫人扶着长梯,昂首对着正在挂灯的同伴细语了一句,   “今日也不知怎的,明明这么好的月色,偏偏就亮不起来。娘娘喜欢亮堂些的,我们赶快挂好了这些灯,也好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忙呢!”   语毕,空出一只手打了个哈欠,眼尾带出两抹泪光。   那站在长梯上的宫人,手里拿着一盏漂亮精致的琉璃灯,看准勾子之后手脚利落的挂好.   她听着同伴的话,轻轻的应了一声,目光不自觉的转向后罩房的那颗香樟树上,她站得高,从这里还能看到些浓密的树顶,嘴里嘟囔着,“都怪这树长的不好。”   她手脚并用的爬下楼梯,“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宝珠姑姑没了之后,太后娘娘就喜欢亮亮堂堂的。许是心中惦念着宝珠姑姑吧。”   宝珠作为魏太后身边最信任的人,平时掌管这整个宫里的奴婢差使,被尊称一声姑姑,如今她没了,换了另外的人顶上去,她们也难免唏嘘不已。   “哪里啊!”另一位宫人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道:“我看就是冷宫那次吓的。”   她们只是宫里的杂役宫人,平时只做些琐事,不能近身伺候,可也不耽误她们知道些消息,何况那件事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她心中猜测,“你说,是不是上次的事情没结束,那些冤鬼把手转向了宝珠,所以才……”   话未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她一脸警惕的四下看看,发现只有她们二人才放松下来,斥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她瞪了她一眼,拉着人快步匆快的离开了殿后的外廊。   清辉朦朦胧胧的笼罩在壁上,檐角挂着的灯盏随着时不时的几股夹带冷意的夜风微微晃动着.   影子   打在墙上被拉长又缩短,火光摇曳跳跃着,像是要往外出逃一般,顺着斜开一角的支摘窗投了进去。   狭长的光线投射在经案之上,看着铜色香炉里的香柱星火一闪,香灰一折落入炉中,只余下一抹回归于无的轻烟.   空阔幽静的殿内,纱帐静静的垂着,透过重重帷幕,穿过玉璧宝阁,低细的声音浅浅淡淡的传来。   魏太后躺在拔步床上,床架四面低垂的轻纱映着她影影绰绰的身影。   她轻仰着上身,将腰下的蚕丝抱枕往上扯了扯,柔若无骨的趴在身旁男人的胸膛之上,脸上媚态未散,抬脸看他时眼尾微红,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顾鑫双手交叠于脑后,整个人呈一种放松的姿态依靠在床栏之上,垂眸看了一眼趴在身前****的女人.   她皮肤嫩如楚子白似皎月,时间似乎没有从她身上索取太多的代价,反而赋予了一种她别样的识趣与风情,他勾了勾唇角,手掌在女人披着薄纱的脊背上轻轻抚动。   魏太后笑了笑,身体微微抖着,抬眸**一眼,按住他作怪了手,然后勾着他的手臂,往上抻着身子,挨得他更近了些。   她轻轻的开口,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沙哑**,“最近寝宫附近的蚊子实在太多了,嗡嗡叫的我心烦。”   她食指轻按眉峰,蹙眉低首,脸上带着烦躁的疲惫。   顾鑫掠了她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把人搂紧了几分,   “任他们叫的再欢,再惊不到咱们半分。顶多闹个几天就过去了,你是太后,就是小皇帝也不敢把你怎样,否则就看看他顶着不孝的名头如何稳坐着江山!”   他掐了一把女人柔嫰微红的脸颊,眸光闪烁,声音骤冷,“只是那个叫沈娇娇的太过碍事,一个小仵作而已,太会蹦跶了。”   魏太后咯咯的笑了两声,细长的手指挑上男人散在脑后的乌发,与她的头发缠在一起,不紧不慢的打着旋,“她是怎么招惹你了,还被你记在心上了?”   她问道,显然不太相信顾鑫提起这个名   字全然是因为她的缘故,顾鑫为人,她也清楚,最是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注意一个仵作。   只是他口中的厌恶她也听的出来,就是有些好奇,这两人如何牵扯在一起的。   她确实挺讨厌沈娇娇的,要不是她像狗一样咬着她不放,她何至于舍了……她看着嫣红的指尖,眼神暗了暗,轻叹着.   所以啊,这一切都不能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她得学会自保,才能保住别人。否则她要是和宝珠一起没了,宝珠哪里来的死后哀荣?   顾鑫听到她的话,脑子里涌现的全是沈娇娇对她的敷衍与不恭敬,若非仗着顾棠,她能有什么底气。   收拾她对于他来说是碾死一只蚂蚁也不为过,只不过他更想看看,他那位三弟知道他护着的人死在他手里是一种什么好笑的表情。   他心情愉悦余光瞥着女人未变的脸色,才缓缓的说道:“若非是她碍事,我怎么会这么久才能见我的心肝一面呢?”   魏太后显然是被他取悦了,搂着他的脖子低低的笑了起来。两人低声狎昵的商议一番,决定暗地处理了沈娇娇,沈娇娇毕竟是温棠和小皇帝的人,不能太惹眼了。   顾鑫环着魏氏纤细柔软的腰肢,心里思索着另外一件事情。他的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故作不经意的问道:“冷宫里的那些宫女,是不是和你有些关系?”   他本来想直接问是不是她做的,但顾忌着二人的关系,也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最后只含糊着问她有没有关系。   魏氏怔住,嘴角笑意微敛,神情一瞬间有那么点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只是语气有些僵硬,她道:   “自然与我无关,我身为太后,怎么可能和冷宫疯妇有牵扯,只能说是我疏忽了,才会让她们被恶人有机可乘,遭受毒手。”   魏氏面上一旁隐忍与痛苦,眼里泛着细光,眉心轻皱着,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坠下两滴泪来一样。   她看着顾鑫的目光略带两分控诉,“以我们的关系,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第149章 宫闱丑闻8   “只是这宫里最近发生太多事了。”顾鑫安抚道:“而且你宫里也不是死了一个宝珠,虽然和那些人不一样,可难免让人多想……”   “让人多想?”魏氏从床上坐起来,身前是薄纱着不住的风光,她声音发尖,“你也能多想吗?你怎么能多想啊!”   她泫然欲泣,“你也不是不知道宝珠与我感情如何!她自小就在我身边了,是我带入宫里的陪嫁,这么多年宫里明腔暗箭数不胜数的,我身边折损了多少你知道吗?好不容易挨过来,身边也就剩宝珠一个了。”   “我们亲如姐妹,宫里数度春秋,要不是她陪着我,如何挨过啊……”她越说越伤心,“我怎么可能害她,对我来说,你和她都是我身边的至爱至亲,不可割舍……”   顾鑫被她这一顿低泣弄得手足无措的,忙就将她拢入怀里,连声安抚着她,只道是自己不好。   魏氏靠在他肩上,眼底一片清明,除了眼尾有些发红,哪里还有什么泪意。   顾鑫见人平息下来,松了口气,其实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的那些话,若非这些事与她相关,那些人怎么会盯到她头上。   宝珠若是真的与她情同姐妹不能割舍,那她这一去,她何必装病躲在寝宫里暂避锋芒,事出反常必有妖。   只不过这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左右牵扯不到他头上来,她想要他信什么,他信了就是,也懒得去啜穿她较真着什么,为了大计,哄一个女人算什么。   顾鑫放低姿态,轻声道:“我这不是怕你不要我了,一时想岔了吗?”   “我才是怕了你了。”魏氏声音越来越轻,“我本就比你年长一些,只怕到时色衰而爱弛恩绝,你再也不要我了,这宫里又冷冷清清的了……”   层层叠叠的软帐垂下,将二人细碎的低语隔断在其中。   天幕渐白,曙光从天际倾吐而下,卯正二刻,沈娇娇打点好一切准备出发去冷宫看那些宫女的情况。   自她那次拿着钥匙来冷宫查看的时候   ,冷宫的那些宫女也算是被披露出来,魏氏那边没有再轻举妄动,她们算是暂时安全起来。   沈娇娇这次再去冷宫的时候,发现这些宫女的情况好多了,起码不会见到人就慌张的往后躲。   那些疯了的宫女也不似从前那般见人就攻击了,情绪都平稳下来,手腕上的伤口也渐渐的愈合,事情都在玩一片大好的情况发展,只要等能问出她们话来,那这背后凶手就在劫难逃了。   沈娇娇很高兴,心中郁结稍解,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她陪她们待了一会儿,有时会问她们一些关于自身的基本问题来看看她们的反应,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   她嘱咐看着她们的人不要再吓着她们,好好照顾她们,一有情况就去通知她,随后就出宫去了。   第二天,她正准备再去看她们的时候,就收到王府下人递过来的信条,沈娇娇看他焦急的神色,心中无端的升起不安来,待看完纸上的内容,陡然变了脸色。   沈妍妍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手里捧着一个粥碗,小口的啜着,悄悄的用眼睛瞄了她好几眼,见她变了脸色,霎时缩起脑袋来,想问又不敢问。   沈娇娇瞥了一眼头都快埋到粥碗里的沈妍妍,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抬脚就往外跑了。   沈妍妍呐呐的看着沈娇娇的背影,瘪了瘪嘴角。   沈马不停蹄的赶到宫里去了,那看守冷宫的人远远的瞧见她来了,怕她问罪,想躲,又怕罪加一等,只能硬着头皮急忙迎了上去,咬着唇为难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宫女吃过早饭后就中毒了,我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气绝了。”   他想寻些怪异之处讲给沈娇娇听,看看能不能得到些许的宽恕,可是在脑子里扫荡的几遍,也拿不出什么有用的点子来。   要是能察觉到怪异之处,他当时就阻止了,哪里还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   他瞧着沈娇娇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以及额角沁出来的薄汗,显然是一接到消息就匆忙赶过来的。他心中惊慌失措   。他知道冷宫里的人很重要,可是他还是失职了。   “还有活口吗?还能救回一两个吗?”沈娇娇目不斜视,直接越过他,提着裙摆就往里面跑。   “全都没气了……”他低声道。   随着他话落,沈娇娇已经走到了殿前,她扶着门框,看着一地的尸体险些没有站住。   沈娇娇心间涌起一股涩意,抬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到她们中间,蹲下去查看她们的尸体,最终结果确实是中毒而亡,只是这毒药还有待确定。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昨天都还是好好的呀!她就在她们中间,就像现在一样,她们虽然怕她,却也没有排斥她,有个宫女接到她递给她的东西,还朝她笑了笑……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怎么现在就全……全死了?   “大人……都怪……”   “都怪我。”   沈娇娇木着一张脸,将他未尽的话直接了过去,她声音发涩,“如果不是我没用,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这些人死在我面前,她们……明明可以活下去的。”   沈娇娇看着地上这些尸体,心如刀割,更是对自己失望,思想步入了一种极端埋怨自己的地步,开始自暴自弃。   那看守的人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把话都咽了回去,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冷宫的门槛,消失在视线里。   他叹了口气,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处置的时候,冷宫又出现一个人影。   他大惊失色,“三,三王爷。”   温棠扫了一眼周围,处了满地的尸体,就没有发现沈娇娇的身影,他沉下脸来,问道:“沈仵作呢?”   “她,她走了,看着有些不大对劲!不过也是,毕竟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他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温棠抿着嘴角,转身去追沈娇娇了也不知是他慢了一步还是什么的,他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她,他从东街找到了西街,这眼看着天黑下来,心中的担忧更甚。   忽的他灵光一闪,想到什么,终于在护城河的河边找到了沈娇 第150章 宫闱丑闻9   夜幕降临,星河悬天,不远处是点缀这星星点点灯火的繁华酒楼,酒楼的倒影在粼粼河面上轻轻的荡漾着,灯光散落成四散的星影,飘荡在朦胧的夜色之中。   岸边成群的芦苇丛里,闪耀着莹莹的光点,随着夜风在河面上忽高忽低的晃动着,旁边弃置的那一叶矮舟,似乎是没有系好慢慢的朝河中间去。   温棠就这么远远的站着,默默的看着呆坐在河边的那个身影,已经认出那就是他找寻一天无果的人。   担忧,害怕以及恼怒,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通通化成了想将人死死搂在怀里的冲动,从看到冷宫里那些成堆的尸体,他就知道她遭受了多大的打击。   他不想让她继续卷入这些无谓的纷争之中,魏氏能对那些宫女几次三番的下毒手,从来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他也害怕有朝一**把刀尖对准沈娇娇。   究根结底是他一点一点的把当初那个笑容爽快率性的姑娘扯入了这机关算尽的谋局之中。   温棠垂在身侧的手无声的动了动,最后收拢成拳无力的垂下,抬起脸看了一眼好似快要融入夜色的高楼。   还记得当初从边境归来,就是在这里给他们接风洗尘,然后就发生了接下来种种事端,事情越来越不好掌控。   温棠沉了一口气,最终下定决心一般,慢慢的朝那个身影走去。   沈娇娇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眼睫轻轻的颤动着,最终还是没有回过头去,按在地上的双手陷入一片**,心脏频繁的鼓动起来,感觉到有人在她身旁坐下。   “怎么在这呀。”他侧过身子,将她被风吹乱的散发别到耳后,却发现所触之地皆是一片冰凉,温棠有些气恼,不知她在这坐了多久,只是看着她这幅呐呐的模样,又不忍心去苛责她一点。   沈娇娇不答反问,许是许久没开口了,声音有些低哑,“那你怎么也在这啊?”   护城河其实是皇宫外围人工开挖的壕沟,是特意引水入流的城墙屏障,从启朝开国之初流经数百度的春   秋日月。   自西北向东南流出,流自此处河面已经不似宫城之外的宽广,却依旧幽深难以窥底,也不知道古往今来的吞噬了多少生机。   沈娇娇塌下腰,抬手拨起一阵水花来,河对面是灯火璀璨是人烟气,这边却更像是一片野地,摆在两人面前不过十二尺的河面像是难以跨越的**。   沈娇娇偏头看他,“这段河域以前这里还能看到几盏百姓的灯火,自从接连死了人之后,这里也就成为了无人涉足的不祥之地了。真是……可惜了。”   这么想着,就觉得远处的灯火也暗淡了许多。   温棠不知她可惜的是地方还是人命,只是听不得她这般哀怨的声音,他将人拢在怀里,把自己的声音压到最温柔,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这就够了。”   沈娇娇下意识的就要反驳,张开口眼底就已经迷糊不勘,她拭了拭鼻子,慌忙撇过脸去飞快的擦了擦眼睛。   温棠无奈的将她的脸扳过来,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将她脸上的泥痕擦干净,他短促的笑了一声,   “这回去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仵作也栽到河里去了呢!这样这里不是更不会有人来了。”   沈娇娇无措的看着自己两手的泥,知道温棠在取笑她,有些羞恼,“是这河边太湿,泥太多了。”   “是是是。”温棠笑着应到,耐心的将她的脸擦干净,弯起食指点了点她的眼尾,“那这里肯定也是因为我擦的太用力了,把沈仵作的眼睛都给擦红了。”   “温棠!”沈娇娇气鼓鼓的瞪着他,而他只是从容不迫的牵起她的手给她洗干净,在看到他漆黑的发顶瞬间就又没脾气了。   被温棠这么打诨插科的,沈娇娇心情明媚了不少,坏心思的挣脱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这样的机会可不好找。   沈娇娇原本以为他会生气,就忽的听他说道:   “不如我们直接找个机会,向陛下请辞,我们撂挑子不干了,京城的事都不管了,我回去当我的县令,你就当我的县令夫人。”   温棠是突然生出来的   心思,看着沈娇娇的笑容,他就觉得一切都好了,反正这惩奸除恶的事情还有顾炎不是。   沈娇娇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看着他脸上始终带着的温淡笑意。   看了许久之后,最后慢慢的牵起他一只手,十指相扣,才缓缓的说道:“你要是真的这么干了,小皇帝肯定又要在书房里跳脚的,上次就砸了不少好东西。”   温棠笑出声来,显然是没有想到她最后惦记的是这个。   沈娇娇眼底闪着温柔又坚定的光芒,“再说,我觉得王妃娘娘这个称号更威风一些,怎么办?”   沈娇娇不是没有过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她只是一个仵作而已,可怕的从来都不是一环扣一环的步步紧逼。   而是面对那些原本以为能救下,可自己的行为却更像是在催促她们死亡的绝望。   要她就此放弃,她甘心吗?她不甘心!   他郑重的看着她,最后一副拿她没法子的模样将她重新拥了个满怀,轻叹着,“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躲起来。”   ……   几天之后,魏太后的寿辰如期在行宫举行。   千秋盛宴,宴请群臣,小皇帝为了聊表孝心不给人落人话柄,大手一挥给礼部划拉了不少银钱珍宝,行宫上下都是一片热闹喜气的模样。   沈娇娇看着宴厅里各模各样的群臣百官,朱服紫袍上绣着代表其品级的飞禽走兽。   他们满面红光,正主还没有来,他们也就轻松一些,手里托着个酒杯由走在席位之间,往来应酬着。   太后寿宴,每个人都是带着百分之两百的郑重,从宫人到大臣,再到陈设和食物,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上品。   虽然魏太后人不怎么样,但不得不承认,有太后的这个身份在,任何人都不会慢待她的。   沈娇娇也被特意换了一件质地柔软绣工精致的梅染齐腰襦裙,裙摆涌动在层层的台阶之上像堆叠的花半,随着她的步伐好似要活了起来。   哪怕是在这群芳争艳的席宴之上,也是一抹夺目的亮色,何况她还是站在温棠身侧。瞬间就聚集了一堂的目 第151章 宫闱丑闻10   不一会儿就有相熟的官员凑上前来,与温棠闲扯着些什么,沈娇娇听见好几次有人把话题扯到她头上来,都被温棠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   沈娇娇就坐在他身侧,借着整理裙摆,偷偷的睨了一眼温棠。   他的脸上挂上了从前她第一次见他时那种温文尔雅的面孔,明明是在笑着,却让人倍感疏离,真不知道那位大人是带着一种怎样的心态跟他聊下去的。   沈娇娇略感无聊,支颐着头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宴席上的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一份喜气。   就像是一个模子里批量出来的一样,不过就是有的巧妙绝伦,有的呆滞刻板而已。   太后代表着魏家一派,官员里也有不少亲近小皇帝的,只怕底下是各异心思,难以捉摸。   她忽的有些恍惚,扭过头去看温棠,皇宫多诡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面具,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生存的法门,没人会把真的心思表露在脸上,温棠不例外。   谁都不例外。   沈娇娇心底突然就无端的生出恐惧来,这是从所未有的,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分辨这种情绪。   一只手借着袖袍的遮挡,将她的手包裹进一只温热的掌心,驱散了沈娇娇心头的恐惧。   温棠并未看她,不过很显然的,那颗心已经丢到她这里来了,沈娇娇抿出一个笑容来。   不足片刻,就听到殿外礼监掐着尖细的嗓子,提醒众人皇帝与太后到了。   百官随之跪拜一堂,魏太后一袭红色霓裳,宽大的衣摆上用金丝珠玉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样。   她头顶着十二花树的金钿凤冠,盛装出席,缓缓的走台上坐下,小皇帝走在她身侧,低不可查的轻嗤了声。   在众人的祝贺声中,宴席上又重新恢复了热闹,百官之间推杯换盏,酒酣之际顾鑫径直来到了沈娇娇和温棠面前。   此时沈娇娇正在与温棠较劲着,不知道温棠是不是无赖劲又犯了,抓着她的手就不肯放了。   面上一派若无其事的饮着酒,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娇娇   白用功,手上就是不肯松一分力。   沈娇娇气得就要垂他,结果面上就笼罩了一层阴影。   “这……”顾鑫看着他们。   好在他们的衣袖都够宽厚,顾鑫只能看到他们凑的近一些之外并看不到她们交握的双手,沈娇娇尴尬了一瞬之后只能收敛了动作。   顾鑫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逡巡,最后才道:“传言非虚,看来三弟待沈仵作确实不一般的亲近。”   他低低的笑了两声,“不过三弟还是需要注意分寸,毕竟只是一个仵作而已,难登大雅之堂……不过也难怪,毕竟三弟的出身……”   若说顾鑫在温棠面前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就是温棠母妃出身不高,而他却认了当时贵为皇后的魏氏做母,成了所谓的记名嫡子,自认高出他一大截。   温棠掠了他一眼,心中有情绪正在酝酿,对于顾鑫贬低他的话早就习以为常,不过他这次牵扯上了沈娇娇,他总要让他吃过教训记得疼才好。   结果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身旁一道清亮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怒气直逼对面的人去   “三王爷出身有什么不对的吗?”   沈娇娇盯着顾鑫瞧,“不过臣倒是很好奇二王爷的出身,听说太后娘娘是你的母亲,不过臣要是没记错的话,以太后娘娘的年纪,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吧!”   沈娇娇故作疑问的偏头看向温棠,“王爷,你知道二王爷到底是怎么来的吗?我怎么想都不对呀!”   温棠短促的笑了一声,随即板起脸来,佯斥道:“不可无礼。”   顾鑫被沈娇娇气得脸色青白,刚想发怒就被温棠这不痛不痒的四个字堵了回去,他看着一唱一和的二人,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沈仵作果然伶牙俐齿,就是不知是否可以一直这样。”说完就神秘一笑,扭头就离开了。   宴席过半,魏太后目光掠了下首一眼,对顾炎说道:“礼服沉重,哀家这身子还不大好,就先回寝宫换了去,皇儿且与朝臣把酒言欢着,不要因为哀家扫兴。”   顾炎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自从   知道魏氏与人私通,他每看她一眼都要忍住自己的火气,这表面功夫练得倒是愈发的炉火纯青了。   沈娇娇一直就注意着魏太后,见她走了不久之后顾鑫也借故离席,她心中生疑,想起自己的怀疑,立即也借口跟了出去。   行宫不像皇宫一般格局宽阔方正,反而有几分江南的特色。靠架两旁还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植株。   沈娇娇只能借着熹微的灯光和月光辨着路,不过天实在是太黑了,她有不敢点灯招人注意,差点绊上了脚边的花盆。   她看着顾鑫熟稔的在园子穿梭来去,半点障碍都没有,而她还有顾这顾那的,不过一会儿,人就没了影。   就这样跟丢了人,沈娇娇有些气恼,刚想回去余光就瞥见不远的凉亭处突然亮起了几点光芒,在枝叶缠绕下显得有些渺茫。   眼下所有人都在大殿里,宫人们更不可能躲在凉亭里点灯躲懒,就算有人出来透气,怎么可能会选择这么偏僻的角落。   沈娇娇改了念头,顺着灯芒迎了过去,就看到有两个宫人提着灯笼守在凉亭外,而凉亭里那两道相互依偎的身影正是顾鑫和魏太后。   沈娇娇张了张嘴,显然没想到这两人明目张胆到了如此地步,皇帝和百官还在大殿里庆贺太后千秋,太后却在凉亭里与养子厮混,这要是被人撞破了……   而与此同时,温棠看着空了许久的席位,眉头一皱。正想出去找寻,就看到顾鑫去而复返,两人对上,顾鑫心情颇好,好似忘记了之前二人的不快,还冲温棠笑了笑。   温棠心中的担忧更甚,若是顾鑫在这里,沈娇娇又跟去哪儿了,若是跟丢了还好,如果是……   温棠捏紧手里的酒杯,冷眼扫着顾鑫,就听到身旁有杯盏落地的声音,靠的他比较近的一个官员跌到在地,一手抓着桌角,一手死死的捂住腹部,面上呈痛楚的神色,发出痛苦的呼声。   紧接着一个二个的全部都如他一般,顾鑫也在喝了酒之后俯到在矮桌之上,碎杯烂盏的声音不断,席宴上瞬间失控起 第152章 锒铛入狱1   因着皇帝年幼,再加上这宫中素来由魏太后做主,所在在中毒事件一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于魏太后。   这不,中毒的百官里,就有人提议去把魏太后请过来,主持大局,话音一落,就赢得了众人的支持,立即安排太监去请魏太后。   对于中毒的事情,魏太后心知肚明是谁所为,因此在太监来请她的时候,她早已经准备好,雷厉风行的赶往了宴会现场。   此时的宴会现场,早已有太医在场,为百官治疗,众人看到魏太后过来了,纷纷强忍着疼痛,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太后。”   “众爱卿快请起,哀家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竟然敢在哀家的宴会上动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魏太后勃然大怒,气势汹汹的说道。   文武百官看到魏太后动怒,刚刚站立的身子,复又跪了下去:“太后娘娘息怒,切不可气坏了身子。”   “众位爱卿,哀家没事。”魏太后假惺惺的说着,而后话锋一转道:“来人,给哀家彻查此事,务必给哀家查出来下毒之人。”   坐在文武百官中间的温棠,原本对此事并无多少兴趣,太医已经过来看过了,中的是轻微的毒,自己已然解毒了。   因此,他哭得没什么,可是眼下魏太后居然一反常态,把此事尤为当真,敏感的温棠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想到沈娇娇已经出去好大一会儿了,都还没有回来,温棠的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这是个局。   越想温棠心里越是不安,他当机立断,派了身边人前往后花园,去寻找沈娇娇,然而事与愿违,温棠的手下终究是晚了一步。   在温棠派手下出去没多久,魏太后派出去调查的人率先回来了,而被温棠担心的沈娇娇,也在其中。   看到这里,温棠知道了,这都是魏太后的阴谋,果不其然,魏太后的手下押着沈娇娇跪在地上,汇报:“启禀太后,属下在后花园发现此女鬼鬼祟祟的,便把她带   过来。”   “对了,属下还在她所在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半掩埋的药包。”魏太后的手下,说完,便用手帕捏住药包,呈到魏太后的面前。   魏太后闻言,知道时机成熟,看似不经意的和顾鑫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道:“太医何在,来检查一下药包。”   太医闻言,立即着手检验,而被押上来的沈娇娇,哭得不明所以,自己只不过是跟踪魏太后和顾鑫,谁曾想居然迷了路。   在自己找回到宴会的路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伙人,不由分说的把自己抓起来,然后在自己的脚下扒拉着什么。   来到宴会现场,听着他们的话,沈娇娇内心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不对劲,但是为时已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知晓了事情的沈娇娇,眼神四处观望,在看到温棠时,看到后者安心的眼神,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检验药包的太医,已经查清楚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开口道:“启禀太后,这药包里的东西,和百官们中的毒是一致的。”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震惊不已,纷纷谴责沈娇娇,而沈娇娇看到这么大一顶帽子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不能坐以待毙。   立即开口反驳:“这是污蔑,我并不知道这药包是何物,也不知为何会在我站立的地方挖出来。”   “哼,污蔑?沈仵作怕不是在说梦话吧,在你出去后不久,满朝文武就中毒了,而在你所在的地方查到了药包,证据确凿,何来污蔑一说?”   没等魏太后说话,魏远道便字字珠玑的询问她。   沈娇娇早就料到他们会这样说,她不能任由别人把屎盆子扣在自己的身上,于是厉声反驳道:   “我不过是出去解决个人生理问题,皇宫太大,我因此迷了路,几经辗转还是没有找到回来的路。”   “哦,沈仵作所遇之事如此巧合,怎的你迷路的地方,刚好有这个药包?”魏远道没等她说完,便反问。   沈娇娇看到魏远道如此咄咄逼人,并未乱了阵脚,反正自己没做过,身正不怕影子   斜。   “魏相如此着急做什么,且听我细细讲来。”沈娇娇反守为攻道:   “正当我迷路的时候,瞥见了远处的凉亭里有人,我便打算过去询问回来的路,谁知却不曾想,刚过去就被你们的人给抓住了。”   说到看到凉亭里有人时,沈娇娇的目光特地在魏太后和顾鑫之间转动,果不其然,魏太后在听到凉亭之后,眼露凶光,更加坚定了要除去沈娇娇的心。   而顾鑫听到后,则是面不改色的看着沈娇娇,他知道这是沈娇娇委婉的说辞,以此来要挟自己和太后,可是沈娇娇不知道的是,她的这个举动害苦了自己。   “沈仵作,虽然你的说辞很合理,可是奈何证据确凿,你逃脱不了的。”原本一声不吭的顾鑫突然发话道。   沈娇娇闻言,还想狡辩,却被魏远道抢了个先:“沈仵作,休要再狡辩,快说说你为何这样做,下毒对比文武百官?”   “我再重申一遍,毒药不是我下的,我出去就是去如厕的,至于为何有药包,我只能说是个巧合,我相信,大启朝是个说理的国家,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随意判罪的。”沈娇娇坚定的说道。   一旁被人忽视的小皇帝,早早的就明白了这是个圈套,有人要对沈娇娇下手,所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不,看了好久,幕后之人浮出水面,既然能让顾鑫和魏远道都指责的,那估计也就只有当朝太后有这个本事了。   想到这里,顾炎觉得时机成熟,开口道:“此事居然双方有异议,那就好好调查清楚后再审问,毕竟不能污蔑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顾炎话音一落,温棠心里一紧,原本俊美的脸上,眉毛拧成一团,魏太后这盘棋下的够大的。   魏太后听到顾炎的话,知道他是想保全沈娇娇,此事确实是自己和顾鑫的计谋,因此这事不能拖,迟则生变。   既然顾炎提到了审理案件,那不如自己将计就计,总之这一次,沈娇娇是别想再逃脱了,无论如何她必须除 第153章 锒铛入狱2   想到这里,魏太后眉毛一挑,开口说:   “皇帝说的不错,既然大家对此事有异议,那就调查后再做定论,毕竟下毒的人,毒害的可是大启朝的文武百官,其目的可想而知,调查清楚后,必须严惩不贷。”   魏太后话音一落,顾炎就知道事情朝着自己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了,因为一向和自己唱反调的魏太后居然同意了自己的提议。   温棠看着一步步进入别人全套的沈娇娇和顾炎,眸色沉了又沉,看来自己是时候反击了。   果不其然,魏太后话锋一转,又提及此事:“这样,此事不妨就交与二王爷顾鑫,他为人正直,办案迅速。”   “太后英明,臣等多谢太后为臣主持公道。”满朝文武这样说,是默许了魏太后的提议。   顾鑫眼看着时机成熟,也假惺惺的走了个过场,跪下谢恩,并且表明了自己一定会彻查清楚的。   全过程几乎都是魏太后一脉唱独角戏,顾炎和温棠并没有插上什么话,兄弟二人目光相遇的那一刻,顾炎很是挫败。   温棠是个稳重的,他示意顾炎和沈娇娇不要轻举妄动,既然魏太后他们敢污蔑沈娇娇,必定是有备而来,此事需从长计议。   这边顾鑫接过了案子,立即着手准备,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沈娇娇该如何处置,自己接手这个案子,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罪名是不可能给她洗刷的。   “来人,沈娇娇是投毒案的重要嫌疑人,事情没查个水落石出前,暂时将沈娇娇收押,待查清楚事情的始末后,再另行处置。”顾鑫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论缓缓说出口。   顾炎听后,无力的瘫坐在龙椅上,终究是没能保全沈娇娇,魏氏太厉害了。   沈娇娇原本还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在听到自己平白无故被收押的处置后,立即行动起来,   “你们凭什么要收押我,事情不是我做的,再说了仅凭一个莫名其妙的药包就能定我的罪?”   沈娇娇这一番言论,彻底惹闹了满朝   文武,他们纷纷跪在地上**道:“请皇上、太后明察,绝不能姑息养奸,一定要严惩凶手,还咱们一个公道。”   那模样简直和逼宫一样,很是震撼。   温棠见沈娇娇已然引起了公愤,起身来到她的身边,附身贴耳道:“你放心,我会救你出来的,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暂时你且忍耐一下。”   沈娇娇原本还气不过,想要和文武百官对簿公堂,眼下温棠的话一出口,她便偃旗息鼓,听从了温棠的建议。   “可以,关押我也可以,若是最后调查出来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我要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同我道歉!”   沈娇娇留下这句狠话后,没等衙役押解自己,径直的走出了宴会现场。   魏太后等人看着沈娇娇的背影,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只要进了大牢,自己哪里会让她有出来的机会。   这边,中毒一事处理的差不多了,魏太后的计划也自己实施,因此她开口道:   “诸位爱卿,今晚本是哀家的生辰宴,奈何出了此事,行了,今天就到这吧,诸位爱卿请回吧,案件一有进展,哀家便会通知大家。”   说完,魏太后带领一众宫人,匆匆离开了宴会现场,小皇帝顾炎还未发话,文武百官便磕头行礼离开了。   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厅,此时就只剩顾炎和温棠二人,以及他们所带的随从。   “三哥,对不起,我没能保全沈仵作。”顾炎一副内疚的模样。   温棠知道他压力大,耐心安慰:“此事他们是有备而来,陛下不必自责,娇娇臣自有办法救她出来,天色不早了,臣不宜久留宫中,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   另一边,魏太后离开宴会厅后,来到了后花园,与魏远道见面,魏远道早就猜出来这件事是自己女儿的手笔,只不过做的有些太仓促,特地过来提点一二。   “太后,此事懆之过急了,既然已经安排顾鑫调查此事,就要尽快解决,切不可给三王爷他们机会。”魏远道苦口婆心的说道。   魏太后闻言,笑意盈盈的看着魏远   道说:“父亲放心吧,这事女儿会处理好的。”   自己既然做了,就要一举成功,沈娇娇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而被所有人惦记着的沈娇娇,此时正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温棠既然说会救自己出去,自己就要相信他。   看着狭小的窗户外的月亮,沈娇娇知晓时间不早了,草草的弄了些稻草后,和衣睡下,谁知刚闭上眼睛,门外就传来了声响。   原来是二王爷顾鑫过来了,他命令衙役打开牢房的锁之后,用脚踢了一下躺着的沈娇娇:   “哟,这还是闻名京的沈仵作吗,怎么无精打采的,刚刚在大殿上可不是这幅模样,莫不是默认了你投毒的事实了。”   沈娇娇原本不想搭理顾鑫的,可是奈何他找上门来挑衅,于是沈娇娇不再装柔弱,而是奋起反击。   “二王爷,话别说的太满,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做的,咱们大家心知肚明,况且你和魏太后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沈娇娇反唇相讥。   顾鑫听到这里,怒火中烧,眼睛里冒着火光:“沈仵作别再死鸭子嘴**,若是讨好本王,许能给你留个全尸,若不然,后果你自然是知道的。”   “二王爷莫要吓唬我,你的事可比我的严重多了,可是要受千夫所指的。”沈娇娇讽刺道。   顾鑫实在是忍不了了,反正沈娇娇的罪名是要做实的,既然她嘴硬,不妨给她点颜色瞧瞧。   想到这里,顾鑫眼露凶光慢慢的靠近沈娇娇,他一抬手,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沈娇娇的脸上。   那骄嫩的皮肤立马呈现出一个手掌印,沈娇娇也被扇倒在地,左耳有些嗡鸣,嘴角破裂,流出一行鲜血。   沈娇娇愤恨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出言讽刺道:“怎么,堂堂启朝二王爷,就会欺负女人这点本事,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   “沈娇娇,别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牙尖嘴利,这对你没好处,你,现在可是在我的手上,本王让你生,你便生,本王要你死,你必须死!”   顾鑫弯下腰,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的说 第154章 锒铛入狱3   温棠平日里都懆着不卑不亢的清高人设,很难得会因为私事去打点什么,又或者说,他身份矜贵,但不屑于用自身的什么特权去求的什么庇护和特权的。   这次为了沈娇娇,他算是放下了身段。从上到下地去打点奔命,大到能谈上几分交情的刑部侍朗,小到看管着沈娇娇的狱卒,他都细心地打过了招呼。   为了表示诚意,他还是亲自上门送礼的,搞得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见鬼似地看了她好几眼,却也不敢收他礼物,连连推拒道,   “王爷,这不合规矩,你看这事儿事关重大,连太后他们都掺和进来了,我们能帮得了什么?那边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你不如……”   温棠道:“和太后求情是没有用的,大人。”   刑部侍朗也算个性情中人,叹气道:   “你我之间倒也不必如此生疏,这礼我不收,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给自己谋私了,这沈娇娇对你来说来真是……罢了,你不会看错人,我会帮你说两句的。”   温棠拱手同他拜别,却还是把礼物放在门口,自知人情债难还,更不想欠旁人什么。   回到王府已经是暮色深深了,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脸,抬头就看到王府门口站着一个人,身穿书苑的白色长袍,面容稚嫩却俊逸,不是沈暮暮又是谁?   沈暮暮正满脸着急地四处找人,见到他当即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臂,道:“我姐呢?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让她出事?”   温棠低头看了看他,他亦是满脸倦色,嘴唇上还起了一圈死皮,看上去已经在王府门口蹲了不久了。   “你怎么不去王府里面等?”温棠道。   沈暮暮道:“等不及了才出来的。你快说说我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棠道:“这事儿不能急,三言两语说不清,先进王府再长谈。”   沈暮暮哪有同温棠促膝长谈的心思?但温棠说的又没有错,在这儿吵和去王府里面谈显然前者更加有用。   现在吵也救   不出沈娇娇,而且能救出沈娇娇的只有温棠,和他闹得不欢而散也不是什么高招。   沈暮暮只好压下了满心的烦躁,同温棠一起走进了王府,坐下来喝了一大口茶,听着温棠把整个过程都给讲了一遍。   沈暮暮眉头越听越是紧皱,听到最后更是怒不可遏,拍桌而起:“太过分了!这分明就是诬陷!”他又费劲地压下心里面指着温棠痛骂的裕望,道,   “你不是说会照顾好我姐姐吗?你就这么由着别人把她抓走?”   温棠并非不能理解他的痛骂,他有些无奈地道:“你姐姐出事,是我最不想要看到的事情。现在责怪谁都没有用,不如想想办法,把你姐姐就出来。”   沈暮暮也算是理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仰头喝了一口水:“这事儿无解,事关太后,想要渗水太难了。陛下也没有办法?”   温棠苦笑道:“若他有办法,你姐姐何至于去受什么牢狱之灾?”   沈暮暮抓着头发道:“那还能怎么办?去劫狱?”   “不行。此为下下之策,若是不到必要时刻,不必劫狱,你姐姐不是受不了苦的人。”温棠顾虑得更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有什么办法?”沈暮暮有些暴躁地抓起头发。   “镇定一些。”温棠说,“你以后去当官,也要遇到一些事就大呼小叫么?”   沈暮暮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温棠长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放到书房里面的一幅画上,喃喃自语般地道:“看来只有动用那个东西了。”   他地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沈暮暮一直注意着他,眼下当然一眼就听到他说的话,反问了一句:“什么?”   温棠站起来,走到画卷之前,掀开画卷,在后面摸索了片刻,从桌子的隔层里摸出一把小刀,在墙上划了几刀。   而后抽出一个小木盒子,又在夹层里摸出了几把一模一样的钥匙,将其中一把**锁孔,轻轻一拧。   木盒咔哒一声打开了,温棠从里面抽出了一块金色的、巴掌大的东西,拿起丝绸,仔细在上面擦拭   了几下。   “这是什么?”沈暮暮忍不住好奇道。铁卷丹书?免死金牌?这些玩意能保沈娇娇不死,还能保他出来么?   温棠摇了摇头,慢慢地抬起眼睛,将手里面地东西翻了个面给他看,口中淡定地吐出了俩字:“虎符。”   沈暮暮瞪大眼睛倒抽了一口凉气。   温棠这是要造反!?   温棠那边要不要造反尚未可知,顾炎这边也要因为沈娇娇的事情一个头两个大了,无他,因为沈娇娇有一个十分能闹腾的妹妹。   沈妍妍自从沈娇娇被抓走以后,就窝在顾炎的书房不肯走了,非但不肯走,还一直哭,哭的顾炎又是难受又是烦躁,他不知道第多少次把手帕递给沈妍妍道:   “别哭了,别哭了,你姐姐会没事的。有朕和皇兄在,一定会保住你姐姐的。”   沈妍妍的动作未听,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道:“你就会空口白牙地说话,如果你们真的能保护我姐姐,我姐姐被抓,你们就都看着。”   她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听的在外面守门的太监都不禁给她捏了一把冷汗。   顾炎倒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只是真的无辜,他道:“你可别胡说,你姐被抓,朕可没有袖手旁观,不过太后势力还在,我总不能忤逆她罢?”   沈妍妍哪里想的了这么弯弯绕绕的东西,当即又开始拼命地抹眼泪:“我不管,你就要救我姐出来。你快点想办法!”   顾炎叹了口气,道:“我一直在想办法啊,这事儿暂时解决不了,你别哭了,不累么?”   眼看着沈妍妍又要开始闹,顾炎连忙出声阻止道:“别闹了,肯定会有办法的。”   这事儿原是为了哄人,不料是一语成谶。   次日   温棠准时来上朝,平日里他多半不喜欢站最显眼的位置,有时为了走时方便,还会站在文武百官之后。   今日却站在了他该站的地方,也就是皇帝的左下首,顾鑫则站在他旁边。   见到温棠脸上还是那样古井无波的表情,顾鑫心下幸灾乐祸,面上不显,十分刻意地问道:“昨天睡得可还好 第155章 锒铛入狱4   温棠冲他颔首:“劳你挂心,还不错。”   顾鑫啧啧感叹:“嘿呀,还以为你有多在乎那丫头呢,要是让那丫头知道了,不得苦死在牢里面么?”   温棠不清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而这个时候熟悉的公鸭嗓响彻大殿:“陛下驾到——”   文武百官都放下手中的笏板冲着九重阶梯之上的天子俯首,而顾鑫温棠两人自然是不用对天子行跪拜礼的,只是将双手置于头顶,广袖遮住脸不去窥见天颜,用百官一起齐呼道: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鑫透过晃动的九旒冕看了看人群里的温棠,而后轻声道:“众卿平生。”   身后的太监则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百官之中陆陆续续有人拿着奏折走出来汇报,又是一段冗长的朝会。过了小半个时辰,文武百官又陆陆续续归列,再没有人站出来。   顾炎格外多看了温棠两眼,正想要说话,他就站出来,沉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请陛下请太后来大殿一趟,今日微臣这事儿,必须有她在场。”   顾炎诧异地看了看顾炎,总觉得他是抽风了,就算太后今时不同往日,也不是你一句话就要到场的罢?   但是他又着实想要知道,温棠为了沈娇娇,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于是他挥挥手:“准了。”   身后跟着他的太监顿时明了,下去请魏太后了,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待到文武百官都有些不太耐烦的时候。   魏太后终于坐着轿子姗姗来迟了,一进大殿,她就扬声道:“陛下,今个儿怎么还想起哀家这个老太婆来了?真是让哀家受宠若惊呢!”   百官又是一顿手忙脚乱地行礼,好容易才安稳下来,就听到温棠说,   “抱歉,麻烦魏太后亲自走一趟,但今日之事,确实需要太后来主持,因为这个东西的真伪,您心中该有定数。”他说完,就从宽大的袖袍里面抖出了虎符。   顾鑫一看,顿时失声叫道:“虎符?!虎符怎么会在你   这里?!”   天知道顾鑫和顾炎找了这玩意多少年,起初也有怀疑过温棠,可他一直都是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成天混日子。   后来还跑去当了什么县令,两人一时间也打消了怀疑他的心思,谁知道那玩意竟然还真在他身上?   文武百官一下子也惊呆了,毕竟虎符这东西消失了这么多年,他们都以为是先帝带着一起去陪葬了,就乐着看几兄弟争斗。   没想到温棠有个这么大的杀手检,拿出来还就是为了救一个女人?他们不禁又在窃窃私语,揣测着这女人的身份。   顾炎直接从龙椅上坐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温棠。这些年来他最警惕的原本就是温棠,可是他那态度就像一把挫刀。   一点一点把他对她的怀疑和戒备都给削平了,谁知道时至今日,这厮突然跑出来拿着锤子把他对他慢慢的信心一下子都给锤碎了。   “虎符?”魏太后显然不信,“该不会是伪造的?这怎么会在你这儿?”   虎符从先帝驾崩救不见了,谁都不知道它的去向,它可是行军打仗必备的利器。   谁手里面有虎符,谁就能号令整个启朝所有的军队,就算是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不能有半句怨言,其分量比玉玺还重,毕竟拳头才是硬道理。   “是真是假,臣相信太后自有定论。”温棠将手里面的虎符交给魏太后看。   魏太后受先帝信任,看过几次虎符,知道上面的划痕在哪,眼下一看到虎符,就知道这不是假的,一下子她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瞪着他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这个东西留给你,你……”   顾炎握住了龙椅的把手,他这个位置坐着本来也没有多名正言顺,他一直警惕的人都是顾鑫。   今日若是给温棠出去利用这块兵符,没准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就要在手中付之一炬了。   他用力地喘气,瞪着温棠的眼睛都开始发红了。只要他今天出不去,就永远没有那反杀的机会了。   温棠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无声地冲他摇了摇头:   “今日臣拿出这块兵符,也算是彻底摘不去了,臣并没有韬光养晦的意思。   只是想要远离朝堂的纷争,但是身在浑水之中,还讲什么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未免可笑。若非被逼到了绝境,臣不会掏出这个可以保命的东西。”   顾炎勉强压下了心里面的震动,语气不自觉冷了几分,眼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打量:“那皇兄,你想要什么?”   “臣想要什么,想必陛下更加清楚,臣并没有要冒犯陛下的意思。”温棠道,“先帝的遗诏,诸位心里面都有数,需要臣再拿出来,给诸位读一读吗?”   文武百官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不想要趟浑水,只想在皇族争斗之间默默当个路人。   魏太后和顾鑫气得七窍生烟,看着温棠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啜出个千疮百孔,若非文武百官在场,顾及要不顾形象地扑上来咬死温棠了。   “从今之后!”温棠讲虎符放回了袖子里道:“得虎符者,可以摄政,当时有不少元老在场。”   百官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是谁先掀开袍子跪了下来,齐声喊道:“臣等见过摄政王。”   顾鑫牙齿咬了又松开,他们都没有想到把温棠逼急了,他竟然什么都不顾了。他同魏太后对视一眼,同时冷哼了一声,而后,   “恭喜摄政王擢升。”而后便甩了一下袍子,离开大殿了。   温棠之所以拿出虎符,无非是想要沈娇娇去大理寺,毕竟大理寺可比顾鑫的私牢公正多了,里面的人虽然有些是混吃等死的,但想要干实事的人也确实不少。   被移除顾鑫私牢时,顾鑫还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道:“别着急呀,我们很快就会在见面的,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不要忘记我了。”   沈娇娇冲她翻了个白眼,道:“你也小心点,别走夜路,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反驳,顾鑫一下子竟然被噎住了。   沈娇娇一路上都在琢磨着温棠到底牺牲了什么,可是按照他的性子,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跑过来和他解释诉衷 第156章 锒铛入狱5   大理寺的牢房环境虽然称不上有多好,但是确实比顾鑫的私牢好了很多,虽然十分破旧潮湿,蟑螂老鼠一样不少,但是最起码不止她一个人。   大理寺的狱卒是经过温棠打点的几个,可见温棠一开始就是想要用虎符救她出来的。   温棠今时不同往日了,狱卒都是看碟下菜的,对待摄政王这么重视的人,自然不会太不客气,因此沈娇娇享受了好长时间的非牢狱对待。   吃饱喝足之后,沈娇娇就一直在等待温棠,直到深夜,所有人几乎都在睡觉的时候,她才看到了温棠的影子出现在长廊尽头。   他看上去比过去瘦多了,不过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再落魄疲惫都不会忽略外表的人,身上的打扮还十分精致,走到牢房前。   他就冲她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围栏,而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满眼都是温和地说道:“放心,我很快就会救你出去,你等着我。”   沈娇娇有些不太放心地说道:“你今天是用什么办法把我挪到这儿的?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危险?”   温棠捏了捏她的脸,道:“你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想着我呢?放心罢,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有一半时间都在读什么阴谋阳谋的,能有什么危险?我自有分寸。”   沈娇娇这才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由着温棠摆弄她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的头发。   “想我了没?”温棠轻轻用手指蹭了蹭她的眼角,轻笑道。   沈娇娇抓住了她的手,而后点了点头,又不放心的嘱咐多了几句,   “你可千万别因为我做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其实我还是挺相信自己的运气的,我总觉得我不会出事。”   温棠竖起一根手指,道,   “为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没有什么面部勉强的,或许这也算是命,有些东西,躲是躲不开的,唯有顺兴时势,选择一个有利的形式,如此方可以保护好你。”   沈娇娇忍不住有些心酸,温棠也算是那种与世无争的性子,   平日里就想没事伸张一下正义,隔三岔五给自己休假,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心甘情愿地去争些什么了。   “温棠,你的情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我永远也不背叛你、的。”沈娇娇说道。   温棠又捏了捏她的手指,没有说话,两人就用手指勾着手指,再也没有谁出声打破深夜的沉默。   温棠这厢是柔情蜜意,到了顾鑫这厢确实热火朝天,他依然还在魏太后宫里,两人也无心温存。   反而是宫里面的瓷器在遭殃了不少,瓷片和水混了一地,顾鑫仍不满诅地在嚷嚷大叫:“怎么会这样?虎符怎么会在他手里?这不公平!”   魏太后叠声安慰她:“不要动这么大的肝火。他摄政了也影响不了你什么,等到有机会,我们在一起……”   顾鑫全然不顾魏太后的劝阻,红着眼睛又摔了一会东西,魏太后见此,也不再劝阻,只是冷眼在一边看着。   又过了一日,沈娇娇发现牢里面的狱卒换了一圈,新来的那个狱卒显然不是温棠的人。   多半是魏太后找过来专门针对他的,每次过来都要用眼角瞪他一眼,说话用吼的,碗用摔的,啪的一下就摔出了不少饭粒。   不过他倒没有亏待她,也不知道是不敢得罪温棠得罪狠了还是什么,反正给她的饭不算太差,红烧鱼肉加一道青菜,卖相很好,一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沈娇娇心中生出了几分没来由的警惕,她轻轻靠近米饭,在上面嗅了一嗅,而后皱起了眉头,感觉这味道不太对劲。   烧汁的味道未免太浓了一些,正常的红烧鱼,会用这么重的料么?用这料,是单纯的厨师味觉出了问题,还是……   为了掩盖一些什么其他的味道?不然就这菜,那个鼻子比眼睛高的狱卒会拿给她吃?   她拨弄着白米饭,陷入沉思之际,突然听到了稻草之间细细簌簌的声音,而后听到了几声微妙的吱吱声,她回头一看,看到了一只在稻草间穿梭的老鼠。   她眼前当即一亮,二话不说地扑上去准确地抓住了它,   一把握在手里面,夹了几小块鱼肉和青菜,一点一点喂给了老鼠。   “老鼠兄弟,快点吃别客气啊,吃完还有很多呢,没准这就是你最后一顿饭了,敞开了吃。”沈娇娇嘀嘀咕咕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喂饭。   老鼠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这牢狱里面的东西都是馊的,馊的一般也是人吃的,难得有这个美味。   津津有味地吃完了鱼肉和青菜,都没有什么事儿,沈娇娇还不放心,把白米饭又喂给了老鼠。   过了一会儿,老鼠还是没有事。   难道是我想多了?还是最近神经紧绷的太厉害,鼻子也出现了什么错觉?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要动手?又或者,这事儿温棠提前发现了?   沈娇娇凑过鼻子,又仔细闻了闻,发现那股味道浓了一些,她心下有了主意,用白米饭抹了抹碗的边缘,再次喂进了老鼠的嘴里。   过了小半个时辰,她都没有吃饭,那老鼠在吃完饭过后不久,浑身抽搐着死了,她长长抽出了一口气,放下了老鼠的尸体,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深沉。   老鼠的尸体已经开始逐渐变冷变僵了,牢里面的光别铁窗分割成了冰冷冷的几块,余晖照出了一条细长的光带,慢慢地向牢外面延申着。   沈娇娇叹了一口气,用稻草做了一个窝,把老鼠给埋到了稻草里面,双手合十拜了两拜,   “老鼠兄弟,你千万别怪我,此去往生极樂,来世不要再做老鼠了啊。老鼠固有一死,去吧去吧,以后我有空就给你烧烧纸。”   叹了一口气,沈娇娇蹲在稻草堆前沉思起来,这大理寺原先也是温棠以为会更安全,怕有人动私刑才打了这儿的主意。   眼下看来,这儿也不十分安全,温棠现在也不知道在干嘛,但就算她在长袖善舞,也是鞭长莫及,有些事情注定不能面面俱到。   所以她要想好办法自保,可是能在饭里面下毒,自然能在其他地方也动一些小手段。   甚至等她睡熟的时候下毒,或者用别的方法,她总不能成天不吃不喝不睡的,这不是要修仙 第157章 锒铛入狱6   估计不用等出去了,这样干熬着也能熬死她。   沈娇娇长叹了一口气,正要站起来,就听到隔壁牢房传来了一道声音:“你还在给你的老鼠默哀呢?差不多得了。”   沈娇娇扭头看他,他就冲她咧嘴一笑:“怎么着?怕不怕?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他靠着两个牢房相隔的栏杆,道:“这种事情,有一有二就有三,只要你不出去一天,你便一天都逃不出这个死循环,除非你真的去死,不然幕后黑手就不会停手。”   沈娇娇冲他挑了挑眉:“朋友,尊姓大名?”   那人头发邋遢,遮住了大半张脸,胡子也占了大半张脸,整张脸都隐藏在了茂盛的毛发之中,因此看不出年纪,不过听声音应该不至于太老。   “嘿。这种地方,有了今天没有明天的,我倒还好,只是你嘛,我告诉一个将死之人名字做什么呢?所以说啊,平时做人不能太过分,不然总有人惦记着你去死。”男人说道。   沈娇娇道:“这世上总有些心胸狭隘的人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或者是一些不足挂齿的爱恨想让你去死。”   “别扯的好像自己很无辜似的好吧?蝇头小利也是你有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听过吧?   至于爱恨本身和你俩挂钩,所以无论怎么样,人家针对你,和你自己本身是脱不了关系的。”男人不知所谓地耸耸肩,就盘腿坐了下去。   沈娇娇有些无语,这个结论就和以前他们那儿你被强报就说明自己穿的少的结论差不多,全部都是狗屁。   男人继续侃侃而谈:   “之前也有不少这样的人。进来大理寺的嘛,又不至于死,好多个,就没有躲过祸害的,撑过了一时,也没有撑过一个月的,到时候你就会觉得,死也是一种解脱。”   他说完,就仰起头看着窗子,光照的空气里面的灰尘乱飞,一点一点地扑上他的头发,照亮了他半边的脸,以及破旧衣服吓那些或新或旧的疮疤。   沈娇娇不禁对这个人提起了极大的   兴趣,说实话,她很少看到这样的人,总觉得他十分矛盾。   他说话明明欠的要死,每一句都似是而非,但是每一句又似乎都有那么几分消极的道理?   “喂。”沈娇娇大声喊道,“你为什么会进来,也是因为被别人谋害?”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阳光闭上了眼睛,偏过头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那一瞬间,沈娇娇似乎从他邋遢的外表之下,看到了他向往自由的灵魂。   “不会是因为你这人说话太难听,才得罪了这么多人吧?既然如此,我这种情况你应该也没有少遇到过,看你样子,你也在牢里面待了不久了。”   沈娇娇顿了一顿,含着笑意继续说道,   “这不也是熬过来了么?那么,既然这么煎熬你都熬过来了,又劝别人早点妥协,然后去死,你真的不是在同情别人?不想让别人过和你一样的日子?”   那人睁开眼睛,用冷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而后双手环胸,看着她再次扯出了一抹冷笑,道:”你知道吗?像你这样话多的人,往往是我看过死的最快的,好好珍惜吧。“   他说完,就不再理会沈娇娇,而是往稻草床上面,背对着沈娇娇,似乎陷入了沉睡。   沈娇娇顿觉无趣,冲着他的背影努了努嘴,牢里面的饭吃不了,她就不吃牢饭,过去的人熬不下去多半是死于没有外援。   反正每天有人给她送饭就死不了,再说了,温棠若是知道她的困境,也不会袖手旁观。   温棠最近几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晚上总会着人给他送东西过来,他也不太想让温棠分心。   因此一天一顿的吃了好几天,在隔壁男人越来越惊奇的目光之下终于等到了温棠。   那男人平日一天几乎都在睡,大概是十分好奇他是怎么做到每天都不吃饭还能活这么久,而且日常生龙活虎的打太极。她不时会注意到他诡异的视线,还会特意回头说道,   “这太极挺修生养性的,要不要一起啊?或者我给你来段五禽戏?”   男人翻了个白眼,又翻过身子继续去睡了   。   温棠来时带了不少好吃的,两人见面俱是苦笑,毕竟彼此都十分狼狈,沈娇娇一边吃着她带过来的枣泥糕,一边聊天,一聊就不免聊到隔壁那个奇怪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他说的话都奇奇怪怪的,但是问他关于他自己的正经问题,他又都在顾左右而言他,反正挺神秘的。”   温棠的目光放在那背影上良久,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沈娇娇一五一十地交代完之后,温棠眉头皱地更深了:“你平日里没事,就总是和他聊天?”   沈娇娇连忙道:“没有没有。不是最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吗?”   温棠颔首:“我回去调查调查。”   这大理寺的监牢固然是公家的地方,也算不上完全透明,一时半会的工夫还无法将沈娇娇救出。   沈娇娇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宽慰了温棠两句,但温棠却并不如此想。   他很清楚,多待一日,她便多一日的危险,必须尽快想办法将把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皇城像一潭看不见底的深水,时时有人在搅弄风云,或是躲在暗处做些鬼蜮伎俩,只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离开大理寺后,温棠径直回了王府,恰好先前派出的暗卫也在此时回来了,便叫进来汇报几日来探查的情形。   “王爷,魏府这两日又有些来路不明的货物过手,去向也不明晰,怕是暗地里还有些其他人事往来,属下等人一直在暗中密切盯着,要不要再加派些人手去别处……?”将数日来所查探的情报秉明后,暗卫俯首等待着自家主子的示下。   “暂且按兵不动。”温棠抬了抬手,打断了暗卫的话,拧紧了眉心,   “魏远道行事向来谨慎,眼下若是再盯紧,只怕打草惊蛇,便无法掌握更多证据了,如今的情形,反倒是放松些好,趁其大意,攻其不备。”   “是,属下明白,一切照旧,请王爷放心。”暗卫躬身行礼,如同来时一样退下,消失在王府大墙之 第158章 锒铛入狱7   温棠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出厅门,抬眼看天,云色如泼墨般晕开,是风雨前的征兆。   魏氏这些年羽翼逐渐丰满,位高权重下愈发自得,便不再像早年间那样谨慎小心,难免有些事做得不干净利索,倒让自己抓到了不少把柄,一些来往信件亦在其中。   况且魏氏一族看似泼天富贵,可根源却仍是附着在皇家的喜恶和荣辱之上——   若魏太后与顾鑫这样的宫闱秘史一朝被揭露,就不仅仅是一桩惊天的伦理丑闻了,怕是整个魏氏都要为之陪葬。   温棠眼底浮现一丝冷意,这些证据,一旦有一天公诸于阳光之下,魏氏这棵大树便如风中之枯木,摇摇欲坠了。   阴沉沉的天空响起一声雷鸣,瓢泼大雨霎时而至,似是要洗清世间污浊。   次日清晨,天气放晴,云销雨霁,但朝堂上却是一派凝重的气氛。   “三王爷昨日无故扣押了老臣的一批画卷,说是例行检查,却到眼下还未返还,皇上圣明,请为老臣做主啊。”   早朝议事将毕,魏远道上前一步跪倒,“控诉”温棠的所作所为,语声中不乏愤怒与委屈。   温棠面上不动声色,只抬眼向那边瞧了瞧,心中冷笑一声,这位魏相素来长袖善舞,演技也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好。   “哦?竟有此事?”小皇帝皱了皱眉,他晓得自己的三皇兄并不是胡乱行事之人,但魏相既已开口,总得问个究竟才行,遂命近侍先将魏远道扶起,才含笑向温棠道,   “此事多半有些误会,魏相如此着急,朕想听听摄政王的看法。”   “不是误会。”温棠定定开口,向前一步抬臂施礼,   “陛下,魏相的这批画卷,可不是简单的字画,其中所涉及之人事甚多,乃至于有外族人牵涉其中,所以臣才甘冒大不韪让下属将其扣押……”   “你胡说!”   魏远道见温棠居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揭了自己的底,一时气冲脑门失了分寸,厉声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发觉皇帝和其他同僚的目光都集中   在自己身上,才压住火气改口道:   “摄政王怎可含血喷人,以如此无根无据之事诬陷老臣?”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皇帝出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硬局势,使朝堂氛围不至于太难堪,   “摄政王和魏相俱是我朝股肱之臣,如此相争有失和气,不妨各自将此事说明,朕一定会给诸卿一个公道。”   “陛下圣明,是这样,老臣一向于诗书字画上有些偏好,虽自己才力不济,但闻说有什么稀奇字画便想购来收藏,私下品鉴以为乐事。   这批字画便是前日托人买来,是心头所好,谁知还未送到家中便被三王爷的人拦下,竟是无送还之意!求皇上明鉴!”   因担心温棠再说出些什么了不得的言辞,魏远道抢先一步告状。   “恐怕事实并非如此吧,”温棠眼神冷冷地扫过魏远道,看向龙椅上的顾炎,得到许可后恭敬开口,   “陛下,这批画卷臣已查证过,绝非魏相所说是自家积蓄买来收藏之用,而是外族人所献,向魏相示好之物。”   “外族人?示好?”小皇帝目光在温棠和魏远道之间逡巡,扬唇笑了笑,眼睛里却是冷冰冰的:“摄政王这话可把朕弄糊涂了,魏相,这事是真的么?”   “老臣冤枉啊……皇上!”到了这种地步,魏远道也顾不上什么官箴威仪了,忽然起身指向温棠,恨声道,   “老臣自知老迈昏庸,又与三王爷有些小过节,因此三王爷一向不把老臣放在眼里,但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以这种通敌之事构陷老臣!皇上一定要明察!”   “构陷?这批画卷,便是魏相与外族人相从过密的证据。具体如何,陛下派人一查便知。”温棠语气平静却坚定不容反驳。   听着温棠与魏远道一来一去唇腔舌剑,顾炎的眼神渐渐冷下去,沉吟了一会才开口,   “朕相信魏相为朝廷披肝沥胆,不会轻易做出通敌之事;朕也相信摄政王的为人,不会无端构陷重臣,此事且容朕再多考虑。”   魏远道见小皇帝神色不善且有偏向温棠之意,预感大为不妙   ,便索性将矛头全然指向温棠,   “王爷行事如此武断,无非是有了摄政王的身份,恐怕不止是诋毁老臣,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魏相慎言!”顾炎听魏远道愈说愈过分,心中烦躁更甚,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既有证据在先,此事朕会着人伸入调查,魏相今日糊涂了,怕是身体不佳需要静养,即日起闭门养病吧,至于那批画卷,便充入国库。”   温棠缓缓走在宫道上,步伐比来时轻松许多,小皇帝方才虽然没有下什么严重的旨意,但一道闭门养病思过的命令便足以让魏远道受创。   显然,魏远道和他身后的魏氏已不再像从前一样受信任了,魏氏这棵遮天蔽日的大树,已然悄悄倾斜。   唯一让温棠有些不适的地方是,适才在朝堂上魏远道指责自己挟权自重,企图以摄政王的身份压过皇上和群臣一头,这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不知顾炎心中该如何想?   小皇帝虽然在争执时打了圆场,焉知不会因魏远道的三言两语对自己生出嫌隙?   温棠轻轻叹了口气,不过是个摄政王的身份,本就是为救沈娇娇的权宜之计,自己又岂会真有那不臣之心?   罢了罢了,此时还是先处理要紧的事,忠心与否日后总会让这位少年老成的皇帝见证。   魏府,后花园。   “父亲,您消消气,这是孩儿费了大力气托人找来的南疆白茶,一棵树也就这么点茶可用,是尖上尖的好东西,是孩儿的一片孝心,您尝尝。”   魏大毕恭毕敬侍立在旁,端着一个绿玉盏劝道。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有什么心情品茶?还沾那些外人,是嫌你爹这两日麻烦还不够多吗?”   魏远道心内火大,没好气地训斥了儿子两句,闻着那茶香馥郁,却仍是接了过来啜了一口:“嗯,味道尚可。”   “父亲喜欢就好。”见魏远道神色有所缓和,魏大又堆了笑凑得更近些,   “只要父亲心宽了,等这事风波过去,早晚有重返朝堂的一天,到那时候,顾棠那个没用的王爷又岂是您的对手 第159章 锒铛入狱8   “别提他了!”魏远道一想到温棠就气不打一处来,手里的香茶都变了滋味,重重往几案上一放,险些把绿玉盏磕破。   “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母家低微的皇子,仗着自己有个虎符在身,还真把鸡毛当令箭了!   这些年安安分分也就罢了,如今竟敢找我魏家的事,偏偏顾炎那黄口小儿还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呸!老夫迟早把这江山……”   想起昨日朝堂上的针锋相对,魏远道恨得牙关咬碎,但仔细一想顾棠手里的这虎符还真不是什么“鸡毛”。   那是真的能当作令箭使的,不由地更加火大,一时无法宣泄,只觉脑门上青筋直跳,一突一突地疼。   魏大警惕地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才低声对老父道:   “父亲息怒,这话如今还不能说,皇上说是让您闭门思过,保不齐还会派人看守监视咱们这府邸,万一……”   他做了个手势:“便是掉脑袋的事。如今二弟没了,便只有孩儿孝敬您,愈发要事事小心。”   见魏大突然又提起二儿子,魏远道悲从中来,胸中气血翻涌,越发不是滋味,伸手摸过绿玉盏想要喝口茶缓缓情绪,却不料刚握住便僵住了手,他竟是使不出一点气力了!   绿玉盏霎时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浅褐色的茶汤洒了一地,魏大呆了一呆才过来扶魏远道,焦急道,   “父亲!父亲您怎么了?”   “我……我……”魏远道努力动动口舌,试图说话,然而舌头却好像麻痹了一般动不了。   喉咙里更像是被浆糊胶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头无力地歪在椅背上,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了。   “来人哪!父亲身体有恙,快去请大夫来!”魏大端详了魏远道的神色,便高声将不远处守着的小厮唤过来,让他去请经常来府上的大夫过来替父亲瞧病。   大夫是熟门熟路的,很快就到了,一刻也不耽搁地给魏远道诊看把脉,魏大则是满脸焦急地侍立在侧。   “老先生,家父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为   何突然间就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了?您一向医术高超,可一定要把家父治好!”见大夫把脉许久仍是不发一言,魏大恳切询问。   大夫观望了魏远道气色许久,心中隐隐有个猜测,但因是位高权重的魏相,不得不更加谨慎,直到此时魏大发话,才犹豫着开口道,   “大公子,老夫才疏学浅,魏相今儿可是用过了什么吃食?看这情形,像极了……中毒……”   “中毒?不可能,家父的饮食起居皆是有忠仆悉心照料,更是有我每日问安,绝无中毒之可能。况且我虽不通医术,却也晓得一些疾病症状,家父如今上了年纪,会不会是中风?”魏大抬眼注视着大夫,眼神别有意味。   “这……老夫行医多年,观魏相情形,乍一看是像中风,但以银针探测,却……”   大夫收起脉枕,迎上魏大隐隐带着寒意的目光,不觉打了个颤,话也说得不利索了。   “老先生可确定了是中毒?”魏大打断了他的话,侧过身子挑了挑眉,看向大夫的眼神里不乏威慑,   “我敬您向来为相府看诊,辛苦良多,因此才敬您一声先生,先生可想好了,不能瞧错了病,开错了药,伤了病人身体,那样的话,您的家眷或许也会因此而不安的。”   魏大话音落地,老大夫已是汗湿后背,显然相爷这毒中得蹊跷,说不定主使者就是这间屋里的人,但他只是来这诊治的一个大夫,相府里的事不是他可以管的。   虽然魏大公子没有明说,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那便是要将真相压下去,只说魏相是中风的缘故才会如此,如若不然,自己妻儿的性命便捏在这位魏大公子手中。   “是中风,是中风!老夫刚才老眼昏花竟是瞧错了,还是多亏了大公子提醒呢。”老大夫完全明白过来,忙不迭地改口,   “老夫这就重写一份药方,让相爷好生将养,方可渐渐复原。”   中毒,茶汤,中风……   昏暗的帐子里,魏远道瘫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但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一旦想清楚事实,心凉   了大半。   自己这是被儿子下了毒!一辈子小心谨慎,精于算计,竟在此处马失前蹄,是自己失了提防。   他一早知道魏大对权力的渴望,独独没想到儿子竟然就这么等不及,居然动了给自己下毒的心,提前取得权位。   魏远道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魏相病倒,事务却一日不可耽搁,自然理当由长子接替,不过数日之内,相府内便换了天地,魏大全权代管了魏远道近日的一切政事。   一向效力于魏远道的下属们,也头一次见到了魏大这位昔日畏畏缩缩的大公子的另一面。   才发现他行事的铁血风格竟是胜过乃父,因此每回来商讨事务时,俱是免不了战战兢兢,汗出如浆,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而京都四面通衢,鳞次栉比,魏府又是作为百年世家坐落于城东达官显贵之处。   那门口两座蕴含着祥瑞解煞的四尺高的石狮傲立于前,利齿外露,将口中的玉珠死死的扣在嘴里,目似铜铃鼓瞪着威吓着往来不绝人流。   嵌着七行七列四十九可铜钉的朱红大门向内敞开,到处都是一副焕然一新的模样,有仆人拿着洒扫工具清理着面前一尘不染的石阶。   魏远道虽然倒下了,可紧随其上的魏大却已更雷利的手段将魏府死死的把控在手中,   与京中显贵的人情往来不减反增显然成为了京中炽手可热的新贵,恭维奉承的人接踵而至。   若非温棠拿出虎符成为摄政王恐怕一时半会的还压不住他的气焰。   魏府西院的一方小亭,四角高高的翘立簇拥着枣红的亭尖,漆黑的亭柱围绕着灰白的座椅而立,上头篆刻着古老又繁复的花纹,亭旁有绿波流经。   榕须树垂下的根须顺着水流一路向下,细碎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枝叶撒在亭角以及通往石亭的石道之上,伴着细风跳跃涌动着。   穿着天青色绣蟒纹的男人手持一把绢布折扇,刷的一声打开,顺着通体漆黑的扇骨往上一看。   俨然是一副水墨而成的万里江山绘卷,尾端还又一枚红色的印迹,可见其主人对其有多满 第160章 锒铛入狱9   顾鑫迈着步子,不紧不慢的来到亭前,看着坐在灰白石椅上的绯色仙鹤补服的男人,蓦地笑了,“所以你约本王来不会只是为了向本王显摆你如今的权势地位吧!”   眼下散朝许久,魏大身居府宅,却还是舍不下这身皮,可见这人对权势看得有多重。   顾鑫眼底流过一丝暗光,目光紧随着魏大不紧不慢的动作直至耐心全部耗尽,语气里蕴着薄怒,看着他的眼神愈发不善,   “眼下魏府与本王唇亡齿寒,而如今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敢顶着顾棠的那几双眼睛约见我,他们正愁抓不到把柄,你不要命了可别搭上我!”   他扇子一合,抵在男人面前的桌案上,面色随即跟着沉了下来。   “魏府好歹有百年根基,不说密不透风,也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被探听去的,我既然敢约下王爷,自然有把握在手,王爷还是稍安勿躁。”   魏大抬头撇了他一眼,随即轻笑了一下,“王爷的耐心真是越来越不好了,这以后可怎么办才好,毕竟我们所谋长久,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按住顾鑫扇头的手修长,骨节分明好看,可一看就知道不是惯养出来了,顺着指侧褶纹仔细瞧,还有几条纵横的细小疤纹。小到看不看,深到去不掉。   “魏大公子如今今非昔比了,纡朱怀金之徒也难祛陈年旧疤吗?”他笑着,似嘲似讽。   顾鑫一松手,折扇就落到了魏大手中,他看着在眼前徐徐展开的扇面,没有搭理他上一句话,声音温和又清润,   “眼下温棠成为了摄政王,把持朝政,我手中虽然有这我父亲留在朝中的人脉,可一时间也难以发生作用,他又紧追着不放,处境是越发艰难了。”   顾鑫好整以暇的坐在他对面,两指微曲在他面前轻点两下,“你做何想?”   既然他深谙如今局势对他们不利,有太多的把柄和尾巴将他们圈住了,若不能尽快扫除,只怕深陷泥沼徒生事端。   只是这怎么解决,又是一个问题。有些东西不是他们说   甩就能甩干净的,没有周全的法子自己还得惹一身骚。   依照魏大的性格,既然还找他了就不是为了溜他的,想必已经有了主意。   魏大看着顾鑫,说起正事来立刻撇去了之前的轻慢,脸上带着十分的郑重,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许多,   “我怕他们很快就要查到我们身上了,还请王爷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当断即断。”   顾鑫看着魏大脸上的狠色,愣怔住,确认他不是在说玩笑话之后,笑得俶尔,“这乱麻要是断了,对魏家可没有什么好处。”   这些时日,温棠一直在查魏太后和自己的关系,这般有目标的直接,不过想想之前能成功引出沈娇娇,想来他们早就知道了什么,就是苦于没有把柄而已。   眼看火都要烧到自己头上了,他总不能坐以待毙,确实有考虑如何处理那段纠葛,晃神不过陡然被魏大点到有些惊讶罢了。   对于能毒害魏远道溺死魏二的人,他不会想他对魏氏有几分亲情所在。   只是魏氏出身魏家,只要不倒,对他有利无害的事,他原以为他就算不保,何至于这般迫切的舍弃?   顾鑫的长久沉默,落在魏大眼里就是心中游移不定,他复而追问道:“王爷这是不舍了?”   顾鑫陡然笑了,眼中对魏大的隐晦探究立时散去,“本王心中有数。”   他倒是没有舍不舍得的说法,左右都是一个女人,现在看起来还是一个对他没有分毫助益,只会拖他后腿的女人。   断了也就断了,他现在要想的不过是如何能断的漂亮,断的有好处而已。   魏大听着他的口气,就知道他的打算,古怪的笑了笑,起了别的话头,对于对魏氏的打算都避了过去。   次日一早,顾鑫就吩咐了暗中给他与魏氏传信的人给魏氏去了一封信。魏氏接到这封信时正在殿内小憩,自从沈娇娇被下了狱,她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哪怕温棠半路拿出虎符杀了他们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可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她虽深居在寝殿之中,外面却没有半点不好的消息。   她坚信温   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把事态反转,毕竟千秋宴上群臣中毒,沈娇娇被拿了个证据确凿。   温棠找不出别的线索,就只能拖延时间,但迟早都得把人交出去给个交代。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信纸上的内容,心中百般欢喜,自从上次寿宴之后,顾鑫借口要掩人耳目已经许久没有通过消息了,如今他约她在花园的小殿中相见也没有多想。   她满心欢喜的捏着信纸唤了宫人进来为她梳妆,到了时辰之后她借口疲乏,散了一殿的宫人就按耐不住跑去了约定的地点。   魏氏与顾鑫早生私情,尤其是在她荣升为太后之后仗着皇帝年幼更加的明目张胆起来,花园里的小殿也偶尔成了二人的幽会之所。   她看着四周一片静谧的小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的花香,她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装扮,拖了拖沉甸的发髻,满脸含羞的推开殿门。   明明是一国太后,手上也沾染了不少无辜人命,此刻却像一个慕少艾的怀春少女一般,心脏狂跳了起来。   她知道她是喜欢顾鑫的,远不止是宫中寂寞的消遣,哪怕他并没有多么出色,可是她自从被送进了这宫墙之中,她发誓要得到的也得到了大半,对于那些失去的反而更加企及。   殿内空荡荡的,除了一系列应有的摆设之外,看不出半点人气,魏氏唤了两声顾鑫的名字,并没有人回应。   她有些疑惑,却不忘带上殿门,移步到槛窗旁,看着窗外怒放的鲜妍,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脸,只觉得干涩粗糙,远没有之前的细腻滑润。   今天为了来见他,她特地让人换了一身浅色年轻的衣裳,描了京中贵女中最流行的妆容,只希望能稍缓自己的老态。   只是魏氏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自己心中的执念所产生的幻想而已,魏氏对于自己对于年轻的追求显然已经陷入一种执念。   她细嗅着空气里的花香,清雅的想起里夹杂着微乎其微浓腻香气,她转身往殿内看去。   果然在帘柱后发现一个香几,因为角度的原因,她之前进殿的时候才没有看 第161章 锒铛入狱10   精致小巧的香炉里漫出了一股股浓腻的香味,越靠近,越涩人。魏氏向来爱美,对于香粉也有些研究,此刻只觉得分外熟悉。   等察觉不对之时,浑身发软到在地上,却被接入了一个怀抱,此时她的意识已经朦胧不勘,涂着蔻丹的指甲慢慢扬起来抚上了那人的脸。   窗外鲜妍盛放,一只手将槛窗打下,将小殿与外界彻底隔绝开。   几乎是魏氏前脚才出寝殿,温棠后脚就收到了暗卫的消息。   这段时间对他无疑是种煎熬,他无法把人带出监牢,魏氏与顾鑫做的局却找不到半点突破口,他只能让人一直监视着魏氏。   他隔断了她与外界的消息,真真假假的传了一些进去,不过他们也谨慎起来,距离寿宴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温棠知晓这也许是他救出沈娇娇的一个机会,马不停蹄的就去找顾炎,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与他。   当初拿出虎符那一刻,他并没有漏掉顾炎眼中的不对劲。所以现在他对于自己的举动或多或少的都会先告知顾炎,做足了他君王的颜面来告知他一切与从前并无二般,以免他心生猜忌。   顾炎知道之后自然是怒不可遏,魏氏俨然成为了他心尖上的一根刺,想拔拔不得,现在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他焉有放过的道理,当即就跟着温棠一起去捉奸。   宫中四时之景不同,却总有姹紫嫣红开遍,顾炎指着指着直通花园小殿的廊道,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他们……”   温棠抿着唇,相较于这些,他更在乎这次能不能成功捏住顾鑫和魏氏的把柄,他让小皇帝打头,顾炎却直接指了十多个随行的宫人直接闯进去。   宫人对这些事情本就犹豫,才贴着门就听到里头绵延的所以,顿时吓了一跳,扭头看着顾炎黑沉的面色,才气势汹汹的推门闯了进去,彻底撞破这一室的糜烂。   带她们看清殿内的人是谁时,纷纷跪倒在地,头紧贴在砖面之上,大气也不敢出。   顾炎气冲   冲的抬脚走了上去,就被温棠先一步扯了帘子盖在那一双赤条忘我纠缠的人影之上。   他偏过头头去,轻咳了一声,解释道:“皇上万金之躯,小心伤了眼睛。”   顾炎面上一阵古怪,被他这么一打岔,他倒是没有之前那般冲动,要内侍上前去揪出那两人脸时,却被门口一道惊呼声打断。   “陛下这带着这么多人是在做什么?”   那人探出半个身子,折扇抵在下颌处,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们,赫然就是顾鑫。他身后还跟着一些大臣,都纷纷把目光往里投。   温棠与顾炎面面相觑,顾鑫不应该是与太后……   而那边魏氏拍打的吵闹声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才,谁准你拉扯哀家的!”魏氏瞪着一双眼睛,动作之间身上的帘子往下滑,露出一片赤摞的痕迹,她吓得往后缩,结果旁边的人就盖不住了。   “太后娘娘竟然……与侍卫私通!”顾鑫率先打破沉默,一语道破了殿内景象,可谓是一语激起千层浪。   温棠目光掠过顾鑫满脸哑然的模样,眼底一片暗沉,看来这一次,魏氏是成了某人的牺牲品了。   不过就算他不来,就凭他带了一堆朝臣来,其中还不乏言官,魏氏也跑不掉了。   温棠看着他,眼眸一片平静,声音里不带不带半点情绪,“二王爷怎么在这,还带了这么些人?真是有些巧呢!”   魏氏在突然的惊吓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火速穿上衣物,勉强把自己整理干净。   看着一旁浑身赤摞的男人,身旁掉落这几件宫内侍卫的服饰,在看看顾鑫一脸淡然自若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明是他约自己来的,结果她被人拿双捉奸百口莫辩,她却一副衣冠楚楚事不关己的模样,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看了今天这一场见面,从头到尾都是他做的局,哪怕没有别人,他也会让自己身败名裂,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舍弃她了吗?   魏氏一双眼睛充满怨恨的看着顾鑫,就见他勾了勾嘴角,径直朝皇   帝跪了下去,一副正直斐然的开口道,   “太后做出此等丑事,实在是有失皇家颜面,臣奏请皇上,褫夺其太后名位,就地处死!”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大臣也纷纷跪倒在顾炎面前,“臣附议,求皇上褫夺魏氏太后名位,处死以正皇室清誉。”   事到如今,魏太后早已明白顾鑫是想要他死!   念及以往,顾鑫想要的,她并非不知,两人互相索取之间,她也确实尽力去成全他了,自认不曾有过亏待,只是没有想到他现在竟然如此狠心。   她笑容惨淡,在一阵赐死她的声音中趔趄着脚步往后腿,随即指着,大声斥骂:“顾鑫狼子野心,竟敢设下此局,弃哀家于不顾!”   小殿前四道格子门大开,透过眼去金乌已经坠入西边,倾泻的阳光依旧温暖但少了几分刺耳的耀目。   顾炎眯着眼看着把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小殿挤得愈发逼仄的那黑压压一片的头顶,对于耳边魏氏尖着嗓子破口大骂的声音充耳不闻。   他不做声,空气似乎也开始凝滞起来。   “请皇上处死魏氏,以正皇室清白!”   “皇家绝不能留下这种不忠不贞之人!”   以顾鑫为首,带着一群老臣,都在言辞恳切的逼迫他处死魏氏。   魏氏看着这些态度坚决的老臣,气的抄起一旁的香几就朝他们砸去,态度歇斯底里的,既然她不好过,那这些人也别想好过。   有两个臣子躲避不及,被砸了个正着,仰倒在地却很快又重新爬起来,顶着脸上的**锲而不舍的继续央着。   群臣百官中,若要论难缠,当属这些一根筋的言官了,战斗力奇强。   这种逼迫对于顾炎来说不少见,毕竟他践祚之时年纪尚轻,不少脸大如盘的老贼仗着资历迫他,他也曾因此大动肝火,可偏偏就是这一次,他被逼的有点开心,这可如何是好?   顾炎压下上翘的嘴角,抿着唇不动声色的撇过脸去瞄了一眼一旁神情不明的温棠,就见他目光落在顾鑫身上,平静又淡漠至极。   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显然是有鬼 第162章 锒铛入狱11   温棠等了这个机会许久,一直就派人盯着魏氏,能得到这个消息并不奇怪,可顾鑫又是怎么回事?   顾炎打量着他那位皇兄,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今天的另一位主角才是,怎么变成了看戏的,还带了一群往日里就对魏家做派不满的言臣来看戏.   看来是早有预谋的,一时半会的,他对魏氏的厌恶就抽出几分变成怜悯。   可不管事情到底如何,眼下摆在他面前的都是一个可以永绝魏氏后患的好机会,他完全可以不必继续追究下去.   被陷害和主动苟且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而捉奸拿双就是最好的证据,他顺了这群老臣的意处死魏氏,也可以平息近日里宫里渐起的风波。   可这样一来不论是护城河宫女一案还是千秋宴群成中毒一案,都要就此止住了……顾炎轻轻的吸了口气,心里百转千回的,殿内跪了一地的人,都在等着他拿主意。   他转身,看着一脸绝望又不甘的魏氏,缓缓开口道:“不知太后所言是何意?难道还是二王爷陷害你不成?”   顾炎的态度并不算好,可他开口就等于给了魏氏希望,她原本一片灰败的双眸燃起些许微光,完全忘却了她与顾炎之间的多种不快,哭哭啼啼的开口道,   “还请皇上明察!哀家出身魏家,得先皇垂爱又得皇上敬爱,独享一宫是多大的尊荣,哪里会想不开,与……与这样的人苟且……”   她指着跪在一旁连贴着砖面已经清醒的那个侍卫,声音哽咽,“哀家是被这贼人污了清白,是愧对先帝,可是哀家是被人算计的呀!”   魏氏句句泣泪,发丝凌乱不勘,几绺还垂落在身侧,脸上的妆容不知是何时被晕掉,只余下额间半块嫣红的花钿。   应是着急的缘故,身上的衣裳穿的也不算整齐,胸前不知是什么地方拉出来一块,裙摆上也是一片脏污,看起来狼狈不勘。   一双手颤颤巍巍的在袖口的内袋的掏了许久都没有掏出来,她急得用力一拽,指尖传来刺痛,才   堪堪才里面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信纸。   这是顾鑫之前给她递的信,她顺手就放里面了,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将东西递到顾炎的面前,顾炎不接,又复给一直随侍在他身边的大监。   一向高高在上的她哪里有过这么卑微狼狈的时刻,她双手紧握,指甲扣进肉内,血珠与甲面的蔻丹融合在一起,让本以暗淡的颜色变得更加鲜亮。   她余光撇着跪在一旁的顾鑫,既然他想让她死,她又怎么可能对她心慈手软,只要能证明她是被陷害的,就算是这群老贼都磕死在这,顾炎都不能杀她。   她要保命,她必须得活下来。   魏氏抬起脸,“今日是顾鑫约哀家在此见面的,顾鑫是哀家名义上的孩子,焉有拒绝的道理,没想到一来就被人迷晕,中了诡计,失身于人。”   “是顾鑫陷害哀家的,哀家迫不得已啊!”   顾炎扫了一样信上的内容,微微偏过头去看温棠,温棠立刻走到他身边。   他拿着书信反复看了几遍,这信上的内容实在是普通,只怕做不了证据。   顾鑫听着魏氏的话,只是不慌不忙的反驳道,   “太后娘娘可不要为了自己脱罪,把无辜的人拖下水。臣从来没有约过太后娘娘。今日来这不过是听到这里有些吵闹而已,并非特意带着人来,撞破娘娘丑事的,也不是臣。”   他看了一圈身后的人,“他们都可以作证。”   他笑了笑,这些言官不过是忍不住沈娇娇的处置迟迟没有发落,一起约着去念叨念叨顾炎的。   时间上确有他推波助澜,地方也是他不知不觉给偏的,不过是顾炎与温棠先一步而已。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附和,魏氏气得涨红了脸,她才不相信这些狗屁巧合。   温棠将信纸扔回大监手中,问道:“太后可还有别的什么证据?”   魏氏听完脸色一变,“三王爷这是何意?”   顾鑫蓦地笑了,他怎么可能会把把柄留在魏氏手中,她这一拿出来,反而正中他下怀。   温棠知道魏氏是被骗了,“书信上没有署名,纸张也是宫中随   处可见的下等纸,查不出出处。”   “那,那字迹呢?字迹总不会有假吧!”魏氏不甘。   温棠顿了顿,目光掠过魏氏转头在顾鑫身上,音色冷沉,   “二皇兄书法师承当代书法大儒,其下弟子数不胜数,字体之论,有些勉强,毕竟只要有心,谁都可以临摹。”   温棠对着顾鑫道:“你说是也不是?二皇兄?”   顾鑫笑意连连,“还是三弟明察秋毫。”他复转向顾炎,“臣认魏氏为母,是怀着舐犊之情,本于心不忍,结果她非但不知悔改,还攀诬臣。请皇上处死魏氏!”   顾炎意味深长的看着顾鑫,既然他执意让他处死魏氏,“那……”   他刚一发声,就被温棠制住,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魏氏暂且不能死。”   顾炎撇撇嘴,轻哼一声,“那依摄政王的意思?”   “此事尚有疑点,魏氏虽做出此等丑事,但毕竟是一国太后,不能轻下定论。”他缓了缓,继续说:“不如皇上先将其贬为庶人,关进大理寺,容后再审。”   顾炎颔首,听着温棠提起大理寺,猛的想起里面还蹲着的一个,顿时头疼不已,他连连摆手,随温棠去了。   魏氏诧异的看着温棠,从一开始的顾炎到现在的温棠似乎都不想她死了样子。   顾鑫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顾炎不耐烦了打断,他差点都要忘了魏氏身上还系着沈娇娇,若是魏氏轻易死了,那他的书房只怕要发大水了。   最终魏氏成了庶人,直接被关进了大理寺的监牢。   沈娇娇此刻正蹲在监牢的一边,心情颇好的跟隔壁那人唠嗑,余光就瞥见狱卒架进来的那道身影颇为熟悉。   魏氏蹬着腿,不断挣扎着,“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碰哀家,是不要命了吗?”   她钗环散乱,指上套着的一直宝石戒指也在她挣扎中被人摘了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去,对于她的话充耳不闻。   魏氏一生经历过无数阴谋诡计,哪怕是栽了也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行径,顿时怒不可遏,偏偏又无可奈何,被人提溜着扔进了 第163章 锒铛入狱12   沈娇娇目光跟随着她进了她另一边的牢房,忽的就笑了起来。从床边拿出她珍藏许久的八宝盒,重新靠在狱墙边上,边打开边冲着那头的人笑,   “呦!这人好眼熟啊!”   她从八宝盒里抓出一把瓜子,极为大方的递给她隔壁的囚犯,好歹是这么多天处出来的友情了.   这大理寺在温棠的手中,她也与里面的人共过事,倒没有人会来为难她,除了有些无聊之外,她手中物资颇丰。   沈娇娇隔壁的囚犯被她这么一念叨,以为她又在胡咧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顿时就不对劲了。   沈娇娇见她好心结果拿人手紧的跟什么似的,抬头看他一眼,才发现他眼里的不对劲。   她愣了一会,没有多问,直接推了他一把,语气恶狠狠的,“看啥呢!瓜子要不!”   那人回过神来,嫌弃的瞥了沈娇娇一眼,也不客气的就直接端走了她手中的八宝盒,这信手拈来的无赖行径沈娇娇忽然就觉得莫名熟悉。   她撇撇嘴,反正他又拿不过去。   那人磕着瓜子,“潮了。”   这监牢里环境就这样,他还以为这个是在酒楼看戏不成?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嫌七嫌八的。   沈娇娇没有理他,而是抓着那把瓜子挪步到正在与狱卒不依不饶的魏氏那边,好整以暇的看着戏。   魏氏一朝成为了阶下囚,虽然一开始觉得保住性命就够了,可人一向是贪的,有一自然就想二.   这落差感太大心里着实有些接受不了,一直都在大喊大叫的,吵的整个监牢都闹得不行。   狱卒掏了掏发麻的耳朵,根本就不理她,眼神嫌弃的在她身上扫了几下,随后扬长而去。   “哀家是太后!”魏氏趴在监牢门口,不依不饶的,到最后许是累了,声音低了下来,耳边传来两声低笑。   她面容扭曲,“沈娇娇!”   沈娇娇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咧嘴笑道:“这不是太后娘娘吗?怎么?下来体察民情的?”   魏氏嗤笑一句,“沈仵作在这里活得倒是安生!”   “怎么都得过不是?”   沈娇娇笑道:“这不还是托了太后娘娘的福!”   “哀家看你就是仗着三王爷有恃无恐!不像哀家,是被人陷害进来的……”魏氏恼恨着,心中有什么想一吐为快,却不想被对面人动作笑话听了去,最后只是抿紧嘴巴。   沈娇娇不怒反笑,“难道我不是被陷害?”   这位太后娘娘是不是忘记她之前是怎么联合顾鑫给她设下圈套的,要不是温棠,她早死了千八百回了!她是活该的吗?   “……唉,我已经不是太后了。”她抬了抬自己的手臂,哪里还有一国太后的荣华,更像一个疯婆子才对,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沈娇娇没有搭腔,她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曲折,但只要不傻都知道太后不可能被关进来。   “不过就算我被贬为庶人,照样是出自魏家的长女,父亲不可能弃我不顾!”魏氏不想被她看轻了去,强撑着一口气。   沈娇娇哼哼着,“现在的魏家还是魏远道当家的吗?”   她虽然被关在里面,可消息还是很灵通的,眼下魏家门庭一新,看魏大对魏二的态度,估计也不会对魏氏有什么好。   魏氏脸色大变,显然不想再搭理沈娇娇了。   沈娇娇不死心,兀自继续说道,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冷宫的那些宫女是不是你杀的!”   魏氏恹恹的瞄了她一眼,“没想到你现在还惦记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看来这里确实很适合你。”   沈娇娇看着她,并未作答。   魏氏被沈娇娇盯得心里一慌,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开口,“不是!”   沈娇娇却不信。   魏氏气得直接站了起来,瞪着沈娇娇道,   “有人先了我一步动的手,她们的死确实与我无关!我确实是想过动手来着……我身上本就背了不少人命,还缺这几条不成?”   她像是想到什么,慢腾腾的又顿了下来,神情恍惚的像是在自言自语,   “看来那天,他就是在试探我而已,哪里有什么信不信的,他早就知道了,他一直都在骗我……”   魏氏不知道顾鑫是不是在两人还你侬我侬的时候,就已经盘算好了要如何舍弃她,或许   更早。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如今父亲也病倒了,小皇帝只怕早想杀了她,她现在只怕没有指望了。   她双手环膝,今日的巨变加上心底的落差,只觉得茫然一片。   沈娇娇试探着开口,“是顾鑫害你的?”   提到顾鑫,魏氏又是一阵心寒,沈娇娇看着她,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顾鑫?”   等待沈娇娇的,是漫长的缄默。   她也不着急,手掌撑在地面,慢慢的在干稻草上坐了下来,蜷着腿靠在由五寸粗的木柱钉成的牢墙之上,斜眼向上瞥。   钉在两人牢门之间的油灯是铁打出来的,里头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油,只听得噼啪一声,火花炸响.   一股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在昏暗的牢顶盘成一圈又一圈,浮动着久久不散。   牢门外是一条狭长的**,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尽头,隐隐约约的闪着幽微的光。风不知从哪里来,夹带着腥甜的潮气,闻得人头昏眼花的。   魏氏低垂着首,半张脸笼在阴影之中,眼睛里晶亮一片,嘴角收拢回去,抿成一条直线,一双手显得有些局促,不断的扣着衣摆上的绣花,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顾鑫这个人。   半晌之后,她才轻轻的开口,声音像断了线的锯子,虚沉的还不如上空飘聚不散的青烟,“……我今年三十二岁了。我只是在尽力抓住我能抓住的而已,毕竟……”   她顿住,扭过头去看沈娇娇,目光落在她姣好年轻的面孔上,声音涩哑,“我以为,他爱我。”   此话一出,像是彻底打开了魏氏心里头高筑的闸门,如潮思绪汹涌而出,溺得沈娇娇心口微窒。   魏氏勾勾唇,“我曾经是京城,不,是整个大启最有名的世家贵女,风头顶盛,哪怕现在那些小丫头片子也没有一个能再现我曾经的风光……”   魏家并非开朝名臣,没有世袭罔替的爵位在身,还是靠着曾经出过一任贤后的关系,慢慢的在朝中立足.   直至魏远道拜相,苦心经营数年,才有了现在足以越过王侯的昌盛时期。   而她,也算在了魏远道苦心经营之 第164章 锒铛入狱13   她是魏家长女,也是魏家一颗精心雕琢的棋子。   她从小就被送到宫里,养在先帝时期一位太妃的膝下,所以她从小学的不是世家里的规矩,而是宫里最严苛的规矩。   魏氏闭上眼睛,脸轻轻的抬起,想起那段如同恶梦的时光,哪怕已过多在,那位太妃也早已身死多年,她还是会忍不住瑟瑟发抖。   “你信吗?我堂堂魏家长女,从三岁到十三岁,我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   魏氏的眼眸阴沉下来,那位太妃也是出身魏氏,不过时运不济,与后位只要一步之遥时被幽闭寝宫,直到先帝即位才被放出来。   不过养成了古怪的脾性,靠着命硬,熬成了唯一一位太妃,从小她就不能有有一分一毫的偏差,活得连最末等的宫婢都不如。   可所有人都认为她并非出身皇族,却能养在宫围,是天大的殊荣。   “我是被按照先帝的喜好培养出来的,十三岁那年被推了出来,可是,可是……”   魏像是说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不停,   “你可知,从小就被母亲订下了另一门亲事,梁家的哥哥,他温柔善良待我极好。   若是那样一个翩翩公子是我的夫婿,我恐是做梦都能笑醒,谁知,他家道中落,而我,也被永远禁锢与这里,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的家族为一个她甚至见都没见过的皇帝,她整整吃了十年的苦,结果在见到他的第一面,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赐金放她还家。   一百两黄金,买断了她十年泣血的青春。   太妃彻底疯了,她差点被她打死在她的寝殿之中,然后魏家就来人了。   她犹记得那年深秋瑟瑟,寝宫里所有的树都飘了黄,花草都枯败了,她荒芜的心却奇迹般的好似万物复苏。   一双满是血痕的手,就这么扒拉在镂空雕刻的格子门后偷偷看着大殿里一身锦衣华服的陌生女人。   她面容姣好与太妃言笑晏晏,怀里还圈着一个小孩,语气是她十年光阴里从未   经历过的温柔。   说是陌生,可是她们之间却有着最紧密的联系,她的母亲,和她的二弟,亲生的。   她虽然被寄养在太妃身边,耳提面命的也有魏家。把她送进来的人,是希望她能极荣极贵,自然不会让她忘了她来自哪里,以后该偏向哪边。   皇帝的恩赐还是彻底的梦碎,她还是想得太好了,宫里不要她,魏家也没有她能活下来的影子。   魏家亲缘寡淡,能权衡的只有利弊,何况还是送出去十年的棋子,毁了可惜的只是一片心血,他们能做的只是尽力压榨她的最后一分价值。   “我被赶出宫,以往的奉承都变成了毒刺,梁家没落,宫中又落了牌子,不会再有世家会娶我这样一个人为妻……”   魏远道儿子就两个,女儿却多得是,一个常年在魏家没有存在感的长女,自然会有人顶替上去。   她曾经厌恶活的不如一个婢女,却也不甘心像牛马一样被人送出去。   “我十四岁那年,魏远道官至一品,贼心不死,忘想再推一个女儿上去,于是在府中迎驾。”   魏氏缓缓的说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我将她推到了后院新砌的花渠里,看着她一寸寸的没入淤泥当中,她脚上那双鞋是真好看,听说是她姨娘听说她要发达了,熬了几夜亲手做的。”   她又道:“这不能怪我,我也不想死。”   没有人能顶替她。魏府夜宴那晚,她一舞彻底勾住了那人的心,曾经连眼皮都不曾对她抬过的人,时隔两年,那双眼睛却挪不开了。   “是他心性变了吗?”魏氏黝黑的瞳孔里显出疑惑,   “三年的皇后,这件事情我也想了三年,直到宫中陆续有皇子降生,我却一无所出,我才明白他哪里是心性变了。   魏远道拜相,魏家势力愈发不好掌控,他扶我为新后,不过是为了掌控好魏家的势力。”   她嗤笑一声,“而我不过是从棋子变成纽带。“我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有孩子。”   沈娇娇看着魏氏阴鸷的面孔,“所以你认了顾鑫?”可既然如此,那她又怎么会与顾   鑫……   魏氏解释道:“顾鑫生母早亡,身后又没有可用的母族,先帝本身对他也不甚看重,再加上魏家的强势,这件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不过魏家家把顾鑫当做未来懆控朝堂的棋子,而她把他当做她在宫里唯一的指望。   她这一生被人背弃,活在囚笼里,以为的逃脱也只是一个笑话,他是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的。   只是在面对他深深的孺慕之情时,这份感情随着夜以继日的加深慢慢变质,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了。   其实说实话,他资质不佳,心比天高却外强中瘠虚有其表,生在这太平的世道,上有君王治世,做个闲散的王爷未尝不能富足一方。   “可他想做皇帝,那我帮他就是。”   只是没想到老皇帝棋高一手居然留有后招,留下遗诏让温棠来当皇帝,但温棠却力举那个名不经传的婢女之子顾炎当皇帝。   说起这些故事的时候,魏氏眼里全是冷漠。   她们争得头破血流,就这么被人轻描淡写的放了手,   “看来这三王爷才是心中有丘赫,不会被这世间权势蒙了手眼,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人人都像他啊!”   听着魏氏若有所思的感慨,沈娇娇面色一沉。   魏氏也不是真的要激她什么,见她没什么反应,也只觉得没意思,继而重复她之前的那个问题,“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喜欢顾鑫吗?”   “若是我是金枝玉叶长大的娇女,上有权势滔天的父亲和温柔细致的母亲的宠爱,下有幼弟敬爱,必然眼高于顶,未必就能看得上他了。”   可她一生太过孤苦,身边尽是以算计回报的算计,难得的一份温暖她必然尽力攫取。   她怕顾鑫弃他而去,对他有求必应,怕顾鑫嫌她容颜不在,就绑了数十名鲜妍少女,放血求年轻。   她这辈子无论对谁付出真心,结果却都是遭此作践。她曾最信任的父亲,却是亲手送她进的宫,她名义上的丈夫,亲手扼杀了她做母亲的权利。   唯有梁家哥哥待她真心,却终究黄粱一梦,有缘无分,她自嘲一笑,“是我作恶多端得了报应 第165章 锒铛入狱14   她笑着,这么近的距离,沈娇娇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尾积起的细纹。   忽的就想到了之前她从太医口中听到的前朝以及笄少女血来延缓衰老的秘法邪术,真不知怪她偏狂还是笑她可怜了。   不过再如何,也抹杀不了魏氏身上的罪孽。   与魏氏隔了一个牢房的那个男人,扒着木柱听着魏氏说着这些话,微微的怔住了,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落了下来。   最后看到沈娇娇往他这边看过来,赶忙倒坐在地上,抹了一把脸,将本就散乱的头发弄得更乱一些,试图挡住沈娇娇探过来的视线。   然而他这些举动在沈娇娇看来都很是异常,虽说魏氏说的那些确实不是什么开心的话题。   可狱友这么多天,她怎么不知道他除了脸皮厚嘴巴毒之外还有泪点低的特性呢?   沈娇娇越发怀疑这个男人和魏氏有关系,从见到魏氏的那一刻就不对劲了。   她一把探过去直接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衣摆,制止了他想要跑的动作,声音带着蛊惑性哄骗道,   “你也有故事不成?你看人家才来都这么推心置腹的,我们都做了这么多天的狱友了,不如多少说点?”   男人挣扎了两下,谁叫她遇上了不一般的沈娇娇,那手劲是不一般的大,身上这身破衣裳被她抓在手里。   他一时半会的也下不了走光的决心,开始打着哈哈,“那你是要我多说点还是少说点?”   沈娇娇明了,这是不肯说的意思了,她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他嘴巴紧死活不肯透露的,她还能撬开他的嘴不成,干脆就放弃了。   彼时,魏府。   顾鑫没想到他都已经把魏氏的命送到顾炎手上了他都不肯收,让他功亏一篑。   眼下魏氏不死,他怎么能安心,气急败坏的就闯到了魏家,直奔魏大去。   “魏氏那个**到底还是活了下来!现在还在温棠眼皮子底下,万一她鱼死网破的向温棠透了点什么,我们都跑不了!”   顾鑫气得咬牙切齿,一张脸都快   扭曲起来,“也是我心慈手软了,就应该直接杀了她,否则现在哪里还有这些事端!”   魏大撩眸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顾鑫的算计他多少也知道了一些,若是让魏氏身败名裂的死还算是心软的话,那什么算心狠手辣了!   想他也是魏氏从稚子开始养大的,结果竟是一分情分也没有。   他突然有些想笑,只是看顾鑫的情形也不好扫他的面子只让他把具体的情况说与他听,他好想想对策。   顾鑫大喘着气,三言两语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明明计划也成功了,他们也是一直盯着魏氏的,怎么到手了反而留下她了?”   魏大心中轻哂,这是忘性太大还是装傻,他们要盯的是魏氏与眼前这个人,莫非他把事情推到别人身上了,之前与魏氏的事就全然撇开了不成?   不过魏氏对他们的事知之甚多,现在一击不成,只怕再要下手就有些难了。   顾鑫心中恼怒,   “现在要是联合那些臣子要求处死魏氏只怕夜长梦多,还是要我们亲自动手,这次不能再有失误了。   不过那大理寺现在在温棠手里,还是要你出出主意,想办法直接在监牢里杀了魏氏。”   要是魏上死在监牢里,不管温棠所谋为何,他都不用顾忌了,还能趁机咬下他一口肉来!   魏大看着顾鑫眼底闪着算计的光芒,敛了敛神色,把这件事直接应下了。   顾鑫得到了魏大的承诺,麻烦基本上就等于解决了一半,满腔怒火自然就熄了下去,心满意足的走了。   留下魏大坐在魏远道曾经的位子上,看着书册里夹着的一张纸片出了神。   大理寺监牢里,魏氏躺在干稻之上,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头顶的黑墙,**墙边钉着的油灯早就熄了。   不知是人懈怠了还是什么也没有人来添,监牢里本就昏暗的不见天日,现下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阖上眼皮,在心里估摸着时间,已经丑时二刻了。经过一天的大起大落,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的疲乏不勘,可她却不敢入睡。   魏氏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适应,可是一到晚上有些东西就分外活跃起来。   一闭上眼睛,耳边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身下粗粝的稻草磨得她浑身又痒又疼的。   夜里的感观总是分外敏锐,她坐卧难安之际,就听到**深处传来极轻的声音。   深夜,王府书房里灯火通明,顾鑫夹着一张纸片放到烛台上点了火,扔到火盆里,直到看着它化为灰烬才松了口气。   他仰躺在椅子上,今天夜里,就有一批杀手潜入大理寺监牢,美名其曰是去救魏氏,实际上是杀她的。   他也没想到,魏氏最后居然会死在他手里。他有些微征,对于魏氏,他的心有些纠结。   魏氏是他名义上的母亲,而自己也确实是魏氏亲手抚养长大的,他还记得,记忆里第一次对她有印象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她虽然贵为皇后,对待旁人都十分苛责,只有对自己的时候,那温暖的怀抱,笑靥如花。   时间过的太久远了,远到他都快忘了,当初是自己先对她动的情,哄骗她上了床,成了这番模样。   顾鑫合上眼睛,脑海里都是魏氏那歇斯底里失望的语气和模样。自己如今为了权势,牺牲了她,她肯定会怨恨自己的。   罢了罢了,待他日九泉之下,他会向魏氏赔罪的。   而另一边,魏氏怔怔地看着这一群明显训练有素的杀手进入关押自己的监牢,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但警惕心告诉她绝不能轻信来人的言语。   真的会是顾鑫派来救自己的人吗?但那日屈辱而慌乱的一刻犹在眼前,几日来反复在脑海中回放。   他既已设下那样的计策抛下了自己这颗无用的棋子,又怎会还多此一举救自己出去?   想及此处,魏氏陡然心中一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手指紧紧按在一旁的墙壁,缓解心中的不安。   “请太后娘娘随我等速速离开,外面自然有人接应。”   领头的杀手向魏氏抬臂行了个礼,语声中却并无多少恭敬之意,而是显而易见地带了一丝压 第166章 锒铛入狱15   “不,我不跟你们走。”即使从小在高门深宅中长大,魏氏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刻来自对方的不悦和杀意,当即拒绝了他的提议。   “太后娘娘,请跟我们走。”杀手头目见魏氏磨磨蹭蹭不跟自己出去,有些不耐烦,提高了嗓音,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她。   “哀家谢过你们主子的好意,请回吧。”魏氏情知大理寺铜墙铁壁,这群人既然能够闯进来对自己不利,必然是身怀绝佳的功夫。   此时若是态度强硬,只怕要拼个鱼死网破,因此忍着恐惧和不安答复了对方,顺势往后退去。   杀手头目眼神不善地抬起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刀,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这恐怕由不得太后娘娘了。”   “来人,来人!”魏氏见对方手中寒光一闪,心跳骤然急跳。   万万没想到这群杀手居然连诓骗自己出去都等不及,竟就要在这大理寺中动手了,下意识呼喊出声,跌跌撞撞向牢房最里面跑去。   然而原本在附近牢房当值的狱卒们早就被这些杀手迷晕或解决掉了,这几声微弱的呼喊又能把谁叫来?   杀手们自然也清楚此时绝不会有醒着的狱卒来帮忙,因此更加肆无忌惮了。   “还愣着干什么!上!”杀手头目一刀砍断了看似坚实的门锁,径直大步向魏氏那边逼去。   殊不知这当值的狱卒守卫们虽然迷晕睡倒,这么大的动静,却吵醒了另一个人。   烧鸡,卤鹅掌,糟鸭信,竹叶青……沈娇娇在睡梦中砸了咂嘴,梦境中终于出了天牢。   温棠弄了一桌小宴给她压惊,刚斟了杯酒说话,筷子还没来得及动就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吵醒了。   “唔……”沈娇娇睁开朦胧的睡眼,眼前并没有什么酒菜,更没有平安县第一美人温棠,一向昏暗的牢房里此时竟是亮堂堂的,还多了几个人,穿着黑衣拿着刀的人。   沈娇娇刚刚站起身想要看清牢中情形,女人的尖叫声让她彻底清醒过来,那是魏氏的声   音。   有人想要置魏氏于死地!   “来人啊!快来人!有人劫狱!”到了这种时候,沈娇娇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了。   她只知道一件事,如果魏氏在这牢房里被灭了口,那么顾鑫弄权谋逆的证据就很难公诸于世了,之前的一切辛苦将付诸于东流,于是高声呼喊。   大理寺看守森严,就算这里的狱卒守卫都被来人放倒了,牢房外一定还会有其他人轮值,无论如何,她要尽力一试。   这牢里居然还关着另外一个女子,还如此不顾命地喊叫引人注意,杀手们第一反应是将她也杀了灭口。   但来这的目的是杀魏氏,事情要做得干净利索,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人,更加棘手,不由犹豫了片刻。   而这多了一刻的犹豫,则使他们失去了时机。   魏氏一个深宫女子,自小接受严格的礼仪训诫,再怎么呼喊声音也不怎么响亮。   而沈娇娇早些时期,为了养妍妍和暮暮,早就习惯了各处奔走养家糊口讨生活,嗓音要放开多了。   于是这几声喊下去,轮值在牢房外不远处的其他护卫很快被吸引过来了。   “怎么了?三更半夜大喊大叫,视大理寺律法如无物吗?”   守卫们大半夜的当值本就疲倦,没想到还有犯人在这时聒噪喧哗,十分不耐烦地过来查看。   当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同僚时,那点不耐烦瞬间转变成了震惊,加快步伐向声音的来源处跑去。   “快撤!”   杀手头子耳目灵敏,第一时间听到了来自不远处快而重的脚步声,晓得来了不少人,不由又急又怒,权衡利弊之下只能命令手下随自己从另一边撤离。   魏府内室中,顾鑫没有等来魏太后死的消息,只等来了垂头丧气回来的杀手们的请罪。   “请罪有什么用?没用的东西,杀个女人也要费这么大的工夫,还完成不了,本王养着你们是吃白饭的吗?”   顾鑫见杀手们无功而返,积攒了一晚上的火气在此时爆发,掼碎了桌上一个饮茶用的瓷杯。   那瓷杯是从别处寻来的上好茶具,也就是   顾鑫来了才拿出来待客,魏大瞥了一眼却也顾不上心疼了,起身打了个圆场道:   “二王爷息怒,他们都是您手下最能干的一批人,这次杀羽而归想必另有缘由,不妨听他们说说?”   见魏大有些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杀手头目忙不迭接了话茬,又抬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顾鑫道:   “其实,要不是那个旁边牢房的女人突然出来大喊大叫把别处的侍卫引来,我们早就把太后给处理掉了……”   “那个女人?”魏大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不是瘦瘦的,眼睛又很大?”   “您怎么知道?”杀手头目呆了一呆。   魏大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和顾鑫对视了一眼:   “沈娇娇?魏氏怎么和她关到一起去了?”   “啪——”顾鑫一气之下一脚踢向了放置在桌椅旁边的花瓶,那价值千金的花瓶应声而碎。   瓷器碎片和粉末撒了一地,下面跪着的下属们知道自家主子动了真怒,一霎时抖如筛糠。   魏大咬了咬牙,眼神掠过地面的花瓶残片,从丫鬟手中接过刚沏好的新茶递给顾鑫:“王爷,我倒是有个主意,用火攻。”   “火攻?”顾鑫啜了一口茶,皱了皱眉不合口味便放到了一边:“你说说看。”   “王爷您想,若是再派人去大理寺牢房,刺杀投毒都不够干净利落,容易让人抓住尾巴。   但这监牢密不透风,若是火攻,则可保万全,最好顺道把那个碍事的沈娇娇也烧死,那咱们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事实上,也正如魏大和顾鑫所想,大理寺自从昨夜劫狱一事之后看守更加严密,尤其魏氏和沈娇娇的牢房附近又多了两拨人巡视。   沈娇娇自然不在乎这些,依旧有菜吃菜,有瓜子嗑瓜子,昨夜虽然事出突然,但好在有惊无险,护住了魏氏这个证人,她对自己颇为满意。   但另一间牢房的魏氏却显然没有劫后余生的好心情,一早上狱卒送来的饭依旧摆在那里。   一筷子也没动,整个人木木呆呆地倚在墙边,一绺乌发胡乱搭在额角也顾不得拨 第167章 锒铛入狱16   “哎,太后娘娘,虎口逃生好歹是件开心的事情,你这样不吃不喝,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沈娇娇走到靠近魏氏的那一侧,轻声劝了一句。   她倒不是真想关心魏氏身体如何,只为如今魏氏是顾鑫谋逆的重要证人。   若如今这证人铁了心绝食而死,或是把身体饿出毛病,那自己不是又白忙活了吗?她可不想给温棠拖后腿。   “我应该开心吗?”魏氏抬起疲惫的眼睛看了沈娇娇一眼,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说给沈娇娇还是自己听。   “嗯?”沈娇娇一时不太明白对方的脑回路,怔了一下。   下一刻,魏氏却端起了盛着牢饭的碗,使劲朝墙面一嗑,那质量本来就不怎么样的碗瞬间裂为两半,碗里白不白黄不黄的杂粮馒头滚落在了地上。   魏氏看也没看那馒头,目光定定地看着手中还剩一半的瓷片,闭上了一双美目,右手拿着瓷片,狠命向左手腕划去。   “住手!”沈娇娇大喝一声,在魏氏的瓷片沾到手腕之前制止了她。   魏氏被她这一声住手弄得愣了一愣,瓷片也掉到了地上,但很快又捡了起来。   轻轻冷笑一声,死都要死了,这个市井出身的小仵作又怎么会理解她?   “你就真那么想死吗?”沈娇娇扑到与魏氏的牢室之间的隔断上,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碎瓷片:“想死的话,昨晚又为什么要呼救呢?”   “我只是不想死在他们手里!”魏氏不满于沈娇娇的干扰,气恼地反驳了一句。   “这个我拿着了,”沈娇娇掂了掂碎瓷片,一甩手把它扔到了自己那边的墙角,又指着魏氏腿边的另一块碎瓷片,“那个也不许捡!”   “……”魏氏神色奇异地望着沈娇娇,从来都是自己对别人颐指气使,还从来没有人会随随便便对她下命令呢,即使在沦为阶下囚的如今。   “寻死觅活,真是枉费我昨晚冒着生命危险救你,还有前几天跟你说的一大车子话,我真是替自己感到不值啊,有这闲工夫嗑瓜子多好。”   沈娇娇抱   臂看着魏氏,语气居然有点委屈。   “你又不是我……”魏氏幽幽叹了口气,可算没再想那碎瓷片的事了。   “是是是,我又不是你,怎么会懂你!”沈娇娇觉着牙根直泛酸,不过却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那你就不能说两句,让我这个粗鄙小女子去理解理解您吗,看在我昨晚救你的份上?”   魏氏此时也没心思计较沈娇娇粗不粗鲁的问题了,自嘲地笑了两声,   “我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罢了。我糊里糊涂过了这么些年,才知道世上没一个人真心待我好,我活这一辈子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嗯……”沈娇娇听着魏氏诉说,习惯性从袖子里掏出半把瓜子,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没有人待你好,你就不想活了吗?难道你在这世上就没什么牵挂,或者,遗憾?”   魏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是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沈娇娇瞧着她,企图找出一个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试探着开口道,   “比如说,那位二王爷,太后娘娘您就真的甘心放过他?”   “顾鑫,顾鑫……”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魏氏将自己指节攥得发白,使劲向墙壁上捶了一下,脏破的墙壁顿时落下一层灰,她恨声道,   “我抛却了羞耻和皇室的脸面和他在一起,可他却那般陷害我,甚至要杀了我!我,我……”   想起旧情仁对自己的一系列陷害设计,魏氏一时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几乎泣不成声,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我就这样不值得别人待我好吗?是了,是我太蠢,才会轻信别人!我为什么要活着受这种屈辱……”   “换了是我的话,若有人一心想要我死,我就偏要好好地活着,吃得开心过得开心,气死他才好。”沈娇娇语气淡淡,打断了魏氏的话。   没料到会从一个貌不惊人的少女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魏氏闻声止住了啼哭,抬起梨花带雨的脸怔怔地看着沈娇娇。   “太后娘娘自幼读书识礼,自然要比我这野丫头有见识得多,您看,我这样的小丫头都明白的道理,您   不会不明白吧?”   沈娇娇有意抬高吹捧了一下魏氏以安她的心,才缓缓道:“您一心为顾鑫,他却辜负陷害,若您在此时自尽,不正是称了他的心么?”   “我……”魏氏听着这小姑娘几句话,心中莫名敞亮了许多,举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你的意思是?”   “太后若一心寻死,只会让他这个负心人称心如意,继续那谋逆之事,但若与我们合作,揭发他这些年来的恶行罪证,便可将其彻底扳倒永不翻身。   含恨而终,或是看着顾鑫被绳之以法,相信您心中自有决断。”沈娇娇不慌不忙说出自己的想法,循循善诱。   沈娇娇的一席话点醒了魏氏,此时此刻,魏氏再无自尽的念头,只有满腔的愤恨与不甘。   只是,沈娇娇所说的合作也终究是有风险的,万一这小丫头实力不济……   二人相对而坐各怀心思,就在此时,牢房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一声声扣在沈娇娇心里,是温棠来了。   几日没见,温棠怜惜地注视着沈娇娇,只觉她又比之前瘦了许多,两人执手相看,总有无尽的话想要诉说,奈何旁边还有个魏氏。   沈娇娇向那边瞥了一眼,将魏氏寻死的事情简单几句附耳告诉了温棠。   温棠闻说也是惊诧了一瞬,然后压低了声音把最要紧的消息告诉她:“昨晚要对太后动手的人,正是顾鑫与魏大。”   “什么?魏大也在其中?”温棠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魏氏听后不由地踉跄了一下,若说顾鑫不念旧情陷害自己也就罢了。   但魏大与自己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终究是魏家的人,他怎么会与顾鑫勾结,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沈娇娇闻言也是一时愕然,顾鑫所作所为在意料之中,倒是她也低估了魏大的心狠手辣,不过,也正是这样的心性,才使得这二人****吧。   温棠捏了捏沈娇娇的脸颊,让她回过神来,才从提盒里取出几碟小菜和零食,放在沈娇娇面前的案上,柔声道,   “这两天事情多,顾不上过来看你,委屈你了,这会儿多吃点,那几包零食晚上饿了吃 第168章 锒铛入狱17   看到碟子里都是自己爱吃的菜,也不枉自己昨晚做的梦,沈娇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拈了一块蟹黄酥丢进嘴里,才想起这儿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忙咀嚼了一下咽下去招呼道:“太后……也吃点吗?”   魏氏哪儿还有心情看这边,只是摆了摆手,低头思索着什么。   沈娇娇也就罢休,自家大快朵颐了一番,顺道丢了一包糕点送给隔壁狱友,而后依旧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温棠,边吃边傻呵呵地笑。   温棠看着她两颊鼓鼓地吃东西,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小松鼠,也忍不住被沈娇娇逗乐了:“你吃就吃,看我做什么?”   “美人配美食,那不是双份的享受嘛?”   沈娇娇的大眼睛笑得像弯月牙,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擦了擦嘴,没办法,大牢里条件有限,只能一切从简了。   温棠却是满目温柔地取出一块手帕替她擦掉了唇边沾着的食物,含笑道:“在这大理寺监牢里还能找到享受的,只怕也就是你一个人了吧。”   沈娇娇抿嘴笑了笑,又低声和温棠说了几句话,才将食盒收起,交由他带回去。   “时间差不多了,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温棠起身向魏氏那边又是一礼,“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有什么事可以和娇娇   “我明白。”沉默了半日的魏氏竟也向温棠躬身福了一福,这原本是于礼不合的,但眼下却是表达了她的一份谢意,她轻轻叹了口气,   “废弃庶人,何劳三王爷如此多礼?请放心,之前沈仵作和我说的事,自会多多考虑。”   “那便多谢你了。”温棠和沈娇娇对视一眼,给予对方一个肯定的目光,然后分别。   沈娇娇目送温棠离开,又悄悄向魏氏那边瞄了一下,没成想魏氏居然也在看她这边。   神情中已无方才的哀戚之色,连愤怒之情也淡去了不少,大概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看来太后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沈娇娇终于舒出一口气,只要魏氏松口,前方的路   就好走多了,如此想着,遂走到了魏氏的身边,依旧是只隔着一道栏杆道:   “太后娘娘您,是否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魏氏点了点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也向沈娇娇这边走来,挨着栏杆坐了下来。   多日以来,一直都是沈娇娇主动找魏氏说话,开导她阻止她寻死,到眼下魏氏终于肯主动敞开说话,可以说是一大进步了。   沈娇娇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她这张嘴,如今怕是比平安县西边摆摊算卦的铁嘴先生还会说。   魏氏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来往巡逻的守卫和狱卒离这还有一段距离,不会有其他外人听到自己与沈娇娇对话,才尽量压低了嗓音道:   “我手里的确有顾鑫结党营私和谋反的证据。”   “在哪里?”沈娇娇闻言,浑身的精神都来了,忙竖起耳朵仔细听,虽然魏氏声音小得都快听不清楚。   但此时谨慎一点总不会错,难保这大理寺监牢里就不会有顾鑫和魏大的内应。   “三王爷的人方便进宫的话,你可告诉他,在我寝宫的床下有一个暗道,顾鑫和魏家来往的那些不能公之于人的账本便在里面。   另外,顾鑫招兵买马的证据也都放在里面。”魏氏细细将藏东西的位置告诉沈娇娇,语气如释重负。   沈娇娇原本只想着顾鑫可能将一些机密告诉过魏氏,没想到魏氏手中居然掌握了顾鑫这么多的罪证,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震惊之余也不觉大喜过望:   “太好了,幸好太后你留了这一手,我们才可合力揭露他的真面目,不然的话,不晓得又得费多少工夫了。”   “哪里是预先留了一手?”魏氏又是一声苦笑:   “只不过是当时我自以为与他两情相悦,一心为他着想,想要把东西藏在最保险的地方罢了,我那寝宫内室常年不会有其他人进去,自然是最安全的。”   听到这里沈娇娇也不禁有些可怜魏氏了,所谓痴心女子负心汉,真是魏氏与顾鑫的写照了,只得宽慰魏氏道:   “这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了,顾鑫对你无情一心害   你,不给你活路,如今你反过来用此证据扳倒他,也是理所应当了。”   魏氏点了点头,多日来一颗心陷入死胡同不能自处,却是这个小仵作让自己看到了另一种可能——顾鑫负她,她便绝不会放过他,不死不休。   这日晚上,沈娇娇睡得比寻常还要踏实许多,顾鑫以权谋私与魏氏来往的账本去向已知。   还顺带有了顾鑫招兵买马的证据,这真是意外之喜,只待明日温棠再来,便可将此事告与他知晓,事情的进展就快了许多。   夜色渐渐深沉,明月高悬,大理寺的牢房里则雾气蔓延。   “咳咳……”沈娇娇在睡梦中被浓重的烟雾呛醒,忍不住一阵猛咳,揉了揉眼睛,只见目光所及皆是白色的浓烟,几乎看不清人影。   怎么回事?是哪里失火了?沈娇娇举手拍了拍自己脑袋,可思维却仿佛僵住了一般,连身体也没什么力气,需要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太后?太后!”沈娇娇忽然想起了什么,奔向魏氏那边的隔间,只见魏氏躺在床边似已失去知觉,更没有听到自己的问话。   沈娇娇心中大感不妙,跑到自己这间牢房的门边,用力拍了拍锁大喊:“狱卒大哥!狱卒老伯!是失火了吗?”   监牢里异于往常的沉寂,没有人回应她,只有几丈外火烧着木头的声音提醒着她此时的危险处境。   沈娇娇忍着口鼻的不适感,扒着牢房的栏杆,努力探头往外看,浓雾的遮掩下视野并不清晰,但依稀可见值班的狱卒都趴在那边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没道理啊,就算这帮人平时偶尔喝酒划拳也不会太过,不至于耽误了正常公务。   大理寺的犯人情况特殊,需要严加看管,因此这些人不敢玩忽职守,今日是怎么了?   沈娇娇这一番查探间免不了又吸入了不少烟雾,脑袋霎时一阵眩晕,几乎又站不稳,但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意识到了什么。   监牢里恐怕不止是起了火,而是在起火之前就已经被人已某种手段下了**,因此眼下火势已经这么大却没有一个人逃 第169章 锒铛入狱18   若不是沈娇娇自己常年为各种案情奔走,与各类毒物接触过,对于寻常**的耐受力要比其他人略强,只怕此时躺在地上的要多她一个了。   怎么办?所有的狱卒和犯人都已被迷倒在地,而火势却愈发蔓延,眼看就要烧到这里,再迟片刻,只怕大家都要葬身火海了。   沈娇娇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说干就干,后退了几步,向前猛冲而去,拼尽全身力气向牢门一踹。   谢天谢地,木质的牢门一边被沈娇娇以蛮力破开,另一边的锁还稳稳当当挂在上面。   沈娇娇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庆幸刚刚自己没有执着于开锁,还是踹门省事。   牢门打开,沈娇娇一刻也不想耽搁,牢房里的其他犯人她并不熟悉,如若先叫醒他们与自己合作逃出。   可能只会添乱而不是减轻负担,略一思索,她有了想法。   沈娇娇避开火势蔓延的地方飞奔到狱卒们平时喝酒聊天的桌子边,从管理自己这边的狱卒身上取下了钥匙,又飞奔回去打开了魏氏和旁边狱友的牢门,大力摇醒了他们,   “快醒醒了,出事了,牢里着火了!”   魏氏身体柔弱,又坐了这么些天的牢,一时间并未醒转,倒是另一边的男人先醒了,一看牢里情形不觉大惊:“怎么回事?”   “有人用**迷倒了所有人,又放火企图烧死咱们,怕是冲着她和我来的。”   沈娇娇指了指魏氏,简明扼要地说清了自己的发现和现在的处境。   自从前日魏氏诉说生平之后,沈娇娇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异常,怀疑他和魏氏有什么牵扯。   所以此时才有这么一赌,赌他会不会为了魏氏帮自己一把。   果然,不出沈娇娇所料,那个男人立刻一把将魏氏抱起,准备和沈娇娇一起向外面冲去。   “慢着!把你和她外衣都脱下来交给我。”沈娇娇匆忙间拦住了他:   “就这么出去的话不被火烧死也会被烟雾熏到窒息,况且那**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那边有水,我去把   衣服都浸湿,一会儿你们把口鼻都捂上,跟在我后面出去!”   “我差点忘了这点,那我带着她先从这边过去等你。”   男人依言将自己和魏氏的外衫脱下交给了沈娇娇,让她拿去狱卒那边的洗脸盆用水浸湿。   等沈娇娇带着浸了水的衣物过来找两人时,魏氏也已悠悠醒转了,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   脸上的神色有些奇异,似是还没有意识到眼下的处境。   沈娇娇虽是有些惊诧,但却也没有空闲去深究魏氏心情如何了,只是将衣物交给了他二人,简单对魏氏解释道,   “有人要害我们,捂上口鼻,跟我走!”   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人在乎那水干不干净了,都将湿透的衣物捂好口鼻,以尽可能快的速度避开烟雾和火舌往外走。   大理寺的监牢以木质构造为多,沈娇娇也不清楚这火势从何时而起,一路走来只见有些地方的房梁都被烧塌,不断有断裂的木头带着熊熊燃烧的火从上方坠落下来。   造孽啊,沈娇娇一面走一面心中感叹,顾鑫和魏大为了掩盖罪责杀人灭口是无所不用其极。   今夜真是对大理寺的一场劫难,公理律法,竟被如此蔑视。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逃出去,保证自己和魏氏这个证人的平安。   终于,沈娇娇一行人即将走到了监牢的大门,这里已无火势,暂时安全了,就在她想要舒口气的时候,一道冷箭从斜前方射了过来。   沈娇娇在这一刻心跳如急雨,完了,自己的小命要因公殉职在这大理寺牢狱中了吗?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那支箭,只是堪堪擦过了她的脸际,稳稳地射向了她后面的人。   杀手的目标不是她!   沈娇娇惊愕不已,下意识望向箭矢的来处,一处未曾被波及的房梁上,一个黑衣男子收起了弓箭,三两下腾挪消失在视野里。   “太后——”杀手已退,追之不及,沈娇娇急忙转身查看魏氏的情形,眼前的一切却让她怔住了。   她赌对了,那个男人的确是为了魏氏帮了自己,只   不过,他这一次用的是自己的生命。   魏氏抱着那个男人跌坐在地上,她完好无损,那支箭插在了男子的胸口,鲜血在汩汩涌出,染红了大片衣服。   原来刚刚那千钧一发之际,男子别转身体,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魏氏的前面,护住了她的性命。   “你……”魏氏紧紧抱住男子,将他的头搂在自己怀中,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梁生,是你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我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男子强忍着疼痛,艰难地开口,脸上却是含着笑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若我爹不曾贪污,我家那年没有败落,婚约照旧,你就是我的娘子,我又怎能不护着你……”   “你太傻了……”魏氏满脸是泪,比被关进来的那日还要绝望:“这么多年你不知所踪,我却在深宫里耗尽了半生……”   “是我对不起你,婉婉,若…若有来生,我们…再做夫妻,可好……”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带着笑意倒在了魏氏的怀中。   “梁哥哥……”魏氏痛不欲生,可眼前的杀戮却还在继续。   阔别了故人之后,魏氏显然有些‘不太想活’的心思了,再加上年龄摆在那儿。   平日里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不需要东奔西顾,一下子落后了沈娇娇好长一截。   沈娇娇也总不能见死不救,见那杀手的影子已经迫近,咬咬牙跑过去扶了她起来,喘气如牛道:“快起来!他们要跟上来了!”   生死攸关之际,魏氏无瑕追忆一下往昔她们两个之间的种种恩怨,胸口更是被那根箭堵得发慌,她用左手盖住她的右手,   “你走吧,我不想走了。”   沈娇娇痛骂道:“刚刚有一个人为你而死,为的就是让你活下来,你糟蹋他作甚?快起来。”   她胸口因为这个牵扯又洇出了一大片血珠,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魏氏脸上苍白如纸,看上去像要不行了。   魏氏动容之际就被沈娇娇一把用力拉起来,而后跌跌撞撞地扯着她继续往前面跑了,好在这条路并没有多曲折离 第170章 落水失忆1   但后面那些杀手身手比她们好很多,其中一个杀手为了拦截他们,好几次冲袖中掷出飞镖,飞镖尖利地五角一下子打地沈娇娇足下尘土飞扬。   估计是琢磨着杀了他们不好交代,所以打算抓活的,不料沈娇娇应变能力也强,愣是无视了所有潜在危机,一往无前地往前赶。   杀手狠了心,拿出飞镖往她手臂上一掷。   沈娇娇吃痛,飞镖并没有直接扎入皮肉,只是擦着她的手臂飞入足下的黄土,她衣服破了一个口子,汩汩地血顺着手臂落了一地。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些杀手在护城河前追上了她们。   两人退无可退,沈娇娇三长一短地扶着膝盖喘气,边窥探着四周有什么可以突进的路,但是很快就失望了。   后面是护城河,前面就是追兵。   “你想要怎么死?”沈娇娇问:“淹死还是被他们弄死?”   魏氏说道:“我不想死。”   沈娇娇点了点头,“想的挺美的。”   魏氏皱着眉道:“为什么没有后援?温棠知道你出事,早就该来救你了,怎么可能至今都杳无音讯?”   沈娇娇道:“可能因为你在吧。”   魏氏闻言被噎了一下,两人却没有心情继续因为这些不足挂齿的口角争论下去了。   因为那些杀手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在魏氏将欲反驳之际,杀手们手里握着武器包围了她们。   沈娇娇亦没有心思逞口舌之快了,而是仔细想着脱身之法,奈何生死一线又无依无靠。   饶是她脑子转得再快,现在也因为这些流得越来越快的血而渐渐流失了。   她只好闭上了眼睛,在纷杂地生生死死和命运无常的连番轰炸下,脑子里面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只记得温棠了。   那人的目光穿过了层层阴冷地探视,声音在急促地呼吸之下犹清晰温柔:“娇娇,来,跟我回去。”   沈娇娇突然觉得前所未有地安心,很快,她就发现那声音不是错觉。   “娇娇!”   沈娇娇蓦然睁大了眼睛。   只见城门大开,一人从   城门之后骑马飞速而来,手里搭着一把弓,一枚箭矢破空而来,裹挟着冷气,直直穿过了一人的胸膛,而那个人手中高高举起地砍刀正对着她的方向。   情况突变,杀手们后无退路,便再也无所顾忌,气势汹汹地想要擒拿下她们两人。   而温棠等人地动作也不慢,温棠的箭发势如破竹,转瞬又用另外一枚箭矢定住了一个杀手的脚步,那人地砍刀正巧落在了沈娇娇脚下。   沈娇娇也不坐以待毙,干脆地拿起砍刀格挡住了另外一个杀手的致命杀机,转瞬间那个杀手又被一箭穿心,血溅满了她的脸。   沈娇娇只觉得喘吸间都是血腥味。   追她们的杀手其实不多,毕竟只是追她们两个弱女子,谁也没有想到温棠来的会如此及时。   所以说做事就要周全,谁都想不到什么时候会柳暗花明,在事情还没有做成之前,就不应该掉以轻心,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温棠自然不会孤身前来,他便是那一种万事都要兼顾的性子,粗略一数,跟着他的人看上去足足有小一百。   沈娇娇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魏氏早就已经瘫软在了旁边,一脸不知今夕何夕地恍惚表情。   温棠带来的人开始清理起杀手们的尸体了,温棠在不远处下了马,快步跨过尸体,朝她的方向走来。   沈娇娇正要开口说点什么,谁知道温棠不知因何顿住脚步,旋即惊恐地张大了眼睛,拼命地朝她地方向招手,不知道说着什么。   沈娇娇听不清也听不到了,因为她察觉到有一股强烈地推力,旋即一股天旋地转的失重感攫住了她。   恍惚间似乎砍刀了温棠悲恸的俊颜,再之后,她感觉到漫天的水淹没了她的口鼻,肺里面的氧气正随着冰冷河水的增加而减少。   “娇娇!”温棠的动作实际上很快,但是赶到护城河边时还是没有只能蜡烛沈娇娇的一片衣角。   很快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湍急地河水之中,那汹涌地河水一下子就淹没了她身影。   那个把沈娇娇推入护城河的侍卫随着两人一起跳进了   护城河。   “王爷……”旁边的侍卫小心翼翼地道。   温棠迅速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心情,而后冷淡地瞥了侍卫一眼,狠狠道:“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侍卫们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说,兵分几路地沿着护城河找人,从上有找到下游,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今日护城河的水委实太过于湍急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能活得下来的几率很低了。   除非她沈娇娇是水神转世或者是浪里白条的继承人,否则就等着死不见尸了。   找了大半天,温棠也有些崩溃,遂把那个幸存的杀手拉到跟前,道:“你们……”   结果还没有问完,那杀手唇边就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而后眼睛一闭,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侍卫蹲下来试探他鼻息:“王爷,他口里有毒囊。”   现在是真的没有一个侍卫刚说话了,他们恨不得连呼吸都隐匿起来,因为温棠的脸色实在太过于可怖了,简直就像是恶鬼重生似的。   夜色已经悄无声息地降临了,四周都黑黝黝的,树影憧憧地一晃,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鬼魅乱舞。   温棠阴冷的声音渗着深夜的冷风:“找!继续找!”   侍卫们一哄而散。   他们这边不平静,消息传入宫里面,宫里自然也像是一锅滴入水的锅似的沸反盈天起来。   倒是没有多少人关心沈娇娇是死是活,大部分的人更关心魏氏的生死,毕竟魏氏若是死了,这宫里面可真就要变天了。   顾炎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心中又是担心温棠过度悲伤,又是担心沈妍妍闹出一些什么事情来,当下披奏折也走了好几次神。   差点就没有让魏大远赴边疆了,他懒得再在这些俗事上转圜,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去找沈妍妍了。   还没入殿,就听到沈妍妍的哭声远远地传了过来,而守在她宫外面的宫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聊天。   由于顾炎来的匆忙,也没有让人通报的习惯,因此两个人讨论入神了,没有察觉到顾炎的到来。   “是谁在她面前乱嚼舌根?”顾炎阴沉地问 第171章 落水失忆2   沈妍妍原来也不是那种喜欢听宫中飞短流长的人,若是宫里面的人不在她面前乱说,她是不会知道的。   两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下子两人都有些畏缩,一人大着胆子颤颤巍巍地说道,   “没、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是她出去玩儿的时候,自己听到的,她问奴婢是不是真的,奴婢们也就是哄着她说是假的,可是她也不信啊。”   这两个丫鬟还没有和顾炎撒谎的胆子,再则如果进去一问穿帮了他们两个也休想好过。   因此顾炎没有多和他们多做纠缠,而是推门进去安慰沈妍妍了。   沈妍妍一听到动静,就抬起泪眼婆娑看了看,一看到是顾炎,顿时就再也绷不住了,猛地从座位上起来扑到了顾炎怀里面,哭着说,   “阿炎,我姐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顾炎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地安慰道:“傻丫头,怎么想这么多,你姐姐平日里干了这么多好事,哪有这么容易死?”   沈妍妍依然抽抽噎噎地说道:“可是、可是我听说我姐姐掉进河里面了?我姐姐不太会水,他们都说姐姐活不成了……”   “你别听他们胡说,人哪有这么容易死的?我说你姐姐不会死,她就不会死,我可是皇帝,你连我的话都不信了吗?”   说着,他又故意板起脸来,捏着沈妍妍的鼻子说道,   “放心,你姐姐就算是被阎王拉走了,我也能把他拉回来,只要你还要你姐姐,就没有人能把她拉走。”   沈妍妍抬起一双因为眼泪而无比**的眼睛,乍看上去她就像是一条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她抽着鼻子问道:“真的吗?”   顾炎脸上依旧是绷着的:“你还是不信我吗?我可要生气了哦。”   沈娇娇这才迟疑地拉了拉她的袖子,道:“我、我信的,你不要生气。”   顾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   “既然信,就相信你姐会大难不死,快点去睡觉吧,你姐姐要知道她不在你又这么不听话,回头又该生气了   。你姐姐不在,你就要听我的话,我要管着你,好吗?”   沈妍妍总算是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而后耳根红了,她咬着唇几不可闻地点点头,她爬上了床,眼巴巴地看着顾炎。   顾炎坐在她床边,替她盖好了被子,轻笑道:   “放心吧,你不睡我不走,快点睡,睡晚了明天起不来,要不然你姐姐明天回来,你如果起不来,姐姐就要伤心了。她就该想,我这妹妹,怎么半点都不关心我呢?”   被他这么连哄带吓的,沈妍妍立刻就闭上了双眼,可睫毛还在不停地动,过了会儿又睁开了双眼,苦兮兮地说道:“哥哥,我睡不着。”   顾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道:“哥哥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完了,就要睡了,再不睡,我就要生气了。”   沈妍妍拼命地点头,就听着顾炎低沉的声音娓娓讲了一个并不十分精彩的故事,听着听着,沈妍妍就陷入了梦想。   顾炎立刻就不再继续讲了,他仔细给沈妍妍掖好了被角,而后把屋里面的灯都给吹灭了,走出去嘱咐外面的两个丫鬟道:   “你们不要在她面前乱说,她要问你们,你们就笃定沈娇娇没事,否则她再闹起来,朕拿你们两个试问。”   两个丫鬟哪里敢有二话,连连点头恭送着他离开了。   顾炎原先以为自己照顾的人有沈妍妍一个已经够烦了,谁知道回过头来还有一个比她还要棘手麻烦的人,温棠。   别看这人平日里稳重淡定,泰山崩玉前面不改色的,其实十分会钻牛角尖,自沈娇娇坠河已经有三天了。   他愣是住在了护城河边,整条护城河里面的鱼几乎都要被他认识个遍了,愣是一次都没有离开护城河超过五百米。   通俗一点来说,护城河都要成他家了,他都把护城河翻了个遍,愣是没有找到沈娇娇的蛛丝马迹。   可是他仍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仗着护城河的水没有办法被抽干,就一遍一遍地找。   三天了,就是能找到了,也未必就能好了。更何况这温棠就是在玩命,找沈娇娇的同时,自   己也要不吃不喝,不睡不休息。   明明两人还没有成亲,倒是夫妻同心了,沈娇娇吃不到东西,他便也没有胃口。   顾炎服了,连忙遣身边的侍卫去喊温棠回来吃饭,结果此人胆子恁大,连皇命都不听了。   口头上的命令不听,顾炎怒急,索性下了一道圣旨,将人强行带回了宫。   顾炎觉得自己颇有青史留名的可能,因为这一道请王爷回来吃饭的圣旨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仅此一份。   沈娇娇和魏氏的尸体尚且不见踪影,对于这件事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也不是其他人,正是顾鑫和魏大。   两人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聚了三四次欢庆仍然觉得不够,王府内外一天到晚都是笙箫丝竹,巴不得对全世界宣布他们大梦实现。   大概是他们太过于嚣张了,顾炎都看不下去了,下了一道旨意狠狠地训斥了顾鑫一次。   顾鑫本来就不太把顾炎放在眼里,但现在顾炎毕竟还是皇帝,因此才没有撂他面子,两人也不在府里面寻还作乐了,跑去花楼庆祝了。   “这真是上天眷顾,我们俩个啊,要苦尽甘来了……”推杯换盏间,魏大哈哈大笑。   顾鑫也道:“是啊,今年年初去庙里求签,说是什么否极泰来,本王还不信,如今一想,太准了。”   两人都搂着怀里面的女人哈哈大笑起来。   对于他们地荒唐行径,顾炎也懒得多说什么,魏氏的死于宫里面的人而言实际上都不算一件坏事,只是人走茶凉,唇亡齿寒,难免让人有几分惆怅。   几日之后,魏氏的尸体在护城河下游被找到了,这几日是退潮,因此尸体才被冲上了岸。   被路过的樵夫看着了,联想起最近几日宫里面讳莫如深的风言风语和城墙上面的悬赏令,将信将疑地把京兆尹找来,至此,此事才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魏氏毕竟是太后,宫里面为了祭奠他,罢朝七日,满宫的缟素,此事自然不可能到此结束。   毕竟和魏氏一起掉进护城河的另外一个人的尸体至今尚且不知道踪迹。 第172章 落水失忆3   不过魏氏的尸体找到了,就鲜少有人会继续关注这件事了,毕竟沈娇娇也不是什么王孙贵族。   顶着个还没有成事的王妃头衔哪里值得他们多花半点心思?最多是和温棠熟悉的几个人登门拜访,让他节哀。   不过这些人多半都吃了一个闭门羹,因为温棠本人相信沈娇娇没有这么容易死。   俗话说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消息,因此温棠心里面还是吊着一些隐秘的期待,仍然每天派人去护城河寻找。   可是这种漫长的煎熬和折磨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毕竟有时候彻底失望比一开始就没有过希望好很多。   沈暮暮便是这样踏着悲愤上门的,不出意外,也先吃了一个闭门羹,他拍着门大喊道,   “温棠!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敢出来见我么?!你给我滚出来,不是你说要照顾好我姐姐么?!”   里面毫无动静,其实最近几天温棠遣散了不少人,就剩下一两个日常洒扫的小厮在了。   而他本人,更是成日里不务正业,也不想再去找沈娇娇,一次一次的失望而返,更不想要再去计较顾鑫和魏大如何每日对自己进行莫须有的指责和迫害。   他天天窝在自己房里面,早晨就让小厮去买酒回来,然后门窗紧闭地坐在墙角一杯一杯地灌酒。   除了喝酒,他什么也不吃,喝到了限度就吐个昏天暗地,然后再往床上面一躺,攒满肚子的烈酒就得以让他脑子里面没有任何想法,闭上眼睛就可以直接睡去。   可是在梦境的无意识颠倒之间,他还是会梦到沈娇娇,梦到她坠河那一天睁大的眼睛,而后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面就会浮现出迟钝的疼痛。   连心脏都狠狠地揪起来,再然后,他会带着满脸泪痕从梦中惊醒,一边喊着沈娇娇,一边痛哭流涕。   原来痛到极致,是真的会不能呼吸的。   “王爷这样,真的没事吗?”小厮听着外面的喊叫声,十分担忧地问道。   另外一个小厮则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没事?再这样下去,我看他很快就能去找沈仵   作了。快点去给沈暮暮开门,现在能把王爷叫醒的只有他了。”   反正现在温棠一天清醒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估计就算知道是他们开门的也懒得计较,于是两个小厮就公然把沈暮暮给放了进门。   沈暮暮进门之后,怒气冲冲地直冲到温棠的卧室,一下子就被他股呛人的酒气给冲得晕了。   他后退两步,掩住口鼻眯着眼睛在黑暗中找了一圈,而后屏住呼吸,三步并两步地踹翻了很多酒坛,走到了温棠跟前。   温棠眯着眼睛看了卡他,不知道嘟哝了什么。   “你他娘的搞什么自甘堕洛?我姐姐现在还下落不明你就当她死了是不是?”沈暮暮一把拽住了温棠的领子,眼中热泪滚滚而下,道:   “又不是只有你难过,就你他娘的和我姐好似的!我姐到底在哪,你还没有找到,成天就在这喝酒喝酒。   死的怎么不是你啊?你每次都跟我说你要照顾我姐,可是呢?你要不要脸了?”   温棠醉眼朦胧地看着他,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想到过,我就这么一不留神,结果你姐姐、她就从我面前摔下去了。”   他说着声音就哽咽了,他虚弱地抓着沈暮暮的肩膀,道:“我如果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你姐姐肯定不会有事,是我没有用……”   他破碎的尾音泣不成声。   沈暮暮一下子觉得又心酸又欣慰,沈娇娇总算是没有看错人,她确实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   其实仔细想来,这事情也不能怪温棠,沈娇娇摔下去,最不想要看到这个的绝对是他。   可看着他如今这副颓靡的样子,沈暮暮又是于心不忍又是愤怒:“不要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了,就算那个杀手没有死,你也知道杀死他的人是谁对不对?   现在杀死她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他们就是想要看到你一蹶不振,所以你就给他们看了?”   温棠对着沈暮暮空留下了一行清泪:“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姐姐。”   “我请你帮我姐姐报仇。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沈暮暮说道。   温棠垂下了脑袋,过了好半晌,才勉强靠扶着沈暮暮的手臂撑起躯体:“我答应你。”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满世界都是混沌的,沈娇娇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片虚无的海境里抓着浮木游了许久,却怎么也上不了岸。   身下好像永远有一股力缠着她的腿,混乱的记忆片段在脑子里面浮起又沉湎,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挣脱开了那股桎梏,浮了上岸。   窒息感顿时散了个干净,沈娇娇蓦然睁开了双眼,坐起来急促地呼吸着。   “你醒了?”有个端着托盘的妇人端着药走了进来,见此遍满脸惊喜地喊了声,而后把药放在了桌子上,关切地两三步走了上来,道,   “你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   沈娇娇茫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开口才知道自己声音沙哑的过分:“这是哪儿?”   妇人说道:“临川界。”   沈娇娇看着妇人的打扮,勉强压下了心里的疑惑,道:“临川?杭州?”   妇人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似地摇了摇头,而后道:“临川是启朝和临国的界限,你不知道吗?”   沈娇娇只觉得脑子里面一阵钝痛,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挤得她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怎么会在这儿?她穿越了?没有听说过什么启朝?是架空历史么?为什么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儿?   脑海里面隐隐浮出了一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她努力沉思,想要看清那张隐藏在白雾之下的脸,可是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终她放弃了。   “你怎么了?你摔下河,撞道了脑袋,是不是痛了?”妇人又说。   沈娇娇暂时将心里面的疑惑给压了下去,而后轻轻地冲妇人点了点头,道:“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   妇人松了一口气,把药端到她面前,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先把药喝下去,应该会好很多。”   沈娇娇虽然有些懵,但是潜意识还在,下意识闻了闻药,确定里面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成分才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第173章 落水失忆4   皱着脸把碗放回去,陆陆续续地从妇人嘴里面套出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话。   她现在身份不明,这也确实是一个架空朝代,除了这两个信息,其他的都不太重要。   妇人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你好好的人,怎么会摔下河?如果不是我家老头去的及时,你肯定要没命了。”   沈娇娇又是叠声道谢。   “你家住在哪?又是哪里人?”妇人显得十分热心。   沈娇娇胡乱编造了几句话将妇人给打发走,就躺在床上继续思考问题了,她现在要回去是不太可能的,而且这也是别人的家,不能过多打扰。   等过两天,就和这家人告别,但是她能去哪里呢?又有什么地   方是需要她的?还有为什么脑子里面总有些模糊地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那个总是出现地看不清脸地男人到底是谁?   印象能这么深刻的,到底是仇人还是……可她很多东西明明记得很清楚,这个男人难不成只是自己孤身太久臆想出来的一个人吗?   可是她从来没有憧憬能得到什么伴侣啊……   沈娇娇只觉得方才还缓和下来的脑子又乱成了一锅粥,一下子脑袋又疼痛难耐起来,她摁住突突跳起的青筋,将脑子里面多余的想法给甩掉。   管他是什么人,反正有缘总会相见的。   就在沈娇娇刚醒,魏太后出殡的时候,颓废了将近一个月的温棠总算是不颓废了。   他拾掇好了自己,在罢朝之后的第一天早朝,重新站在了文武百官之首。   顾炎看向他的视线也有些复杂,混着欣慰和一股无声的警惕,因为他总觉得如今的温棠和过去的温棠不太一样。   过去他总是喜欢温温和和、客客气气地笑着,无言之中就给旁人一种疏离却十分舒服的距离。   他并不十分爱说话,开口时多半是为了帮人解围,现在却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还是很沉默,可眼神之中透露出的冷漠和狠厉是肉眼就能瞧见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要警惕和远离,像是浑身都张满了刺,准备随时   趁你不注意,来扎你一下。   顾炎也想不到,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影响到温棠,以至于他可以连从小到大洗涤出来的与世无争的性子都给藏入仇恨之中。   他无声无息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听下面魏大关于要去征讨边疆地长篇累牍地高谈阔论.   心想的是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成天尽会逞口舌之快,琢磨着该如何体面地让他滚蛋。   这个时候一直不曾开口的温棠说话了:“魏大你是在说笑么?你以为征讨边疆就是你三言两语的事儿?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如今国库未丰,马上就要入冬了,你自己睡着金银窝,想要让将士们都枕石漱溪?未免有些自私了吧?”   魏大似乎没有料到这个连续一个多月因为一个女人消沉的温棠会突然开口,首先不是愤怒,而是惊讶,而后才生出了几分微妙的不悦。   “可是边境常年常年有蛮夷进犯,最近更是嚣张无比,难不成我们就要忍气吞声了?这不是败我大启朝的颜面吗?”   温棠讽刺地勾唇:“所以说你还真是不谙世事,如今快要入冬了,蛮夷只有牛羊,每年都会进犯几次,难道每年都要千里迢迢地跑过去打他们?   关是征程就有两个月了,等你走到了,人家早就走了,到时候你要主动进犯么?你出钱?”   魏大一下子被温棠噎得无言以对,这几天来温棠已经不知道铲除了多少异己,眼看着就要比皇帝还要嚣张了,接档隐私连藏都懒得藏。   可是顾炎硬是眼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他报复,眼下又是视若无睹,魏大处理愤怒,可又确实无能为力、   毕竟顾鑫和他势力再怎么大,也真的无法和温棠抗衡,这几天就是他再单方面地虐菜。   他们这才明白,惹怒温棠,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魏大回到魏府,阴沉着一张脸,下人们看了都瑟瑟发抖。他坐在椅子上,有丫鬟来送茶,颤抖的刚把茶杯送到他手边,就被他钳住了下巴。   只见他眉梢阴暗,眼神晦暗不   明,“我就这么可怕,让你都不敢看我?”   “不…公,大人,奴婢,奴婢身份卑微,怎敢直视大人!”那丫鬟被吓得身子一颤一颤的,就连说话的尾音都带着丝颤抖。   “呵,就连你也看不起我……”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话,却让丫鬟的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冷汗。   她迅速跪倒在地,将头狠狠的磕向地面,瞬时,脑门便磕了个窟窿出来,还直冒血珠子。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请大人放过奴婢吧!”   哭声高昂凄厉,连院子里的杂扫仆人都听见了,可没有一个人敢去魏大的面前替她求情,毕竟这位魏家大公子的手段,他们可都知道。   “求饶?呵,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了。”他邪笑着,一把扯过丫鬟的衣裙,撕开了她的领子,露出了里面鲜红的**。   丫鬟紧紧咬住下唇,赤摞着上身,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可即便如此,也没等到魏大公子的一丝怜悯。   反而,越来越兴奋。魏大的目光像是要把那个丫鬟看穿了一般,他狠狠揉涅着她的浑圆,然后将桌子上滚烫的茶水,顺着**的带子倒进了里面。   瞬时,屋内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喊叫声。那丫鬟瘫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魏大有些不满,他蹙着眉,说道:“谁让你趴下的,起来。”   丫鬟也想照做,可是身体的疼痛让她无法做到,只能蜷缩着,靠冰凉的地面低自己的身上发烫的温度,可这一举动却引来了魏大的不满。   他冷哼一声,狠狠的将茶杯摔在地上,从桌子上摆放的盆栽里,抽出一根柔韧度极佳的枝条,然后狠狠的抽打在丫鬟的身上。   一下,两下,抽着丫鬟痛呼声不断,开始是红色的印痕,慢慢的,娇嫰的肌肤被粗糙的枝条划到,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魏大的眼睛里都是鲜红的颜色,慢慢的也越发的疯狂起来,手上的劲也越来越大。   “叫你们看不起我,你这个**,你们都该死,该死!全都去死吧!去死吧!” 第174章 初入临国1   沈娇娇如今暂时居住在临川界的一个农妇家中,顺便养伤,她也不记得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惹的这一身的伤。   晴空万里,沈娇娇趴在窗沿上,看着天边的云朵,心中泛起了涟漪。   大婶说这是临川界,是大启和临国的交界处,而且看她的服饰是大启人,且非富即贵。   可是沈娇娇只记得她在现代的事情,至于在这边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而且她确定自己是整个人穿过来的,这身体上的每一处疤痕,她都知道。   而且每每午夜梦回,那梦中男人模糊的脸庞,让她分外的熟悉,可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激动的时候,这脑子就像炸了一样,难受极了。   而且这户人家的经济状况也不太好,总不能占着人家的屋子,还要人家给你请大夫吧!   而这时,沈娇娇微微抬眼就看见大婶和他男人,躲在一个小角落里说话。   大婶面露难色道,“当家的,那娇娇一个姑娘家,现在这伤也没好利索,就这样让她离开,这太不地道了吧!”   男人也是面带苦涩的说道,   “唉,你以为我愿意干这缺德事啊,主要是,那姑娘有伤,还得请大夫抓药,这些日子,已经花费不少了。   而且这家里的细面都给她吃了,着实是有些力不从心了。”   说到这,大婶也是有些难过,偷偷的抹了几滴眼角的泪。这临川界本就是三不管地带。   这十里八乡的都是贫苦人家,两个人的日子已经很难过了,如今又加了沈娇娇这个拖油瓶,还带着伤,日子就更难过了。   沈娇娇自认不会连累救命恩人,便将身上仅有的几块碎银子留了下来,便偷偷的离开了。   站在临川界的交接口,沈娇娇犹豫了,往左边走是去大启的路,往右边走是去临国的路,就这样一个岔路口让沈娇娇犯了难。   大启富庶,临国也不差,但之前大婶说她的衣物都是出自大启,这让沈娇娇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另一方面,因为自己是在河里被人救下的,身上还有箭   伤。   不出意外应该是蓄意谋杀,很可能在启朝她得罪了什么人,遭到了追杀之类的。   在心里进行了一阵判断后,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右边的道路。反正是要活下去的,不如去个安全点的地方。   沈娇娇一路向右边的小路上走去,从天大白,走到天黑。她又累又渴,而且这一路上也没有看到什么人。   而且周围都是树,这到了晚上就更加阴森恐怖了。微风拂起,沈娇娇搓了搓手臂,忍不住嘟囔道,   “早知道这么远,刚刚就跟大婶告别了,大婶肯定会给干粮的,总不至于现在就要饿死了。”   沈娇娇一边听着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边寻找着今夜的落脚点。   好在,上天还是可怜她,没走一会就看见树林深处有一小片空地,头顶还有层层叠叠的树叶挡着,四周环绕,既挡风又遮雨,关键是还隐蔽。   沈娇娇欣喜若狂,忙跑了过去,满意的点点头,这果然是个福地。   随后她便在周围捡了些树杈,枯叶等等的东西,堆成一堆,然后又采用钻木取火的方式,升起了一堆火用于取暖。   热烈的火光驱赶了夜晚的寒意,沈娇娇抱膝坐在火推旁,想着一会想点办法整点野味吃吃,总不至于饿死。   而就在此时,树林里传来马蹄的声音,由远到近,声音十分急切,而且还伴有人的嘶喊声。   沈娇娇透过浓密的枝叶向外看去,就看见一个男人被后面的五六个骑着马的黑衣人包围,情况十分危急。   沈娇娇在心中暗叹,从前这个场景她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如今看到真人版,果然是刺激啊!   虽然这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沈娇娇不发那无用的善心,如今自己都保不住,哪还有功夫救别人。   就在这犹豫的一刹那,那个男子倒在了地上,沈娇娇看着其中一个黑衣人下马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就和其他人走了。   感觉人走远了之后,沈娇娇蹑手蹑脚的从里面钻了出来,然后走到那个男子的人身边,只见他五官端正,剑眉星   目,长得十分俊朗。   沈娇娇暗叹,这人长得真是好看。只不过他双目紧闭,探鼻息也确实是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了。   沈娇娇啧啧一声,遗憾的说道,   “兄弟,你这,只能说你命不好,我救不了你,你就安心去吧,回头我给你挖个坑,你就去找刚刚那些人报仇去吧!”   这话刚一说完,便转头要走,可谁知,这刚一转头,脚腕就被一大力握住。   沈娇娇回头一看,刚刚还快要死的男人,此刻,微微睁开眼睛,望着她,气息不稳的吐出两个字,“救我。”   说罢,便头一歪,昏死了过去。沈娇娇忙回过身,查看他的心跳,虽然微弱了些,但好在还算活着。   沈娇娇舒了一口气,虽然她是法医,见过无数尸体,但她还是有良心的,实在是不忍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的眼前死去。   她叹了口气,拖着他的脚一步一步挪回刚刚草地,这昏迷的男人实在是太重了,沈娇娇大口的喘着粗气,骂道。   “姑奶奶这是为了自己积福,不让你曝尸荒野,不过,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罢恶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然后粗暴的将他的衣服扯开,露出血呼啦的伤口,沈娇娇蹙着眉,看着这伸入骨的刀口,暗暗惊叹。   “乖乖,这帮人也太狠了,就能看见骨头了。”沈娇娇到底只是个法医,不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夫,做不了那么精细的活,只能大概的用水给他冲洗了一下。   然后在这片林子里找到了一个植物,齿蕨草,可是暂时帮他止血。   沈娇娇用石头把草碾碎,然后敷在了男人的伤口上,然后又扯下了男人的一条衣服,用于绷带的作用。   这样七弄八弄,好歹血是止住了,也算是包扎上了,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沈娇娇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呼一声道,   “总算是弄完了,不过这医疗设施太简陋了,这伤口一定会发炎,这半夜说不准还会发烧,啧,兄弟,我真尽力,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175章 初入临国2   森林的夜晚静谧的让人恐慌,幽蓝的天空全无一丝月色,顶在树梢好似要倾倒下来,四周只有风声夹着短促虫鸣在树枝叶影之间穿梭游来。   沈娇娇靠坐在一颗粗壮的树旁假寐,手里捏着一根两指粗细的长树枝,时不时的挥两下驱赶着垂涎她的蚊虫。   耐了半晌之后,她弯着一双烟眉,眼睑清颤着缓缓的睁开了眼。   抬头凝望着那片无垠的暗蓝,幽微的星火闪烁着,周围最大的亮光就是她燃在身前的火堆。   她叹了口气,又扔了一把枯枝到里面,火苗立刻窜了起来,带着些许的火星,把沈娇娇浅色的瞳孔映得又亮又红。   她揉了揉腰腹,好饿,饿得睡不着,还得喂蚊子。   幽怨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眼睑紧阖的男人身上,他平躺在柔软的干草地上,之前被沈娇娇扒开的衣服随便的穿在身上,露出包扎好的伤口。   **的布条之上有一片干涸的深色,看来伤口处的血是彻底的止住了,只要他能醒来,就死不了。   之前为了照顾他的伤口,她就忘记了去给自己找些吃的,现在夜几许深。   就算她敢往外走,也得担心这位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被什么路过的动物刁走做储备粮吧。   沈娇娇双手撑地坐了起来,慢腾腾的往那个男人的方向走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她双手环胸,目光落在他精致的眉眼之上,这么俊俏的人,葬身野腹实在是暴殄天物了。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如果他能醒来,说不定还能接济接济她这个身无分文的救命恩人吧。   她虽然不知道他身份如何,可就端看他衣料成色,裂帛之声清脆悦耳,估计是个不差钱的主。   沈娇娇笑了笑,说不准她是救了个金山。   沈娇娇从树枝上折了一片叶子,在他的眉眼上轻轻的划拉着,喃喃自语道,   “金山啊金山,你我萍水相逢,救你一回是我难弃本心,你若不死,出于礼尚往来,应该不会吝啬几两银子的事吧。”   说到最后,她席地坐下,环着膝头眺望着城镇   的方向,也不知道这次选择去临国,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   这还在城外呢,就能碰着被追杀的人,要是那些黑衣人再给他补上两刀,那她也只用费挖坑的力气了。   沈娇娇拍了两下脑门,如果能想起点这个时代的什么,她就用不着这么迷茫了。   忽的,她身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原本安静的躺着的人此刻眉头紧蹙,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只手不安分的就要往伤口上探,沈娇娇见此连忙制住,“祖宗,你这是急着去和阎王爷喝茶不成?”   这本就是见骨的伤口了,要是再撕列开,就凭她这三脚猫的医术,他今晚就能走。   他着他唇边溢出来的痛苦的低吟声,沈娇娇抓着他的两只手,佯怒道:“你要是不想死,就忍着些,不要在乱动了。”   此刻男人的意识早就混沌,身上的疼痛密密麻麻的席卷全身,虽说还没有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可身上的难受困乏都让他疲惫不勘,一阵阵热议袭来,煎熬着伤口,恍惚间听到一道声音。   他眼珠拨动两下,想睁开眼,却仍然一片黑暗,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可要他就这么死去,他不愿。   沈娇娇看着渐渐没了动静的人,心里一慌,探着却还有气,“看来只是昏死过去了。”   不过想到他呼吸间的炙热,她手指微曲,手背抵上他的额头,果不其然,还是发烧了,这幕天席地的环境,一个伤重濒死的男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坏的情况吗?   沈娇娇叹着气,看来这位平时的造化不怎么好啊!   她虽然是一名法医,最平常的就是跟死人打交道,可她对于活人还是有几分恻隐之心的,人都救一半了,总不能现在看着他死去吧。   只能想办法给他降降温了,她倒是想起她之前去寻草药的时候看到了一小片的渠水,目光四下探了探,最后落在男人身上的衣袍上。   沈娇娇抱起他的衣袍,从火堆里抽了一个烧得正旺的木头,按着自己的记忆寻去。   将衣袍打湿之后又马不停蹄的跑回去   ,蹲在他的身旁,撕碎他的衣袍盖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给他物理降温。   几经反复下来,沈娇娇跑得腿都发僵了,男人的温度才算正常了些,不过还是没有醒就是。沈娇娇疲惫不勘,靠着身后的树就这么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丝丝缕缕阳光透过叶间的空隙投在地上,斑驳一片,有一缕晨光打在男人的眉眼之上。   季临枫转醒,抬手抵在眉心,眯着眼看着大亮的天光,竟有一丝久违的感觉。   嘴角一勾,心中轻哂,他还以为,他就这么死去了,结果看来还是命不该绝,合该再与他们斗上一斗。   他正思索着什么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地面滚了过来,在他手臂旁停下,带着丝丝的热意。   他偏过头去看,是一枚黑色的……什么,他也不太清楚。   视线慢慢向上,就看到一张翠眉红唇的芙蓉面,手里正捏着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在啃,目光落在他身上又收回,淡淡的说道:“你醒了?”   虽然看似关心的话语,不过看那个样子,似乎也不是很在乎他是死是活就是。   要是沈娇娇知道他心中何想,昨天定然一脚就把他踹得远远的。   季临枫扯着苍白的唇角,笑了笑,声音粗哑,“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沈娇娇抱着烤的黑漆漆的地瓜啃着,这是她今日一早找遍了树林才挖到的,个头不大,不过就凭她现在的情况,也就只能图个饱腹了。   她抬了抬下巴,道:“这地瓜烤的黑是黑了点,不过掰开也能吃,你这才醒着,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地瓜?”   季临枫抬手,修长的手指捏起那个黑漆漆的东西,浑身还无力着,身上的感官好似退化了一般正嫌弃着。   才发现他手臂上不着寸缕,他瞳孔微滞,偏过头去看沈娇娇,目光惊疑不定。   季临枫赶忙坐起上来,许是牵动了伤口,眉头皱在一起,不过在如何也抵不过心里的震惊。   他赤雒着上身,赶忙抓起身旁那酷似自己衣物的布条,愣愣的看着她,“我这是……” 第176章 初入临国3   沈娇娇心虚的摸了摸鼻尖,目光向别处落,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这我之前帮你处理了伤口,昨夜你又发热了,我找到了水渠,可总不能把你扔进去降温吧。   你身上还有伤口,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转向季临枫,神情郑重又郑重的,“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有轻薄过你!”   季临枫笑意温和,“谢谢姑娘了。”起码还给他留了条裤子。   他道,“姑娘果然人美心善。”   他坦然的坐在她面前,左右她一个姑娘的不介意,他有什么好扭捏的。   沈娇娇登时打住他的话,   “这世道可没有什么白来的东西,这位公子我看你这样也不图你什么,可到底是费了我功夫的,这药钱你总得付一下吧。”   她才不想要这些一文不值的好话,她救人是因为缺人夸吗?   沈娇娇也不认为自己这开口要钱有什么错,只是要自己的报酬而已,至于能拿的出多少,还是得看他自己,她又不会强逼他。   季临枫原本以为沈娇娇要向他讨要什么,面上虽带着笑意,眼底却沉了下去,结果她只是开口讨了钱财。   他一愣随即笑开,两手轻轻用力,就掰开了手里的东西,看着里面红心的瓜肉,香甜的热气氤氲在鼻尖,是他囿于以往的思维了。   “这是自然。”季临枫爽快的应着,“姑娘救我一命,是大恩,不过……”他笑了笑,又道:“姑娘也知道,我现在身无分文……”   沈娇娇蓦地瞪大眼睛,她不知道!   季临枫看着她眼底的光随着他的话霎时暗淡下去,眸光微动,勾唇看她,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   “不过在下怀里还有一枚玉佩,等到了城里,我去当铺换了钱,定然能赔付姑娘的医药费。”   他之前已经探过来,虽然衣裳被人扒了,可她除了撕碎他的上衣,其余分毫未动。   遇上刺客又是事出突然,他这次出门没有携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身上仅余一块象征身份的玉佩。   眼下这个姑娘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却也不能随便给   出去。   沈娇娇想了想,反正她的目的也是进城,大不了再多和他同一段路就是,两人随即达成共识。   眼睑太阳就要大起来,沈娇娇看他恢复了些许的气色,也就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能走吗?不如我们现在先进城吧。你这伤口估计还是要找一些医术好的大夫看看。”   沈娇娇揉揉头,她虽沾了个医字,可到底不是什么正经的医生,特别还是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并不怎么发达。   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的,她也怕这人废在自己手里呀!   季临枫点点头,两个人相携走出树林,沈娇娇顾忌着他身上的伤,也就没有走多快。   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季临枫身上,知道他也是在咬牙坚持着。   沈娇娇轻叹一声,不过从他被数人追杀的那个排面来看就不应该把他当做普通人了。   季临枫感受着沈娇娇迟迟没有挪开的视线,提醒道:“姑娘这么盯着在下瞧是不是不太好,尤其是在下现在这副模样……”   沈娇娇恍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啊?不是!我……那个!”   她语无伦次了半天,苦恼着她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   最后先声夺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也是觉得不太好啊!我看公子你虽说长得极好,可临国民风也没有开化到这种程度,公子若是赤雒着上身进城,有碍观瞻啊!”   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朝他点点头。   季临枫眉心狠跳,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批说有碍观瞻。   他咬牙道:“姑娘是不是忘记,在上为什么会这样。”   沈娇娇装傻:“我知道,公子被人追杀。”   她没有继续与他深究这个话题,她看着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开口另道,   “不过公子这幅伤重的样子,实在太惹人注目了,免不了被人盘问,还是得想办法。”   季临枫张口想说些什么,就看见沈娇娇朝着田垄的方向跑了过去,这出了树林。   进城的路上就可以看到村落,他不知她要做什么,心中却笃定她不会就这么走了。   毕竟   开口就朝他要钱的人,钱都还在他这里。   果不其然,很快就看见那道跑没了影的人重新出现在视线了,手里还抱着些什么。   季临枫笑意融融,眸光温柔至极,就看到人很快跑至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跑,气喘吁吁的说道:“快跑!”   季临枫纳闷着,还没来得及多问,身体就顺从的跟着她跑,将身后的嘈杂抛在脑后。   沈娇娇脸上满是干了坏事之后讨打的笑意,不过她也确实是干了一件坏事。   待跑出了一段路,她将怀里的东西在季临枫面前抖开,季临枫这才发现,沈娇娇怀里的是一套粗布衣裳。   他有些迟疑的看着她,“这……”   来历根据她逃跑的状态就不用多想了,他万万没想到,想他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因为一件衣裳,卷入一场偷盗之事。   沈娇娇赧然,也知道自己这个举动是在犯罪边缘,她叹道:“这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等我们进城有钱了,再来赔他。”   看着沈娇娇的眼神,季临枫又想想自己的情况,决定还是同流合污一回,他很快换上了这件衣服,和沈娇娇一起往城门口走去。   好不容易看到城门,沈娇娇正要进去,就被守城的士兵拦在了门口,她一脸疑问的盯着那个方脸的士兵,   “现在不是城门开放,进城的时间吗?”   说完,还疑惑的看了看身后的季临枫,只见季临枫此刻正沉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往城里面看。   那方脸的士兵打量着她们两人,最后才道:“进城需要玉碟,你拿出玉碟,自然就能进去。”   “这……”合着没有玉碟还不能进,这临国也太霸道了吧。   季临枫上前一步,哑着嗓子问,“以前怎么没有这条规矩?”   守城的士兵睨了他一眼,双手抱拳,拱立在头顶左侧,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是我们皇帝陛下新颁发的旨意。”   沈娇娇其人,平生也不怎么需要跟人交流,具体来说,由于她的工作性质,她比较经常和死人交流,况且对于这个工作多少人都会有些忌讳。 第177章 初入临国4   除了工作之余,实在不是很多人喜欢跟他们打交道,眼下她为了今晚不要露宿街头,可谓是把她两辈子以来的耐心都用尽了。   “大哥,你看我们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不是有句话叫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吗?   既然来者是客,你这样拦住我们,要让你们陛下知道了会不会不太好,到时候失职在你,你不就饭碗不保了吗?”   沈娇娇按捺住最后一点呼之欲出的烦躁,和颜悦色地跟城外士兵扯淡。   士兵铁面无私地道:“这就是我们职责所在。”   “我看你面相就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也不忍心看着我们留宿街头吧?”沈娇娇说道。   士兵莫名其妙地把他从头大量到尾,其中还随意检查了一个人的玉蝶,旋即才道,   “你是何人?若是按照你这个说法,我国早就国将不国。趁着天早赶紧滚蛋。”   偏偏沈娇娇第二大绝技就是有张金刚不坏的脸皮和一颗难以撼动的心,她十分虚伪地笑着:   “小兄弟,你就通融通融,放我们两个过去吧,我们在城里面有亲戚,绝对不进去影响你……”   “走走走,谁知道你是不是什么奸细。”士兵不耐烦了,开始驱赶苍蝇一样驱赶沈娇娇。   沈娇娇依然穷追不舍,就这么和士兵讨价还价到了暮色四合,火烧云从城墙之后蔓延出来,一下子就占据了半壁江山.   遮掩住了行将褪色的天空。沈娇娇说了一天的话,嘴皮子没有破唾沫也要说干了.   这个天气也说不上有多凉爽,在加上心里面烧着的一团火焰,几乎可以就地爆炸了,她再也忍不住了,低声骂道:   “这什么破国家,还真是够管理规范的,真该让其他国家的皇帝也来借鉴经验,那天下不就成了铁桶了,哪里还需要这样你争我抢天下几分的。”   跟着她的季临枫好几次在她说话的空隙都想要插嘴,奈何沈娇娇完全就没有给她机会。   眼下听了这话,只要没有缺根筋就不会真的以为她在夸赞临国国力,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十分微妙的表情,既像是   心虚又像是理亏。   因此一下子心情复杂,找不到任何词能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便默然无语地站在一边。   沈娇娇又说:“这皇帝,真是太不懂得变通了,就这样该失去多少发展经济的机会。”   她嘀嘀咕咕地说完,又有些佩服这城门的士兵,毕竟就算是这国家的统治者是个名不其实的暴君,也很难做到让整个国家都归于自己的统治之下。   守国门的士兵都不为一己私欲,而是为了国家安稳而毫不退让,或许还会有一两个异心者,但是也值得让人佩服和歌颂了。   沈娇娇想通了这么一层,自然也不能在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皇上给予过分莫须有的指摘,叹了口气,问一边啜了一天还跟个木头似的季临枫,道,   “怎么办?兄弟,我们要不就在这城外铺个地铺凑活凑活。”   士兵给她补了一刀:“不行,城外不允许露宿,影响我国国貌。”   “……”沈娇娇,“临国应该给你多发奖金。”   士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沈娇娇这下是真的无奈了,看了看天色,寻思着现在跑去驿站要多久才能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他们想办法拿到玉蝶在回来这儿也不迟。她正要开口撺掇季临枫赶紧走。   没曾想跟木头似的季临枫突然动了,他看着城外的一片森林,轻声道:“有声音。”   沈娇娇没有听清,“啊”了一声表示疑惑。   季临枫抿了抿唇,沉思了片刻,说道,   “能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来,况且听声音只有不到一百人,有马车或许是货车,反正绝对不是军队,就只会有要进城的商队了。”   沈娇娇这下是听清楚他在嘀咕什么了,她忍不住竖起耳朵又听了片刻,确定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一下子怀疑季临枫是属蝙蝠的,能接收到自己听不到的频率,忍不住道:“你这耳朵挺神啊。”   季临枫仓促一笑:“以前有特意练过,五感比寻常人灵敏的多,见笑了。”   沈娇娇连连摆手,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了不起。”而后又道,“不   如趁早我们走吧,否则今晚真要露宿街头了。”   季临枫摇了摇头,道:“方才可能还需要走,但是现在不用了,我有办法。”   他指了指城外的树林,晚霞似乎是在那一片葱茏的绿色里燃烧了,给树林抹上了一层金色,看上去就像是水彩浓重的山水画。   而从山水画之中逐渐走出来了一点人间烟火色就是那一列商人。   商队大概是已经奔波了一天,周身都裹挟着一股迟暮之色,马儿托着货物从狭窄的黄土地里走出来,足下溅起了一簇烟尘。   “到了!”商队中有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充满兴奋地喊道,他骑在其中一匹马上,长得颇为俊俏。   或许在他这个年纪,无论做什么都是不会累的,看到立在黄昏之下的孤城,还念了首诗,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伯伯,太好看了!”   季临枫眯了眯眼睛,瞳仁之中折射初了一道极为漂亮的光线,他凑到了了沈娇娇耳边,说了两句。   他这才发现,沈娇娇身上有一种极为好闻的气味,她似乎不怎么出汗,即使和士兵扯了半天的犊子,也只有鬓角湿嘞一些。   她身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料,连衣服上都沾着那股淡淡的幽香,风一吹过来,几乎带着些沁人心扉的馥郁了。   沈娇娇忍不住看了她两眼,而后迟疑地问到:“你确定这个办法可行?”   季临枫忍不住轻轻抽了抽鼻子,多闻了会儿,而后抿着唇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办法比你的办法好。”   沈娇娇仍然带着几分不服气,她瞪了季临枫一眼,道,   “你现在倒是会跟我打嘴仗了,之前我在那儿唾沫横飞,你就知道在旁边装鹌鹑,现在一有机会了,就会数落我啦?   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坚持到现在,别说商队了,马毛我们都看不到。”   她所谓的坚持其实是孜孜不倦的厚脸皮,但是打嘴仗季临枫肯定是打不过她的,再说了她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于是季临枫只好认输,道,   “那我们是走是留,都在姑娘你的一念之间。” 第178章 初入临国5   沈娇娇见他如此好说话,便有几分悻悻的,哼了一声道:“反正事到如今,回去还不如铤而走险一次,试试就试试。”   季临枫的办法其实也算不上有多高明,只是混在商队的侧面,这种商队是大型商队。   过去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商队里又有一百人左右,那些士兵总不会一个一个地检查通关文牒,只要他们混进人多一点的地方,幸运一点的话没准就能浑水摸鱼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运气足够好,因为他们身上的衣服就这么一套,就算把脸上都弄脏。   也要让方才和她扯皮的那几个士兵查不到她这边,否则他一看还是能看出端倪来,到时候还是前功尽弃。   或许是老天看她实在可怜,不知道在她偷瞄城门的第几眼,方才那个和她扯皮的士兵换岗了。   到了这个时候,城门已经要关了,因此来守门的只有两个了,这也方便了他们进去,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今天积攒的运气都到了这一刻。   成功概率从原来的百分之十一下子飙升到了百分之六十,她兴奋地摩拳擦掌,拍了拍季临枫的肩膀,等待商队的到来。   商队很快就走到了城门之前,被两个士兵拦在外面从里到外的检查了一通。   那两个士兵不如今天那个敬业,再加上商队给的油水,只是例行公事一样检查了一辆拉着货箱的板车,就挥挥手让一行人进去了。   商队很长,拉着货车的马足足排到了护城河之外,在为首少年的带领之下缓慢往城里面挪着。   沈娇娇和季临枫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胆大心细之人,定了定神,便悄无声息地缀在了其中一辆货车旁边,跟着货车走进了城门。   而前后的人都以为他们是过路人,因为商队太长等不及才这么混进他们商队,因此也没有介意。   旁边负责检查通关玉碟的士兵果真指只检查了前几个,他们商队很多都是没有玉碟的。   这是一件常事,毕竟每个商队如果每个人都需要玉碟的话,那要耗费巨资还要和那些负责签发的大   小官员扯皮,一趟下来走的不如赚的多。   没有利益的事情谁也不会干,到时候损失的还是临国,因此一个商队一般按照人数要求需要多少个玉碟。   那新换岗的两个士兵把他们当成是商队的人了,自然也就没有检查他们的玉碟。沈娇娇算是明白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有时候运气一来,就是你拦也拦不住。   “终于进来了!”沈娇娇一进城,就果断和季临枫上演了一出过河拆桥,待到离开士兵的事业之内,他们立刻和商队分道扬镳了。   季临枫见她略带狼狈却还是微微弯起的双眼,忍不住跟着笑了一笑,道:“难怪外面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呢。”   沈娇娇没有心思去计较什么富贵了,反正他们俩个现在浑身上下一个钢镚都没有,再不去把他身上的玉佩卖掉,他们今天倒是可以体验一下什么叫做以天为盖地为庐了,到时候没准还能去和萧剑结拜。   于是她道:“你也该兑现你的诺言了,赶紧把你玉佩卖了,否则这里是有宵禁的吧,等到宵禁我俩被抓没准明天就可以断头台上求富贵了。”   “没有这么夸张。”季临枫十分淡定地掏出了那块玉佩,   “等不到明天,我们今天如果被抓住,立刻就会被乱棍打死,等不到明天的太阳,不到罪大恶极,是没有资格让百姓围观的。”   沈娇娇:“……”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沈娇娇翻了个白眼,“去哪里卖?”   季临枫似乎是垂头认真地想了想,道:“这城里面的当铺我知道两个,一个比较近,但是一个卖的比较公道,去哪一个?”   沈娇娇走了一天,已经不想要再奔波了,她问道:“公道多少?”   季临枫凝视了一下手中的玉佩:“说不好,就一千两吧,也不算多。”   沈娇娇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季临枫还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一千两,平分都够她俩在驿站里面还吃好喝地再住上一个月了,她   当即就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废话,我们跑了一天,不就是为了钱?别说三四两了,就是几吊钱都是我们一路走来的血和汗,去那个钱多的。”   她这么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才回头问:“怎么走啊?”   季临枫指了指和她相反的方向:“往这边走。”   沈娇娇哼了一声,踅身走到季临枫后面:“你带路。”   季临枫走了几步转了个弯,走到一条小巷里,道:“你不怕我把你拐了?”   “对了,我们好歹也算共患难,互通一下姓名吧!”   季临枫笑着说,“我叫季临枫。你叫什么?”   沈娇娇不知道国姓,只是淡淡的翻个白眼说道:“沈娇娇。”   “好的,娇娇。”这自来熟的模样这让沈娇娇无语。   眼下这条小巷四通八达,但是这个时间没有几个人还在外面溜达了,因此看上去确实十分食盒干一些不那么符合道德的事情。   沈娇娇心说如果你敢的话,面上却道:“你不像那种人。”   季临枫看了看她,摇了摇头:“你按照面相看人,以后注定要吃亏的,难不成你以后找夫君,也只找长得好的?”   沈娇娇双手环胸,随口道:“对啊。”   季临枫似乎被她噎住了,揉了揉鼻子没有在说话,带着她再城里面穿来穿去的,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当铺。   当铺占地面积很大,装横也十分讲究,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奢侈。   季临枫与沈娇娇对视一眼,抬脚便上前一步。   “把你们的掌柜叫出来!”   季临枫的声音一出来,整个当铺的人视线都向他们聚集过来。瞬间沈娇娇面前三条黑线闪过,这大哥能别这么愣杵子吗!   “你叫人家掌柜的干嘛,这么多档口,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   沈娇娇扶额,看着当铺里面多双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倒是令她有些不太舒服。   “我这玉佩可是家传之宝,其他人不识货怎么办?”   季临枫浅笑,看着身旁的小人瘪嘴,唇角勾起一瞬便收回。 第179章 初入临国6   门口的小侍看着刚刚踏进来的一男一女,眼神一瞟,见他们穿的普通,尤其这位男子,一件粗麻上衣,穿的还没他好,   “我们掌柜的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有要当的东西吗?”   “你先把你家掌柜叫出来,就说有位要当玉佩。”   季临枫的声音便的异常凌冽,沈娇娇抬眸,入眼的便是他冰冷的瞳孔。   那小侍显然被吓到了,撂下一句“等着”就扭头进了后院。   掌柜的正在小憩,被小侍吵醒一脸怒意,掀开帘子出来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您……你要当什么?”   掌柜的从季临枫脸上扫过,对着他和旁边的沈娇娇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侍有些看傻眼了,他们家的掌柜的向来是重金都请不动的,怎么今日对这两个人恭恭敬敬。   “去给两位客人上茶,用我之前买的清明前龙井。”   掌柜的嘱咐一句,便直接打发了小侍。   沈娇娇看着掌柜的模样,总有一副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些端着架子……   季临枫没说话,直接将自己的玉佩放在了矮桌上,抬头看了一眼当铺掌柜。   “掌柜的,你看看我这玉佩能值多少钱,这可是我的传家之宝,应该值不少吧。”   季临枫的话一落,剑眉上挑,眼神停留在这枚玉佩上。   当铺掌柜自然是立马领会了季临枫的意思,将那枚玉佩双手捧起,左瞧右看一番,忍不住惊叹出声,   “你这玉佩成色十分的精纯,而且上面的花纹十分独特精致,若是想要典当,我出一千两银子。”   什么!一千两银子?   沈娇娇听到当铺掌柜的话,一双鹿眼瞬间瞪大。   看不出来这个季临枫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值钱的宝贝!   余光扫过沈娇娇脸上的小表情,季临枫眼中恍过一抹深意,接着轻咳一声,   “才一千两银子,我这可是传家的宝贝!”   听着季临枫的话,沈娇娇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   更出乎沈娇娇的意料,当铺的掌柜听着季临枫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双手顺在腰前十分的恭顺,   “你这玉佩我   是诚心收,你开个价吧。”   “三千两。”   “噗……”   沈娇娇这口茶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看着凝聚在自己身上的两束目光,尴尬的笑了笑,这所谓的狮子大开口不外乎就是这样吧。   “这位小姐,你是觉得价格不合适吗?”   听到当铺掌柜的话,沈娇娇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难不成谁会嫌钱多吗,现在这季临枫的玉佩当的钱多,那她就可以多找他要点钱。   听到沈娇娇的话,当铺掌柜立马起身离开,等到再回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沓银票。   “这是三千两的现银票,客人若是还有什么宝贝我这还收。”   沈娇娇的眼睛被那厚厚一叠银票吸引,简直是移不开。   季临枫伸出食指点点沈娇娇的眉间,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出了当铺,沈娇娇直接对着季临枫摊开了手。   “什么?”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的这幅模样,忍俊不禁,这女人还真满眼都是银子。   “你说什么啊,我救你的报酬,你刚刚典当了那么多钱,你赶紧给我结清,我拿钱走人,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沈娇娇说着,小脸扬起,阳光下白嫩的通透。   面前的季临枫低昵,不知怎的,竟然想将这样的沈娇娇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你不会是不想给钱吧?”   沈娇娇看着季临枫的眼神,觉得有一丝不自在,再看看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银票,总觉得他这是想独吞这些钱跑掉。   “喏,给你。”   季临枫抽出一张银票递给沈娇娇,眼见着她由提防着自己转而笑容满面。   “这……这一千两都给我?”   在沈娇娇的预期中,这个傻大个能给她个几十两,最多一百两银子就够了,没想到他竟然给了自己一千两!   “不要?”   “要要要,谁说不要了啊!”   沈娇娇迅速将那张明晃晃的一千两银票揣到自己的荷包中,查看无误才放心。   可是这钱到了手,再看看旁边的季临枫,沈娇娇竟然觉得自己的身边留着这么一个傻大个也不错。   只不过现在她   孤身一人,而且这个傻大个来路不明,即使是救了他,那么现在她收了钱也该跟他分道扬镳了。   “行了,钱给了,你我就分头各找各的去路吧。”   说完,沈娇娇拍拍屁股就向前走去,走了几句,发现一抹影子跟着自己,回头,还是季临枫。   “你怎么还跟着我啊?”   “我也没地方去啊,正好你独自一个,不如我们作伴吧。”   沈娇娇瞥了一眼季临枫,思考片刻,眼中划过一抹狡黠,迅速收起这才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两人结伴,一高一矮,任由怀里揣着上千两的银子,沈娇娇也觉得自己该找个正经差事。   毕竟兜里的钱的是有数的,总有花完的那一天,若是能寻得一个稳定差事,那以后的日子才有保障。   可没一会,沈娇娇的小脸就耷拉下来了。   “这临国怎么什么都要玉碟啊,不如改名叫玉碟国算了!找个工作都这么难,是不是要逼死我们这些外来人口!”   沈娇娇每次进去询问是否招工,都会被问是否有玉碟,沿着一条街,没有一个不问的。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气馁的小脸,觉得她的心里肯定又是在骂他。   “什么外来人口?”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一脸疑惑。   听到季临枫的询问,沈娇娇这才止住了嘴。   自己穿越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改不掉这臭毛病,时不时就冒出来一句现代语言,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说不准还以为自己是哪里的少数民族呢。   “就是从其他国家过来的人,我们村的人都这么说,没啥别的意思。”   沈娇娇没打算跟季临枫多说什么,再说刚刚沿着接到一家一户的询问,早就口干舌燥。   “也快到晌午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反正刚刚当了那么多钱,我请你吃顿好的。”   季临枫的话一出,沈娇娇本想继续寻找工作的心被动摇了。   现在艳阳高照,如果这么找下去,她的手里没有玉碟还是一样的结果,说不准热死在街道上都没人管。   看着沈娇娇点头,男主的心意一下子得到了漫足。 第180章 初入临国7   “可你知道去哪里吃吗,走来这么一路,都没发现有什么酒楼。”   说着,沈娇娇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遍只有一些小摊小贩。   “我以前听别人说过,临国有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楼,叫做聚仙阁,这聚仙阁的周围两里之内都没有其他的酒楼。”   哦呦,这古代就有饭霸了??   沈娇娇来自现代,对于这种现象其实还是能够理解的。   “那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找这个聚仙阁?”   “对啊。”   季临枫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银票,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你可快把你的钱收起来吧,省的飞来横祸钱财遭殃。”   沈娇娇善意提醒,毕竟在这古代科技不发达,要是丢了银票,没有摄像头没有警察,想追回来可就太难了。   两人快步向前走去,沿路询问了几位商户老板,这才顺利找到了大名鼎鼎的聚仙阁。   果然不同凡响!   沈娇娇仰头看着这聚仙阁,不禁感叹这古代的建造能力其实也不差。   上下三层楼的高度,每一层都是金砖玉瓦,里面的装潢也是原汁原味的电视剧中名门达贵们要去吃饭的地方。   看着沈娇娇吃惊的模样,季临枫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女人似乎什么都没见过,一切都是充满好奇心的模样。   他现在的身份给不了她什么,但是以这种普通身份跟她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氛围。   他临国的皇帝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毕竟如今朝政动荡,一切都是未知不确定的,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调查清楚朝中发生的一切。   “走呀,愣着做什么?”   清亮的声音将季临枫的思绪拉回,看着自己面前的小人,这才点了点头。   “老板,给我上最贵的十道菜。”   季临枫的话说完,沈娇娇不禁耸了耸自己的小鼻子。   目光从季临枫的身上自上而下的扫过,沈娇娇不禁觉得,这个傻大个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败家子。   刚刚他拿出的那个玉佩,居然能够典当三千两银子。   这说明,玉佩本身的价值肯定是要比三千两更多,就这么典当成了银票,现在就要   胡吃海喝,实在败家。   虽然季临枫兜里的钱不是自己的,但是为了防止他把自己的钱败光以后将给自己的银票要回去,她决定还是阻止一下他。   “我们两人吃两个菜就够了,十个菜太多了,而且这种地方……”沈娇娇环视了一圈,做了个惶恐的表情继续说道,   “这种地方,你还要点最贵的十道菜,估计一会我们两个得赔个溜净才能出去。”   就好像是真的将沈娇娇说的话仔细思索了一番,季临枫对着跑堂的小二说了句,“那就给我来你们聚仙阁最贵的两道菜吧,再要两间上房。”   什么,还要在这里住!   沈娇娇一瞬间惊呆,这里面吃饭她就已经很有压力了,生怕把自己兜里的那一千两银票败光,现在这个傻大个居然又要在这里住!   “不用在这住,这里太贵了,咱俩明天支付不起会被乱棍打死的!”   沈娇娇此时脑海中已经脑补吧了一场打斗大戏,她和季临枫二人被老板以及聚仙阁的店小二团团围住。   伸手找他们要好几千两的银子,季临枫被打瘸分配后厨,而她则被卖入花楼,备受霸凌……   “想什么呢,菜都上来了。”   季临枫拉着沈娇娇入座,这个位置相比于其他的位置要高一些,说是“一览众山小”倒是有些贴切。   刚刚本担忧花费太高,但是这菜一上来,沈娇娇瞬间有了一种实至名归的感觉。   这菜色香味俱全,而且摆盘十分的考究,非常的阔气,若是那些高官富商门宴请宾客,定是派气十足。   “怎么,现在不担心银子的问题了?”   看着沈娇娇吃的狼吞虎咽,男主抿嘴偷笑。   “不是说好你请客吗,就算是掏银子也是你掏啊,反正你的身上有两千两,就算是这菜一千两一盘也够了。”   嘴里满当当的,但是沈娇娇还是向里面继续塞了一口。   “你别噎着,慢慢吃。”   季临枫递上一杯清茶,示意沈娇娇顺一顺。   “我告诉你,今晚我可不在这里住,金屋银屋都不适合我,我这弱女子要是被人绑走卖去花楼,我找   谁说理去。”   听着沈娇娇的话,季临枫剑眉皱起,“什么被绑走,什么卖去花楼?”   “这个地方一看消费水平就高,呸!”   沈娇娇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个傻大个怎么会知道什么叫消费水平,一会还得给他解释,   “就是说,这个地方都是那些达官贵人们才能消费的起,咱们实在是住不起啊。”   “你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我还有一块玉佩,实在不行就再典当了呗,你个弱女子,要是住了那些黑店,万一……”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你既然还有玉佩,那我何乐而不为呢,住下了!”   季临枫抿嘴,这小人还真是有意思。   深夜,窗户有了响动,当铺掌柜一身黑衫,头上戴着斗笠,出现在聚仙阁的后院。   “属下参见陛下。”   看着面前人,季临枫对他微微摆摆手,   “现在宫里不安全,我要在外面过一段时日,现在派给你一个任务,那就是去收集有没有人知道我失踪。   或者朝中反常的消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速来禀报。”   “是!”   夜幕降临,季临枫站在窗前,临国的风景尽收眼下,他垂下眼睑,沈娇娇的出现对于他来说是个意外,不过,他一点都不讨厌。   而另一边,沈娇娇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有了季临枫的钱,她其实大可以不必为了生计奔波,可以好好安顿下来享受享受日子。   但是她天生就是一个闲不下来的性子,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总会让她有些许不安,因此整理好自己仅剩的财产之后,她准备明日就出去找工作。   不过封建统治使然,这里的大小商铺都是不收女工的,真正的那些刺绣沈娇娇也干不来,毕她需要穿针引线的通常不是什么太和谐的场面。   洗碗工小厮的工作她也不想干,毕竟太费力气了,她这具身体折腾不来另说。   就是那老板看她一介女流一压再压的薪水还不如季临枫给的万分之一多,她又不是受虐狂,再没有走到山穷水尽时并不需要去干这种活儿。 第181章 万德钱庄1   走了一圈之后,沈娇娇百无聊赖地又要走回客栈,回客栈之前,她先吃了碗面,吃完面途径一个钱庄,正想要掠过,却有不少人往这边赶来。   若不是她们看好戏的脸色,沈娇娇差点就要以为她们是来捡钱的了,她被这些人挤得走不出去。   再度被挤回钱庄前,看清了万德的招牌,同时被人攘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听说这万德钱庄的蒋老板死了?”   沈娇娇还心想人家死了你也要管么?是要抢着来摔盆吗?听到了另外一道兴奋的声音道:   “是啊,听说是昨天晚上被杀的,说是先被抢了家里面的钱,然后才被杀了,死相可难看了?”   沈娇娇心里面咯噔一声,寻思着人死了有什么可以兴奋的,想要回客栈的心也暂时歇了,打算看一看这件事的原委。   一开始开口的人说道:“怎么死的?”   “这谁知道?我听说啊,是被连续砍了很多刀呢!连白骨都露出来了。啧啧,太惨了。”   “没有报官?”   那人双手环胸,道:“怎么没有?你瞧,这不是就来了吗?”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声铿锵有力的让让。   而后有几个衙役给后面戴着乌纱帽的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好官的男人开了一条道,那大腹便便的男人就顺着人群空出来的狭路走了进来。   好事的百姓自然是一起跟了进去,那些衙役倒也没有强行把她们拦住,允许他们在蒋老板的房门外围观。   蒋老板的房间确实很乱,桌子和凳子都散了,地上还有一颗遗留的珍珠静静地躺在蒋老板脸颊边。   或许是因为黑夜里头发遮住了,那歹徒没有看到,除此之外,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原本该摆放花瓶的桌子空留一个圆形的压痕,花盆也碎了一地。   沈娇娇无视了周围的嘈杂,只静静看着那尸体,方才那路人所谓的被乱刀砍死纯粹是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嘴巴传出来的流言。   但这蒋老板的死相确实算不上好看,他双眼凸出还没有闭上,脸上带着一股灰白的颓唐之色,身体已经僵**,   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戴着乌纱帽的大人手一挥,皱了皱眉似乎觉得颇为晦气,脸上露出一丝分外嫌弃的表情。   他用手帕遮住了口鼻,眼睛也不愿意再去看那一具尸体,只是吩咐道,   “仵作,上来检查检查他是怎么死的。”   仵作应了一声是,三两部蹲在了蒋老板旁边,戴上手套仔细检查起蒋老板的伤口来。   他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外伤,然后双手抬起了蒋老板的后脑,示意两个人将他尸体翻了个面。、   而后凑近仔细地拨开他的头发,看着他后脑上和头发结在一起的血块,道,   “大人,以鄙人肉眼可见,他的后脑凹陷了下去,可能是被人用钝器击打后脑多次失血过多导致的死亡。   不过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需要把他头发给剪下来。”   大人晦气地摆了摆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是死了也不要违背生人的志愿。   凹陷的这么明显,地下又有这么一大片血迹,不用剪头发了。”然后吩咐手下的衙役检查了一下现场,那些衙役粗略地看了几眼,就上来汇报说,   “大人,这里面地财宝都被洗劫一空,什么都不剩下了。”   大人叹了一口气,对着老百姓们道:   “这下就很明了了,就是一起很单纯的入室抢劫……最近城里面确实多了很多盗贼。   诸位在家还是注意一点吧,家里的钱都藏紧看好了,别在外面露富,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那大人说完,又看向仵作,问道:“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可疑的地方?”   仵作摇了摇头,收拾好了随身携带的工具,说道:“没有了大人。”   大人又对着百姓们一阵居高临下的长篇大论,说的自己像是君临成下了,才心满意足地下了个休止符,大手再次一挥,道:   “诸位若是有什么线索,就随时来府衙举报,若是没有什么事就散了,家里人赶紧找人来收尸,在这里待着多晦气,快回去吧。”   他说完,又径直从众人让出来的路双手负后着离开了。   “哼,这人就是个尸位素餐的   草包,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不过是靠着后面有人。”   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众人就开始议论纷纷,但是讨论的主题却从蒋老板的转移到了腐败的政府。   可怜那蒋老板尸骨未寒,人家就在他的地盘大肆吵闹,丝毫不给死人半点安宁,非要揪着你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才肯罢休。   众人讨论得激烈,沈娇娇却觉得十分不对劲,她看着方才仵作合上的双眼和那一片暗红色的痕迹。   闭上了眼睛沉思起来,再次睁开双眼是因为有人拍了拍她肩膀,   “小姑娘,看完热闹就赶紧回家,你看人都走光了,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不嫌晦气吗?嗐!”   那人说完,看了眼蒋老板的死相,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就跑远了,而沈娇娇的目光从她身上再次落到了蒋老板身上。   眯着眼睛把方才心里纷乱的想法一一整理清晰,确定了那种荒谬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   这蒋老板死的蹊跷。   周遭嘈嘈杂杂,众人的议论声络绎不绝,而那蒋老板的母亲,蒋老夫人被下人搀扶着泪流满面。   刚刚官府的态度,她已经十分的清楚,就算是她再强加要求,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帮助。   “我的儿……为娘一定替你伸冤!”老夫人双眸如同置之死地而后生,对着旁边的看客大声的说道,   “今**儿惨遭贼人毒害,我老太不平,我出五千两黄金,悬赏找杀害我儿的凶手,只要将这贼人交到我的手里,这五千两的黄金我立马奉出。”   万德钱庄的老太话音一落,旁边立马沸滕起来。   “五千两啊!还是黄金!李兄试试去,万一让咱兄弟抓到了,那这后面几辈子都是吃香的喝辣的!”   “走,哥几个试试去!”   “就是就是,这万德钱庄可是不缺金子银子,况且这老太太就这一个儿子,只要是抓到了杀害他儿子的凶手,咱们这后半辈子就能靠着万德钱庄了。”   这万德钱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说是临国最大的,但是也不差,财势雄厚,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第182章 万德钱庄2   这老夫人就这么一根独苗,竟然还去了,若是谁肯定也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   旁边附和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官府的那几个人看着这个场面,立马换了脸色。   “你们这是扰乱……”   官府的领头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的眼神落在说话的人身上,手中的拐杖重重的砸在地上。   “你们官府无作为,还不允许我自己替我儿寻公道了?这五千两黄金的悬赏,我是赏定了。”   隐在人群中的沈娇娇和季临枫自然也是明白了事情经过的,季临枫的面上划过一丝异样。   他堂堂临国竟然会有这样腐败的官府命官,如此敷衍了事,看来以后他要好好的整治。   旁边的沈娇娇看着那老夫人伤心欲绝,不禁十分的可怜她。   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现代,哪怕是多人的命案也能快速的解决。   但是无奈,现在是在古代,哪里有什么摄像头什么DNA,出现了命案也只能是靠官府这一条路。   万德钱庄自身实力雄厚,所以拿得出悬赏找凶手的钱,若是平常人家,估计也就是不了了之吧。   “要不要试试,为了那五千两黄金,也为了给死者一个公道?”   沈娇娇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季临枫,如果他们两个能一起调查,说不定会简单一些。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是司警法医,对这些命案什么的早就已经司空见惯,所以她也更加的清楚,如果要是想调查真相,没有一个助手是不行的。   “你有把握?”   季临枫听着沈娇娇的话,眉头挑起,这个表情在沈娇娇的眼中就是在质疑她的能力。   转瞬,沈娇娇打了个响指,示意季临枫跟着她。   穿过那些围观者,沈娇娇和季临枫来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万德钱庄的老夫人哭成了泪人,怀里抱着自己死去的儿子。   这世间的悲哀,无外乎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吧。   “老夫人,我愿意一试,替您的儿子寻找凶手。”   声音倒是不大,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但是却足以让周边的人听清。   万德钱庄的老夫人抬头,看见自己面前的年轻女子,不   过也是二十出头.   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但是瞬而却像是死马当活马医一样,对着沈娇娇点了点头。   “姑娘,你一人调查,要注意安全。”   老夫人自然是对世态炎凉有了一定了解,毕竟已经扛着自己家的万德钱庄走到现在。   经历的大风大浪也是常人想象不到的,现在自己的儿子惨死他人之手,说是没人谋害,打死她都不信。   所以,她现在不但是为自己的儿子找凶手,也是在为之的万德钱庄找敌人。   这样的背后,一定是深不可测,不是那么简单的。   “没关系的老夫人,我的身边有个助手呢,就是他!”   沈娇娇将季临枫从身后拉到前面。   老夫人扫了一眼沈娇娇和季临枫,默默的点了点头。   看着沈娇娇一人出头,身旁的那些人也都踊跃的报名,反正参与没有成本,若是找到了凶手,他们就能分得这五千两黄金。   五千两黄金是什么概念,那是他们寻常百姓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官府大人们,既然我老夫人此话已出,那么我便势必要抓到那残害我儿的凶手,到时候,凶手交由我手,我要自己替我儿报仇。”   老夫人的眼神坚毅,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又是一阵悲伤。   那官府的几人虽然想多说什么,但是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万德钱庄的实力摆在那里。   他们只是小小的捕快,跟万德钱庄作对,他们的结果不得而知。   而在大启朝,随着一阵欢呼,沈暮暮在会试中拔得头筹。   沈暮暮看着考试官眼中流露的赞赏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这么长日子的准备终究是有了结果。   沈暮暮双手背后,脸上谦逊浅笑。   “恭喜,沈生,继续努力,将来为我大启朝所用,定是有一番作为。”   说话的是考试官,是大启朝的先生,是大启朝朝中直接派下来的,位高德重。   “谢谢先生,小生定会多多努力,将来能为大启朝出力。”   “哈哈,好,有志向!”   看着先生满意离开,沈暮暮眼神坚定。   夜幕降临,护城河边出现   一抹修长的身影。   一身白衫随风扬起,手中玉指攥着酒壶,眉间洒过一丝思忧。   “娇娇……你到底在哪?”   薄唇开启,一口烈酒入喉,心中的思念愈加的强烈。   这么长时间,沈娇娇都没有出现,他派下去的人全部摇头而归,三千暗士将整个启朝翻遍,都没沈娇娇的身影。   现在,温棠怀疑沈娇娇已经离开了启朝。   可是离开启朝她又会去哪里呢,旁边的临国?   临国如今动荡不安朝中政客纷争不平,若是沈娇娇真的去了临国……   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鹰眸散出危险的讯号。   手间的酒壶已经一滴未剩,月色半掩,护城河边的影子迟迟未消。   “王爷,这是****。”   王府书房,温棠正在伏案书写,看着手下进来,抬头看到他手中印有自己王府专门符号的书信。   “放在这。”   温棠眼神示意,手下将书信放好后便立即俯首离开。   看完信,温棠的眸中闪烁,看来这是有一场好戏要开始了。   大步迈开,温棠披上披风便出了门。   魏府门口立有两个石狮子,长着血盆大口,好不威风。   温棠下马,直接对着身后的人命令道,“把这魏府的石狮卸下来,碍了本王的眼。”   “是!”   手下人利落,几个人直接对着魏府门口而去,吓软了门口的魏府两个侍卫。   “摄政王……”   “给本王滚开!”   温璟一脚踹开了门口拦住的两个小侍卫,直接进了魏府。   这魏府门口看着不大,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两边列有的也全部都是名贵树材。   “相爷不好了!相爷不好了!”   魏府的管家屁滚尿流,来到了魏大的房门前,使劲的拍着。   “什么事?”   房内魏大正在美人的温柔乡沉醉,听到门口管家的声音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摄……摄政王闯进来了!”   管家说着,还不忘一边的张望着,提防着摄政王找进来。   “什么!”   “温棠怎么会无缘无故过来!”   魏大听到“摄政王”三个字吓得一机灵,但是转瞬让自己尽力的稳定下来。 第183章 万德钱庄3   “相爷,不要走嘛~”   怀中美人拽住魏大的手一下子被甩开,“滚开!”   三下五除二魏大已经穿好了衣服,接着推开房门,随着管家急忙向外走去。   看着大堂里面一脸凌冽的温棠,魏大直接一恍惚,赶紧作揖,   “不知摄政王大驾光临,臣有罪迎接有迟,还请王爷饶恕。”   温棠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冷哼一句,并未让他们起身。   “罪不在此,你自己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   别的?   跪在地上的魏大微眯了眯眼睛,看着余光留在自己身上的温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还请摄政王明示,臣,臣不知何罪之有。”   听着此话,温棠不禁抿嘴冷笑。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温棠的话音刚落,几个手下便直接来到了大堂。   “回王爷,已经搜到,在魏府的后院藏有木材。”   听到这话,魏大的脸色立马变了,瞪着眼拱手对着温棠说道,   “摄政王息怒,这木材不是臣私藏的,那是二王爷放在家父这里的木材,是用于宫内建设偏殿的。”   “哦?二王爷放在你这魏府里的?”   温棠眯眼,一双鹰眸扫过面前的两人。   他自然是知道这木材是顾鑫放在这魏府的,毕竟早晨送来的书信已经写的清楚。   不过顾鑫没想到,他这一盘好计策直接被他截算,实在笑话。   “还请摄政王明鉴,这木材确实是二王爷放在家父这里的,没有半点虚假。”   温棠听完,点头,直接大手一挥对着自己的手下说道,“把这些木材都带走。”   “王爷,此事不妥,这可是用于建设宫中偏殿的,您若是带走……”   “闭嘴!”温棠一掌拍在桌子上,台下的两人立马闭了嘴。   因为是有备而来,温棠手下的近百余人还有几十辆马车全部待命,现在温棠一声令下,魏府后院的木材全部被运走。   “你……你赶紧去禀报二王爷!”   看着温棠骑马带着木材离开,魏大定了定心神,赶紧指派管家去告诉顾鑫   这木材可是二王爷单独命令放在这里   的,现在被温棠带走,此事还是经由魏家懆办的,若是有问题,怕是脖子上的脑袋不保了。   “什么!我的木材被温棠带走了?”   顾鑫拍案而起,这温棠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他的木材!   “回二王爷,这摄政王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不但带着人还带着马车,来了以后不但拆了魏府门口的石狮子,还……”   “还什么?”   顾鑫瞥了一眼魏府管家,脸上带着怒气。   “还直接命令手下人搜查魏府,即使我们相爷说是您专门放在我们魏府的木材,摄政王却毫不在意,直接带走了。”   “这个温棠,实在狂妄自大!看我明日上朝,定是要跟陛下觐言!”   管家回到魏府,将二王爷的话一字一句的传达给魏大,本以为魏大会释然一些,但是没想到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次日,朝堂之上。   “陛下,摄政王胆大妄为,中饱私囊,私自扣押臣要建造偏殿的木材,还请皇上做主。”   高台龙椅上的顾炎听到二王爷的话,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温棠。   “摄政王,可有解释?”   温棠拱手,微微点头,向前一步对着顾炎说道,“陛下,微臣得到民下举报,这次二王爷购买的木材跟以往的有所不同,全部为残次木材。   臣便直接带着人马将这批木材运回王府找专门的人士检查,发现这批木材木质稀疏,为最残次的那一批木材,如果建造偏殿,具有强大的隐患。”   “你……你血口喷人!”   看着顾鑫恼怒,温棠浅笑,看的顾鑫更是一股火上来。   “大理寺卿,你去给朕调查清楚!”   顾炎扶额,看着台下的顾鑫眼中恍过一抹异样。   临国。   沈娇娇带着季临枫一直在寻找蛛丝马迹,但是半天下来却毫无所获。   “一定是遗漏了什么!”   沈娇娇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排查,但是却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现代她可以以借住很多的仪器进行检查,但是在古代,什么仪器都没有。   更没有一个安全的检测环境,就连现在的凶杀现场都已经被破坏不堪   。   而且万德钱庄的防御措施几乎是没有,不知道是这万德钱庄粗心大意还是高傲不自知才让凶手钻了空子。   “走吧,咱们去找一趟老夫人。”   沈娇娇带着季临枫来到了万德钱庄的正堂,老夫人一脸憔悴,显然是还没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走出来。   “老夫人,我能否检查一下您儿子的尸体?”   沈娇娇此话一出,不仅是座上的老太,就连旁边的季临枫都惊呆了。   季临枫见着沈娇娇也同一群跃跃欲试的大汉一块儿站了出来,呼吸在一瞬间便是停滞了。   “娇娇,这不是胡闹的事儿。”季临枫上前拉了拉沈娇娇的衣袖,凑在她耳边喃喃细语,   “你若是想要钱的话,我这儿有的是,犯不着去见这尸体。”   “这黄金我自然是要收下,这案子我自然也是要给亲自侦破。”   沈娇娇一张小脸尽显淡定从容,扫是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伙大汉,心里面暗自嘟囔声。   一个个看似是沉稳的,但等到时候见了尸体,保不定是要怎么样哇哇大叫。   季临枫站在沈娇娇身后,手一直都牵着她的衣袖不放,生怕是自己放手,这人便要跑得无影无踪。   沈娇娇生的人如其名,看着就是要娇生惯养的那一种,到时候见了尸体保不准是要一低头吐出来。   明明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并不算久,但季临枫却是止不住的为她担忧。   沈娇娇把他眼里的情绪尽收眼底,撅了噘嘴,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小身板,果真是长得娇小就显得很有欺骗性。   这季临枫断然是料不到,自己在大启可是朝廷上下赫赫有名的仵作。   “你可就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盯着我都有点儿忍不住开始心慌起来。”   沈娇娇心有余辜似的搓了搓自己的鼻子,“到时候见了尸体,谁先受不了还说不定呢。”   季临枫被她这话给噎住了,周围的壮汉均是愣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地响起几番嗤笑声。   “呦,这小姑娘话说的可真是满。”   “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胆量了,看来是后生可畏啊。” 第184章 万德钱庄4   “不过小姑娘,你到底还是年轻了点,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到时候真正见了尸体,你这到底是真胆还是假胆可就有个定数了。”   沈娇娇一甩自己的袖子,装模作样地道了生成让,眼睛里头忽然又冒出些许精光:“诸位若是对我那么不相信,那不如试下个赌局?”   “嗯?怎么个说法?”一个壮汉有了兴趣。   “这还不简单,赌我看见他人的尸体之后,会不会一转身就晕过去呗。”   沈娇娇缩在衣袖里面的手猛地搓了搓,感觉自己的鼻尖围绕着金钱的味道。   这一盘赌局要真的是成了,那么自己可得赚的满盆钵提。   那几个壮汉看沈娇娇的眼神都接连的变了几番,味道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这女娃娃可不只只是轻狂那么简单了。   “各位公子可是商量好了,有谁愿意同妾身去破了这案子?”人群的外围响起一句温声,死者的夫人弱柳扶风般的被一群丫鬟围在中间。   她一双眼睛哭得有如核桃那般肿,手上的丝帕随着风左右摇晃,连一完整的句子也磕磕绊绊说了好久。   沈娇娇被她这阵仗稍微稍稍惊到了些,他在大启办案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类似身份的妇人,但哭的同她这样子伤心的还真是头一个。   “就我们几个人了。”她挑着眉毛回应一声,“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们现在便可以启程,时间差不多是正好。”   “啊?”夫人明显有那么一瞬间的愣,“这位姑娘你也跟着我们一同去吗?”   “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我想我跟着同去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沈娇娇四两拨千斤地回答。   夫人眼底闪过的也不知道是畏惧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沈娇娇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若是要跟着同去的话那也行,我也是没有什么事儿了,跟着我一块儿来的人。   现在也都已经收拾妥当,要等关服那边的人妥当了之后便可以启程。”夫人片刻之后便回。   沈娇娇嘴角勾勾,默不作声。   这夫人给自己的感觉总是有些奇怪,   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要看尸体,但她眼中为何要露出这等害怕而且带着紧张的神色。   跟在旁边的老夫人健身娇娇的神色之中透露着一股坚定,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几声唏嘘之后也不再管。   既然是要坚持跟着同去那便就这样,到时候若是见着尸体怕了,再让她一个人出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凭空多增出那么几个人要跟着一块儿前往现场,几个小时安排车马的时候,动作都有些无法控制的手忙脚乱。   就好似是生怕是漏了这一个人的位置,短了另外一个人的吃食。   一群人接二连三的上车,沈娇娇和季临枫两个人落在最后并不着急,季临枫见着沈娇娇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又是叮嘱句:   “你到时候若是怕了,那便先跟我打声招呼,我带你走。”   “这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有什么好怕的。”   沈娇娇搓了搓自己的手,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干起自己的老本行来,说实在的不是害怕,而是手痒。   况且这家人给钱也给的大方,那么多金子绝对是能供她花上好一阵。   小厮编排着车马,准备浩浩荡荡上路,但也就刚刚走出没有几步路的功夫,后头就传来了几阵响动。   “几位不必如此着急,我们的时间还多的是。”来人也是坐在一匹红棕色的马上,身上穿着一袭绿袍,手上一把扇子晃晃悠悠的。   沈娇娇对这地儿没啥了解,并不认得这男人到底是谁,只是见他这派头,应该是来头不小。   这路途并不遥远,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一群人便纷纷是下了马车。   沈娇娇用自己的衣袖稍微掩着鼻子,这一股尸体腐烂的味道竟然是能够飘到那么远,也着实是让人惊奇。   “亡夫的尸体就在里面了。”那夫人启唇轻声道了一句,   “诸位若是有胆怯的不想进去的,那停在外头就好,不必是为了那么点金子强忍着不适同我一块儿进去。”   几个壮汉已经有脸色开始发青的,但是想到自己若是能够把这案子给破了,那这身价可就是长得噌噌噌。   一瞬间便   是打消了自己心里头那些胆怯的想要逃避的念头。   沈娇娇站在一群人旁边,面无表情,她以前又不是没有闻到过比这更要难闻的味道,这小东西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季临枫虽然也无动静,但是胃里面已经忍不住的泛起了层层恶心的感觉。   他扭头看一眼沈娇娇,却还是那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头倒是真的明了了几分,这人压根儿是不怕尸体的。   仵作人在里头,就只有他带过来的几个侍卫在外头守着,见着夫人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票人进去,眉头稍微皱了皱,但到也是没说什么。   这群不懂行的人顶多是在外头不觉得里头有多可怕,在一到那面目狰狞已经开始长霉的尸体之后,保不准需要哭爹喊娘。   “因身体不适的缘故,我便只能陪同大伙儿到这里了,接下来就靠着杵作和诸位了。”   夫人在一只小刚刚跨进门栏的时候,忽然转头来了那么一声。   沈娇娇面无表情,四处打量这地方,荒凉萧索。但若是去了上头蒙着的灰的话,应当还是显得比较富丽堂皇。   “这……这人怎么成这样了!”   “我刚见你不是不怕的嘛,不过是小场面而已,怎么就那么快忍不住了——啊!这……怎么会有人的尸体长成这般模样!”   “这……这……这得让我们如何下手!”   沈娇娇刚刚准备跟着那一群壮汉一脚跨进门栏,但是脚才微微抬起了那么一点点的弧度。   眼看着刚进去的那几个人,不约而同地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样子滑稽又可笑,就好似是大白天的活见了鬼。   “不过是尸体而已,需要那么大惊小怪吗?”正站在一旁用毛笔在纸写字的仵作抬头瞟了一眼几人。   一个个分明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却还是要硬撑着上场,也不知是有什么大的意义,不过是徒增笑话。   仵作收笔之后把纸一叠,塞进自己的腰带上,随即又不紧不慢的说:   “你们一个个的若是忍不了这地儿的环境,那便给我早点儿出去,不要在这里碍了我办正事。” 第185章 万德钱庄5   几个大汉现在还哪能说的出半句话来,早就给这尸体下的是魂飞魄散了,手微微一碰自己的脸颊,就跟摸了冰一样,冷的不行。   “还有你们两个,若是不想跟他们一样被吓成这样的话,那便是早点出去,免得到时候我一个人忙都忙不过来,还要顾及着你们这群人。”   仵作不紧不慢地补充一句。   他的视线扫过面前的众人,最终却在沈娇娇的身上稍微停留几番:“想不到这年头小女娃的胆量还挺大,连这种地方也敢跟着进。”   “不过就是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沈娇娇哼一声,没管在旁边吐得天昏地暗的几个壮汉,步调轻快地走到尸体旁边,大胆地掀起身上的那几件不蔽体的衣物。   临国的国风虽然是开放,但是能像她这样子做的人还真是罕见,杵作看着,脸色都稍微变了几分。   季临枫寸步不离的跟在沈娇娇身后,看见那已经腐烂的不行的尸体,胃里面也是一阵隐隐作呕,但很快便又平息下自己的感觉。   启朝。   温棠放下自己手中的瓷壶,抬眼看了一下大理寺卿派来的人:“东西全都在这儿了?”   “大人说全都在这儿了,没有丝毫的遗漏。”那个下属对答如流,丝毫也不显得胆怯,“摄政王若无其他吩咐,那属下就先回去复命了。”   “其他的吩咐倒是没有,你让大理寺卿那头再给我盯紧点,若是有什么响动,一定要及时报告于我。”温棠翻开手中的书信。   娟狂的字体写在纸面上面显得略有些凌乱,但是所要表达的意思确实很清晰明了。   用于建筑皇宫的木材供应商就是那魏府旁系的一个亲戚,关系不能说得上有多近,但也绝对不远。   大理寺那边查的格外细致,把那供应商的所有信息全都罗列在里头,在末尾还不忘是补充一句其性格软弱。   基本上就是一个任由他人摆布的傀儡,也难怪会发生这种事情。   温棠一页一页翻看过去直到最后,事情已经明了的不行,这些被运到宫里头来   的木材全都是魏远道的小舅子他们家一手承包的。   这几次或许是为了节省一些成本,特地是挑了些坏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也确实有那么几分胆量。   “倒是好一个魏家,仗着自己家里头稍微有点势力,就不把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温棠舌尖微微顶着上颚,从鼻腔之内弥漫出一声冷笑,“可以倒也是可以,我倒是很少会放过这般人物。”   与此同时,宫外也并不显得太平。   魏府之中,魏大接过下属递来的那封信,在看完之后便不紧不慢地点着烛火烧掉:   “这消息果然是灵通的不行。”他像是感叹一般的又说了一句。   跪在地上的属下没有任何动作,沉默一会儿便开口问道:“主子现在可有何吩咐。”   “吩咐就不必有了,反正这事儿我们现在在去圆它也不可能瞒天过海,倒不如是另辟蹊径来一招明哲保身。”   魏大手指微微摩挲着,眼睛里面透露出的几分冷芒看的数下胆战心惊。   又在一刹那间,魏大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这件事虽是那么说,但还是从长计议。”   属下没有多久便离开,走的时候腿还有些发抖,看似依旧是心有余悸。   魏大假装是叹息一声,听见房顶上面传来一阵淅淅嗦嗦的响动之后,神色又在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果真是隔墙有耳。   “温棠啊温棠,我们两个人也没有了,好端端的井水不犯河水。   但偏偏是你要这样子挑起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争端,你说说这该让我怎么办呢?”魏大眯了眯自己的眼,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屑。   “你难道觉得我对这件事情就没有一点防备吗?”   魏大继续自言自语,他的手指摩挲着自己手臂上面的那一串木佛珠,香炉之中蒸起的烟雾逐渐是含糊了他的外轮廓。   “可真是有意思。”   魏大从自己的塌子上面做起来,步调慢悠悠地往外走,转了几个角,推开一扇房门,正是魏远道的房间。   魏远道现在早已经是重病不起,大老远的就能够听见   他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魏大嘴角又忍不住是往上弯了弯,似乎是心情还不错。   “你果真是要不行了呢。”魏大明明是说着恶毒的话,但语气中却透露着一份恭喜的味道,   “你很快就要彻彻底底地离开这个世界了,魏远道是不是有那么点儿激动呢?”   “你在说什么……”魏远道挣扎着爬起来说了几个词,紧接着又咳得不能自已,只能被迫倒在床上。   这不过就换来了魏大一声轻蔑的笑。   “我不都跟你已经说过了吗,你现在呢,已经是半只脚入了棺材,还有一只脚呢。   正悬在棺材口上,要一个不小心踉跄一下,那你整个人可就直接跌进了棺材里头呢。”魏大不断摩挲着他的被褥。   魏远道转过头去,魏大又笑了声。   “何必是这样子呢,我这话难道是有一丝一毫的说错了?”魏大声音又愈发是温和起来,   “我想你很快就看见姐姐了,哦,还有我的母亲,是不是想想就觉得很令人激动呢?”   魏大微微歪了歪自己的头,嘴角的弧度越发越上扬。   “对了,还有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小舅子一家现在看来也是活不成了。   那一批木材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偷工减料不是什么上等的好料子,这在运到皇宫里头的时候,可被人给看了出来。”   魏远道眼睛瞪得老大,压根儿就不敢信有这么一回事,明明掩藏的那么好,怎么可能还会被人给发现。   “怎么?你觉得这事儿还有点儿转机?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舅舅一家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被斩首了。   不过小皇帝具体的惩罚措施还没有下来,倒是能够让他们在苟且偷生个几日,我看你也是这样。”   魏远道被气得差点就得一口气咽不下去活活憋死,但魏大眼疾手快的往他嘴里头塞了颗药,那一口气瞬间就给顺了回来。   “别,还没到你要进棺材的时候,何必那么着急呢。”魏大收回自己的手,眼睛之中透着几分坦然,“你说是吧。” 第186章 万德钱庄之出使临国1   魏远道吃完药之后,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气就瞬间化为乌有,整个人就像是一滩软泥水。   直愣愣地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屈伸一下手指对他而言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怎么,还想要反抗吗?”魏大又开始摩挲自己手上戴着的那一串木佛珠,嘴角又扬起了几分笑,   “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力气能反抗,毕竟这药也不单单是为了让你别死里头,我还加了点软骨散还加了点麻醉的东西——”   “你就算是想要自杀那也没什么办法。”   魏远道跟嘴唇都无法翕动,只能够瞪着自己的一双眼睛看着嘴角,笑意越发越显得嘲讽的魏大,他就差在房间里面毫不留情的笑出声来。   “所以我让你乖乖的听话,乖乖的等着自己进棺材的那个时候,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垂死挣扎。”魏大收回了自己的袖袍,欣欣然地起身。   魏远道终于是无力地开始闭上自己的眼睛,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魏大他并不是一个孝顺的人,那什么孝顺的名不过是在表面上做给人看看的而已,其实他骨子里头比谁都还要自私。   只不过他这一瞒天过海的本事实在是太好,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那个虚伪的皮囊,下面隐藏着的居然是这样子的一个人。   魏远道现在想起来除了讽刺之外,也并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魏大走出房间,回头又看了一眼虚掩着的房门,魏远道已经像是断气一样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的嘴角又不自觉地勾起一分笑容,他这下场自己可真是满意。   天渐渐黑了下去,打更的人已经敲定了三更。   漫天的火光照亮了半片黑夜,伴随着火光的还有人一停不停的啼哭和叫喊。   魏远道半夜惊醒时听到这声音,眼睛瞬间瞪大,他试图把头往四周转一转,看一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入眼的除了一片橘黄色的火,就再也没有其他。   “这场大火来的可真是巧。”魏远道用自己最后的力气稍稍**几声,从鼻子里头发出几声不屑的耻笑。   “摄政王,这已经派   人去救了,但是这火实在是太大,恐怕凶多吉少。”温棠站在一旁,听自己属下汇报。   他的眼睛里面不断地散发出几分冷芒,属下看着有些心惊,但是也无法也无法更改自己刚刚讲出来的话,因为那早已经是成了定局。   他们到底还是来得太晚了。   温棠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成拳,脚底下微微发力跳上火势还没有蔓延到的屋顶上。   随着一批又一批人进去灭火,这火比起之前已经小了不少,他大着胆子闯进一间火几乎是已经被熄灭的房间。   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烧得焦黑,完全是认不清原来的面貌,包括床上躺着的那些人都已经没了人形。   温棠目光不断扫视四周,唯独只有地上还留着一片布料,看着有几分眼熟。   “这一把大火倒是烧得干干净净。”   今夜他去得晚了,魏氏旁支府上早就被烧得面目全非,无一人生还,不愧是魏家人的手笔,招数都不怕用旧。   想到此处,温棠目光骤然冷锐,不过好在也并非全无所获,依旧查抄到了一些散落在屋里破碎的布料。   他虽对这些东西知之甚少,也看得出那布料与启朝市面上所售布匹大相径庭,又刚好出现在那里,他当即就吩咐属下去查明出处。   温棠揉了揉眉心,复问道:“出自哪里?”   那属下被温棠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忙道:“是出自临国布坊的纱罗纹锦。”   他恭恭敬敬的将剩余的布料呈放在花梨大案上,“虽然已经被扯碎,可还是被这南北往来的绸缎商看了出来。   这纱罗纹锦,质地轻薄柔软,光泽极好,缺点却是织物脆弱容易磨损,勾丝。   因为价贵,以及我们启朝并不像临朝那般湿惹,所需不多,故极少在市面上流通。”   温棠勾起桌上的那些碎布,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薄唇上弯,声音冷透,   “既然价贵,启朝市面上极少流通,那一个普通的木材供应商的家中,怎么又会有这种东西?”   那木材供应商出自魏家,虽被灭口,背后却难免没有魏家指使的嫌疑。   如今看来魏家不止与顾鑫朋比为奸,暗地里只怕与临朝有秘密往来,暗通款曲之嫌。   眼下天下承平,各国之间相安无事,他不知这些人背地里谋划为何,却绝对不会放纵他们危害江山社稷。   “查!”   属下对上温棠陡然冷厉的眼神,诚惶诚恐的应了一声,立即退了出去。   屋内归于寂静,温棠起身踱步至窗前,负手而立,看着窗前那两棵翠色的芭蕉上挂满了水珠,也不知是何时下了一场小雨,他竟然没有发觉。   他有些出神的看着宽叶上细小的水珠汇聚成一团,随着叶尖弹了一下,水珠立刻没入地上半指高的嫩绿之中。   已经是下半夜了,又下了一场小雨,迎面吹来的细风里似乎还连绵着凉意。   温棠伸出一只手,沈暮暮已经成功的通过了会试取得头筹,前不久参加殿试亦被录取,成为天子门生。   赐进士出身,授翰林院编修,成为了启朝最为年轻的探花朗,而他现在却连沈娇娇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温棠深吸口气,将窗拉上,快步出门而去。   魏大原本以为失去沈娇娇的温棠会备受打击一蹶不振,结果这些天来给他的打击让他彻底破碎了这个想法。   若说从前温棠还会留有一线之地,现在在朝堂上就是处处紧逼着他,让他连喘口气都怕被呛死。   他虽接管的魏远道往日的势力,但他终归不是魏远道,党派里难免有人心气浮沉,他虽强硬的压了下去,却要忌惮反弹。   而支持温棠的朝臣也不在少数,两派人成天在朝堂上打擂一般,你来我往的搞得他心力交瘁,而拉拢新臣成为了他壮大势力的有力之举。   温棠也因他这一番动作忙得脚不沾地,等他下回府的时候,就听到有下人来报沈编修求见。   温棠愣了半晌才想起说的是何人,他赶忙赶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隽秀少年,笔直的朝他跪了下去。   少年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宽大的袍服被鞶带束住,眉眼尚且还稚嫩,却掩不住其中的坚毅果敢,他瘦削的脊背挺的笔直。 第187章 万德钱庄之出使临国2   温棠将他扶起,自从沈娇娇失踪之后,他对这个少年就更加照顾,不过沈暮暮却极少在他面前提起什么。   这主动来找天更是第一次,他看着沈暮暮身上的官服,不由得想起现在朝中的乱象。   此番殿试不少新血液涌入朝堂,魏大暗地里提拔向他投诚的新臣,而其中沈暮暮则被他当机立断的排挤打压出去。   这些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着沈暮暮尚且年轻,未必要这么早的就涉足泉力中心,搅入党派之争,也就没有出手。   他猜测着莫非是少年不甘排挤,想请他出手帮忙不成?   他正想开口,就听到沈暮暮道:“听说王爷对去临国查探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不如让我去?”   少年神情严肃自若,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意思,温棠准备好的话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确实他这阵子在忙其他,查探临国的人选也就此搁置下来,沈暮暮能知道多半也是听他身边的人说的。   沈暮暮就算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但到底涉世未深,温棠不得郑重再郑重,他道:   “你知道这里面万一真的有什么,你会面临这样的危险吗?这不是小打小闹,这会丢命!”   说着,他的声音都严厉了几分,早在喜欢上沈娇娇的那一刻,她的弟弟妹妹也成为了他的亲人。   沈暮暮显得极为平静,语气极淡,“我未必会死,但回来了就能平步青云。”   他道:“姐姐的事我从前只能袖手旁观,现在我已经长大,却才发现有功名在身也远远不够。”   区区一个翰林院编修,甚至连浪花都翻不起,他还怎么给姐姐报仇,怎么照顾妹妹!   朝中有资历有背景的老臣数不胜数,难到他要靠命硬熬死他们不成!   他已经等不急了,眼下这个机会他必须抓住。   沈暮暮的目光中透着决然,一时之间那与沈娇娇本就有几分相像的眉眼几乎与温棠记忆中的坚毅脸庞重合在一起。   沈暮暮见温棠松了口,欢喜的不行,临走之时还欢欢喜喜的留下一句,“谢谢姐夫!”   温   棠听得眉心狠跳,怀疑自己是不是松口太快了。   沈暮暮告辞离开王府之后,直接拐道去了宫里,去见沈妍妍。   若说他心里记挂着沈娇娇行踪,那最担心的就是处在宫里的沈妍妍了。   沈妍妍住在福熹殿,离小皇帝的寝宫只隔了一个花园,听说沈暮暮来了,立刻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   小小的身子软成一团,蹬着腿的扑进沈暮暮的怀里,“哥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沈暮暮顺势抱起她,这一路走来花团锦簇,可见平时打理人的用心程度,如今看沈妍妍笑脸**嫩的,也知道是被用心照顾了。   他摸着沈妍妍的头,“愿不愿意跟哥哥出宫?”   沈妍妍绞着手指头,小小的脸上满是纠结,她是很想沈暮暮的可是也舍不得顾炎,两个哥哥对她都很好。   沈妍妍犹豫之际,还没发现沈暮暮已经慢慢的往外走,余光瞥见外面的那道人影,眼睛顿时亮起来,扑腾着手叫道:“漂亮哥哥!”   沈暮暮闻言回过身去,就见一身龙袍的顾炎正往这里走来,他向他行了个礼。   顾炎气急,“你要带她去哪里!”   沈暮暮与他对视,“自然是回家去。”   顾炎一时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反驳,见沈暮暮有要走,横身挡在他面前,“朕不准。”   “皇上坚持留妍妍,以什么身份留,就凭您是皇帝,就可以一句话分离骨肉至亲不成?”   他顿了顿,又道:“妍妍的身份并不适合待在宫里。”   顾炎被问住,看着已经被吓懵了沈妍妍,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放他们走。   沈妍妍看着形单影只的顾炎,手拢着沈暮暮的脖子,细声细气的问道:“那我以后还能回来看漂亮哥哥吗?”   少年抱着怀里的幼妹,模棱两可的说道:“也许吧。”   因为他已经向温棠请命去临国,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只能先把沈妍妍安置在温棠的王府里,让他好好照顾妍妍。   毕竟比起顾炎,他更相信温棠,虽然他也没有照顾好姐姐。   温   棠给了沈暮暮一块象征临国商贩的玉碟,嘱咐他一切小心,沈暮暮答应了,事不宜迟,他当晚就启程去往临国。   此刻,临国,沈娇娇那里却出了一点小意外。   五千两黄金的噱头不小,参加者不少,围观者更是极多。众人七嘴八舌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死者母亲更是哭的肝肠寸断,官府的人只觉得是无用功。   沈娇娇顶着质疑与讥诮,目光沉静的盯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好在死亡时间还不长,身体还没有开始腐烂,尸臭味没有那么明显。   沈娇娇双手托起死者的头颅,看着她脑后那一片**的血液,从伤口的形状来看。   确实是因为状击造成,只是为何他的唇部会呈**色,沈娇娇百思不得其解。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的手豪不规避的落到死者身上的刀痕伤,想起她刚才十分大胆的抱着一个死人头。   对于沈娇娇的认知又刷新了一个层次,或许他就不应该看清这个看着瘦弱,实际身体里蕴藏着无尽潜力的女人。   不过也是,普通人哪里会有这个胆子在人迹罕至的城外森林,救一个被追杀砍到快要断气的人。   季临枫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说不准她真的能查到一些普通人查不到的东西。   沈娇娇紧咬牙关,这尸体上就属胸口两刀最深,却依旧不是致命伤。   只是如今草草看他身上的伤口,若真的是入室抢劫杀人,那这位老板和贼人估计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现在奇怪的,就是他的唇色了,唇色发紫,一般是因为心脏不好,或者是血液不循环,要么就是中毒了。   可是这些要是单用眼睛来看,除非她有透视眼。   她目光偷偷瞄向一旁哭的肝胆俱裂的死者母亲,如果她向他们提出解剖尸体,会不会被打出去?   毕竟这是古代,不仅是死者为大,更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等,只怕没有多少人能接受解剖这种事。   她要是开口,估计能被唾沫星子淹死,沈娇娇失神之际,就被身后一个山羊胡的男人撞开。 第188章 万德钱庄之出使临国3   “你这个小女娃,不懂就快些闪开,挡在这里别耽误了人家老夫人给儿子寻找真凶。”   沈娇娇错愕的看着那个男人,明明就是他们这群人看到尸体的时候纷纷避之唯恐不及,怎么还赖到她身上了!   沈娇娇看着他青白交加的面色,哂道:“看来这五千两黄金的吸引力确实是大,否则怎么会把老鼠胆都憋大了呢!”   山羊胡男人被沈娇娇气到,想动手教训她,就看见她朝自己伸过来的手,这双手刚刚干过什么他可是历历在目的,顿时吓得直往后仰。   沈娇娇大笑,“胆小鬼。”   季临枫将沈娇娇拉到一旁,“可有看出什么来,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幕后凶手?”   沈娇娇敛起笑容,看着横亘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叹了口气,“我看不到内部,实在是不敢随便判断。”   “内部?”季临枫疑惑的反问,随即反应过来,讪讪的说道:“看来在下还是低估了姑娘的胆子。”   他没想到这个程度还不够,她居然还想解尸。   沈娇娇故意装作没有听懂季临枫的话,笑了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期间虽然有仵作陆陆续续的上前查看,却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死者的母亲渐渐失望,不愿看儿子曝尸在外,颤颤巍巍的指挥着下人见儿子的尸体搬走归置。   沈娇娇立在一旁看着下人搬运尸体,周围的人群渐渐散开。   季临枫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沈娇娇洗个手的时候,就看到沈娇娇眼睛还盯着死者一动不动。   她突然发现尸体的下方居然还有一滩水迹。   “等等!”   沈娇娇的眼神扫过地上的那一片水迹,眸中闪过一丝深意。   以她极其强烈的第六感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这滩水迹出现的十分诡异。   也许,这就是这场谋杀案的突破点。   搬运尸体的下人被沈娇娇这么一吼,瞬间站住。   即使他们并没有觉得这个年轻女子真的能够找出杀害他们钱庄少爷的凶手,毕竟所有的条件都指向这是一场意外,不是   蓄意谋杀。   “姑娘,这尸体不能多停留,你要是有什么吩咐的话就赶紧说,多停留……不好。”   说话的人在这抬尸体的下人中年纪比较大,所以说起话来也是比较让人信服的,所以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几个年轻下人全部都变了脸色。   本来他们就不愿意以跟这种晦气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无奈是老夫人的命令,他们不能不从。   何况,这钱庄的少爷死相极惨,若是化成鬼,也必定是个厉鬼。   沈娇娇看着几人,不禁扶额。   这古代信鬼神还真不是盖的,不过她倒是也能理解,毕竟这种古代的天人说还是比较发达的,上到皇上下到民众,都是信奉鬼神的。   这一点沈娇娇是能接受的,但是现在她想要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那她的这一行为无意中触犯了很多人,这也是调查的进展十分难推动的原因。   “几位大哥不用着急,我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的。”   说着,沈娇娇来到尸体的旁边,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再次看到钱庄少爷的面庞。   **?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之前她的思想有些禁锢了,看到尸体的嘴唇**就认为是盅毒,但是她居然还忘记了一种情况下,也可以使人嘴唇**。   那就是,极度寒冷的状态下,人感受到这种极端的温度,就会出现浑身颤抖,嘴唇**的特征。   想到这里,沈娇娇觉得这是一条十分明显的线索,如果按照这个线索去寻找,必定有所收获。   沈娇娇的动作毫不顾忌,旁边的几个下人倒是看傻了眼。   他们所认识的女子全部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性格比较欢脱也不会像沈娇娇这个样子,直接胆大到可以面对尸体面不改色心不跳。   正在沈娇娇检查的时候,季临枫出现。   看着沈娇娇又在寻找线索,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自从沈娇娇救了他,在他的心里就对沈娇娇的改观一次次的变化。   “怎么样了?有新的线索?”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的面容,唇角微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季临枫,   你过来看,这滩水迹有没有什么异常?”   沈娇娇指着之前那尸体身下的水迹,询问前来的季临枫。   季临枫皱眉,继而微挑,“谁洒的水,之前我们查的时候不是还没有?”   “Bingo!这滩水迹就是突然出现的,但是不是无故出现,这背后的原因你猜猜。”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兴奋的小脸蛋,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会跟随着面前的这个小人,她高兴自己竟然也莫名跟着高兴。   “姑娘,你们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们要赶紧将少爷运走了。”   听到那几个钱庄下人的话,沈娇娇赶紧点点头。   现在她既然已经找到了线索,剩下的事情就是顺着这个线索继续找下去。   “没什么了,你们运走吧。”   看着那几个下人抬着尸体离开,再看看旁边沈娇娇一脸信心,此时季临枫倒是有点疑惑了。   “你是有什么思路了,怎么看着你这么信心满满?”   听着季临枫的询问,沈娇娇对着他抬起小脸,对着他勾了勾小手指,“来,跟我走,姐带你寻找真相去!”   听着这女人的话,季临枫倒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活了这么大,身居皇位,还真是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还在自己的面前自称“姐”,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人惊喜。   “牛小,问你个事。”   沈娇娇带着季临枫来到钱庄后院的杂货间,一名少年正在收拾柴火。   “娇娇姐!”   少年听到沈娇娇的声音,回头,露出一脸笑意,嘴角的两个小酒窝****。   “牛小,你们万德钱庄里面有没有什么冰窖冷库之类的地方啊,或者是可以存放冰块的地方?”   牛小听到沈娇娇的询问,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凑过来点。   “娇娇姐,我告诉你可别告诉别的啊,我们万德钱庄底下有一个冰窖,常年用于存放冰块。   这个冰窖修建了有二十多年了,所以啊没什么人知道,这还是之前的长工徐大娘告诉我的,娇娇姐,你怎么突然问起来了?” 第189章 万德钱庄之真相1   听到牛小的话,沈娇娇眸间闪过一丝异样,不过转瞬即逝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也是好奇问的,没什么,你接着干活吧。”   说着,沈娇娇拍了拍牛小的肩膀,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   “你怎么认识这里的小杂役?”   季临枫倒是真的佩服沈娇娇这社交能力,无论在哪里随随便便就能搭上话。   “那怎么了,我这强大的魅力交几个朋友很奇怪?”   季临枫听着沈娇娇的话,忍俊不禁,她这样说倒是也是事实。   “你刚刚询问冰窖,是不是跟刚才你发现尸体下的那滩水迹有关?”   “没错!我们所看到的尸体,致命伤是脑后被人剧烈状击,除此之外胸口有众多的刀痕。   刀刀见骨却没有一个是致命伤,这说明刀痕是在人死后划上的,是故意扰乱我们的思路。”   听着沈娇娇的分析,季临枫点了点头。   “这尸体嘴唇呈**色,我一开始的猜想是中毒,但是现在我怀疑不是中毒,我们的思路完全走反了。   现在我们的线索就是死者周围的那些水迹,早上的时候没有,且尸体僵硬。   这说明他死之后一直处在一个冰储藏的状态,而刚刚抬尸体的时候,尸体下面出现一滩水,就是冰融化成水。”   沈娇娇说完,季临枫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钦佩,条理如此清晰,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看着季临枫的目光,沈娇娇倒是毫不在意,毕竟之前在现代,她可是人人崇拜的警司法医,告破多少命案,都能出一本书了。   “在结合小杂役的话就可以说明,只要是知道冰窖存在的人都有杀人嫌疑。”   沈娇娇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忙活一上午连口水都还没喝。   “原来如此!”   “那个小杂役也是有嫌疑的喽?”   听着季临枫的话,沈娇娇不禁冲着他翻了个大白眼,为什么他要对这样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呢?   “牛小是没有嫌疑的,第一通过我之前调查万德钱庄的账本。   发现这钱庄的少爷   曾经多次补贴牛小,给牛小的娘治病,这足矣让一个小孩子对他感激涕零,又怎么会残忍杀害呢。   再说了,看着尸体上的伤口深浅,一定是一个成年男子,毕竟像牛小这样刚刚十三四的孩童没有这么大的手劲。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么可爱的小男孩,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   看着沈娇娇气定神闲,季临枫抿嘴笑笑。   “那我们接下来一步是什么?”   “当然是告诉老夫人了。”   沈娇娇舔舔嘴角的茶液,将盖子盖好这才对着季临枫解释道,   “这件事情呢,你一定要保密,不然我们即将到手的五千两黄金就要打水漂了,懂了吗?”   “此话怎讲?”   “怎讲怎讲,告诉你要保密你就保密就好了!”   沈娇娇点了点季临枫的眉头,向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对于沈娇娇这样的表情,季临枫已经司空见惯,不过这个女人什么样的动作他都没有厌恶的情绪,反而觉得可爱至极。   “我帮你保密,不过有一点我要说,那就是能够惊心设计这样的一场谋杀,凶手绝对不是等闲之人。   况且,他利用冰窖,说明一定是蛰伏在这万德钱庄之内,是比我们要熟悉这里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看着季临枫认真的模样,沈娇娇倒是忍不住笑起来。   她还没嘱咐季临枫呢,这个季临枫竟然就反过来嘱咐她了。   不过季临枫倒是说得在理,这样巧妙设计谋杀案的人,一定是十分熟悉万德钱庄的人。   那么其中一种可能就是,凶手是万德钱庄的人。   所以沈娇娇与之匹配的下一步就是假设这个凶手是万德钱庄的人,那么该如何抓住她。   当然了,这只是无数可能性中的一条,但是这一条也是可能性最大的一个,所以沈娇娇觉得先试一试。   “放心吧,姐福大命大,上辈子就是跟这些坏蛋打交道的。”   沈娇娇一副帅气模样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   让季临枫先回自己的住处,沈娇娇觉得需要先去找一趟钱庄的老夫人。   不过就算   是要找老夫人,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毕竟她好不容易找出来的线索不能太轻易让别人知道,谁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凶手。   夜半时分,沈娇娇披上一件黑色披风,直接去了钱庄的祠堂。   这里门口长着两盏白色的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奠”,让人不寒而栗。   果然,老夫人一人穿着白衣坐在里面,面上毫无表情,**的双眼让她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老夫人……”   沈娇娇轻轻的开口,面前的老夫人这才转头。   “姑娘,夜深了,你一个人独自前来不害怕吗?”   老夫人本憔悴的目光多了一分零星。   “老夫人,我查出了一个线索,不方便让其他人多知,于是选择这个时候来找您一趟,没打扰到你吧。”   听着沈娇娇的话,老夫人摇头,   “我有什么被打扰的,我本就是个命苦的人,现在就剩我一个人守着这个钱庄,想被多打扰以后也没机会了。”   听着老夫人的话,沈娇娇有些心疼。   从古至今,鳏寡孤独都是最可怜的人,失去亲人的陪伴,孤独的在这世间行走,旁人的几句安慰根本就无法慰藉。   “你刚刚说你查到了线索,是什么线索?”   沈娇娇回神,坐在老夫人的一旁,将自己的思路以及发现的那滩水迹都原原本本告诉了老夫人。   “我……我那苦命的儿,死前……死前定是生不如死啊!”   老夫人的眼眶中听着沈娇娇的话,再次溢满了泪水,不停地砸着自己的胸口。   “老夫人,您冷静一点,现在只有快点找出凶手,您儿子的冤魂才能得以安抚啊。”   听着沈娇娇的话,老夫人重重的点了点头。   “姑娘,我悬赏五千两黄金,那么多人口口声声要替我找凶手,但是只有你是真真正正去找的。   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做,我老太全部听你的,只要……只要能找出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听完老夫人的话,沈娇娇附在她的耳边,“我需要您做的,那就不动声色封住整个万德钱庄,一个人也不能放出去。” 第190章 万德钱庄之真相2   老夫人点头,而沈娇娇则一人打着灯笼按照老太的描述找到了冰窖。   这个地窖比沈娇娇想象的还要大,即使是她已经做足了准备,穿上了好几层衣服依旧瑟瑟发抖。   这里作为第一案发现场,沈娇娇不敢怠慢,即使范围大,但是她还是一丝一毫的寻找蛛丝马迹。   强大的第六感告诉沈娇娇,在这里,她可以找出真相。   冰窖里面的冰块全部都为统一形状统一规格,排列也是十分的规整。   就在沈娇娇感慨之际,她突然发现有几个冰块又被挪动的痕迹。   走过去一看,按照移动方向搬开,果然在这里面藏有大量的金银珠宝。   “果然啊果然,我沈娇娇向来是料事如神,这次看你怎么逃。”   沈娇娇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这才向着外面走去。   再次找到老夫人,将在冰窖里面的事情告诉了她。   “按照你的意思,藏那些珠宝的人就是凶手?”   老夫人皱眉,看向沈娇娇的眼中多了一丝疑惑。   “这样的几率是九成,所以我们只能赌一把,不过既然冰窖里面的金银财宝都还在.   说明这个凶手还没离开,他正在寻找机会,到时候他一定会再去冰窖的。”   老夫人的脸色一沉,接着便直接派了几个人暗中守着冰窖。   沈娇娇见万事俱备,只等凶手,不过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淡定和耐心,只有这样才能给凶手营造一种轻松的氛围,让他自投罗网。   这两天,沈娇娇和季临枫就在这万德钱庄里面闲逛,那些钱庄的下人们看到的就是他们无所事事的样子,私底下都议论纷纷。   “你们看,那女子两人又在凉亭吃糕点呢!”   说话之人一脸嘲讽,手中的盆子里还放着一堆的衣服。   “可不是,这几天他们两个就是在咱们钱庄吃吃喝喝,仗着给咱们老夫人找凶手的名义赖在咱们钱庄不走了!”   沈娇娇和季临枫自然是隐隐约约能听到这嘲讽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咳咳……你们几人在这做什么呢,难道钱庄花钱是养你们   说闲话的吗?”   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传到凉亭,沈娇娇回头,发现是钱庄的管家赵志祥。   赵志祥出现在沈娇娇眼中的次数很少,掰着手指头数算上这才也就三四次,但是沈娇娇却对赵志祥的印象很深刻。   瘦高的身材但是却因为常年干活筋骨十分的粗壮,面上一直带着笑容,给人一种亲和的模样。   但是沈娇娇专业学法医,通过面部剖析可以判断,赵志祥的笑容是刻意伪装的,也就是俗称的假笑。   “管家,是不是老夫人嫌弃我们二人吃喝,派你过来将这糕点收走的?”   沈娇娇见赵志祥向着他们走来,主动跟他打起招呼来。   “自然不是,姑娘和公子帮着我们老夫人找凶手,我们钱庄自然要好好款待。”   管家再次露出他习惯性的笑容,看的沈娇娇有些不自在。   “那就好那就好。”   说着,沈娇娇再一次拿起一块糕点,塞进自己的嘴里。   旁边的季临枫看着沈娇娇的故意表演,不禁哭笑不得。   这女人不但破案子条理清楚,就连演戏都这么的高超。   “敢问姑娘这案件调查到哪里了?”   赵志祥顺势坐在凉亭里面,沈娇娇眼中划过一抹异样,接着自然而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也许,可以试探一番。   “哎呀,管家,你是有所不知,这凶手还真是不好找啊,我们两个这两天就在这钱庄里面转悠啊,把整个万德钱庄都转完了。   不过我听着老夫人说,这万德钱庄的地下有个冰窖,我们打算啊,明天就去这冰窖找一找,若是再没什么线索啊。   我俩就赶紧走了,不然老在这蹭吃蹭喝的,老夫人定要把我们轰出去的。”   这话说着,沈娇娇还不忘观察着赵志祥的面上表情,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都没放过。   赵志祥便面点头,笑了笑应下,后续倒是没再多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你刚刚是在试探钱庄管家?”   季临枫看着赵志祥离开的背影,刚刚沈娇娇的话显然是在引导什么。   “你猜凶手是赵志祥的可能性有多少   ?”   季临枫摇头,他看不出来赵志祥有什么嫌疑再说,根据他的了解,赵志祥自从年轻就在万德钱庄了。   谋害钱庄的少爷,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动机,再说,这管家跟死去的少爷年龄相仿,平日也是以兄弟相称,谋杀,还真是难以置信。   看着季临枫的表情,沈娇娇差不多明白了他的一丝,狡黠一笑,对着季临枫说道,   “如果凶手是赵志祥,那么这五千两黄金我三你二,赌不赌?”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宠溺一笑,“赌啊,你赢了听你的。”   沈娇娇看着季临枫的亲昵举动,直接将自己的头一歪,大眼睛忽闪的看着他,   “傻大个,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啊!这次分了黄金,咱俩就分道扬镳。”   听着沈娇娇的话,季临枫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走吧,我猜今日,最晚明日就能抓住凶手了,如果运气好的话。”   听着沈娇娇的话,季临枫点了点头,这才跟上她的步子。   下午刚刚睡了个午觉,沈娇娇就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伸了个懒腰,沈娇娇睡眼惺忪,推开房门,却看见倚在门口的季临枫。   “诶,你怎么在这?刚刚为什么那么吵?”   沈娇娇顺着那嘈杂的声音敲过去,发现是钱庄的家丁们。   “你赌对了,凶手是赵志祥。”   沈娇娇一下子清醒了,但是却面上毫无波澜。   这样的结果在她上午凉亭就已经预料到了,所以她拿话点了赵志祥,告诉他,接下来他们就要去搜查冰窖了。   所以,赵志祥如果是凶手的话,就一定会在他们搜查之前去把冰窖里面藏着的东西取出来,而她也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人守着冰窖。   这一切,都是在等着凶手自投罗网。   “走吧,我们去看看。”   就在沈娇娇和季临枫快要来到老夫人所在的祠堂前,一个女人疯了似的向里面跑去。   沈娇娇一愣,接着便和季临枫对视一下。   “娘,凶手不是他,凶手是我,真正杀死少爷的是我啊!” 第191章 应聘1   坐在高台上的老夫人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   “大胆,你可知你说的这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老夫人显然是不敢相信的,台下跪着的,是自己的儿媳妇,几十年未帮他们家生育孩子,但是他们家却从未嫌弃,没想到……   “娘,我和祥哥情谊二十多年,从小青梅竹马,是我……是我害死了少爷,这所有的一切都怪我啊!”   “你!你居然!”   老夫人被气的上气不接下去,捂着胸口,要不是旁边下人掺着,都要摔下台去。   “玉儿,你不要胡说,是我害死了少爷,跟你没有关系,老夫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犯下的罪。”   老夫人冷冷扫过台下跪着拥在一起的两人,嘴角因为气愤而不停的抽搐,面上冰冷无比。   “奇耻大辱!你们是视我家规于不顾,一个是我儿娶进门的媳妇,一个是拿着我钱庄二十多年俸禄的管家,好啊!真的太好了!”   “来人啊,给我上家法!”   老夫人一声令下,下人马不迭的拿来了铁鞭。   铁鞭上面有无数的利刺,若是抽到人的身上,勾筋断韧痛苦不堪。   沈娇娇别过脸去,即使她有些感慨这爱情的疯狂,但是如果其中牵扯进了人命,就不再是那么简单的了。   “住手!”   季临枫向前一步,老夫人一愣,整个祠堂的人也都愣了。   “老夫人,此时不同小可,本以为可以直接抓住凶手,但是没想到却牵扯出一段……   你若是动用私刑,那就是两条人命,这件事情我建议交由官府,我相信官府定会有所作为,还你家儿子清白。”   老夫人的手一抖,手下的铁鞭“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们……咎由自取,害了我儿性命,我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夫人眼角划过一滴泪,拂袖而去。   沈娇娇看着季临枫,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样一来,两人去官府接受惩罚,这万德钱庄老夫人的手上也不沾染人命,事情也算是圆满结束。   这场冰窖藏尸案终于告破,满城唏嘘不已。   街道边茶楼人满为患,里面说书先生激慨昂扬。   “咱们上回讲到这女仵作双手空空,每日就在这钱庄内吃喝玩乐,老夫人好生供奉着,就在当天下午,凶手轻松缉拿!   要说这女仵作可是聪明伶俐,身边带着一位公子,两人默契合   作,简直是天作之合。   拿到黄金五千两,两人便直接去浪迹天涯了,毕竟这女仵作目标就是行走天下为民除害!”   说书先生的话音刚落,台下掌声雷鸣。   这说书先生口中的女仵作就是之前破了万德钱庄少东家惨死一按的人,所以大家听后十分的激动。   “这女仵作可不得了,手段了得,听说人也长得如花似玉!”   “就是就是,关键她这直接拿了五千两黄金走,这以后估计就是咱们临国最厉害最有钱的女仵作了!”   沈娇娇就坐在角落,听着众说纷纭,若不是有茶杯挡着,脸上就快笑出花了。   果然这都新闻媒体的最都不可信,从古至今都是那么喜欢夸大其词。   就凭这说书人的夸张,说她是临国第一女仵作都不足为奇。   笑着摇摇头,沈娇娇带上斗笠走出了茶楼。   街道几辆马车接连经过,众人纷纷避让。   马车全部是用上好的红木制作而成,整个车身散发着清香,这样的几辆马车一过,旁人纷纷驻足。   这样气派的马车,他们临国还真是不多见。   看着马车前面挂着的玉碟,民众们猜想,这应该是哪个商贾大户。   马车内铺着软榻,沈暮暮坐在上面,细细品着茶。   “那些人都在吵什么?”   路过那家茶楼,沈暮暮不禁皱眉,这临国还真是喧哗。   旁边跟着的手下隔着帘子对沈暮暮说道,“回沈老板,外面途径一间茶楼,里面说书人正在讲一件发生在临国的奇事。”   听到手下口中的“奇事”沈暮暮倒是瞬间来了兴趣。   “什么奇事,说来听听。”   沈暮暮端起桌上的清茶,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临国出了个第一女仵作,十分的有名,花了两天的时间破了万德钱庄的冰窖藏尸案,大家都在传颂呢!”   “呵!”   沈暮暮在自己的心里面冷哼一句,这第一女仵作的称号也就只有他姐姐能担的起,任凭哪个人也能冠以这个称号吗?   马车依旧前行,沈暮暮却对这个道听途说的临国第一女仵作不屑一顾。   而此时衙门的门口,沈娇娇抬头望着上面的牌匾,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这了,做回老本行吧!”   沈娇娇自言自语,不料却引起了衙门门口两个官兵的注意。   “你看看这个疯女人是要做什么?一来就盯着我们衙门的牌匾看,   怕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给我盯紧了。”   “是!”   沈娇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这才大步向着衙门走近,没想到两把明晃晃的刀直接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不是,大哥,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有话好好说,干嘛要舞刀弄枪呢?”   沈娇娇说着,不住的向后退,直到退出了衙门。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衙门,小心你人头落地!”   看着冷面无私的官兵,沈娇娇不禁面前飞过一串乌鸦。   她怎么就擅闯衙门了,她只不过是来应聘的行不行,再说了,就她一个弱女子,难不成还能把他这衙门掀了?   “我是来当女仵作的,我有经验能吃苦能干活,你们放我进去跟县令说一说吧。”   听着沈娇娇的话,门口的几个官兵全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兄弟们,你们听听这个疯女人的话,她竟然想来咱们这里当女仵作!”   “就是啊,看你这细皮**的模样,怕是在家里面连鸡连鱼都没杀过吧,我劝你还是回家去绣花吧,以后还能找个好婆家。”   “哈哈哈……”   听着这些男人的嘲讽,沈娇娇是气不打一处来。   想她沈娇娇在现代的时候是多么出名的法医警务,别人都是求着她办事帮着别人破案子的,怎么穿越到这里,就万事这么难呢?   “那个,几位大哥,你们行行好,给我个方便。”   说着,沈娇娇从自己的袖口拿出了四五块金子,塞到了那几个官兵的手里。   沈娇娇自然是懂得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所以拿出几块金子她还是乐意的。   没想到这几个官兵看到金子就像是看到炸弹一般,冲着沈娇娇扔回去。   他们县令前几日不知道怎么就接到了上头的命令,严抓腐败和无作为,若是有误斩立决。   “你个疯女人,赶紧滚,别到时候说我们哥几个下手重!”   “不是,你们是不是傻,这是真的金子啊,你们是不是没见过金子啊?”   沈娇娇实在是无语,这些人怎么对金子不感冒呢?   重新把金子捡起来,沈娇娇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衙门,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是,你们能不能听我说完,这事儿真的……”   沈娇娇边被他们推攘边忍不住恼怒地开口说话,才说了一半就被那几个满脸不屑的衙役打断了:“好了,你一个女人在这里瞎掺和什么?” 第192章 应聘2   “就是,女人就好好在家里面相夫教子,没事儿再这里传这些飞短流长的干什么?怎么了?该不会是你没有男人,来衙门找了吧?”   另外一个衙役哈哈大笑。   有个哪个胆大包天衙役顿时色迷迷地挑起了她的下巴,说道:   “嗐!我看你这小妞长得还真不赖,要真是这样,你跟哥几个说啊,哥几个能立刻娶你。”   沈娇娇二话不说地击打了下那个胆敢抓她下巴的麻筋,在他放开的一瞬间冷冷地反复用袖子擦拭下巴。   “哟,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嘛。”那人被撂了面子,脸上不免有几分恼怒之色。   他盯住沈娇娇,突然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看了一下隔壁街道无人的死胡同,轻声说道:“就是不知道你能抵抗到什么时候了。”   说完,他们几个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同时上前抓住了沈娇娇。   “你们别太过分了,这可是府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要干什么?”   沈娇娇努力挣脱他们的桎梏,就听那个带头动手的衙役嗤笑一声:“对啊,那又怎么样呢?谁会管你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暴怒的呵斥:“你们放开她!”   他们几个尚且没有能反应过来,眼前黑影一晃,旋即那几个衙役就爆发出不似人叫的惨叫声,放在沈娇娇身上的咸猪手一下子落了个干净。   季临枫瞪着他们:“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朗朗乾坤之下强抢民女,真当国无国法了?”   几个衙役压根没有力气说话了,边在地上打滚边求饶,无怪他们嚣张,是方才经过门口的人其实不少。   但是没有一个人来多管闲事,谁也没有想到一来就上来这么一个硬茬,三下五除二地能把他们四五个人一起撂倒。   “你没事吧?”季临枫皱着眉头看着沈娇娇,眉眼间藏着一抹深深的阴霾:“你自己一个人出来太危险了。”   沈娇娇揉了一下发红的下巴:“我也没有想到这些衙役这么大胆。”   她说着,又格外气恼地踢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几个衙役几脚,尤不解气。   眼看着里面的衙役就要见势上来帮忙,季临枫拦住了沈娇娇越来越粗暴的动作,低声安抚几句,带着沈娇娇一起离开了。   沈娇娇的脸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羞恼而通红,她走在路上都板着脸一言不发。   季临枫看   得好笑,又低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就不该自己来这种地方,我知道你不是个空壳子。   可是总挨不住别人这么想,实话说出来你别生气,我还真没有碰到哪个女孩子家家的,愿意碰这么晦气的东西。”   季临枫说的固然是实话,可是他话音一落,沈娇娇脑子里面就浮起了另外一个画面。   那吉光片羽的一个小片段依旧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白影,画面里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只能依稀看出他瘦削而高挑,声音传到耳边断断续续的,有些像是旧时候卡带的磁盘,却听的她心悸。   “从此以后你就是这里的仵作……整个大启唯一的女仵作。”她忍不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脑袋里面那股迟钝的疼痛终于刺破了这层虚妄一般的记忆,攫住了她整个脑袋。   她只觉得眼前豁然一黑,那要宣之于口的名字再度沉湎在了这短暂的回忆之中,而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启……   眼睁睁看着沈娇娇眼中地神采一点一点的变暗,在她身边的季临枫吓了一跳。   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搂住了往前面扑去的沈娇娇,手在她脸上拍了几拍,叫道:“喂?你没事吧?”   掐了她好几下人中,沈娇娇仍然是禁皱着眉头毫无反应,季临枫也顾及不了什么男女有别了。   弯腰径直抄住她的膝窝,让沈娇娇整个人都躺在他怀里,而后飞速地往医馆跑去。   大启   “王爷。”探子在温棠跟前单膝下跪,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没有找到沈小姐的尸体,也没有探查到沈小姐的踪迹,请王爷进一步指示。”   探子心中苦不堪言,最近谁都不想要来温棠跟前混脸熟,虽然温棠表面还是十分正常的,但是架不住他那像是死神一样的目光啊。   温棠从作案后面探过一束目光,他又清癯了不少,裹着皮肉的颧骨都浮在了表面,像是随时要戳破这层薄薄的血肉似的。   “都查过了?”温棠的声音十分沙哑,他清咳了好几声,才拿起不知道已经放置了多久的残茶,仰起头一饮而尽,空留下满喉咙的苦涩无法消化。   探子低低的‘嗯’了一声:“王爷,我们沿着护城河都查过了,确实是……没有。”   看着温棠凉凉的视线,探子好险才把行将脱口而出的节哀给咽了回去,公事公办地   问道:“王爷,要我们再去查一次吗?”   温棠摇了摇头:“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都找了这么多遍了,还捞不到尸体,证明她还活着的几率很高。”   探子都怀疑温棠走火入魔了,护城河联通着的大小支流就不知道有多少,谁知道水里面有什么玩意。   就算没有大型的吃人鱼之类的玩意,水草总是不少的,人的尸体被水草缠住了浮不起来,不照样找不到么?   温棠沉思了片刻,喉咙里的苦涩化成了一种难耐的干渴,他抚摸着脖颈,道:“去周边的农户找过问过了么?”   探子点了点头。   温棠道:“临国呢?”   探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当日的河流流向只能让她们都被冲到下流,而下流往下,就是临国,你们没去找?”   临国这么大,找哪?温棠心里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预感。   这种强烈的预感迫使的他心脏都有超负荷的运转了,他又怕这种强烈的期盼落空。   所以将满心的笃定和不安都勉强装回了心脏,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探子胆战心惊地道:“王爷?”   怎么看着温棠这个模样,是要英年早逝的样子?   “不打紧。”温棠用手帕压了压唇,“扩大搜索范围,连带着临国一起找。”   探子有些为难地道:“王爷,您给的范围太大了,再说临国始终不是我们的地方,找起人来不比这里容易。”   温棠斜了他一眼:“让你找你就去找,哪有这么多借口?你不去找就趁早换人。”   探子只好苦着一张脸说好。   好在温棠也不是真的就让她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把临国从头找到尾,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知道娇娇,她不是那种能闲的下来的性子,你们找的时候,注意一下临国有没有什么异样。”   探子迟疑地问道:“异样?”   温棠颔首,道:“是,她喜欢和尸体打交道,只要没有事,就一定会重操旧业,你去找找临国没有没什么女仵作或者大案要案。”   探子迟疑片刻,却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就跑下去了,他心中还在想着如果沈娇娇会重操旧业,为什么不回来?   是不想要看到王爷还是觉得这里太危险了?可沈仵作不像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啊!   所以沈娇娇如果不是死了,出现在临国不回来又是什么原因? 第193章 九言堂1   自然,这也是温棠一直以来迟疑的原因,但他不敢多想,只能把全副心思都寄放在这可能没有结果的搜寻之中。   同一时间,沈娇娇在季临枫满腔担忧的视线之下幽幽转醒,脑袋那股钝钝的疼痛已经减轻了不少。   却还是让他觉得头重脚轻,在床榻上躺了好一会儿,灵魂才后知后觉地钻回了身体一样。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茫然地环视了一周,最后落入了季临枫探究的目光之中。   沈娇娇顿时再也抑制不住地骂了一句粗话,低声道:   “那**,我看他满脑肥肠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门下走狗一个比一个猥琐龌龊。”   季临枫有些哭笑不得,敢情沈娇娇这是睡着睡着时间颠倒了?现在才反应过来要骂街吗?   “我说这临国国法也不行,竟然有**这样光天化日的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没人管,这国家皇帝就不能重新立个法?   清肃一下自己国家的风气顺带再弄出一个见义勇为能得到奖励什么的,不然以后谁救人啊?”   沈娇娇大概是刚睡醒,脑袋昏昏沉沉的便不怎么经脑子地骂出来,偏偏骂的还有几分道理:   “真不知道这人怎么当上皇帝的,再这样下去不迟早要完么?”   季临枫听着他骂着,满脸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神色,混杂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古怪。   “干吗这么看着我?”沈娇娇浑身都不对劲,今天出门又没找到工作又莫名受到歧视和这种无妄之灾。   她现在就是一座行将爆发的活火山,只等着最后一点功夫就能岩浆四溅了。   季临枫清咳一声,道:“大夫说你没有什么事儿,只是之前摔过脑子有些后遗症,也没有什么淤血的,不过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哦。”沈娇娇烦躁地道:“你还有什么事儿吗?没事就赶紧回去睡吧。”   季临枫道:“不急,你不是刚醒么?我们来聊聊?”   沈娇娇不耐烦地哼哼唧唧,换了一个姿势坐着:“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换完玉佩之后不就该分道扬镳啦?”   季临枫晃了晃手指:“嗯?你不是想要当仵作吗?我有一个好办法,你要不要参考参考,酌情听听我这个旁观者的意见?”   沈娇娇睡了这么久也确实   没有睡意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缺这么一点时间去听季临枫的废话。   当即就用一种‘有事启奏’的目光睨了季临枫一眼,勉勉强强地说道:“你说吧。”反正现在也算穷途末路了。   “当仵作么,又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儿,也没有谁抢着去的,再说了,临国国主虽然被你说的一无是处。   可也没有明文规定过官府以外不准有仵作的。这么算上去,国策宽松一些,并非全无好处。是吧?”   季临枫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带上了几分促狭之色。   沈娇娇完全无视了最后一句,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季临枫:“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干不给人打工了?”   季临枫微微颔首,似乎有些失望:“对啊。反正目前据我所知,临国乃至于启朝,都没有开过这个先河。”   沈娇娇有些纠结,在现代自然有私家侦探所什么的,但这儿毕竟是封建王朝,谁敢相信民间机构啊?   开了先河是不错,但是若是现在人都接受不了,到时候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者,她现在也没钱弄这么多玩意,开个私家侦探所也没有自己想像的这么容易。   那些看上去能让自己逍遥快活好一段时间的钱砸下去都没有个响的。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店面我也可以帮你搞定,反正我负责出钱,你负责破案。亏了算我的,赚了就算上你一份。如何?”   季临枫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当即说道。   沈娇娇有些惊讶:“我可不保证能赚钱,这风险太高了。”   季临枫豪爽地道:“无碍,我也不缺这么一点钱,反正这么一些钱亏了就亏了,我大有其他办法赚回来。”   沈娇娇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对于这种炫富行为表示得十分深恶痛绝。   “如何,这下你看可行吗?”季临枫又问道。   前途后路季临枫都想好了,沈娇娇又不用损失什么,自然挑不出什么什么毛病,只能麻木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季临枫便起声嘱咐她好好休息,然后离开了。   次日,沈娇娇才洗漱好,季临枫就找上门来,让她陪着一起去看门店了,毕竟是沈娇娇坐镇的店,他自然想着还是要让她自己看着顺眼。   于是两人便开始逛城里面大大小小要出售的店铺,逛了一个上午,累的沈娇娇浑身水   都蒸发成了汗,黏黏腻腻地贴着衣服和头发,仍是没有一间看上的。   季临枫递给了她一张手帕,示意她擦了一擦汗,他本人倒是还干干爽爽的,不见得有多狼狈,柔和的安慰道:   “没事儿,没看上的吃完再看也不迟。若是下午还没有能让你满意的,我就着人去找,觉得差不多的才让你来看。”   他说着,又十分贴心地从路边给沈娇娇买了一碗凉茶。   沈娇娇喝下了满口的苦涩,这才感觉没有这么难受了,她抹了一下嘴巴,把手帕递回给了季临枫:   “没事,这事还是麻烦你了,陪着我四处奔波。”   季临枫接过她递回来的手帕,那手帕上沾了沈娇娇身上的味道。   大概是她今天涂抹了一些脂粉,被汗水给冲淡了,那股汗水的闲涩味道反而没有能留下来。   “我说你这一天天的什么也不用干,应该是那种子承父业的类型吧,你父亲能干,所以你接手了也不用过多干预?”沈娇娇随口问道。   季临枫含糊的‘唔’了一声,看着沈娇娇的眼神又带上了几分朦胧的促狭,道:“算是吧。”   沈娇娇又感慨了一声:“真好。我要能有这么一个爹,也不用拼死拼活了。”   季临枫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咸不淡:“哪有这么容易?出身好固然是一件幸事,可有时候未必就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光鲜亮丽。”   沈娇娇脑子里面顿时涌起了一堆狗血的家族豪门恩怨,一下子茅塞顿开,敢情这季临枫该不会是什么被家族挤兑的存在吧?   她心照不宣地压下了满脑子八卦,道:“嗐!我也就随便感慨一句,没爹也挺好的,不用养老嘛!”   季临枫:“……”你是真的看的开。   “走走走,继续看吧。”沈娇娇把这个话题不动声色地压过去,又转了好几圈,几人才在接近京郊的地方看到了一家十分落魄的酒楼。   这酒楼装横的十分雅致,但是门可罗雀,小厮都趴在桌子上拍苍蝇,掌柜满脸愁容地敲打着算盘。   看到俩个客人上门就连忙换上了一副面容,满脸喜色地把小厮给叫醒了。   “掌柜的,你这家店是要盘出去么?”沈娇娇走到长桌前,问道。   掌柜面上喜色更甚,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你们要买么?”   沈娇娇看了季临枫一眼:“你看这里如何?” 第194章 九言堂2   季临枫颔首,环视了一周,道:“我觉得还行,外面风景也不错。”   掌柜的连忙道:“二位好眼光,我这店是块风水宝地,不过附近酒楼实在太多了,我们生意做不起来。   因此才想要卖出去,想当初盘下这家店,也花费了不少功夫呢!”   沈娇娇问道:“多少钱?”   掌柜的就打了个手势。   也不算贵,沈娇娇正想要再砍砍价,就见季临枫从容地抽出了几张银票,一把拍在了桌上,道:“我买了。”   掌柜的目瞪口呆,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豪爽的客人,反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啊,那这些东西你们要么?我就当赠送给你们了……”   也听不清季临枫说了什么,掌柜的就稀里糊涂地带着小厮离开了。   沈娇娇彻底服气了。   季临枫带着沈娇娇在酒楼逛了一圈,摸着下巴道:“这价钱确实买贵了,不过也算不上吃亏吧,往前推两年也绝对值这个价。”   沈娇娇道:“那接下来就要买几个帮手过来,我一个人也搞不定这么大一间酒楼。”   季临枫道:“放心吧,这些事情我早就帮你想好了,我带你去看看?”   沈娇娇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点点头,季临枫就着人把几个小厮都带了过来,沈娇娇看了几个合眼缘地就都把她们留了下来。   季临枫道:“要不要找几个丫鬟照顾你生活起居?”   “不用了,姑娘们见不得这么血腥的东西。”沈娇娇又有些难为情地道:“这次谢谢你了。”   季临枫一挥大手,道:“没事儿,我也没有做什么,你以后好好钻前报答我就是了。”   “对了,我想做个牌匾,你有什么认识的人么?”   季临枫点了点头,着刚买回来的小厮去买一些笔墨,随口说道:“我字写的还不错,你要不要看一看?”   沈娇娇自然没有意见,反正这里都是季临枫的,让他弄个牌匾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小厮很快就把笔墨都给送上来了,季临枫压好镇纸,**袖子沾了些墨水,道:“你要写什么字?我给你写。”   沈娇娇沉思片刻,脑子中灵光一闪,道:“九言堂吧。”   明江湖事非,辨天下黑白,让所有生者死人都有开口的机会,无人能够独断专行一言蔽之。   “哦。”狼毫在宣纸上晕染开了一   大片墨色,季临枫下笔有力,三两下的在雪白的宣纸上勾勒出了三个字。   横点撇捺都遒劲俊秀,曹衣出水吴带当风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沈娇娇看了两眼,道:“你这字得练了多少年啊?”   季临枫唇边露出一丝笑意:“不错吧。也不久,反正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家族嘛,什么君子六艺琴棋书画都要学一些。、   我六七岁的时候就开始练字了,不过练到现在已经成型了,就没有什么可供上升的地方了。   说来离大家还是有些距离的,毕竟我对这一块着实不感兴趣。”   沈娇娇就静静地听着他吹,不过想来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家常便饭,便不在多说。   九言堂很快就开业了,而她也没有以正面木示人,这实在太过于招摇了,所以她戴上了面具,并且也没有用原来地名字,而是用了化名:锦绣。   锦绣前程,大把捞金。   沈娇娇原先以为这家店就算生意不火爆,也不至于门庭冷落。   谁知道比自己想的还糟糕,原先这店当酒楼地时候最起码还有苍蝇愿意光顾一下,这下一换成九言堂,连苍蝇也不愿意来光顾了。   那些在店里面的小厮也是天天闲着无聊,都不知道把店里面新放上去用来镇宅的装饰品给用鸡毛掸子刷了多少次了。   除了整日的发呆就没有啥事要干了,对于以前不把她们当人来看的那些活儿沈娇娇这老板又不知道好了多少。   因此他们虽然纳闷,但也乐于这么闲着。   沈娇娇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楼下行人来来回回,偶尔有人在门前驻足,但很快就走了。   她有些无奈地看向了对面同样一脸悠闲地喝着茶的季临枫,道:“你不着急啊,你这次可能真的要吃亏了。”   季临枫则不以为然地道:   “着急不来,万事开头难么,再说了,我还是挺相信这里有不少走投无路的人,就算没有又怎么样,养你们几个一年到头也花不了多少钱。”   沈娇娇无言以对,不由得对他纨绔子弟的行为发出了灵魂拷问:   “我说你啊,是不是一整天闲着无聊什么事都不用干了?就算你家族厉害,你这么败家子的行为很快也能被掏空家底了吧?”   季临枫则十分倘然地摇了摇头,诧异道:   “不可能的,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临国一天没有被灭,我   家族就不可能完蛋,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在这儿混吃等死。”   沈娇娇气急:“我没事能**这么大一个便宜么?敢情您老还是皇亲国戚咯?”   季临枫眼中闪烁了片刻,放下了手中不知道值多少钱的茶杯,温声安慰道:   “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但是你也必须要承认我说的没错,万事开头难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现在才开业几天,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实力,若是有一个大案破了,推广出去之后自然不会少人来我们这儿求着你帮忙。”   沈娇娇自然不能跟金主置气,看着下面有人光顾,瞪了他一眼就走下去了。   守在门口的小厮见人来了,自然也是万分惊喜,连忙把门口的人给引了进来。   “我家狗不见了,你们能给我找到么?那狗可是我爹留给我的,如果能找到我肯定给你们很多钱。”   那人面露犹豫的环视了一周,看着屋里面的陈设后知后觉地问道:“你们这儿是有干这个的吧?我拜托你们了。”   沈娇娇一下喽听到这儿差点踩空了,扶着楼梯稳了稳身形,道:“你家狗长什么样,跟我描述一下,我找人尽力帮你找。找不到不用钱。”   那人顿时满脸惊喜地说了句好,沈娇娇走到长桌后面,拿出一只炭笔根据男人地描述画了一幅速写,然后递给那人看,问道:“是这样吗?”   那人顿时睁大了眼睛,满脸激动地道:“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太厉害了!”   沈娇娇上学的时候对绘画就有些兴趣,当年也差点考进艺校,画速写自然不在话下,她又多画了两幅递给两个小厮:   “你俩跟着这位大哥去找吧,找回来有奖金,找不回来你俩就回来找我多画几幅,然后贴在城墙让大家帮忙找,反正找到了都有奖金。”   两个小厮总算见识到了沈娇娇的实力,顿时应了一句说了声好,带着要找狗的大哥离开了。   若是找不到,他们这儿就全变成了慈善活动。不过拿一分钱干一份事,沈娇娇也不好说什么。   “你画的真像,我可从来没有看过这种画法。”季临枫道。   “这算什么,我连你也可以……”   沈娇娇还没有说完,外面突然又传来了一阵喧闹,他们对视一眼,放下了画笔,却见是两个无所事事的小混混在门口对他们这家店评头论足地说他们不靠谱。 第195章 九言堂3   沈娇娇听了一会儿,嘱咐小厮去找一盆水来,然后往门前一泼。   小混混顿时大声嚷嚷起来。   沈娇娇冷笑道:“你俩闲着没事干也别来我这儿乱指挥。这次泼的是水,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我们干什么管你们什么事儿。”   小混混眯着眼睛打量她,在撞到季临枫的目光时才收敛了起来,两人哼哼唧唧的不敢多说,缩着脖子装鹌鹑地离开了。   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个了,沈娇娇成天面对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再大的耐心都会变得有几分力不从心。   她有些不太耐烦地啧了声,看了天色觉得也不算早了,正想要让小厮提前关店。   就看到个步履蹒跚的老者拄着拐杖踩着夕阳的余晖颤颤巍巍地走到他们跟前。   仰头看了一下牌扁,挺了一下弯了大半辈子的脊背,声泪俱下地道:“你们这儿,真的能给我讨回公道吗?”   季临枫扬了扬下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总有人走投无路会病急乱投医的。”   沈娇娇没有心思去看他,而是三两步扶住老者,道:“当然可以,老人家,你进来说罢。”   老者被她扶着走进了九言堂,里面的桌椅都被收起来了,换了一些更为庄重的长木桌椅放在角落。   面前挂着一扇屏风让格挡众人的视线,旁边则摆放着挂着标签的茶叶,   小厮很快就冲泡好了茶喝糕点端了上来,老者却一口没吃。   只是从裤兜里面掏出了一块破布,慢慢地掀开四角,把里面的前一股脑都塞给了沈娇娇,道:   “你一定要帮我,我求求你了。”   沈娇娇忙把钱推了回去,道:“不必这么快给钱,你先跟我们说说,我们要知道你有什么事儿,办完了再给钱。”   老者也不知道是听进了还是没有听清,把钱放在了桌上,慢慢说道:“我想请一个仵作来调查我女儿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他说着,禁不住再次老泪纵横,紧紧抓着沈娇娇的手,浑浊的双眼散发出绝望的光芒,字字泣血地道:“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沈娇娇安抚着老者,温声说道:“老人家,您放心,我就是仵作,您先缓缓,慢慢说,我们会帮你的。”   老者泪   流满面,声音颤抖的说,“我家菀菀是我的命跟子,我和老伴老来得子,好不容易有个女儿,她聪慧乖巧,每个人见到她都喜欢。没想到……没想到……”   声音颤抖到无法继续,老者缓了缓又继续道:“可是就在一周前,我的菀菀说出门见朋友,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去官府报案,官府找到的却是她的尸体……”   老者哭到泣不成声,身子都颤巍巍的发抖,足以可见他的绝望。   “我的女儿,被人剁成了一块块的碎肉,我……我的老伴也因此一病不起。可恨的**却以意外草草结案,枉顾我女儿的性命。小老儿日日跪在衙门口,却反遭毒打,折了三根肋骨。”   沈娇娇听到这些话,心里并不好受,这些简单的语言说出来竟是句句泣血,让人窒息的难受。   而季临枫更是阴沉着一张脸,他素来听闻有官员贪财如命,枉顾国法,却没想到,竟是如此草菅人命,他这个临国的皇帝当的真如沈娇娇如言,是个昏君!   “老人家,你放心,你今日来到我们九言堂,我们必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一直没说话的季临枫斩钉截铁的说道。   而沈娇娇看了他一眼,着实佩服他的勇气,只不过尸体被砍成了碎块,在这个什么检验仪器都没有的古代,她可没有把握能找到什么线索,偏偏他还一口应下。   沈娇娇将人拉到一旁,说出自己的顾虑,而季临枫表示,九言堂想在临国站住脚,这一案一定要接。   沈娇娇犹疑了片刻,又回头看了一眼,蹒跚步履的白发老人家,心中的同情上升到一个顶点,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老人家,你放心吧,这单我们接了。”   “真的么!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我的女儿,你们一定会找到凶手的吧!”老者眼泪纵横的说道。   “我们会尽力,找不到凶手,我们不收钱的。”季临枫很贴心的说道。   却遭到沈娇娇的白眼,这个败家富二代,实在太可恨,搞半天又是白干!   而另一边,沈暮暮来到了临国最大的布坊,他现在的身份是走往各地的商贾。他长得本就清秀,如今经历了一些事情,人也长开了,更显抽条。   布坊的老板是个人   精,一看沈暮暮的这身行头就是个有钱人,所以赶忙迎了上来,笑呵呵的问道:“公子,要选个什么布料,做衣服还是送人啊?”   沈暮暮故作挑剔的模样,左翻翻右看看,样子十分嫌恶,“这,就是临国最大的布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   老板也不恼,依旧陪着笑脸问道,“是是是,这些布料确实入不了您的眼,您看看这边,这边可都是好料子,绸子的,缎面的咱家那是应有尽有,肯定由您想要的。”   老板指的那面确实都是好料子,沈暮暮往那边走了几步,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然后又故技重施,嫌弃道:   “这些料子是比刚刚的那批好了点,不过,你们这么大的店就这种水平?你知道本公子走商见过什么宝贝么,那人鱼的绞纱,丝薄如蝉,你瞅瞅你这些是什么!”   老板一听,也是有些火气了,这人是不是不想买,来找茬的啊!   “我说这位公子,我家店确实没有那什么人鱼纱,您呐,出门满临国,哦不,满大启临国都问问,您看哪有,您上哪家买去,啊!”   “哎,我说你这个老板,送上门的买卖都不做。我可是听说了,虽然你们这没有人鱼纱,但是有一种纹锦,价千金,有价无市。老板,你这么吹捧你们家,想必应该有吧!”   老板一听,立马谨慎的看向沈暮暮,“这位公子是打哪听说我家有纱罗纹锦的,那可是皇室贡品,我们店又不是皇商,怎么可能有那个。”   “哦?竟是皇室贡品么?”沈暮暮心中百转千回。一个魏家区区的分支竟有临国皇室的贡品,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是啊,公子,我们家虽是临国最大的布坊,但确实不是皇商。而且我们这普通老百姓的,哪能动用贡品呢,我劝公子您呐,也别打那云锦的主意了。”   沈暮暮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便随意敷衍了两句,而后买了两匹上好的布料,准备带回去,朝温棠要钱。   沈暮暮将两匹布装在马车上,准备找个落脚的地方,明日准备去打探一下那个供应临国皇室的皇商是个什么来头。   而就在此时,一个街角的拐角处,沈暮暮一回身,却看见了一个女子的侧颜,怔住了神。 第196章 九言堂4   “姐姐……”   沈暮暮愣愣的**道。等他回过神来去追赶的时候,那个街角早就没了踪影。   沈暮暮奥恼的锤了下脑袋,又不死心的四处走了走,看了看,但依旧没有看到刚刚那一晃而过的身影。   沈暮暮心思沉重的回到马车上,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思念姐姐,导致他出现了幻影。   青砖石条的街道两旁是林立的酒肆茶坊,随着驾车人三不五时的抽打马车辘辘滚动,穿梭在这热闹之间。   偶尔被风挑开的车帘,一张年轻隽秀的脸庞****。   马车很快就在一家客栈面前挺了下来,少年跃车而下,仰头看了眼上头挂着映着云来客栈四个字的描金牌扁,随即一头扎了进去。   这云来客栈是城里客流量最大的客栈,平时南来北往的商旅都在此落脚,平日里鱼龙混杂的,他在这里反而不容易打眼。   沈暮暮一进客栈,就没入了嘈杂的人声里,客栈大堂人满为患,东南角的地方还有一扎着巾帽的说书人,抚尺一扬。   有热热闹闹绘声绘色的继续着他嘴边的故事,说起精彩之处,是一片哗然的喝彩声。   沈暮暮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地方,他虽有象征身份的玉碟,可观目前形势,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很快有殷勤的跑堂伙计迎上前来,将白巾甩在肩上,笑吟吟的就要接过沈暮暮身上的包裹,“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可有玉碟?”   沈暮暮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他,拿出玉碟给他看过之后,才道:“住店。”   伙计立刻将人引上楼,沈暮暮脚踏在楼梯木板之上,大堂里的喧闹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咯吱响渐渐隔绝在楼下。   伙计推开一扇紧阖的雕画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铺着青白桌布的圆桌,上头摆着一套青花瓷的茶具,流苏垂在矮墩上,屏风之后就是一张架子床。   伙计推开窗门,十分殷勤的给沈暮暮四处扫扫弄弄,“希望客官住得满意。”   沈暮暮在矮墩上坐下,丢给伙计一锭碎银,沉声道:“准备些热茶,在拿些笔墨上来。”   伙计赶忙接过,脸上的笑容更殷切了,忍不住抱怨起来道:   “这自从要那劳什子的玉碟,小店的客人都少了许多,大多都被置在城外不得进。”   沈   暮暮佯装讶异,“是吗?我这还是第一次从家中来这里做生意,对此地还不甚熟悉。”   “也没什么事,只是对那些外邦人不友善。”   他拍着胸口又道:“这位公子要是对这城里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虽然只是一个伙计,但也是打小在这城里长大的。”   沈暮暮笑了笑,不置可否,伙计很有眼力见的帮他关好房门退了出去。   沈暮暮移步到窗口,低头往下看去,这房间的位置倒是巧了,窗口临街,低头就是客栈的大门。   入目的皆是熙熙攘攘的往来商客,对他来说倒是不错。   他两指轻捻,不由失笑,依照刚才那个伙计对他的态度来说。   估计是把已经把他当成一个人傻钱多,涉世未深好糊弄的富家公子了,不过也没什么打紧。   不过多时,伙计就捧着热茶和笔墨推门而来,将东西归置在圆桌上,沈暮暮上前帮忙,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不知这城中商首是为何人,改天我好上门拜访一二。”   伙计理所当然的就以为沈暮暮要在这里做生意,必然要先去拜访拜访这群山之首,就像是拜“山头”,图个周到以后遇着事了也能有个保证。   他直接道,“那就是我们临国的皇商老爷了,不过他为人乐善好施,肯定不会为难与你。”   这个伙计喜欢说话,事情起了一个头不把自己知道的说个干净也不舍的罢休,沈暮暮当然乐意之至。   认真的听完他所说的,等他说到口干舌燥时,顺势递上了一杯茶水。   伙计对这个少年人的印象就更好了,看人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殷切。   将所知的城中的局势都好心告诉了面前这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叮嘱了他几句之后才退了出去。   沈暮暮看着陡然安静的空气,愣了半晌随即笑开,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混着茶水墨条不紧不慢的研出一摊浓磨,摊开信纸。   他与温棠有一套传信方式,如今他已经找到了纱罗纹锦的线索,必然要将这些发现告知温棠,才能方便他的下一步动作。   他笔锋有如流水行云,铁书银钩之间自有一派风骨。   不过几时,就一件将脑海里近期的所知理成清晰的脉络,尽书与上,字眼不多,不似从前写文章时的话里字眼   ,力保以最短的篇幅见事情说清楚。   信中写明他已经打听明白纱罗纹锦来源于皇室,明**会去拜访皇商,点名此事跟临国皇室肯定有所关系,他一定会调查清楚。   信中还提及了他买的两匹上好的临国特产云锦,已经托人带回去了,希望他还可以给予一些银两支持。   毕竟现在身处别国,他不宜大动作,而处处都需要花钱打点,他又是借着商贩的身份。   总得做一些符合身份的事还好,这样算起来他之前所带的银两就有些不够用了。   沈暮暮疾书着,突然笔尖一顿,动作凝滞住,脑海中浮现的是今日在街头那一面仓促的侧颜,心口蓦地抽痛起来。   最后他虽遍寻不见,可是怀疑的种子既然埋下了,他势必是要探个清楚明白的。   沈暮暮很快重新拿起笔,他想把这件事告诉温棠,只是柔韧的笔尖在信纸上弯折一下,点出一个墨点,他就茫然无措的移开了去。   他失神的看着信纸的空白处,温棠对姐姐的看重程度不亚于他们兄妹,若是猝然提及最终却查证无果难免有信口之嫌。   他折好信纸塞进了信封当中最后用火漆封好,姐姐的事还是他自己先查清楚的好。   沈暮暮怕是自己太过思念导致的神情恍惚,世间那么多人难免不会有相似的没有。   况且姐姐是在大启失踪的,如果真的是她,怎么会到临国了,又怎么会不回去找他们?   他不想做没把握的事最后只能自乱阵脚,落得空欢喜一场。   他负手立在窗前,俯视这灯火通明的城镇,年轻的面庞上是不符合年纪的老成持重。   他目光幽深的盯着往来的行人,这座城说大不大,如果姐姐真的流落到临国,他总能找到的。   翌日,沈娇娇一早关了九言堂,和季临枫一起,跟着老人家去了他家里。   老人的家住在一条长巷里,周围是两排墙角已经爬上青苔的房屋,她脚踩在还会咯吱响动的青石板上。   时有从中间飞驰而过的马车,车轱辘溅起浅坑里的水花惹得行人慌忙避让。   这是一条很老的巷子了,时间还早,已经有小商铺陆陆续续的开张。   老人家与老伴在这长巷里支着一个摊子卖些糖水甜食,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生活也算过得去。 第197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   只是没想到横生变故,女儿死不瞑目,他们更是求救无门,除了老伴的医药费,更被官府索去了不少银钱,眼下只能穷困度日。   他将二人带进逼仄的矮屋之中,光线瞬间昏暗下来,一股浓重的腐臭气袭面而来,季临枫登时捂住了鼻子。   沈娇娇面不改色的跟随老人进去,他家女儿菀菀的尸体还没有下葬,潦草的拼接在一张临时搭建的矮床之上。   说是潦草,也可能是两位老人能做的最好程度了。   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眼圈顿时红了起来,他哭得不能自已,转身扑通一声就朝沈娇娇跪了下去。   老泪纵横,拉着沈娇娇不放,他苦苦哀求道:   “姑娘,就当我求求你了,求你一定要帮我家菀菀找到杀人凶手,你看,你看啊,她,她才多大,她打小善良又老实,能得罪什么人?   这丧尽天良的玩意,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无辜的小姑娘,让,让她死都不得全尸啊!”   老人悲从中来,枯瘦的手狠狠的攥着白布,想再去看女儿一眼,终究是没忍下心来,这一幕看得沈娇娇心酸不已,她忙把人扶起来,柔声道:   “我一定尽力。就是我验尸的方法可能有些残忍,希望你们能接受。”   沈娇娇再三强调,老人家缓了过来,才一脸哀痛的说,   “只要姑娘能帮你找到杀害菀菀的凶手,就是我们两把老骨头的恩人,来世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至于……”   他闭目,“大可不用顾忌。”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求什么呢?只求一个清白公道就好。   老人家扶着墙,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了出去。   沈娇娇这才将视线重新落回叫菀菀的**之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看见碎尸,可能是有些尸块没有被找回来,已经拼不成一具完整的尸体了。   遭受这种非人折磨,这让沈娇娇很是同情这个女孩。   若是按照老人家所说,她再过几年就可以出阁了,嫁的是邻居的一个秀才,打小一起长大的,两人少有情义,也许会平庸,但绝不会如此凄惨。   屋内突然亮了起来,有人推开了窗,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摆上了蜡烛,瞬间就亮堂堂的。   沈娇娇看着忙前   忙后的季临枫,不由失笑,“你完全可以不用进来。”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别到时候还给吓着了。   季临枫手里拿着一根蜡烛,慢慢朝沈娇娇走去,许是鼻子上系了一条巾子,有些不通气,说气话了瓮声瓮气的,   “我好歹也是九言堂的一把手,哪里能什么也不干?”   沈娇娇哑然,这人什么时候又给自己封的名号?   不过季临枫嘴上说的好听脚下却怎么也不肯在挪步了,就这么远远的看着,沈娇娇懒得与他分辨,开始检查起**来。   不知是经历时还有意识还是什么,青白的脸上还有着震惊与挥之不去的苦厄,   尸体存放时间过长,有些地方已经呈黑色状,刀口纹理细致,不像是仓促作案,反而有些精雕细琢。   而且下刀手法十分娴熟,是顺着骨骼开始切割,每个骨缝都十分紧密。   这作案人的心理得有多变太才会将杀人当做是雕琢艺术品一般。   沈娇娇用手朝季临枫的方向点了点,“那谁?一把手是吧?那一把手帮我把箱子里最大的那个工具那过来?”   忽然被叫到的季临枫正在游神之际,就对上了沈娇娇有些不善的眼神,他赶忙上前去箱子里翻找,最后才带着有些不缺啥的口吻问道:   “你说的不会是这边斧头吧?”   沈娇娇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接过季临枫递来的东西,才解释道:“人的骨骼监硬一般东西根本就不能砍断。”   季临枫强忍着不适凑上前去,分析道,   “那现在看这些刀口纹理,下手干脆利落,看不出停顿性,显然是一气呵成的。   那么说来,凶手作案的凶气一定是一把极其锋利的武器,快到能轻易断骨。   而临国对这些刀铁武器管制极严,想来一般人不可能轻易弄到这种武器。”   沈娇娇扬了扬手了的斧子,“这倒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蓦地去看季临枫,语气平淡到看不出情绪起伏,“你杀过人吗?”   季临枫微愣,不知道这事怎么突然就扯到了他身上,看着沈娇娇瞳孔里清晰的印着的他的身影,晃了晃神。   哪怕是盛世明君,手里都不可能没有人命,何况他堪堪只占了最后一个字,波涛诡谲的宫闱,口   蜜腹剑的朝臣,哪一个不是让他如履薄冰?   不杀人,是不可能的。   他道:“为求自保。”   他状似轻松的说道:“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差点就被人给杀了。”   沈娇娇似乎只是随口问问,并不在乎他的回答。她扬起斧头对着尸体的胸腔砍下,声音随着动作有些顿挫,眼睛里闪了幽深的光,   “那他们为什么杀人?”   季临枫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沈娇娇的动作惊到一下,人已经死了许久,血液已经干涸。   只有几滴溅在了沈娇娇握着斧头的指尖上,像雪地里开出了暗沉的梅花。   他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下,随即身体一僵,赶忙撇过头去,沈娇娇随手拿起旁边干净的布条擦了擦手,淡声道:“你先出去吧。”   季临枫自认再晚他个百八十年的,他也比不得沈娇娇在这方面的泰然自若,也不坚持,直接退了出去。   扯下鼻子上的巾子,呼吸到外头**甘甜的空气时,他才恍然活过来一般。   临国境内居然出现如此惨绝人寰的凶案,不止是凶手,还有那些不作为的官府,都罪不容恕!   沈娇娇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死者的肠子和胃部十分的干净,应该是特意清洗过。   只是他清洗肠胃是为何,是为了干净,还是肠胃里有些什么东西,他在防备着什么?   沈娇娇沉思着,不过能做到如此细致,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首先时间上就很充足,其次,死者与其杀人凶手肯定认识。   老人家说菀菀是和朋友一起出去的,那那个朋友是谁,出去又是去哪里?   沈娇娇带着疑惑,在清洗双手之后掀开了老人家的屋帘,问道:“菀菀可有过十分相熟的朋友?”   老人家站起来,思索片刻之后说,   “是有一个,就是我们之前来时的那家街边的裁缝铺,他家的女儿与菀菀是发小,平时玩得也是最好的,最是亲密不过了。”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说,   “不过,听说她前两天也失踪了,到现在也还没找回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起来也是可怜,我就怕她和菀菀一样,遭遇不测了……”   沈娇娇得到这个消息,赶忙安抚住老人之,随后拉着门口的季临枫直接去往裁缝铺。 第198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   她脸色沉得可怕,“还失踪了一个女孩!”   季临枫惊骇,反应过来,“你是怀疑这两件事有关联?”   沈娇娇抿唇摇头,“最好没有。”   沈娇娇带着季临枫,一进入裁缝铺,就发现铺子里远没有别的商铺热闹,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唤了一声,才出来一对形容憔悴的夫妇。   “这几天铺子不开张,你们请回吧。”   沈娇娇单刀直入,“我菀菀爹娘委托清查菀菀案子的仵作,听说你们家女儿失踪了?”   裁缝铺的老板和老板娘听完一愣,随即直接哭成了一团。   而此时,街道两旁人头攒动,沈暮暮的马车走走停停,一直无法快速前行。   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沈暮暮眉头皱起,这临国不止喧哗还拥堵,看来这临国的皇帝实在无作为。   就在心生不耐,想要呵斥马夫尽快前行的时候,沈暮暮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姐姐!   沈暮暮大惊,原来当时他没有看错,在这临国,他真的看见了自己的姐姐。   “停车!”   低吼一声,随着马车停下,沈暮暮一跃跳下马车。   人群里面那个熟悉的身影还在,沈暮暮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遥远。   “让一让!”   沈暮暮用力的拨开人群,尽力的向着那么身影冲去。   沈娇娇依旧在查看着裁缝铺的情况,看着老板和老板娘伤心欲绝不禁有些无奈,他们哭成这个样子实在没办法调查。   “两位你们先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有些问题我还需要了解一下。”   沈娇娇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平和,毕竟他们两个的女儿现在失踪,不管如何,他们的心情都是不好受的。   “我们的女儿从小乖巧不愿意离开我们的身边,没想到……没想到现在竟然失踪了,我想恳请你们好好调查,一定要帮我找回女儿。”   老板娘哭的梨花带雨,手中的帕子已经被泪水浸湿。   就在沈娇娇想要轻声安慰,手腕却被紧紧的抓住。   旁边的季临枫对于突然出现的男子显然是有些措手不及,见沈娇娇被抓住,紧紧将她护在身后。   沈娇娇抬眸,入眼的便是一对红了的眼眶。   “公子,你……你有什么事么?”   沈娇娇看着对面男子的目光竟然心中恍过一抹刺痛。   她,为   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沈暮暮紧紧看着沈娇娇的脸庞,轻微颤动,这就是他的姐姐啊!   转过手腕,沈暮暮清晰的看见自己手中纤细手腕上的三颗痣,心脏漏了一拍,接着激动无比。   他竟没想到,在临国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姐姐。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暮暮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看着面前的沈娇娇没有一丝触动,不禁有些疑惑。   旁边的季临枫剑眉紧锁,扫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他身上的穿着不同寻常,无论是服装还是配饰都显示这个人不是普通百姓。   他马车上挂着的玉碟代表他是一位商贾,季临枫的手覆在腰间的剑上。   “公子,我是家中独女,不是你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娇娇看着面前的沈暮暮,眼中虽然有些闪动但是却没有亲人相认的那股激动。   沈暮暮将这一反常看在眼中,为什么他的姐姐不认识他了?   短短的时间,她却不认识自己了,她眼中的那股陌生感不是装的,那么现在在沈娇娇的眼中,确实是不认识自己的。   难道……她失忆了?   除此之外,沈暮暮想不到更好的解。   看着沈娇娇身边站着的男人,眼中对于自己的敌意,沈暮暮一愣。   但是此时季临枫已经毫无耐心,对于这个陌生男子的纠缠不想继续忍耐,腰间的剑未动,却提起一脚狠狠的踹去。   思绪定在沈娇娇的身上,沈暮暮根本毫无防备,被季临枫章一脚踹下,直接摔在地上。   “傻大个,你干嘛伤人啊!”   沈娇娇见沈暮暮倒在地上,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扶起。沈暮暮感觉不到疼痛,只心疼自己的姐姐认不出自己。   但是此时他来临国是带着任务的,现在认亲风险太大。   “姑娘,抱歉,是我认错了。”沈暮暮马上起身俯首行礼,看着面前自己的姐姐,掩过自己的悲伤,   “家姐失踪,奈何姑娘长得跟家姐相像,是我心急认错了,多有打扰,还请谅解,”   听着对面男子的话,沈娇娇不知道自己为何莫名的心痛。自己跟他的姐姐该长得如何的像才会让他不顾一切冲自己而来?   “你的姐姐一定在等你找她,我想她看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本还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   话到嘴边,沈娇娇却如鲠在喉说不出来。   季临枫看着沈暮暮的双眸,觉得不同寻常。   也许现在沈娇娇没有察觉,但是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却看得十分清楚,这个男子穿着显赫,不是等闲之人,今日之事,绝非偶然。   “好了,今**们跑了半天,你也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季临枫一把搂过旁边的沈娇娇,让她跟沈暮暮隔开了一段距离。   沈娇娇定定的看了沈暮暮一眼,接着便将视线回到季临枫的身上,对着他点了点头。   老人家女儿的惨死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调查清楚的,现在裁缝铺的老板和老板娘情绪无法平复,就算是询问也问不出什么情况。   “老板和老板娘,你们两个最近不要出门,有些情况我还没了解清楚,这两天我会再过来找你们的。”   裁缝铺的老板对着沈娇娇点了点头,“姑娘,你放心吧,只要能把我们的女儿找回来,怎么样都行。”   临走的时候,沈娇娇看到那男子依旧在看着自己,莫名心疼,但自己终归不是他的姐姐,也帮不了他。   “你刚刚不该出手那么快的,毕竟他也是看我像他的姐姐而已,没什么恶意。”   沈娇娇看着旁边季临枫铁青的脸,再想到刚刚他将那男子踹到,不禁有些责怪。   “这世间没什么不是心存恶意的人,没有坏人将自己的恶意写在自己的头顶上,我也只不过是担心他对你做什么,毕竟你刚刚来到临国,需要处处小心。”   季临枫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声音不冷不热。   沈娇娇撇撇嘴,没想到这个傻大个居然这么谨慎小心,她本以为他一身蛮力毫不顾忌呢,没想到现在竟然担心起自己的安危了。   “知道你是好心,所以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劝你以后不要再那么冲动。   反正你就在我的身边,他若是想对我做什么,我直接躲到你的身后就好了嘛!”   听着沈娇娇的话,季临枫倒是面容缓和了一些。   这个女人终于知道依靠自己了,倒是也不容易。   一开始相见的时候,她虽然救了自己一命,但是事后却像一只炸了毛的小野猫,各种防备各种试探。   对于沈娇娇的改变,季临枫看在眼里,想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的心更坚定了。 第199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3   直到沈娇娇离开自己的视线,消失在人海,沈暮暮都没舍得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在这偌大的临国,他竟然找到了自己的姐姐,他是多么的幸运。   松了一口气,沈暮暮终归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看到自己的姐姐平安无事,他倒是觉得有些放心了,只要她还在临国,那么他就一定可以将她带回去。   眸中闪过一抹深意,沈暮暮这才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前行,沈暮暮的心激荡不安,现在他有任务在什么身份改变,况且这里不是启朝,无论他做什么都要谨小慎微。   回到九言堂,沈娇娇坐在窗前一脸愁容,支着自己的小脸,手中摆弄着纸张。   刚刚整理了一下思路,那位老人家的女儿碎尸案不是那么简单的,再加上裁缝铺家女儿无故失踪,更是让案件扑朔迷离。   老人家女儿的死因现在未明,最有可能是证人的裁缝铺女儿现在又失踪,想要调查简直是无从下手。   “喝点水,这案件不容易,你也不必着急。”   季临枫看着耷拉着小脸的沈娇娇,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沈娇娇对着季临枫报以一笑。   “你说我当初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女仵作呢,这世间的悲惨太多了。   我居然忘想凭借一己之力去帮世间谋公平,是在自不量力,现在看来还是我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沈娇娇眸中闪过一丝无力,在现代,她倒是可以接住仪器和各种高科技帮助自己去破案。   但是她现在是在古代,一个科技不发达,通讯不发达,人员混杂的古代社会,想要破案,简直是寸步难行。   跟之前的万德钱庄冰窖藏尸案完全不同,这个案子来自于最低层,受害人没钱没权没势,社会关系复杂,若是想调查,简直是举步维艰。   “我相信你,你也值得我相信。”   季临枫浅笑,拍了拍沈娇娇的肩膀。   对于现在有些愧疚的沈娇娇,季临枫是没有见到过的。   他见识过她飞扬跋扈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也见过她满脸嫌弃告诉他分道扬镳的样子,更见过她自信满满条理清楚侦破命案的样子。   现在的她,在自己的面前展露无助的样子,是否是真的信任自己了呢?   对于季临枫的回答,沈娇娇倒是   觉得有些吃惊。   “这件案子我一定要调查出来,老人家失去女儿想必赴死的心都有了,拿着最后的希望找到我,我怎么能气馁呢?”   “再说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临国第一女仵作,我怎么会被这一个案子难倒呢!”   听着沈娇娇的话,看着她给自己鼓气,季临枫眼中闪过一抹欣赏,瞬而出现一抹宠溺。   “当然啊,你的事迹都被说书人传遍了,临国第一女仵作!”   “这两日你若是想调查什么,交给我去做就行了,你就待在九言堂里面,今日出现的那个陌生人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若是一人出去,我不放心。”   听到季临枫提起那个男子,沈娇娇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其实不瞒你说,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倒是觉得有些熟悉,不是那种刻意的感觉。   而是从心底出来的,他红着眼眶看着我,我的心也跟着疼起来,就好像……就好像我真的是他的姐姐。”   说到这里,沈娇娇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这也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哪里有什么家人,我独身一人闯荡社会,倒是希望能有一个亲人。”   听着沈娇娇的话,季临枫鹰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深夜,院中传过一声鸟叫,接着季临枫房间的门被推开。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季临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暗卫,示意他起身。   “你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帮我调查一个人,他的玉碟应该归于江北一代,商贾之人,面容清秀,白衣。”   季临枫回忆,突然记起他腰间的玉佩,这才另外的嘱咐道,“拥有上好的玉之眼。”   玉之眼是玉中之最,对于匠人的手艺要求极高,况且玉之眼流通并不是那么多,毕竟产出极少。   若是按照这个条件去寻找,应该可以筛选掉一部分人。   “陛下,此人……”   “你忘记了规矩?多嘴应该如何?”   季临枫闪过一丝凌冽,目光停留在暗卫的脸上。   “属下知罪,还请皇上饶恕。”   季临枫冷哼一声,坐在座上,端起桌上的茶,“宫里近日如何?”   “回陛下,宫中暂时相安无事,但是右相有些****,不过动作不敢太大。   只是下朝后悔跟几个将军   和文臣走的近,有些异样,属下已经派人专门盯着右相了。”   季临枫听后点头,这个右相不安分是他早就已经察觉到了。   自己此次离开皇宫,为的就是引虎上山,如此一看,这个右相还真是坐不住脚,如此心急。   “陛下,朝中无主多日,还请您早日回宫。”   听着暗卫的话,季临枫一脸不耐,   “刚刚吩咐你调查的人赶紧去办,我要他的详细资料,还有,念你跟随我多年,这次暂且饶你,下次若再多嘴,割舌。”   暗卫一听,赶紧磕头认罪,这才离开。   启朝。   王府内,温棠坐在窗边,看着由沈暮暮飞鸽传来的书信。   “果然,魏家跟皇室有所勾结!”   温棠眉头倒是舒展,毕竟这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官商勾结本就是离开朝堂君主所熟悉的,但是魏家情况特殊,他所与临国皇宫联系的,并不是正经商事,这中间定有大事。   “来人!”   听着温棠的话,几名暗卫在月色的掩饰下进入书房。   “你们几个去盯着魏家,尤其是魏大,他们跟临国的皇室是书信交流,所以,需要你们中途拦截书信,获取他们的一切消息。”   “是,王爷!”   暗卫拱手,几个人干练而精悍。   “另外,你们再派些人去保护沈暮暮,注意你们的身份不要暴露,不允许让任何人伤他,不得有误。”   “是!”   吩咐完,温棠背手而立,看来,事情就快水落石出了。   “王爷,还有一事。”   暗卫开口,跪在地上。   “讲。”   温棠并未回头,窗外月色已深,整个夜幕笼罩大地。   “临国的地界上出现了一家名为九言堂的店,专门验尸破案,老板是个女人,叫锦绣。”   暗卫说完,温棠回头,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波动。   “锦绣……”   轻声喃喃,温棠摇头,“不是她,却又像她。”   “其他的消息呢,还是没有吗?”   温棠的内心本平静,却因为暗卫的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他的娇娇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何找不到。   “回王爷,暗卫已经全部出动,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临国突然出现的这个九言堂是我们找到的最接近的线索。   如果王爷允许,我们可以去调查九言堂的老板锦绣。” 第200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4   温棠细细琢磨,首先他是不确定沈娇娇会到临国去,毕竟他清楚临国的通行是需要玉碟的。   没有玉碟寸步难行,所以他才会给沈暮暮一块方便他行事的玉碟。但是现在启朝已经全部被翻遍都没沈娇娇的下落……   “查!”   温棠眸中一变,还是下令,现在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顾一切。   “是,王爷!”   暗卫行礼退下,温棠一人靠在窗边。   他想过很多的可能性,但是唯独不想将这个可能性放在临国。   毕竟启朝是可以在他的控制之内,但是出了启朝,他的能力就会受到限制。   次日,宽敞豪华的庭院中,沈暮暮坐在正堂,旁边站着的是自己的手下李兴阳。   “老板,已经调查清楚,临国最大的皇商为首都的沈家,家主名为沈幕言。”   听到李兴阳的话,沈暮暮点了点头。   李兴阳是温棠专门派给他的人,来帮助他在临国完成任务,此事看出,李兴阳确实做事干净利落。   “你觉得如果我们去找沈幕言,他有几成可能性接见我们?”   李兴阳听到沈暮暮的话,思索一番这才对他说道,“在下猜测,如果老板你打着拜访的名义,他接见的可能性有八成。”   “哦?此话怎讲?”   沈暮暮嘴角勾起,看着李兴阳,不知道他口中的八成是从何而来。   “沈幕言作为最大的皇商名威和权势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如果我们打着拜访的名义,那么极大的漫足了他的虚荣心。   要知道任何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即使他本就高高在上,再说了,王爷给你置办的玉碟是江北第二大富商。   所以,只要沈幕言有心把自己的手伸向整个临国,那么接见咱们的可能性就不会低。”   听到李兴阳的解释,沈暮暮不禁感叹。   “分析的不错,沈幕言现在是一头独大,但是没人会嫌弃崇拜自己的人多。”   “这件事情你去安排吧,我们去会会他,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沈暮暮吩咐下去,李兴阳便赶紧去办了。   对于沈幕言,其实沈暮暮是有极大的把握,只要是他们可以见面,相信会有很大的收获。   不出两柱香的时辰,李兴阳便大步回来。   “老板,事情已经办妥,马车已经备好,我们可以出发了。”   “好   。”   沈暮暮换上了锦衣,墨发高束。   沈府门口,沈暮暮的马车一停下,沈府里面一副管事模样的长者便迎接出来。   “来人可是江北沈公子?”   “正是。”   说着,沈暮暮拂衣下了马车,李兴阳跟在后面。   “今日有幸能来沈府拜访,还请您带路。”   沈暮暮说话之时还收起了自己的折扇,对着这位长者微微俯首。   管家看着面前人对直接将如此恭敬,倒是也面容变得柔和,对着沈暮暮和李兴阳二人说道,“大人已经在府内等候,你们跟我前来吧。”   沈暮暮点头,这才跟着长者进入府内。   这临国的皇商果然不同凡响,沈暮暮进入府内,发现这里面简直是别有洞天。   府门倒不是很大,但是进入后才发现里面一条路连接的走廊堪比一整条街道。   这也仅仅是沈暮暮视之所及,那些视之不所及的地方有多大就不得而知了。   进入正厅,看到沈幕言坐在正座上,沈暮暮立马勾起唇角。   “早闻沈大人盛名,今日前来拜访,果然一见沈大人容颜俊朗,是在人中之龙,沈生这厢有礼了。”   这一番彩虹屁将沈幕言夸得极其高兴,看着台下佩服自己的后生实在满意。   他作为皇商,想要跟他合作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他选合作之人是有讲究的,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入得了他的法眼。   但是现在自己的眼前之人玉树临风,并且是江北地区排名第二的富商,见他倒是极有兴趣。   “不必多礼,入座,上茶。”   沈暮暮入座,便有沈府的人专门看茶,这看茶之人也并不是等闲之辈,茶艺极高。   “沈大人,小生早就听说过您,在我们那边流传着一句话,意思就是您手中布匹繁多,多如池中鱼蟹,小生也是在那时将您视为崇拜之人。”   “哈哈!竟然还有此等传闻,是在匪夷所思。”   沈幕言听着沈暮暮的话,抚了抚胡须,笑眼弯弯。   “你口中所说的布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的手中怎么会有那么多呢,就算是那些官员还是皇亲贵族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沈幕言说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真的吗?这布匹竟然如此珍贵,竟然您的手中也没多少?”   沈暮暮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看向沈   幕言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站在沈暮暮身边的李兴阳不禁抿嘴,这沈生看起来温文儒雅,没想到文字游戏竟然玩的这么厉害。   看来摄政王看人实在准确。   “当然是真的,这布匹可是每一年进贡一次,而且每次的数量不超过五匹,数量极少。   而且就算是皇帝也只不过能留两三匹,其他皆赏赐给位高权重的官员或者王爷。”   沈幕言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深意,倒是令沈暮暮有些不解。   但是现在沈暮暮听到沈幕言的解释,不禁心中恍过一抹惊叹。   原来这布匹如此的珍贵难得,那调查起来应该不会太难,毕竟根源少,就算是一个一个的查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现在沈暮暮脸上的表情在沈幕言看来就是无比的震惊,毕竟他居于江北。   距离天子脚下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消息的传达也一定不准确,现在得知真相惊讶也是在常理之中。   “你这次来拜访,对于这里有什么感触啊,毕竟在江北江南江中可都是大有不同。”   听着沈幕言的话,沈暮暮点了点头。   “沈大人,不瞒你说,此次进京小生感触颇深,我自小在江北生活,从未走出,现在看来,是我年少轻狂见识短浅了。”   看着沈暮暮俯首,沈幕言倒是觉得此少年可以栽培,若是为他所用,将来发展到江北,一定是大有所为。   “但是……”   “但是什么?”   沈幕言看着沈暮暮皱眉,不禁询问道。   “但是有消息称,朝中动荡,怕是江南江中地区也不太平,江北距离皇宫比较远,暂时还没被波及到。”   听到沈暮暮的话,沈幕言的眉头倒是也皱了起来。   “现在陛下不在皇宫之中很多天了,群龙无首,右相掌管大权,动荡也是难免的。”   沈幕言说这句话倒是无心,毕竟现在他对于沈暮暮是赞赏有加十分的信任。   但是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沈暮暮听到此话不禁为之一振。   临国的皇帝竟然不在宫中!   后面的客套话沈暮暮已经毫不在意,毕竟在这个重磅消息之下,任何话都不足为奇。   随便找了个借口,沈暮暮拜别了沈府,几人迅速赶回庭院。   离开沈府,沈暮暮一直心不在焉,想着怎么将这个消息带给温棠。 第201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5   马车之外又是一阵喧哗,其中还有女子的哭嚎声。   现在沈暮暮听到这种喧哗之声,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反感,毕竟之前跟姐姐的两次遇见都与之有关,这次说不定还可以见到。   下了马车,阳光守在沈暮暮的身边。   “哎呀,裁缝铺一家真的是太惨了,她家女儿貌美如花,正是出嫁的年纪,怎么就……怎么就惨遭毒手呢。”   “说的就是啊,你说这凶手何其残忍,竟然能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碎尸万段!太残忍了!”   听着几个村民在那里讨论,沈暮暮眉头一转,明白这是之前姐姐接的那个案子。   上次他们遇见,姐姐就是在调查这个案件。   “请问,现在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沈暮暮走到那两个讨论案件的百姓身边,一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原来有钱的公子哥也对这案件感兴趣啊?”其中一个村民掂了掂自己手里的银子,看向沈暮暮的眼中充满了谄媚,   “这案件现在越来越迷了。”   “之前一个姑娘已经被碎尸,九言堂的人正在调查,这不,还没出两日,裁缝铺的女儿也惨遭毒手。   被人剁了尸,一块一块的十分的悲惨,官府都不收,现在就放在九言堂呢,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九言堂看看。”   那两个百姓说完,拿着自己手里面沉甸甸的银子乐呵离去。   九言堂……   沈暮暮喃喃,跟李兴阳说了一声,几人便直接向着九言堂赶去。   九言堂的外围因为这个罕见的悲惨碎尸整整围了几圈,沈暮暮来到的时候,用了半身力气才挤了进去。   而在九言堂的里面,沈娇娇一人正在带着面具验尸。   即使是带着面具,但是手腕上三颗痣清晰可见,沈暮暮嘴角微抿盯着她。   “你们看这女仵作能找到凶手吗,凶手这么残忍,可一定要找到啊,不然咱们街上的年轻姑娘都不敢出门了。”   “我看够呛,这凶手连杀两人,手段都一样,官府都不敢调查,更别提这个小小的九言堂了。”   沈暮暮斜睨着两人,看的两人心里直发慌,但是沈暮暮穿着高贵,两人也不敢多少,闭上嘴讪讪的离开了。   沈娇娇看着地上的尸体,冷静的鉴别,因为没有工具,仅凭肉眼,沈娇娇只能判断杀害裁缝   铺家女儿的人跟杀害老人家女儿的人为同一人。   毕竟作案手法一样,杀害手段一样,就连碎尸的顺序和凶泣类别都一样。   怕出现差错,沈娇娇一处一处的查看,拿着自己之前在上一具尸体做的笔记小册子做对比。   天色渐晚,人群退去,但是沈娇娇依旧蹲在那里仔细的检查。   沈暮暮的鼻尖微微酸涩,他的姐姐任何时候都是这么的认真。   在启朝,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姐姐有多么热爱这份差事,也倾注了自己的很多精力,没想到失忆了在临国,她同样如此热爱。   脖间酸涩异常,沈娇娇打算站起身活动活动,就看到九言堂外一抹青衣。   “你……你……”   沈娇娇开口,但是都没想到该怎么问出口。   他不会是又来认自己吧?   “我真的不是你姐姐,你真的找错人了。”   “我知道。”   沈娇娇听到男子的回答,一愣,接着不禁纳闷。   这男子不是来找她的话,那是来干嘛的?   对啊!之前季临枫可是踹了他一脚,这次来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这男子穿着不像是普通人,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这临国可是不乏有钱人,那么这些富二代可不是好招惹的。   “要是你是来报仇的,那还真是不赶巧,那傻大个不在,出去……出去买东西了,你改天再来吧。”   沈娇娇对着面前的男子挥了挥手,眼神有些闪躲。   沈暮暮不禁内心偷笑,他姐姐这失忆了性格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一旦撒谎就容易脸红话也说不利落。   “我不是来找他报仇的,我是来应聘的。”   “应聘的?”   沈娇娇歪头,看着面前的沈暮暮,不禁有些疑惑。   “听说这里缺一个账房先生,我来应聘。”   沈暮暮这么一说,沈娇娇是更愣了,看着自己面前这人一件衣服就能顶的上她半个九言堂了。   这样一个富家公子哥,吃饱了撑的来她小小九言堂当账房先生。   说不准,自己每天的账还不够他每日的零花钱呢。   “那个,你稍等一下。”   沈娇娇看着面前男子坚持的模样,觉得他大有问题。   自己不过一个弱女子,碰上神经病也是招架不来的,何况他的身边还带着帮手。   瞟了一眼沈暮暮和他手边的李兴阳既   然,沈娇娇飞快的向楼上跑去。   楼上季临枫正在按照沈娇娇的吩咐分拣尸体的证物,看到沈娇娇火急火燎的跑上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季临枫,季临枫,你下去看看,就是上次那个说我长得像他姐姐的那个人,又来了。   说是要在九言堂应聘账房先生,我看他也不像是缺钱之人,你去打发了他吧。”   季临枫一听,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这才点了点头,随着沈娇娇一起下去。   对于季临枫的出现,沈暮暮毫不惊讶。   “你别在意啊,刚刚是怕你报仇我才撒了个小谎。”   沈娇娇搓搓自己的小手,一脸的不好意思。   沈暮暮抿嘴浅笑,摇了摇头。   季临枫挡在沈娇娇的身前,看着沈暮暮,薄唇这才吐出几个字,“随我来。”   没有拒绝,沈暮暮直接跟着季临枫进去,李兴阳本想跟着,但是被沈暮暮的眼神制止。   “你到底是谁?”   季临枫开门见山,毫不忌讳。   本来沈暮暮的出现,季临枫已经引起了怀疑,之前派暗卫去调查但是一无所获,只知道他是江北的商人,其他一律调查不到。   正是因为如此,季临枫才觉得,此人才是真正的不简单。   “沈娇娇是我的姐姐。”   季临枫一瞬间怔住,看着面前的沈暮暮,仔细的审视着他的面庞。   两人眉眼之间细看倒是确实有相似之处,但是若仅是因此而相信沈暮暮的话,季临枫也有些太草率了。   “你如何证明?”   季临枫反问,盯着沈暮暮的脸,不漏过他的一举一动。   “我何须向你证明?”   沈暮暮挑眉,看着面前的季临枫,一脸不爽。   这男人现在在他姐姐的身边一定是图谋不轨,他的姐夫,只能是温棠。   “我姐姐不是临国人,但是却因为失忆来到临国,你最好离她远一些,否则后果自负。”   沈暮暮这句话说出来,季临枫倒是一瞬间恍惚,只不过现在他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确实是沈娇娇的沈暮暮。   “我留你在九言堂,条件么……”季临枫双手环在胸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沈暮暮,话锋一转,“暂时没有,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   沈暮暮本要瞪眉,但是听到季临枫的后一句,倒是生生的压了下去。 第202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6   还算这个男人识相,他若是敢不同意自己留在这里,自己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见两人一起从楼上下来,沈娇娇一愣,继而歪着小脑袋看着他们。   “九言堂缺个账房先生,暂时就让他留在这里吧。”   沈娇娇冲着季临枫挤眉弄眼,不明白这个季临枫怎么这么糊涂,她都告诉他了,这个人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根本没理由来她这里做账房先生的啊!   但是既然已经决定,沈娇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因为暂时只有这一个碎尸案,沈暮暮倒是没什么要记的账目,于是坐在柜台看着沈娇娇。   “这个季临枫,就是他夸下海口说能找到凶手,现在却跑不见人影。”   沈娇娇愁眉苦脸,小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养的花。   沈暮暮看着沈娇娇,嘴角微微勾起,转而一想,这才说道,“我家中有一人懂破案侦查之道,如果将他雇来,肯定对你有所帮助……”   深夜,沈暮暮掩上房门,多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姐姐终于找到了。   虽然目前看上去似乎是失忆了,但好在身体和精神状况都不错,唯一的问题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白日里沈暮暮与这位季老板交谈时,隐匿了自己身份得以留下来做账房先生。   以便今后能够陪伴在姐姐身边助她早日恢复记忆,但很显然,季老板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这篇说辞,而对于话中的漏洞,却也没有指出。   季临枫衣履华贵自称商人,说开这九言堂不过是兴趣所至。   然而他谈吐不俗,眉宇间又带有一种不怒自威的贵气,沈暮暮不相信他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温和好相处,但着实深不可测,沈暮暮不知道他愿意留自己在九言堂做事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眼下情形而言,不妨走一步是一步,若这是一场博弈刚开局,输的可未必是自己。   另一方面,见惯了姐姐与温棠素日情投意合两情**的场景,沈暮暮还真不习惯这么个带有危险气息的男人待在姐姐身边。   对于他而言,这个身份不明的季老板远不如自己的准姐夫温棠来得顺眼。   沈暮暮不由轻轻叹了口气,上一封信中自己因为还没确定是不是看错了人。   并未提及姐姐的下落   ,温棠此时只怕仍是担忧不已,想及此处,沈暮暮忙不迭剔亮了油灯,蘸笔着墨,刷刷写就一封书信。   次日,天光乍现,王府中便接到了一封连夜送来的急信。   温棠因焦心沈娇娇失踪一事,连日来辗转难眠,这夜批阅公文到五更天才合眼小憩了片刻,刚睡下没多久,下人便说沈公子的信到了。   温棠披衣起身,展信来看,见沈暮暮言说沈娇娇一切平安,先是松了一口气。   再看找到沈娇娇了,但她却疑似失忆,不觉脸色凝滞,越往下看,心便一步步往下沉,冲淡了之前的喜悦。   沈娇娇终于有了下落,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一件喜事,但她身边出现的陌生男人……   就连初出茅庐的沈暮暮都能意识到此人的不寻常,足以说明这十有**是个危险人物。   若让此人长期伴随沈娇娇身边,自己和她的感情或有嫌隙事小,她的安危事大。   多一刻拖延便是多一刻的危险,温棠焦虑难安,恨不得生出双翼飞到沈娇娇身边,给她尽可能多的保护。   但身为摄政王,却不能不管启朝的政务,更何况,魏氏一族自魏大掌权以来行事比之前更加狠辣而不留痕迹,在这种时候他尤其不能抽身离开。   温棠闭了闭眼,长叹了一口气,思量再三只得提笔给沈暮暮写了一封回信。   叮嘱他务必留意沈娇娇和那个季老板的相处,千万保护好他的安全,以待他日自己前去与之会面。   与此同时,平素只是暗流涌动的魏府也一反往日的平静,出了一桩大事。   昏暗无光的魏府内室,浓得几乎有些呛人的药味弥漫了整间屋子,但这却不影响伺候魏大的仆妇打着瞌睡。   成日端汤倒水给这暮气沉沉的老主人,她着实累坏了,趴在桌上陷入酣甜梦乡。   那已经神志不清了好几日的老主人,魏远道,却在此时醒了过来,昏厥数日除了汤药几乎水米未进,使得睁开眼睛这一简单动作都有些费劲。   因大夫特地吩咐了不能吹风,屋子的门窗都是紧闭,只有一茎烛火跳动,闪烁着一点微弱的光。   魏远道茫然地环视屋中陈设,刚刚清醒的脑子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只能从干裂的嘴唇中努力吐出几个字:“水……水   ……给我水……”   没有人搭理他,沉睡的老仆妇并未听见他这嘶哑而低弱的声音,一点动静也无。   “水……”没有得到预期的回音,魏远道又竭尽气力呼喊了几声之后终于放弃了,艰难地动了动身体,但却仅仅是挪动了一点点。   大部分的身体像灌了水的沙子一般沉重无比,这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想起了多日来的遭遇。   仿佛夕阳落山前那最后的余晖一般,魏远道此时身体虽依旧沉重乏力,意识却是这些天以来难得的清明,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无数的画面剪影在魏远道眼前一闪而过,他看见这一生费尽心机所取得的一切荣华,如梦幻泡影一般飞逝而去。   而所陷害谋算过的人也化作一道道扭曲的血色影子扑面而来,下一秒又转换成了早逝的二儿子向自己哭诉不止……   “不……不!”魏远道紧闭双眼试图远离这一切,但血色的影子却纠缠不住盘旋脑海,时淡时浓,如血红的迷雾将他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垂危的老人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口浊气,生命的迹象从他的身体上消退,屋中那摇曳的烛火啪地一声灭了。   “不好了不好了,相爷不好了!”一个小厮冒冒失失撞进了厅里,打断了魏大和下属的谈话。   “什么叫我不好了?整日里慌慌张张的,白教你们了,什么事慢慢说。”魏大不悦地抬了抬手,示意那小厮站定了回话。   小厮战战兢兢看了他一眼,大喘了一口气道:“老……老爷没了!”   “没了?”魏大乍听消息还没明白过来,重复了一遍才愣愣道:“什么意思?我父亲他……”   站立在一边的下属已经听到了苗头,惊愕不已地看着魏大,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小厮又胆战心惊开口道:“那伺候老爷的人说,老爷刚刚没了气息,已是驾鹤西去了……大公子您看怎么处理老爷的身后事?”   “你先下去,暂不许对人透露此事。”魏大挥了挥手让那下属先退下,深呼吸一下让自己平静下来,才沉着脸对那小厮道,   “告诉管家,把先前备好的东西收拾出来待用,今日先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若有半点风声走漏,仔细你的脑袋。” 第203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7   “是。”小厮颤着声音退下,一溜往管家那小跑而去。   厅中除了魏大再没有别人,穿堂风吹过来凉飕飕一身,他才意识到自己已是冷汗浸透了后背,不觉脱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心里如同压上了一块大石。   对于魏远道突然死了这件事,他并不感觉如何伤心,本来父子之间也没有多少所谓的亲情。   让他心情不好的是,魏远道死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给魏远道下的明明是慢性药,药量也是提前算好的,按理说只会导致他瘫痪在床不能自理,暂时不会危及性命。   若等到毒药完全发作至少也还要一年,可是偏偏在不少事尚在准备期的眼下,他死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一死,很多事情便要提前,势必会影响到大局变化。   若不及时处理,只会给温棠那边的人一个可乘之机,这是魏大绝不愿意看到的。   是日晚间,魏大便写了一封密信,交给暗卫快马加鞭,星夜送往临国。   天刚蒙蒙亮,九言堂的小厮睡眼惺忪中就听到外面有人呼喊。   门被拍得梆梆响,一开始还以为是隔壁人家,再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连沈娇娇也被惊醒了。   沈娇娇睡觉一向警觉,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便披衣出了房门,站在楼上喊醒了睡得迷糊的小厮,   “外面有人叫门,先去开门接待,我梳洗一下就下来。”   “啊,是,小的这就去!”   见老板都已经醒了,小厮自然也不好再睡,赶忙胡乱穿了衣服起来,往外间去开门,先前那喊门的声音愈发清晰了。   “开门呐!求见沈仵作!我有冤啊!”叫门的听起来像是个老者,声音有些像是哭得久了的嘶哑。   小厮疾步走到门前撤下门板,扶那白发苍苍的“老人”进来,拖了把椅子来先让他坐下,先安抚道,   “老人家您先坐,我们老板一会儿就到,您把冤屈跟她一说,她呀一定尽全力帮您,我去给您沏茶……”   话还没说完,那“老人”抬起头来,小厮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呆了一呆,这哪里是什么老人,竟是那个裁缝铺的老板!   可裁缝铺的老板明明是个还在壮年的汉子,如何竟有了这一头花白的头发?那嘶   哑的声音也显然是久哭所致,难道说……   怕触动裁缝铺老板伤心处,小厮不敢多问,二话不说转身烧水沏茶去,这时,沈娇娇也匆匆梳洗好了从后面的楼上下来往这边赶。   沈暮暮一早听见了外间的嘈杂声音,又听附近房间沈娇娇忙忙叨叨下楼来,心知大约是出了什么事。   奈何自己只是个账房先生的身份,贸贸然出来恐怕引起那位季老板的注意,因此佯作不知洗漱好了就回屋,悄悄开了一线窗户支起耳朵听着。   又一次见到裁缝铺老板,沈娇娇也是吃了一惊,这年富力强的中年人为了爱女几天之内一头乌发竟已斑白。   人皆有恻隐之心,见此情形,她心内也觉得凄然,忙倒了杯凉茶给他润喉:“大叔,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姑娘!我家小女她死得蹊跷啊!”裁缝铺老板一见沈娇娇,五六尺高的一条汉子眼泪哗哗而下,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   “求沈姑娘为我那可怜的女儿查清死因找出真凶,她死不瞑目啊!我愿意以全部的家产换一个真相,求姑娘你一定要帮我!”   “我会的,大叔。”沈娇娇正义感涌上心头,且不管其他事情一口应承下来,给了裁缝铺老板一颗定心丸,   “您放心,我沈锦绣开这九言堂,不为财,不为名,只为了能帮弱者伸张正义,洗清冤屈,您有什么难处尽可以跟我说!”   其实沈娇娇自认为还是个比较爱财的人,心愿是优哉游哉过自己的小日子,闲来无事查几个案子则是最大的乐趣了。   但此时,面对这痛失爱女的中年人,她一句玩笑话也说不出来,同情和正义感占据了整颗心。   见沈娇娇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自己,裁缝铺老板又是感动落泪,抽了抽鼻子哑声道,   “小女前一阵子失踪,内人和我心知凶多吉少,哭了一宿,几日前果然找到了,小女她……她……”   话到此处,裁缝铺老板却是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沈娇娇转了转眼珠,情知对方是有极大的痛楚不忍说出。   但这应是案情的关键所在,遂扬眉示意刚刚那沏茶去的小厮过来,送了一盏热茶并一方干净的白毛巾过来。   “大叔,您太过哀伤只怕伤了身体,即便是   为了逝去的令爱也要保重自身,他日才能为她洗冤。”   沈娇娇谨慎开口劝慰,将那热茶递到裁缝铺老板面前。   听沈娇娇劝说,裁缝铺老板才勉强控制了下自己的哀痛情绪,从小厮那接过白毛巾揩了揩脸上横流的泪水。   喝了一口热茶平静一下呼吸,咬着牙回忆道。   “小女……就和那家的菀菀一样,被人杀死后,剁成了碎块!这俩孩子一向处得像亲姐妹一样,没想到最后竟也是一样的结果……”   “什么?!”一听裁缝铺老板的女儿竟然是和菀菀一样被死后碎尸,凶手之残忍简直超出常人认知。   沈娇娇怒从心底起,忍不住一拍桌子,随后顾及到老板的丧女哀痛,忙收敛了情绪:“大叔您继续说。”   那边房间里支着耳朵旁听的沈暮暮也听得满腔怒火,只听得裁缝铺老板又忍着泪意和愤懑道,   “小女惨遭那恶人毒手,找到遗体后,内子哭得昏死过去几次,我去找衙门报案伸冤。   谁知那衙门里的官差竟置之不理,说我想太多,居然要和菀菀的案子一样以意外结案!”   “意外?好一个借口!”沈娇娇再也忍不住,拳头攥得咯咯响,   “两个妙龄少女都是被人以同样的手段杀死荼毒,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想到是否同一凶手连环作恶。   可笑这官府竟无能至此,妄图以意外结案?这样的昏庸之辈,到底是怎么当上临国的官的?”   “他们甚至连小女的尸体都没有接收,更别提有仵作来验尸了……我四处求告无门,如今唯有沈姑娘能帮我一家人了!”   裁缝铺老板诉说完,泪已干涸,一双眼布满血丝和疲惫,殷切又哀伤地望向沈娇娇。   “我向您保证,会帮您查清此案的真相,不会让两个女孩子就这么冤死。”沈娇娇再一次向裁缝铺老板作出承诺,这一诺,重于千金。   送走裁缝铺老板后,沈娇娇坐在堂中半天没有动,脑中快速盘点着这些天所知晓的各条线索,企图找出一个连结点,浑然忘记了早起尚未用餐。   “案子要查,饭也要吃。”   磁性悦耳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季临枫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过来,里头托着一碗甜羹,一碟暄软的馒头,并两样小菜。 第204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8   “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情吃饭。”看着平素爱吃的东西,沈娇娇却没有食欲,叹息了一声扭过头来。   “刚才的事情我都听到了,”季临枫在她旁边坐下,“你对临国的官员似乎颇有看法?”   “那**难道不该被骂?尸位素餐,草菅人命!”沈娇娇想起裁缝铺老板所说,又是一肚子气。   “饱食终日,却于百姓于朝廷无益,我相信他的官做不了多久。”季临枫点点头,语气莫名的笃定,随后指了指饭菜,   “现在,你这个饿着的人该吃点东西了,不然只怕没力气查案。”说罢,还不待沈娇娇回复便径直往后堂去了。   次日清晨,九言堂。   “季临枫,季临枫!”沈娇娇用力拍着季临枫的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年轻男人支着手臂倚在门边:“怎么了娇娇,又有新的线索?”   “不是,”沈娇娇摇了摇头,语气中却另有一种欣喜,   “是那**被革职了!要我说,你这嘴可真是开过光的,昨天刚说他要遭报应,今儿上头就来了人,摘了那**的乌纱帽,说是带回国都发落呢!”   “哦?此事当真?”季临枫摸了摸鼻子,唇角泛起一丝笑意:“那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啊。”   沈娇娇弯了弯眸子:   “当然是真的,你没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吗,衙门里刚传来的消息,如今人们都晓得了。   一时炸开了锅哈哈哈,希望这回能派来一个中用的好官,给这案子破了,也可告慰冤魂了。”   城里突然发生两起扑朔迷离的碎尸惨案,本就搞得人心惶惶,官府不作为的恶意****已经让城中百姓怨声载道。   现在**已经被法办,他们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这毫无进展的案件感到迷茫。   他们都有女儿,只要案子没有查清,凶手没有绳之以法,他们怎么能安心。   沈娇娇也一筹莫展,这时间拖得越久,有些线索就越难找寻,尤其是在这技术并不发达的时代,她能做的十分有限。   她不敢懈怠,叫来季临枫,希望他能陪自己再去一趟老人家的屋子,将菀菀的尸体先运回九言堂,暂时先与裁缝的女儿放在一起。   毕竟两件案子不论从凶手的手法,还是死者的特征都极为相似,极有可能是同   一人所为,放置在一起。   通过对比更便于查看尸体的最新变化,找出可能被她所忽视的细节。   而且她对于保管尸体有一定的法子,可以让尸体不那么快的腐败。   季临枫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紧跟着沈娇娇就要出门。   此时沈暮暮正在大堂里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算盘珠子,店铺刚刚开张,本就没有那么多账目可算,他本就娴熟,现在做起来更是游刃有余。   他本意上是想接近姐姐的才来这里做账房先生,不过姐姐最近因为碎尸案焦头烂额,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只能先从这九言堂入手。   不过看着账面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盈利,他就有些想笑。   果然他姐还是他姐,哪怕是失忆了,这性格还是没什么变化,标榜爱财,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她还是会第一时间出马,哪里会真的计较些什么。   他长叹着气,不过现在麻烦的是,姐姐并不记得他了,若他冒犯接近,只怕弄巧成拙。   他正支颐着脑袋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时候,余光就瞥见两道身影从他旁边经过,他眼睛顿时都亮了。   抬眼看着像狗皮膏药一般赖在他姐身边的男人,脸就垮了下来,他快步绕到两人面前,瞪了季临枫一眼,目光才转向沈娇娇,巴巴的问道:   “这是要去哪?”   季临枫诧异的睨他,他这没做什么吧,怎么这小子就这么跟他不对付呢?   “我们去一趟被害人家里将尸体带回来,你看好店。”   沈暮暮听罢自告奋勇,“我也要去。”   季临满脸不高兴的看着他,拒绝道:“你一个管账的小子,哪里见过那样的场面,当心给吓着了。”   他这番话,让原本有些高兴的沈娇娇犹豫起来,是了,沈暮暮看着年纪就不大,这种场面他还是少经历些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一见面他就管她叫姐姐的缘故,她现在对他反而多了几分亲昵,看他也就是真的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一般。   沈暮暮见季临枫要坏事,不等沈娇娇开口就一下子蹿到她身旁,扯着她的袖子就往外走,“赶紧的吧,省的来回耽误时间。”   沈暮暮两步跳下店前的台阶,嘴里还嘟囔着,   “我才不会怕呢,某些人可不要把自己的行为按在别人   身上。”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瞄了季临枫一眼。   沈娇娇不由失笑,见惯了少年老成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看他使小性,不过这话也算是歪打正着,她看向季临枫,眼神中充满戏谑。   季临枫啧了一声,看着沈暮暮的眼神充满不善,他调查过沈暮暮的身份,说只是临国的一个小商贩。   只是从种种表现来看,太过干净的身份反而奇奇怪怪,要不是他顾忌着这小子嘴里说的那些话,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而沈暮暮好像全无所觉般,理都没理季临枫一眼,拉着沈娇娇走在前头。   笑话,这可是难得能亲近姐姐的机会,他怎么会留给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谁知道他心底在打什么主意。眼下他姐姐看着就单纯好骗,他可得好好保护才是。   被刚才那句话一闹,沈娇娇也忘记了最初的顾忌,对于沈暮暮的亲近也不排斥。   走在白墙黛瓦的街边,穿过三三两两的行人摊贩,看着连棱角都有些温和的房屋建筑,沈娇娇感觉自己的心也柔软了起来。   她挑眉看着身旁乖巧的少年,“听你之前所说,你是有一个姐姐,还与我差不多?”   “是啊。”沈暮暮眼神闪了闪,对答还是从容,自从那**碰了个钉子,心中早就打好腹稿如何在她面前先把这事给圆过去。   他道:“可能是因为太过思念,你与家姐有些神似,我一时看错了,冒犯你了。”   “我找她许久了,一直找不见。”他声音极轻,看眼神深处映着沈娇娇倒影,藏着难以察觉的落寞。   少年低垂着头,眼角轻抖,细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上留下一圈弧影,此刻看起来脆弱的让人心疼。   何况是沈娇娇本身就对他存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哪里看得过眼去。   沈娇娇喉间涩然,忙瞥过头去。真是见了鬼了,她怎么会看他这幅样子就觉得酸涩不堪。   就好像他说的人就是她一般,可沈娇娇知道,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的记忆一直都有些奇怪。   她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石拱桥,临国多水,城中正好有一道蜿蜒的河流经过,岸边多有栽柳。   现在正是柳荫时节,此时细风穿过,狭长的柳叶从枝条坠下,打着旋铺满了沿岸的青石砖。 第205章 九言堂之相见1   她觉得脸畔有些痒,伸手抓了抓才知道衣领里不知什么时候没入了半截柳叶来。   沈娇娇看着青黄的柳尖,不得不再去面对旁边被愁绪笼罩住的少年,没办法,谁叫她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找事呢?   她忙道,有些语无伦次,“你,我……别伤心了,你姐姐能有你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弟弟,等她回来了,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沈暮暮看她无措的模样,兀自笑了,   “说起来你和姐姐的性格也很像,坚韧又柔软,温柔而强大,总会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但每一件都那么有意义,我有姐姐才是福气,姐姐你说是吧?”   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沈娇娇,让沈娇娇想纠正他称呼的心思也开不了口,叫就叫吧。   反正她孤家寡人一个,一下子得了一个十几岁的弟弟,怎么说都是她赚了才对。   她伸出**挼了沈暮暮的侧脸一把,这般亲昵的举动显然是妥协的意思。   沈暮暮长舒口气,果然,他姐姐现在就是单纯又好骗。   季临枫踱步在后,看着前面一路说笑浑然忘记了这次是三个人出来的两人,想开口提醒他们一下,可看沈娇娇笑得那么开心,他又不忍心打搅。   心情憋闷之际,薅了一把面前垂落下来的柳条,看着掌心里乱成一团的细叶,他心情颇好的扫落在一旁,嘴上还是没好气的嘀咕着,   “果然这些个面白脸嫩的小子最会说话讨人欢心了!”   沈娇娇被沈暮暮两三句话逗得心情极好,也不知沈暮暮是心细如发的缘故还是什么,似乎特别了解她,句句都能说到她的心里。   而沈娇娇疑惑的同时,看着面前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她的隽秀少年,只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这种感觉,让她陡然生出一种无所适从的迷惘。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老人家的家里,说明情况之后。   老人家也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沈娇娇的要求,女儿的尸体放在家中,他们一直看着除了徒生伤悲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交给能起作用的人。   老伴的病更是日复一日的严重,他真怕女儿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她就已经撒手去了。   得到老人家的同意,三人妥善的将尸体安置好之后,就带着回了九言堂。   老人送着他们到了   巷口,沈娇娇偶有回头,就看见他目光眷恋的看着那沉甸甸的木箱,佝偻的身躯像一把干枯的木材,好像随时能被一把火烧成灰烬。   沈娇娇是悲哀的,也是无可奈何的。   犹记起她以前做法医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和死者的亲属打交道,比起难缠的,她更难以面对这种浓重的悲伤。   沈暮暮也没有来时的活跃,沈娇娇怕他被吓着了,一路上都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看他没事,她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这个少年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柔弱就是,起码这心理素质啊,是顶好的。   不过这样也好,要在她店里做账房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见到这些,她一个法医,可不会做心灵疏导。   三人抬着箱子到门口,沈娇娇想招呼着小厮过来搬,结果抬首之间,就看到一个颀长身影。   他身穿一身暗色云蝠纹劲装,腰间的犀角鞶带勾勒出他劲瘦的身形,此刻正背对她们,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着她们。   准确来说,是看着沈娇娇。   沈娇娇被这炙热的目光看着脸热,声音噎在喉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暮暮看见来人是谁,先是一愣,随即就是高兴,心中的底气都更足了。   他瞥见沈娇娇愣在原地,这看到温棠的模样和以前简直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的不争气,忙用手肘拐了她一下。   沈娇娇猛的回过神来,脱口就是一句。   “你想验哪儿啊?”   空气刹时安静,就连季临枫看沈娇娇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沈娇娇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蠢话的时候,恨不得原地遁逃可又舍不得眼前这个机会。   她确认自己是不认得他的,可看到他的那眼,就感觉十分熟悉,就像是自己心口缺失的那一块突然就**了。   沈娇娇觉得自己有几分痴汉的潜质,不过不得不说,这个人长得可是真好啊!   颜如冠玉,目似朗星,清新俊逸,哪怕眉宇间的些许疲色都让人觉得有一种醉玉颓山之美。   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沈娇娇第一次觉得自己还懂一些诗情画意,这人不全都是照着她的喜好长的,还恰好出现在她面前,这和送上门来有什么区别。   沈娇娇努力憋着心里的欢喜,故作镇定的走向温棠,“你   有什么事吗?是家中有什么人冤死,还是什么别的事情?”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可以给你八折。”   温棠贪恋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脚下一动就要上前,记起沈暮暮在信中交代过的,才生生捺住心口的冲动。   从接到沈暮暮的信开始,他安排好了一切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还是觉得太慢了,不真的见到人,他总觉得不真切。   结果他还是慢了一步,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店里,他从小厮那打听她的情况,却发现她身边已经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他有些生气,气她不回来找她,反而在这临国化名开了一家九言堂,他不敢想如果这次不是沈暮暮主动请缨,他派来的其他人是否能认出她来。   他又很心疼,她遭受了什么劫难才会失忆,才会到流落到这个国家来。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无。”   沈暮暮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就道:   “姐,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吗,我老家那边有一个亲戚,是一个破案解难的人才,你不是说自己不擅长破案,我这不就帮你找来了!”   其实他在见到温棠的那一刻也唬了一下,不说两国局势如何,就是启朝朝堂那边。   温棠身为摄政王,哪一方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这样来,谁知道会不会出事。   沈暮暮目光复杂的看着难掩疲色的人,不过能这么快赶来,也足见他对姐姐的重视就是了。   沈娇娇在一旁听着,若有所思,“亲戚呀!”   说到这她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这小子手脚倒挺快,她以为他就随口一提,没想到还给她办上了。   复而又喃道:“你也没提他生得如此好看啊。”   “啊?”沈暮暮表示没有听清。   “我叫温棠。”温棠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我以后就留在九言堂,帮你。”   沈娇娇心中雀跃,面上却极从容,“那就留下吧!留下吧。”   季临枫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打量着那个自称温棠的男人,从见到他开始,他便觉得此人危险性极大,绝不可能是沈暮暮口中所说的破案解难的人才这么简单。   那沈暮暮带着这么一个人来接近沈娇娇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莫非沈娇娇真是他姐?那这人又是谁? 第206章 九言堂之相见2   想到这里,季临枫就平静不下来,这个想法让他极为不舒服,就好像原本在他掌控的事情突然脱离了固有的轨迹。   温棠的出现确实让他毫无道理的心慌起来,而且他看向沈娇娇的那种眼神也让他很生气。   那样的眼神,出现在一个男人眼里,他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可偏偏沈娇娇却毫无所觉,很显然,她对尸体都比对活人温柔细致。   季临枫有些头疼,一开口就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你从何而来?可有身份凭证?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司破案解难的事?口说无凭你要我们如何相信你?”   沈娇娇皱眉,季临枫这就有些咄咄逼人了,她正想要他适可而止的时候,就听见他又道:   “九言堂我可是投了钱的,难道招个人还没有过问的权利?”   沈娇娇有些恼,平时季临枫对人都是三分笑,这么今天倒像是吃错药般,他要是不想要温棠大可直说,何必故意去刁难人?再说暮暮还在这里。   温棠对于季临枫的问话也不急,他不可能没有身份准备就踏入临国国界。   所以不管季临枫问什么他都是对答如流,话里话外皆是滴水不漏,哪怕季临枫想挑刺也找不出漏洞。   季临枫面色渐沉,几次与他交锋下来,哪怕他的话冒犯了,他也能从容对答。   这人季临枫不得不高看他几眼,可同时更是让他的警觉性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沈娇娇有意打个圆场,她笑了笑,上前开口了,   “好了,想必***一路赶来也有些累了,有什么话就明天再说吧,我先替***安排休息的住处。”   “不急。”温棠开口制止了一句,他又瞥了一眼一边儿的季临枫,随即才道,   “来之前我已经听说了,九言堂近日接手了一件很棘手的案子,不知道沈姑娘可否先带我去瞧瞧亡者的尸首?”   沈娇娇闻言顿了顿。   她原本是看着温棠面上有疲倦之色,才想让他先去歇息,不过既然他是真心想加入九言堂,现下又这般开口了,那她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温棠点头应了下来,转身迈出两步后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回头朝着温棠看了眼,   “***,九言堂是我和季公子一起开的   ,规矩不似衙门那般多,你日后且安心住下,不必太拘束。   若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尽管告诉我,我让人帮忙添置。”   季临枫见她这般关心温棠,面上的表情又微微沉了沉。   温棠闻言,扬唇朝她轻笑,“好,沈姑娘不嫌我来的唐突就好。”   沈娇娇怕他多心,开口安慰道,   “九言堂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帮黎民百姓申冤,自然是奇人越多越好,***肯来帮我们是我们的荣幸,又怎会嫌你唐突呢?”   温棠这次倒是没再说其他的,只轻轻笑了笑,便伸手示意让沈娇娇带路,   “沈姑娘夸赞我愧不敢当,既然如此,那沈姑娘就快些带我去瞧一瞧尸首吧。”   “***且跟我来。”沈娇娇点头应下,随即也不再多言,便转身先出了屋内。   因为担心尸体会腐烂,所以尸体都放在朝北不向阳的屋子里,沈娇娇同季临枫和温棠三人只在院儿里行了片刻后便到了放着菀菀和卿卿尸首的屋前。   这九言堂里虽然没什么外人,不过沈娇娇担心有夜猫进到屋内毁坏尸身,是以平时屋门都是锁着的。   她将怀里的那一串铜匙解下来挑了挑,随后上前去开了锁。   “***请。”沈娇娇轻轻将门推开,朝着身后的温棠开口示意了句。   温棠轻声应下后,便迈步进了屋内。   大抵是屋里甚少有阳光照入的缘故,所以屋里要比屋外凉上几许。   此刻地上铺着两张白色的长布,布上放着菀菀和卿卿的尸体,尸体上则又盖了一层白布,此刻散发着一股微微的恶臭味。   温棠倒是不怕,直接上前就要掀开白布探探尸体的情况。   沈娇娇见势,连忙上前提醒了一句,“***,二位姑娘死状凄惨,你要做好准备。”   “好,多谢。”温棠轻声道了句谢,随即便缓缓掀开了盖在二人身上的白布看了眼。   确实如同刚刚沈娇娇所说的那般,这二人的死状十分凄惨,尸首更是七零八碎的,连容貌都有些许辩不分明。   沈娇娇一时也有些不忍去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她只瞥了一眼,随后便挪开了目光。   温棠眼里倒是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他静静的蹲在地上看了些许时分,这才将原本盖在尸体身上的   白布又盖了回去。   沈娇娇见他瞧完了尸体,上前两步问了,“***觉得如何?”   温棠闻声,抬眸朝她看了眼,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沈姑娘是如何以为的呢?”   沈娇娇听他这般问倒也没想瞒着他,只思忖了片刻便道:“这二人的死法相似,依我判断,杀害菀菀姑娘和卿卿姑娘的,恐怕是同一个人。”   温棠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她的说法,“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惜我现在手里没有其他线索,除了这两具尸首外,关于凶手的消息一点都没有。”   沈娇娇叹气,随即她的情绪又有些激愤,“且我瞧着凶手处理尸体的手法十分熟练,以往竟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丧他手。”   温棠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愤意,又抬眸朝她看了眼,   “沈姑娘莫急,证据我们可以一点点找,只是在寻找证据之前,还请沈姑娘能将此案的前因后果同我说一遍。”   沈娇娇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稍稍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后,便将自己所知道关于这个案子的事都同他说了一遍。   温棠期间一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沈娇娇所讲的内容,偶尔眉头会微微皱一皱,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沈娇娇见自己已经将前因后果都说给了他他却还是没反应,没忍住开口问了,“***,你可有什么想法或是对策?”   温棠仍旧没有开口,只是微微敛着眸子,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轻轻抬起又落下。   沈娇娇估摸着他正在想事情,便也十分识相的没有再继续开口,只双手环抱打量着他。   温棠的相貌生的十分好看,此刻不说话就静静站着时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的,而且他的手也很好看。   虽不似寻常女子的手娇嫰,却也没有男子那般粗糙,手指更是又细又长节节分明的。   沈娇娇不自觉就看的入了神儿。   直到温棠再一次开口,她已经飘远的思绪这才被拉了回来。   “沈姑娘方才说,先遇害的是这位菀菀姑娘,而后是裁缝的女儿卿卿姑娘。”温棠开口。   沈娇娇方才一直在偷看他,所以此刻略微有些心虚,一时也没弄懂他话里的意思,只点了点头,“是的。” 第207章 九言堂之相见3   温棠刚刚一直在想案子的事,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沈娇娇在看自己,此刻十分有耐心的开口解释了,   “她们二人遇害时,中间隔了有三四天的时日,这三四天里,卿卿姑娘必定是见过凶手的。”   沈娇娇之前倒是没想过这个,现下听他这般开口,顿时也顾不上心虚了,只聚精会神的听着他说话。   “沈姑娘那会儿也说过怀疑杀害这两位姑娘的凶手是同一个人,是以这二位姑娘的死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温棠继续道。   季临枫一直在一边站着,所以方才沈娇娇一直盯着温棠看的时候他都瞧在眼里,此刻心里酸溜溜的,只哼了声闷闷的开口了,   “***说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没说到点子上,这二人之间有什么联系?”   温棠闻言,侧头朝着季临枫的方向看了眼。   他脸上的表情微微敛了敛,然后才摇头道:“我暂时也还不知晓,不过我已经有法子了。”   沈娇娇一心想要尽快破案给菀菀和卿卿二人家中一个交代,所以连忙便开口问了,“什么法子?”   “去城中排查这二位姑娘当日一同所去过的地方。”温棠也没有继续卖关子,他又开口,   “当然,因为卿卿姑娘是后来遇害的,为了防止我们动错了脑筋或者疏漏了什么地方。   所以那几日卿卿姑娘单独去过的地方也要去查,最后再从中挑出相同点去细细询问,总会有线索的。”   沈娇娇听着他的话,顿时也觉得茅塞顿开,她面露喜色的看着温棠一拍手,“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只要是人,任凭他有多么神通广大的本事,那也绝对不可能凭空消失,不管是凶手还是两位姑娘遇害时,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   她一连想了几日都未曾有法子的事情,温棠却只是看了几眼尸体就有了头绪。   看来沈暮暮说的不错,这位***当真是个懂得破案解难的可造之人。   沈娇娇越是这么想着,对温棠就更加欣赏敬佩,更是欣喜异常,她满面笑容的抬头看向了他,直接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只是随便出言几句我便有了对策,你当真是我们九言堂的福星啊!”   温棠略低头看了眼适才她拍过的那只肩膀,眼里似乎有了微   微笑意,他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谦虚道:“不敢当,只是略微懂得一些罢了。”   季临枫从方才开始心里就酸酸的,此刻见沈娇娇不仅对温棠出言夸赞,还伸手拍了他的肩膀,心里的醋坛子顿时又翻了。   他斜着瞥了一眼同沈娇娇站在一起的温棠,靠在墙上阴阳怪气的开口了,   “***谦虚了,你不过几句话就得了娇娇的夸赏,这哪里是略懂一点儿啊。”   温棠闻言,也朝着他看了过去。   季临枫此刻双手环在胸上靠着墙,瞧着有些吊儿朗当的,不过不难看出来他的敌意。   温棠来九言堂之前就已经让人去调查过季临枫的身世了,只是好几日过去。   他派出去的人竟然是一点儿有关季临枫的消息都没打探出来,可见此人的身份绝非等闲之辈。   况且从他今日来了九言堂开始,季临枫对他的敌意就一直很大,虽然他没明说过。   可温棠却也不是傻子,当然可以看得出他对沈娇娇的用意,日后此人定会是个麻烦。   温棠眯了眯眸子,皮笑肉不笑开口,“娇娇客气罢了。”   “客气?”季临枫挑眉,他同样眯着眸子打量着温棠,   “我跟娇娇平日相处的时日不少,她的性子如何我最了解,娇娇并不是喜欢客套恭维的人,今日肯这么夸你,定是十分赏识你的。”   这话的重点很显然在他和沈娇娇相处时日之长上。而且他听到他对沈娇娇的称呼,脸上之色顿时更沉了一些。   沈娇娇此刻也已经从方才的欣喜中缓过了神儿来,察觉到此刻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她干笑了两声,打着哈哈开口了,   “哎呀行了行了,温棠他的确聪慧,我夸他自然是真心的,想来今日***也累了,估摸着屋子已经收拾出来了,不如都先回去休息吧。”   温棠原本还想开口,此刻听沈娇娇这么说,便也没再继续跟季临枫计较。   他又瞥了眼季临枫,随即才拂袖先离开了屋内。   季临枫见他这般,只冷哼了一声,便也要跟着出去。   沈娇娇瞧着他要出去,连忙上前问了,“哎你等等。”   季临枫听她叫自己,回头朝着她看了眼,“怎么了?”   沈娇娇叹气,她朝着门外看了眼,见温棠已经走出去一小段   儿距离了,大抵是听不到他们二人的对话的,这才开口道:   “你今日是怎么了,方才为何要那般针对他?”   “我何时针对他了?”季临枫挑眉,完全没有要承认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在针对温棠的意思。   沈娇娇一时有些语塞。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说。   也许的确是她想多了呢,毕竟今儿个温棠和季临枫才是头一回见面,季临枫似乎也的确没有什么理由针对温棠。   “罢了,我们也快出去吧,还要引***去住处呢。”沈娇娇没有再提起方才的事儿,只推着他一起出了屋内,随即又重新将屋门锁了起来。   九言堂的小厮在那会儿沈娇娇三人去查看尸体时就已经收拾了一间干净屋子出来给温棠居住。   是以沈娇娇带着温棠去了为他安排的住处时,里面已经被打扫得十分妥当了。   温棠本就不挑这些,再加上九言堂甚是清净典雅,是以他对沈娇娇的安排也十分满意。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的话你尽管来找我,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沈娇娇见温棠对这间屋子甚是满意,这也才松了口气的开口了。   温棠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有劳娇娇费心了。”   晚膳有小厮送来,用过晚膳后,窗外的天色也渐渐的沉了下去,九言堂内各个屋子里也都点起了灯。   温棠今日一路赶来九言堂确实是有些累的,不过大抵是刚到的缘故,他躺下了许久都未有困意,只又翻身下床点亮了烛火。   后院。   今日夜里没有出月亮,整个院子里只昏昏暗暗的点着几盏灯,连脚下的路都有些瞧不太分明。   季临枫身着一身墨衣在一片昏暗的夜色中负手而立,在他的面前正单膝跪着一个黑衣人。   “陛下,有何吩咐?”暗卫拜服在季临枫身前,语气十分恭敬。   季临枫垂眸在他身上扫了一眼,随即冷声开口了,“你替我办一件事,去查一查今日来的温棠是什么人。”   虽然他暂且还不知道温棠的身份,可他总觉得这个人绝对不简单,单是午后相见时自己试探他的那些话他能回答的那般缜密就足以看出来这人的城府很深。 第208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9   更何况他看得出来,温棠似乎在有意接近沈娇娇,以防万一,他必须知道这个人的底细。   “是。”暗卫低声应下后,便缓缓站了起来,只一瞬间,他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后院里。   一时间,院里只站着季临枫一个人,显得有些空旷孤寂。   他闭眼深深吸了口气,突然朝着走廊的方向看了过去。   走廊上,有个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温棠睡不着,原本是想出来散散步,顺便熟悉一下九言堂的环境,却没想到路过后院时正巧看到了季临枫和他手下的暗卫。   一阵风吹过,将二人的长发和衣角微微吹起,天上原本一直挡着月亮的云也被这阵风吹散了,月光洒下来,将原本有些昏暗的后院都照的更加亮堂了。   季临枫和温棠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眼里都有对方辨得明或是辩不明的情绪。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估摸着九言堂里的小厮们和沈娇娇都已经休息了,因为担心惊动到别人,是以二人十分默契的谁都没有出声。   温棠的目光并没有多在季临枫身上停留太久,片刻后,他便直接转身离开了走廊。   季临枫看着他走后空空如也的走廊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只冷哼了一声,随即便也离开了后院里。   次日清晨,沈娇娇同温棠和季临枫二人坐在一起用早膳。   今日的早膳很简单,只有白粥和几道比较清淡的小菜。   因为沈娇娇不太了解温棠的饮食习惯,是以便让人加了碟儿咸菜调味,好在她瞧着温棠似乎没有吃不习惯的样子。   “昨日你说了那些话之后我便派人去城中排查了,想必今日就会有消息了。”沈娇娇夹了筷子咸菜放进了自己的粥碗里,朝着二人开口了。   那二人自是互相都不愿搭理的,是以都只是草草应了一句,便没有再说其他的。   沈娇娇一心想着案子的事儿,所以倒是没有察觉到他们二人在怄气,只一边儿心不在焉的喝着粥,一边儿默默的思忖着接下来要如何处理案子。   她排出去的小厮昨儿个下午在城里跑了半天,今儿个一大早就又去了城里确认了一遍,等他们用完早膳时,那个小厮正好从城里回来。   沈娇娇正同温棠二人在屋内喝茶,见他满头大   汗地跑进来,连忙开口问了,“怎么样,查到了吗?”   “查到了查到了。”小厮大概是一路紧赶慢赶的跑回来的,此刻说话都有些不大顺畅,他弯腰缓了缓,然后才继续开口了,   “小的昨日带人在城中查了半日,最后得知这菀菀姑娘和卿卿姑娘曾经一起去过成衣铺和胭脂楼,啊对了,还有一处福运茶楼。”   三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也有数了。   成衣铺和胭脂楼是寻常小女子家都爱去的地方,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若这样的话,那需要查的地方便只有福运茶楼了。   沈娇娇示意让那小厮先下去休息,待他走后才扭头看向了一边坐着的二人,“你们怎么看?”   “看来是得去一趟福运茶楼了。”温棠沉思着开口。   季临枫倒是难得和他想法一样,听他这般说也点了点头,“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娇娇自然也是这个意思,三人一拍即合,当即便出了九言堂,直接奔着福运茶楼就去了。   这会儿还很早,所以街上的人不似晌午黄昏之际那么多。   福运茶楼早早的就开张了,不过因为太早的缘故,所以没有什么客人,一楼里只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看起来有些惨淡。   小二这会儿正闲着,是以一见有客人进来,连忙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   “三位里面请,店里有提前备好的好茶和点心,不知道三位想用点儿什么?”   沈娇娇的目光在整个一楼扫了一眼,随即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小二,道:“你们掌柜呢?叫他出来,我们有些事要同他说。”   若是换了旁人,小二见他们不是来吃茶的的,定是会将他们赶出去。   可这三个人一瞧便知气度非凡,来路定是不简单,是以小二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连忙转身上了楼去请了掌柜的。   不到片刻,沈娇娇三人便见小二带着一个人一起下来了。   店里的掌柜是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殷实,他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容,一看便知道是会来事儿的。   他示意小二先去招呼别的客人,随即缓缓走到了三人跟前,“三位有事找我?”   “掌柜的,你可见过这两个人?”沈娇娇开口,她说着,将菀菀和卿卿的   画像朝着他展开了。   掌柜的很显然也是知道她们二人出事的事情,脸色顿时就变了变,嘴上却不承认,“我从未见过这二位姑娘。”   “从未见过?”沈娇娇冷笑一声,她将画像重新合了上,道,   “发生在这两位姑娘身上的事想必掌柜的你也已经有所耳闻了吧,两位姑娘生前曾一起来过你这茶楼,你以为你现在装作不知情这事就算了了吗?   若是这两位姑娘的死真的和你的茶楼有关,你这就叫做包庇凶手隐瞒实情!”   她说话时的声音不小,周围还有客人,听到声音纷纷都朝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   掌柜的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目光,只示意让沈娇娇等人上楼说话。   沈娇娇也觉得楼下人多眼杂说事情不大方便,便也没有拒绝,跟着他一起上了楼。   楼上的装饰十分典雅,一个一个的厢间连在一起,用一扇帘子隔开,帘子上还画着画儿。   沈娇娇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帘子上的画寓意如何,只一直盯着掌柜的看,生怕错过一点儿有用的信息。   她见掌柜的带他们上来却是一句话都不说,又冷笑了一声,   “掌柜的,我再问你一次,菀菀姑娘和卿卿姑娘到底来没来过你这店里,她们的死又跟你的茶楼有没有干系。”   “没有,我压根儿不认识她们,你不要血口喷人。”掌柜的依旧没有改口的意思,他冷哼一声,道:   “你们请回吧,要是再继续留在我的茶楼闹事,当心我报官让人来抓你们。”   沈娇娇从方才便看出来了他在撒谎,此刻见他咬死此事不改口,还放言要让衙门的人来抓他们三个,顿时有些恼了。   她正要上前,就被身后的季临枫拉住了。   季临枫朝她示意了个眼神儿,随即这才上前了两步,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锭金子。   寻常百姓家多用铜板或是碎银,就算有富贵点的人家也是白银锭子,季临枫一出手便是金子,足以证明身价,掌柜的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   季临枫看着掌柜的这反应,心里也有几分把握了,他上前伸手搭上了掌柜的肩膀,道:   “掌柜的,我们也不是什么恶人,有些事你不愿意说,我可以理解,我们二人便借一步说话如何?” 第209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0   他说着,将手里的那锭金子轻轻放到了桌子上。   “这……”掌柜的已经有些动摇了,他咬牙,将那金子收到了自己怀中,“好吧。”   话落,那二人便一起坐去了二楼的散桌上。   沈娇娇和温棠对视一眼,十分自觉的回避,随意进了一间厢间内。   “你说季临枫能不能问出个究竟来啊?”沈娇娇有些不太放心。   温棠倒是很从容,他朝着帘子外看了一眼,道:“那掌柜的不像是不贪图钱财之人,许是会成功。”   沈娇娇听他提起钱财,不免轻轻笑了笑,“这法子也就季临枫能想的出来。”   温棠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季临枫便回来了。   沈娇娇见他进了厢间,连忙上前去问了,“怎么样?”   季临枫先是有些得意的朝着温棠看了眼,然后才开口了,   “问出来了,掌柜的已经一五一十的都跟我说了,菀菀姑娘和卿卿姑娘从前的确来过茶楼,且二人每次来都是为了对诗而来的。”   “对诗?”沈娇娇皱眉。   “不错。”季临枫点头,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抿了口,才继续道:   “听掌柜的说,茶楼里经常会有一些文人举办诗友会,且这些文人公子个个都是才高八斗,家世不凡。   所以也会吸引一些姑娘们前来,或是对诗,或是凑热闹。”   沈娇娇推开包厢的小窗,环顾了一下茶楼内布置,装修得颇为雅致,壁上挂着些条幅字画,画卷泛黄。   装裱却是簇新的,不由轻嗤一声,这的确是个附庸风雅的好所在。   似这样的雅间还有不少,不知道那些文人的诗友会是在哪一间举办。   说话间包厢的门被扣响,茶楼老板带着一个小厮点头哈腰地进来了。   送上来的都是上好的点心香茶,与大堂中普通客人所用的不同,显见得是季临枫的那锭金子起了作用。   “看来我们今日来得不巧了,楼内未见几个读书人,在下一介商贾俗人,想要沾一沾那文墨之气一洗尘俗也是不能。”   季临枫先将沈娇娇爱吃的点心放到她面前,扬眉向老板淡淡一笑,语气中不无遗憾之意。   “公子爷说哪里话,您这一身的气度一看就与我们这种市井庸人不同,”茶楼老   板堆着笑回话,一边还不忘吹捧温棠沈娇娇等人,   “不是小人有意奉承,您几位看起来就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若真对这诗友会有兴趣,不如明日来小店赏光,赶个巧儿。”   沈娇娇摸了摸下巴,对老板这句吹捧不置可否,刚要伸手拈一块点心消磨时间。   忽抬头恰好与温棠直视过来的目光相碰,心中一动,没来由的一股心虚,又不着痕迹地把手收了回去。   温棠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依旧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姿态含笑向老板道:“老板您的意思是,明天会有一场诗友会?”   “哎,是的是的,这诗友会每五日办一次,明日就是第五日,要不怎么就说几位赶巧儿了么。”   老板忙不迭地点头,心内盘算着这几位客人出手阔绰,明日大约又能捞一笔了。   “原来如此,”季临枫若有所思颔首,话锋一转:   “不过,在下看贵店的包厢虽是装点得十分有雅趣,地方似乎不太够,下面的大堂外临大街。   人来人往则不免嘈杂,这诗友会来人应是不少,却是在何处举办呢?”   见季临枫如此问,老板面上不禁露出些得意的神情来:   “客人少才安排这样的小包厢,若是诗友会这样的大场面,小店还有另外一间雅室以供那些读书人们以文会友。   那是小人花重金装点过的,就连县官老爷那次来也多有赞赏呢。公子爷若有兴致,眼下小人也可带您去看看。”   “不必了,我们今日也还有些其他事要做,就不耽误老板时间了,请您自去忙活,若哪一日得闲了,我们再来。”   季临枫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老板便领着小伙计知趣退出了包厢。   晚间,九言堂。   夜色已深,但在座的几个人都是各怀心事,毫无困意,就连沈暮暮也将账本搬了过来坐在沈娇娇旁边仔细核对,但却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喂,怎么都不讲话?明天那个诗友会我打算去看一下,你们也要去吗?”沈娇娇“咔嚓”剪了下烛花,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氛围。   “我自然要陪你一起去。”温棠笃定开口,满目柔光看向沈娇娇,却不料对上了季临枫略带挑衅的目光,遂扬了扬唇,十分理所应当   道:   “在下对查案之时略知一二,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有幸留在九言堂,若明日与娇娇一起去,大约可有事半功倍之效。”   “是啊,温大哥他从前在我家乡协助官府破了不少案子呢,有他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沈暮暮适时附和,比之季临枫,他当然更希望温棠能够时时陪伴着姐姐度过所有难关,只是如今自己还领着季老板的薪水,故而说话不敢太过罢了。   季临枫闻言轻哼一声,似乎对温棠“大言不惭”的说辞颇有看法,更不满意温棠那一声亲热的“娇娇”。   在他看来,沈娇娇就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然而若真不让对方去,倒是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够大度了,于是颔首道:“温兄去的话,我也去。”   “那……我也去,行不行?”沈暮暮弱弱举手,按说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个账房先生,无论从哪一方面想都不太有理由去。   但他又实在很担心姐姐的安危,还怕温棠和季临枫这两尊大佛发生冲突,只得讨好地看了看沈娇娇。   “好,大家一起去!多个人多份力量!”   沈娇娇完全没有意识到几个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奇怪磁场,只觉众人齐心是件好事,一口答应下来,脚步轻快地上楼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几个人一早收拾好,齐齐整整坐在九言堂的餐桌那边等着一道用餐后出发,唯独不见沈娇娇。   沈暮暮抬眼往沈娇娇卧室那边看了看,没听到什么动静,心道该不会姐姐睡过头了还没起来吧。   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敲门时,听得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清丽佳人款款而出。   沈娇娇平日里或是忙于查案或是为其他事奔波,很少在衣着这种小事上精心,偶尔描个眉就已经是相当罕见了。   今天却难得地挽了一个倭堕髻,薄施粉黛,穿了一件杏色素绫小袄,下系着石榴罗裙,别无装饰,却显得风致动人。   “姐……”沈暮暮愕然出声,忽意识到眼下情况不对,连忙又掩了口,仍是目不转睛瞧着自家姐姐,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   他这位姐姐素来不以美貌闻名,但今日这么一打扮,没想到竟是如此出色,这……这还是那个为了案情上蹿下跳东奔西走的姐姐吗? 第210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1   想到此处,沈暮暮偷偷瞧了瞧准姐夫温棠,又悄悄向季临枫那边看了看,这二人却早已看得痴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暮暮的小动作。   原来沈娇娇作起温婉闺秀的打扮,竟是别有一番风味。   温棠与沈娇娇相识已久,虽彼此情意渐笃,却很少有见到她如此妍丽的时候,一别多日,乍见她这般模样,更觉心驰神荡。   而季临枫近日与沈娇娇相处,也多是见惯了她风风火火的一面,从未见她寻常闺秀打扮,竟是小觑了她的容貌之美,此时也不觉咋舌暗叹。   “不是说了让你们不用等我嘛,大家该吃吃,吃完出发!”   沈娇娇提着裙子下楼来,对于大家惊叹的目光并未太多在意,她在意的是这裙子忒长了。   要不是今日要装个文雅淑女的模样,她才不乐意穿这碍手碍脚的长裙呢。   “……”沈暮暮无言,姐姐还是那个姐姐,不说话是文静闺秀,一说话立刻破功,勉强憋住了笑低头扒饭。   “咳咳……”温棠和季临枫也从方才的惊艳中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故作正经,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地开始吃早点。   等沈娇娇一行人到了福运茶楼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或华贵或简朴的马车,她脚步顿了一顿瞧了瞧那些车马,看来这些人不论贫富,架子是做得很足的。   茶楼老板眼尖得很,在柜台后面坐着时就看见了昨天来的这几只“肥羊”,满脸堆笑迎了出来,让小伙计带沈娇娇等人去那诗友会所在的迎月厅。   果不其然,迎月厅里已三三两两聚集了一些年轻书生,大多是公子哥模样,或站或坐,捧书摇扇吟哦。   沈娇娇对诗文之类的不大有兴趣,冷眼瞧那些人的衣着,多半是剪裁合体布料华丽,正是时下临国流行的风格。   她不禁想起了方才在茶楼门口看到的那些马车,啧了一声,这些所谓的书生来这果真是谈诗论文的?   看他们在衣饰上花费的工夫倒是不少,如此重视外表,却不知其内里如何。   正思忖着,沈娇娇听到身边的季临枫嗤笑一声:“徒有其表罢了,跟个花孔雀似的,一个诗友会,弄得个个像孔雀开屏一样,来求偶的吗?”   沈娇娇默默把眼神移到   季临枫身上,若说衣衫华贵,还有谁能跟这季老板比?   且不说衣料都是最上乘的,从头到脚更是无一处不精致熨帖,吹个风连发型都不带乱的,这显然需要专人时时打理才能做到。   这才叫真正的矜贵。   对,您说得对,沈娇娇把目光从这位就差把“我很有钱”写在脑门上的季老板身上收回。   掸了掸椅子在温棠身边落座,后者倒是颇为受用的模样,向她露出一个温润笑容。   温棠今日并未特别打扮,依旧是略为朴实的装束,以符合他在九言堂做事的身份。   但就是周身有一种不凡的气度,不轻浮也不寒酸,沈娇娇瞧了打心底里觉得顺眼。   沈娇娇等几个人的桌子离那些书生尚有一段距离,故此那些人也不会轻易过来搭话,她又可听得清对面在说什么,这正合她心意。   “你们说,元泽兄今天会来吗?上一次的诗友会可是以他为魁,真叫人叹羡,只是听说他前几日病了,不知道有没有大好。”   一个玉色衣衫的书生叹息道。   “不来也好,他可是你们评出的第一美才子,他若来了,小姐们都看他去了,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黯然失色?”另一个锦衣公子哥摇着扇子嘁了一声。   “话不是这么讲,说得好像他不来你就作得出好词佳句一样,到底还要看自己肚子里有没有墨水啊。”一个青衣书生冷笑讥刺。   锦衣公子一听话音不对,立刻涨红了脸反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个穷酸书生还跟本公子叫板……”   “莫要吵了,都是相熟兄弟,别惹人笑话,更叫小姐们不齿了。”先前玉色衣服的书生打了个圆场,另外两人知道场合不好,便都暂时压下了火气。   元泽兄?沈娇娇挑眉,难不成这看起来不甚像样的诗友会里还真能有什么出色的人才?   因是贵客,茶楼老板已经催小伙计上了一壶茶,一碟酥放到沈娇娇这桌,怕扰了他们好兴致。   倒也识趣地没过来伺候,说是稍后再上其他点心,沈娇娇来这本也不是吃东西的,便不教他们再上新菜,只等茶饮尽了再续便是。   这时,楼梯那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似是衣料摩擦的声音,那些正在吟诗作对的公子哥们纷纷   整理仪容,又假作咳嗽了几声。   发生了什么?沈娇娇觉察到有点不一样的地方,于是微微转过目光向楼梯看去,一群女子提着衣摆缓缓上楼,那姿态比她早上下楼可要优雅多了。   哦,难怪那群公子哥听见动静就开始撩发咳嗽,原来是为了吸引姑娘们注意,真是做作得有趣。   这群女子上楼后便各自找位置坐下,看样子大多是和小姐妹们一起来的,也有个别的独自坐着,显得形单影只。   不过所有人都坐得离那些公子哥隔开了一段距离,以显矜持之意。   沈娇娇细瞧这群女子,年纪都在十六七上下,正是花朵儿般的时候,大约为了这诗友会也有特地打扮过,穿的都是流行的鲜亮衣裳。   虽然俱是薄纱遮面,也隐约可见面纱后姣好的容貌,一阵阵脂粉气更是被风吹拂着向沈娇娇这边袭来。   “阿嚏——”沈娇娇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被香脂的气息呛得打了个喷嚏。   不过,想必那群公子哥并不会反感这种女儿家特有的香气,没准回去还会写句诗以颂今日之事。   “伤风了?”温棠关切地向沈娇娇微微倾斜身子,递了方丝帕给她,柔声道:“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强撑着,先去休息,这里有我就好。”   “啊,我没事,只是脂粉气有点浓,闻着不大习惯。”沈娇娇感激地接过丝帕擦了擦,压低了声音以免外人听到,   “你说,她们今日来这是为了听学问,还是相情朗?”   不知为何,温棠此时不由自主想到了昔日的沈娇娇,一时莞尔,   “你以前是不太喜欢用这些。没事,不是伤风就好,喝口茶,看看这诗友会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我以前?”沈娇娇蹙了蹙眉,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两人交头接耳,早已引起了坐在另一边的季临枫的注意,不满于沈娇娇的眼神都在温棠身上,季临枫咳了一声,示意他们往人群那里看:   “娇娇,你看那边。”   沈娇娇啜了口茶抬起头,见那厢人头突然攒动,不知是何缘故,下一刻,从门口拥挤的人群中走来了一个年轻公子。   先前还在和小姐妹谈笑的女孩子们此时都低下了头,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显见是含羞模样。 第211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2   而那些三五成群的书生则转过身子向这公子哥一揖:“元泽兄。”“陆兄。”   原来这位就是那几个书生口中的元泽兄,沈娇娇淡淡撇嘴,先前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一见此人,却只觉得不过如此,倒不是说此人样貌不好——这名唤陆元泽的公子哥长相称得上是俊秀,举止也颇有大家风范。   但是,和身边的温棠一比,这陆元泽就好像差了点什么,鼻子眼睛挑不出大缺点,但气质上差了一大截。   就好比蒹葭玉树,温棠是玉树临风,陆元泽便是那摇动的芦苇,又怎能及得上?   呵,第一美才子,不过如此。   沈娇娇承认自己有点颜控,不过说到玉树临风,且不说温棠了,就连她这位大老板季临枫,这位油头粉面的陆公子也比不上他的一半。   人和人之间果然差别具大,沈娇娇叹息,可惜了这群怀春少女没怎么见过真正的美男子,连陆元泽这样的都当个宝一样寄予情思。   不过,沈娇娇总算还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低下头佯装品茶,不再看那英俊得有些腻味的陆元泽。   茶水什么滋味品不出来,一双耳朵倒是竖起来将他们的对话听得真真切切。   “听闻元泽兄先前身体抱恙,不知如今可大好了?”那之前充当和事佬角色的玉色衣服书生向陆元泽殷切询问。   “好得差不多了,所幸未曾错过今日盛会。”陆元泽向公子哥们还礼致意,含笑回答书生的话,找了个空位置落座。   “那么今日的诗友会便就此开始吧,请各位兄台各展奇才,也不至冷落了诸位佳人。”   一主事人模样的公子哥敲了下特制的小鼓,拉开诗友会的序幕。   “元泽兄,几日不见,你是愈发的帅气,尤其这一身白衫,更是难掩你出众的气质!”   说话的是一家红衣黑靴的男子,年龄跟这个陆元泽相仿,上下差不了几岁。   沈娇娇在旁边听着,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噗嗤”一声就喷了出来。   季临枫的袖口都被沾湿,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恼怒。   温棠看着沈娇娇和季临枫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沈娇娇在自己的内心中止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没想到这古代就有了彩虹屁,而且还是如此的新颖。   这若是放到现代,走在   路上肯定是要被人从头到尾点评一番。   说话的那几个人明显就是谄媚,但是他们口中的“元泽兄”确实丝毫没有感觉。   “哪里哪里,是你们抬举我了,我这才疏学浅,以后还是要向你们多多学习。”   陆元泽对着面前恭维自己的几个人,拱了拱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但是他的眼神中难掩刚刚被夸奖的喜悦。   那些专门来到诗友会来看陆元泽的几个小姐姑娘纷纷拿着帕子掩面偷笑,就这么偷偷的看上一眼,都能欢喜好久。   坐在邻座的沈娇娇几人看着前面的陆元泽,倒是觉得他有些反常,但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们也说不上来。   不过这古代女子花痴,还真是让沈娇娇见识了,这要是放在现代,必定也是疯狂的追星一族。   “现在人多眼杂,你们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谁都别偷懒。”   沈娇娇说着,环视着自己周围的三个男人,见他们都瞪着眼盯着自己,扣了扣桌子。   明明她是想自己来,这几个人偏偏要跟着,来就来吧,还不干正事。   沈暮暮是最先回应的,浅浅一笑,露出两个酒窝,看起来温润有礼。   沈娇娇对于沈暮暮的印象改观的越来越好了,现在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而他也对自己如同对他的亲姐姐一般十分体贴。   “哈哈哈,元泽兄好文采啊!”   正在沈娇娇几人环视整个茶馆的时候,旁边传来阵阵欢呼声和鼓掌声。   “过奖了,小小才艺不足为奇。”   陆元泽冲着围在自己身旁的众人摆了摆手。   “元泽兄,前几**得到一个对子,困扰几日都对不出来,可否赐教?”   说话的是李家小公子,身材倒是不高,不过与之相符的是他阴柔的气质。   “请说。”   当着这么多人,陆元泽自然是不能不接。   旁边的小姐姑娘们也全部沸滕了,她们爱的就是陆元泽的才华,就算如此,他的外貌和谦逊让他受到更多的追捧。   沈娇娇在旁边细细听着,陆元泽倒是一字一句都对出来了。   在看着陆元泽手中折扇开合,白衣飘飘,书生气十足。   这样的形象在那些小姐姑娘们眼中,无异于是人间谪仙。   尤其这是在古代,哪里有什么摄影媒体,都是靠的这些民众口口相传。   不过,沈娇娇   倒是也承认,陆元泽的形象在这古代也算是出众。   温棠看着沈娇娇看的目不转睛,剑眉微微挑起,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玩味。   沈暮暮坐在温棠和自己姐姐的对面,自然是看到两人的神情,不禁抿嘴偷笑。   自己的姐姐这可是在玩火啊,温棠心系于她,哪里能受得了她心思在别的男人身上呢。   “雕虫小技,如果这都能算得上才华,那我家十岁少年都能当先生了。”   温棠的话带着浓浓的嘲讽,不高不低的声音被季临枫全数听了去。   沈娇娇倒是没注意,眼神依旧停留在那陆元泽的身上。   “不过这陆元泽的学问听起来还真是像模像样,听了他做的对子和做的诗,工工整整还挺朗朗上口的。”   沈娇娇托着小脑袋,说完还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块芙蓉糕。   怕沈娇娇噎着,温棠贴心递上一杯温水,还极其自然的拂掉了粘在沈娇娇嘴边的糕点碎屑。   “就这还是第一美才子,实在浪得虚名。”   季临枫的目光随着温棠的手移动,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沈娇娇是他的人,这个温棠竟然敢如此肆意妄为。   听到季临枫的话,沈娇娇微微一愣,这傻大个今天难得跟温棠统一战线。   “喂,你们两个用不着这样吧,要说这陆元泽确实一表人才没错啊,不然追随者不会这么多,不然那你以为那些姑娘小姐们都是瞎子吗?”   沈娇娇揉了揉自己的小鼻子,但是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被打上了两束目光。   被那些公子小姐围住的陆元泽,总感觉自己被人盯着,浑身有些不自在。   “怎么感觉今日这次诗友会比平时要冷清许多呢?”   陆元泽问着,还不忘四处的看一看,不知道今日跟往日有什么不同。   听到陆元泽的询问,旁边的几个公子哥叹了口气,眼神向沈娇娇那个方向看去。   陆元泽顺着旁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沈娇娇和温棠几人。   “还不是因为九言堂那几个人,一大早就来了,也不知道跟瘟神一样坐在那里做什么。”   说话人满脸的不屑,就好像是沈娇娇几人扰了他们的兴致。   “我这听说啊,他们几人就是来调查那两起命案的,听说死的那俩人经常来参加诗友会,所以他们才过来调查的。” 第212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3   听着耳边的人议论,陆元泽的目光闪过意谋一抹异样,但是转瞬即逝,没人一个人发现。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他们调查他们的,咱们对咱们的对子,作咱们的诗,不碍事的。”   陆元泽这样说着,脸上还露出莫名的笑意。   “元泽兄果然阔达啊,是在令我佩服,今日诗友会结束,小弟还请元泽兄去聚仙台一聚,这听说聚仙台新添了两盘好菜,咱们一块去尝尝。”   陆元泽听着此话,折扇一收,拱了拱手,这才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那几个人说的火热,温棠不禁皱了皱眉。   诗友会也渐进尾声,一些公子小姐还未散去,毕竟他们就是冲着陆元泽来的,现在陆元泽还没走,他们又岂会舍得离开。   看着沈娇娇连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哈欠,温棠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   季临枫见此,抽刀站起,刀尖对准着温棠的眉心。   沈暮暮眼疾手快,还未等那刀尖接近温棠,就已经将剑拨开。   沈娇娇瞬间精神,看着突然****的三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手间温温凉凉,很是舒服,低头一看,发现是温棠的大掌攥着自己。   脸颊一热,沈娇娇将自己的手抽出,接着抬眸对着面前的几人说道,   “你们赶紧给我坐下,让你们是出来行动的,不是互相看不对眼动手的,小心我一生气,把你们都……”   沈娇娇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暮暮看着沈娇娇这个动作,倒是觉得有些可爱,她现在失忆了,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了,若是等到日后清醒,怕是会躲到地底下去吧。   由于沈娇娇的这个桌子比较靠近角落,即使几个人闹别扭,但是并没有引起陆元泽那群人的注意。   诗友会接近尾声,跟随着陆元泽的那一拨人已经离开。   瞬间这个茶楼变得空荡荡的,安静下来。   沈娇娇为了调查,等到现在,不能一点情况都没进展,只是为了看陆元泽一眼吧。   眸中流转,沈娇娇起身,直接拉住了两个正要向外走去的公子哥。   “两位公子,打扰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们。”   这被叫住的两个人性倒是平和,看到沈娇娇一身素衣,腰间带有九言堂的牌子   ,觉得也不像是无端找事的。   “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沈娇娇见这两个人并不是很抗拒,便也放下心来。   温棠和沈暮暮也跟上来,季临枫面容冷冽走在最后面。   “你们可知菀菀和卿卿的事情?”   沈娇娇话音刚落,面前的两个公子哥本平和的面孔,立马变的十分不屑。   沈娇娇皱眉,不知道他们俩个人为何听着菀菀和卿卿两个名字后怎么会如此反常。   “这两个人简直是自作自受!你们是来调查她们两个的案子吧,我跟你们说啊,你们不用费事了,她们这简直是咎由自取。”   “就是,为了她们浪费时间不值当的。”   沈娇娇愣了,这俩人怎么会说出如此的话呢?好歹是两条人命,花一样大好的年纪。   现在悲惨死去,家中父母伤心欲绝,就算是路人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不过即使沈娇娇的内心义愤填膺,但是现在她为了调查还是不能展现自己的太多情绪。   毕竟事实的真相现在还不清楚,任何的结论都不能因为情绪作祟而妄下。   听着这两个公子哥的话,沈娇娇猜测他们一定是跟死去的菀菀和卿卿是认识的,甚至是熟悉的,不然,在陌生的状况下,不会这么评论。   “你们平时跟菀菀和卿卿接触的多吗?”   听到沈娇娇的话,那两个公子哥立马怒目圆睁,“怎么,你这是在怀疑那两个女人的死是我们兄弟所为?”   “当然不是,毕竟你们刚刚对于菀菀和卿卿的评论不是很好,所以我想伸入的了解一下。”   沈娇娇说着,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两锭银子,放到两人的手中。   这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名言可不是白说的,沈娇娇这银子一给到手,那俩公子哥瞬间消了怒气,几人还同意坐下好好说。   说起菀菀和卿卿,那俩公子哥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脸上依旧是不屑一顾的模样。   “我跟你们说啊,她们两个在我们这个圈子也算是出名,当时得知她们两个被杀,我们这诗友圈还讨论过一阵呢。”   “哦?此话怎讲?”   沈娇娇拿出了自己的小册子,打算在听到重要关键内容的时候赶紧记下来,在这种时候,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是一个线索,是不能错过的。   “她们两个都喜欢陆元泽,对他死缠烂打,名声极坏,而且你在临国应该也清楚,整个诗友圈里面,谁不知道陆元泽才华横溢一表人才……”   这个男子说着,感觉自己的脸上投射来三束炙热的目光,抬眼望去,坐在自己对面的三个男人,竟然一个赛一个的出众,气质不凡。   刚刚的话似乎有些打脸,那公子哥尴尬的轻咳一声继续说道,   “喜欢陆元泽的人太多了,临国多少富家小姐名门小姐都争先恐后想要跟陆元泽在一起。   所以啊,她们两个在陆元泽的身边死缠烂打,出事是迟早的。”   公子哥说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毕竟在他们的心中,文人墨客就该知礼行礼,做出如此不顾及脸面不耻之事的女子,是不值得同情的。   不过唯一的矛盾点在于,通过之前沈娇娇对于两位死者的了解,她们出身平凡,但是也是懂得礼数之人。   最开始向自己求救的老人家穿着虽然普通但是干净利落,那裁缝铺的老板和老板娘将整个店铺收拾的井井有条,来往的客人也都是赞不绝口。   他们两家教育出来的孩子,跟刚刚这两个公子哥所描述的,出入有些大。   “菀菀和卿卿死前最后来到的场都是这个茶楼,她们如果不是来找陆元泽的,有没有可能去找其他人呢?”   沈娇娇不是不相信这两个人说的,他们倒是没必要撒谎,毕竟事不关己,他们的话她应该考虑进去。   “肯定不可能,她们两个痴迷陆元泽的太厉害了,就算是陆元泽让她们去死她们都会立马去死。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那两个女人已经死了,不过我倒是建议你们别再继续调查了。   说不准这是她们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什么权贵的女儿,看她们不高兴才会暗中对她们下手。”   那两个公子哥说完,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起身对着沈娇娇几人行了行礼,这才离开。   根据那两个人的话,沈娇娇发现了两个疑点。   第一个就是死者菀菀和卿卿本是家人心中乖乖女,怎么在诗友圈中的风评会这么的差?   第二点也就是,刚刚那个公子哥的话给了她一点提示,现在沈娇娇已经确定以及肯定排除是女性作案的可能。 第213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4   两个死者的尸体她是见过的,即使是在腐烂的状态下,依旧能够看出生前面容姣好。   而且凶手在她们的身上碎尸,并没有对她们的脸做什么,也就是说明,凶手并没有对死者有嫉妒性的泄恨原因。   这样一解释,关于凶手的几个线索就整理出来了,男性,并且熟悉死者。   “也许,调查一下陆元泽,会有意外收获呢。”   温棠薄唇开启,说完沈娇娇便洒来一束目光,“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可以去查一查陆元泽,我冥冥之中觉得他有很大的嫌疑。”   “死者尸体被分隔,但是脸却并没有遭到破坏,说明凶手对于死者的脸不感兴趣。   那么根据刚刚那两个公子哥的话,陆元泽对于死者的死缠烂打很有可能是厌恶的,所以他有作案动机。”   温棠点头,唇角勾起,看着沈娇娇神采飞扬他的目光移不开。   季临枫看着两人,总觉得他们之间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就算有什么,沈娇娇是他要得到的人。   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他是临国的皇帝,他想要的女人,必须得到。   只不过现在,他有意伪装,身份不便暴露。   “我之前接触过几个书生,他们跟诗友圈打过交道,我可以托人去问一问,查查陆元泽的底。”   听到季临枫的话,沈娇娇赶紧点了点头。   “你这家伙终于办点人事了,之前夸下海口的可是你,但是跑不见人影的也是你,这次你可要好好去查,这个重要的线索就等你了!”   沈娇娇说着,拍了拍季临枫的肩膀。   看着温棠即将冒火的眼神,季临枫突然一瞬间觉得心情大好,于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   一天下来,沈娇娇的腿都要断了,但是现在不能偷懒,凶手还在外逍遥快活,死者冤魂未散,现在他们需要马不停蹄,赶紧还死者一个公道。   坐在停放尸体的门口,沈娇娇望着天边一轮明月出了神。   “拨云才能见月,可是现在连云都没有,我该如何见月呢?”   现在,沈娇娇的内心不得安宁,想着两个女子在花季岁月惨遭毒手就愤郁难平。   原本以为古代的人心会更加的淳朴一些,毕竟没有经历过那么多岁月和时代的摧残。   但是现在看来,从古至今,最难驾驭的就是人心,最难窥测的也是人心。   他们每每提到鬼神都会恭敬而虔诚,没有一个人不恐惧,但是现在沈娇娇真的想要告诉他们,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鬼神,真正可怕的,只有人心啊!   温棠换上一身素衣,没有半点的装饰,但是却显得整个人如同踏月而来的仙子,就连他手中的那盘糕点都变得高档许多。   “喏,配着糕点,有助于你的思考。”   温棠并排坐在沈娇娇的身边,将一块糕点递给了沈娇娇。   沈娇娇闻着桂花糕的清香,小鼻子一耸一耸的,毫不客气接过了温棠手里面的糕点,眼中似有星光闪闪。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沈娇娇轻轻咬下一口,整个口腔都是桂花的香甜,扫除了她一半的忧虑。   温棠浅笑盈盈,眸中深情。   他自然是知道沈娇娇的小毛病的,只要是一有什么想不开的难题,就会到存放尸体的门口坐着,没想到这样的小习惯就算是失忆也改不掉。   “月亮告诉我的。”   温棠说着,指了指天上的明月。   沈娇娇歪头,看着温棠的侧脸,月光下分明的棱角,让她一瞬间失神。   “月亮告诉我,你心里有很多的问题,找不到人诉说,于是派我过来陪陪你。”   “啧啧啧。”   沈娇娇咂嘴,不顾及形象的蹭掉嘴边的碎屑,将最后一口填进嘴里,顺势又拿起一块,这次她也递给了温棠一块。   “为了不辜负月亮和你的心意,请你吃我最爱的桂花糕!”   温棠笑意更浓,这桂花糕明明谁他专门去吩咐人去做的,用的最新鲜的食材,就为了瞒足她的口欲,怎么到现在竟然变成了她请自己吃?   “谢谢你的桂花糕。”   温棠看着自己身旁的小人,接过桂花糕。   他向来是不喜欢吃这些甜食的,但是自从和沈娇娇在一起,他倒是也能品尝出其中的香甜。   “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毕竟这个案子不是那么简单的。   其中牵涉的人员很多,就算是一个人一个人的去调查去排查,也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如果你把你自己的身体累垮了,那么也是徒给案件增添麻烦。”   伴着夜色,温棠的话十分的柔情,听得沈娇娇   心底暖暖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在尽力调整了,只不过我实在无法看着两个家庭因为这个凶手而被破坏,仵作的职责不就是帮着民众谋公道吗,哎……”   沈娇娇咂咂小嘴,望着远处的月亮。   她学过的很多古诗都是借酒消愁望月抒情,而她却在不知道什么养成了习惯,只要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就愿意独处望月。   “我会帮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温棠的话,一下子触动了沈娇娇的心弦。   莫名熟悉的感觉涌到心口,接着便是一阵抽痛。   看着沈娇娇皱眉,温棠紧张将她抱在怀中,“怎么了?”   沈娇娇挣开,四目相对。   “我们……是不是认识?”   沈娇娇看着温棠的脸庞,脑海中一道黑影闪过。   曾经,有一个男人也这样对她说过,说会陪在她的身边,无论她做什么都会帮她。   温棠有一丝激动,瞳孔晃动,“娇娇,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沈娇娇摇头,虽然熟悉的语调让她脑海中闪过一幕幕,但是却没有任何清晰可见的画面。   暗夜深处,季临枫鹰眸闪烁,看着远处坐在一起的两人,攥紧了手中的剑。   正在季临枫想要拔剑而出,手腕却被一股力量扼制。   “沈娇娇是我的姐姐,温棠是我的姐夫,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   沈暮暮冰冷入骨的声音在季临枫的脑海中裂开,如同寒冰破裂坠入深海。   “我只信娇娇!”   听到季临枫的话,沈暮暮冷哼,眸中划过一抹深意。   这束目光在深夜下显得尤为刺骨,季临枫手下一顿。   “我现在之所以不愿意点破,是为了我的姐姐,而不是给你机会。”沈暮暮背手,放开刚刚抓住的手腕,   “我知道我姐姐失忆,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所以我们想要给她时间自己恢复,懂了么?”   “至于你是如何带我姐姐来到临国,又是为何带她来我暂且不追究。   但是不追究不代表不在意,今日的警告我希望你引以为戒,再有下一次,就是生死相见。”   “好大口气,怕是你连剑都还没拿起,就尸首异处了。”   季临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狂妄少年,不禁将自己的剑安放好,与他平静对视。 第214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5   跟这个小毛头作对,季临枫倒不是那么感兴趣,真正的对手是现在坐在沈娇娇身边的人。   但是这两个人来头不小,怕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们两人的身份根本就无从得知,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季临枫觉得有一丝惶恐。   他是临国的皇帝,调查这么几个人都处处碰碰壁,,受到多出限制没有结果。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不是临国人。   但是现在的情况十分的特殊,季临枫可以不在皇宫隐于首都,但是无法离开临国。   一旦离开临国,那么大局才会不可控制。   “你只能听出我的口气大小,却不知我的能力高低,此话我只说一遍,下次,那就是兵戎相见。”   沈暮暮目光凌冽,拂袖而去。   季临枫站在原地,看着沈暮暮的身影,倒是对这气魄强大的少年有了新的认识。   他这样的年纪,读书也好习武也好,都不该是现在的模样,如此超凡的能力,让季临枫不得不怀疑。   石阶上的温棠沈娇娇二人趁着微风,散去了那丝悸动。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带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就好像是多年的挚友,又或者是我的亲人。   还有在你之前出现的沈暮暮,他说我像他的姐姐,我竟然真的在很多时候,突然感觉好像我就是他的姐姐。”   温棠无心逼迫沈娇娇,听着沈娇娇的话,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啊,无论是亲缘还是情缘,只要没断,总有一天会恢复如初。”   沈娇娇听着温棠的话,有些懵懂。   她承认自己在温棠和沈暮暮出现的时候,内心有些异样,但是她的脑海中真的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   如果根据温棠和沈暮暮两人的表现,她……极有可能是失忆了。   可是她又怎么会失忆呢,难道她穿越而来后的第一段记忆消失了?   温棠和沈暮暮对于她时不时的真情流露,让她不难猜测,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跟自己有关系。   在裁缝铺前跟沈暮暮的第一次相遇,他哭红的眼眶,沈娇娇不相信是假的。   他翻过自己的手腕,查看自己的三颗痣。   他就是在向自己确认啊……   温棠看着沈娇娇,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我们不是坏人,你走丢了,我们是来接   你回家的,现在你需要的是时间,需要去自己理清这一切,我可以等,只要你能让我在那你的身边。”   听着温棠在耳边的细语,沈娇娇竟然一瞬间鼻尖酸涩,莫名的想要落泪。   将沈娇娇送回去,温棠站在自己的房间,面容俊冷。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繁杂,沈娇娇一人承受着压力,他有些心疼。   但是现在,至少他可以不用受相思之苦了,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自己的身边,他倒是也瞒足。   如果沈娇娇想不起他来,那就让沈娇娇重新爱上他。   房门虚掩,几名穿着夜行衣的暗卫穿破月色进入。   “王爷,最新消息,魏远道死了,他的儿子魏大向陛下讨了孝期,已经有好几日闭门不出了。”   温棠听着暗卫的禀报,眉间皱起。   这个魏家留到现在还真的是一麻烦,他就应该早点铲除。。   只是现在魏大一心求名求利,倒是也无形中暴露了很多马脚,他若是能借住魏大铲除一些人,倒是也合算。   “确定魏大最近没有出魏府?”   “回王爷,属下确定,整个魏府紧紧关闭,属下派人守好了魏府的四面,只要有任何人的出入都会有消息的,但是……并没有任何异常。”   听着暗卫的话,温棠抿唇,看来这个魏大现在是又在密谋什么,不然不可能会这么安静。   之前因为木材的事情,温棠已经清楚魏家的立场,那就是于二皇子同一个阵营。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魏大的思路跟他失去的爹很有可能不同。   “紧紧盯着魏府,魏大一有动作立即向我汇报。”   “是,王爷!”   暗卫离开,温棠对着窗边出神。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温棠回头,看到进门的沈暮暮。   “王爷,有一件急事。”   看着沈暮暮额头细密的汗珠,温棠便知道沈暮暮口中的事情多么紧急。   “现在有一股势力正在暗中调查我们。”   势力?   温棠皱眉,给沈暮暮倒了一杯茶,示意他慢慢说。   “自从来到临国,我便专门派人进行搜查,但是一直没有收获,碰到姐姐后,便多出那么一股精悍的势力出来。   我觉得此时非同小可,便命人去查,没想到这波人正在暗中调查我们。”   “   会是季临枫?”   听到温棠的猜测,沈暮暮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跟在姐姐的身边,在我碰到姐姐的时候,他和姐姐就已经十分熟悉,那么很有可能就是他将姐姐带到了临国。   所以在我看来,他有可能是我们启朝人,但是我的手下在启朝并没有找到季临枫的任何消息,所以我猜测季临枫不是启朝人,而是临国人。”   沈暮暮说着,将沈娇娇的身上的玉碟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王爷你看,这是姐姐现在所用的玉佩。”   温棠拿过玉佩,眉头皱的更深,“这是……临国皇室玉碟?”   沈暮暮点了点头,这才说道,   “没错,这块玉碟就是皇室专用的玉碟,毕竟在临国有一条明文规定,能在临国通行必须使用玉碟,没有玉碟将寸步难行。   姐姐自失踪到现在也不过多长时间,手里却能有一块临国皇室玉碟,这件事情,本就十分的可疑。”   “再加上季临枫本是个临国人,却出现在启朝,现在又将姐姐带到临国,他的目的也是引人深思。”   温棠摆弄着手里面的玉碟,眸间染上一抹深意。   在他第一眼看到季临枫的时候,就觉得他不是普通民众,但是也没将他向临国皇室那里去想。   现在看来,确实是他大意了。   在他派人搜查不到季临枫信息的时候,就该想到他不是普通民众。   “看来是时候回启朝一趟了,但是现在先帮你姐姐解决完手中的案子,到时候带她回启朝。”   心里涌上一股担忧,温棠尽力压制着自己的念头,“让你姐姐留在临国是不可能的。”   沈暮暮点头,这一点他跟温棠是同样的。   他的姐姐,自然是要回到启朝。   “王爷,你跟姐姐……”   今日看到温棠深情凝望着自己的姐姐,那一刻,沈暮暮的心倒是有些心疼。   明明是在启朝叱咤风云的摄政王,没想到现在却如此痴情。奈何自己的姐姐失忆,已经将他们完全忘记。   “你姐姐她确实什么都记不得了。”   说着,温棠轻叹一口气。   “王爷,不如我们直接告诉姐姐真相,告诉她,其实是她失忆了,他的家乡是在启朝,我就是他的弟弟,你就是他的恋人。”   沈暮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棠打断。 第215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6   “不可,我咨询过大夫,大夫不让直接刺激,这样你姐姐会很痛苦。   既然我们现在在临国有需要调查的事情,那么正好可以陪在你姐姐的身边,帮助她恢复记忆。”   既然温棠这么说了,沈暮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姐姐一定会记起来一切的。   但是……   但是就怕在这期间,发生什么事情,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季临枫的存在不仅是一个谜,更是一个大的危险。   沈娇娇躺在自己的床塌上,翘着二朗腿,望着天花板出神。刚刚温棠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他眼中的那一抹神情也不是弄虚作假。   难道沈暮暮真的是自己的弟弟?而温棠是自己的……   是自己的什么?   沈娇娇“噌”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如果她真的是失忆了,那么沈暮暮是自己的弟弟,温棠呢?   温棠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亲人?应该不是吧,不然他也应该泪眼汪汪的对着自己,说自己是他的姐姐或者妹妹啊,但是他没有,他就是那么……深情的望着自己!”   难道,自己是温棠的娘子?   沈娇娇两颊染上两抹绯红,这样的一个假设让她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沈娇娇,你到底在乱想什么!说不准就是温棠和沈暮暮两个人合起伙来骗你呢!古代现代都有骗子啊!”   沈娇娇内心的小人打架十分的激烈,现在暂时是小黑人领先。   沈娇娇收起自己的瞎想,再一次在床上躺平。   “现在无论是季临枫还是会温棠沈暮暮都是不可信的,谁知道他们三个是不是人贩子想要谋害本小姐呢!”   沈娇娇这样想着,但是脑海中对于温棠的面孔依旧挥之不去。   不知道数了多少只羊,沈娇娇这才入睡。   而为了不让沈娇娇失望,季临枫倒是也把调查陆元泽的事情放在心上。   看着自己的几名手下,季临枫递给他们一张画像。   “去调查这个人,名为陆元泽,越快越好。”   季临枫眼神恍过一丝光芒,接着说道,   “宫里面的事情也要盯紧了,现在右相猖狂主管大权,正是要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所以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既要将他的狐狸尾巴漏出来,也不能让他真正的把军权握在手里。”   季临枫轻抿   一口茶水,虽说这些事情他都是运筹帷幄,但是右相这个人倒是不简单,若是真的兔死狗亨,那他的临国将会陷入危险之中。   “陛下,军权从未落入右相手中,那些军机大臣都是臣精心吩咐过的,也是对您十分忠诚的,所以这一点您大可放心。”   “忠诚不忠诚不是一句话就能体现的,你一定要紧紧的盯住,在我决定回去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季临枫的眸中滑过一抹深意,面上有一些不耐。   毕竟现在他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中间任何打乱他计划的事情都不能出现。   “行了,你下去安排吧,尽快查出这个陆元泽。”   下属离开后,季临枫坐在桌边。   对于这个陆元泽其实季临枫是十分有把握的,并没有当一回事。   毕竟只要是临国的人,想要调查简直就是易于反掌,不像调查温棠和沈暮暮一样,处处维艰。   天边阴沉,就好像是现在季临枫的心情,事情陷入一阵谜团,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都等着他去解决。   屋内闷沉的厉害,季临枫走出去,正好看到坐在池塘边喂鱼的沈娇娇。   当初这个九言堂本是没有这个后院,但是沈娇娇却执意要利用后面的空地修建一个带有池塘的后院。   如今院里花团锦簇,池塘内鱼跃生辉,倒也算是一番怡人的景象。   莫名的,季临枫的心情好了起来。   “娇娇,前几**听说都城西李家得了几条好鱼,你要是喜欢,我替你买来?”   沈娇娇听到季临枫的话,抬头,转而潇洒向着池塘扔了一把鱼食。   “夺人所好是你的性格?”   沈娇娇说着,瘪瘪嘴,毫不顾忌直接一撩裙子坐在池塘边,两截如同莲藕一般白嫩的细腿踏进水中。   季临枫瞳孔躲闪,避开视线。   这沈娇娇也太过大胆,堂堂光天化日就如此不顾及形象。   沈娇娇背对着季临枫,倒是也没注意到他的神情,依旧自顾自的戏水。   这古代的夏天实在难捱,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只有有钱人家才能建造个冰窖存储几块冰,对于他们这些平民,就只能熬着。   “我并非夺人所好,只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想给你。”   “啊?”   这是什么烂大街的土味情话啊,怎么古代还会有这么油   腻的话!   沈娇娇非但没有害羞,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季临枫一瞬间愣了,自己明明这么情深的话语,怎的这女人如此反应?   “不是,傻大个,你能不能别那么油腻,我喜欢的东西太广泛了,你给不了我的。”   季临枫一听这话,胜负欲一下子被激了起来。   “你说出来,你说出来我就可给你。”   还这么刨根问底?沈娇娇扶额,这季临枫还真是一根筋。   她从现代穿越而来,她想要的东西都在几千年之后才有的,就算是告诉他,打死他也弄不出来啊。   “这可是你逼我的,我喜欢的东西啊,我给你掰扯掰扯哈!”   沈娇娇掰着自己的手指,瞪着季临枫,一字一句的说着,“我想要海底捞,鸳鸯火锅,三文鱼寿司,意大利黑巧克力,香辣鸡腿……”   季临枫听着沈娇娇口中吐出来的一大段不知名的词,比之前祭祀的得道大师还要难懂。   这难不成是哪里的方言吗?   沈娇娇看着季临枫一脸懵,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就说吧!”   温棠和沈暮暮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季临枫和沈娇娇两人大笑。   沈暮暮抿嘴扭头看向旁边的温棠,他的脸上倒是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沈暮暮知道他的内心肯定是想要把季临枫一脚揣进水里的。   “王爷,你要是想把他揣进水里,那就去踹吧,正好帮我报仇了!”   “他踹你了?”   温棠看着沈暮暮,眼中划过一丝异样。   “对啊,我跟姐姐在裁缝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踹了我一脚。”   沈暮暮说的时候,一脸委屈。   温棠看着沈暮暮的小表情,忍俊不禁,刚刚的阴翳心情也一扫而散。   两人并排向沈娇娇走去,季临枫看着走来眼睛会冒火的两人,气势上毫不认输。   “季临枫,娇娇让你查的陆元泽有消息了吗?”   季临枫帮着沈娇娇递鱼食,一脸不屑,“当然。”   “啊?你查到消息了啊,那你还不赶紧告诉我!”   沈娇娇听到季临枫的话,赶紧将自己的脚从池塘里面收回来,一脸迫切。   “你别着急,赶紧穿上鞋,别着凉。”   温棠见沈娇娇一脚踩在鹅卵石上,怕她着凉又怕她滑到,赶紧将她抱在怀里。 第216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7   沈暮暮也是个有眼色的,赶紧将沈娇娇的鞋子拿起,从怀里掏出丝巾将自己姐姐的脚擦干净,接着帮她把鞋套了上去。   别说季临枫了,就连沈娇娇都被这俩人的一波懆作惊呆了。   “你……你先把我放下来!”   沈娇娇看着近在眼前,放大的温棠的脸,一瞬间心脏狂跳。   温棠偷笑,看着沈娇娇脸红倒是十分满意,这才轻轻将他放下。   为了掩饰自己,沈娇娇背对着温棠,不看他的脸,冲着季临枫询问到,“陆元泽到底是什么底细?”   季临枫显然是还有些怔,听着沈娇娇的询问,狠狠盯着温棠,“这个陆元泽不简单,你过来,我慢慢给你说。”   温棠直接拽住沈娇娇,向着旁边的石桌走去。   温棠和沈暮暮对视,也跟着走过去。   “陆元泽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家中几代都是读书人,且有官职在身。   但据调查结果,陆元泽本人此刻正在国都国子监当教生,而且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听着季临枫的话,沈娇娇细细琢磨,“在国都当教生,但是却没有来过这里……”   “可疑,实在太可疑了!”   沈娇娇小手一拍,一脸气愤。   她本就怀疑这个陆元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现在调查了他,果然是骗子。   “这个陆元泽就是个骗子,菀菀和卿卿肯定是被他迫害了!”   沈娇娇一想到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惨死这个伪君子之手,简直是无法接受。   “娇娇,你冷静一点,现在你手里面并没有能证明这个陆元泽是凶手的证据,你这么冲动,只会打草惊蛇。”   温棠拉住沈娇娇,按住她的小肩膀,示意她淡定。   见沈娇娇冷静下来,温棠这才细心嘱咐,   “眼下只能证明陆元泽是骗子,但是不能证明他是凶手,既然他能如此人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两个人。   说明他的心思缜密,而且警觉性极高,如果你这么急冲冲的找过去,就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打草惊蛇后再想抓到他,那就太难了。”   听着温棠的话,沈娇娇没有再心急,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我太心急了,那我们现在从长计议吧。”   沈娇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现在最主要的嫌疑人已经确定是假陆元泽了   。   那么现在他们只要调查出陆元泽跟菀菀和卿卿之间的联系,那么就能找到他杀人的证据。   在沈娇娇的心里,从来没有一件案子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的,就算是凶手是专业的作案选手,那么也一定会有疏漏的地方。   她作为破案人员,那就是找到漏洞,通过这个漏洞将凶手捉拿归案。   古代跟现代其实都是一样的,虽然说古代没有现代那么多的仪器和科技。   但是古代也有一些好处,那就是科技不发达,那么凶手也就不会借助高科技去作案。   就算是有再高超的作案手段,但是他的作案环境条件就是这样,调查取证也算是简单一些。   “咱们几个人兵分几路,沈暮暮,你去查假陆元泽的那些朋友们吧,反正现在咱们九言堂也没有什么账目可以记,你就当人尽其用吧。”   沈暮暮听着沈娇娇的话,爽快的点了点头,自己姐姐的吩咐他怎么可能不听。   “姐……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都会尽力去帮你的。”   沈暮暮本要吐口而出的“姐姐”两字,瞬间收回,脸上一抹落寂。   “真乖,不如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反正我的年纪确实比你大,你这样叫我也无可厚非。”   沈暮暮听到沈娇娇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怎么安排好呢……不如你们两个一起去调查那假陆元泽的老家吧。”   沈娇娇托着小脑袋,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人。   这两人一人穿着黑衫,一人穿着白衫,乍一看倒是像黑白无常。   季临枫的脸更黑了,似是被衣服衬得又似是被沈娇娇的话气的。   “我跟你一起吧,你的身边不能没有人,万一那凶手自投无路过来伤害你怎么办。”   季临枫冷冷开口,目光还在温棠的身上扫了一圈,就好像温棠会是那个伤害沈娇娇的人。   温棠一听季临枫的话,鄙睨着他,一脸的冷冽,“你觉的就凭你的三脚猫功夫能保护娇娇?”   “你!”   季临枫说着就要抽出腰间的剑,温棠也毫不客气脚步向前,白衫被一阵细风佛起,沈暮暮则是在瞬时抽出匕首横在了季临枫的脖子上。   “……你们三个,上辈子是仇人吗?”   沈娇娇实在无法理解这三人怎么会一言不合就抽刀砍人呢?   这古代还真是法律疏漏,你放在现代试试,敢拿刀砍人,直接进局子蹲着去。   “还不把刀放下!一个个的跟土匪似的!”   沈娇娇一声怒吼,季临枫和沈暮暮的刀才放下。   正在此时,菀菀的父亲蹒跚着走进了九言堂。   “沈仵作……沈仵作……”   沈娇娇回头,见是之前的老人家,赶紧迎过去。   “老人家,你怎么来了?”   老人家见到沈娇娇,止不住的鞠躬道谢,“您受累了,为了我们家菀菀跑东跑西的,我这个老家伙实在是无以为报啊!”   沈娇娇听到老人家的话,赶紧将他扶起,   “老人家,你这是什么话,该感激的人是我啊,你能相信我,将你女儿的案子交给我,我才是该感谢你。”   老人家摇头,在他的心中,他只想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但是他这把老骨头又能做什么呢!   连官府都不愿意管的事情,现在这位好心的沈姑娘却愿意接下,他感激不尽。   “老人家,你快坐。”   沈娇娇说着,沈暮暮就已经搬来了一个椅子。   对于沈暮暮的眼力界,沈娇娇看在心里。   “老人家,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沈娇娇看着老人家鞋子已经破损,手中还拿着一个布袋子,觉得他应该不是偶然碰上过来,应该是专程过来的。   “沈仵作,这是我专门给您送过来的东西,你看看,是不是能帮着你找凶手啊。”   这位老人家果然是将手中的布袋子递给了沈娇娇,沈娇娇心里一顿,接着接过了这个袋子。   打开一看,袋子里面都是一些菀菀平时写的杂诗信件之类的,足足有两大叠。   “这些是在菀菀的柜子里面放着的,菀菀死了,我也没理由活下去了。   想要把那唯一一间我们爷俩住的房子卖掉,这才发现,觉得有点用,赶紧给你送过来了。”   听着老人家的话,沈娇娇心间涌上一股酸涩。   失去自己的孩子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啊……   “老人家,你不要这么说,菀菀一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她的在天之灵不会得到安定的,你要好好的活着啊!”   老人家泪目,止不住的摇头。   沈娇娇见老人家执意离开,赶紧塞了银子到他手里,老人家终归还是没收,一个人蹒跚着离开。 第217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8   看着老人家孤独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哎……感觉身上的担子太沉了,我们要赶紧破案抓到凶手啊!”   沈娇娇像是在做保证一般,给自己鼓了鼓劲,这才将那布袋子里面菀菀留下的书信一一拆开。   “咱们分别整理吧,这些书信都是菀菀死之前的留言,很有可能会隐藏着重大线索。”   沈娇娇将这些书信分成林黎四部分,每人都进行查看。   沈娇娇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古代没有手机电脑,那么书信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工具,相当于手机里面的短信邮件之类的。   所以,只要好好的查看,一定会有所收获。   几人专注的查看,发现菀菀有一个习惯,就是会在信件的尾端标上日期。   而从半月以前,菀菀的诗风大改,从以往的记录一些琐事,变成了情诗,起初只是含羞的憧憬,后来变成充满爱意的表白。   “菀菀死前的半个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不会对于她的情绪有这么大的影响。”   “没错,这就好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得到了暗恋对象的许可,两人浓情蜜意。”   沈暮暮皱着眉,他观察这些书信总觉得有一丝可疑,但是具体是哪里可疑,他并说不上来。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呢,就是陆元泽故意勾吟菀菀,让菀菀倾心于他,接着又骗说同意交往,接着再把菀菀骗出去杀害?”   沈娇娇听着沈暮暮的话,做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测。   温棠听后若有所思,“你说的不无可能,但是这些书信上没有陆元泽的名字,所以我们现在无法确定菀菀的情朗是不是陆元泽。”   像是漏了气的皮球,沈娇娇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真想把陆元泽绑过来好好地询问,但是又不可以!”   温棠知道沈娇娇是心急想要早点查出凶手,但是就算是这样也要一步一步调查清楚,找到关键证据才能出手。   “对了,沈暮暮,你赶紧去一趟裁缝铺,看看卿卿家里是不是也有这些类似的书信,如果说她们两人情况一样就好说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娇娇赶紧对着沈暮暮说道。   沈暮暮赶紧点了点头,牵起一匹马飞速赶去。   如果说卿卿那里有同样的书信,就可以判断这个凶   手的杀人手法是一样的,不过这一切还是都要等到沈暮暮回来再说。   沈暮暮不敢怠慢,策马飞腾,再加上因为天气不好街道上没多少人,所以赶到裁缝铺没用多长时间。   沈暮暮赶过去的时候,裁缝铺的老板和老板娘正坐在店里出神,两眼空洞失去了光芒。   “老板,老板娘。”   听到沈暮暮的声音,两人才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人一愣。   “你是?”   沈暮暮对着老板两人拱了拱手这才说道,   “我是九言堂的人,老板让我过来询问一下,卿卿姑娘生前是否跟什么人传过书信,这是作为证据要去调查的。”   听到沈暮暮的话,老板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沈暮暮说道,“对了,你跟我来,看看这些东西。”   沈暮暮有些疑惑,但还是将马拴好跟着老板娘走了进去。   卿卿的房间还保存完好,老板娘每天都会进来打扫,就好像是自己的女儿还在,并没有离去。   老板娘的眼眶瞬间红了,来到自己女儿的梳妆台前,看着上面刚刚买了不久的钗子,一阵心碎。   “你看,这就是我女儿之前放在床上的,那一天我帮她收拾了,没想到……没想到接着她就失踪了,后面就传来了噩耗。”   老板娘将那些书本递给了沈暮暮。   沈暮暮看着这些东西,来不及多想,对着老板两人说道,“悲惨已经发生,你们两人保重好自己,九言堂的所有人都在尽力的抓凶手。”   老板两人抹抹眼泪,这才点点头。   沈暮暮回去的时候,温棠和季临枫相背坐在院子里,沈娇娇一人修剪着花枝。   “回来了,怎么样?”   沈暮暮冲着沈娇娇挥了挥手里面的包裹,是从裁缝铺家带回来的东西。   沈娇娇一下子来了精神,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次一定有很大的收获。   听到沈娇娇的声音,温棠和季临枫也都凑过来查看。   “刚刚菀菀的书信都收好了,咱们已经按照日期排序了,不要弄乱顺序,现在咱们来检查卿卿的东西。”   沈娇娇招呼着,让温棠和季临枫两人过来一起查看。   “大家一定要查看仔细,菀菀和卿卿她们两人的死是有关联的,若是想要将凶手捉拿归案,找到其中的联系是必不可少的。”   温   棠点了点头,坐在了沈娇娇的身边。   季临枫瞪了一眼,见沈娇娇左右两边都坐上了人,虽然生气,但是也只好坐在沈娇娇的对面。   卿卿的都是一些杂书,不外乎是一些话本和画集,而且都是一些较为感人浪漫的爱情故事,千金小姐和穷小子又或者是富家公子看上农家女之类的。   沈娇娇看着这些内容不仅觉得无奈,这些烂大街的浪漫套路小说没想到在古代就已经流行起来了。   现在沈娇娇的心中几乎是一锤定音,陆元泽的嫌疑倍增,就差一个关键证据确定他的罪名。   “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沈娇娇询问,温棠抬头,正好对上沈娇娇的眸子。   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一热,沈娇娇迅速低下了头。   季临枫自然是将沈娇娇的这一个小动作看在眼里,心底窜出一股莫名的火气。   “看来这临国的国风不行,竟然还有姑娘因为这种事而痴迷其中,实乃悲剧……”   沈娇娇听着温棠的话,挠了挠头,这家伙在说什么?   没等沈娇娇反应,季临枫的脸铁青。沈暮暮低头饮茶,看着温棠,偷偷抿嘴浅笑。   温棠的话意指什么他是清楚的,这也是在试探季临枫。   “不过是凶杀案罢了,上升到国风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沈娇娇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直接抱着桌子上的那些杂书向着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这两个傻大个真的是又傻又聒噪,每天除了吵架就是吵架。   温棠和季临枫对视一眼,互相在眼神中将对方绞杀一番这才消停。   沈娇娇回到自己的房间清静多了,仔细的查看这些杂书,再加上跟之前菀菀的书信对比,沈娇娇觉得这就是一个套。   有人精心布置这么一个套,让这些以菀菀和卿卿这样的姑娘往里钻。   她们出身平凡,看多了这种脑残爱情浪漫小说,不免会浮想联翩,假设自己就是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会跟里面的女主角一样,收获完美的爱情。   其实这件事情放在古代是能解释的通的,毕竟不管是皇室还是平民百姓,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就算是出门也都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上还要带上头纱,被男人碰一下看一下都要以身相许。 第218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19   这样一个封建观念极其身后的时代,女性是极为容易被误导的。   那些媒妁之言让女性感到不满,所以才会如此的追求刺激。   沈娇娇无奈叹气,这个时代的女性就是这样又可怜又可悲。   “或许……凶手还未停止!”   沈娇娇的心中如同海中落石,激起一番涟漪。   这样想法让沈娇娇十分的恐慌,如果说,菀菀和卿卿只不过是被迫害的女子中的一部分,那么凶手极度有可能会再次作案。   “啪!”   沈娇娇推开门,快速的向外跑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温棠看到沈娇娇如此着急,赶紧跟上去。   “温棠,我们得加快时间寻找凶手了,凶手……凶手很有可能会继续杀人!”   听到沈娇娇的话,温棠面容严肃,“你不要着急,现在你要去哪里?”   “我现在要去一趟那个老人家,看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那我陪你一起去。”   他直接去马棚里面牵出来一匹马,“上马,我带你。”   沈娇娇丝毫没有考虑,将自己的手覆在温棠的大掌上,一跃而起,坐在了温棠怀里。   感受着自己后背的温热,沈娇娇有些不自在。   男人好闻的清香在自己的鼻尖散开,沈娇娇嗅了嗅,拉紧了手中的缰绳。   季临枫目之所及就是沈娇娇与温棠同骑一匹马离开,心间恍过一丝玩味。   他本想一起跟去,但是暗卫有消息今天下午会过来找他一次,也只能留在这里。   想到这,季临枫接着重新进了房间。   感受着后背传来的起伏,沈娇娇的脸颊一直绯红。还好是坐在前面,温棠看不到沈娇娇的脸,她舒了一口气。   温棠御马之术十分的优秀,这一路上未伤人但是速度却是极快的。   老人家的住处十分的偏僻,于之前调查的裁缝铺相隔两条街,因为裁缝铺是做生意的。   所以裁缝铺一家的生活条件要稍微的优越一些,但是也不过是普通人家而已。   看着一处矮房,沈娇娇指了指,“就是那里了吧,咱们过去看看。”   温棠应下,扭转缰绳,就向着那矮房而去。   矮房门口的石阶上,菀菀的父亲正坐在上面,空洞的眼神望着街边。   破烂不堪的门上挂着两个白色灯笼,看起来萧瑟凄凉。   “老人家。”   沈娇娇轻轻的唤了一声,看着老人家抬头,这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老人家,我们来是调查的,现在有了新的线索,所以我们想要来菀菀的房间看看。”   老人家听到沈娇娇的话,不敢停留,赶紧带着他们进去,“沈仵作,真的是太麻烦你了。”   “老人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不能放任凶手逍遥法外,还要给菀菀和卿卿一个公道。”   老人家眸中沧桑,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带着沈娇娇和温棠二人进入屋内。   老人家的房子一共就三间,这三间屋子并排,最左边是柴房做饭,中间是老人家的房间,最右边就是菀菀的屋子。   “你们进去看吧,我就不进去了,自从……自从菀菀走后,我就没再进去过了。”   理解老人家会触景生情,沈娇娇点点头,让温棠留在外面陪着,她自己一个人进去。   虽然条件并不是很好,但是菀菀却将屋子收拾的十分干净。   想着之前在茶楼那两个公子哥对于菀菀和卿卿的评价,沈娇娇依旧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这样的两个女子在他们诗友圈里面风评如此之差,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说是没有人在背后懆控,她是不信的。   在屋子里面环视,沈娇娇都能想象到菀菀当时幸福的憧憬。   与情朗互送情书互换心意,作为豆蔻少女,这样的心思估计在夜晚都是带着笑入睡的吧。   想到这里,沈娇娇不禁十分的心疼。   在床头的枕下,沈娇娇看到一抹白色,走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几本书册。   “菀菀这里也有书?”沈娇娇翻看,发现菀菀枕头下面的书竟然跟卿卿那里的如出一辙。   这就有意思了,难不成是闺蜜两人互相分享?   见沈娇娇拿着那几本书出来,老人家赶紧迎上来。   “沈仵作,这几本书就是线索吗?”   沈娇娇看着老人家,不知道他话中深意,“老人家,你知道这些书都是哪里来的吗?”   老人家神情有些激动,连连点头。   “沈仵作,这些书就是菀菀在福运茶楼买的。”   “什么,福运茶楼!”   怎么又有这个福运茶楼的事呢?   沈娇娇和温棠对视一眼,接着继续询问,“老人家,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老人家没有一丝隐瞒,   “沈仵作,不   瞒你说,菀菀就在前几个月迷上了听书,几乎在每个特定的时间都会打扮一番然后去福运茶楼听书。   书听的多了,她就开始买书,这不,这些书越攒越多。”   沈娇娇眉头皱起,隐隐觉得这个福运茶楼不简单。   仅仅是一个茶楼而已,但是却会定期举办诗友会,还有专门的诗友圈,现在闹出了人命却丝毫没有影响。   现在是时候去调查这个福运茶楼了,说不准,陆元泽就跟这个福运茶楼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此时,沈娇娇的脑海中已经脑补了一部大片,陆元泽作为凶手其实就是福运茶楼的幕后老板,为的就是方便作案。   沈娇娇手尖温热,低头一看,才发现温棠不知何时竟然又牵上了自己的手。   “老人家,你先休息吧,我们去查一查这个福运茶楼。”   沈娇娇跟老人家告别后,跟温棠一同去牵马。   这次,沈娇娇倒是有些反常的没有挣开,任由温棠这么牵着自己。   温棠微微侧面,看着身旁的小人,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时间如果回到一个月前,我也是这样牵着你的。”   温棠缓缓开口,心间无比的满组,人间一大喜事不外乎失而复得吧。   “你说什么?”   一阵细风吹过,沈娇娇整理自己的额前碎发,倒是没听清楚温棠的话。   “没什么,就觉得牵着你感觉很好。”   好个屁!   沈娇娇挣开温棠,“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牵了女孩子的手就要娶她啊!”   温棠被沈娇娇的突然变脸吓了一跳,不过他却突然一笑,将沈娇娇搂在怀里,“那我就娶你啊。”   温热的气息因为距离的靠近而变得异常炙热,沈娇娇看着在自己面前突然放大的瞳孔,立马躲开。   温棠狡黠一笑,修长的手指将沈娇娇的脸摆正,强制她看着自己。   皮肤细腻柔软,温棠忍不住想亲上去,但是怕吓到她,内心极力克制。   “你……你干嘛啊,干嘛这么看着我?”   沈娇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这一刻会这么害羞,按理说她平时大大咧咧,就连看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都不眨一下眼,怎么对于这个男人就有些难以启齿呢?   “不干什么啊,你不是说牵了你的手就要娶你吗,那我现在都搂你抱你了,是不是……” 第219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0   “是什么是,不是!本小姐自由自在,任由你牵手搂抱都不嫁!”   沈娇娇挣开温棠的怀抱,一副大义凛然,接着大步子向前走去。   脸颊的温度丝毫不减,沈娇娇简直是恨死自己了,****丢人,这下指不定怎么被人嘲笑呢。   一股奇怪的氛围包裹着两人,终于来到福运茶楼,沈娇娇停住了脚步。   “我觉得我们可以先从周遭打探一下,这样也许能了解的更真实,你觉得呢?”   温棠听着沈娇娇的话,点点头,“都听你的。”   ……   福运茶楼位置向阳,就落在主街上,门前路缘石上是用青石砌起来的两方长阶。   边上摆着两株四季常青木,进出往来的络绎不绝,其中也不乏结伴而来的富家小姐,脸上蒙着轻纱,携手款款步入楼中。   沈娇娇坐在拐角处斜对着福运茶楼茶摊旁,鼻尖是似有还无的清苦茶香。   摊主是一个做事麻利的中年男人,她们才一坐下,就提了一壶清茗上前来,手脚利落的又擦了两遍痕迹斑驳的木桌。   沈娇娇掀开倒铺在桌上的陶碗,打趣的问道:“老板将摊子摆在这福运茶楼旁,怕不是要跟人家强生意吧?”   男人抓了抓脑袋,苦笑着说,“像我们这些在道边煎茶卖的,哪里能比的上人家的大茶楼啊!”   沈娇娇莞尔笑着,   “听说这茶楼里花样挺多,最爱吸引一些年轻姑娘,看老板在这也不少时间了,可有注意到哪些人最经常去这茶楼里听书品茗吗?”   老板摇了摇头,“我就是小本买卖,哪里认得多少。无非就是一些公子小姐,风雅人罢了。”   沈娇娇见他也说不出什么来,也就熄了朝人打听的心思。   她支着脑袋,这里离福运茶楼还挺近,正好可以看到大堂里面,鼎沸的人声从楼里面涌出来,每天都是这么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   她正想着今天打听到的情况,余光就瞥见一个靛蓝衣袍的少年在长街上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蹿,她赶忙招手让人过来。   沈暮暮急得满头大汗,等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的了,沈娇娇推了一碗茶给他,他一口喝干净了才缓过了气来。   温棠在一旁淡声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是来找我们的?”   沈暮暮急急点   头,看向沈娇娇的目光些许凝重,“又出人命了。”   沈娇娇表情滞住,下意识的就朝温棠看去,虽然沈暮暮没有细说。   但是如果是普通的命案他绝对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就来找她们,多半是和前两起一样的案子。   就听到沈暮暮继续说道:“东街胭脂铺的姑娘于三日前失踪,现在尸体是在城外的竹林被找到了,也是同样的手法。”   “这是第三起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不再是家属求上门来,而是府衙把消息带到九言堂的。   他一接到消息就跑来了,不过因为不知道他们具体的位置,倒是绕了好几个圈子。   沈娇娇听他说完,三人就直接往案发地点去了。   自从之前那个**被革职查办之后,新来的这个县令可以说是尽职了许多。   也有差人来过九言堂询问案情的进展,虽说没有帮上多大的忙,到底不是不管不顾的意思了。   这次也是,发现尸体之后,在确认了死者的身份,就直接将地方围了起来,保护了现场。   不仅通知了死者的亲属前来问话,更是直接让人通知九言堂。   等到沈娇娇他们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衙役将地方围得水泄不通,领头的人见到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   态度很是和气,看着沈娇娇的眼神也没有轻视之意,上来就是一个平辈的礼节,“想来这位就是九言堂的锦绣姑娘了吧。”   沈娇娇微微颔首,目光透过人群落到不远处的尸身之上,耳边除了脚踩竹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只剩下一阵尖着嗓子的哭闹声。   她顿了顿,才回过头来还了府衙大人一礼,态度十分谦逊“不知大人可有发现了什么?”   府衙大人捻了两把胡须,他虽初来乍到,和之前官员,性格确是大相径庭。   虽不敢说是爱民如子的清官贤臣,可对于有才能的人却能报以一视同仁的态度,处事也算圆滑老道。   他打听过九言堂,知道是一个新开不久的店铺,碎尸案在临成来说也是一个大案子了,接连两条人命,案情相当棘手,连当地官员都甩手不管。   可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姑娘却敢趟这趟浑水,而且还真的能做出点事情来,也算是有大本事的人。   如今他成   了临成县令,如果能破获这桩案件,对于他的官绩考核也大有裨益,他没有把一个得力的帮手拒之门外的道理。   他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的告诉沈娇娇,   “人是三天前失踪的东街胭脂铺的姑娘,当天胭脂铺就有人报案了,本官查人遍寻不见。   于今早酉正二刻被途经的樵夫发现的,尸体也是被人砍碎,死状惨不忍睹,把人都吓癔症了。”   府衙大人想起自己瞥见的那骇人的一幕,咽了咽口水才继续说道:   “本官已经差人搜查过周边,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完全就是一片荒林,就连那个樵夫我们也查过。   平时就居住在城外偶尔进城卖柴,与死者并没有关系,他今日能走到这里,都只是一个巧合。”   沈娇娇踩着松软的竹叶,随着他走到尸体旁边,府衙大人立刻示意一旁的衙役将盖着尸体的白布掀开。   一摊已经拼接不成一体的肉块就这么呈现在众人面前,铺在干枯的竹叶上,叶片被染成一片暗色,血腥气迎面扑来,闻得人胃里一片翻江倒嗨,倚在一旁干呕着。   沈娇娇哪怕早有心理准备,此刻胃里也是一阵痉鸾,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张唯一还能看清的惨白面孔,脸上的血色褪去了大半。   下一刻,眼前的亮光倾数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夺去,沈娇娇感受着来人近在咫尺的气息。   眼睫忍不住颤了颤她急急的喘了两声,就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他说,“别看。”   沈娇娇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扯下了他的手掌,朝他不认可的摇了摇头,“我可是仵作,温棠。”   她其实倒也说不上是怕,就是震惊。   温棠知她坚持,也就没有再阻拦他,只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却不曾从她身上移过半分。   府衙大人早在白布掀开的那刻就回过身去了,此刻耐不住好奇才往后瞥了一眼。   就看见沈娇娇正气定神闲的查验尸体,不由得对一旁的温棠竖了个拇指,一脸叹服,“你们锦绣姑娘可真是神人!”   温棠睇他一眼,府衙大人也知道自己是讨他嫌了,立刻闭嘴,往旁边去了两步。   而此时沈娇娇观察了伤口,发现果然还是同一人所为,心中焦虑更甚。 第220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1   凶手手段残忍,态度猖狂,她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将他捉拿归案。   而看他的行事作风时间再拖下去她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姑娘遭受毒手。   她伸手按了按尸体下蓬松的竹叶,此刻已经被血液浸透的有些发**,血液渗了进去,她往下翻了翻发现并没有多深。   沈娇娇起身面向温棠,语气中透着疲惫,“确实又是同一人所为。”偏头看向一旁偷偷侧目的府衙大人,“我想去问问家属的一些情况。”   府衙大人忙点头,来的是死者双亲,他之前只在辨认死者身份的时候让他们见了一次死者的尸体,结果死者的母亲受不住打击,当即就昏死过去。   沈娇娇见到他们,女人双眼又红又肿,正靠在男人身上按着帕子目光落在死者的方向默默垂泪,男人虽然好些,眼眶也是红了一圈。   她知道他们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人失踪前,你们知道她常去哪里吗?”   女人盯着沈娇娇瞧了半晌,最后才哑着嗓子,“福运茶楼。”   “这段日子,她最爱跟那些小姐妹往福运茶楼跑,性子也变得古怪,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还经常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女人说的很详细,显然是早就发现女儿的异常了,不过还没来得及找原因,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想到这里,她悲从中来,眼泪潸潸而下。   沈娇娇觑了温棠一眼,这下,这福运茶楼的嫌疑是怎么也洗不掉了。   在死者亲属和府衙大人的同意下,她们将人运回了九言堂,回到店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沈娇娇看着外头翻滚的黑云,树叶吹得哗哗作响,想来要变天了,便交代他们今天提早关了铺子。   深夜,闪电划破天际,只听见轰隆一声,黝黑的天空恍若被撕开。   强光映的大地有如白昼,雷鸣过后,雨点有如急促的鼓点噼里啪啦的打在青砖黛瓦上。   这是一场蓄势已久来势汹汹的大雨,狂风吹着门板哐哐作响,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各家都是紧锁门窗。   只有长街上一道黑影顶着大雨瓢泼,快速的在街道上穿梭,他身上穿着一件斗篷衣,此刻已经是水淋淋的了。   惊雷炸   响之际,那人的脸庞被映的有些阴森,若是沈娇娇看见,定能认出这夜雨狂奔的男人正是福运茶楼的老板。   他神色匆匆的没入了一个小胡同,在一个拐角处,敲响了院门。   他躲在门檐下,将湿淋淋的贴在自己脸侧的帽子摘下,雨势太大了,雨水汇成小瀑从门檐上倾流而下,悉数灌入了他后衣领之间,他也浑然不觉。   等了片刻之后他也没有听到响动,情急又想去敲,就听见嘈杂的雨声里传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脚步声,门紧接着打开,他急忙侧着身子就走的进去。   时不时的电光将院子照得透亮,老板被一个身影拉到一旁,就只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质问他,“不是告诉你没事不要来这里吗?”   老板有些气急败坏,脸上蕴着恼怒,语气不客气了说,“要不是你最近动作太大,我也不会来!”   许是想到现在二人的处境,心里翻腾的暴怒也慢慢平定下来,语气缓了缓,   “九言堂那边的人已经盯上来了,官府也插手了,你还是快点想想对策吧!”   那人倒是没有老板那么急切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老板看他这幅漠然的模样,也不知是心中早有对策还是什么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这件事多牵扯到他身上,他的茶楼还要开下去。   他着外头如瀑的雨帘,此地也确实如他所说不宜久留,他瞟了眼若有所思的人。   他今天就是来跟他通个气的,也不想被他牵连,最后咬牙一头栽进了雨里,从来的方向离开。   等回到茶楼里,也不敢惊动别人,自己将痕迹收拾干净了,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听茶楼里的客人谈论在竹林里又发现一具**的时候。   身上就止不住的发冷,后来又发现又几张生面孔一直盯着茶楼看,他就更心虚了,今夜才会忍不住冒着这么大的雨去寻人。   他听着风雨越来越凶的拍打窗棂,心里的不安更甚,总感觉头上悬着一把刀,岌岌可危,可能下一秒就要掉落下来。   次日一早,就听到伙计来说九言堂有人来找,他慌乱之际,心反而渐渐定下来。他挥了挥手,让人把他们先带去雅阁稍等,他随后就到。   茶楼的雅阁确实配得上这   个雅字,一帘翠珠将房间隔成两面,一面挂着意境优美的山水泼墨,前头还置着一方琴台,端看材质也是价值不菲。   沈娇娇坐在桌旁,屋内燃着的是有安神静气功效的宁息香,香气雅淡,蕴着馥郁的茶香,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等了多久,房门才被推开,沈娇娇就看见神色自若的福运茶楼老板一脸坦然的走了进来,笑到,“不知今日三位找我有何贵干啊?”   沈娇娇笑了一声,示意老板先坐,   “昨日在竹林里又发现了具碎尸与前两起一样,都是年华正好的姑娘,并且都是老板茶楼里的常客呀,老板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姑娘这话好没道理,我这茶楼客人那么多,总不能一个两个的出了意外,就都得赖在我头上吧,这样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板眼神闪烁着,手里的茶杯好像烫手一般,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显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老板茶楼的生意确实不错啊!”季临枫笑着从门口走到桌边,将手中的匕首按在桌上,威胁道,   “就是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还能开的了几时呢?”   老板的面色刹时惨淡起来,腾得一身从椅子上跳起,想往外跑,三人也不拦着,就在他的手按上门的时候,温棠才不急不慌的好心提醒他道:   “低下来的就是官府了,到时候消息一透出去,我保你明天就得关门。”   老板闻言果然顿住了脚步,“这我不知道的事从何说起啊!”   季临枫笑着上前将人重新压在椅子上坐下,拿起桌面上的匕首,“你有听说过尸体的惨状吗?就是那指头都被切成一截一截的了。”   他猛的抓起老板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将开了刃的那一边对准老板的骨节,一脸认真的说,“不如你也试试?”   “别别别!”老板哭丧着脸想要将手抽回来,结果却动不了分毫,惊慌失措的看着屋内的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沈娇娇身上。   “姑娘啊,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沈娇娇脑袋一歪,一脸为难,“那总和陆元泽有关系吧。”   她笑着,却一句话将老板的心防彻底击垮,他颤抖着唇,“我,我……” 第221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2   沈娇娇就这么看着他,眼神有些咄咄逼人,显然是寸步不让的意思。   老板嗫喏着嘴,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怀疑到了自己身上,没想到已经盯上了那个人,想来知道真相也要不了多久,最后只能承认。   “……我这店里确实有很多的姑娘来听书,也买了很多书……   可是你们口中的陆元泽,他来这里确实给我带来不少利益,客人比往常多了许多,可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老板连连摆手,“你们要是怀疑他,大可去查他,我就是一个茶楼的老板,我还能知道什么啊!”   沈娇娇见他还在嘴硬,一时也没了办法总不能真的让季临枫让他尝尝厉害吧。   她正为难之际,就听到一旁的温棠缓缓开口,“那那些画本的作者是谁?”   老板犹豫了的看了他一眼,才说,“就是陆元泽。”   “娇娇,你先回九言堂等候,我去通知县衙派捕快去捉拿陆元泽,此人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今日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   季临枫听到老板的回答后尤为愤怒,当即就要去衙门,又看了温棠一眼。   “我带她回去。”温棠会意,拉了一下沈娇娇的袖子,自然而亲切地让她和自己一起回去,沈娇娇呆了一呆,向季临枫点了点头也就跟着温棠走了。   季临枫看着他俩的亲密模样不由皱了皱眉,但眼下时间紧急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便牵了一匹随从的马翻身尔上,往县衙方向疾驰而去。   沈娇娇回到九言堂后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季临枫回来,也没听外面路人有什么动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逐渐有些焦躁。   难不成这次抓捕事情有变?她突然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约莫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门外传来哒哒马蹄声,沈娇娇脚不点地忙跑到门边等着问消息。   季临枫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把马缰朝小厮一扔,慢吞吞走进了店堂,拿起一杯冷掉的茶咕嘟嘟灌下去,茶盏朝桌上重重一放。   “喂,那是我刚刚……”沈娇娇刚想说那是自己之前没喝完的,一看季临枫情绪不太对就没说,只是小步走到他旁边坐下,轻声问道:   “事情不顺?”   “   嗯,没抓着人,让他给跑了。”季临枫点了点头,丧眉搭眼的:   “县衙派捕快去了那个陆元泽的住处,谁知那小子不知是预知了消息还是怎么的,竟然就不见了,就连几个奴仆也没了影子!”   “人去楼空了?”沈娇娇讶然睁大了眼睛,捶了一下桌子:“好端端的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他住宅的附近可也搜过了?”   “都看过了,没找着,就好像这个人从没在那屋子里生活过一样。”季临枫气得脖子都红了,咬了咬牙道:   “叫我白忙活一场,若逮着了他,必定有像样的刑罚等着他!”   季临枫一甩袖子回了屋,表示连晚饭都不吃了,沈娇娇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事儿,季临枫气,她又何尝不是?   原本抽丝剥茧终于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可以抓捕嫌犯归案审问,没想到这当口人竟然不见了,可不是叫人气馁么?   嫌犯没了,线索断了,案子一时半会又破不了了,沈娇娇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扯了块干净的丝帕盖在眼睛上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再重新思考案情,却发现这帕子还是上回温棠给她擦脸的那块,原本打算洗了还给他的,这两天太忙就撂屋里了。   沈娇娇翻身坐起来,把那丝帕叠好放在一边,蘸了蘸桌上的一盏残茶在桌面上写写画画着什么,一点点推敲着案件的细节。   这一日晚饭沈娇娇也没什么心情享用,草草吃了几口就回房休息,连日辛劳,她只觉身心都疲倦不已,即便眼下还没有困意也要强逼着自己入睡。   越是想睡却越是睡不着,在床上翻了第三十次身之后,沈娇娇终于放弃,披衣下床,决定去外面看看月亮,纾解一下烦躁的情绪。   路过季临枫屋子的时候,沈娇娇见房门敞着,季临枫却不在里面,刚才晚饭的时候也不见他人,却不知是去了何处,暗叹这位大老板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外面天色昏暗,沈娇娇凭感觉摸了院中的石凳坐下,仰头看天,一时傻眼,这会儿天上哪有什么明月?满天乌云浓密地仿佛天幕均匀地泼了一层墨。   “唉,真是人倒霉天气也不赏脸啊。”沈娇娇一时泄气,朝旁边的树上一倚。   腿翘   在另一个石凳上,摆出个懒散又舒适的姿态,心情这么差,也只好暂时瘫一瘫了,反正也没人看到。   “娇娇很会享受。”一个温润的声音蓦然出现,语声中还带了几分笑意。   沈娇娇一惊,慌忙收起那颇为不淑女的坐姿,站起身来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这么晚了你也没睡吗?”   “睡不着,”温棠缓步走到沈娇娇身边,在她刚刚搁脚的那个凳子上坐下,“是在为案子的事情烦心吗?”   尽管无星无月的夜色下几乎漆黑一片,沈娇娇还是感觉到温棠仿佛在注视着自己。   刚才的一幕让她脸上微微发烫,但见温棠似乎无所谓的样子,便也放开了,点了点头道:   “没想到陆元泽居然跑了,案子一时找不着头绪,所以心情不好出来看看月亮。”   不待温棠接话,沈娇娇又自嘲地轻笑一声,指了指那天幕:“你看,这天公也不作美呢。”   本就是漆黑无光,温棠却认真地看了看天空,而后柔声道:“今晚的确不巧,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月色很美,以后若有机会带你去看。”   “好!那我可就当真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沈娇娇抿嘴笑了笑,若能和温棠这么一个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人一起看月亮,实在是一桩美事啊。   不过沈娇娇到底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又微微侧过身子问道:“你过来这边,是凑巧呢,还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的确有话要和娇娇说,”温棠直截了当地承认下来,语气带了十二分的柔和,   “我只是想说,娇娇你人很聪明又细致,有你在,这案子迟早会破,不要太焦心以至于伤神。在我的家乡,也有一个很厉害的女仵作……”   被一个合心意的人夸奖总是一件开心的事,沈娇娇的心情略微松快了一些,听见温棠说起女仵作,又来了精神,扬起头兴致盎然地听着。   “这个女仵作曾经破了一桩大案子,最后发现凶手是一个布坊的女老板,这个女老板杀了很多过路的书生,杀了他们以后却挖下了他们的心脏用来珍藏……”   挖心?沈娇娇啧了一声,女子狠下心来也真是可怕,但温棠讲的这个故事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第222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3   触及到了她记忆深处的一点什么,遂又问道:“这个女老板为什么要杀那些书生?是特殊的癖好,还是另有缘由?”   “是情伤。”温棠叹了口气,   “你知道那个女仵作是怎么最终锁定凶手的吗?活人也许会隐瞒真相,但死人却不会撒谎。   一个连环杀手,即便是天生穷凶极恶,也一定有他的作案动机,而每一具尸体,也一定会有相同的地方。”   “我这次的重点好像错了……”沈娇娇喃喃,温棠讲的女仵作的故事突然让她脑中灵光一现。   这次的碎尸案,她只是先后查看了尸体碎裂的情状做下笔录,却没有将三具尸体对比验看,而这也许就是遗漏的细节所在。   “我这就去重新验尸!”沈娇娇恍然大悟之后,一刻也不耽搁,抬腿就要往安放受害者尸体的地方去。   温棠流露出赞许的神色,他一向喜欢沈娇娇的勇敢果断,即刻跟在了她身后:“我也陪你一起去。”   敛房中昏暗又沉闷,尸体停放太久难免有些气味,温棠将一个面罩递给沈娇娇,自己也戴上了一个,点燃房中的蜡烛,照得屋内一片明亮。   在此期间,沈娇娇也系好了验尸穿戴的白色衣袍,戴上手套,走近那三具**,弯下腰来,揭开蒙着尸体的麻布。   尽管还隔着一层面罩,一股尸体腐烂后的气息扑面而来,仍是熏得沈娇娇几欲呕吐。   但这一次沈娇娇忍住了所有的不适感,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地将尸块拼凑在一处,温棠则是举着烛台为她照亮手下的一片地方,方便她看清尸体的构造。   不知过了多久,沈娇娇的额上沁出了汗水,手和腰都累得酸痛难忍,终于将那三具**拼凑完整了,细细再验了一遍**后,她果然发现了三具尸体的相同点。   这三具**,竟然每一具都缺失了一截小拇指!   而这么大的一处疏漏,自己之前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   沈娇娇不觉一阵奥悔,若非听了温棠讲的故事,自己可能就忘记从尸体这边再找线索了,百密一疏,幸好此时还不晚。   “我去把这事告诉办案的官员。”沈娇娇重新将白布盖回尸体身上,脱下验尸的衣装,与温棠一起关上门   走出敛房。   时间已近戌时中,县衙的人也许已经歇下了,温棠试探着询问道:“要不明天再去?”   “我等不及了。我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些关于此案的细节。”   沈娇娇说话间已经来到九言堂门口,温棠一向晓得她的脾气,心知拗不过她,便陪同她一道去了。   县衙早已关了门,县令和书吏们也已经歇着了,但当沈娇娇和温棠来扣门时,衙役却没有怠慢,及时开门并禀报了县官。   县令自上任时便十分倚重九言堂,因此听说是沈姑娘来了,并没有因为时间太晚而生气,反而是亲自披衣迎接了,招待沈娇娇和温棠入座。   沈娇娇单刀直入,说明了自己此行的来意,又将方才验尸时的新发现告诉县令。   县令乍闻尸体都缺了一段小拇指的细节也是愕然不已,沉默了一会才道:   “实在是感谢姑娘为此案费了这么多心思,不惜耽误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只是先前本官派出去的人尚未回来,可惜沈姑娘白跑这一趟了。”   “有劳大人了。”沈娇娇向县令拱了拱手,虽然是为了查案,自己深夜扰人清梦到底不太合适。   “姑娘太客气了,这话真要愧煞本官。   本官身为一县父母官,却眼看命案发生在自己的辖地而束手无策,委实惭愧,若要说谢,也该是本官感谢沈姑娘才是。”   县令向他二人回了一礼,语气诚恳显然发自于内心。   温棠望了望外面天色,乌云遮天犹然未散,不晓得会不会下雨,便想早些带沈娇娇回去,简单宽慰县官道:   “大人不必过于自责,此是上一任就有的遗留问题,这起命案确实扑朔迷离,凶手残酷手段也是骇人听闻,我等会尽快协助大人破案,请大人安心。”   “那我明天再来,大人请安歇吧。”沈娇娇明白温棠的意思,遂向县令告辞。   “沈姑娘留步,”县令瞧了瞧沈娇娇,又看了一眼她身侧温和内敛的年轻人,补充道:   “您二位来回奔波实在劳苦,尤其沈姑娘还是个女儿家,明日不必亲来。   之前季老板来过,在县衙留了人手,明日若有什么新的发现本官会让他带回去告知二位。”   “那就多谢了。”沈娇娇   点了点头,在县令的目送下与温棠一道走出县衙大门。   梆子又敲了几声,沈娇娇与温棠走了一路,心中疑惑未了,快到九言堂附近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轻声嘀咕道:   “我这位大老板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这么会来事,这新县令才上任多久,居然就已经混熟了!”   温棠垂眼看了看她,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又没说,便听沈娇娇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难不成也是银子的作用?”   但沈娇娇旋即又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看法:“不对,这个新县令看起来倒是个老实清廉的,和先前的不一样,没那么容易被买通吧。”   温棠想起之前派出去调查季临枫身份的暗卫至今还没有反馈,不觉皱了皱眉。   结合这几日的事情看,很显然,这个季临枫在临国颇有一些势力,但一时却查不出他的真实身份,着实令人奥恼。   “可能是季老板交游广阔,认识的人比较多吧,也不一定就是使了银子。”   温棠抬起手想摸一摸沈娇娇的乌发安慰她,想了想却只是手掌落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别想太多,回去后就安心睡觉吧。”   第二日清晨唤醒沈娇娇的是季临枫“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声急似一声。   她睡眼朦胧爬起来穿好衣服,本来因为觉没睡足有些不开心,但开门后看到季临枫一身风尘仆仆似是一晚上没睡的样子,那点不开心也就消失了。   酝酿出一个真诚的笑意来迎接她这位大老板:“季老板有什么事吩咐?”   “官府那边有消息了。”季临枫神情流露着兴奋,丝毫没有介意沈娇娇还没梳好有些蓬乱的头发,居然就在房门口和她讨论起来:   “……县衙派出去的那些捕快书吏们查探过了,那几具**的发现地看起来很分散毫无头绪,实际上却有一个范围。”   “什么样的范围?”温棠刚洗漱好,往沈娇娇这边看时发现季临枫正倚在门边说些什么,便也走了过来,侧转头细听他讲到线索的关键。   “对,这个范围的中心,便是那个竹林。”谈到最重要的发现,季临枫眼睛发亮。   和沈娇娇温棠三个人详谈起县衙人员这一趟的其他发现,浑然忘记了早饭时间。 第223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4   “这三位女子都是爱慕陆元泽,然后突然失踪,再到发现尸体,前后间隔不超过三天。   若是路程遥远的话,凶手定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杀人抛尸这一系列行为,所以我的看法是,凶手就在城中。”   温棠经过分析后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是这么想,”沈娇娇与温棠对视一眼,而后异口同声说出一个推论:   “情杀。这个案子是报复情杀的可能性极大,凶手此前可能从某位女子那里受过情伤,因此如今接二连三作案,残害这些无辜女子以作报复。”   而那个假扮陆元泽的骗子,很显然最有可能是凶手。   “只可惜,那个骗子现在连人影也找不到了。”沈娇娇重重敲了一下墙,忽然灵光一动:“要不,我们再去福运茶楼碰碰运气?”   温棠和季临枫都赞同她的看法,三个人毫不耽搁,先后向九言堂外走去,但沈娇娇脚还没踏出门槛,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听说了吗?就在昨天夜里,福运茶楼的老板死了!”   “死了?真的假的?”   三人匆匆赶去福运茶楼时,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得知消息前来凑热闹的百姓。   好在有官府那边儿的人拦着,是以那些百姓也只能踮起脚尖朝着茶楼内眺望。   沈娇娇同温棠季临枫三人一路从众多百姓中挤到了最前面,便见茶楼的门此刻大敞着,里面还有几个衙门的人。   “九言堂。”沈娇娇冷声开口,将腰间那枚挂着的牌子给在门口守着的几个人看了眼,那几人便放着他们去了茶楼内。   掌柜的住处就在福运茶楼的二楼,三人顺利进了茶楼内后也没有耽搁,径直便上了楼。   此刻二楼的雅间内都是空的,只有散桌处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衙门的人,见楼梯处有人上来,纷纷抬眸朝着他们三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什么人?”其中一人面露警惕的开口问了。   沈娇娇没回答,只朝他示意了示意自己腰间的挂牌,“尸体呢?”   “屋里。”那人见到九言堂的牌子,这也才再次松懈了下来,漫不经心的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   沈娇娇三人也没跟他多言,直接便去了他所指的那个房间。   方才推开门,三人便   闻到了空中飘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沈娇娇皱了皱眉,下意识抬手在鼻子前挡了挡。   “那里。”季临枫先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尸体,朝着不远处指了指。   沈娇娇同温棠二人闻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茶楼的老板此刻正仰面躺在地上。   地上的血已经凝固了,想来离掌柜的遇害到现在已经有些时辰了。   沈娇娇看着地上的尸体,一时有些发愁。   她现在还不能确定掌柜的遇害与前面几个人有没有联系。   前三个被害的都是女子,且尸体都是死后被处理过,可掌柜的尸体却完好无损,只有心口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大抵是刀伤。   “这才几日,和福运茶楼染上关系的命案已经是第四起了。”季临枫看着已经死亡的掌柜的,皱着眉头开口。   沈娇娇也叹了口气,她缓缓站了起来,将自己刚刚的初步判断开口说与了二人听,   “掌柜的心口处有刀伤,估计是被匕首锁上,而后失血过多倒地而亡的,且他死后眼睛睁大,下颚微张,死前必定十分惊讶。”   “为什么会惊讶?”季临枫有些不明白。   沈娇娇沉默了片刻,随即才继续道:“也许凶手是掌柜从前所相识甚至交好的人,所以掌柜在看清那人是想杀他时才会觉得惊讶。”   季临枫闻言,也觉得她所言很有道理,轻轻点了点头。   温棠从方才进了屋内便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听沈娇娇这么说,他也十分赞同的微微颔首,   “不错,我也是如此以为的,你们瞧,房间里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如果凶手不是掌柜相识的人,那掌柜在遇害时一定会反抗。”   沈娇娇听他也这么说,心里顿时有底了。   起码知道是熟人作案后,搜查范围会小上许多。   “你们看,那几个抽屉同柜子是不是被人翻过?”季临枫突然开口。   沈娇娇和温棠二人闻言,抬头朝着角落的柜子木桌看了过去。   果然见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一些衣服此刻乱七八糟的掉了一地,衣服上还有一个被人为撬开的铜锁和木盒以及一本儿小小的记账本儿。   “听说今儿个是店里的小二去报的案?”温棠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东西,开口问了。   季临   枫瞥了她一眼,点头应道:“是,他就在楼下。”   “去带上来。”沈娇娇又道。   季临枫倒也没墨迹,听她这般说,立马就下楼去带着小二进了屋内。   小二脸上还有悲伤之意,在看到地上掌柜的还未瞑目的尸体时,眼泪顿时又掉了下来。   沈娇娇虽然也不忍心在他悲伤之际打断他,可现在还是案子要紧,只好上前去问了,“小二,你可知道地上那木盒是掌柜的平时用来放什么的?”   小二闻言伸手抹了把眼泪,随即才朝着地上那一堆杂物看了过去,在见到木盒已空时,他顿时又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我们掌柜用来存放银票的盒子,我们茶楼这一年的收入可都在里面放着呢,怎么空了!”   沈娇娇一听,心里顿时又明白了几分。   她朝着季临枫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先带小二出去,然后才又看向了温棠,“你怎么看?”   “旁的先不说,那凶手必定是个男子。”温棠开口,语气十分笃定。   沈娇娇知道他不是轻率之人,听他这么说,便知晓他定是发现了什么,连忙开口问了,“你如何确定那凶手是男人的?”   “你看地上的脚印。”温棠说着,又低头看向了地上。   茶楼内的地板皆是用木板制成,颜色有深有浅,是以不是很好分辨地上的脚印。   不过只要仔细去看,还是能看到些痕迹的,那脚印有些杂乱,似是好几个人的脚印交杂在一起的,不过一直延伸到柜子那边儿的只有一串。   担心是他们动错了脑筋,沈娇娇还将掌柜的鞋脱下同柜子周围的脚印对比了一下。   发现地上那脚印要比掌柜的脚再大上一点儿,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地上的那脚印的确是凶手的不错了。   沈娇娇站在那脚印旁,将今**们发现的线索都连在一起一遍又一遍的想,她突然抬头看向温棠开口了,“会不会是那个骗子?”   “不排除这个可能。”温棠点头,他继续道:   “现下凡是跟掌柜相识的男子都有嫌疑,我们还需要一步步去排查,不过就目前看来,的确是他的可能性最大。”   沈娇娇也担心那骗子会已经离开,所以也不敢耽搁,有了这个想法后当即就去了一趟衙门。 第224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5   衙门那边儿的人对于掌柜的死此刻也是毫无头绪,一见他们有想法了,立刻便下令关上了城门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出城。   又找来画师将那假陆元泽的画像贴去了城门口和公告处,并表示这人是杀害掌柜的嫌疑犯,只要有百姓提供线索便重重有赏。   因为不能出城,是以百姓们也都有些怨声载道的,一听是因为那人的缘故才害得城门大关,纷纷都凑到了公告处前。   沈娇娇和温棠季临枫三人此刻就混在人群中。   “这个办法行不行啊,若是那骗子得知此消息后躲起来怎么办?”沈娇娇有点怀疑。   温棠摇了摇头,他压低了声音道:“现下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先死马当做活马医。”   “不错,就算那个死骗子能躲得了现在一时,难不成他还能一直躲着不成。”季临枫急于在沈娇娇面前表现,也连忙顺着温棠的话开口了。   沈娇娇听他们两个人都这么说,心里这也才稍稍松了口气。   一连三日,城内下了场雨又放晴。   自从那天过后,衙门那边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沈娇娇日日盼着能早点抓到那骗子,可次次都一样。   次日,酉时三刻。   斜阳渐渐西下,天边儿一片姹紫嫣红的景色,甚是好看。   沈娇娇站在窗前看着院儿里正在打扫地上落叶的小厮,突然沉沉的叹了口气。   “心情不好?”沈娇娇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温棠刚进来,他今日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衣衫,夕阳从门外照进屋内,将他整个人的线条也柔和了一些。   沈娇娇心里一动,连忙瞥过了目光,只示意他坐,随即又为他倒了杯热茶。   “怎么过来了?”沈娇娇一边儿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到了他面前,一边儿开口问了句。   温棠轻轻笑了笑,问了,“你还在为了掌柜之死的事情发愁?”   沈娇娇见他看出来了,便也没有瞒他,只叹了口气道:   “从发现掌柜死亡到现在都过去三四天了,可衙门那边儿却没有得到一点儿关于那个假陆元泽的线索,我怕拖得越久越难找到人啊。”   温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随   即才又开口,“我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娇娇有没有兴趣听上一听?”   他很聪慧,办法一向多,且每次都能说到点子上,所以沈娇娇听他这般开口,顿时有些欣喜。   她点头,在温棠对面坐了下来,“***且说。”   “依我看,这次想要找到那个骗子,还是得从他先前所售的那些话本上面下手。”温棠缓缓开口,随即又抿了口茶。   沈娇娇目光在他还沾了些茶水的唇上扫了眼,随即便连忙挪开目光,她轻轻咳了咳,“你的意思是?”   温棠见她没明白,又开口解释了,   “那些话本都是书本,只要我们去查到印刷这些书的书行,就一定能找到出书人,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掌柜的说过,那些书本都是先前那个骗子提供的。”   “记得。”沈娇娇点头,她有些犹豫,“可是,万一那个骗子在书行处也留的假名字,那该怎么办?”   “不难。”温棠将茶杯轻轻搁到了桌上,继续解释着自己的想法,“只要我们找到出书地,就一定可以逐步查到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沈娇娇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又觉得茅塞顿开。   她有些欣喜的看着温棠,尾音里都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是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温棠,你当真是聪明过人,你肯留在我们九言堂简直是帮了我们的大忙。”   “只是略懂一些而已,娇娇过奖了。”温棠依旧谦虚,他继续道:   “既然现下我们已经有了头绪,以防有什么变故发生,这件事情还是要尽快去办。”   “你说的不错。”沈娇娇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随即她又有些迟疑,   “只是我不是临国人,对临国的地形并不清楚,所以这件事恐怕还是得麻烦你去办。”   温棠闻言轻轻笑了笑,随即也有些遗憾的摇头道:“抱歉,我也不是临国本地人,恐怕要辜负娇娇的信任了。”   沈娇娇听他这么说,一时又有些棘手。   她正愁着找谁去办时,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季临枫!”   温棠听她突然提到季临枫,脸上的笑意顿时敛了敛,“什么?”   “季老板就是临国人。”沈娇娇并没有察觉到温棠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只自顾自的满面笑容的开口了。   温棠一听   她对季临枫的称呼这般暧味,眉心顿时皱的更加紧了些。   他正想开口,便听见沈娇娇又继续道:“你且等我片刻,我去跟季老板说,他一定会答应的。”   说完,她便起身出了屋内。   温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墨色的眼里似是闪过一丝精光,不过那丝光在他的眼里不过转瞬间便又逝去了。   季临枫房内,沈娇娇一脸笑意推门进了屋中。   比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比先前那会儿要更暗一些了,太阳已经落了山,唯有天边还残留着夕阳之色。   季临枫正靠在床塌上一边儿喝茶一边儿看书,听到有人开门进了屋内,下意识就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见进来的人是沈娇娇,他顿时有些欣喜,直接将手里的书扔到了一旁就翻身落了地。   “你在看书啊?”沈娇娇目光在他扔到塌上的那本儿书上扫了眼,随即才又将目光挪到他身上,“我没打扰到你吧?”   沈娇娇很少会主动过来找自己,所以此刻季临枫心里很是欢喜,听她这么说连忙摆了摆手,“没有,你先坐,我去烧壶水给你泡茶。”   “不用了。”沈娇娇见他说着就要兀自出门,连忙叫住了他,“我不喝茶,这趟来找你是有正事要说。”   季临枫闻言,脚下的步子立刻顿住了,先前脸上的那丝欢喜之意也褪去了不少。   他开口,语气里似乎有些幽怨,“难得过来找我一次,一来便有正事要说。”   沈娇娇也觉得有些心虚,她干笑了两声,这才上前拉着他坐了下来。   她轻轻咳了两声,这才开口了,“这次的事真的很重要。”   “跟案子有关?”季临枫已经猜到了些许,挑眉问了声。   沈娇娇点头,难得开口夸了他一句,“是,挺聪明的嘛。”   季临枫显然对她的夸奖十分受用,虽然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眼里却多了分得意。   他哼了一声,摆手口是心非道:“没用,你且说是什么事儿吧。”   沈娇娇闻言,便也开口将那会儿温棠提的法子同他说了一遍。   末了,她又道:“你是临国人,所以这件事必须得是你来办,季老板,我们能不能查出杀害掌柜的凶手就全在这件事上了。” 第225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6   季临枫对这次的案子也很上心,只是他不擅长破案。   所以这几日看着沈娇娇和温棠合作的十分默契心里也有些酸,现在听她说有其他事情是他能帮得上忙的,当然不会拒绝。   只是在他答应下来的前一秒,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季临枫斜着瞥了她一眼,试探着开口了,“这法子又是温棠告诉你的吧?”   沈娇娇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试探之意,只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嗯,我那会儿在房中为了案子的事发愁正好被他瞧见了,所以他便向我提了此法,我也觉得可行。”   “我不去。”季临枫一听她应下来了,顿时有些恼,“这法子竟然是他提的,那他干嘛不自己去,还非要使唤我给他跑腿。”   沈娇娇一听他不去,也有些急,“温棠他不是临国人,对地形不熟悉。”   季临枫没回答,只冷哼了一声。   沈娇娇一时又有些无奈,只好起身给他捏了捏肩,又好声好气道:   “哎呀好哥哥,你就去这一趟吧,除了你,这事儿也没别人办的了。   你放心,你不会白跑这一趟的,等你回来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点心好不好?”   季临枫又斜着瞥了她一眼,片刻后这才又哼了声,“这还差不多,我去就是了。”   因着调查书行一事,沈娇娇和季临枫之间嘻嘻哈哈的,温棠看在眼里,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是怒火中烧。   然而对于温棠的心理活动,沈娇娇并不知道,反倒是季临枫心里有了揣测,借此机会,和沈娇娇增加互动。   自幼习得的良好教养并没有令温棠大发雷霆,而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离开了现场。   季临枫和沈娇娇讨价还价的时候,眼神一直若有若无的看向温棠,发现他离开后,便匆匆和沈娇娇告别,去调查书行的事情了。   在季临枫走了之后,沈娇娇也离开,前往九言堂,直至天黑时分才从九言堂回来。   沈娇娇回来的时候,季临枫还没有消息传来,温棠坐在厅里,看到沈娇娇的身影,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回来了?”   “嗯,季临枫那边有消息了吗?”沈娇娇随口一问。   温棠闻言,心里很是不舒服,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娇娇,你是不是喜欢季临枫?”   温棠话音刚落,沈娇娇一副惊讶的表情,那张大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了,过了一会儿,沈娇娇才平复自己的心情。   “你何出此言?”沈娇娇万分不解的询问,随后又解释道:“我和季临枫只是朋友关系,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他?”   听到沈娇娇的回答后,温棠心里有些窃喜,但是他们俩的相处模式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我看你们最近走得很近,而且关系很亲密。”温棠随便说了一个理由。   沈娇娇听后,无比认真的看着温棠,斩钉截铁的说:   “看来温棠你是误会了,我和季临枫就是普通朋友关系,而且九言堂有季老板份,我们既是朋友又是合作关系,看起来当然要亲密一点了。”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好了,厨房已经做好饭了,去吃饭吧。”此时温棠的心放下大半,便借着吃饭,岔开了话题。   沈娇娇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听闻开饭了,摸着自己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起身离开去了饭厅。   温棠看着沈娇娇渐渐远去的背影,眸色紧了又紧,初次见到季临枫的时候,自己便排了暗卫前去调查他的身份,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暗卫们一无所获。   温棠得知这个消息,内心很是疑惑,自己的暗卫可是大启朝数一数二的,怎么会连个信息都查不到。   想到这里,温棠多留了一个心眼,仔细的询问了暗卫在调查季临枫身份时的情景,发现有人使了手段,不想让自己调查出什么来。   同时,暗卫在调查季临枫的过程中,也发现了季临枫同样也在调查自己主子,因此便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温棠。   从这件事来看,温棠笃定季临枫绝非一般人,但是他的调查结果和自己一样,一无所获。   就在温棠回忆的时候,突然客厅里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稍作整理后,温棠去了饭厅。   餐桌上,大家都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美德,一行几人都是闷头吃饭,吃完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月亮高高的挂在天空,照亮了黑漆漆的大地,众人都是好梦一觉睡到   大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季临枫来了,他轻车熟路的来到客厅,询问后得知沈娇娇还未起床,便等在厅里。   此时,小厮眼明手快的去到了温棠的房间,告知他季临枫来了,温棠闻言,睡意全无,边穿衣服边吩咐道:   “你去把他们都喊起来,到正厅集合。”   “是,小人这就去把他们都喊起来。”说完,小厮一溜烟离开了温棠的房间。   不多时,众人在正厅聚集了,季临枫看着睡眼惺忪的沈娇娇,宠溺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娇娇,你托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   “是吗?,快说说怎么回事。”沈娇娇迫不及待的说道。   这个季临枫还真是有本事,这才短短半天的时间,就查到了。   季临枫听到沈娇娇的话后,立即把自己查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我查到印刷成册的那个书行了,它是一家很老的书行,快要倒闭了。”   “这样啊,那那个书行在什么地方,我们过去看看,能不能查出蛛丝马迹。”沈娇娇提议道。   季临枫闻言,面露难色,而后缓慢的开口说:“这恐怕不方便吧。”   “怎么了,有什么不方便的?”沈娇娇疑惑不解的问道。   温棠在听到季临枫的这些话之后,心里也充满了疑惑,把目光投向他,季临枫并这么多人注视着,心里有些许不舒服。   于是,开口解释道:“这家老旧的书行,在城外,需要出城,娇娇你可以吗?”   沈娇娇本就是不服输的性格,在听到季临枫的话之后,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可以,走吧,咱们赶紧去调查吧。”   说完,沈娇娇便打算出发,此时一旁的沉默寡言的温棠在听到他们俩的对话后,心里有了想法。   季临枫听到沈娇娇的话后,立即跟在她身后说:“好,既然你不怕,那咱们就出发吧。”   眼看着季临枫和沈娇娇就要离开了,温棠眼疾手快的跟上了他们的步伐,季临枫发现了,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你这是做什么?”季临枫故作不知道的问道。   温棠并未搭理她,而是径直走向沈娇娇,对着她说道:“你自己出城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 第226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7   沈娇娇对此习以为常,因此习惯性的点了点头,就这样,三人踏上了出城调查书行的旅途。   还未出府门,办事能力极强的小厮早早的派人安排好了马车,于是,三人出了府门,立马驾车出了城。   此时,太阳才刚刚露出一点光芒,街上行人寥寥,三人踏着清晨的雾,去了书行,而在城外老旧的书行里,有什么等着他们,这些都是未知的。   眼下马车里,季临枫看着用身体把自己和沈娇娇隔开的温棠,眼睛里充满了玩味的神情。   温棠早已经看到了季临枫的眼神,只不过自己选择性无视,而事件的主人公沈娇娇,对于两个男人之间的较量,浑然不知。   她满是好奇的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外面,城外的小路上,花花草草很多,空气也异常清新。   她放松的模样,全然看不出她是来查案的,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出来踏青的。   相比较沈娇娇好奇的模样,马车里的两个男人却平稳许多,一时间马车里陷入了安静。   但是二人又很有默契的,纷纷把自己的目光,投到沈娇娇的身上。   马车夫策马扬鞭,使马车飞快的行驶,沈娇娇看着渐渐倒退的风景,渐渐入了迷。   在出城半个时辰后,马车夫缓缓的把马车停下,开口说:“老板,到了。”   沈娇娇听到马车夫的话,收了心,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的下了马车。   其实在刚刚出了城门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制定了作战计划,打算冒充客户,过来说自己印刷东西,借此机会调查。   然而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三人下了马车,径直来到破旧不堪的书行的时候,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三个人见状,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突然这个时候,眼尖的沈娇娇发现在书行的偏门那里,有一个人人影鬼鬼祟祟的。   沈娇娇怕打草惊蛇,对着温棠和季临枫挤眉弄眼的,温棠倒是第一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而季临枫却不明所以。   开口关心道:“娇娇,你眼睛怎么了,没事吧。”   他的话音一落,偏门的那个人影做势就要逃跑,好在温棠一直在关注他的动静,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把抓住他。   这个时候,季临枫才明白了沈娇娇刚刚挤眉弄眼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有些许醋意蔓延,温棠居然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沈娇娇看到温棠把人抓住了,立即走到他们身边,开口审问道:“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这个书行的人怎么都没了踪迹。”   被抓住的那个人看了看温棠,恭恭敬敬的回答了沈娇娇的问题:   “小的是这家书行看守库房的,至于为什么人都没了踪迹我也不知道,我一大早来到这里就是这样了。”   听了伙计的回答,沈娇娇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既然书行里其他人都已经没了踪影,那只有死马当活马医,问问眼前的这个伙计吧。   想到这里,沈娇娇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递到伙计的面前,开口询问:“这本书是你们书行印刷的,你可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谁?”   伙计闻言,仔细的盯着这本书看了好久,眯着眼睛做回忆的模样,而后恍然大悟的开口道:“这本书是陆鸣写的。”   “陆鸣是什么人?”沈娇娇穷追不舍的问道。   伙计听后,娓娓道来:   “这陆鸣,他原本是咱们书行的伙计,闲暇的时候为了补贴家用,写的这本书,他是个秀才。   但是家里十分贫困,并且家里还有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老母亲,哎,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那你知道这个陆鸣他家住在哪里?”沈娇娇继续问道。   伙计由于惧怕温棠和季临枫二人,对于沈娇娇的问话,乖乖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陆鸣家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十里村,村东头最破的那个屋子就是他家。”   闻言,沈娇娇和温棠互相对视一眼后,便起身离开书行,季临枫紧随其后,那个伙计看到他们三个人离开过后,悬着的心放下了。   沈娇娇三人,从书行出来之后,告知了马车夫去十里村后,便陷入了沉默,只有马蹄声。   这个陆鸣和书行很有猫腻,怎么才刚查到书行这里,今天所有人就都消失了,这很是奇怪。   就在三人去往十里村的路上,原本刚冒出头的太阳,此时被乌云遮住了面貌,天空阴沉沉的,不多时,瓢泼大雨便如约而至。   虽然是坐在马车上,但是免不了淋了些雨,因为   雨势太大,马车前进困难,温棠当机决定,在就近的驿站休息一下,等雨停了之后,再赶往十里村。   就这样,马车夫赶着马车,在倾盆大雨中艰难行驶,终于在一刻钟后,驿站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四个人冒着大雨,进入了驿站,然而尽管再三护着,沈娇娇全身还都是被淋透了,湿乎乎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温棠发觉了沈娇娇的不舒服的表情,当即喊来小二询问:“你们驿站有没有备用的衣服,我们四人淋了些雨,需要衣服替换。”   “有的客官,您随我来,我带您去取。”小二热情的招呼着。   温棠闻言,便跟着他一起去库房拿备用的衣服,沈娇娇看到温棠如此贴心,心里很是感动。   既然衣服有了,沈娇娇有吩咐另一个小二道:“在我房间里备一盆热水,我要洗漱。”   “好的,客官,您稍等,弄好了之后,我叫您。”小二恭敬的说道。   这边沈娇娇和温棠以及马车夫,则是坐在桌子前喝着热水,驱散身上的寒气,不多时,店小二从楼上下来,一溜小跑的来到沈娇娇的身边,伏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   “客官,您要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您移步。”   “好的,多谢。”沈娇娇礼貌的说道。   店小二道了一句分内之事后,便离开了。   而沈娇娇在小儿离开后,同季临枫说了几句话便上楼了。   另一边,温棠跟随店小二来到了库房,他径直来到了裙子这里,引的小二侧目而视,然而温棠对于他们的目光并不在意,依旧专心致志的挑选着衣服。   找了许久,店小二都等得不耐烦了,温棠才从众多的女装里找到了还算看的过去的衣服,这件衣服是鹅黄色的袄裙搭配着白色的腰带。   温棠把这件衣服拿到手里的时候,已经幻想沈娇娇穿上这件衣服娇羞的模样了,想到这里,他就拿着衣服出了库房。   一旁的店小二看到温棠终于挑好了衣服,如获大赦,赶紧锁上了库房的门,生怕温棠不满意,又要重新挑选。   再说季临枫,沈娇娇刚离开,他也起身准备回房间,在经过沈娇娇的房间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些事情没和她说,便推门进去。 第227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8   谁知一打开房门,会出现那么尴尬的情况,原来是沈娇娇实在受不了湿漉漉的衣服,她回房后,立即把衣服脱掉,准备泡泡热水澡。   可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季临枫会不敲门,直接进来,真是尴尬死了。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愣着不动,眼神很是惊讶,脑袋嗡嗡的,一片空白。   自己是知道沈娇娇要洗澡的,可是令自己没想到现在这种局面。   幸好沈娇娇听到开门声立马仰手抱起搭在屏风上湿淋淋的衣裙,慌忙穿在身上,故作镇定的瞪了季临枫一眼,,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气氛很是尴尬。   与此同时,温棠拿着衣服已经来到了大堂,看着原本有三个人的桌子此时只剩下一个马车夫,他上前询问:“他们两人呐?”   “沈仵作回房洗澡了,季老板在沈仵作走后不久,也回房间了。”马车夫如实回答。   温棠听后,看了看门外的雨势有增无减,对马车夫说:“这雨看来还要下一段时间,你也回房休息吧,不需要在这等着了。”   “谢公子。”马车夫说完,也离开大堂,回房休息了。   温棠此时也没有多停留,刚刚马车夫说沈娇娇已经去洗澡了,手上的衣服要赶紧送过去了。   窗**着雨点,噼里啪啦的敲击着窗棂,许是客栈年久失修的缘故,雨丝透着窗纸从缝隙里缓缓淌了下来,蜿蜒在地上汇成了一股小水流。   浴桶里氤氲着热气,将沈娇娇清透的瞳孔染上了些许的水气,突然感觉脚下一凉,沈娇娇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还不赶紧出去!想待到什么时候!”   季临枫手还搭在门板上,一双眼睛无所安放似得在屋子里乱瞟,自小恪守的君子礼仪让他不敢在那道身影上多停一秒。   可脑海中朦胧的画面却挥之不去,白净的面皮登时红了个底透,他慌忙低下头去,手心里冒着涓涓细汗。   正犹豫着该如何跟沈娇娇解释他不是登徒子的时候,就听到她率先出声了。   季临枫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啊了一句,也不敢去看沈娇娇的神色如何,脚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绊倒了门   槛直接就跌出了房间。   好在季临枫有些功夫傍身,扶着门框就稳住了身形,下一刻赶忙拉上房门,直接隔断了两个空间的衔接。   季临枫靠沈娇娇门前的柱子上,一阵脸红气短,他不过是看这一场大雨,怕沈娇娇着凉想去关心几句。   结果就撞上了这么尴尬的事情,这简直比他以往处理那些朝堂纷争还要棘手。   他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结果迎面恰好遇到正拿衣物回来的温棠,温棠见季临枫红着脸,还神色异常的接连瞟了自己好几眼,正觉得诧异。   就看着他直接与自己错过身,径直朝楼梯口快速奔去,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下楼的声音。   说实话,自从撞破季临枫调查他身份之后,两人对彼此的防备程度几乎是达到了顶峰。   虽说没有明面上的****,暗地里确实搅合不断,尤其是沈娇娇不在的场面。   这次两人迎面碰上他居然没有来找茬,温棠愈发觉得这人心里头有鬼。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季临枫跑来的方向。   拿着衣物的手指顿时收紧,他快步上前直接敲响了沈娇娇的房门。   沈娇娇在房门重新关上之后,哪里还顾得上洗澡,直接就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重新穿好。   她其实也明白这次不过是个意外事件而已,况且按照她的职业来说对于这种事并没有像这个时代的人看得这么重。   只是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就觉得奥恼不堪,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没把门锁上呢!   她猛得拍了两下脸颊,感觉脸上的热潮依旧没有褪去,正心烦意乱之际就又听到了敲门声响,她还以为是季临枫去而复返了。   不过这次她长了个心眼,只将门打开一条小缝,露出自己的大半张脸来,结果看到的就是温棠笔直而挺拔的身影。   她忙站起身来,松开攥着门的手,将时候身前的湿发往脑后拨了拨,才朝温棠尴尬的笑了笑,“是你啊。”   温棠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沈娇娇飞红的双颊,眸色渐沉,猜想这季临枫那厮是不是趁机对沈娇娇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心中有些烦闷。   此刻更是想活劈了季临枫,脸上   表情就没有了之前的沉着冷静,透着几分不耐。   沈娇娇目光落在他手中抱着的衣物身上,才猛然想起温棠是来给她送衣物的。   她一拍脑门,一脸歉意的看了看温棠,才侧过身子,空出一条足以让温棠进来的缝。   温棠注意到沈娇娇行动之间露出来的脚,才收回眼神,也没有顺势进去的意识,只将衣物递到她怀里,淡淡的说道:   “这是我从客栈老板娘那边买来的衣物,是新的,就是款式有些老气,你先将就着穿,别着凉了。”   沈娇娇接过,像他道了声谢,温棠矜持的颔首,然后转身就要走,结果下一刻又回过身来,目光下落,“还有……”   沈娇娇愣愣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温棠喉间滚了滚,说,“记得穿鞋。”   沈娇娇猛的将脚贴合在一起,最后看温棠面上的严肃分毫未减,才匆匆往后退了半步,将门死死的合上。   温棠看着沈娇娇的反应,眸光深处是一片黯然,他其实很想问问,若是她把季临枫当做朋友,那他于他而言又算是什么?   可是他心里也明白,她已经忘记了大启和他的种种,临国才算是她有限记忆的起点,他怕现在的他在她心中甚至连季临枫也比不过。   温棠手臂轻抬曲着手指好像想抓住,最后还是垂了下去,他知道就算是她忘记了记忆,也忘不掉潜移默化的习惯和默契,这是作为晚来的他最大的优势。   温棠抬脚离开,思忖着该如何将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的季临枫排出局外,彻底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妄念。   结果还没等温棠有所行动,傍晚时分季临枫就直接敲响了温棠的门,扬言道:“温棠,我们来决斗吧!”   季临枫斜靠在门扉之上,平和的目光中透着几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锐利,显然这个提议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他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的。   温棠的到来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变数,来势汹汹目标明确,直接就打破了季临枫与沈娇娇关系间的平衡,拉扯着沈娇娇朝他的身边靠近。   季临枫从多日里来的相处观察,自然是将其中的变化看得明明白白。 第228章 九言堂之娇娘碎尸案29   今天之后,他就已经沉不住气了,他知道自己对沈娇娇有意。   而温棠无疑是两人之间最大的绊脚石,同为男人,他知道怎么的办法才能又迅速又有效的击溃对方。   温棠本就在意白天的事,季临枫这无异于送上门来的举动倒是让他俭省了功夫,他也正好有意宣誓主权,便欣然答应。   几息之间,二人相视,内心的想法却不约而同的吻合在一起。他们怕惊动了沈娇娇,就在离客栈不远处林子旁找了一块空地,好施展拳脚。   雨不知何时停了,周围的林子灌木疏疏密密的挂着水珠,随着一阵穿林风。   叶片承受不住重力被水珠压着往下弹离,一颗又一颗,啪嗒打在泥土,或是草尖之上,带起一片**之气。   雨滴落在二人碰撞在一起的拳头之上,季临枫右手快速的抓着他的拳头,猛的往后一带。   温棠却死死的擒住他的肩胛,让他进退不得分毫,直接化解了他又手上的力道。   两人见招拆招,不过半刻的时间步伐招数已经变换了数次,打得难舍难分,到最后看来竟有平分秋色之意。   眼见胜负难分,他们也不打算胶着下去,错过身子,暂时收敛起攻式,分立于两旁,皆是气喘吁吁。   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他们除了最初的目的,对对方的身份也多有揣测起来,也多了份欣赏,只是谁也没有先作言。   拳脚忽停,林间只剩下了穿林打叶的水滴声以及二人气息不稳的喘气声。   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两人只能借着薄薄的月色将对方的轮廓看在眼里。   脚下是一片映着杂乱脚步的湿渍的泥土,他们干净的鞋面上也沾了泥点,袍角许是穿林而过时沾了水珠上面斑驳一片。   不过二人全无所觉,眸光紧锁在对面的人身上,显然不甘心是这么一个结果。   而这时,草丛里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引得二人纷纷侧目。   彼时,留在客栈里的沈娇娇见天色蒙蒙亮,心里还惦记着去十里村抓人的事情,这事宜早不宜迟。   昨天已经被一场大雨耽搁了功夫,她也怕好不容易抓到的线索就这么又被放跑了。   收拾完毕之后,她就准备叫季临枫和温棠起床赶路,结果到了温棠门前,   推门却寻不到人影,而季临枫那边也是一样的情况。   沈娇娇心中疑惑,这一大早的这两人都跑哪里去了,平时不见齐心,这一没影倒是两个都没了也不留个口信什么的,平白让人担心。   沈娇娇正头疼这****掉链子的两人,正想下楼问问小二知不知道情况,结果才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显然刚从外面回来的两人。   此时季临枫和温棠面色十分难看,身上相比以往也少了几分整洁,不过精神看着都还不错,显然没出什么事。   沈娇娇这才放下心来,快步走下去,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   结果还没等两人回答,从他们身后突然就蹿出了一个老太太,老人家原本还有些茫然的眼神在见到沈娇娇时瞬间就清明了。   她快步走到沈娇娇面前,不管她诧异的表情,直接亲切的拉着她的手,满脸堆着笑,喊道:“儿媳妇啊。”   老人一头银发,额头上却没有什么皱纹,身上一件半旧不新的灰色褂子。   从刚才跑出来的速度来看,步伐也很是稳健,就是眼神总透着奇怪,看的沈娇娇很不舒服。   她想将手抽出来,结果老人家手劲还不小,沈娇娇怕弄伤了她,只能暂时先妥协,看着她神采奕奕的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瞧着模样周正,简直和我家那儿子般配得不行!”   她笑着对客栈里的其他人说着,温棠和季临枫听完脸色就更沉了。   不过都知道她不过是一个神智不清的老人而已,也没有攻击力,就算想计较也只能气着自己,遂闭口不言。   只见老人家又朝沈娇娇继续道:   “你见过我儿子了吗?我那儿子,长得可好看了,这十里八村的我就没见过哪个生的比他还好,你见着了一定会喜欢的。”   提起自己的儿子老人家好像有说不完的好话,好似生怕沈娇娇会嫌弃一般,倾数都往外吐着她的儿子是如何如何的好。   而沈娇娇显然对于老人家的儿子没什么兴趣,看她神神叨叨,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目光愣愣的看着她,有些求救般的朝温棠和季临枫说道:   “这老人家是跟着你们回来的?”   季临枫率先说道:   “我们就是在那边的林子遇到的,老太太   脑子好像有问题,我们也问不出她家里位置,不过估计应该是这附近的。我们也不好将人随便送,只能先把人带回来了。”   说完,他看着老人家的眼神还有些许的怨念,要不是因为这个意外状况,他和温棠一定能决出一个高下来。   沈娇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将人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柔声安抚了几句。   才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她转身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人,眉毛一挑,“你……们?”   二人在沈娇娇探究的眼神下立刻各自往一旁跨了一步,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直言道:“哪里又什么我们!”   沈娇娇也懒得跟他们争辩什么,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打转着,“所以你们两个今天一早齐齐失踪是怎么回事?快从实招来!”   她一手环着肩,一手指着他们,嘴角勾着笑,看得温棠和季临枫心中一慌,还以为沈娇娇是发现了些什么、   他们决斗的事情私下里怎么打都行,可要是被沈娇娇知道了,按照她的性格只怕都吃不了兜着走。   在这一件事情上,二人都十分默契的统一口径。   温棠道:“这不是今天还要去十里村吗?我特地准备先去探探路。”   季临枫在一旁符合道:“你说巧不巧,我们俩居然想一块去了。”   温棠目光冷锐的睨着他,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不过最后遇到这个老人家,就先回来了。”   沈娇娇显然是不相信二人这幅口径的,不过既然他们难得同心一气,她肯定也是问不出来,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沈娇娇也无意探听他们的行踪。   眼下还有更重大的事情,她凝眸向外看去,“那我们赶紧出发去十里村吧,这场大雨已过,事不宜迟,我担心他跑了。”   “不过……”她话锋一顿,有些为难的看着在一旁自娱自乐的老人家,“那她怎么办,总不能把人丢在这里吧。”   他们这一去,还会不会回这个客栈都很难说,这人是他们带回来的,又是这么一副样子,连生活能力都没有。   温棠冷笑一声,“那就让季临枫先在这看人好了,我们先去。”   季临枫错愕的看向温棠,没想到这人平时不声不响的,现在倒是藏不住了,居然想支开他? 第229章 九言堂之真相1   “怎么不是你呢?人也是你带回来的!”   温棠冷着一张脸,“那还不是季老板看起来和蔼可亲,若是老人家想找儿媳妇了,你一时半会的凑合一阵不成问题。”   沈娇娇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温棠居然如此毒舌,这季临枫确实不应该招惹他。   季临枫差点被他这句话气的背过气无去,偏偏沈娇娇还不知遮掩的幸灾乐祸,他指着温棠,接连着一个好字说了许久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这时,小二走了过来,目光从他们三人身上转到那个老太太身上,惊讶的说道:“这不是陆家那个傻老太婆吗?怎么在这呀!”   他疑惑的看着堂上的另外三人,“你们给带回来的?”   沈娇娇点点头,算是吧,不过现在有人认得她,这也算是有个解决的办法了,   “你看我们和她也不熟,就是碰巧遇着的,我们还要赶路,只怕没办法顾及她,那她怎么办啊?”   结果她话音刚落,一直乖乖的老人突然从后跑过来,抓着沈娇娇就不放,口中念叨着,“儿媳妇!你是我的儿媳妇!你不能丢下我!”   沈娇娇嘴角一抽,这是来碰瓷的吧。   小二笑道:   “姑娘别理她,这傻老太婆也不是傻了一天两天的了,逮着个漂亮姑娘就说是儿媳妇,估计就是觉得你好看,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被她吓着了。”   小二又说,“你们也不用管她,这陆老太太……就是精神不大正常,疯疯癫癫的还爱往外跑,我们也见着几回了。   估摸着过一会,她那儿子陆鸣发现人不见了,肯定就会找来将她接走的。”   “走,咱们回家去……”陆老太太笑嘻嘻拽着沈娇娇就要往某个地方走。   听见自己看重的人居然被一个陌生老太太叫儿媳,季临枫已经很不高兴了,但他向来与老弱妇孺少有交流,见此情形只有干着急:   “老太太您不能乱认亲啊。娇娇,你别跟她走!”   就算季临枫不说,沈娇娇也不可能跟着一个失智之人乱走,但老太太身体看上去不太硬朗,她也不敢强行挣脱,只能好言好语解释:   “老人家你认错人了……”   “娇娇。”一道温润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沈娇   娇闻声回头,见温棠对她摆了摆手,便会过意来,且不急着解释清楚,含笑向陆老太太道:   “婆婆,刚才小二哥说您儿子一会儿会来接您的,是吗?”   “对对,鸣儿他是最有孝心的了,我老婆子有福啊。”老太太连连点头,脸上漾出笑纹。   沈娇娇暗自叹了口气,是福还是祸,若是老人家神志清醒,知道儿子做出了这件大案,只怕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也许像眼下一样的疯疯癫癫,对她而言才是一件好事。   “今天天气好,风也吹得人舒服,我陪您在这玩会,等陆鸣来接我们,好不好?”   想到陆鸣归案之后这老妇人多半无人照料,沈娇娇一时怜悯心起,温声询问。   陆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处去,沈娇娇便扶她到旁边的石阶上坐下,躬身从草丛里捋了几根青草,给老太太编起草篮子来。   也是时间凑巧,还没等沈娇娇一个草篮子编完,便有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娘!”   沈娇娇闻声抬头,眯起眼睛一瞧,果然是那日在福运茶楼里见到的假扮陆元泽的那个人。   不同的是,今天他没有穿那光鲜的锦袍,却是一件朴素的麻布长衫,衣角处似乎还有一大块补丁。   “鸣儿来啦!”陆老太太欣喜地站起身向儿子跑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沈娇娇连忙扶着她站好。   “娘,您小心点!”陆鸣见自己娘亲险些摔到,大步走过来要搀扶,目光一扫看见沈娇娇三人,不由僵住。   “陆鸣是吧?终于等到你了。”季临枫近前一步,一把扼住来人的脉门,那日官府前去捉拿“陆元泽”却扑了个空,他到现在气还没消呢。   “不需你在这里动手。”   陆鸣虽然乍见三人,僵住了片刻,但神情却没有丝毫慌乱,仿佛早料到有这么一刻似的,压低了嗓音对离自己最近的季临枫道:   “我要先回去把我娘安置好,之后你们想知道的我都会说。若你们相信我,就随我回去。”   季临枫怔了一怔,旋即转身也压低了声音,将这些话转告给沈娇娇和温棠。   丧心病狂的连环杀手陆鸣居然还是个孝子,这一点令   沈娇娇大感意外。   沈娇娇思忖着温棠和季临枫身手都不弱,若真要硬拼起来,陆鸣那身子骨也占不了上风,遂欣然答应下来,和温棠季临枫默契地跟在陆鸣母子俩后面走。   “鸣儿,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呀?他们……是什么人?儿媳妇怎么和他们在一起?”陆老太太偷偷转过头看了看温棠和季临枫,像是有些害怕,悄悄询问儿子。   “他们是请来给您看病的。”陆鸣想也不想地扯了个谎,面不改色。   “那朗中怎么也不带药箱呢?”陆老太太撇了撇嘴,这时候倒不糊涂了。   “娘,您先别管这些,咱们到家再说。”陆鸣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三个人,一时也想不出其他理由来应付自己的娘亲了,只得简单搪塞。   陆家离客栈的确不远,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到了,站在破旧的小院子前,沈娇娇有些愣神。   “回家了啊。”陆老太太松开了儿子的手,又拽上了沈娇娇的袖子,笑吟吟把她往屋里拽,温棠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头。   季临枫负手打量着这破旧的农家小院,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踏进了院子,便听得陆鸣冷冷道:“我娘的药要煎好了,我去看一下。”   陆鸣家果然是如那伙计所说一般穷困,只有两间破茅屋,连个厨房都没有。   做饭的灶台还是支在一个竹棚子的下面,一边搁着煎药的炉子,咕嘟嘟滚着药汁,散发出浓重的草药气息。   眼见着陆老太太快把沈娇娇拽进堂屋了,温棠咳了一声,和季临枫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跟在她俩后头进去了。   而季临枫则忍着不耐站在一边看陆鸣洗碗准备盛药。   堂屋里更是空气沉闷,沈娇娇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经年累月的霉味,但为了破案也只能强忍住了,赔着笑和陆老太太说话。   温棠沉默不语,细细打量着屋内,陆鸣家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的真实写照,堂屋里连套像样的桌椅都没有。   统共就一个快要散架的桌子,还有两张破椅子,墙上倒是挂着几幅字画,看起来像是陆鸣自己写的。   “儿媳妇,这两个朗中是你请来的吗?”陆老太太掸了掸椅子上的灰,硬拉着沈娇娇坐下。 第230章 九言堂之真相2   “呃,是的,稍后他们会给您诊看。”   碍于陆鸣之前顺口诌出的理由,沈娇娇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了,暗暗祈祷温棠或季临枫能多少懂得点号脉的手段,能够敷衍一下老太太。   方才她从院子里过来的时候,见着了好几个晒着药材的箩筐,且听陆鸣之前的言语。   可见这陆老太太除了神志不清,身体状况大概也是不佳,需要常年吃药,以陆家这种光景,药费想来也是不小的一笔开销。   “唉,我这一大把年纪也活不了多久喽,儿媳妇和鸣儿好好的,娘也就安心了。”陆老太太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去摸桌上倒扣着的茶碗。   竹棚很矮,陆鸣这个身高站在下面都要低着头,更别提季临枫了,季临枫只得站在棚子外面盯着陆鸣煎药,忍着浓重的药草气息一步也不离开。   “急什么?我刚刚说了,不会跑。”   这当口陆鸣居然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稍后等待着他的不是沈娇娇他们要带自己见官,而是要赴一场轻松的朋友聚会。   “说了什么是你的事,信或不信就是我的事了。”   季临枫抱臂斜斜看他,时而有些懒散的他此刻站得笔直,生怕矜贵的身躯蹭到一点剥落的墙灰。   “先让我做完自己要做的事情吧。”   陆鸣弯下腰看了看炉火情形,拿着蒲扇扇了扇风,再抬起头时,脸上已少了先前那种毫不在乎的神色,却流露出一丝不忍和愧疚。   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凶手也会觉得愧疚吗?   季临枫啧了一声,侧过身子看向堂屋,见陆老太太和沈娇娇仍絮絮叨叨不知说些什么,温棠则站在一边打量着屋子若有所思。   也罢,凶手交由我看守,那些家长里短的事还是娇娇这个女儿家擅长应付,就是便宜了那温棠,又有机会和她相处了。   季临枫如是想,愈发盯紧了陆鸣煎药的动作,犹如一只生怕猎物飞走的鹰。   “儿媳妇,你这些天怎么都不回家啊,为娘可想你了,是不是陆鸣这孩子欺负你啊,他对你不好你就跟娘说,娘给你做主,啊?”   陆家老太太自顾自忙活着,给沈娇娇倒了一碗茶,却完全无视了旁边站着的温棠。   “呃…   …陆婆婆您先歇着,我不渴的。”又被叫了一声儿媳,还被老人家如此殷勤对待,沈娇娇此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不已。   但又没法跟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妇人解释清楚,只好干笑了两声接过茶碗假意抿了一口,重新放回桌子上。   那茶碗也正与陆家这家徒四壁的光景相宜,是那种路边摊上两文钱一个的粗瓷大碗,碗壁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茶垢,红不红黄不黄的,也不晓得是用了多久。   陆家是真的很穷啊,这会是陆鸣作恶的缘由么?沈娇娇心中思绪翻转。   沈娇娇端详了茶碗少顷,微微抬起头,眼角余光去瞧那正在竹棚子下忙碌的陆鸣。   他眼下是一身布衣打扮,与那日在福运茶楼所见前呼后拥的第一美才子“陆元泽”可谓是大相径庭。   鸡窝里会飞出凤凰吗?剥去光鲜亮丽的外衣,或许这样的他才是最真实的。   最真实,也最可惧。   明明是这样的家庭情况,陆鸣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假借另外一个人的身份去勾搭那些妙龄少女?沈娇娇眉头紧锁,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沈娇娇的目光,陆鸣从竹棚下转过身来,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走进堂屋。   转而换上一副笑脸走到陆老太太身边,舀了一勺药汁,放到唇边吹得不烫了才喂给陆老太太喝。   待喂完了药,陆鸣又从旁边桌上的一个纸包里拈出一个蜜饯放到陆老太太嘴里:“娘,药苦,过下口。”   陆老太太像是习惯了儿子这样的伺候,笑眯眯嚼着蜜饯向沈娇娇道:   “儿媳妇你看,我的鸣儿多孝顺,他是个好孩子啊,你以后不要离开他了好不好?”   沈娇娇张了张嘴刚要解释,陆鸣却抢先一步开了口,扶着陆老太太站了起来,放柔了声音道:   “娘,您今儿出去逛了半天,一定累坏了吧,先回屋睡下养养精神,孩儿过会儿就给您煮饭去。”   “哎,好。”陆老太太笑着伸手在沈娇娇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示亲热:“儿媳妇乖,咱们一家人以后好好过日子。”   沈娇娇与温棠对视一眼,而后望着陆鸣搀扶陆老太太进了另外一间破屋,不觉屏住了呼吸。   此时,沈娇娇心中的疑惑更甚于尴尬,很显然陆老太太是认错了人,但所谓的“儿媳妇”是否确有其人?   冥冥之中,她觉得陆鸣所犯连环杀人一事,也许与这位“儿媳妇”有关系。   不多时,陆鸣掩上了另一间屋的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向堂屋走来,季临枫也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沈娇娇急于知道真相,不觉往陆鸣这边走了几步,温棠却下意识地挡在了她前面,让沈娇娇和陆鸣隔开一段距离。   陆鸣将他这一举动收入眼底,冷冷一笑道:“几位大可不必这么警醒。论起拳脚功夫,我并不是二位的对手,不会对这位姑娘做什么。   刚刚我给我娘喝下的药里放了些安神助眠的草药,她这一时半会应是不会醒来,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令堂她为什么会那样称呼我?”沈娇娇终于有机会问出了困惑已久的问题。   “我娘神志不清,认错人了呗,”陆鸣端起放在屋里角落的一个装了切片药材的簸箕往外走,   “我曾经有个妻子,身量就和你差不多,所以我娘看见差不多的年轻女人就经常错认,呵,我那位妻子……”   沈娇娇大步迈出堂屋的门,与温棠季临枫先后走到陆鸣身边,见陆鸣把簸箕里的药材都慢悠悠摊开,也不管其他,单刀直入:   “今天来这也不是听你讲故事的,我们想知道的是,菀菀和卿卿,以及胭脂铺的姑娘,是不是都是死于你之手?”   陆鸣闻言,眼神放空了一瞬,随后又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给药材翻面:“是啊,都是我杀的。”   “你还笑得出来!”沈娇娇一想到三条人命均是被眼前这个看似文雅的魔鬼所屠戮,不由怒从心底起:   “你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就不觉得愧对天地君亲师吗?”   “哈哈,官府衙门连我陆某人笑不笑都要管吗?”   面对沈娇娇的指责,陆鸣丝毫也没有被啜中痛处的样子,反而笑得更大声了,一副不知悔改的狂妄态度,彻底激怒了沈娇娇。   “你笑得再大点声,令堂怕是要被惊醒了。”方才起就一直沉默的温棠忽然出声,冷冷地看定陆鸣。 第231章 九言堂之真相3   这句不轻不重的陈述却显然比沈娇娇的质问要好用得多,陆鸣脸上的笑霎时僵住了,神情凝滞如一个尚未雕刻好的木偶。   季临枫难得地与温棠观点达成一致,叹了口气闲闲补充道:   “是啊,可惜你那母亲养育你到这么大,却是白忙活一场,你都不能为她养老送终,唉,真是可怜可叹啊,她若知道……”   “闭嘴!”陆鸣恶狠狠地打断了季临枫的话,眼神有些癫狂:“那些女人死得活该!一切都是她们自找的,要怨就怨她们没有脑子贪慕荣华吧!”   “这就是你假扮国子监教生陆元泽的原因?”沈娇娇抓住了重点。   陆鸣并不否认,嗤笑一声:   “哼,不错,我的确假借了他人身份。那些女人,平日里佯羞诈愧,自诩知书懂礼的闺秀碧玉,其实呢,一个个的都是不知廉耻的浪**子!”   “人都不在了,你又何必在言语上如此刻薄?”逝者已矣,生前哪怕品行有缺也不应这般诋毁,沈娇娇忍不住为那几个姑娘打抱不平。   “我说的就是实情!”陆鸣眼神放空,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丝让沈娇娇有些胆寒的阴恻恻的笑容   :“你知道吗?那些女子为了讨我欢心,每日里描眉画眼打扮得花枝招展,自以为美,可是她们最美的样子,是她们死的时候……”   “说重点。”温棠敏锐地感觉到了沈娇娇心中的不安,伸出手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冷然看向陆鸣,周身散发着一股凛然不可逼视的气息。   大约是被温棠的眼神震慑到了,陆鸣没有再东扯西扯,收敛了之前的神情继续回忆道:   “我用了陆元泽的身份在诗友会上展露头角之后,那些个愚人大都以我为尊,巴结讨好。   那几个女子更是暗地里给我写了不少情诗,听说那胭脂铺的姑娘还有未婚夫婿呢……”   陆鸣关于几个姑娘的陈述与之前对街坊邻里的调查大不相同,到底是受害者生前表里不一。   还是陆元泽企图给自己洗脱部分罪责而胡编乱造?沈娇娇陷入了沉思,一时不知道该信谁的。   沈娇娇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案子的内情拆散了看确实是繁冗复杂,要是不细   细理清楚,那这案子还当真是没法破了。   她手指微曲在桌面上敲几下:“陆鸣,你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觉得这其中还能有什么内情?”陆鸣冷哼一声,随即反问道,“不过就这点儿小破事儿而已,你们要杀要剐就随便吧。”   沈娇娇站在原地没有动。   温棠在她身后稍稍眯眼,陆鸣刚刚那一番话说的急促,有点儿蛊惑人心的味道,再细细理一理之后又发觉到不是那么一回事。   案子必然是有内情的。   “你可别那么急着就想要让我们逮着你,我这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陆鸣你就一并作答吧。”温棠声之中透着几分清冷。   “第一,按照你所说的,若是那些女子本性便是如此,那你为何要大费周章的在编制一些小画本引她们购买。”   “哦?我不过是闲着,想要打发打发时间而已,何必是揪着这一个小细节不放呢?”陆鸣从容不迫地应答。   温棠看着他的眼睛,居然是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就好像这事情本该就是如此。   他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既然这件事情你不愿坦诚相见的话,那我便继续在问你,你借着陆元泽身份出现在那群女人旁边是什么意思。”   陆鸣这下便有一瞬间的沉默,他人现在黑暗之中声音略微又沙哑了几分:“我自己的私事,可需要你多管?”   “你这话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我们好心来帮助破案的,你却连这点事儿都不告诉我们,我不就是下意识的认定了自己心里有鬼吗?”   温棠小声的嘲讽一句。   “你无非是认定那群女人都是拜金逐利的,不然也不至于是用你自己的身份行那些小画本把他们吸引过来。   再用一个新的截然不同的身份和她们开始一场类似于恋爱的事。”   温棠每一个字都直接敲击在陆鸣心上,他原来还算是红润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内心最深处的那一块地方,赤摞裸的被人撕开,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外人面前。   季临枫在旁边边是听着,又边是点头,他不得不说自己这样子听着确实是有些云里雾里。   但是细细一想之后又发觉,温棠说的逻辑性很强,而且也并   没有丝毫的破绽。   在陆鸣口中,那些所谓的不经意的小举动,其实都是包藏祸心,你要是去细细的想就会发现这并不像自己预料中的那么简单。   沈娇娇也听懂了几分,接连着点点头。   “你大可不必是为了你的蓄意杀人而找理由。”季临枫插上一句,   “人是你杀的,这早已经是成为定局,你要承认就承认,何必又对着我们絮絮叨叨的扯出那么多东西,障眼法吗?”   “你管我?”陆鸣恶狠狠地来了一句。   “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管你这一个杀人的贩子,不过是想要告诫你,你作为一个男的,至少也该有点担当,不要每次都把这件事情百般推脱。   这样子我们看着可就不是一点点不爽的问题了。”季临枫在话音刚落的时候,又笑了笑。   其实里头并没有夹杂着嘲讽的意思,但是陆鸣却在那么一瞬间就怒了起来,一双眼睛里面能够喷**来,一声不喊得喉咙也接近嘶哑。   沈娇娇秀气的眉毛微微挑了挑,这陆鸣身上果然还藏着点故事。   “我不过是找了一个最温柔的方式送那一群人上路罢了,这一切都是他们罪有应得。”陆鸣喉咙里面发出讽刺的声音。   他不断扫视着面前的三个人,都从他们眼睛里面看到了一些震惊。   “你们难道觉得我说的这些话不对吗?”他又抬头,声音轻缓。   “我以前的日子过的可以也是惬意,家里面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媳妇,虽然科举考试考的几次都不是太过尽人意,但在这小破村子里面,我还是数一数二的秀才。”   “只是,这女人啊,生来就是个不安分的东西,你们猜她做什么了?我那个媳妇儿记着自己稍微有几分姿色,就开始不干不净了。”   陆鸣眼睛里面露出几分肃杀,可怕的像是从地狱里面爬起的恶鬼一般,沈娇娇在旁边听着他这些不轻不重的**,眉头又稍微皱了几分。   这和他杀人又作何干系?   “村子里头本来就没有几件适合女人做的事儿,我也心疼她整日待在家里对着那纺纱车。   就不像普通人家里头那么阻止她出门找活干,到哪知道他这一出去可就给我带了个好东西回来。” 第232章 九言堂之真相4   陆鸣笑了一声,随即指着自己头顶:   “她自己安于享乐,不在外面找正儿八经的事情干就算了,还跟一个富商滚到了一块儿去,你们说说,这叫我如何在村子里头继续待下去?”   “我那时候是怎么干的?我没日没夜的想要跟她见面,想跟她讲清楚这件事情,当时也做好最坏的打算,无非就是和离。   但哪知道她干脆是咬死了自己压根儿没有成亲,当着大街的人给我难堪。”   沈娇娇在旁边听着面无表情,心里面暗自想这故事也真算是狗血。   “所以这就是你对着那一群姑娘行凶的缘由?”   “怎么,这还不够吗?”陆鸣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就是不愿意和沈娇娇正面对上,   “她跟着那富商跑了,宁愿是当人家的第几十房小妾也不愿意在家里跟我过日子,瞧瞧,这就是那女人安分的外表下面最恶劣的本性。”   陆鸣说到这里,他自己的故事也算是结束,沈娇娇听着并没有多少动容,仅仅就是面无表情而已。   陆鸣其实谁也不好怨,她媳妇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姿色小有骄傲的一介妇人,而他自己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文人。   留不住,再也正常不过。   “你若就为了这一些小事情而把那一条条的生命给剿灭的话,那你这理由莫非也是太过于无趣了。”   “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自然可以风淡云轻的告诉我,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但若是你自己经历了,哪还能那么坦然?”陆鸣笑了一声。   “更何况我杀了那一群女人,其实就是在替天行道,同样也是为他们好,这样子好的事情我为何不做呢?”   “你根本无法理喻。”沈娇娇冷笑一声。   陆鸣因为这些事情,精神状态基本上已经是要崩溃,在这种时候,自己无论再怎么跟他讲理,也没有任何用处。   硬碰硬才是最好的出路。   “我说的难道还有错处?”陆鸣笑道。   “你自己想要杀人,那就不要来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沈娇娇生来是最看不惯你这种人。”沈娇娇试了试手中的匕首,   “今天不论什么,都要把你给抓到。”   破旧的木门忽然被打开,一个妇人像疯了一般的冲过来:“你们谁敢   伤害我儿子!”   “这?”   沈娇娇稍微愣了一下,才看清楚来的人是谁,是陆鸣的母亲。   神志已经有一些不太明朗,手一直都在半空中胡乱的挥舞着,看着越发是越让人心疼。   “坏人,你们这些坏人!你们怎么敢伤害我的儿子!”   老太太虽然神志不清楚,但是还认得陆鸣,她喊的声音都快哑掉了,人因为手臂摆动幅度太大,踉跄几下也差点直接跌坐在地上。   沈娇娇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她只是来抓一个人而已,没有想着要把老太太也搭进去,老太太神志也已经不清了,算是可怜了一辈子。   “娘?”陆鸣嘴角原来冷冷上扬的弧度瞬间就软塌下来,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老太太,心里面是五味杂陈。   一瞬间竟然是有些无话可说。   “鸣鸣乖,娘在这儿呢,不会让坏人欺负你的。”老太太嘴里面一停,不停地讲这一句话,陆鸣听着老太太的声音,眼眶在一瞬间就红了起来。   沈娇娇也瞬间是不知所措。   对着陆鸣,她不论是大喊大叫还是怎么的都能够下手,但是对着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到底是还有一些同情心。   “陆鸣,你要是不想看着你娘一直都这样子的话,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们回去自首。”季临枫开口便直击要害。   陆鸣听到自首两个字之后,原来动容的脸色在一瞬间又变得坚映起来,老太太似乎是能够察觉到他心里面的变化,深色也凶了几分。   季临枫从鼻孔里面出气,微微笑一声。   “你如果现在就去自首,我们三人或许还有办法让县令判罪的时候判的稍微轻一点。   但如果你硬是要这个样子跟我们对着干的话,那到时候等待你的可能就是一句死刑。”   陆鸣手掌心已经微微开始冒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也开始不断的滑落下来,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有些慌乱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死这一个字居然会离自己那么近。   “其实你死了也没有多大关系,不过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痛一痛就完事儿了,但是对你娘来说就不一样了。”   沈娇娇在旁边一直冷冷看着,没有说话。   季临枫这一次一句基本上都能够直接钻到陆鸣的心里去,确实是比自   己说的有用太多。   “你娘本来就很苦,如果你用因为这件事情直接是掉了头的话,你要想想他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怎么活在这世上?”   季临枫稍微往他那边走近了几步。   陆鸣就像是被钉死在原地一样,没有往后退。   “更何况你娘那么护着你,刚刚听到风声,就忙不迭的往里头窜,想要来保护你,你难道就这样子忍心想要让她无处可去嘛?”   陆鸣从喉咙里面发出一声呜咽的声音,沈娇娇一瞬间猛的睁大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是听错了,想知道这声音到底是不是陆鸣发出来的。   陆鸣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人要服软的感觉,但是现在却是做出了这样子明显的举动。   “你说我要怎么办?”陆鸣放在两侧的手指稍微动了动,老太太看着季临枫越走越近,恨不得是直接把陆鸣护在自己的怀里头。   但是陆鸣却把头往旁边稍微侧一侧,对着她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老太太的情绪在一瞬间也就平静下来。   “你要怎么办不是很简单吗?”季临枫十分冷静,   “只要你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去自首就可以了,你放心,我们能够保证绝对能够让你活着跟老太太见面,顶多是在中途吃点苦头而已。”   季临枫把一些酷刑描摹的风淡云轻,陆鸣原来就是一个孝顺的人,念及老太太断然也不会把那些皮肉之苦比放在心上。   “所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个选择,第一是跟着我们一块儿去自首,然后保住你的人头,能够跟老太太重新团聚。   第二个我也不用多说,我相信你自己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了决断。”   陆鸣一言不发。   季临枫站在他对面,同样也是如此,眉角微微上挑了几分:“你说要如何?”   “我,我跟着你们去自首……”   陆鸣想也没有想到就直接跪在地上,他紧紧的抓着自己两侧的衣袖,眼泪直接从眼眶中蔓了出来。   “这才对。”季临枫松了一口气。   陆鸣似乎是很久没有哭过了,眼泪从眼眶之中掉落下来,直接砸在地上溅开了一点点的小水花。   老太太站在她面前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去安慰,还是在旁边说些什么,木讷的像是一座雕像,直接僵化在原地。 第233章 九言堂之真相5   沈娇娇把头转过去,并没有继续看这一幕,她就怕自己看着看着,一颗心就软了下去。   陆鸣确实是心狠的,对着旁人可以计较任何代价的把人给杀掉,但是对着老太太就不行了,心软的紧。   “乖,我们不看了。”温棠顺势把沈娇娇直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头,手一下又一下的在她头发上面轻轻的揉着。   季临枫在旁边站着,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要往哪边去才好。   温棠和沈娇娇两个人正是恩爱的时候,自己上去打搅断然不是,只有一股醋味在心里头蔓延,也越来越不是滋味。   “温棠,陆鸣这一次是真的,可以不用死吗?”沈娇娇稍微缓了缓自己的神,随即便开口问道。   季临枫嘴上说的确实很好听,可以在县令面前为他求情,但这件事情又有谁能够保得准。   “这我也不太清楚,他这样子做可能只是为了让陆鸣能够尽早答应跟我们一块儿去自首,毕竟现在除了老太太之外,没有谁是他的软肋了。”   温棠不紧不慢地回答。   沈娇娇窝在他怀里没有动静,温棠用手微微拂过她的眉眼:“你也可以一直都信任我,依靠我。”   “唔。”沈娇娇慢吞吞的给自己转了个身。   当着一群人的面如此,好像是有些不知羞。   陆鸣嚎啕大哭片刻之后就缓过神来,人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一下又一下地把自己身上的泥土给拍干净。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上路了。”季临枫见他基本上已经是缓过神来,不紧不慢地说了声,   “你这次跟着我们去了,那就没有回头路。至于老太太你也带上吧,一个老人家若是让她一个人在这儿,也怪可怜。”   陆鸣转过头去跟老太太稍微说了几句,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听懂了多少,呜咽几声眼睛里面露出少许的惊恐,拍了拍她的后背,算是安抚。   一群人直接坐着马车去,沈娇娇也不怕陆鸣会逃亡在半路,他孝顺,无论如何都会记着老太太。   “这班就让你去自首,你难道就不会有一点儿不甘心吗?”沈娇娇骑着马,走在陆鸣坐的马车附近。   “我都已经沦落到此,还有什么不甘心的?”陆鸣笑了声,   “我一共杀   了五个人,三女两男,有的是无辜的,但有的确实是死有余辜,我多半是没有办法活着回去,这条命就算是赔给他们了。”   “你就不觉得自己能活着回来?”沈娇娇眯着眼睛问了他一句。   “你觉得我还有可能会活着回去?”陆鸣坐在马车里面,虽然是看不到脸,但语气依旧是显得有点讽刺,“不过就是一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沈娇娇没说话。   他倒是把死这一件事情看得很轻,当时季临枫用最后一点还有可能生还由头去鼓动他,他们几个便也下意识的以为他心里头还想着自己还能够活着回来。   但没有想到的,他早已是向死而生。   陆鸣受审的当天正好是天降倾盆大雨,斗地大的雨珠落在他的身上,不断击打着。   老太太就站在旁边的人群之中,虽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小事。   老太太一个劲的想要把陆鸣从那青石地板上拉起来,却见得陆鸣转过头来一笑,笑容无限惨淡。   “老太太,没有事儿。”沈娇娇在旁边对着老太太说了句,这话讲的虽然是自己也都不信。   但目前来看也就有这一个办法,能够暂且是让老太太稍微放宽一下自己的心了。   县令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几个人,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陆鸣。   “就是你杀了五个人?”   “是我没错。”陆鸣应的很从容,“我杀了三个女的一个富商,还有一个贪图钱财的福运茶楼的掌柜。”   县令打开自己手上的簿子,上头确实是这样子讲的没有错。   看来这个人来自首的态度还算是坦诚。   “既然你知道自己来自首,也肯定是难逃一死罪,那为何还要想不开自己来自投罗网呢?”县令的许是对他略微是有些感兴趣,开口便问了声。   陆鸣在一瞬间沉默了起来。   确实,他来自首就没有想过生还,季临枫当时讲出来的那些话,无非就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而已,要论真正的道理,哪个人心里面不是明白的。   “我来自首也是死,到时候真正被查出来也同样难逃一死,倒不如就这样子死的光明磊落一点,也能够被后人给少骂几句。”陆   鸣讲的从容。   县令坐在高位上没有说话,从自己面前的竹筒里面拿出一根签子,直接是丢在地上:   “你也知道自己是罪大恶极,不过你放心,还没那么早就让你死,上头已经下了命令。   明日午时三刻便是问斩之时,今日你若是还有什么未了的愿望,倒是可以跟本官说说。”   陆鸣眼睛里面略微露出几分震惊,随即也就很好的收敛起来,双腿跪在地上,对着县令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   陆鸣被人拖了下去,直接入了牢,沈娇娇和温棠两个人带着老太太去看过他一次。   陆鸣态度很是和善,也并没有做过多的挣扎,只是很从容的看着牢房那萧条寥落的一切。   “你放心,明**会将老太太留在客栈里面,不会把她带出来。”沈娇娇看了一眼在旁边依旧是一脸痴呆像的老太太,   “你被砍头的场面,她不会看到。”   “那就多麻烦你了。”陆鸣人坐在牢房里面的稻草堆上,看着老太太眼睛里面有说不尽的话。   他一连杀了五个人,本以为从县那边出来之后就已经要被问斩了,去哪知道居然还有机会跟老太太再见上一面。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娇娇带着老太太回到客栈,她特地是拿了点药给老太太喝了,没个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   她人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月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次日清晨,游行的队伍上街。   陆鸣从牢房里面坐着囚车出来,一路经过大街小巷,住在这一条路旁边的人没有一个不走出来围观。   一个杀了五个人的凶手终于落网,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我倒要瞧瞧这杀了五个人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想到这模样生的还是挺标致的。”   “这模样标志顶什么用,听说还是一个读书人,好像还考上了秀才,不过现在一旦是安上了这杀人犯的名头,谁还会愿意接纳他呢?”   “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也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人才,好好的光明前途,放着不要了,居然是跑去杀人罪过罪过。”   人群之中唏嘘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少婆子手里面是拿着一篮子的臭鸭蛋,看着球车过去了,就死命地往囚车边上砸。 第234章 九言堂之真相6   陆鸣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他的目光一直都追随着在人群之中不断走动的那三个人,直到确定他们身边并没有跟着老太太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娘看不见他这一番丢脸的样子。   眼看着离刑场越来越近,一个大汉的身影在众人的眼中越来越明朗,一只手里面拿着一把斧子,另一只手边上则是一碗酒。   “可终于是来了。”陆鸣坐在车子里头,暗暗地自己**一句,看着那刑场,忽然就爆出一阵冷笑。   “终于是有那么一天。”   沈娇娇原来不停走动的脚步瞬间就停顿住,抬头看着坐在车子里面的陆鸣,原来还在不停摇摆着的肩膀瞬间就没了动静,安静的就像是一个死人一般。   “他是不是……”   “或许吧。”温棠眯着眼睛看了一下,**不离十,应该是已经自己自尽了。   陆鸣这一个杀人犯在囚车里面自尽的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没有一个人不在谈论这件事,一群人纷纷揣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娇娇坐在马上沉默不语,他心里面根本没有想到陆鸣居然会那么决绝的直接是选择自杀。   天和昨天一样飘起了雨,陆鸣死了。   “这个杀人犯可终于是死了,听说他好像还有一个老母什么的,现在也不知道这人到底要留给谁照料。”   “谁知道呢,自己儿子成了杀人犯,这老母也怪是可怜的,这么大年纪了,连个挣钱养自己的人都没有,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饿死在路边上。”   “诶,罪过罪过,陆鸣这千古罪人一死还贻害千年了。”   沈娇娇匆匆赶回客栈的时候,却没有找到老太太的身影,去问了问掌柜才知道。   老太太一大清早的神智是稍微清醒了几分,从兜里面摸出几两碎银子,就让掌柜把自己给送到村子里头去。   沈娇娇还是放心不下,又接着问了几句,掌柜的特别笃定,人肯定是已经送到的。   在中途绝对是出不了什么差错,更不可能是死在半路,听着这一句又一句的保证,沈娇娇才终于是冷静下来。   “温棠,我们要回去看看吗?”她转过身来就看见温棠的身影,随口便问了一声。   “你若是想,那我们便去。”温棠声音温温,“我们顺道   再给老太太的邻居送点银两,日后也方便他们是稍微帮衬着点。”   村子里头特别安静,陆鸣死了之后也有几个人出来稍微吊唁几句,毕竟陆鸣在村子里也是一个体面人物平时也没有少帮别人的忙,吊唁几句也让他走得安心。   沈娇娇一路之间找到老太太的住所,却发现里头连个人也没有。   “你们是来找老太太的吧?”住在隔壁的一个婆子忽然问了声,“她一大早上被一个女子接走了。”   听完旁边邻居的话,沈娇娇一下子傻眼了。   看来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看着陆鸣行刑的时候一脸释然,根本就不像是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过丝毫愧疚,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件惦记很久的事情。   沈娇娇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飞快的向之前陆鸣供认出来藏尸的竹林跑去。   “娇娇,你去哪里?”   温棠看到沈娇娇一个人火急火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询问。   “那老太太另有玄机,咱们一起去竹林看看吧!”   沈娇娇一边跑一边说,对着温棠挥挥手。   一会说不准要将那富商的尸体挖出来,她自己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多一个帮手是很有必要的。   温棠没有多想,向着沈娇娇的方向快速跟上去。   两人来到竹林,温棠护在沈娇娇身前。   “这个地方万一不太平,你还是跟在我身后吧。”   沈娇娇笑笑,难道自己平日里还不够女汉子吗,天天跟尸体打交道,现在被人呵护,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温棠走在前,白衣被风吹动,沈娇娇跟在其后。   “刚刚你们说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要来这竹林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竹林应该是放有之前陆鸣杀害的富商的尸体吧。”   沈娇娇对着温棠点了点头,“没错,这个地方就是放的那个富商的尸体,但是现在我想我们只有把那个尸体挖出来才能知道真相。”   沈娇娇一拍脑门,“哎呀,早知道就让沈暮暮和季临枫一块过来了,可以让他们去找那个老太太。”   沈娇娇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多带几个人还是很有必要的。   “为什么要去找那个老太太呢,她不是   ……”   温棠此时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觉得现在的局面突然反转,本该结束的案子现在右边的迷雾重重。   沈娇娇倒是很有耐心,对着温棠跟他解释道,“你不觉得之前在囚车里面陆鸣的表情不是很对吗?”   “你想想,一个人杀害几条人命,死前最牵挂的不就是自己的亲娘吗,但是他并没有,反而是非常的释然,就好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个什么事情的样子,你懂吗?”   温棠看着沈娇娇给他解释,一双鹿眼中不乏焦急。   “我懂,你是觉得他的眼神和心态都跟即将处以死刑的罪犯不一样。”   “Bingo!我也算是见识过很多死刑犯了,他们临死前无非都是绝望,后悔莫及,不能说全部都是吧、   但是绝大部分都是这样的,但是陆鸣他给我的感觉却十分的不同,眼神是不会欺骗人的。”   温棠点头,两人并排向着竹林深处走去。   即将到达那个富商尸体的埋放地,温棠瞬而牵住了沈娇娇的手。   沈娇娇心里面“咯噔”一下,心口涌上一股温热。   这种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心。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自己失忆之前跟温棠就是有一层亲密关系,那么这个熟悉感就很好解释了。   只不过,现在沈娇娇身上拥有的不确定性实在是太多了,那些假设都只能被她压在心底。。   夏季是竹子长得最茂盛的季节,地面上的杂草也是疯狂的长。   沈娇娇只觉得这古代衣服也只有这个时候有地用处,不然穿着短裤短裙走在这荒草无边的竹林里面,腿还是别要了。   不过沈娇娇还是很讨厌这些繁杂的衣物,索性直接将腰间的丝带解开,绑住本应垂落下来的裙摆。   温棠脸颊一阵红润,看着旁边的小人毫不顾忌,内心一阵跳动。   “娇娇,你……”   “害,这不是太热了嘛,反正你也不是外人,对吧!”   温棠一愣,接着眼角含笑,回味了一丝沈娇娇的话,点了点头。   这女人没把自己当外人,也算是对得起他一片真心了。   两人来到目的地,发现这里完好无损,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这下,沈娇娇才舒了一口气。   本来她还担心这里会被人动过,这样一来就不好调查了。 第235章 九言堂之真相7   “现在要做什么,要把尸体弄出来?”   温棠看着这一片竹林,再看看沈娇娇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掏出帕子想要帮她擦拭。   沈娇娇猛地蹲在地上查看,完美的避开。   温棠一秒尴尬,接着收起了帕子。   “恩,我本来是想看看陆鸣的母亲,但是刚刚询问了陆鸣的邻居,他的母亲被一个年轻女人带走了。   所以我觉得事有蹊跷,肯定不像咱们表面看到的那么正常,所以,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尸体,重新检验。”   温棠点了点头,他刚刚还纳闷怎么沈娇娇这么着急,原来是这样啊。   “可是这尸体被埋在地底下,就咱们两人挖两天也挖不出来啊!”   沈娇娇挠了挠头,有些无助,这个时候要是沈暮暮和季临枫在就好了。   突如其来的一只大掌拍了拍沈娇娇的小脑袋,对着他说道,   “那边不是有村民吗,你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帮咱们,反正现在去叫沈暮暮和季临枫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叫一些村民过来。”   沈娇娇听到温棠的话,倒是有些为难,毕竟那些村民不太像是愿意管这些事的样子,唯恐避支部,又怎么会过来帮他们挖尸体呢。   看着温棠从容的表情,沈娇娇不禁叹了口气,这才点了点头,“那我去试试吧,万一他们答应过来帮忙呢。”   看着沈娇娇一步一步的向着竹林外走去,温棠笑了笑,看着旁边空无一人,对着不远处的那片空地打了个响指。   接着从竹林深处快速的飞出了一片穿着统黑衫的人。   “见过王爷!”   为首的人,单膝跪地对着温棠,他身后的那些暗卫也全部跪下。   温棠指了指他身后的藏有富商尸体的那块儿平地,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几人快点把里面的那具尸体挖出来。”   “是,王爷!”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对着身后的人一挥手,几个人快速向前,手中的刀剑都变为了工具,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个富商的尸体挖了出来。   “王爷,尸体已经挖出,请您查看。”   听着手下的人回复,温棠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毕竟现在是在临国,这些暗卫不能长时间的出现。   几乎一刹那,面前的几处黑影全部消失在竹林。   而这边沈娇娇已   经来到了村子里面,这个村子不大,但是村民们倒是不少,非常的活络。   沈娇娇走了过去,一棵大槐树下面坐着一个老伯。   这个老伯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身强体壮。   “大伯,有件事想拜托您一下,请问您有时间吗?”   这位大伯面相上倒是有些平和,看着沈娇娇对着他点了点头,“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大伯,之前陆鸣的案子有些意外,所以需要将他之前杀害的富商尸体重新挖出来检查一遍……”   沈娇娇的话还没说完,那大伯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么晦气的事情我可不参与,你找别人去吧!”   沈娇娇又问了另外的几个人,但是他们的回答也都跟这个大伯差不多。   毕竟之前陆鸣残忍杀害这么多女子的事情,他们也都对他十分的排斥,只要说出他的名字,大家就像是看到了瘟神一样。   感觉叫村民来帮助的希望并不是很大,所以沈娇娇也就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   打算先回到竹林跟温棠说一声,回去以后问一问沈暮暮和季临枫让他们一起过来帮忙挖尸体。   看着沈娇娇垂头丧气地回来,温棠笑了笑,眼底的笑意不言而喻。   “干嘛这么情绪低沉,这可不像平时的你呀。”   沈娇娇摇了摇头这才说到,   “这人情冷暖呀,真的是让这个案子体验了一遍,这个陆鸣,杀害那么多无辜的女子,现在就连挖个尸体一提他的名字,都没有人愿意帮我。”   温棠用自己的食指尖点了点沈娇娇的额头,这才对着她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娇娇回头发现之前埋的那个富商尸体的地方,已经被人挖开。   那个富商的尸体就躺在那个土堆上面。   “这……这是诈尸了吗?”   沈娇娇看着那个尸体,眼睛瞪得滴溜圆,不可思议的望着温棠。   看到沈娇娇这个模样,温棠倒是觉得分外可爱。   “刚刚你不在的时候路过了几个柴夫,他们正好要路过这片竹林。   所以我给了他们几两银子,他们才帮我把这个尸体搬了出来,我正想要叫人去通知你呢,你就回来了。”   听着温棠的话,沈娇娇没有丝毫的怀疑,毕竟自从他看到温棠的时候温棠就财势逼人。   所   以说他说他用几两银子打发了那几个柴夫,让他们帮着他搬尸体是完全可信的。   “行了,你不是很着急吗,现在尸体已经挖出来了,你赶紧重新验尸吧。”   沈娇娇听后点了点头,三两步小跑来到了那个富商的尸体旁边,重新检查了这个尸体。   沈娇娇目光有些凝重,好看的眉头深深的皱起。   果然如她所想,这个富商的死因不是那么简单的。   如果只是当做陆鸣泄愤,残忍杀害这个富商是不太成立的。   站在他旁边的温棠看着沈娇娇这个模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具尸体,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沈娇娇点了点头,把这个尸体搬动了一下,然后指着这个尸体的脖颈和手臂,对着温棠说道,“你仔细看一看这两处地方都有什么不同吗?”   听到沈娇娇的话,温棠蹲下靠近这个尸体,顺着沈娇娇的手势看了过去。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沈娇娇指的这两处地方分别散布的有一些细小的划痕。   因为埋藏的时间比较久死再加上死亡的时间也很长了,所以说有些地方已经变黑。   但是现在重新把尸体挖出来,仍然能够辨认出这几处地方上面的划痕。   “这是划痕,不是砍伤!”   沈娇娇看像温棠眼中划过一抹赞赏,没想到这个温棠居然这么灵通,学习能力这么强,一点就通。   她本来以为还要去单独的跟他解释,但是没想到这样一来,他们之间交流就更方便了。   “没错,你观察的很细致,这些脖颈和手臂的地方都有一些划痕,但是划痕也分很多种,一种是利用工具,另外就是没有利用工具。   那么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划痕,仔细看来发现他们非常的浅,也就是说这些划痕不是利用工具造成的,那么就出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疑点。”   听着沈娇娇的解释,温棠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才对着沈娇娇说道,   “之前陆鸣认罪的时候明明是说砍死的这个富商,所以说,就算是肢体上出现伤口也都应该是砍伤,不应该出现这些,没有利用工具所造成的划伤。”   沈娇娇非常的激动,她也是怎么想的,看到温棠与他的思想这么契合,他竟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第236章 九言堂之真相8   “没错,之前陆鸣供认的那就是他砍死了这个富商。因为他当时的情绪非常的激动,毕竟这位富商霸占了他的妻子。   所以说如果按照当时陆鸣的个人感受来说,他拿着利器去砍伤被害者,难道当这个被害者死去后。   陆鸣还会放下武器再徒手去抓他的脖子和手臂嘛,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说凶手很有可能不是陆鸣,而是……”   沈娇娇说完顿了顿,毕竟他做的这个大胆的猜测是将之前的凶手推翻,重新确立一个嫌疑人,这对于破一个案子来说是极大的忌讳。   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就会出现冤假错案,所以走每一步都需要谨慎和更谨慎。   不过沈娇娇既然能够现在抓住这个疑点,那么她就是有一定的把握。   只是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简单了,其中夹杂着的社会复杂感情更多了,所以处理起来肯定要会比原来更加的麻烦。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沈娇娇将富商的尸体合并到一起,发现这名富商天生缺少了一根小拇指,脑后还有砸击的痕迹。   如今本该是结案的时刻,但是没想到这个案子又一次的陷入僵局。   疑点在陆鸣行刑后出现,就算是去调查,又如何取证呢。   而现在,嫌疑人只能锁定在陆鸣失踪的母亲身上。   沈娇娇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种可能,毕竟富商身上的伤口比较浅,尤其是胳膊和脖子上的抓痕十分的明显。   足矣说明,至少在富商死之前是有一个女人在场的。   但是这一切,陆鸣全部闭口不提,自己一个人认下罪证,想要掩饰的意思极其明显。   “哎……”   沈娇娇深深地叹了口气,用一跟类似警戒线的东西将富商的尸体围在其中,这才带着温棠向竹林外走去。   出了竹林,沈娇娇非但没有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一些,反而觉得更加的压抑。   “这边有台子,你坐下好好的歇一歇吧。”   温棠看出沈娇娇的异常,牵着她向那台子走去。   坐在高台上,沈娇娇眼神飘向远方。   温棠跟她并排而坐,顺着沈娇娇的目光也向远方看去。   “如果你的思路很乱,那么可以跟我   说一说,说出来就没心里那么乱了。”   沈娇娇听着温棠如水般温柔的话语,见他这么耐心体贴的对自己,心尖划过一丝感动。   “也不是乱,就是觉得这世间的公道难寻,难道坏人就没有情谊吗?但是如果替坏人主持公道又何尝是对世人的不公平呢?”   温棠听着沈娇娇的话,就知道他的心中一惊猜出了大概。   “你也猜到其实这个富商是被陆鸣妻子杀的?”   温棠缓缓开口,侧头看着沈娇娇额前碎发,细心帮她别到而后。   被温棠接触过的每一片肌肤,沈娇娇都觉得酥酥麻麻,像是一阵阵电流淌过自己的身体。   “我本以为这样的猜测是不成立的,但是当我检查过这个富商的尸体后,我觉得这才是真相。   陆鸣为了掩饰这个真相,又去杀害了三个无辜的女子和茶楼老板,他是可怜人,而那些因他而死的无辜的人,又何尝不是可怜人。”   “但是,这一切的不幸都是因为这个富商而起,如果他没有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妄图霸占陆鸣的妻子。   那么陆鸣的家还是幸福美满的,他内心的愤怒也就不会被激起,这后面一系列的悲惨都可以避免。”   沈娇娇的话带着丝丝的伤感,似是伤感这世间的恩怨,又似是伤感自己的挫败。   “有些事情我们无法避免。”   温棠见不得沈娇娇这幅模样,他支持她的爱好,她想当仵作,那么他便可以陪着她破案调查取证,但是他唯独见不得的,就是沈娇娇因此而怀疑自己。   “再说了,陆鸣也确实是杀了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哪怕他重情重义,也是无法弥补的,现在人已经死了,再去探究真相已经毫无意义了。”   温棠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沈娇娇的身上,即使是夏季,天色渐晚,风掠过还是有些凉的。   “时间不早了,沈暮暮他们都在九言堂等我们呢,这个尸体我一会派人过来带回九言堂。”   沈娇娇点头,现在除了这样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临程郊外的一处木屋,前挨一片废墟,后捱断崖,平日里是没什么人来这里的。   季临枫正襟危坐,旁边茶香四溢,摆   在矮桌上的是清明前的龙井。   将茶杯放到鼻尖儿之前嗅一嗅,季临枫觉得身心舒畅。   刚刚抿了一口茶,木屋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晃进了五束人影。   “微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话的人是朝中大臣欧阳德,如今季临枫不在皇宫之中,欧阳德就是他监视朝中的有利武器。   竟这是他新手培养出来的人才,所以对于季临枫来说欧阳德是十分值得他信任的。   尤其现在整个临国动荡不安,他不在朝中自然是十分危险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没有几个自己信得过的手下,那么对于他的处境来说就太危险了。   “站起来说话吧。”   季临枫对着欧阳德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欧阳德起身,让自己的几个手下分别出门把风不让任何人接近。   “最近朝中怎么样了?右相有什么动静吗?”   听着季临枫的询问,欧阳德思索了一番,这才点了点头。   “陛下,如今朝中十分的危险,微臣就算把控大局,但是依旧感觉到力不从心,尤其现在最重要的是……”   欧阳德说了一半儿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划过一抹深深的担忧。   季临枫坚持不仅有些疑惑,“继续说呀,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朕的脾气,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利落的说,你都应该知道吧?”   听到季临枫的话,欧阳德惶恐,赶紧点了点头,   “回皇上,如今朝中,右相掌权,拉帮结派已经收获了不少的势力。这对于您的威信来说,实在是一种打击。   况且现在右相已经知道您不在皇宫之中了,并且他们派出的眼线也已经知道您现在正在临程,所以说您如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欧阳德的话,季临枫剑眉皱起。   怎么消息走漏的这么快,他隐姓埋名居然还能让那个奸臣贼子知道!   “我在临程的消息不是让你们保密了吗?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的知道呢,难不成是你们中间看管不利出了什么奸细?”   听着季临枫的话,欧阳德心里“咯噔”一下子,赶紧跪在了地上。   “求皇上明鉴,微臣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第237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1   欧阳德一脸的惶恐,赶紧解释,   “右相之所以知道您在临程的消息,完全是他用尽一切手段去获取您的消息。   您不知道他已经将整个皇宫翻遍,由皇宫向外扩散,派出了千名暗卫让他们去寻找你的踪迹,这件事情微臣,就算想阻止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听着欧阳德的话,季临枫冷哼一声,脸上的不悦转瞬即逝。   既然他的皇兄知道了他正在临程的消息,自然就会派人前来找他,但是如果他想要隐藏自己的狐狸尾巴,所以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他动手。   所以现在他还是有一段安全时间的,不过如果现在回宫的话,对于他来说也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况且沈娇娇还在这边,他的身边还有温棠虎视眈眈,让他离开就是在为难他。   欧阳德看着季临枫的表情,见他还是没有立下回国的决心十分的焦急。   现在皇宫之中人心惶惶,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每个人都在猜测临国未来的变化。   甚至都有人猜测是不是要换皇帝,这对于一国之主来说是极大的威胁和挑衅。   但是现在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毕竟季临枫也确实不在皇宫之中,现在他的国君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如果不能及时阻止,将来就算右相野心勃勃,想要篡位那么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况且现在右相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已经将朝中重要的机关大臣收入自己的囊中。   即使季临枫已经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欧阳德,那么欧阳德依旧还是非常的担忧。   季临枫走的这一步棋实在是危险至极,如果成功,那么将会将那些不忠不义之臣扫落下马,但如果一旦失败,那么他将失去的就是自己的王位。   这样的风险太大了,拿自己的皇位做赌注……   即使这么想着欧阳德依旧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季临枫作为一国之主,他做什么事情自然都是有自己的道理。   既然他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他也是有一定把握的,没有任何一个君主愿意将自己的江山拱手让人。   他既然选择这样的一种方式,那么欧阳德猜测季临枫肯定是有自己手中的计划。   “你不必担心,这一切都在朕的预料之中。但是现在计划有变,我想我   的行动也该有所变化。”   季临枫将自己的视线从欧阳德的身上扫过,接着才说道,   “你这次过来,一定要做好全部的准备,我没有在皇宫中的消息居然已经传开,那么也不必阻挡了。   这样画蛇添足更有可能引起那些歹人的注意,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平心静气,将朝中的一举一动全部禀报给我,剩下的事情就由我来安排。”   “另外,右相在朝中拉拢势力,不要进行阻止,因为朝中的那些大臣全部都是我亲自培养的精兵。   即使是被右相拉拢过去了,那也是在我的控制范围之内,对于我们来说是没有威胁的。”   欧阳德这么一听舒了一口气,原来这一切季临枫都已经预料到了,那他也就放心了。   毕竟他是季临枫一手培养起来的,看着右相一步一步的想要吞噬掉整个临国,他便感受到一阵挫败感。   但是自己的国君久久不愿意回到皇宫,也让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陛下,微臣最后再劝您一句,那么就是希望您能够早点回宫,毕竟国家不能一日无主,还是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稳定江山的。   右相野心勃勃,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在这种情况之下你依旧不回皇宫。   那么在他们的心中就等于是您暗许右相的这种行为,这对于您来说百害而无一利,对于您之前所建立的国威来说也是一种损害。”   听到欧阳德的话,季临枫点了点头。   这些事情季临枫又何尝想不到呢。   “行了,你不必多说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这几**就安排着去国都。”   欧阳德听到季临枫的话,连忙点点头。   现在既然季临枫都已经统一去过渡了,那么距离皇宫的距离也更近了一步。   “微臣谢过陛下。”   看着欧阳德跪在地上,季临枫内心一阵感触。   如果不是一些臣子不忠不义,他也不必做到今天这个份上,眼中晃过一丝毒辣。   季临枫对着欧阳德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微臣告退。”   话闭,欧阳德便起身离开了木屋。   看着欧阳德了离开,季临枫也找准时机离开木屋,回到了九言堂。   现在,季临枫最发愁的事情,就是想着该找出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将沈娇娇   带到临程。   说实话实说,季临枫其实没有很大的把握沈娇娇会跟着他一起走,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   沈娇娇其实是很有自己思想的一个人,跟那些普通的女子不一样。   她的所有特立独行都深深的吸引着他,让他不自觉的想要跟随在她的身边。   季临枫回想到自己跟沈娇娇的初次相识,再到现在的熟知,一路走来十分的让人幸福。   季临枫被自己这样的想法下了一大跳,自己是临国的皇帝,如今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悻悻自言自语。   不过一切事情都说不定,季临枫还是想着去努力一下,毕竟他看上的女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的。   沈娇娇最近忙着之前陆鸣的案子,所以倒是也算是每天忙忙活活,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季临枫的异常。   晌午时辰,沈娇娇习惯去池塘里面给自己养的鱼喂食。   季临枫为了跟她说自己的想法。早早的就等在池塘边了。   平日里都是沈娇娇一个人在这里安静的喂鱼,这次看到池塘边上那一抹熟悉的影子,不禁愣了愣。   “季老板,你怎么在这?平时你不都是会出门逛逛或者睡个觉吗?这次怎么这么好心在这坐着帮我喂食了。”   沈娇娇说完一脸疑惑,又像是突然在自己的脑海中脑补了什么,赶紧的向自己的池塘跑去,要不是被季临枫拉着,沈娇娇一个箭步就冲到池塘里面了。   沈娇娇的这一举动,将季临枫下了一大跳,“你这是做什么!就算这池塘不深,你若是这么冲撞掉了进去准是会伤了身子,中了寒气。”   沈娇娇看着季临枫,又看了看自己池塘里好端端的鱼,整个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不是,傻大个,你今天抽什么风,干嘛要好心帮我喂鱼,我这不是以为你突然抽风想要把我的鱼毒死呢!”   听着沈娇娇的话,季临枫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个女人居然把自己想的这么坏,他怎么可能会将他心爱的鱼喂死呢。   她想要的东西他巴不得用金子给她买回来,又怎么可能去做伤害她让她伤心的事情呢?   “我说沈娇娇,在你的心里,难道我季临枫就是这样的人吗?你这未免也把我想的太坏了吧,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你都还不信任我吗?” 第238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2   听着季临枫的话,沈娇娇对着他摆了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一屁股坐在的池塘边上。   “你呀,我也不是不相信,只不过你今天有点儿反常,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找我?”   听着沈娇娇的话,季临枫抿嘴一笑,并排坐到了沈娇娇的身边,“你怎么能猜到我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你啊,难不成咱们两个心有灵犀吗?”   听着季临枫的话,沈娇娇一巴掌拍在了季临枫的肩膀上,   “我说你个傻大个,有什么事情你就赶紧说,别耽误我喂鱼,你要是把我这些鱼吓到了,我可跟你没完。”   季临枫暗暗嘲讽,没想到在沈娇娇的心里自己竟然还没有她的鱼重要。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要询问你想不想跟我去国都。”   季临枫说完,眼神扫过沈娇娇的脸,想要看她的表情。   国都?   沈娇娇细细的喃喃道。   临国的国都其实距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但是她倒是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去临国的国度。   看着沈娇娇的表情并不是很排斥,季临枫也算有了一丝信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着沈娇娇说道,   “唉呀,咱们既然在这儿开了一家九言堂,等到了国都咱们一样开,告诉你我的实力可都在国度呢。   到时候你要是跟我去了国都,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吃香的喝辣的顿顿不愁。”   看着季临枫的表情,沈娇娇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这傻大个儿,身上能有什么势力呢?   要是有势力的话又怎么可能被人刺伤,如果不是她碰巧遇见,当时季临枫可能就死翘翘了。   “你是不是在吹牛啊?为了把我忽悠到国都去,然后你自己再把这个九言堂占为己有,这样一来我就人财两空了,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季临枫听着沈娇娇的话,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竟然装的是这种东西,连忙否认。   “拜托,当年为了给你钱,我可是把我家传的玉佩给卖掉了,给了你一千两的黄金。   而且后面我们在万德钱庄分的那五千两黄金,你三我二,这么长时间了,难道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我有必要骗你吗?”   听着季临枫的话,沈娇娇倒是觉得他说也在理,这么长   时间他帮着自己打理这个九言堂,倒是也算鞠躬尽瘁,这么想来自己倒真的是没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   “可是怎么你今天突然想要让我跟你一起去国都呢?”   听到沈娇娇的询问,季临枫一愣,他其实早就想好了沈娇娇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想了那么多的说辞。   但是却都一一的在自己的内心中否定,现在可能问起来,他依旧有些不自然。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贵为邻国的皇帝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紧张。   “前几天你和温棠不是去调查案子了吗?我的一个亲戚从国都来到这边,给我带了一封信,告诉我国都有几家店铺正在往外转租。   我就想着咱们的九言堂也可以开到国都去,反正我在那边儿有自己的势力,到时候肯定会比这边更加的顺利,也就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了。”   听着季临枫的话,沈娇娇倒是没有怀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毕竟这个九言堂也有季临枫的一份,既然他想要将九言堂开到国度去也未必是个坏事,只是不知道沈暮暮和温棠愿不愿意跟着一起去。   “这样吧,我们想把九言堂开到国都的事情跟沈暮暮和温棠商量一下,毕竟他们也算是九言堂的一份子。   他们在我们的手下帮我们干活,也算是个得力的帮手,这些日子我看着他们非常的有能力,这样的人才我们要留住。”   季临枫自然是明白沈娇娇的意思,于是也点了点头,但是他的眼中晃过一抹异样沈娇娇并没有察觉到。   晚饭,沈娇娇做的十分丰盛,里面都是沈暮暮和温棠爱吃的菜。   季临枫看着一桌子符合他人口味的食物,不仅有些吃味。   但是一想到这是沈娇娇为了想要说服温棠二人跟他们一起去国度,到是也没有自己的意见在脸上显露太多。   “当然可以啊,这国都可是大地方,如果要是能把九言堂带到国都去,那么咱们也算是发达了不是。”   沈娇娇没有想到自己刚跟他们提了一句,温棠就直接欣然答应了,几乎都没有思考。   “你真的不再想想了?毕竟如果将九言堂开到国都去,那么肯定会耗费资金和人力,到时候会很麻烦的。”   看着沈娇娇如此纯洁的模样,温棠倒是   忍俊不禁。   真正麻烦的事情哪里是沈娇娇说的这样,不过温棠倒是也不想让沈娇娇过早的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既然她想去,他也正好可以顺水推舟一起跟过去。   余光从季临枫的脸上扫过,温棠隐藏了自己眸子中的深意。   夜深,九言堂十分的寂静,温棠的房间内,却长着灯。   “王爷,此举去临国的国都太过于凶险,您……不可冲动。”   听着沈暮暮的话,温棠摇头。   这件事情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既然季临枫说服了沈娇娇去国都,说明季临枫是有事情要去国都解决的,   既然他们的人调查不出来季临枫的身份,那么只有跟着他,才能一步一步的调查出来。   况且,温棠冥冥之中觉得季临枫身份不简单。   “这次去国都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在这临国,没人知道我是启朝的摄政王。   所以我们是安全的,再说了,现在魏家跟临国的联系还没有那么明了,去了国都,说不准有利于我们调查。”   其实温棠说的在理,沈暮暮只不过是觉得此行一去危险重重。   毕竟皇城脚下,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差池,那可就是几条人命。   毕竟堂堂启朝的摄政王来到临国的国都,居心何在,若是让他人知道林黎,岂不是有损他们启朝的名声。   “好了,我也知道你的心,你肯定是要跟着娇娇一起去国都的吧,毕竟你姐姐现在失忆还没记起之前的东西。   我们不逼迫她,但是也不能轻易放弃她,跟在她的身边就是最好的方式,说不准哪天她的记忆回来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启朝了。”   看着温棠轻松的说出这段话,沈暮暮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王爷,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说着,沈暮暮冲着温棠俯首拱手,接着又说道,   “只是还有一事,那就是臣妹沈妍妍,她现在一个人在王府里面,若是咱们迟迟不归,魏家和二皇子对她不利就晚了。”   听着沈暮暮的话,温棠若有所思。   沈妍妍现在一个人在皇宫里面,确实是不太安全。   魏家暂时不会做出什么大动作,但是顾鑫就不一定了。   顾鑫现在就好使惊弓之鸟一样,但凡有点风吹草懂,就会做出具大的反应。 第239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3   “这件事你别担心了,我上报陛下,让陛下将沈妍妍接进宫中,这样,在陛下的身边会很安全。”   沈暮暮听着温棠的话,点了点头。   在皇宫中,沈妍妍确实是安全的,只是她跟陛下……没想到这兜兜转转,还是得顾炎照顾沈妍妍。   沈暮暮没有心思再多想,现在只要是能在他带回沈娇娇之前,保证沈妍妍的安全就行了。   一大早,沈娇娇就收拾好了东西。   九言堂里面那些小杂役自然是早就听得了消息,知道自己的主家要搬去国都了。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九言堂呢,要发扬壮大了,首先去的就是国都。   不过大家是有人身自由的哈,想去的就跟着去,不想去国都想留在这里的继续留着不会亏待大家。”   沈娇娇的话一落,下面的小杂役们议论纷纷。   “老板,那你们走了,这九言堂只有我们几个干杂活的也不是像那么回事啊。”   听着小杂役的话,沈娇娇笑了笑,   “大家不用担心,这个九言堂了,已经在我们二老板季临枫的吩咐下呢,已经托管给了官府。   俗话说得好啊,这大树底下好乘凉,现在九言堂跟着官府,一定要比之前更受人尊敬,所以,愿意留下的伙计,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沈娇娇这么一解释,拿下小杂役们纷纷附和。   “老板,我想跟你们去国都,我从小在这长大,从没去过远的地方,这次就当开开眼了。”   “好,算你一个!”   沈娇娇将自己的一个包袱扔给这个小伙计,对着他挥了挥手,示意他站在自己的身后。   “老板,我家有老母,我就留在这,给你守着九言堂吧。”   沈娇娇点了点头,塞给了这个伙计一点银子,   “好,你留下照看着,平时给伙计们发发工钱,守在这里,如果有案子,第一时间把信息****发给我”   “哎,放心吧老板。”   沈娇娇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阵嘱咐。   这个九言堂有她的很多回忆,这么猛地一离开确实是有些舍不得。   “行了,你们不用太伤感,大家相识一场,我只怕亏待了你们,想着咱们九言堂之前被官府看不起,被民众们不信任。   大家吃了很多苦,但是都熬过来了,咱们九言堂现在哪个说   出去名声不是响当当的,何况现在咱们跟官府合作,日后一定会越来越壮大的。”   沈娇娇的一席话,赢来了阵阵掌声。   温棠在旁边看着,眼底划过一抹欣赏。   沈娇娇的身上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魔力,跟她相处非常的舒服。   即使她现在失忆了,但是她的行为都跟失忆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尽管有些遗憾,沈娇娇并没有记得他,但是他还是由衷的替沈娇娇高兴。   季临枫看到温棠的眼神,自然是体会到了其中的细腻。   现在,他相信沈暮暮就是沈娇娇的弟弟,那么温棠呢?   他又是沈娇娇的什么人,为什么调查不出他的信息?   两抹眼神交错,碰撞的十分激烈。   温棠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轻拥住沈娇娇的肩膀,而沈娇娇似是已经习惯了般,没有推开。   季临枫眼神晃动,尽力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娇娇,东西收拾好了?”站在门口等候着的温棠,眼看着沈娇娇从屋里面往外走了过来,语气温润的问着。   而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的沈娇娇,则是浅笑着冲他轻点头:“已经收拾好了。”   闻言,温棠走上前去主动将她手中的几个行李给接了过去。   许是因为温棠没有背行李的缘故,不免是让沈娇娇有些好奇:“温棠,你没有行李?”   听到询问的温棠,刚刚打算回应,才刚张口话都还没说出来,手中的行李就直接被一旁走过来的季临枫给抢了过去。   没想到季临枫会突然走过来,将自己手中心里给抢走的温棠,不由得轻皱了一下眉头,倒也没有多说。   反倒是看似大方的,直接将手中的几个行李全部都给堆到了他的手中:   “我自然也有行李,刚刚也是季兄好心,将我的行李已经给送到了马车那边,现在这几个行李也就麻烦季兄给一同送过去。”   “你……”季临枫本来想要因为温棠这等,将他给当做小厮使唤,而争执两句。   眼看着面前的季临枫对他显露出来的神色,依旧是那一幅看似温润的笑容后,也不想在沈娇娇面前显得太过于暴躁,或者是让人觉得他过于无理取闹。   便是将眼底的几分火气给压了下去,随后看向面前的沈娇娇:“娇娇,马车在那边,我带   你过去。”   对于他们两个人这种明争暗斗,沈娇娇倒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出来。   只是在听到温棠和季临枫两个的所说的话之后,轻点了点头,随后便是跟随在季临枫的身后,往他们即将出行的马车方向走了过去。   眼看着沈娇娇过来,正在给马喂食的沈暮暮,将手中的马草给放下,把季临枫手中的几个行李给接了过去,放到一旁运输行李的马车上。   看向面前的沈娇娇:“阿姐,这次我来驾马车,你们坐我的这辆马车。”   季临枫对于温棠,虽说是还有着警惕之心,但是对于沈暮暮,他当然不可能会过多的忌惮。   反正是因为沈娇娇的缘故,态度十分的好:“那就多有麻烦了。”   “无妨,一切都是为了阿姐。”听到季临枫的话语,沈暮暮的态度倒是十分的淡薄。   终归在他眼中看来,沈娇娇和温棠才该是一对,现在这不知道从何突然插手出来的人。   摆明了是对沈娇娇有意思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给予什么过多的好脸色。   但又因为季临枫在沈娇娇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面,同样是给予了不少的帮助,所以在这一点上面,他依旧是会怀有几分感激的情绪。   两者相矛盾之下,态度自然算不上多么的友好,却也不会多差。   随着沈暮暮将这话给说出来之后,这边的三个人也没有再多说其他上了这辆马车。   身后那一群跟随的小厮,眼看着自家几个主子上了马车,也没有多耽搁,纷纷往后后面的几辆马车走了过去,准备一同出发。   沈娇娇在临程待了许久,如今能出门自然也是很开心,一路上都说个不停。   本来温棠和季临枫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是在沈娇娇这一路上的滔滔不绝,显得没有那么的僵硬。   更是因为沈娇娇的话,让一旁的季临枫心下也是隐隐有了一些决策。   只见他往身侧的温棠看了一眼,随后便是将目光给转向到了沈娇娇的身上,语气温和:   “国都要比临程更为繁华,除了开九言堂外,若是娇娇,还有其他所开的店铺,也可以同我说。”   正坐在马车窗口旁边,看着外面景色的沈娇娇,突然听到季临枫这样说,说微愣了一下,随后将目光给转了回来。 第240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4   带着几分感兴趣的模样开口问道:“对了,临枫你是国都的人,既然我们这次就要过去了,那不如你先同我说说国都的事情?”   听到这话的季临枫面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他此番可以提起这样的话语,也是想要能吸引得到沈娇娇的注意。   “说起来国都差不多有两个临程大,且其中的商人同他国往来也更频繁……”   听季临枫说起国都的繁华,沈娇娇对于国都的兴趣也是要比他们在路上的兴趣更为明显,听得倒是聚精会神,专心致志。   自始至终,同样是坐在一旁的温棠,则是不发一言,只是温柔的看着沈娇娇。   对他而言,现在即便是没有办法能够将还处于失忆状态下的沈娇娇给带回去大启,可现在竟然已经将人给找到,那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次离开沈娇娇。   便是出于这样一个缘故,才是会让温棠,哪怕是身为大启的摄政王,也同样是没有犹豫,更是没有多想的选择和沈娇娇一同前来了临国的国都。   正在给沈娇娇介绍着国都繁华的季临枫,虽说目光几乎全部在了沈娇娇的身上。   可他出于对温棠的警惕,也是会时不时地往身侧漂一眼,尤其是在当她眼看着温棠的目光,全然落在沈娇娇身上。   还有那其中所带有的温柔和爱意,更是让他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他不知道温棠和沈娇娇的过往究竟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沈娇娇失忆。   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总说起来也是因为他和沈娇娇相识的更早一些,或许说起来还要更加亲密一些。   可是他不敢肯定,等到沈娇娇恢复了记忆以后,回想起来以往的点点滴滴,又是否会因为此而选择离开临国。   这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让他自始至终都对于温棠的出现有着警惕和抵触的心态。   再者总说起来,季临枫本不想带上温棠那个拖油瓶,但是奈何沈娇娇执意要带他。   而他最不愿的事就是看见沈娇娇难过,所以这才勉勉强强的同意了。   本来他好不容易劝了沈娇娇来国都,想着可以彻底甩开温棠,又何曾会想到过温棠竟然还厚着脸皮一同跟了过来?   思虑到这儿的季临枫,双眸不由得微沉了沉,看向温棠的神色也不由   带了,几分轻视,心下暗道:终归国都是我的地盘,来了朕的到国土上,还怕到时候朕拿捏不住你?   季临枫将眼底的轻视是给抹了去,重新带上笑意:   “娇娇,这一路上要去国都至少也得三天三夜的工夫,我看你这一路上也有些累了,不如你且先休息?”   听到这话的沈娇娇倒也是没有拒绝,虽说她这一路上的确是十分的高兴。   可这样长时间的坐马车,也始终是有些颠簸,会让她觉得有些疲乏且状态有些不好。   正是因为如此,便是看到她轻点了点头,道了句:“好。”   就如同季临枫所说的那样,马车足足行驶了三天三夜,这才到了城门口。   这几天的功夫里面,沈娇娇有些不太适应马车,一路上也是睡得天昏地暗。   “停下来!”一行人刚刚到了城门口,便是直接被门口的守卫给拦了下来:“马车里都是些什么人?下来瞧瞧!”   “怎的了?”刚刚睡醒的沈娇娇,突然听到这守城侍卫有些狠历的声音,不由得问了句。   同样听到声音的季临枫,睁开双眼看向神色有些疑惑的沈娇娇,带着几分安抚意味的开口:   “无妨,我们这是已经到了国都城门口,如今正是入城检查的时候,我出去看看便好。”   说完这话,季临枫便是直接从马车里面走了出去。   沈娇娇透过窗口,往外看了看,见城门口处季临枫正在同那拦下来他们的侍卫在交涉着。   本身季临枫这次就是隐藏着身份出来,自然也是不可能在这时候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他此番出行也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虽说恰逢遇到这城门口,有一大堆侍卫在检查玉碟,但也好在他们的手续都比较齐全,所以并未耽搁太久。   等了片刻钟后,沈娇娇见季临枫倒是并没有直接回马车上,而是坐上了他们同行那辆在前方引路的马车,不免也是有些疑惑。   但她也知晓温棠是初来乍到这国都,所以便也是并没有多问。   倒是一旁坐着的温棠,看出来了她面上疑惑的神色,主动为她答疑解惑:“季临枫是为了保护你我等人被叫出去询问,此番也能尽快入城。”   沈娇娇自失忆后,就一直待在临程里面,自然也并不   知晓国都此处入城出城的检查,是要这般的严谨。   如今听得温棠这样解释后,顿时茅塞顿开:“原来是这般。”   虽说季临枫和温棠两个人互相看不过眼,但现在他们都在沈娇娇的身侧,若是让温棠因为身份问题而被审查扣押下来的话,势必会连累到沈娇娇。   就算季临枫乃是临国的君主,也不可能在这城门口直接暴露于自身的身份。   在双方皆是互相隐瞒自身真实身份的状况下,虽说他们两个人也都知道对方的身份绝对不简单,可既然都不曾被拆穿也并不曾暗中查出来。   那也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避免温棠和沈暮暮他们一行人被过深的盘问。   在季临枫的安排下,一行人很快也就进了城中,直到国都最繁华的地段的一处酒楼前,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正在马车里面说着话的沈娇娇,突然看到马车门帘被掀开,季临枫带着笑意的面容探了进来:“娇娇,我们到地方了。”   一路上对国都满是期待之意的沈娇娇,自是面上带着欣喜之色的走出去,被季临枫给扶着下了马车。   因为季临枫一早就让人在这国都最繁华的地段,盘下原先做酒楼生意两层高的楼,所以他们一行人的目标也是十分的明确。   被搀扶着下来的沈娇娇,松开季临枫的手,看着面前那奢华的酒楼,满眼都是艳羡之意:“我们住这酒楼?”   这沈娇娇的神色给完全看在眼中的季临枫,则是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便住在此处。”   哪怕沈娇娇如今已经失忆,可她有些贪财的小心思,却是仍旧存在,并没有失去。   对于这相较于她在临程上太多钱,也豪华许多的酒楼自然也是十分的喜欢。   便是在看着眼前这等酒楼之后,不由感叹的说了句:“若是何时我能盘下这般大的酒楼,并且还是在国都之内,那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酒楼对于现在的沈娇娇来说,自然也是梦寐以求的。   已经同样从马车上面走了下来的温棠,听到沈娇娇这样所说,直接说道:“若是你喜欢此处酒楼的话,那……”   可看出来温棠说着这番话语是什么意思的季临枫,则是抢先一步的,将他那不曾说完的话给打断。 第241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5   然后看一下沈娇娇:“此处我已经盘下来了,日后便是属于你娇娇的。”   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从袖口之中,将这酒楼地契给取出来的季临枫,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拿到了沈娇娇的面前。   本来还是对于这酒楼,带着几分羡慕之情的沈娇娇,突然之间听到季临枫这样所说,并且都已经将地契给拿了出来,不免是有些诧异:“什么?”   而等到他真的看到季临枫手中,地契上面所写的名字的确是她的名字以后,眼底的疑惑彻底变成了兴奋:“当真是我的了?!”   虽说沈娇娇也知道季临枫的家世应该是非富即贵,可她也同样是没有想到。   季临枫能够有这等财力,直接将这么大并且还是在国都繁华地段的酒楼,给说盘下来就盘下来且还直接送给她。   反倒是季临枫在眼看着沈娇娇,显露出来这等神色之后,笑得更加温柔,且带着几分的宠溺:“自然,我又怎可能会骗你?”   季临枫说完这话,将手中的房契给放到了沈娇娇的手上:   “此处如今刚盘下来没有多久,所以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既然现在已经拿下,并且要重新开张的话,恐怕也要等过几天重新翻修后再说。”   可以说是梦想成真的沈娇娇,又怎么可能会在介意这酒楼暂时不开张,而是要等到几天翻修之后再说?   沈娇娇连连点头:“好,就等过几天开张之后再说。”   将这一幕全然给看在眼中的温棠,则是微抬了抬眉头,也并没有多说其他的话,只是语气平淡,神色平平的道了句:   “季兄倒也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听着温棠的言语之下,并没有嘲讽,也没有嫉妒的意思,季临枫也是同样用着极其淡然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温兄谬赞。”   说完这话,温棠便是再次看向了面前的沈娇娇:“既然现在已经是属于娇娇你的了,那我们先进去看看?”   闻言,沈娇娇也是点了点头,满眼都是迫不及待的意味:“好。”   一行人走进了酒楼,里面入眼便是比酒楼外面还更加奢华的内里。   沈娇娇的目光全然落在酒楼上,季临枫的目光更是自始至终都放在沈娇娇的身上,见她对此处明显   是满意的,唇角的笑容也是更加的明显。   等到三个人将这酒楼上上下下两层,都给看了差不多之后,季临枫才再次开口说道:   “娇娇,如今我也已经回国都,也该是先回去一趟,见过家人再顺带处理一些事情。”   对此,沈娇娇就是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现在她都尚且不曾完全从自己,已经拥有了这么大一栋酒楼的惊喜之中脱离出来:   “说起来,因为我的关系,你也的确是在临程待了挺长的时间,也该是回去看看。”   季临枫见沈娇娇能够理解,并且还这般大方的直接说出来,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一时间竟是说不出来心里是何等的滋味。   只见他自心底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但并没有因为此而觉得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那日后你便安心在这住着,有什么时候可以随时吩咐这里的人。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他们也会前去告知于我,我会尽快过来帮你解决,好吗?”   对于季临枫话语里面那,如同爱人间的叮嘱,沈娇娇却是并没有听出来,点头摆手道:   “没问题,你快些回去罢,想来你家里人也对你甚是想念,别太耽误时间。”   将沈娇娇的话给全然听进去的温棠,则是适时地走了过去,站在沈娇娇的身侧,看着面前的季临枫。   “季兄大可放心,如今我也会在此处住下,陪在娇娇的身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需要季兄出手的地方,更不会耽搁季兄回去处理事情。”   看着温棠这样带有几分挑衅的话语,季临枫的眼皮不由自主轻跳了一下。   “若是当真能够如此,那自然也是再好不过,只怕温兄在此处无依无靠,到时候若是当真遇到事情不见得仅凭借武力就能够解决得了。”   依旧笑得极其温润的温棠,却并不在意季临枫这言语之下的意思:“此事倒是未必,毕竟遇事我也并非只依靠于武力而已。”   还在欣赏着酒楼的沈娇娇,感知到这两个人似是在争执些什么,但又看不透他们两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在此处争执,   便是走上前去主动的将他们两个人给隔开,看向面前的季临枫:“临枫,你家中不是还有需要你回去处理   的事情?”   在对着那边的季临枫说完这话,沈娇娇便是再次转过头去看向身侧,另外一边的温棠:   “温棠,你先去马车上将我们几个人私用的行李给取过来,我去给你们安排屋子。”   对于沈娇娇而言,既然季临枫已经说了此处现在就是属于她的。   那么在她欣然收下以后也自然不会客气,以着主人的姿态,说着要给他们几个人分别安排日后住下来的屋子。   虽然沈娇娇话是这般说,但实际上温棠和季临枫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沈娇娇这是刻意咱他们两个人给隔绝开来。   只见这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是各自轻点了点头,顺从着沈娇娇所说的话语,一前一后的往楼下走了出去,准备离开酒楼和前去拿包袱。   沈娇娇看着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看起来不会再有争执,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去,准备给他们这几个人各自安排几天住下来的屋子。   反倒是那边一前一后共同离开的温棠和季临枫两个人,在下楼的途中,一直并没有多说任何的话语。   眼看着已经出了酒楼的门,等着季临枫回去的马车就近在眼前后。   季临枫这才转过身,再次看向面前的温棠,语气微沉带着警告的意思,   “我不知晓之前和娇娇是什么关系。但既然现在娇娇是失忆了,并且还是在我先遇到的情况下,那便是公平竞争。休想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动什么手脚,否则后果自负!”   面对着季临枫这明显就是威胁的话,温棠却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神色更是同往常没什么两样。   就仿佛是在何面前的季临枫,聊的什么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只见他冲着面前的季临枫微点了下头:“恕不远送。”   越是这样季临枫这般模样,就越发是让季临枫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且身份一定是极其的不简单,   只可惜的是,现在他尚未摸清楚温棠的真实身份,也没有摸清楚在沈娇娇失忆之前,和温棠究竟是有着怎样的过往。   除了这样出言威胁以外,也无法做出来什么实质性可以约束温棠的举动。   温棠眼看着季临枫神色严肃的甩袖离开,面上的笑容也是缓缓的淡了下去。 第242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6   他又何曾不知道现在沈娇娇因为失忆的关系,偶尔会有着对他下意识的举动,乃是源自于骨子里熟悉的亲昵。   可在他的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对沈娇娇动了欢喜之意,且身份还同样不简单的男子,也一样是会让他对这人有着明确的敌意。   尤其是看到沈娇娇和季临枫,偶尔显露出来的那几分熟悉,更是会止不住的因为此而吃味。   只偏偏现在他和沈娇娇的关系还算不曾恢复,哪怕他心里面再怎么因为这些原因而吃味,也不能够显露出来,更不能够光明正大的让季临枫离开沈娇娇的身边。   已经给他们这几个人,分别安排日后即将住下来屋子的沈娇娇,趴在自己屋子里面,透过二楼的窗边往下看过去。   只见下面人来人往,人头攒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更是止不住的暗叹了句。   “果真国都便是国都,此处要比临程人更多,风景更美,想来在此处做生意也是美事一桩。”   就在沈娇娇自我感叹着的时候,已经将东西给收拾好,并且拿上来的温棠,恰逢听到了这几句话语,不由得自唇角处勾起笑意。   随后走进沈娇娇,那并没有关上的屋子,走到她的身后,往下面看了两眼,故作不经意地开口说道:   “临国国都的确繁华,但我见过大启京都,那风光比之更好,更美。”   “当真?”如今的沈娇娇只在临程待过,对于国都和临程以外的地方自然不熟悉,且也无法想象,要比国都风光更好,更美的地方。   只见温棠点头应和:   “大启的京都,素有不夜之城的美名,行至夜半依旧有行人在做生意,吃的方面也比国都这般精致许多,大启的美在三方里属第一。”   本来对于温棠所说的话,沈娇娇就已经被勾起了兴趣,现在又听他这样肯定地说着,京都在这几个里面乃是第一后。   那本来还被下面人来人往,一片繁华模样给吸引的目光,也转而落到了温棠的身上:“那你再同我说说关于大启朝的事情,我还不曾去过。”   温棠要的就是为了能够引起沈娇娇兴趣,并且打算这样潜移默化,可以让沈娇娇哪怕尚且不曾恢复记忆,   也能够心甘情愿和他一起去大启朝。   如今看她对于大启朝的事情这般感兴趣,自是却之不恭。   将当初沈娇娇会经常去的地方,还有她往日里面所喜欢吃的那些大启朝独有的东西,毫无例外,一一都给说了出来,活灵活现的展现在沈娇娇面前。   本来沈娇娇在来到了这国都后,便是觉得十分向往这种地方,现如今又听得大启朝比明朝更加的繁华,在她又问了许多关于大启朝的事情,对此更加向往。   “看来果真还是我见识太少,如今来到国都便已然是觉得此处乃是人间仙境,一时间竟是想象不出来,要比国都更胜筹的京都,又究竟是该何等的模样。”   随着沈娇娇将这话给说出来,并且流露出来一幅有些向往的神色后,温棠适时提出:   “既然这般向往,那待到日后有机会,便带你一起去京都游玩一番,如何?”   “当真?”   “当真。”   对此,沈娇娇自是不会拒绝欣然答应:“好,那就一言为定!”   眼看着一行人在此处就此定居,随着这几日里面新的九言堂一直在装修,各自也都有了各自的事情要去解决处理。   沈娇娇不免也会因为身边无人,而觉得有些百无聊赖。   先是季临枫回家不在,尔后又是同样住下来,却整日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温棠和沈暮暮也不知去往了何处。   似乎每个人都有事情,只有她一个人很闲。   但与之相同的也是,沈娇娇当然知道他们都已然是成年人,各自都有着各自所需要忙的事情,   所以也并不曾前去到扰询问温棠和沈暮暮,这几日的时间里面究竟是在做些什么,怎么整日都见不着他们的身影。   更何况眼看着他们都没有主动说出来的意思,便是足以证明他们所做的事情,还有可能是需要保密的。   哪怕沈娇娇知晓他们两个人会前来国都,是因为她失忆的缘故,可在她并不曾回忆起来过往的种种,那他们三人之间便是会有着一层的隔阂。   沈娇娇在这一点上面,还是有着明显的疏离,知道自己该站在这一层隔阂之外,而不该过多的去插手,亦或者是过多的去追问。   可一个人也是当真无聊,最终在酒楼里面待了两日的沈娇娇,也终于是呆不下去,决定偷溜出去玩上一番。   不过沈娇娇也是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再者加上他这一次是打算自己一人溜出去,以防万一会因为孤身一人而被人给盯上。   所以在临行之前刻意的打扮了一番,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摘了下去,换上一套普普通通的长裙和发簪。   “这样就差不多了。”转头在铜镜里面打量了自己一番的沈娇娇,这才得意的笑了笑。   然后这才悄悄的走到门口打开门,见周围并没有什么人过度的关注她以后。   尽力掩饰着自己面上的神色,从楼上走到了酒楼的后门处,再不动声色的将门给打开,迅速小跑两步出去反手将酒楼的后门给关上。   眼看着从她从屋子里面出来,便没有人注意到后,沈娇娇眼底一片欣喜之色,更是不由得感慨了句:   “来国都这般久了,都还没有好好的逛过这里,这次我可得好好的玩上一番吃上一番!”   沈娇娇似是在宣誓着什么,随之便是往长街上,人群最为茂密的地方走了过去。   就如同沈娇娇刚刚到来时所感叹的那样,国都要远远比临程更为的繁华,尤其是在这商铺小贩最密集的地段,简直就是人和人擦肩而过毫无空隙。   被人群给来回推动着的沈娇娇,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繁华是繁华,人倒也是的确太多了些。”   只见她这般自言自语说了几句,随之便直接从人群之中脱离了出来,走到长街两侧的小道旁边。   在她往四周看了一眼后,果断的往前再次走了几步,直接来到卖茶的地方:“掌柜的,给我来碗大碗茶。”   “好嘞!一文钱的大碗茶——”卖茶人吆喝着倒了碗大碗茶放到沈娇娇面前:“您尝尝。”   听到这卖茶人所说的话,沈娇娇倒是没有想到会这般的便宜。   毕竟此处乃是在国度,尤其还是在这颇为繁华的长街上面,竟然还有一文钱的大碗茶:“竟是这般的便宜?”   沈娇娇这话一出,那卖茶人便是乐呵呵的回道:“看来姑娘是国都城外人罢,此番可是初来乍到?” 第243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7   沈娇娇也没有刻意的隐瞒,同样笑着的点头:“的确是初来乍到,本以为这国都上这般的繁华,想来卖的东西也要比小城里面更贵上一些才是。”   只见那买茶人在听得沈娇娇这样说后,抬手再次给她将碗里面的茶给倒满:“今日便送姑娘半碗茶水。”   沈娇娇本就因为一文钱觉得十分便宜,如今眼看着自己这才刚刚说上两句话,还白得了半碗的茶水面上的笑容,更是明显:“多谢掌柜的。”   “不谢不谢。”说完这话,掌握的便是转身打算离开。   沈娇娇则是抬手将人给留了下来:“掌柜的,请留步,我这还想打听件事儿。”   “你说?”重新走回来的卖茶人,站到沈娇娇身边。   “我这想要问问掌柜的,附近最热闹的是哪条街?”沈娇娇说的这话,往周围再度看到一眼:“可就是这条长街之上?”   卖茶人见沈娇娇是打听这事儿倒是十分的热情,抬手往东边指了指:“早说这附近最热闹的地方,那自然也就是在东街。离这虽也不远,但那儿有更多好吃好玩的地方。”   沈娇娇顺着卖茶人所指的方向往东街看过去,只可惜如今她正坐在这里,在加上这边人也的确不少,她根本看不见东边的景象。   有些遗憾加目光给收了回来后,再次对着面前的掌柜的道谢:“如此那就多谢掌柜的了。”   许是因为掌柜的也注意到,沈娇娇现在看不清楚东街那边的场景,再次开口主动说着。   “说起来临国的万花节快要到了,现在就在东街那边进行装扮,应该比往日里面更加的热闹些,你若是有兴趣便可以去看看。”   沈娇娇听到这万花节快到了的话,顿时更是增添几分兴趣,将这碗里面剩下的茶水给喝了个大半,从怀中取出来一文钱放到桌上。   沈娇娇一路上也没有耽搁,直接奔着东街的方向走了过去,等到她抵达了东街后,就如同刚刚那卖茶人所说的那般,此处人的确需要比刚刚的人还要更多。   眼看着东街处不仅人更多,且着里因为万花节的缘故,无论于是装扮还是灯笼都要十分的精致,且引人注目。   看得她不由的就是会因此,而发出   一声惊叹:“还当真是繁华。”   此刻的沈娇娇,就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对着东街上面的每处都十分的感兴趣,流连不止舍不得将目光给收回来。   沈娇娇在四周逛了一圈后,很快也发现这国都的女子,似是要比他在临程的女子民风,还要更加开放一些。   街上有很多妙龄的女子,多是成群结伴的出行,欢声笑语,也摆明了是这东街上引人瞩目的“万花”。   凡是在此处找到了归宿一般的沈娇娇,整个人的面日上也都是喜气洋洋。   一路闲逛着的沈娇娇,目光被一小摊上的玉石梳子给吸引了过去,双眸微微发亮的直接走了过去。   等到她靠近之后,便是发现这由玉石打磨得梳子,看起来虽不算太起眼,但入手温凉且也算的上是讨喜。   沈娇娇见着玉石梳子十分的讨她喜欢,便是再次将那玉石梳子给放回到了摊子上:“看起来倒是颇合眼缘,掌柜的这梳子我要了。”   说着话的沈娇娇,尔后便是垂眸低下头去,伸手自腰间拿起荷包打开,准备将这玉石梳子给买下来:“掌柜的,这玉石梳子多少钱?”   可还没等沈娇娇得到这掌柜的回答,便是看到自她的身侧,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直接把她刚刚放回去的玉石梳子给拿走了!   沈娇娇一见自己挑中的梳子被旁人拿走了,顿时也有些慌,连忙就开口了,“哎,那是我先看中的。”   她说着,目光顺着方才拿走梳子的那只手看了过去,随即又不由得愣了愣。   适才她瞧着那只手很是白嫩细腻,再加上这是首饰摊子,便认为那人是女子,却没想到居然男子。   那男子生的也很秀气,只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喜怒,倒是更添了几分神秘与捉摸不透的感觉。   听到沈娇娇这般开口,他略略抬眸朝着她看了眼,眼里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沈娇娇觉得这人大概不是个好相处的,一时也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再次开口。   她看着那男子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道:“公子,这把玉梳是方才我先挑中的。”   要是旁的首饰簪子也就罢了,沈娇娇不会去争,可这把玉梳从她刚刚第一眼看到时   就很喜欢,若是今日不买下来,她恐怕要难受好几日。   墨白听她再次开口,眉心不由得微微蹙了蹙,“是你先挑中的不错,可方才我已经先付过银子了。”   他说着,侧目看了一眼正站在桌前的摊主。   摊主此刻手里还拿着适才墨白给自己的那锭银子,不免也觉得有些尴尬。   他常年在城中做生意,这种情况也曾遇见过不少,且他所卖的这些东西都是一些寻常的簪子步摇,并不少见,所以很少有人会争抢哪样东西,便也用不着他开口去调解了。   像今日这样为了一把玉梳而起争执的事,摊主也是头一回遇到。   他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眼,最后还是决定公事公办,道:   “姑娘,这把玉梳虽然的确是您先挑好的,可这位公子付钱比较早,所以这把梳子应当归他。”   摊主说这话时,心里其实是有几分忐忑的。   他在这城里待久了,什么赖皮不讲理的人没见过,所以一时也怕沈娇娇是这种人。   好在沈娇娇是个明事理的人,听摊主这般说了,她便也没再勉强,只又一脸遗憾的看了一眼墨白手里的那把玉梳。   摊主也看出了她实在很想要那把梳子,忙又陪着笑脸道:   “姑娘,我这里还有不少其它梳子,您要是实在喜欢那把玉梳的话,不如再另外挑一把同那玉梳相近的梳子。”   他话落,已经从桌下取出了一个木匣子,随即又将那木匣子轻轻打开了。   那个木匣子不小,里面装着不少做工精致的发簪和各式各样的木制或是玉制的梳子,虽然每个也都很精致,可却不似方才那把小巧玲珑。   沈娇娇本就没有买另一把去代替方才她看中的那一把梳子的意思,再加上此刻没有买到自己心仪的物品有些丧气,所以只摇了摇头。   摊主见她这般,便也没有再说其他的,只将木匣子又重新合起来收到了桌下。   墨白却有些不大明白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把玉梳,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这把玉梳做工的确精致,可并不是什么难寻之物。   为何这女子三番两次的向自己讨要,没买到还这般灰心丧气的,倒像是他抢走了她的心上人一般。 第244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8   墨白这般想着,心里就又觉得有些不大自在,将把梳子小心翼翼的收入了自己怀中后,他便没有在原地久留,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沈娇娇从那会儿他拿走梳子开始,注意力就一直在他身上,此刻见他将梳子收起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便也鬼使神差的迈步跟了上去。   这会儿天色还早,是以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吆喝声叫卖声还有过路人的谈笑声交杂在一起,听起来十分热闹。   墨白同沈娇娇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的走着,许是因为街上人太多的缘故,是以墨白并没有发现她一直跟着自己。   而沈娇娇则因为一直想着没买到那把梳子而走神,也没发觉自己跟着墨白已经越走越远,甚至渐渐出了城内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墨白脚下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   沈娇娇还没回过神儿来,现下他猛不伶仃的停了下来,她便毫无防备的整个人都撞了上去。   “啊。”沈娇娇被撞的向后退了两步,她皱了皱眉,下意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墨白就站在几步之外看她,此刻他的神色不再似先前那般了,而是多了一丝警惕和敌意。   他开口,声音冷冷的,“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沈娇娇方才一回过神儿来就发现自己撞到了个人,揉完鼻子后正想跟他道歉。   便听到他先开口了,也是这时,她才发现那人是那会儿在首饰摊前遇到的那个男子。   她看着墨白,大脑飞速的运转片刻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走神儿的这一路好像的确是一直在跟着他。   一瞬间,沈娇娇便涨红了脸,连带着说话也开始不利索了起来,   “那个,抱……抱歉啊,我刚刚一直在想那把梳子的事儿,所以走神了……我自己也没发现跟着你走了这么久,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说这话时,连看都不敢看他,眼神一直躲来躲去的。   墨白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话,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盯着她,他的眸子又黑又深邃,叫人一眼望不透。   片刻后,他才冷哼了一声,“你走吧,别再跟着我了,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不过沈娇娇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   沈娇娇倒也不怪   他这般,毕竟要是换了她被谁跟了这么一路也是会起疑心的。   “好。”她点头应了下来,随即还是又小声道了句歉,“抱歉。”   墨白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后面的那两个字,只转身又朝着自己要去的方向迈步了。   沈娇娇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开,下一瞬却愣在了原地。   他们不知道何时已经出城了,甚至连城门都已经看不见了,周围一左一右皆是树林与荒山野岭,沈娇娇一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走哪个方向回去。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太阳已经有西下的趋势了,心里又慌了起来。   这种鬼地方,夜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野狼出现,她要是天黑之前回不了城,到时候被狼吃了都未尝可知。   沈娇娇虽然经常跟死人接触,胆子也很大,可一向是十分惜命的,此刻她越想越觉得后怕,干脆一咬牙,直接朝着墨白的方向跑了过去。   虽然她也不想再麻烦他,可这方圆几里甚至几十里就只有他一个活人,沈娇娇要是不找他,恐怕再走上半天也不会遇见能带她回城的人。   墨白适才见沈娇娇没有再跟上来,心里的那口气还没松下来,就被人揪住了袖子。   他低头看着那只抓着自己袖口的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那个……”沈娇娇开口,似乎是觉得有些丢脸,说话时的声音都小了不少,“我好像迷路了。”   墨白似乎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只从她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袖口,他开口,语气依旧很冷,“与我何干?”   “就是……”沈娇娇说话依旧支支吾吾的,她挠了挠头,哀求道:“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   墨白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滑稽的话,他挑眉,随即冷笑一声,“你怎么就以为我会送你回去?”   沈娇娇本就看出了他不是热心肠的人,此刻听他这般开口,心顿时就凉了一半。   她咬了咬牙,仍不死心的继续开口,“公子放心,这一趟我不会让你白跑的,只要你能把我安全送回家,只要不过分,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开口。”   墨白仍旧不为所动,他双手环抱,上下打量了一眼沈娇娇,见她穿着打扮的确不像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便也能   猜出几分她的家境不凡。   他突然又冷笑了一声,道:“你能给我多少银子,你又怎么觉得我会为了银子送你回去?”   沈娇娇见他听到银两都不为所动,一时也有些没法子了,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墨白从她身上收回了目光,转身便又要离开。   沈娇娇一见他要走,瞬间就慌了。   她再次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子,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公子,就当我求求你了,我哥哥和我弟弟还在家里等着我呢,我若是再不回去,他们定要着急了,我弟弟身体又不好,万一因为这个犯了病可怎么办啊。”   她说着,眼里已经渐渐**了。   既然这人不为银两所动,那她只能卖惨了。   墨白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在演戏,只是拒绝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沈娇娇生的本就漂亮,尤其是那双像小鹿一般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起来十分清澈干净,此刻她眼里含着泪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墨白深吸一口气,别过头不再看她,不过却还是没拒绝,“别哭了,我送你回去。”   沈娇娇见他答应了下来,眼里的泪水一瞬间就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喜悦。   她报了九言堂所在的街道和大概位置后,便跟在墨白后面一跑一跳的走。   墨白看着自己身侧的女子,眸子里又暗了几分。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无心无情的活着,从来没有对旁人心软过,这是头一次,且还是因为一把极为普通的玉梳而起。   有些荒唐,也有些可笑。   他这般想着,眼里闪过一丝自嘲。   日光渐渐西斜,转眼间就到了黄昏,这会儿的阳光不是正午那会儿晒人刺眼,反而暖暖的,天边红一块儿黄一块儿的交织在一起,看起来很好看。   二人沐浴在夕阳的光照下一路回了城,回城后又很快就到了九言堂门外。   墨白看着大门上的那块儿牌扁,而后轻轻念了出来,“九言堂?”   沈娇娇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也抬头看向了那块儿刻着“九言堂”三个大字的牌扁。   夕阳还未落下,残留的日光照的那块牌扁微微发着金色的光,将九言堂三个字衬的愈发亮堂。   沈娇娇看着那块牌扁,眼里满是骄傲与自豪。 第245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9   她收回目光侧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不远处的墨白,道:“明江湖是非,辨天下黑白,这就是九言堂。”   墨白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也稍稍扭头看向了她。   沈娇娇见他似是不明白,继续开口解释道:   “这家店是我开的,名字也是我起的,多谢公子今日肯送我回来。   改天若是有麻烦或是有案子要办,公子可以来这里寻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忙。”   墨白听她这般开口,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又在她身上多扫了一眼,“案子?”   “嗯。”沈娇娇点头,一时也有些得意,她拍了拍胸谱道:   “公子你别瞧我只是个小小女子,我往日可是查清了不少衙门官府都觉得棘手的案子呢。”   墨白扫了她一眼,没说话,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话。   沈娇娇一看他的反应,顿时也有些不服,“公子,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这附近打听打听。”   “不必。”墨白似乎是有些嫌她话多。   沈娇娇却全然没有发现自己有些唠叨,她继续道:   “那我就当公子你信了,公子且放心,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一直算数,公子若是什么时候遇到了难办的案子。   可以来九言堂报案,我还可以少收些你的银子,就当是谢你今天帮了我这一次了。”   墨白倒觉得有些意思。   今日从他遇见这女子后,便一直听她提起钱财银两,可见平日里是个爱财之人。   沈娇娇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这般,只当他是默认下来了。   原本沈娇娇是还想请他进去喝口茶坐一坐以表谢意的,不过这一路相处下来。   她也看出来了墨白不是拘这些礼节的人,且他性子比较冷淡,想来就算自己开口,他恐怕也不一定会去,便也作罢没有开这个口。   她双手抱拳朝着墨白示意了示意,再次开口感谢,“不管怎么样,今天多谢公子你了,我就先回去了。”   墨白仍然没开口,只轻轻点了点头。   沈娇娇见势,便也没再继续多言,只转身就要进九言堂。   还没进去,她就迎面撞上了一脸焦急的温棠。   “温棠。”沈娇娇见他似是要出门,开口先和他打了个招呼,“你这是要去哪儿?”   温棠见她   回来,脸上的焦急之色顿时褪去了几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沈娇娇,见她没事,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还能去哪里。”温棠开口,语气似乎有些责怪之意,不过眼里却满是关切,   “你那会儿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这么久都不回来,我们都快急坏了,你若是再不回来,我们可就要报官了。”   沈娇娇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几分内疚,她吐了吐舌头,干笑着道:“抱歉啦,下次我出去之前,一定同你们说上一声。”   所幸她现在也已经平安回来了,是以温棠倒也没多责怪她,只又开口问了,“你去哪里了,怎的出去了这么久?”   沈娇娇倒也没瞒着他,如实道:“去城里面转了转,挑了挑首饰。”   “买了什么?”温棠闻言,又低头看了一眼她空着的两只手。   沈娇娇听他问起这个,一时又想到了那个没买到的玉梳,她脸上闪过一丝遗憾,摆手道:“唉,别提这个了,想买的东西没买到。”   她这般说着,将那会儿发生的事儿同温棠说了一遍。   温棠听她说走出城了,顿时又有些紧张,“怎么出城了,没事吧?”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沈娇娇笑了笑,她指了指后面,道:“喏,就是那位公子送我回来的。”   她说着,回头朝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随即愣了住。   方才还站在不远处的墨白此刻已经不在了,大抵是趁着她和温棠说话时离开的。   临国国都,右相府,日照璇题,光影交接之处溢彩流光。   墨白还捏着那把沈娇娇一直惦记着的玉梳,抬步跨上门前的台阶,挥退迎上来的伏首低眉的仆役。   快步越过玲珑雅致的楼阁水廊,径直推开掩映在锦簇秾华间的錾银鎏金朱底落地长窗,矮身坐在楠木交椅上,倾身斜靠在扶手,支颐着下颌。   目光从案上列着的两支插着时花的美人觚落到墙上正中挂着绘着山路松声的四扇屏画,浓淡枯湿之间,墨韵灵动冲然。   玉梳在他搭在椅背后的指尖里翻飞,玉质莹白透亮,却远比不的那只寒玉无瑕。   目光下落,思绪却一直停在沈娇娇解释九言堂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明江湖是非,辨天下黑   白。”   墨白反复的在嘴里咀嚼着这句话,轻笑一声,宛如阳春三月冰融雪消,暖意之下潜藏着无穷寒凉。   他目光晦暗不明,舒身靠在椅背之上,仰头看着夹在指尖的玉梳,最后不屑的冷笑一声,随手就将玉梳抛在一边。   若是这是非黑白真是张口闭口就能明辨,那这世道哪里还会有诸多冤假不平,难言隐晦。   他竟不知这临国国都何时又多了这么一个天真意气的女人,居然真的相信这世界非黑即。   也不知她那九言堂能在这浑水中立足多久,不被侵吞的连渣滓都不剩。   而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敲响,房门一张一合之间,房中就多了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直直的朝墨白行了一个礼。   墨白冷了眸光,徐徐站起身来,负手立在来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冷厉,“宫中有消息了?”   来人说道:“陛下已经回到宫里,明日便会上朝,还请右相做好准备。”   墨白颔首,脸上神色不明,“我知道了。”   那人随即就离开,有如一道鬼影,来去无声,徒留墨白一人矗在房中,反复斟酌着这个消息。   季临枫离宫多日,消息不明,他接管朝事,同时探查他的行踪,这才刚找出一点马脚,人就急吼吼的回来了。   明日早朝,季临枫定然不会放过针对他的机会,不过那又如何,帝相不和是满朝皆知的事,他和季临枫就没有谁怕过谁。   墨白面上一片漠然,反手挥袖扫落了桌案之上罗列着的那两只盛着鲜妍的美人觚,宽薄的瓶口坠地,发出一声脆响。   墨白敛眸看去,眼中的阴鸷才平息一二,鞋底踩着绽放的花朵,转身推门离去,留下这一地的狼藉。   对于季临枫,墨白从来都是厌恶不喜的,或者说,只要是季氏皇族中人,他都认为该死。   这种镌刻在骨血里的厌恶与怨怼,已经很难让他理智的去面对那样一群高高在上的皇室亲族。   而对于这次皇帝久不临朝,而右相手掌权柄,权倾朝野,备受打压的帝党官员早已怨声载道,就等着这么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好杀一杀右相一派的威风,也有人隔岸观火看龙争虎斗,试图趁乱得利,朝中早就是一片乱象。 第246章 九言堂之国都行10   墨白一身紫绶官袍,立于文城百官之首,对于身后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他眉眼清正,腰背挺拔,手中竖持着象牙笏,完全看不出众人口中的奸相做派。   直到城门上鼓声响起,阊阖缓缓向内打开,耳畔嘈杂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就哑了,百官整好行列,由墨白领头依次步入殿中。   龙椅高悬,而本应依言在上的季临枫却迟迟没有出现,众人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怀疑是不是传言有误。   有墨白亲近的朝臣正欲在谏让右相代为早朝,却被墨白淡漠的睇了一眼,生生睇退。   墨白敛了敛宽大的袖口,他们这位陛下最会的就是玩弄人心,此刻说不准在哪看好戏。   就当真以为他把持了几日朝政就真的舍不得放手了?他要的课可不止于此,哪里会这般急不可耐。   墨白心中轻哂,约摸半刻之后,在人心最为浮动的节点上,殿外传来了礼监的唱喝,此起彼伏之间,一身龙袍的季临枫出现在殿上。   掩于十二旒垂珠下的眉眼冷锐,扫视着鸦雀无声的朝臣,墨白笑着看着终于出现的人,率先敛袍跪下,道了一声:“吾皇万岁万万岁。”   有他这个起头众人终于回转过来,季临枫睥睨着伏首一地的朝臣,目光最后落在了紫衣的墨白身上,才缓步走上龙椅。   墨白低眉看着从眼滑过的袍角,上面的金线织就的山龙纹日月星辰,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他直觉眉眼刺痛,一惯勾起的嘴角下压成一条直线,攥着象牙笏的指节发白,直到听见一道声如洪钟的起,他才忍着膝盖的酸疼站得笔挺。   季临枫瞟了一眼神色自若墨白,才轻咳一声,像模像样的挑出了他不在这段时间朝**现的一些较严重的事件来讲。   一是为了告诉心思各异的朝臣,哪怕是他不在朝中,朝堂里的风向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二也是为了敲打最近势头太大的右相一党。   “……还有朝中贪墨问题日益严重,小到一县之令,大到百官之首。”   季临枫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墨白身上,见他没什么反应之后,才继续说道:   “都应该恪尽职守!朝廷用你,是为了治国利民,而不是置百姓疾苦不顾,就知道往自己口袋搂   钱!”   他声音陡然拔高,怒气震得下首官员噤若寒蝉,而墨白立于左前方,一直低头不语,季临枫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有意要挑起事情。   他缓了语气,将身子往后靠,呈现出松弛状态,淡声开口道:“不知右相如何看待此事,而那些贪墨官员又该如何处置?”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往墨白身上落,墨白上前一步,“此事陛下做主,微臣并无异议。”   话说的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季临枫眸光一闪,这墨白其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滴水不漏。   “右相监管朝政,为朕分忧,难道就不能说出些有效用的话来?竟这样搪塞推脱过去。”   墨白从容跪下,佯做惶恐,“陛下严重了。”   他说,“这临国是陛下的天下,朝臣为陛下分忧理所当然,却也不敢越俎代庖。陛下是君,微臣是臣,自然不敢有僭越之心,还请陛下明查。”   季临枫双手撑在膝盖上,俯首看着他,   “既然右相如此明理,就应该紧记自己的身份,君臣之道,适在有度,而右相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朕看在眼里。”   墨白笑了,故意混淆他的话,他说,“谢陛下的体恤。”   季临枫脸顿时沉了下来,目光阴沉的看着墨白,此人行事乖戾,却也不像一般的奸臣佞吏。这让季临枫顾忌着他身份的同时,又拿不出证据处置他。   可若真的要说他是信臣却处处和君主作对,明明是一根良木却处处带刺,让他用之棘手,弃之可惜。   君臣之间你来我往唇腔舌剑,到最后竟是谁也不曾吃半点亏,无声无息的硝烟弥漫整个朝堂。   群臣耳观鼻鼻观心的围观着君臣之间的****,墨白看似恭谦,字里行间却凌厉异常,朝会最终在双方告一段落时罢休。   着最终拂袖而去的季临枫,看上瘾的官员才醒过神来,赶忙追将出去,进谏的进谏,请言的请言,却没有哪一个自诩忠臣的敢提及刚才那一场交锋。   墨白下了朝,出了宫门之后却被和他一党的大臣们拦住去路,都纷纷发声。   “陛下这些时日说甩手就甩手,烂摊子还不是靠大人来接,现在却这般对待大人。”   有人符合,“是啊,大人为国   为民,劳心劳力,不就是出了几个蛀虫陛下就揪着不放,实在是不把大人放在眼里!”   “大人贵为右相,有辅佐陛下百政之权,陛下却如此苛责大人,实在让人寒心……”   众人七嘴八舌,说到不平之处,各个都群情激奋,义愤填膺之间,还不缺乏恰到好处阿谀奉承,显然都是深谙此道的能臣。   唯墨白一人表现的十分淡漠,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刚才与季临枫的交锋更是不存在,被一群人簇拥在其间,慢条斯理的往前踱步。   众人说的口干舌燥,有眼力见的觑见墨白连眼皮都没抬几下,讪讪的闭上的嘴。   而一些拎不清趁机想攀上墨白的却仍然吧啦个不停,见墨白没制止,就差拿出毕生所学来为他们可怜的右相打抱不平。   最后不知是谁冒出一句,“跟着这样的君主实在是太累了。”   墨白猛的顿住脚步,睇着那人,声音发冷,“这位大人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在朝中做官,嘴上没个把门的,脑袋容易和身子分家。”   围着的官员们顿时十分尴尬,这不过就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这里又没什么外人,他们都是为大人着想,一时说错了也用不着如此疾言厉色吧。   那个官员被墨白睇得冷汗直流,其实从一开始说完他就后悔了。   之前三言两语的抱怨几句模棱两可的没什么大不了,可直接对季临枫评头论足,他也不是嫌命长。   他猛的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然后对墨白点头哈腰的致歉道:“都是下官失言,还望右相海涵啊!”   墨白哼笑一声,将这些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要是真的这么为他不平,怎么不在一开始就怼上季临枫呢?   来他这里说空话显忠心有什么用?要不是他在朝中没有一二势力不好行动,他也不想跟这些溜须拍马的的人打交道。   他抖了抖袖口,叹了口气,   “本相这也是为你们着想,你们领情也就罢了,要是不领情本相也没有法子。   万一你们以后还是如此这般,被陛下的耳目听去了,到时候才知道后悔可没用。”   他点了点那人的胸口,“有些事哪里需要较这么明白?到底陛下才是一国之君,我们为人臣子的,受一点委屈怎么了?” 第247章 万花节1   墨白端是一副正义凛然舍我其谁的模样,显然是忘记了之前是谁把季临枫气的拂袖而走,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受委屈的人。   而此时季临枫好不容易才甩脱了那些揪着他不放喋喋不休的朝廷官员,便立刻换了便服匆匆的出了宫,直奔九言堂去了。   他一是怕沈娇娇人生地不熟的觉得无趣,好不容易拐来的人再给跑了,二是怕她身旁那个虎视眈眈的温棠趁她不在趁虚而入,他这迟了一刻都不大放心。   九言堂还没有开张,所以大多时候都是闭门转态,只留了个伙计看门。   季临枫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安静的模样,沈娇娇倚在二楼的窗口,百无聊赖的张望着楼下的街景,而沈暮暮和温棠都不见了踪影。   他温声说,“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要是觉得无聊,可以上街去走走。”   沈娇娇见到季临枫的时候也很惊讶,“季临枫,你不是回家处理事情了吗?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季临枫笑了笑,“还没,这不是记挂着你吗?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总不能撇下你不管吧,所以抽空来看看你情况。”   “对了!”他状似不经意的四处打量了一下,“温棠和暮暮呢?他们两个怎么不在你身边?”   沈娇娇撇撇嘴,手撑在窗前的栏上,   “他们两个啊!可能是出去了吧,不过他们怎么说也只是我的伙计而已,铺子还没有开张,我也没办法给他们发工钱.   难道还能把他们拘在我身边不成。就像你啊,我们虽然合伙,但是你有事不是也可以先离开。”   不知为何,沈娇娇在季临枫问起的时候并没有把这几天二人的怪异倾数告知。   她虽然也疑惑温棠和沈暮暮整天早出晚归的做什么,不过她还是很好的没有多问。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几个徘徊在她身边的人,身份都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还带着一些目的,只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有什么是被他们惦记的而已。   不过她也不会把以前的那些告诉这个时代里的人,万一被当成鬼魅消灭了可不值得,每个人都有秘密,只要相安无事,朋友还是能做的。   季临枫又道:“这国都这么大,你还没有好好走走吧,不如我带你一起去走   走看看,领略一下风土人情?说不准你以后就要在这里扎根立足了。”   “啊?”沈娇娇总觉得季临枫话里有深意,不过在他说到扎根立足之时。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的却是之前温棠给她描绘的启朝盛况,明明临国都城就在脚下,她却觉得启朝更为熟悉。   沈娇娇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这感觉从何而来。   她抿嘴一笑,“其实我之前逛过一次。就是迷路了,最后还是麻烦人给送回来的。”   说到这里,她有些赧然。并没有告诉季临枫她是因为追着一把梳子才闹出来的洋相,因为它觉得这样就更丢人了。   果不其然,季临枫听完之后大笑,恼的沈娇娇想打他,他才慢吞吞的说道:   “过两日国都要举办万花节,这是临国特有的节日,万人空巷的盛大场面,不如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看看?”   沈娇娇喜欢热闹,她昨天出去的时候确实也有看到有些街道已经张灯结彩,对这个万花节就更感兴趣了,忙点头应好。   季临枫见她欢欣,只觉得早上在墨白那里的郁气也散了不少,头一次这么期盼万花节的到来。   结果还是老话说的好,计划赶不上变化,万花节当天,季临枫却被**困在宫里出不来了。   只能让人传信过去,解释说是家里有事脱不开身,沈娇娇也表示理解,可期待了这么几天,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   沈娇娇趴在二楼看着街上的热闹,没有季临枫这个当地人在,就凭她白日也能在街上迷路的情况来说,着实有点危险性。   这一切沈暮暮都看在眼里,以为沈娇娇是对季临枫上心了,顿时警铃大作。   趁机埋汰了季临枫几句言而无信,又在一旁撺弄着沈娇娇,指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提议道:“不如让温棠和你一起去逛万花节吧。”   国都的万花节甚是好看,每到这日,街上总是十分热闹,哪怕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依旧不断。   街道两旁挂着不少提前备好的花灯,天暗后,那些花灯便都被人点亮了,映在路中的河里看起来波光粼粼的。   有些光从河里再照到提前培育好的花儿上,将原本就一簇簇姹紫嫣红的话多花   朵衬得更加美丽了。   不仅如此,今日万花节举国同庆,城门大开,是以从他处赶来的小贩和游客更是数不胜数,是以街上多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还有搭起台子唱戏杂耍的。   沈娇娇自从来了临国以后还是第一次参加万花节,此刻难免有些兴奋,一路走下来不断的四处张望。   见河对面的石板路上有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牵着手在游街,她不免感叹道:“早就听说临国上下国风甚是开放,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温棠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儿,现下闻言,也朝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缓缓点头道:   “是啊,来前我便听说了,国都每到万花节时,互生情愫的男女或是方才成亲的年轻夫妻便会手牵着手来游街,以求得夫妻和睦,白头偕老,感情和和顺顺。”   他说这话时,目光好几次不经意的在沈娇娇身上瞥了几眼。   沈娇娇此刻的心思全都在路边儿的花和小摊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方才的话听进耳里。   只满脸欣喜的左看右看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侧的温棠一直在看自己。   大底是为了应今日万花节的景,是以沈娇娇打扮的甚是娇艳,她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齐腰裙。   长发一半挽在脑后,一半垂在肩上,额头上带着流苏的吊坠做装饰,将她本就明艳的面容衬得更加夺目。   街道两旁花灯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将她那双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照的更亮了些,眼里仿佛含着光一样,显得她愈发更灼灼动人。   温棠看着此刻的沈娇娇,心中微微动容,他略略垂眸掩住了眼里多余的情绪,见沈娇娇在盯着一个摊子看,上前道:“喜欢哪个?”   沈娇娇原本正在看着摊子上的那些发簪发呆,听到他的声音后,这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倒不是喜欢摊子上的那些东西,而是那些发簪里有一把梳子瞧起来倒很像是前些日子她想买没有买到的那把。   只不过前些日子她看到的那把是玉制的,而这把是铜制的。   她摇了摇头,从那个摊子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即转头看向了街道的另一端,“我们去那边儿逛逛吧。”   “好。”温棠当然没有异议,点头应了下来。 第248章 万花节2   这般,二人便一起过了桥。   桥的另一端要更加拥挤热闹些,一些摊子的数量也更多了,沈娇娇一路逛下来,手里已经揣了不少东西。   温棠虽然没买什么东西,不过此刻也有些感叹,“临国这些年当真是繁荣昌盛,我来临国也有些日子了,甚少见到有百姓叫苦叫饥的。”   沈娇娇闻言,笑着打趣儿道:“这么说,季临枫这个皇帝当的还不错嘛。”   温棠没有接话,只轻轻笑了笑。   二人短暂的停留后,便又继续朝着人流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走多远,沈娇娇就惊叹了一声,“温棠,你快瞧。”   她说着,伸手朝着河流的方向指了过去。   温棠闻言,也顺着她手指向的方向看了过去。   河里此刻飘着不少各式各样的花灯,将原本就波光粼粼的河映的更加璀璨了些。   那些花灯的数量越来越多,最后竟然直接占满了整个河面,随着河流上下起伏,瞧着十分壮观。   沈娇娇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的花灯,一时也有些激动,“这些花灯都是从哪里飘来的啊?”   “姑娘是头一回来逛万花节吧?”一边儿有行人听到了她的话,朝她问了句。   沈娇娇也朝着他看了眼,随即凑上去问了,“公子,这河上为何飘了这么多花灯啊?”   “这是咋们临国的习俗,每到万花节和其他一些大节时,城里都会有人放花灯祈福许愿,喏,河里那些花灯便都是旁人放来许愿的了。”   方才那人开口解释。   沈娇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是有些怀疑,“祈福许愿?有没有用啊?”   “这我就不知晓了。”适才开口的那人摇头。   沈娇娇也没继续再问这个,她又朝着河里看了眼,问道:“只是往年我见到的花灯多是荷花灯,怎的今日河里祈福花灯的样式竟然这般多?”   “今日不是万花节吗,花灯小贩们也会多做些其他花灯的样式出来卖,倒也应景。”那人回答,他见沈娇娇似是想放花灯,随即又开口了,   “姑娘若是想放花灯的话,可以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用不了太久就能看到那里有不少花灯小贩了。”   沈娇娇正有此意,听他这般说立刻便点头应了下来,“多谢。”   话落,她便和   温棠一起沿着街朝着方才那人口中的花灯小贩处走了过去。   街上的人声很嘈杂,是以温棠适才并没有听到沈娇娇和那人说了什么,此刻见她拉着自己朝前头的方向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上前问了,   “怎么了?”   沈娇娇一心想着放花灯,只将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脚下步子不停道:   “方才那人告诉我说前头有花灯小贩,河里的那些花灯都是别人放来祈福的,我也想去放一只,就当凑个热闹。”   她说这话时,手一直抓着温棠的手腕,再加上她因为担心周围有些吵闹温棠听不清楚自己的话。   所以将二人的距离拉的很近,且街上人群拥挤,二人被挤得好几次都贴在了一起。   一开始沈娇娇满心惦记着花灯,倒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到后面几次她和温棠被挤得面对面时,她这才察觉到有些尴尬。   好在这丝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二人在街上走走停停了半盏茶的功夫,便看到了池子边儿的小摊上摆着不少新的花灯。   沈娇娇一喜,连忙就拉着温棠快步挤到了摊前。   “老板,花灯怎么卖?”沈娇娇朝着小贩看了眼,匆匆问了句便低头看向了那些花灯。   “二十五文钱一只。”老板脸上挂着十分殷勤的笑。   沈娇娇一心急着去放灯,她从自己腰上挂着的钱袋子里数了二十五文钱递给了小贩后,便随手从面前的众多花灯里拿了一个。   小贩替她用火石将花灯中间的烛心点燃后,沈娇娇便轻轻将花灯放进了池子里。   池子是通向河流的,沈娇娇放下去的那只花灯渐渐的随着其他花灯一起越飘越远。   沈娇娇见势,连忙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我要赚很多很多银子,把九言堂越做越大,替民请命,除暴安良,还要找一个又高又帅的相公。”   温棠在一边儿听着,轻轻笑了笑,“你已经做到了。”   沈娇娇一心在许愿,是以一开始并没有听清楚温棠的话。   她有些错愕的朝着温棠看了眼,而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你已经做到了”。   做到了什么?   沈娇娇有些懵,又回想了一下自己方才许的那个愿望。   赚很多银子?   虽然她   这些日子的确赚了些银子,也却也不算多。   把九言堂发扬光大?   那也不算,九言堂近些日子来虽然是有些起色,可离沈娇娇的目标还很远。   既然前两个都不是的话,那便只有最后一个了。   沈娇娇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顿时就红了一片。   温棠在跟自己表白?   她想到这里,脸上的绯红又深了一些。   其实若是单纯按照方才她所说的,想找一个又高又帅的相公,温棠倒是符合这个标准的。   沈娇娇这般想着,正想开口问,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很亮的响声,随即似乎有火光蔓延,将大半个街都照亮了。   今日万花节,街上的人本就很多很拥挤,现下因为方才的动静,整条街上顿时涌起了不小的躁动。   原本都在游街的百姓游客们纷纷有些慌乱,开始四下乱窜着,还有人被挤倒了。   温棠也是一惊,下意识的就将沈娇娇护在了自己身后。   他眉头紧皱的朝方才火光泛起的方向看了过去,正想将沈娇娇先带到安全的地方。   一回头却发现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沈娇娇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温棠心下一紧,连忙开口唤了一声,“娇娇!”   回答他的只有周围愈来愈杂乱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温棠见势,来不及多想,直接迈步就朝着刚才沈娇娇站着的那个方向找了过去。   另一边儿,沈娇娇一路被人群左击又撞的带到了路中间,手里原本攥着的东西也不知道何时被人挤掉了。   她掂起脚尖朝着人群的方向望了过去,见四下里并没有温棠的踪影,一时也有些紧张。   今日街上的人这么多,若是他们二人真的走散,再想找到彼此恐怕就有些难了。   沈娇娇此时已经被挤到了墙边儿,好几次整个人都险些贴在墙上。   她一手撑着墙面防止被人挤着蹭到墙上受伤,一手挡住周围的人群按照记忆朝着刚刚放花灯的池子边儿走了过去。   足足走了一盏茶的时辰,沈娇娇才看到之前放花灯的那个池子。   因为方才人群中间的慌乱,此刻已经没有人再去池边放花灯了。   原本整整齐齐摆在摊上的那些花灯此刻有一部分也被撞到了地上,已经被踩的有些看不出先前的样式了。 第249章 突生意外1   沈娇娇目光在周围扫了好几遍,可却依旧没有看到温棠的身影,便也猜到他大概是去寻自己了。   人群还在不断的向上涌,沈娇娇没有在原地多留,只朝着行人比较少的方向挤了过去。   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今日街上的人这么多,若是她真的不小心被挤倒,那一定避免不了受伤。   沈娇娇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一些,直到周围不再拥挤,她这才停下步子靠着墙弯腰喘了几口气。   等她再次直起身子时,此处的行人已经少了很多了,有些人和她一样是站在原地休息的,还有一些人则是在家里听到的动静出来凑热闹的。   沈娇娇一一确认了一遍周围的这些人里有没有温棠,在确认完他并不在此处后,便又要朝着远处那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走过去。   在经过一个小巷子时,沈娇娇不经意的朝里面瞥了眼,却见似乎是有几个黑漆漆的人影。   沈娇娇心里一紧,脚下的步子顿时就止了住。   其实如果只是一些小矛盾或者是其他什么私人恩怨的话,沈娇娇倒是不爱管这些闲事的,可她方才只是那么一瞥,就瞧见了那几个人中间似乎还围着一个人。   沈娇娇一时不免有些犹豫。   她当初开九言堂不仅仅是为了赚银子,更是为了锄奸惩恶,若是她今日真的就这么见死不救害得巷子里被围住的那人出了什么事,那往后她夜里一定会睡不安稳的。   沈娇娇这般想着,也顾不上先去找温棠了,她死死的咬住了牙,扭头便又朝着那条巷子的方向走了回去。   巷子里没有点灯,大概是没有住什么人家,只有主街道上两旁挂着的灯笼照过来的微弱光线。   沈娇娇本就是女子,体重比较轻,再加上她此刻十分小心,脚下的步子放轻了不少,所以远处的那几个人倒是并没有发觉身后正有人缓缓朝着他们靠近。   不过虽然他们没有发现自己,沈娇娇却也没敢和他们离得太近,毕竟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她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方便应对。   她虽然一心想救人,但到底不至于为了救别人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沈娇娇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便也没有继续前进,她贴在墙面上,朝着那几   个人看了过去。   巷子里的光线不亮,所以沈娇娇有些看不清楚那几人的长相,只隐隐约约的能分辨出被围着的那人穿着一身青衣,瞧着甚是瘦弱,而围着他的那几个则都是男子,还都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壮汉,若是他们真的动起手来,那恐怕那位青衣男子绝对会占下风。   不,岂止是占下风,被人在这巷子里活活打死都是有可能的事。   沈娇娇想到这里,心中的正义感顿时又涌了上来。   她整个人贴着墙,缓缓慢慢的又朝着哪几个人影的方向挪了挪,随即她整个人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方才离得远,所以她看不清楚被围着的那人的长相,此刻离得近了她这才看清楚,被围着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送他回到九言堂的那个男子,   沈娇娇那日一回头便发现他不在了,因为没能好好感谢他送自己回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忘记问的一事,心中略略有些遗憾,却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种缘分,今日能在这里遇到。   她这么想着,更加庆幸了自己刚刚没有因为急着去找温棠而匆匆离开。   这条巷子离万花节的主街并不远,所以巷子里也不算很安静,还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主街道那边有些嘈杂的声音。   沈娇娇虽然离那几个人又挪近了一点,可还是有些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见那两个人迟迟没有动手,便也没有上前。   毕竟那两个人的身形实在是很壮,万一他若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了的话,那到时候她和墨白都会有危险。   沈娇娇越是这么想就越就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静静的想着对策,大概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她的额头上都渗出了不少汗。   要不然拉着墨白直接跑吧?   可她瞧着墨白那般瘦弱,自己又是个女子,恐怕是跑不过那两个人的。   只是如果不跑的话,难不成真的要跟那两个人面对面硬碰硬的打?   她正想得入神,就见其中一个人已经开始抡起了胳膊。   沈娇娇一看这形势,顿时也淡定不住了。   再怎么说,那青衣男子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若是上次不是他送自己回九言堂,恐怕她早就被荒山野岭的狼给吃了。   今**有难,自己又怎么能束手就擒   见死不救呢?   这般想着,沈娇娇也顾不得去想什么对策了,直接便朝着那两个男子和墨白的方向冲了过去。   另一边儿,墨白被那两个人围在中间。   他今日原本是出来办事的,却没想到无意间撞到了面前这两个人劫人钱财还害人性命。   墨白一向不是爱管闲事之人,更是眼不见为净,所以也并没有想与这两个人计较,只想着一走了之快些离开。   然而那两个劫匪哪里肯就这么放他走,因为担心他会将今日撞到他们杀人的事情说出去,所以那二人此刻才想杀了他封口。   沈娇娇来之前,墨白已经跟着二人对峙许久了。   他的身份不方便动手,所以一开始他以为这二人只是想要些钱财,索性他也不缺。   这二人想要多少他给多少便是了,却没想到这二人的目的竟然是要杀了他灭口。   墨白看着那人的手上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他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已经缓缓抓住了一只匕首,正想掏出来时,沈娇娇却吼着冲了上来。   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一个比她还高的扁担,此刻她便是扛着那个扁担冲上来的。   那两个劫匪也没想到居然还会有别人,一时也有些慌乱,不过在看到冲上来的那人只是个女子时,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二人相视一眼,也没再管墨白,而是一齐朝着沈娇娇的方向看了过去,想着先解决沈娇娇再解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也不迟。   沈娇娇哪里知道他们此刻心中所想,只扛着扁担一路冲了过去,在到了那二人面前后,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抡着扁担就开始朝着那二人打。   只是因为那扁担本身就长,她手里的这个又是竹制的,比木头制的还要沉上许多,好几次她没打到别人,倒是差点先把自己给甩倒。   “我跟你们拼了!”沈娇娇又大吼一声,随即继续抡起扁担要朝着那两个劫匪打过去。   墨白方才原本已经想动手了,只是被突然冲出来的这人吓了一跳。   在看清楚冲出来的这人就是那日的那个女子后,他也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警惕和防备。   毕竟这女子上次跟了自己一路,且天下之大,怎么好巧不巧,他们便又遇到了? 第250章 突生意外2   墨白这么想着,目光又朝着乱打一通的沈娇娇看了眼,不看不要紧,他的目光刚转过去。   沈娇娇的扁担就朝着他抡了过来,若不是墨白曾经练过武反应比常人快些,恐怕那一下就要重重的朝着他头上打下去了。   那两个劫匪也险些被沈娇娇伤到好几次,此刻也是彻底的被她激怒了。   那二人又相视一眼,随即其中一人趁着她一顿乱打时悄悄绕到了她身后,随即朝着她的后脑勺一掌打了下去。   短暂的安静后,是扁担落地和沈娇娇倒下的声音。   墨白:“……”   他看着地上的那一人一扁担,一时有些沉默。   真蠢。   那两个劫匪被她这么一闹腾,心里也有些烦躁,只从腰间取下了一条麻绳,便将沈娇娇双手背后绑了起来。   墨白的手一直藏在袖子里面打算随时掏出匕首同那两个人动手,此刻见沈娇娇被二人绑住,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又松了开。   现在沈娇娇在他们手上,若是自己和他们动手,那一定会伤到沈娇娇,可若是不动手,那就相当于坐以待毙。   墨白这么想着,突然就愣了愣。   他从来不会对别人心软,更不会让别人阻碍到自己的行动,可对这个女子,他已经是第二次犹豫了。   他正不决之际,那两个劫匪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了。   墨白见势,藏在袖子里的那只手又重新握上了匕首,只是却迟迟没有掏出。   下一瞬,他的脖间便挨了重重的一击。   看来那两个劫匪只是想将他打晕和沈娇娇一起带走,并不想杀他。   起码现在不想。   墨白这般想着,便也没有再同那二人动手,只顺势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既然没办法动手,那他不如跟着去看看这两个人想做什么。   因为那会儿的**,所以此刻主街道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那两个绑匪还是没有走主街,而是顺着巷子绕到了另一条街上。   今日国都举办万花节,百姓们大都去了主街道凑热闹,那两个劫匪所来的这条街往日便人烟稀少,今日更是没有什么人了。   沈娇娇和墨白被他们扛在肩上,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两个劫匪才停了下来。   “现在怎么办,带他   们去哪里?”其中一个人开口问了。   另一个人沉默了几秒,随即才道:“前面有马车,扔他们上车,带他们出城。”   “不可。”最先说话的那人开口制止,他压低声音道:   “今日城内举办万花节,此刻外面定是还有不少人,带着他们出城风险太大,我们不如……”   他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另一人又沉默了几秒,随即还是摇头了,“我们走另一条路出城,小心谨慎一些就好,不会被发现的,把这两个人带出去,我还有其他的打算。”   最先开口的那人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心中有对策了,也没有再说其他的,只同他一起朝着租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会儿天色已晚,马车已经不租了,看守马车的小厮也已经回去休息了。   临国国都治安一向很好,是以马车平日都是直接停在路边儿的,只有马被惓养在马棚里。   今日大概是因为看马的那人急着去万花节凑热闹的缘故,所以马并没有从马车上卸下来,只用几条绳子栓着。   其中一个劫匪用刀砍断了摔着马的那绳子,又将沈娇娇和墨白扔进了马车里,随后便坐上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了过去。   墨白从那会儿开始便一直在装晕,此刻马车里只有他和沈娇娇两个人,是以他便也没有再继续装,只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的手在那会儿就已经被那两个劫匪绑住了,所以此刻他行动也有些困难,只能用牙咬住那马车的帘子再用余光去看马车外。   那两个劫匪并没有走人多的地方,所以此刻路上除了他们这辆马车以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墨白再次掀开马车帘子后便见外面已经不在城内了,而是一片荒山野地里。   在察觉到马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时,墨白心下一惊,连忙又装晕闭着眼睛倒了下去。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   他两个劫匪像之前一样将他们扛下了马车,随即又丢了下去。   这是一间荒废的屋子。   沈娇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醒来时只觉得自己有些头痛欲裂。   她眉头皱了皱,默默的在原地坐了好久,这才觉得那阵儿头痛好了一些。   沈娇娇原本想伸手   去揉一揉头,可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绑在了身后,她一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会儿发生的事儿。   她记得那会儿她本来是要去找温棠的,结果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却发现之前送自己回去的那个男子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围着。   对啊,她本来不是进去救人的吗,怎么现在被绑在这里了?   沈娇娇这般想着,又皱着眉想了想那会儿发生的事情,却也只能想起来自己扛着扁担冲上去的事儿。   至于后来她是怎么晕倒的,又是怎么被人绑起来扔到这里的,她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   既然想不起来,沈娇娇便也没有继续想下去,毕竟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逃走更重要一点。   沈娇娇这般想着,被绑在身后的双手轻轻挣扎了挣扎,只是那绳子本来就比较粗糙,再加上绑的又很紧。   所以她不但挣脱不出来,反而还将自己的手腕弄痛了。   她被那阵痛意疼的龇牙咧嘴,顿时也放弃了去解开那绳子,只抬头朝着周围看了一眼。   屋子里没有点灯,不过今儿个月亮很圆很亮,有月光照进来,倒也足够让沈娇娇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这个屋子大概已经荒废很久了,窗户和门看起来已经很破了,连糊窗的窗纸都烂掉了,屋顶还有几个很大的漏洞。   她定了定心神,想透过窗纸的那些破洞看一看屋外,分辨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   只是还没等她来得及看清楚,原本紧紧闭着的木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那木门本就已经很残破了,此刻被人重重的用力一踹,直接晃了晃歪了下去,估计再被踹上两脚就要直接掉了。   沈娇娇知道是之前绑她和墨白的那两个劫匪进来了,连忙又闭上眼睛靠在了墙上装晕。   “你踹这门作甚,若是被旁人听见,又要添麻烦。”其中一个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很粗,此刻的语气里似乎还带着几分责怪。   另一个人闻言却是不屑的笑了笑,他摆手道:“我说大哥,用得着这般小心吗,也不出去瞧瞧,这方圆几十里除了咱们的人,哪有旁人。”   沈娇娇一听他这么开口,心顿时就凉了一半儿。   “虽说如此,总归还是小心些的好。”之前先说话的那人又道, 第251章 突生意外3   他似乎是打了个哈欠,随即才继续开口,“你且去检查一下,看看绑着他们的绳子有没有松。”   “大哥你就放心吧,那绳子来之前我已经检查过了,他们就算是醒了也绝对挣扎不开。”   第二个劫匪虽是这般说着,却还是上前检查了一下绑着沈娇娇和墨白的绳子。   在确定一切无误后,那二人这才又转身离开。   沈娇娇一直闭着眼睛装晕,直到那两个劫匪走远后,她这才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劫匪一脚把门踹歪的原因,此刻门虽然被他们关住了,却还留有一个很宽的缝隙,从沈娇娇的那个方向看,正好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那两个绑匪并没有走远,此刻正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坐着,他们不知何时已经燃起了一个火堆,火堆上还烤着一只兔子。   沈娇娇吞了口口水,这才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到了他们周围。   正如方才他们所说的,这周围的确没有人居住,一大片全都是荒地。   沈娇娇顿时有些泄气。   按照现在的这个情势看,恐怕就算她和墨白能跑出去也跑不了多远。   一来他们二人都受了伤,二来便是这周围的遮挡物甚少,他们二人一人穿青衣,一人穿红衣,站在那荒地里面甭提有多显眼了。   她正想这个想的入神,就听到屋外似乎有一阵马蹄声。   沈娇娇一惊,连忙又抬头朝着门缝外面看了过去。   的确有个人骑着马从不远处驶来,不过那人很显然不是来救他们的,因为他将马栓到一旁后,便和那两个劫匪坐在了一起。   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沈娇娇听不清楚他们三个人聊了什么,只见他们三人一开始还是比较和谐的。   后来不知道说起了什么事,先前绑他们过来的那两个劫匪突然就有些气急败坏了。   没一会儿,方才骑马来的那人便与那二人不欢而散,又骑着马离开了。   沈娇娇正有些好奇之际,却听到身旁的那人稍微动了动。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朝着墨白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他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此刻正盯着自己看。   “你醒了?”沈娇娇见他醒了,一时也有些欣喜。   墨白并没有告诉她自己   压根儿就没晕的这回事儿,只轻轻点了点头,“嗯。”   随即他便没了其他话。   沈娇娇知道这人一向不爱说话,便也没多说其他的,只一直朝着屋外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墨白却突然开口了,“你今日为什么突然冲出来?”   “啊?”沈娇娇一开始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即她才又道:   “之前你帮过我一次,那次我没能报答你,所以心里一直很内疚,今天你有难还被我遇到了,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她说着,突然又有些心虚,干笑了两声开口,“虽然到最后我也没把你救出来……”   墨白闻言,只侧头看了她一眼,便又恢复了沉默。   方才那人走后,那两个劫匪便扑灭了火靠在树上休息,虽不知道睡没睡着,不过沈娇娇估摸着他们是听不到自己和墨白说话的。   这般想着,沈娇娇便朝着墨白凑近了一些,她小声开口宽慰道:   “公子,你别害怕,我有两个朋友都很厉害,一个今日和我一同去万花节了,他们若是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墨白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看了眼。   沈娇娇还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连忙又继续开口了,   “我说的是真的,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九言堂是我开的?   我那两个朋友也跟我一起在九言堂办案,温棠心思细腻,季临枫行事果敢,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救我们出去的。”   她说前面那些话时,墨白眼里并未泛起任何波澜。   毕竟就沈娇娇那会儿扛着扁担过来救自己一事来看,墨白觉得她的那两个朋友想来也靠谱不到哪里去。   直到听她提起季临枫,墨白脸上的神情这才突然变了变。   “季临枫?”他开口,语气比往常沉了不少。   “对,九言堂一开始就是我和他一起开的。”沈娇娇并不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又回答了一句。   墨白闻言,没有再继续开口,只是很低很低的冷笑了一声。   难怪之前沈娇娇一直跟着自己,今日又莫名其妙的和她遇见,原来她是皇帝那边儿的人。   正在一片寂静之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墨白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眸中恍过一抹深意,接   着紧紧盯着面前的木门。   进来的几个劫匪看着墨白和沈娇娇已经醒了,瞬间警戒起来。   他们手中的刀被紧紧攥在手中,就好像是,只要墨白和沈娇娇一有动作就会挥上去。   沈娇娇冷哼一声,还以为是什么“侠胆英雄”原来不过是几个胆小如鼠的小混混。   “你们醒了,我告诉你们,老子不是吃素的,要是想活命就赶紧叫人送钱来!”   “不然……”   说话的人一脸麻子,眼角到耳后还有长长的一道疤,说话带着尾音,冲着墨白和沈娇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娇娇看着面前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尽力忍住自己的笑意。   在现代的时候,她看着电视古装剧里面人物被绑架,没想到真有一天轮到了自己的身上,这么想来还真是够刺激!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坏人死于话多”。   真正的狠角色都是人狠话不多,对于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沈娇娇倒觉得,他们无非就是一些傻憨憨。   “大哥,你们看我们身上像有钱的吗?”   沈娇娇说着,用眼神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跟自己并排被绑着的男人。   接着侧脸,那男人高挺的鼻尖,配有一双薄唇,皮肤甚至比女人还要细腻,再继续向下,墨绿色的立领将他整个人的气质衬托出来。   就凭沈娇娇这对于服饰布料毫无讲究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衣服价值不菲。   瞬间打脸,沈娇娇眼神恍惚,接着计从心来。   “大哥,你眼光真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道上那么多人,你唯独选中了我们,知道我们身价不凡,实在是眼光独到,小女子佩服啊!”   那几个劫匪看着沈娇娇来了这么一出,倒是有点无措。   他们之前也绑过人,但是也没见到过这样的,居然还夸他们。   “我告诉你,别废话,我手中的刀可是不听话,你再多嘴,别怪我不客气。”   领头的那个劫匪看着沈娇娇毫不害怕,不禁将自己手中的刀冲着她挥了挥。   虽说沈娇娇觉得这几个人是傻憨憨,但是毕竟他们手中的刀是真刀啊,还是脑袋向后缩。   “大哥,你们先别急,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为财,绑我们可就真是绑对人了。”   ?? 第252章 突生意外4   那几个绑匪一脸疑惑,此时深刻怀疑他们绑来的是个傻子。   “你们看我旁边的这位,平时可是锦衣玉食的供着,家里想赎他,没个一千两下不来的!”   墨白听着沈娇娇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不过看着她一个劲的对自己眨眼,也算默许了她的话。   那几个劫匪听着沈娇娇的话,上下打量着墨白。   但是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大哥,我看他们居心叵测,还是杀了他们为好,省的留下祸患。”   沈娇娇抬头,发现是一头黄毛的小混混。   “停停停,黄毛小弟,你说谁居心叵测呢,现在可是你们将我们二人绑来的,现在居然还说我们居心叵测,你才居心叵测,你全家都居心叵测!”   “你……”   那小黄毛被沈娇娇说的哑口无言,指着沈娇娇半天说不出话来。   为首的那个劫匪眼神一直在他们的身上打量,似是在谋算着什么。   这天底下哪个人不爱财呢……   沈娇娇觉得缴兵还是先缴将,只要说服了为首的这个大劫匪,还害怕底下的小弟不听话?   “劫匪大哥,你看看我们像是那缺钱的人吗,你说说你要是不趁机捞上一把。   你啥时候才能给你自己给你手底下的兄弟们改善改善伙食啊,这平日里钱分的不够多吧……”   沈娇娇目光轻轻的从面前的几个劫匪身上掠过,尤其是那个小黄毛,要不是古代衣服厚,脱下衣服来绝对皮包骨头营养不良。   要不是她被绑着,觉得以自己的实力,对付这个小黄毛还真是半斤八两。   那为首的劫匪脸上一尬,有点愧疚。   这些年,自己的这些弟兄跟着自己,确实没有让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见那劫匪眼神动摇,沈娇娇内心窃喜。   只要说服了他们要赎金,再给温棠他们送个信,还怕自己救不出来?   怕就是怕没有出去送信的机会。   “大哥,你可别信这个女子的谗言,他们看到了我们杀人,要是不斩草除根,日后肯定就是个祸端。   万一哪天,他们去报官,那咱们兄弟几个可就全都废了!”   不只是那个黄毛,还有一人也在附和,还恶狠狠的从沈娇娇和墨白身上扫过。   墨白眼神划过一抹狠意,但是现在出手为时过   早。   尤其……沈娇娇还是季临枫身边的人,就这么轻易解决了她,太过于便宜她了。   再者说,听着刚刚沈娇娇的描述,似乎季临枫跟她的关系不一般,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你说话啊,你家里不是有个做官的,还是朝廷命官?”   墨白感觉自己的胳膊一阵痛意,这才发现是沈娇娇在怼自己。   “嘿嘿,大哥,他就是不爱说话,比较内敛,但是我可没骗你们啊,他家里有做官的。   你要是想杀我们那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明明收了钱就能逍遥快活的日子,偏偏要另辟蹊径尝尝被官府捉拿的感觉,不值呀!”   为首的劫匪细细琢磨,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若是这女子说的没错,自己惹上一个做官的,那后半辈子是钱也捞不到,还得带着自己这几个苦命的兄弟逃命。   “你所言真实?”   “真实!千般万般的真实!”   沈娇娇小鸡啄米样点头,生怕这个劫匪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改变。   “大哥万万不可呀,这两个人底细还没有查清楚就直接信了他们的话,这万一日后被他们反咬一口,咱们可怎么办呀?”   说话的人有些着急,看着自己大哥马上就要答应了,赶紧上前阻止。   小黄毛听到自己的兄弟跟自己一样的想法,赶紧拉着大哥说道,   “就是啊大哥,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了咱们杀人,本来咱们就是杀人凶手,再多杀一个不足为惧,反而是将他们放掉才是最大的错误。”   似乎是为了刚刚报复沈娇娇嘲讽他,这个小黄毛将自己手中的刀冲着沈娇娇晃了晃。   “五千两!”   沈娇娇话音一落,整个屋子的绑匪全部看向了她,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怎么样?五千两,这个价格对于赎金来说,可以让你们这辈子乃至下辈子。   甚至你们家人的下辈子都能够衣食无忧,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沈娇娇的话音一落,小黄毛差点儿瘫坐在地上。   五千两的赎金……   这五千两银子,他就是十辈子也都挣不到呀!   看着小黄毛眼神的变化,沈娇娇勾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黄毛的反应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就说吧,不能在任何人面前用   钱考量人性,所有人都会为此而屈服的。   为首的那个劫匪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对着沈娇娇和墨白指了指这才说道,“你们确定让你们的家里拿五千两银子过来赎你们?”   沈娇娇听到劫匪的话,不仅哈哈大笑起来。   说这几个劫匪是傻憨憨,没想到他们还真是不聪明,哪有劫匪这么问人的,看来他们真的是没做过几次劫匪,没有什么经验。   “怎么?你们是觉得我们拿不起这五千两银子吗?难不成我旁边的这位配不上这五千两银子吗?”   沈娇娇眼睛一瞪,气势瞬间上涨一倍,眼神留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告诉你们,这五千银子,对于我们家里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话要说回来,只要我们把这银子送给你们,你们可一定要把我们放了。   到时候呀,你们就拿着这个银子,远走高飞,咱们谁也不亏欠谁的,就当交个朋友了,日后回想起来也是个念想,怎么样?”   要不是沈娇娇身子被绑着,指定站起来搂着这个劫匪的肩膀,好好的开导开导他。   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会跟钱过不去呢。   听完沈娇娇的话,那个劫匪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一跺脚,眼神定定的盯着沈娇娇,这才对她说道,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两个赶紧给家里写信,让你们家里来送赎金,只要这五千两到手,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到时候把你们放了,我们哥几个就离开临国。”   “好,一言为定!”   沈娇娇爽快的应下,再次用自己的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墨白,   “快快快,咱们赶紧给家里写信吧,让他们赶紧送赎金过来,我这胳膊都快要酸死了,再这么被绑下去,我真的要变成五华肉了。”   旁边的墨白听着沈娇娇的话,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见那劫匪送上了纸和笔,思索了一下,接着便提起手来写下了几个大字。   沈娇娇自然是要将信投给九言堂的,毕竟温棠他们都在九言堂里面,自己这封信过去,他们知道自己被绑架了,肯定会来救自己的。   到时候温棠他们三人一来,别说这几个劫匪了,就是再增加个十个八个的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第253章 突生意外5   沈娇娇写完,歪头向旁边看去,“嗯?没想到你叫白墨呀,这个名字倒还真是符合你的气质。”   沈娇娇说着再一次从墨白的身上打量一番,最后眼神定格在他信纸的落款处。   钱庄……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钱庄的少爷,怪不得这么贵气逼人呢。   看着旁边沈娇娇笑眯眯的样子,墨白就好像看到满地的金子。   这女人还真是与众不同呢,他们明明是被绑架而来,若是放到寻常女子身上必定吓得大惊小怪,再严重一些都已经晕厥过去了。   没想到这女人居然笑得这么开心,刚刚还一脸轻松的跟这些劫匪攀谈讨价还价,这样的一个女子,倒真的是特立独行。   两封信写完,那几个劫匪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确定没什么毛病后,这才拍了拍手下几个小弟的肩膀,让他们赶紧把信送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那就是淡定的等待,沈娇娇向后依靠,闭上了双眼。   现在她只需要静静的候着,等着温棠几人过来救援。   临闭眼之前扫了一眼旁边的白墨,正好看到他眼神中那股莫名的深意,以为他是在担心,于是直接换上了一副安慰的模样,小声的对着他说道,   “你不要担心了,我这边的人肯定要比你钱庄的人来的更快,到时候就把你一块儿救出去了。”   “不过……不过我告诉你,救你可不是白救的,到时候你这钱庄来了人可要给我一笔好处费。   这样咱俩就两清了,之前你帮过我,现在我帮你,谁也就不欠谁了。”   听着沈娇娇说完,墨白的眼**现了一抹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一股情绪。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意思,竟然有一股魔力想着让人继续的去了解她。   她的思想太与众不同了,他本不喜欢贪财的人,尤其是爱财的女人。   这种女人为了权势和财富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但是这样的行为放到自己身旁的女人身上,他竟然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感觉,至少不是让他讨厌。   对于自己这样的变化,墨白觉得很奇怪,自己什么时候会对这样的一个女人感兴趣了。   那个为首的劫匪似乎有点事儿,吩咐手底下的一个小弟看着他们便大步子跨了出去。   沈娇娇嘟嘴,没想到这劫匪还   真的是心大,但凡他绑来的是两个男人也不敢这么随意吧,就不怕他们砍断绳子逃跑吗?   现在看管着他们的劫匪年纪并不是很大,约莫着十六七岁,身上的衣服还缝了几个补丁。   沈娇娇猜测她可能是新加入的成员,这孩子怕是误入了歧途。   正细细的想着,那劫匪便开了口,“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竟然值得你不顾危险跑来救他?”   这个小劫匪刚刚可是把一切看在眼里,对于这个女子不顾一切来救人的行为感到一丝钦佩。   旁边坐着的墨白将这话听进了耳中,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一丝期待沈娇娇的回答。   沈娇娇听着这个小劫匪的话,眼中划过一抹狡黠,嘴角上扬,“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啊!”   旁边的墨白想到了无数的答案,但唯独没想到这个女人口中所说的答案竟然是这样的。   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她的未婚夫呢?   这样毫不顾忌旁人脸色,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女子,还真是跟他所见识过的那些女人两样呢!   跟墨白的怀疑不同,这个小劫匪显然是相信了,甚至他的眼中还划过了一抹羡慕。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你本可以好好的去找个工作,为什么要加入这劫匪窝子呢?”   听着沈娇娇的话,小劫匪眼中划过一抹落寂,挠了挠头,这才对沈娇娇说道,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家中老母病重,急需救命的钱,是我们老大给了我这笔钱,所以我就算是当牛做马,你要跟他一路报答他。”   沈娇娇若有所思,这孩子单独拿出来说,也确实是有情有义,但是这样的友情友谊却让他选择了一条错的道路。   其他的话,沈娇娇也不方便说了,毕竟这是他的选择,她作为一个旁人来说也不便相劝。   “我看你也累了吧,我们两个被绑着也不会逃跑的,反正这里也没有人,你的老大也不在,你好好歇一歇吧。”   那个小劫匪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特别的相信跟自己说话的沈娇娇。   不过他并没有说话,坐到旁边的凳子上。   由于是内心的放松和信任,这个小劫匪没一会儿便睡着了,还传出了轻轻的鼾声,随着呼吸一下一下的十分有节奏。   墨白本来闭着眼   睛养精蓄锐,但是他内心太过于困惑,看着旁边沈娇娇一双鹿眼瞪滴流圆轻声询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沈娇娇扫了一眼睡着的小劫匪,见他已经熟睡,小声对着旁边的男人说道,   “你是傻吗?这帮劫匪只是贪图钱财,而且呢,你又是钱庄的少爷,如果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他们自然会对我恭敬有加。   这不但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咱们总不能等到救援之前就被人撕票,然后死翘翘了吧!”   这样一套说辞,墨白竟然觉得面前的女子十分的聪慧,毫不胆怯又思路清晰。   如此说来,她也算是一个人才了。   听着沈娇娇的话,墨白若有所思,话题继续伸入,“那季临枫呢?他是你的……”   “你是说那个傻大个啊,他是九言堂的二老板,我的合伙人。”   墨白眼中划过一抹异样,为了不让沈娇娇怀疑,并没有显现出来。   而在九言堂这边,沈暮暮碰巧要出门,刚刚跨过门栏,便看到一封书信。   他们刚刚来到临国的都城,又有谁会给他们写信呢。   不敢怠慢,沈暮暮便直接拿着书信来到了凉亭,找到正在品茶的温棠。   “王爷,你看,这是在门口发现的。”   温棠眉头一挑,接过沈暮暮手中的信,打开,发现里面娟秀小字,面容越来越凝重。   “你姐姐被绑架了,你去准备五千两的赎金,我们去救人。”   沈暮暮一听,瞬间感觉到事态的严重,赶紧拿过那书信看起来。   这字体,确实是姐姐本人的没错,可她怎么会被绑架呢……   现在来不及思索,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将她救出来。   季临枫解决完了都城的事情带着侍卫赶回九言堂,路过凉亭,正好看到温棠和沈暮暮面容严肃地讨论着什么,凉亭的桌子上还放着一封书信。   其实对于温棠,季临枫早就十分的怀疑,尤其温棠做事十分的小心谨慎,像他这次直接在凉亭观看书信,怕是有什么大事。   几乎是不假思索,季临枫直接大步向着温棠走去。   “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看着你们二人脸色这么不好?”   温棠抬眼看了季临枫一眼,接着将桌子上的那封信放到了他的手中。 第254章 突生意外6   “娇娇被人绑架了,绑匪要五千两的赎金,到城东的小树林儿交钱赎人。”   季临枫看完这个信,面上同样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在这都城竟然还有人敢绑架他的人!   “真的是大胆,这可是都城天子脚下,什么绑匪竟敢如此无法无天!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我让我的手下去上山救人。”   站在季临枫旁边的侍卫,用眼神制止了季临枫,他自然清楚,自家主子所说的手下是什么,他肯定是要集结御林军上山。   但是出动御林军的话,必然会引起朝廷大乱,到时候众臣子猜测,必然会引起反对之声。   “主子,这些绑匪来路不明,如今绑了沈仵作,若是我们轻举妄动,怕是对沈仵作的性命有所威胁。”   季临枫看到自己身旁侍卫急迫的眼神,尽力将自己内心的情绪压制了下来。   他清楚侍卫的话是什么意思,一掌将信封拍在了桌子上。   温棠看着季临枫的一举一动,更加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尤其是刚刚他手下的一番话,更是让人怀疑。   “我们先将钱准备出来,然后再派人暗中埋伏,到时候见到娇娇安全再动手也不迟。”   季临枫听着温棠的话,眼中晃过一抹深意,接着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至少要先保证娇娇的安全,其他都是次要的。”   季临枫说完接着又对旁边的侍卫说道,“你去准备点人,提前上去埋伏好,到时候听我的命令行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许轻举妄动。”   “是!”   侍卫俯首对着季临枫和旁边的温棠二人微微行礼这才下去。   季临枫也没有多留,似乎是心中着急无法在凉亭坐住,便直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季临枫离开,沈暮暮眉头紧锁,对着身旁的温棠说道,   “王爷,这个季临枫现在身份十分的可疑,尤其是我们来到都城之后,他的行动越发的不可捉摸,怕就怕他是有意在姐姐的身边。”   “本以为他只是登徒浪子,缠着我姐姐,但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如他所说,在都城他有自己的势力。   现在微臣看来,他的势力不可小觑啊!我们现在身处临国,这种人不得不防。”   温棠端起茶杯轻轻的   抿了一口,口腔内瞬间茶香四溢,听着沈暮暮的话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他确实在都城内拥有自己的势力,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得出结果。   看来我们要抓住一条大鱼了,至于这条大鱼来自哪里,我还真是有些拭目以待,希望不要让我太失望。”   沈暮暮看着温棠有自己的计划,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拱了拱手这才对着温棠说道,“王爷,那我现在就去准备银子,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   看着温棠点头,沈暮暮这才退下。   而此时山上,沈娇娇因为被绑来,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现在正饿得前胸贴后背。   本来看守着自己的小劫匪也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命令,急忙的赶了出去,现在整个小木屋里面只剩下她跟墨白两个人。   “我好饿啊,真的好饿啊!这帮没人性的劫匪们居然给我们断水断粮,这是要把我们饿死的节奏!”   她都说了要给他们五千两的赎金,现在居然不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真的是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越想越生气,沈娇娇脚使劲的踹到,“真的是气死姑奶奶了!”   沈娇娇说完感觉到气氛一度低下,这才发现旁边一双眸子正紧盯着自己。   沈娇娇瞬间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在这样一个有钱的大少爷面前,自己也许该注意些形象。   “哎呀,刚刚失礼了,只不过这人是铁饭是钢,我是实在饿得难受。”   沈娇娇身上绑着的绳子是那些粗糙的麻绳,因为沈娇娇的扭动,已经被磨损了一些,但是真正要想将这绳子割断,还是有些不太可能的。   所以说,除非是那些绑匪突然有了人性给他们送些吃食,不然就算是他们喊破喉咙也逃不出去。   若是让别人知道,她沈娇娇堂堂有名的女仵作,不是为了破案而死,竟然是活生生的被饿死,传出去,还不是要笑掉大牙!   “有人吗?有人吗?能不能送点饭吃,我们也是人哪,况且你们还要拿我们去换银子都不给饭吃的吗?”   沈娇娇大声地向着门外喊去,但是除了惊动了一片乌鸦,传出一阵叫声并没有任何人回应。   看着沈娇娇委屈的小脸儿,墨白抿嘴   浅笑。   他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能如此的豪放洒脱,要知道在他的临国,女子不可大声说话,大声说话是有辱礼仪的。   但是他面前的这个沈娇娇一次一次刷新他对于女子的认识。   面前的沈娇娇耷拉着小脸儿,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不禁抿嘴浅笑,“你就不要喊了,省省力气吧。”   听着墨白的话,沈娇娇给了他一记大白眼儿,对他说道,   “你这个富家公子懂什么,天天山珍海味的吃着,哪里懂得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的委屈啊。”   “力气啊,就是一个馒头一个馒头吃出来的,哪里是省出来的呢,我看你是不饿,反正本小姐饿了,他要是不给我送饭来,那我必定吵着他……”   沈娇娇说着,小脸儿耷拉得更深了,这么一个破山头子,那些劫匪若是扔下他们不管,去别的地方躺着睡大觉,那他喊得再大声也打扰不到人家呀。   像是气馁了一般,沈娇娇放松的向后躺去。   在没有馒头吃的情况下,力气还是省着点用吧……   看着沈娇娇这副模样,墨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但是出乎沈娇娇的意料,门外有了一丝声响,接着门被推开一个女子带着遮面,上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两碗米饭。   沈娇娇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劫匪窝子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女人,不过看她的装扮和容貌。   不太象是压寨夫人,这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掳上的一个女子让他们归为劫匪窝儿了吧。   “吵什么吵,我在旁边睡觉都被你吵醒了。”   “饭给你送来了,赶紧吃,吃了就安静点儿!”   听了这女子的话,沈娇娇的目光便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她手中木托盘上的米饭上。   这米饭色相看着不太好,米饭的白嫩的此刻已经消失全无,黄不拉及的米粒儿上,还伴随着一股馊味儿。   感情这劫匪是拿馊饭来对付他们呀!   “不是你们……你这饭能吃吗?你尝一口这是人吃的东西吗!”   那女子心有不悦,横眉冷目,“爱吃不吃,想吃饭就只有这个,若不吃那就饿着吧!”   接着那女子一脸不耐烦地将这两碗馊了的米饭甩在了沈娇娇的面前,头也不回的离开,重重关上了门。 第255章 突生意外7   墨白面对这一幕,冷冰冰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那个女人,如果不是被绑着,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沈娇娇将那搜饭踹开,一脸怒气。   再看了看了自己身上的绳索,觉得此时想要逃出去的欲忘强烈了起来。   但是任凭沈娇娇吭哧半天,用尽了办法,也没将绳索解开。   “这几个憨憨,没想到绳子还系的挺紧。”   听着沈娇娇小声的嘟囔,又在那里扭来扭去,墨白询问,“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解开绳索啊!”   墨白一脸无语的模样,修长的手指从绳索间穿过几乎是瞬间,绳索便直接断开。   “你……你有这一手干嘛不早说,喜欢看我被绑成五化肉?”   沈娇娇赶紧用眼神示意墨白也帮她解开,将自己的身子向前移了移。   墨白看着沈娇娇,心底恍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但是手下却十分的诚实,直接帮着沈娇娇将绳子隔断。   手腕早就**,沈娇娇一边揉着一边将那堆绳索踹到一边。   “这群劫匪真的是无良,出去后我第一个举报,让他们这么猖狂!”   墨白却是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背着手从容的踏出了这个屋子。   “哎!我说白墨,您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啊,咱们就赶紧偷偷摸摸走得了,万一被那群劫匪缠上,又要重新被绑回去。”   沈娇娇在身后低吼,但是墨白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直接忽视掉,“你不是饿了?跟上我。”   说着,墨白左拐右拐便来到了后厨。   “真有你的,白墨,你是怎么知道厨房在这里的啊?”   墨白看着沈娇娇扬起的小脸,里面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还带着一股崇拜,心尖流淌过一丝莫名的悸动。   “我也是猜的,胡乱走就走到这里了。”   墨白回避着沈娇娇的视线,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偷偷的向着那个厨房望去,沈娇娇看到里面有几个正在干活的女人,其中一个就是刚刚给自己送馊了的米饭的人。   而此时,温棠和沈暮暮已经带着五千两银子驾着马车飞快的向着城东赶来。   对面同样迎来一支队伍,统一着装,虽然只是普通的布衣,但是温棠看得出来,他们训练有素不像是普通武夫,更像是……精兵。   “敢问可是九言堂***?”   对面的人率先打招呼,温棠掀开帘子,收起手中的折扇,这才下马。   沈暮暮跟在其后,手放在腰间的剑上。   “没错,那你们可是季老板的手下?”   温棠微眯,看着面前跟自己对话的人,脸上划过一抹异样。   这个人,绝对去过战场。   他手臂的刀疤可不是普通的划伤,那是伤到骨子后恢复的样子。   除了战争,温棠想不到还会有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伤疤。   季临枫……他到底是什么人?   居然可以调动兵将?   两批人马汇合,温棠在前,其他人跟在后面。   “王爷,一定要小心,季临枫的手下……不简单。”   听着沈暮暮的话,温棠点头,   “没事,绑匪之事也算是引蛇出洞了,你此番回去好好调查,一个魏家跟临国皇室,另外季临枫跟临国皇室,他们几人之间,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是,王爷!”   沈暮暮轻声应下,现在王爷和他都在姐姐的身边,姐姐的安危是有保障的,最危险的就是季临枫。   他的身份未知,意图未知,这样的不确定性才会让人无法安心。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   一阵吵闹声将劫匪头子吵醒,掏了掏耳朵,接着翻了个身继续睡,梦里他正在给兄弟们分银子呢!   “老大,有人上山了!”   “什么!”   劫匪头子一骨碌起身,眼睛瞪大,一瞬间清醒,“到哪了?”   “已经……已经到门口了!”   而这边,躲在厨房旁边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沈娇娇没有看透墨白那冷意一片的眼底,究竟是些什么意思,再又看着这厨房里面的几个身形粗旷的婆子,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毕竟她也无法肯定,现在她和墨白两个人就直接这样冲上去,是否能够将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给制服。   否则但凡有了让对方反过来对付他们的机会,就算这几个婆子并不会武功,不能再这上面拿他们怎么样。   可沈娇娇却完全相信,这几个婆子的嗓门肯定也是不小的,但凡到时候惹来了前面那些绑匪的注意。   那他们所要对付的人,也就不仅仅是这几个婆子,而是整片的绑匪们了。   可若是他们不冲上去的话   ,不仅是拿不到吃的,想要从这里离开,也同样是一件难事,尤其还是在这种饥肠辘辘的状态下。   正是因为沈娇娇心中这般所想,才会让她不免对此有些犹豫,在思虑着是否要冲上去。   “白墨,你说我们现在是要继续在这,等着他们去别的地方,还是直接进去?”   目光一直落在那几个婆子身上的沈娇娇,在等候了一会儿后,并没有听到来自于墨白的回应后,不免是抬眸往他那边看了过去:“白墨?”   却是不想原本还站在她身后的人,竟然是自她的面前一闪而过。   在她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直接一个闪身进了屋子里面,面色依旧冷漠。   但神色却是带有着警惕的,将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全部都是自后颈处拍了下去,将他们给打晕。   “……”看到这一幕的沈娇娇,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虽说墨白的这种举动,的确是解决了他们现在的局面,但这一种方法,也当真是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再慢下去,这几个人只有可能发现我们,那边的绑匪也同样可能会发现我们已经逃跑。”   在将人给打晕了之后,墨白直接从桌子上拿了一些能吃的东西。   然后转过身,将一部分给丢到沈娇娇的手上:“先填饱肚子,再看怎么逃出去。”   实则上,墨白也不过就是有些嫌弃沈娇娇,此番太过于墨迹,所以他也根本没有同沈娇娇商量。   便直接自决定下来,然后闪身出去,将那几个婆子给解决了。   本来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沈娇娇,看着手上的那些吃食,双眸发亮的大口吃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墨白,虽说也同样是饿了这么长的时间,可他吃着东西的模样却依旧是十分的斯文,不会是像沈娇娇这般,看起来有些狼吞虎咽。   可此时此刻,已经饿到了这等前胸贴后背程度的沈娇娇,也根本不是自己这么一般模样,是否有些不堪入眼。   等吃了差不多后,沈娇娇这才重新抬头看向面前的墨白,出于对刚刚墨白使出来的那一手。   着实有着几分的敬佩:“说起来你刚刚那一番举动,还当真是行云流水。我这边还尚未反应过来,你都已经先行将他们都给解决了。”   “嗯。” 第256章 突生意外8   墨白向来冷漠,对于她这番的夸奖,也并不曾放在心上,只是轻点头应了一声。   虽说沈娇娇和墨白还上不上太过于相熟,不过两个人也总归是认识。   再加上沈娇娇也能看的出来,墨白这人就是天生冷漠,所所以对他的这样态度,也并不曾放在心上。   在将最后一口吃食,给吞咽下去后,沈娇娇这才将心思给重新放到关于他们逃跑的事情上来。   “刚刚过来的时候,我注意到了这破旧院落里面的小路,好像也并不多。   恐怕我们若是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也只能够先去附近看看,然后再逃离此处的方向。”   走在她身侧的墨白也没有多说话,而是认可了她的这番言语。   沈娇娇眼看着墨白点头,便是顺着刚刚他们走过来的路,再次找了回去。   就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等到他们进入到了,刚刚关押他们的那个院落里面后,那附近周围通向其他地方的路,就变得更多了。   “要不然我们兵分两路,否则这通往不同方向的地方,也说不准会通向哪里,到时候还是有可能会因为选错了方向,导致我们二人一起被抓?”   看着面前至少有四五条通往不同方向的路,沈娇娇不由得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然而对于她所说的话,墨白却是并没有直接认可。   只是在四下打量了一番后,选择了一个比较高的数,脚下一个轻踩,纵身一跃跳到了树枝上,   站在超过后院的高度,确定了能够让他们离开此处的方向以后,这才再次抬脚,身形轻盈地落在地面上:“走这边。”   说完也不等沈娇娇多问,便是向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沈娇娇见此也是没有丝毫的怀疑,十分信任的便跟随在他的身后走了过去。   好在因为有着墨白的带路,所以一路上他们两个人也没有遇到绑匪,又或者是被其他的人给发现。   眼看着两个人,已经从侧门的方向走了出去,沈娇娇刚刚踏出去一只脚,就猛地被前面的墨白给一把拉了回去。   不有被吓了一跳的沈娇娇下意识问了句:“怎么回事?这边是有人把守吗?”   而将她给拉回来的墨白,倒是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   沉默以对的躲在门后面,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看来是救我们的人来了。”   虽说墨白嘴上说着是就他们的,但他处于警惕之心,还是没有立即出去。   听到这话的沈娇娇,也是随之探出头,往那边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在除了绑匪之外,还有着另外的一群人。   “温棠!”稍微打量了一番,便一眼看到了温棠的沈娇娇面上的惊喜之色,更是明显。   但她也知晓现在那边的温棠和绑匪正对峙着,她若是直接跑过去,说不定会落入谁的手中,   到时候如果温棠能够将她给救下来倒还好,可如果是绑匪抢先一步将她给绑过去,对温棠他们进行威胁,那才会变得更加麻烦。   便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在小声叫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再多说其他的话。   而是准备挥手示意,让那边的温棠先行注意到她。   可还没等她抬手,便是直接被这边的墨白,给握住了胳膊拉了下来:“你认识那个领头的男人?”   沈娇娇虽说不知道为何他会突然拉住自己,不让自己挥手,却还是老老实实实的点头回应:“认识,当时写信的时候,我就是写给他的。”   听到这话,墨白也只是轻点头,却并没有松开沈娇娇的手,   “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周围应该还埋伏着人,所以现在莫要轻举妄动,也莫要让绑匪注意到我们。”   说着这话的墨白,再度往四周打量了一下,也能够猜测出来。   现在除了他自己的那波人手外,还有另外一伙,想来也就是这个所谓的温棠的人。   “我知晓了。”沈娇娇当然想要尽快离开,也希望温棠他们能够注意到自己,但就如同墨白所说的那样。   现如今的情况摆明了是比较复杂,这双方正对持着,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像她这样莫名的就直接跑过去,说不准会平白无故的,给前来救她的温棠带来麻烦。   所以当沈娇娇听到了,来自于墨白这样的提醒,也是保持着沉默,没有再想着发出声音,或者是做出来何等的动作,能够让那边的温棠注意到她。   倒是墨白眼看着沈娇娇,能够选择保持沉默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他也   看出来,沈娇娇现在面上带着明显的担忧之色。   不知为何竟是下意识的安慰了句:   “你大可以放心,你的人不会有事。看那温棠也是身手不凡,想来他看不到我们二人,也不会轻易动手,这些绑匪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也同样不会轻易动手。”   许是因为颇为难得的,能够从墨白的口中,听到这么一长串安抚话语,沈娇娇不免有些诧异的抬眸望了过去。   但是在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墨白的目光却并非在她的身上,而是一直落在不远处,那群绑匪和前来救她的温棠身上。   见此。沈娇娇也没有多说其他,知晓不过就是墨白怕她惹事儿,便也只是道了句:“我自是明白的。”   随后就看到沈娇娇,微微用了点力气,将自己的手腕,给从墨白的手心中抽了出来,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的温棠和那一群绑匪。   温棠见不到沈娇娇,自然不会把钱给他,再加上他本身武功就不凡,哪怕只是站在那儿,也浑天有着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势。   看不穿温棠和其身后几个人,究竟是什么实力的绑匪,眼看着温棠不好糊弄,不愿意拿出银两来。   他倒是也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对着身后的人吩咐的:“将那两家伙给带过来!”   “好的,老大。”身后人能听得老大的吩咐,连忙转身准备进这屋子里面,将人给带出来。   可是还没等他进到屋子里面,就看到里面匆匆忙忙跑出来另一个络腮胡绑匪。   “你怎么不在里面看着那两个人,还跑……”准备进去带人的绑匪,眼看着看守沈娇娇和墨白的那个络腮胡绑匪突然就跑出来,疑惑的询问着。   可这络腮胡却是一幅大事不妙的模样,一把将他给推开,匆匆跑到了老大的身侧。   然后附在他的耳边,语气焦灼却不会让那边温棠听到的声音说道:   “老大,坏事儿了!那两个家伙挣脱绳子,还把后面几个做饭的婆子也给打晕跑了!”   老大在听到络腮胡说着,墨白和沈娇娇挣脱绳子,便已然猜到了结果。   现在听到这两个人已经跑了,顿时就自面上涌上来了怒气,用着极小却有着压制不住怒火的声音训斥着。 第257章 突生意外9   “废物!眼看着钱就要到手,你们这群废物,却把人给弄丢了,老子现在拿什么和他们交换?!”   “老大您……您再拖一拖,我们已经派人去追他们了。”   络腮胡也是明白人,在看到老大这么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面上显露出来和他这个五大三粗,截然不同的样子来。   终归他们这么一番举动,在现在这种对峙的局面下,看起来有些怪异,自然也是引起了温棠的怀疑。   他见绑匪嘀嘀咕咕,就是不交人,尤其是领头的那个绑匪,还满脸火气。   而前来说话的男人,则是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不免是让他猜想着:看来应当是娇娇聪慧,提前跑出来了。   心下有了这样猜想的温棠,在确定了这两个人的确是在有所争执着一些事情之后,便也是没有再多想其他。   只是冷笑一声,不打算和他周旋,便想要离开:“先撤出去。”   待在温棠身后的那几个前来相救的人,突然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因为此而愣了一下,   但眼看着温棠神色十分的认真,也是没有多问,直接转身打算就此离开。   可这绑匪也本来就不是什么愚蠢之人,定然是会早早的做好准备。   就如同那边墨白所猜测的那般,实则上绑匪早就暗中埋伏了人,在他们几个人打算离开的瞬间。   直接从暗中涌了出来,从不同的方向靠近直接围住了温棠几人。   不过温棠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到是没有任何的诧异。   毕竟他也明白,绑匪能够让沈娇娇给他写信,那也就说明他们肯定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可能做出来那等没有丝毫把握的事情。   如今眼看着他们这群暗中埋伏的人,差不多是全部都站了出来后,面上反倒是放松了几分。   只见他转过身去,再度看向那绑匪老大:“莫要做些愚蠢至极的举动。”   被警告着的绑匪老大,对此并不在意,反而能够在如今这种情况下,索性破罐子破摔。   “老子知道你们几个人肯定本事不小,但这地下也早就已经埋了炸弹,敢动歪心思,大不了就一起炸死!”   温棠面上本来还已经松缓几分,如今听到这王绑匪老大说这地下早已经埋了炸弹的话语,顿时面色一变:“蠢   货!”   他当然没有想到,这群绑匪为了能够换取银两,竟然是做出来这等丧心病狂的行为。   且不说是温棠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们埋炸弹的举动。   在不远处,那边一直暗中听着的沈娇娇,也同样没有想到,这个绑匪老大竟然在附近周围埋下了炸弹。   与之相同,便就是在这等局面之下,沈娇娇也顾不上许多,不顾墨白刚刚对他所说的话,连忙跑出来。   虽说她因为此而担忧,但又却也没有因为此而失去理智。   等到她在众人意料之外的情况下,跑到了温棠的身边之后,这才叫出声来:“温棠!”   “娇娇。”在看到沈娇娇的瞬间之中,温棠眼底所有的冷意顿时化开。   语气之中更是带了几分无法忽视的温柔:“娇娇还当真是同我猜想的不错,早就已经暗中逃了出来。”   而一直藏在山间的季临枫,在看到了沈娇娇无事,也大为舒心。   实则上沈娇娇在看到那个,看守他们的络腮胡和绑匪老大说话,然后又看到温棠在看到这幅局面之后,就打算就此转身离开。   便也能够猜出来,温棠恐怕是猜测到她已经逃出来了。   本身就是打算等温棠离开以后,她也会想办法和墨白暗中逃离此处。   却没有想到绑匪竟然是打算,用着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将温棠给留下来,这才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此刻面对温棠的话,她只是轻点头,然后护在温棠的身前看着那绑匪老大:“此乃天子脚下,尔等当真胆敢目无王法不成?!”   其实沈娇娇也不过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毕竟这一群绑匪,都能够将她和墨白给绑过来勒索,那也根本没有把王法给看在眼中。   随着沈娇娇将这话给说出来,那边对于沈娇娇这等突然跑出去的举动,有些意外的墨白。   踌躇片刻钟后,也是同样选择走出来:“这群人若是将王法看在眼中,也不会绑架你我。”   因温棠并不认识墨白此人,对他也没什么明显敌意,只是以为他同样是这次受害者,被绑匪给同沈娇娇一起绑架抓了过来。   但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季临枫,却就并非能够那般冷静面对了,在看到墨白的瞬间,便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又   何曾会想到过,这次绑匪在抓了沈娇娇的同时,竟然是还将身为右相的墨白也给一同抓过来了?   “陛下,那人不是右相么?”跟随在季临枫身后多年的侍卫,同样是在墨白出现的瞬间满目诧异。   而季临枫此刻却是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并不曾多言,只是将目光给从墨白的身上挪开,放到那绑匪老大的身上,紧盯着他们这一群人。   “无论是何人,先将这群绑匪给解决,盯紧他们,以防万一会趁我们不注意,暗中派人点燃炸弹。”   “是,属下明白。”那侍卫眼看着季临枫都已经这样吩咐,自然也是不会再继续纠结。   墨白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的了,而是同样紧紧的盯着那一群人,以防他们可能是会突然动手。   倒是绑匪老大,眼看着墨白和沈娇娇,全部都跑了出来,本身还皱着眉头,满脸怒气的神色,顿时大为欢喜:   “好啊,老子就知道你们两个也跑不远!”   只见他将自己的大弯刀给拿出来,然后用手中的大弯刀对准他们三个人的方向。   来回地指动威胁着:“今天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要么把银子给老子留下,要么就死!”   被威胁的温棠,自然不会受到他这样的威胁,终归他此番乃是和季临枫他们一起前来,至少对于他带来的人手还是十分信任的。   只见他冷笑一声:“便是今日不将这银两给留下来,你又能奈我如何?”   绑匪老大也是没有预料到,如今明明是他们占上风,可温棠还这般的嚣张,并且看起来胜券在握,完全没有将他给看在眼里。   至此,本就因为墨白和沈娇娇逃跑的绑匪老大,更是直接恼羞成怒。   整个人的面色都沉下去,变得极其难看,面对着温棠对于他的这轻视,是更是不打算轻易放过。   直接大声嚷嚷叫嚣着:“好啊!既然你们今日不将这银两给留下来,那就让老子看看,从你们身体里面血到底是软的还是硬的!”   随着绑匪的恼羞成怒,他根本顾不上现在这究竟是怎样的局面,直接对着身后的人大声吩咐着:“动手!”   许是因为他身后的绑匪,没有料想到绑匪老大会这般突然的就让他动手。 第258章 突生意外10   愣怔了一下,这才小声的询问着:“老大,真的要动手?就算我们有所准备,可真的点燃了,也会对我们……”   可以说是气疯了的绑匪老大,看到身后那人没有听他的命令,还愣在原地问着他。   自是觉得在温棠和沈娇娇还有墨白三人面前丢了脸,猛的挥出手去,对着那询问的人就是一巴掌:“当真是没用的东西!”   绑匪老大骂完了这么一句,也是没有再吩咐身后其他的人,去点燃埋在地上的引线。   而是直接自己转身,打算往不远处的引线方向走过去,将这炸弹给点燃。   可还没等着绑匪老大,完全走到那引线的附近,就听着接二连三,长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弓箭!他……啊——”   “老大,他们有人在埋伏……”   …………   本来绑匪老大带的人就并不多,在这一场铺天盖地对准了他们,这群人射过来的长箭之后,在场的一众绑匪全部都轰然倒地,霎时间,血流成河。   因为有着温棠的保护,所以沈娇娇并没有受到弓箭的影响,至于那边的墨白也同样是会武功,自是能够躲掉这些长箭。   而就是在季临枫和墨白的下属,一同放箭射杀了那一群绑匪,本以为平安无事时。   他们却根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绑匪老大虽说已经中箭倒下去,可他却并非是一击毙命。   只是被长箭给射中了腰部,还不致死,而他本来就已经快要到了埋藏炸弹引线的地方,如今强撑着一口气,也要将他们给拉入地狱。   “咳咳……”绑匪老大在缓慢的爬动了一小段距离之后,再双手颤动着,从怀中取出来了火折子,   带有血沫的吹着那火折子,等到燃**后,对准了引线。   “呲——”这突如其来的火苗,还有那熟悉的声音,顿时引起了那边温棠和沈娇娇他们一群人的注意。   “不好,他们已经点燃引线了!”面色骤变的沈娇娇,刚说完这话,就感受到有人的手直接搂住了她的腰部,打算带她远离此处。   可这绑匪埋下的引线并不长,再加上燃烧的速度极其的快,根本等不及温棠将沈娇娇给带离开这里。   “砰——”便是在这瞬间之中,山间立刻崩塌!   “轰隆   隆——”   山间崩塌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来不及逃跑的温棠,沈娇娇和墨白三人。   为了躲避这飞来横祸,只顾着山间掉落下来的石头,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脚下。   因为山间崩塌的缘故,已经渐渐显露出来一条足够宽的裂缝。   在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沈娇娇、温棠和墨白三人,竟是一同掉进裂开的缝隙中!   因季临枫有人保护,所以他们和那边来救墨白的那帮人,在距离远一些,加上藏身处有树木遮挡,倒是无碍。   “娇娇!”还不等山间崩塌尚未完全停止,季临枫直接冲了出来。   趴到他们三个人,刚刚所坠落下去的裂缝处,在那***一片的地方,大声叫喊着沈娇娇的名字。   然而早就已经掉下去的三个人,又怎么可能会听到来自于季临枫的叫喊声?   裂缝底部。   沈娇娇掉入缝隙,差点被土活埋,而温棠搂在她腰部的手也是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好在身侧还有着一个墨白,因为懂得武功倒是并没有受严重的伤,还能够腾出来一部分精力给她挡了一下。   裂缝最底下是水流,他们顺着水流飘到了一个陌生地方,而沈娇娇心中记挂这温棠,担心温棠有事,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挣扎着要找他。   看到这一幕的墨白直接皱紧了眉头,语气也是十分的冷冽:“如今他不知是死是活,坠落在何处,你这幅模样又如何能够找得到他?”   挣扎无果,连站都没有站起来的沈娇娇,强忍着腿部的疼痛,咬紧牙关,依旧坚持着:“若非是我被绑匪给抓来,他为了来救我的话,也不会遭受这等大罪。”   可墨白却并不在意她所说的这些话语,神色依旧冷漠。   墨白对于沈娇娇现如今这种明明自己已经受伤,并且还十分严重。   却还要坚持着去寻找另外一个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做法,是当真看不过眼,并且觉得她未免有些太过于愚蠢。   只见他站了起来,稍微晃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和双手,见自己并没有受什么过为严重的伤之后。   这才轻蹙眉头的,抬手将沈娇娇给小心的扶了起来。   “无论于之后,你是否要去寻找那个叫温棠的男人,   但至少现在我不可能让你去。”   说着这话的墨白,看了沈娇娇一眼,随后眼看着她那么一副还是并不打算放弃的神色,便是再次多说了一句。   “如今你的腿已经摔断,若是强行走路去寻找那个男人,我也不会强留。   便是你自己看看是否当真能够承受,日后半死不活,只能在四轮车上过活的日子。”   虽说墨白向来待人做事都十分的冷漠,但如今他对于这等状况之下,还要坚持去寻找温棠的沈娇娇,倒是有着明显的关怀。   并且他所说的这番话,也是在提醒着沈娇娇,像她现在这样已经断了腿,如果还要坚持着去寻找,不知坠落在何处的温棠。   到时候温棠是否能够找到不仅不好说,便是连她自己的腿也莫要再想留了。   “我……”被说的哑口无言的沈娇娇,看着自己那疼痛难忍,且已经因为断了而不受她控制的腿,也是渐渐的冷静下来。   更是明白像她这样,强撑着想要去寻找温棠,实则上根本不现实。   且不说她拖着这样根本走不动路的腿,不仅是走不了多远,便是到时候找到了温棠,说不准还会给温棠带来麻烦,成为温棠的累赘。   要是说温棠也同样受了重伤,她这样除了和温棠一起等死之外,也并没有活路。   但若是她现在听从墨白的话,说不准,等到她恢复的稍微好了一些,等到可以自由行走。   那么再劝说一下,墨白还能够让她和自己一起去寻找温棠。   这样所想的沈娇娇,也是渐渐的稳定了下来,可也随之便是当她稳定下来之后,又莫名是自心底涌上一股痛楚。   冷静归冷静,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去寻找温棠。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本就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现如今再加上身体上的疼痛,还有不能够去救温棠的遗憾。   顿时自她的心底,交杂出来一股复杂的情绪,让她向来开朗的性子,在这一瞬间之中。   是当真让她觉得着实难过,甚至是根本控制不住的,从心底涌上一股极为难过的情绪,化为泪珠,从她的眼眶之中倾泻出来。   在她那有些灰扑扑的面庞上划过,将那些灰尘给冲刷出来,有些明显的痕迹:“呜呜呜……” 第259章 突生意外11   沈娇娇因为这些事情,而觉得有些难过,就此哭了起来。   原先还是小声哭泣,后来觉得越来越委屈,哭的也越来越大声:“我……若是他出了意外……还是为了救我……”   双手正扶着沈娇娇,打算将她带离此处,然后给她进行一下包扎的墨白,何曾会想过沈娇娇忽然就这样哭出来?   顿时浑身僵硬,连路都走不动:“你……”   他最讨厌女人哭,但如今在这里,也没有办法抛去沈娇娇,孤身一人的离开。   在这种情况之下,就算他再怎么讨厌,却只能够耐下性子来,然后及其不熟练的出声安抚着沈娇娇。   “我明白你因为他救了你,却失踪而难过。但现在更重要的是能够从这里出去,只有我们两个人留有活路,才能够将他给救出来。”   说着这等大道理的墨白,发现自己说完以后,面前的沈娇娇依旧是嚎啕大哭。   原本还能断断续续说出来一些话,可现在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一直在呜咽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也没说不帮你去找那个叫温棠等男人,更何况你现在这样哭,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墨白自以为是,换了个安慰方式,能够安抚下来沈娇娇。   可实际上他的这等安慰的话语,其实和刚刚所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只能够停下来,任由沈娇娇发泄心中难过情蓄的墨白,就坐在原地,有些头疼又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最后墨白也当真是被沈娇娇吵得无可奈何,直接伸出手去一把搂住了她,将人给拉到自己的怀中抱紧:“别哭了。”   被墨白这等举动给惊到了的沈娇娇,顿时因为受到了惊吓立刻噤声,一动不敢动,也根本不敢再说什么。   更不敢再继续哭,只是无声的梗咽着。   见自己将人给拉到怀中之后,有了作用的墨白,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再次尝试着安抚,向她承诺:   “只是现在不让你去罢了,我保证会带你去找你的朋友。”   本来是想要从墨白怀中退出来的沈娇娇,突然听到墨白对自己这样承诺着,双眸带着明显的期待:“当真?”   “当真。”墨白没有丝毫犹豫便回应,又是在看到   沈娇娇那满怀期待的明亮双眸后。   似是再一次向她笃定的承诺一般,带着安抚意味的说道:“这次来救你的人,肯定都没有死,更何况那个叫温棠的身怀武艺,定是不会出事。”   听到这话,沈娇娇也是渐渐安下心来,轻点头回应:“嗯。”   就像墨白所说的那样,温棠本身就身怀武功,不可能没有自保的能力。   连墨白保护着她这样的累赘,自身都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而那边的温棠,多半更可能只是同他们分开罢了,不见得就是会受伤甚至于是出事。   不得不说的是,随着墨白这一番安抚之后,沈娇娇也是不再像刚刚那样难过,甚至于是痛哭流涕。   因为沈娇娇摔断了一条腿,墨白只能一路上都搀扶着她,还给她找了一根木棍当做拐杖。   入夜,他们找到一个山洞暂时休息。   如今夜已经深了,山洞有风吹入,加上他们落了水,不免有些凉意。   墨白从外面寻找了一些木头和枯草,用两颗燃火石点燃火堆。   “此处比较潮湿还有河流,应当会有些冷,你便靠着火堆附近休息一宿,明**们再出发,寻找离开的路。”   “那你呢?”沈娇娇坐在火堆旁边烤火,听到墨白让她休息睡觉的话语后,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墨白看了她一眼:“我在此处守夜,以防可能会发生意外。”   听到他这样说,沈娇娇建议道:“那不如我们分前半夜和后半夜看守,这样你也能保留一些精力。”   然而,墨白却并没有认可沈娇娇的话,并且还直接否决:“不必,习武之人不用长时间歇息,你且睡你的便可。”   说完这话后,墨白也不再多言,更不想听沈娇娇多说什么,直接走到了山洞口处,坐了下去,   见此,沈娇娇也是不好再继续多言,就此躺下看着火堆。   黑夜中,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墨白见沈娇娇睡熟后。   从怀中拿出烟花信号弹,但信号弹却早已被水浸湿不能用了,墨白对这一系列的变故,也是染了几分火气,眼中冷意渐深。   墨白看着手中那彻底浸透的信号弹,沉默片刻钟后,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道了句:“看来也只能自寻离开的路了。”   如今外面的天色已然彻底的黑了,虽然说他们在这里面有着火光的照亮,倒也不至于会太过黑暗,也的确有着暖意。   可在这寻不得出路的地方,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够出去,更是没有多少能够吃的东西。   只是在此处呆上几日到还好,可若是一直寻找不到出路,离不开此处的话,那才是最为麻烦的情况。   便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向来冷漠且遇事十分沉稳的墨白,在如今这个时候,也会因为这件事情从而心底涌现出来几分的火气。   不免是就此说出,这样有些无可奈何的话来。   就在墨白刚刚坐下来打算守夜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身后除了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外,还隐隐有着沈娇娇的声音传过来。   “冷……好冷……”   听到这声音的墨白轻皱着眉头,转身看了过去。   只见靠在火堆旁边的沈娇娇,双手抱紧自己整个人都蜷了起来,面色更是隐隐发白,浑身也是微颤抖的。   “沈娇娇?”哪怕温棠现在不知,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但这等情况下也知晓沈娇娇此番的情况,的确是十分不对劲。   可已经昏睡过去的沈娇娇,又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叫声?   依旧是双唇,微微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整个人颤抖的更加厉害,身侧那正在燃烧着的火堆,并没有办法帮她取暖一般。   将这一幕给看在眼中的墨白,眼底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怜惜之色,反倒是抿着唇下意识,觉得这样的沈娇娇有些麻烦,太过于耽误他的事情。   过了约莫半刻钟的时辰,一直坐在洞口处的墨白,最终还是站起身往火堆和沈娇娇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同个女子计较些何事?”   等到他靠近到沈娇娇的身侧后,抬手往火堆的旁边碰了碰,想要感受一下是不是火势小了,没有什么温度。   然而他不过才刚刚伸出手去,便是将手给收了回来,皱着眉头的念叨了一句:“怎的突然就这般了。”   墨白实在想不明白,沈娇娇现在这样嘴里念念叨叨说着,不知道什么胡话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抬手刚刚犹豫着,如今是否要顾忌男女授受不亲,又是否要碰触到沈娇娇额头的时候。 第260章 突生意外12   却听到面前的沈娇娇,再次小声且颤抖的念叨着胡话:“暮暮……你和妍妍……”   “什么?”只听到沈娇娇在说话,却没有听清楚她现在究竟是在说些什么的墨白,往前凑近了一些。   想要看看是否能够听得清楚,可等到他凑近到沈娇娇身边时,却又根本听不见:“沈娇娇?沈娇娇?”   这样接二连三叫了好几声后,也始终没有让人给叫醒。   墨白最终还是没有顾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微蹙着眉头的伸出手去贴在沈娇娇的额头上,这才发现她的额头烫的有些不正常。   注意到此的墨白,面色不由的微微一变,   虽说沈娇娇的确一直在火堆旁,可她现在身体的烫度摆明了是正在发热,且还并非是因为烤火的缘故。   面对着这样,摆明已经成为拖油瓶的沈娇娇,他是着实有些不太想管:“当真是麻烦,早知如此,倒是不如不放手让你去寻那温棠。”   墨白自言自语说着话,随后便是将手给收了回去,再次站起身打算离开,不多管沈娇娇。   可真的等到他站起身转过身的时候,刚刚抬脚还没有走出去,就发现自己的衣摆被人给拉扯住。   如今整个山洞里面,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墨白自然知道是谁拉住了他的衣摆。   他下意识的以为着沈娇娇已经醒过来,便是转过头去:“沈娇娇,你现在不仅腿断了,甚至还在发热,你……”   可是等他说着话语转过头,看过去的时候,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沈娇娇根本就没有苏醒过来,依旧是皱着眉头,紧闭双眼说着胡话。   此刻的沈娇娇,却是拉住了墨白的衣摆,神色带着几分依恋的蹭着:“娘亲……”   墨白身体有些僵硬看着沈娇娇,一直在用脸蹭他的衣角,动作就像小猫崽一般。   在这瞬间之中,竟是不知道究竟该抽出衣摆离开,还是看看她病况如何。   在他这等犹豫之下,也终归是并没有当真抽出自己的衣摆,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转头就走。   只见墨白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如同认命般的蹲了下去,轻扯着沈娇娇紧握他衣摆的手:“沈娇娇,放手,我去给你找水过来。”   然而他说完这话之后,沈娇娇   却并没有直接放手,眼看着他依旧深陷在昏迷之中,墨白只能够是再次无可奈何,   却又是耐着性子的,靠近在她的耳边重复着:“沈娇娇你正在发热,我去给你找水,所以你要先松开我的衣摆。”   在墨白又一次的诉说之下,也不知道是沈娇娇当真在昏迷之中听到了他的声音,还是其他的缘故,竟然是当真缓缓地将手给松开了。   眼看着沈娇娇将手给松开,墨白却是不知为何觉得心下何处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但他也说不出来这一份不对劲,究竟是源自于哪里。   便是没有深想,而是抬手抽出自己的衣摆,站起身来出去给沈娇娇找水源。   虽然他们最开始掉了下来的时候,的确是有河流的,和他们走了一天的功夫,也的确是已经距离那条小河流比较远了。   他现在也不可能,在沈娇娇给孤身一人的留在这山洞里面,然后去那么远的地方寻水。   所以他也只能够在附近周围想要寻找一圈,看是否能够找到河流,哪怕是一个水坑也是足以。   至少有水。能够给身体正在发热发烫的沈娇娇敷一敷。   也知道沈娇娇现在这样,自然不能够直接将火给熄了,让她吹凉风将温度给凉下来,也不能够依旧在火堆旁边继续烤着。   墨白是的确没有想到,他这样在附近周围晃悠一圈后,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处并不大的小溪流:“算你走运沈娇娇。”   自言自语说着这话的墨白,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眼底那有些紧张的神色,此刻已然是欣然退去,独剩下几分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喜色。   墨白走到小溪流旁边,四下打量了一番,随后从旁边寻得了一个已经断了的竹子,用匕首砍出来一截,做成小木桶,从小溪流里面装了点水回去。   等到墨白回去后,沈娇娇依旧尚且还是并没有苏醒过来,还是在又热又冷的发烧状态下难以清醒。   只见墨白从怀中掏出帕子,在竹筒里面将其给浸湿,敷在沈娇娇的额头上。   然后又取了另外一个竹筒,抬起沈娇娇的头递到她的唇边:“沈娇娇张嘴。”   但终归说到底了,既然沈娇娇现在还处在昏迷中,根本听不到墨白的声音,那又怎么可能   就此张开口?   眼看着沈娇娇不张口,再度尽量叫了几声以后,也知道现在这种状况下的沈娇娇,只恐怕是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也根本不可能在他的叫喊之下,就乖乖的将这水给喝下去。   无声轻叹了口气的墨白,随后便是用另一只手捏住沈娇娇的脸颊,然后强迫她张开口,再将手中的水给她一点点地喂了下去。   好在沈娇娇只不过是昏睡过去罢了,因为身体对于水的渴望,从而能够让他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还可以自行的吞咽。   眼看着沈娇娇喝了小半罐的水后,墨白这才在那一直微皱着的眉头给松开,然后将剩下的水给重新盖上。   毕竟他也说不准,在之后的时间里面,他们还需要花费多少的时间,才能够离开此处。   更何况总的说起来,这次他尚且还算得上是幸运,能够在这附近周围,找到这么一个小区楼。   但再继续往外走出去,就不见得能够寻找得到了,所以将这个给保留下来也是再好不过。   “希望你明日能够恢复清醒。”看着面前的沈娇娇,墨白良久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随之便是将自己的外衣给脱了下来,然后盖在沈娇娇的身上,自己靠在她两步远的石墙上,闭上双眸。   夜越来越深,凌晨,眼看着天际边已经隐隐有了些亮色,温度也是越来越凉。   浑身燥惹度过去的沈娇娇,因为太冷,感受到身边有着隐隐的温度,便是毫无自觉的,就此小心翼翼蹭了过去。   直到蹭到了墨白的身侧,这才停下来抱住那温度,重新安稳睡下。   “……”虽然说墨白一直都是靠在墙体上,并且是一直闭着眼睛的,可实则上他也不过就是在闭目养神罢了,根本没有睡着。   如此对于沈娇娇的一举一动,也是完全的能够感受到,只是她也没有想到。   沈娇娇竟然是会就这样蹭到他的身边,然后双手抱住了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腰腹间。   哪怕他心里面明白,如今这个要紧时候,也的确顾不上什么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   可像他这样常年不近色,如今不仅是跟沈娇娇算得上是独处一室,甚至还被她给这样抱着,一时间竟是说不出来,究竟是何等的心态。 第261章 突生意外13   但与之相同的是,墨白如今感受着沈娇娇。那软而有些微凉的身躯,是切切实实的让他头一次感到莫名的宁静。   墨白无声低下头去,看着沈娇娇那近在眼前的眉眼,明明没有那么出色,却莫名让他心安。   “沈娇娇,我便看在你发热的情况下,让你靠一会儿。”自言自语说着这话的墨白,随后便是伸出手去,环抱住沈娇娇。   许是因为现在的沈娇娇当真太过于冷,所以在被墨白给帮助之后,感受到更为明确的温暖,也睡得更加熟了一些。   原本因为有些寒冷而轻皱着的眉头,此刻也已经是缓缓松开,睡得更加香甜。   随着清晨的日阳渐渐高升,沈娇娇也慢慢转醒。   等到她醒过来后,却是发现墨白早就不在身侧:“白墨?”   轻揉着眼睛,叫着墨白假名字的沈娇娇,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等到他在山洞里面,环顾了一圈之后,的确是没有看到墨白的身体,便是站起身来打算往外面走出去看看。   沈娇娇不过刚刚走到山洞的门口,就听到那冷漠却又让她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听到这声音的沈娇娇,带着几分调侃的回答道:“原来你在山洞口,我说怎么醒来一看,发现你人都不见了。   原本还以为你看我断了腿,有些碍事,直接先走了。”   虽说她和墨白相识的时间还并不久,可是她却相信墨白不可能做出来这种,将她一人留在此处,然后就此一人离开的举动。   当时墨白眼看着沈娇娇,还能够说出来这种调侃的话语之后,并没有说些什么。   只是将他手中正在烤着的东西,就此给递了过去:“此处也没别的东西能吃,就吃这个。”   沈娇娇还没有说话,就看到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只野兔,且闻起来还十分的香,看起来也是十分的可口。   要知道昨天他们在刚刚坠落了下去的时候,那附近周围全部都是树木,根本看不到什么能够吃的东西。   只是勉强的的找了一些野果子吃,不至于会饿的走不动路。   现如今看到这极其美味的野兔,沈娇娇甚至是双眸发亮,迫不及待的就坐到了墨白的面前,然后伸出手去将野兔给接了过来:“我   们一人一半。”   说完这话沈娇娇,刚准备将那只野兔给撕开,便是看到面前当墨白直接摇摇头,拒绝了:“不用,你还在睡的时候,我就已经吃过了。”   听到这话,沈娇娇手下撕拉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这么早?”   实则上,沈娇娇本身就是闻到香味才起来的,她原本还是半睡半醒,以为自己身在家中。   等到醒过来之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坠落悬崖,也以为那是因为太饿,这才出现的幻觉。   如今眼看着面前真的有这么一只野兔,并且还是在这种深山野岭的地方,不由得赞叹了句:“白墨你知道吗?你简直就是居家逃命必备良品!”   墨白听不懂,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但是他看沈娇娇正专心致志的吃着野兔,便也没有多问。   且他也能够从沈娇娇的语气中知道,这句话是在夸他,因此,墨白的嘴角在其不曾察觉的时候微微一翘,却又很快消失了。   只是语气淡淡的道了句:“这里还有水,等你吃完就赶路。”   将那竹筒给结果,然后沈娇娇点了点头:“好。”   之后段时间里面,墨白就一直坐在旁边,等候着沈娇娇吃东西,而他的目光则是落在不远处的山之间。   终归他们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吃喝不愁,可是要是一直寻找不到离开此处的路的话。   就算可以维持他们吃喝,却也会消耗于他们的精力,并且消耗于他们自身的期望。   尤其是现在沈娇娇这幅已经断了腿的模样,就算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可是终归并没有药。   要是再长时间的耽搁下去,只恐怕沈娇娇就算到时候出去了,也彻底会丢了这断了的腿。   且对温棠而言,如今既然他已经摆明了要带着沈娇娇一起,并且当时阻止她前去寻找温棠。   用的就是这么一个理由,那他也只是不希望沈娇娇会丢了这腿。   随着沈娇娇吃饱喝足,二人也是再次继续上路。   他们出发时本是清晨,一路上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远,但是两边的风景的确也都根本是相差无几,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难免会让刚刚出发还满怀信心的沈娇娇,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有着几分的失落。   却也不好说,他   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此处,更是不会主动的去询问墨白,以免给墨**来压力。   走累了的两个人,暂时在原地休息着。   沈娇娇刚刚坐下去,便是感受到一股清风,自她身侧刮过,一股似是血腥味的味道飘过。   “好像……有什么味道?”   因为这一阵风十分的轻微,并且刮过的也十分迅速,让沈娇娇根本没有完全的嗅到那个味道,究竟是什么味道,便是已经感受不到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随着就看到这边的沈娇娇,轻蹙着眉头的再次站起身。   想要在这附近看看是否有什么东西,否则的话她刚刚又怎么会收到那股味道?   而一旁的墨白,在听到了沈娇娇的话语之后,也是为动动鼻子,却并没有嗅到沈娇娇所说的那股味道,抬眸看了过去:   “并不曾嗅到什么味道,或许是你多想了。”   然而对于墨白所说的话,沈娇娇却并不赞同,要知道刚刚那股味道,她是确确实实的嗅到了,所以并不觉得是自己产生了什么幻觉。   便是看到她,十分笃定的再次开口说道:“在这附近一定是有着什么东西,我去附近看看,不会走远更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这话之后,沈娇娇便也不再多言。   直接转过身去,打算在这附近周围查看一番,看看刚刚她所嗅到的那股仿佛是血腥的味道,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漂过来的。   着实也是因为沈娇娇,自心底里面应有着几分的期盼:“温棠……”   虽然她不敢肯定这股血腥的味道,究竟是从何处飘过来的,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总的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十分的明确,既然能够飘到她这里,那就说明不会太远。   那么去看看的话也并不耽误事情,说不准还能够意外发现到关于温棠的踪迹。   而对于沈娇娇的这些小心思,墨白却是并不知晓,只是看着沈娇娇已经走远了。   最终还是出于担心,怕她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者是遇到山间野兽,同样地站起身来,然后随着沈娇娇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虽说沈娇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是她却是认准了刚刚风飘过来的方向,便是一直往南边走了过去。 第262章 突生意外14   而随着沈娇娇走了几十多步的距离以后,那引起她的注意,却又只是一闪而过的味道,也渐渐的浓郁了起来。   “果然是有血腥味!”等到这味道越发明确之后,沈娇娇眼底里面也有着更加明确的期待之意。   虽说她不敢肯定,这是否是温棠的血腥味,可至少候有的这么一个可能性,让她去看看就足以。!   而同样是在靠近之后,闻到这股味道的墨白,黑如深井的双眸,顿时让人更加看不透,但他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在沈娇娇的身侧罢了。   果不其然,就如同沈娇娇所猜测的那般,在他们再度走了几十步远的距离之后,便是看到在面前的灌木丛前,有着一大片已经有些发黑的血迹。   “墨白,你看!”看到血迹的瞬间,沈娇娇便是猜想着是否可能是温棠的血迹,连忙跑过去。   只见她蹲下去,然后抬手自那地面上,将还没有完全凝固的血液,给沾染到手上一些,然后凑近到鼻子旁:“这好似并不是人血?”   跟随在她身后的墨白,听到这话也是蹲下去,   然后同样抬手自地面上一抹,再放到鼻子旁轻嗅,片刻钟后也是轻点头:“应当是野兽的血腥味,人的血并没有这种腥味。”   沈娇娇当然也只知道人的血味,更像是铁锈的味道,并不带有动物那般的腥臭味,就此便也是点了点头:   “我想也是,的确同野兽的血味更相似。”   眼看着这两个人确定下来,这的确是野兽的血腥味,并不是人的之后。   沈娇娇就再次低头,在附近周围寻找了起来,想要看看是否能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随着沈娇娇重新恢复到沉着冷静的状态下之后,在附近周围查看一圈,发现在这一大滩血迹的不远处,又看到了几搓动物的毛发。   只见她走了过去,将那几撮毛发给拿了起来,然后细细的观摩了一遍,再次回到墨白的身边。   带了几分笃定神色的说道:“灰白色,且硬度要比普通的小兽更硬,若是猜测的不错,这血迹应当是山中野狼受伤所留的。”   墨白并没有说话,只是将这个灰白色的毛发给从沈娇娇的手中接了过来,然后经过打量一番。   也是同样的点了点头,   认可了沈娇娇的猜测:“的确是山中野狼的毛发,再加上这野兽的血腥,应该想来当确是狼受了伤。”   眼看着墨白也这般认为着,沈娇娇垂眸在这一摊血迹,旁边再次细细的观察了一番,只见她双眸微亮的走到几个脚印般:“这是人的脚印!”   确定那的确是人的脚印后,沈娇娇面色十分惊喜的看向墨白:“肯定是温棠,他来过这。”   墨白闻言却并不曾多言,只是沉默着。   沈娇娇并没有察觉出来他有任何的异样,自顾自的继续猜测着:   “若是我猜测的不错,这很有可能是温棠受到了狼的袭击,不过想来他应该没有大碍,否则也就不会只有狼血了。”   “或许。”语气冷漠,说着话语的墨白,尔后便是转过身去:   “也足以说明,在这附近是有着野狼,且或许还会再次寻回来,如今已经傍晚还是找些寻找能够今夜住下的山洞为妙。”   沈娇娇听到这话也没有反驳,毕竟有野狼是事实,现在温棠也不知道究竟在何处,他们在寻找人之前,也要尽力保证于自己不会被野兽给盯上。   但是等到了深夜,沈娇娇和墨白却是没有找到暂居的洞穴,最终也是只能够寻得密一点的树林蜷缩过夜。   也真是因为如此,让他们最为担忧的事情,便也就此发生。   狼群对血的味道极为敏感,沈娇娇的腿又并不曾恢复,一路奔波多少会撕拉到伤口,引得野狼注意。   只见那双眼冒着绿光的野狼群,慢慢围绕住他们。   因墨白比沈娇娇警觉,所以在它们一靠近就已经发现了。   墨白将沈娇娇拉到身后:“上树。”   但沈娇娇的腿断了,根本没有办法上去。   见此,墨白也只能抱着拼死一搏的想法,拿出匕首,猛地扑了过去,与之厮杀。   在斩杀了一头后,其他几头虽说的确是有所忌惮,却是并未离去。   但此刻的墨白已经没有力气了,沈娇娇也被一头狼缠住了。   “娇娇。”随着一阵让沈娇娇挂念的声音响起,温棠的身影从不远处的树头上跳了过来。   温棠用火石点燃了一个火堆,那狼群见到火都纷纷退后,不敢靠近,而温棠则是护着沈娇娇,身侧站着精疲力尽的墨白就在   火堆后。   可那狼群也是一直就在此处,并没有直接离开,温棠出言开口道:“继续往火堆里添柴,熬到天亮,这狼群就定会离开,我们也就就安全了。”   “温棠!”沈娇娇当然没有想到,竟然是会在这种情况之下找到温棠。   在紧盯着那一片狼群中领头,让它们不敢靠近后的温棠,这才微微侧侧过去身子,看向了面前泪眼婆娑的沈娇娇:“我在这里,放心。”   这一路上沈娇娇便是受了怎样的委屈,也不曾会是想要过多的倾诉,哪怕是之前在墨白面前哭过,   可那也是因为对于温棠的担忧,再者加上墨白对于她所说的那些话,这才克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但如今在她眼看着温棠,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再又看到他明显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后。   这几日以来的种种委屈,还有对于温棠的担忧,也是彻底的倾泻了出来。   语气哽咽的说道:“如果这次不是为了救我的话,你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方,现在还要遭受此等罪。”   对于这等在自己面前哭泣着的沈娇娇,温棠也是不免会觉得着实的心疼。   抬手本是想要抱住她,却又是回想起来,现在沈娇娇记忆全失,自己的这种举动并不妥当,便是握住了她的肩膀,温柔安慰:   “此事该是那些绑匪的过错,同你又怎会有关系?”   说完这话后,温棠往旁边看了一眼墨白,然后再次看向沈娇娇继续说道。   “等到今夜过去,明**们再继续寻找出去的路。今**已经寻得了一些苗头,若是不曾猜错的话,想来出山的路应当就西南方向。”   “嗯……”听得这话的沈娇娇,如今哭的却是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泪眼朦胧的点着头。   也不知是因为她自身体对温棠的那份亲密,还是因为她对于温棠的信任。   此时此刻并没有在墨白身边的那份拘束,而是直接扑倒了温棠的怀中,开始放声大哭,在他怀里面哭成一个泪人。   温棠看着沈娇娇这么一幅哭的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也是十分的心疼,便是满脸情意深情的看着她。   尔后抬手将人给紧紧的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给予她一份安慰。 第263章 身份之谜1   独独墨白像个外人一样,在温棠出来之后,自始至终都是冷冷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尤其是当他回想起了,之前在山洞里面所发生的种种事情,更是让他止不住的轻握住双拳,最后也索性不再继续看他们两个人,往火堆的旁边走过去。   墨白虽说已经在对付了那只野狼之后,有些精疲力尽,可是也不至于连收集一些柴火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一旁盯着那些狼群,在不会让他们靠近的情况下,同样是收集了不少的柴火。   好在如今已经是深夜,距离日阳高升也不见得有多长的时辰。   并且他们还是三个人在这里,所以哪怕是有一人想要休息,也有着另外两个人能够看守着。   但实则上无论于是温棠还是墨白,都自然不可能会三人之中,受伤更加严重的沈娇娇来守夜。   哪怕墨白对他们二人冷眼相看,且是在这种抓住双手的情况之下,也并不可能做出来那种失了风度的事情。   沈娇娇因为病还未痊愈,在加上这几日的奔波,如今又痛痛快快,就此发泄一般的大哭了一场后。   出于对温棠的信任,竟然是直接在温棠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直在旁边看,守着火堆的墨白,眼看着沈娇娇在温棠的面前和在他的身侧截然不同,有着肉眼可见的信任感,薄唇紧抿,却始终不曾多言。   他们三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   久到一直围在他们身侧的那些狼群,都已经离开以后,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变换过。   没有了日阳的苍穹之上,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辰,又还会过多长的时间才会日阳东升,能够让他们离开此处,前去寻找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路。   火堆在墨白不断加着柴火的情况下,一直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就在墨白一直盯着火堆,温棠一直照顾着怀中沈娇娇,这样摆明了根本就没有丝毫交集的状况之下。   却是不想这边的墨白,竟是在一片寂静之中,主动地出声问了句:“温棠,你和沈娇娇是什么关系,恋人?”   目光一直落在沈娇娇身上的温棠,突然听到墨白这样询问着,抬起头,隔着火堆看了过去。   倒是发   现,墨白自始至终目光都是放在火堆上面的,既没有看向他怀中的沈娇娇,也没有看一下,正在询问的他。   虽然说温棠并不知道,墨白究竟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会和沈娇娇一起,被那一帮绑匪们给绑架,并且最终还和他们一起掉了下来。   可是他却足以相信于,沈娇娇这样的女子,既然能够引得他和季临枫的喜欢。   那也不见得就不能够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里面,就引得面前墨白的欢喜。   尤其是如今他眼看着墨白一直盯着火堆,并不看他们,却又是问着这样的话以后,更是足以确定,墨白定然是对沈娇娇动了一些心思。   如今摆明了在外面还有着一个季临枫,温棠自然不会想要再多一个对手。   便是在听到他的询问以后,没有否认,郑重其事的点头:“是恋人。”   听到温棠的回答,墨白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那本身还在添着柴火的手,也是僵**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但是他自始至终在听得答案后,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保持着沉默罢了。   夜渐渐褪去,日阳缓缓爬上山头。   天亮了,可沈娇娇却并没有醒过来,还在沉睡着。   温棠也并不在意,小心翼翼的将人给背了起来,继续寻找这回去的路。   好在因为温棠之前就已经寻得了一些踪迹,所以他们再次动身寻找。   就顺着温棠所说的方向,一直寻找了下去,倒也没有耗费太大的精力,便找到到了出山的出口。   …………   与之相同,接连寻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任何踪迹,更是不知道这究竟坠落到何处,现在生死不明三个人的季临枫。   此时在九言堂焦急的来回转,朝中含有着他要所管的事情,不可能抛弃朝中的一切和手下人前去亲自寻找。   可让他只能够呆在这里,等候着手下人去寻找,回来汇报,并且还是几日以来,都没有任何消息的状况下。   同样会让他觉得十分的焦灼难安,甚至是要比处理朝堂上的事还更加的棘手。   就是在他觉得焦躁不安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划破九言堂,传入他的耳中:“陛下,人找回来了!”   听到这话的季临枫,神色骤变,连忙走出去迎   了上去,只见自己的下属,正带着衣衫灰扑扑的温棠和沈娇娇二人回来了。   至此,看到二人安然无恙,季临枫也总算是安心了:“你们总算回来了,当真让我担忧许久。”   可是在他看见身后的墨白后,一下子就又警觉了起来。   此刻,一直沉睡着的沈娇娇,也已然转醒。   沈暮暮蹲在她身侧,面带担忧:“阿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缓缓苏醒过来的沈娇娇,刚刚睁开双眼,还不能够完全看清楚面前是谁?只是下意识的回答了句:“我没事了。”   虽然沈娇娇是这样所说着,但在场的众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沈娇娇那双腿摆明了是颇为严重,更不可能像她所说的那样,已经没事。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一旁本身还对墨白有着十足警惕的季临枫,此刻在看到沈娇娇苏醒过来,目光也是瞬间中被她给吸引了过去。   季临枫自然也是十分关心沈娇娇,看到她那沾有血迹的长裙,连忙几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靠在沈娇娇身侧。   面上带有着明显的关怀和心疼:“娇娇,我已经给你请了最好的大夫,他很快就会来。所以你放心,你的腿不会有事。”   刚刚清醒过来的沈娇娇,在看到面前的沈暮暮、季临枫两个人后,这才渐渐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是离开了那缝隙下,现在是已经回来了。   一路上并没有完全放松的她,这才彻底放松了身子,双腿上的剧烈疼痛瞬间席卷而来,   沈娇娇面上带着有些痛苦的笑容,轻点了点头:“嗯,我的腿肯定不会有事。”   随着沈娇娇将这话给说出来,还不等季临枫面上涌上笑容,就看到在不远处站着的墨白,在看到季临枫对待沈娇娇这样的神色后。   眼里带着极为明显的讽刺,刻意而为之的直接跪倒在地,高呼:“陛下万安!微臣刚刚眼拙不曾认出陛下,还望陛下原谅臣的不敬之罪。”   墨白此话一出,季临枫的身份骤然间就此暴露。   让在场的一众人,全部都直接愣住了,便是季临枫自身也是僵住了身子。   面前的沈娇娇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并且他也是一直有所隐瞒,本是想要寻得更为合适的时机,告诉真相。 第264章 身份之谜2   可如今却就是这样,被墨白给明晃晃的当着一众人的面给拆穿,打了个他措手不及,连让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已经清醒过来的沈娇娇,听到墨白的话,本就十分的诧异,下意识抬眸看向了面前的季临枫。   又见他一幅神色僵硬的模样,便!也是明白过来,季临枫的确就是临国皇帝。   虽沈娇娇明白过来,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临枫……你是?”   一旁的温棠,也是挑了挑眉,倒是并不觉得有多么意外。   虽然他一直查不到季临枫的真实身份,但是他已经猜到了。   毕竟以他的地位,绝大多数人的真实身份,绝对不可能探查不出来,哪怕是临国的名门贵族,   可眼前这人他不仅调查不出来身份,甚至是连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检查不出来。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往这方面有所猜测,并且还早就已经有所准备,如今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只是觉得墨白这人倒是颇有意思,摆明了季临枫现在是在隐瞒身份,他却当着他们的面,去挑明了温棠的身份。   看着沈娇娇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季临枫此刻撕了墨白的心都有了,他连忙向沈娇娇解释。   “娇娇,我并非是刻意隐瞒于你。只是当初刚刚相识不好提及,后来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这才没有告知身份,并不是特意隐瞒于你。”   此刻的季临枫有些手忙脚乱,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向沈娇娇解释,沈娇娇是否会相信,又是否会责怪于他。   可隐瞒的人是他,并且还隐瞒了这么长的时间时间。   所以他也是当真怕沈娇娇,可能会因为他隐瞒于自己身为皇上的身份,从而对他有所疏离,甚至于是对他彻底断了关系。   这边的沈娇娇对于他的隐瞒倒是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对他身为临国皇帝的身份有些诧异罢了。   毕竟便是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料想到过,昔日与她斗嘴,帮她开九言堂的好友,一夕间,竟然是变成了临国高高在上的皇帝,这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我……”本事想要说些什么的沈娇娇,却是发现,如今这等情况下,她却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虽然眼前人依旧是她的好友   ,但他也多了一层皇上的身份,那很多话就不能够随意说出来,更不能够肆意在季临枫的面前提及。   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她刚刚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   却又是猛然之间回想起来面前人的帝王身份,早就已经不是她所相识的那个人,她该有所顾忌才是。   怕的就是沈娇娇会显露出来,这样顾忌神色的季临枫。   眼看着沈娇娇明明是面对着他,想要说话,却又不说出来的模样。   只觉得心里干着急,却有着是不知该如何再次解释,能够让沈娇娇放下这种顾忌心,有些笨拙的再次解释着:   “娇娇,我还是我,我希望你还能将我当做朋友,而不是临国的帝王。”   沈娇娇自然是依旧将面前的季临枫当做自己的好友,只是这一份友情里面,已经掺杂了一些权力之说,所以她也不能够肆无忌惮。   只见她在沉默了片刻钟之后,这才重新张口缓缓说道:“临枫你就是我的朋友,这点毋庸置疑。”   听到沈娇娇所说的话,季临枫面上稍微显露出来了几分喜色:“娇娇。”   可还没等他放下心来,便是听到沈娇娇再次说道:   “但你也同样是临国的帝王,这两者的身份我尚且还不曾转换过来,所以今日你便先回去,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好吗?”   听到面前的沈娇娇,说着自己要好好想想,让他先回去的话语。   季临枫几度张口,最终却也是只能失魂落魄的选择回去:“好,我明白了。”   将这一切全然给看在眼中的墨白,见自身的目的已经达到,眼底的得逞意味更是极其的明显,   他看着季临枫那落寞的背影离开院子,便也是没有过多的耽搁,打算同样转身离开而去。   只是在他刚刚转过身,还没有离开屋子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的沈娇娇叫住了他:“白墨。”   本就已经打算这次离开之后,便是不会再和沈娇娇有任何交集的墨白,如今听到身后的人这样叫他。   墨白犹豫了不过一瞬,然后还是选择站在原地,但他也没有转过身看向沈娇娇,就仿佛是在等候着沈娇娇将后面的话给说出来一般。   见他这等模样,沈娇娇也没有再多说其他,只是问了句   :“白墨,既然你能够认得临枫是皇帝,那想必你也是朝堂上的人了。”   眼看着沈娇娇是问他的身份,墨白倒也是没有选择隐瞒,神色淡然的转过身去,直接开口说道:“我是临国右相,墨白。”   沈娇娇在接受了季临枫是帝王以后,如今听到面前的墨白说的自己是右相,倒也没有像之前那般的惊讶。   反而神色依旧如常的,直勾勾的望着他:“那我们现在是否还算朋友?”   闻言,墨白不免直接愣住了,但还是轻点头回答她:“自然。”   说完这话后,墨白头也不回的就此离开了。   沈娇娇盯着他的背影,却是面带忧虑。   只是因为她也能够看的出来,墨白不简单,刚刚摆明了就是有意为之。   温棠凝着沈娇娇,见人都已经没影了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底幽暗下去,他上前拍了拍沈娇娇的肩膀,温声道:   “先回去休息吧,你这伤腿得快些处理才好,否则落下的根,以后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还毫不客气的掐了一把沈娇娇脸上的肉肉,惹得沈娇娇不满得瞪着他。   温棠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反而掐上了她另一边脸颊,满意的说道:“这样就更像河豚了。”   沈娇娇因为一只腿受伤没敢用力,全身的力道都压在另一只腿上,这被温棠猛的气了一下。   她挥手要将人打开,结果他人跑的到快,自己则重心不稳就要朝地上摔下去。   她扑腾了两下手,还是没有将自己抢救回来,干脆心一横捂住了眼睛,结果没有跌入预感中冷硬的地面,而是直接落入了一个温凉坚实的怀抱里。   沈娇娇张开五指,透着指缝微眯着眼,看到的就是男人紧绷的下颚线,忽的喉珠滚动了一下,耳边传来了温棠的轻笑声,他疑惑的问道:   “是不是捂着眼睛,就可以骗自己说摔得是别人,这样摔起来就不会痛了?”   沈娇娇愤恨不已,决定不理这个总是取笑她的男人。   沈暮暮没由来的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看见姐姐平安归来他也安心了不少,于是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就先去请大夫吧。”   说完扭头就往外跑,好像怕有什么东西追他一样。 第265章 身份之谜3   沈娇娇见人走的都差不多了,单脚跳着就要往楼上走,温棠要去扶她她也不理,直到他直接挡在楼梯口,在她面前半蹲着身子,偏着头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上来吧,我背你上去。”   沈娇娇轻哼一声,随后还是很诚实的爬上他的背,语气别别扭扭的,“你行吗?”   结果话音刚落,人就被腾空掂起,她吓得赶忙搂住温棠的脖子,身体与他的脊背贴的更近了些,脸颊更是直接埋在了温棠的侧颈上,一脸惊魂未定。   她就知道,她早该想到的,温棠就是没安好心!   温棠笑了笑,没有再逗她,而是托着她的腿一步一步的朝楼上走去,沈娇娇躺在上面,圈着脖颈的手放松又收紧,侧脸轻轻的蹭了蹭。   这已经不是温棠第一次背她了,他的脚步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健,脊背也很宽阔。   这种感觉总让她莫名的贪恋,忍不住去靠近,而她也选择去放任这种情感。   万花节那天,她祈福放灯许愿,温棠说她做到了,是不是就是同意他可以成为她所许的最后一个目标呢?   沈娇娇笑了两声,心情好了起来,决定不在计较温棠戏弄他了,毕竟在她遇到危险,他屡次都能及时赶到救她。   温棠感觉的沈娇娇收紧的手,僵了一瞬,嘴角带出一个预约的弧度,将人背的更稳了一些。   沈娇娇被温棠背回了房间,温棠率先将床上的棉被正好,搭在床头,才将沈娇娇放了下来。   沈娇娇陷在柔软的棉被之中,脚却还被温棠抓着,看着他直接褪去了自己的鞋袜,脸上飞起两片**,脚不自在的晃了晃,却被他直接压住。   “别动,我先看看你的脚伤。”他头也不抬的说道,直到确认并没有更严重,才松了一口气。   沈娇娇趁着温棠站起来来的时候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双瞳流盼生辉,透澈中又蕴着丝丝缕缕的惊疑不定。   她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没有问出来,攥着温棠袖子的手开始冒汗但她不肯撒手。   温棠知道她是有话要问,也没有催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沈娇娇终于鼓足勇气,问道:“……你是不是也有秘密瞒着我?”   她虽然在问,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跟在   她身边的人都带着秘密,对于季临枫隐瞒身份。   她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其实也不觉得的有什么,那到底是季临枫自己的事情。   她本就没有那么多权利去探究,知不知道都不会对她有太大影响,因为那只是和她无关秘密。   可是温棠呢?还有那个一开口就是叫她姐姐的沈暮暮,他们的秘密里似乎还夹带着她,她总是忍不住去多想,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沈娇娇搭在自己的膝上的手忍不住收紧,头往下埋,避开了温棠的视线。她苦笑着,真是的,要问的是她,怂的也是她。   温棠蹲下来,手搭在沈娇娇膝上直接握住了沈娇娇的那只手,他抿唇笑着,声音疏朗,“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娇娇。”   一声娇娇听的沈娇娇分外耳热,她眼神飘忽着抽出手来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又说,“我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娇娇瞅他,“所以……沈暮暮真的是我的弟弟,你也真的是我的未婚夫?”   温棠在沈娇娇惊讶的眼神中认真的点了点头。   沈娇娇又疑惑起来,“可是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如果真的照温棠说的,她怎么可能把这些这么重要的人通通遗忘而毫无所觉呢?   沈娇娇的话让温棠的脸色刹时沉了下去,如果不是那些人从中作梗暗下毒手,娇娇也不会出这种意外,温棠很庆幸沈娇娇只是记忆上出了问题,起码人还是安然无恙。   他想了想,还是没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沈娇娇,现在他们还在临国,启朝那些糟心的事没必要那么早就让她烦心。   因为他的缘故,沈娇娇已经卷得太深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沈娇娇见温棠沉默,还想再问,外头就想起了敲门声,温棠直接就跑去开了门,是沈暮暮带着大夫来了。   大夫看过她的伤腿之后,就到一旁去给她开了药,她趁机拉过温棠站在一旁的温棠,温棠揉着她柔软的发顶,温声道:“别多想,先好好养伤。”   沈娇娇撇撇嘴,这就是肯定不会说的意思了。温棠嘴紧,他不说她肯定就问不出来,只能先放弃了。   第二天,沈娇娇正在与温棠就着吃药问题博弈,在她扛不住被温棠灌了一碗苦药进去的时候,季   临枫就来了。   沈娇娇嘴里的苦意还没散,木着一张脸转头去看季临枫时,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以为沈娇娇还在气他隐瞒身份的事情,心中委屈,只能小心翼翼的讨好的朝她笑着。   温棠放下药碗,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在一旁凉凉的挖苦道:“看来这皇帝还挺清闲的。”   沈娇娇也觉得季临枫来得挺快,却不知道季临枫是在朝堂上一直想着她导致听不进去那些大臣的七嘴八舌,下了朝紧赶慢赶的就朝九言堂来了。   她看着一个大男人脸上都快溢出来的委屈,偏过头扶额不忍再看,她怕自己笑出声来,她本就不怪他,现在还怎么可能冷得起脸来。   她无奈的说道:   “我可能之前是太惊讶了有些失态,仔细想起来也没什么好怪的,我们就是朋友啊。   就算你是皇帝,就是身份变了一下,只要你还愿意,我还是把你当朋友看的。”   季临枫见沈娇娇是真的不在意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他并不想沈娇娇只是一门心思的把她当做朋友看待,他首先得是一个男人才对啊!   他叹着气,转念一想,这虽然不是自己满意的答案,但季临枫知道眼下不能懆之过急,还是表示自己很愉快的接受了,“我求之不得。”   他默默的说道:“这样就好,你不怪我最好。”   温棠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人对白,对于季临枫的心思更是心知肚明,心中轻哂季临枫的口不对心虚伪狡诈。   他食指搓了搓额头,思索着怎么将人理所当然的赶出去而不被沈娇娇发现他的敌意的时候,沈暮暮就直接跨门而入,打破了室内各异的心思。   他气喘吁吁的对着靠坐在床上的沈娇娇说道:“姐,有案子发生了。”   沈娇娇立刻就要从床上起来,情急之中却牵动了腿,疼得她龇牙咧嘴的动弹不得。   温棠啼笑皆非,这好在她的腿已经被固定住了,反正就凭她这听到案子就激动的性子,还怎么了得。   他上前将她的脚放在脚踏上,“怎么样,还疼吗?”   沈娇娇缓了一下,讪笑着,“本,本来就没事啊!”   她才不能承认呢,否则就以温棠之前不管不顾要给她直接灌药的势头,说不准还能给她加点药量。 第266章 美人焦尸案1   也不知道那大夫是怎么开药,又苦又涩又腥,一口下去她还以为自己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她偏头去问沈暮暮,“是出什么案子了?”   沈暮暮摇摇头,“只知道尸体在国都府衙,具体还需再看。”   “那我们就去国都府衙吧。”沈娇娇拉着温棠的手要他扶自己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说不准她可以借着这个案子在国都打开九言堂的门户。   温棠下意识的就想反对,沈娇娇腿上的伤还是应该安心静养而不是劳累奔波。   只是心里也明白他拗不过沈娇娇,再说这里还有一个季临枫在,总不能把这献殷勤的机会推到他面前。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自然而然的依赖温棠的行为,心情跌落下去。   他嘴唇紧抿,藏出了自己刚才下意识就要伸出去的手,侧身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来。   沈娇娇被温棠搀扶着来到国都府衙,这件案子显然在国都造成的影响还挺大,府衙面前还围着一群看热闹还没有散去的人正被衙役哄赶。   她直接上前说明了来意,那府衙只是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出声询问道:“你可是府衙内聘用的仵作?”   沈娇娇摇摇头。   “那还不快走!”衙役不耐烦了,将手抵在腰间佩刀的手柄上,“官府有规定,不是聘用的仵作不能验尸。”   沈娇娇傻眼了,没想到这临国处处都是门槛,她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如果一定要参与这件案子,还需另想办法。   季临枫在一旁说道:“这还不简单,一切包在我身上就是,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妥,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他志得意满的瞟了冷着脸的温棠一眼,转身朝皇城的方向走去,今日在温棠那里输了几场。   没想到最后居然给他扳回来了一局,他就说,自己的地盘总不能输给一个外人才对。   沈暮暮幸灾乐祸,“看来某些人表面上看着稳懆胜券,实际上还是有些危险呐!”他快步跑到沈娇娇旁边,扶着她,“那姐姐我们就先回去吧。”   季临枫回宫后不顾贴身内侍的劝阻,直接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下了一道圣旨,并且是大张旗鼓的送到了九言堂里。   沈娇娇接到圣旨的时候还回不过神来,她原本以为季临   枫的办妥就是知会一声府衙里的人,让他们给自己开一个后门就好了。   结果却是直接一**旨封她为御用仵作,国都之内,不论大小案件,对她都不设限,她都可参与,份例更是普通仵作的十倍。   沈娇娇感觉自己应该是赚了,对于这份突如其来的封赏,丝毫没有觉得受之有愧的意思。   她相信自己的实力,一定不会让自己名不副实,更不会让下这道圣旨的季临枫抹黑,只是对季临枫懆作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一时之间在国都里还默默无闻的九言堂,瞬间就被推到了流言的尖端。   九言堂门口除了送圣旨的黄门和御林军,就是乌泱泱闻风而来的百姓了。   所有人都好奇这个九言堂的仵作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被皇帝亲自封赏。   当然,好奇的不只是民间,这旨意一下,满朝文武皆是哗然大惊,纷纷上书指责皇帝此举不妥,有悖常理。   且不说一个女子当仵作是闻所未闻的事,将她的分例定为普通仵作的十倍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女子,怎么能压在男人头上。   不过半日,季临枫的御案之上堆满了纸片的般的奏疏,他看了几篇之后,满目都是纲常伦理,用词千篇一律,剩下的他就是不翻都知道会写一些什么。   他觉得这些朝臣们就是烦人得很,忧国忧民的事不做,就揪着他封赏一个仵作的事不放,个个急得跟他把他们家房顶掀了一样!   贴身内侍在一旁苦笑,   “奴才早就劝过陛下了,受封可以,但是不应该太过……   奴才知道陛下是不肯埋没了人才,只是九言堂仵作现在在国都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您大可先让她做出一点实事来,只要影响也不至于这么大……”   只要有功绩在身,还愁堵不住别人的嘴吗?反正就是册封一个仵作而已,又不是册封皇后。   他摇摇头,不知道一向稳重的陛下这次为何会做出这种急躁的举动。   季临枫倒是不以为意,轻笑着,“你们很快就可以看到,她是当之无愧的。”   他指着一桌子的奏折,“这些以后通通都没有必要呈上来了,都给朕打回去!”   一群不务正业的老顽固!   而朝臣们在看到自己呈上去的奏折被退   回来的时候,就知道皇帝那条路子已经走不通了。   有的还锲而不舍的希望可以感化季临枫冷硬的心,有的已经调转方向,决定另辟蹊径。   找一个说话能让皇帝顾忌一二的人去当说客,总归就是一定要把那**旨给收回去。   墨白自然就成了他们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了,堂堂右相,百官之首,有直接面见皇帝的权利,还喜欢和皇帝对着干。   他们越想越觉得行,准备好了满腹的言论,不敢是晓之以情还是动之以理把人说服了就好。   结果结伴去见墨白的时候,直接就吃了闭门羹,计划夭折在腹中,一个个只能灰溜溜的打哪来回哪去。   这**旨闹出来的动静墨白不是没有听说,能给季临枫添堵的事他也乐意干。   只是一想到这件事的另外一个主角是沈娇娇的时候,就犹豫了起来这一犹豫,就变成了置之不理,闭门谢客了。   这皇帝不理,右相不管的,满朝文武竟是跟无头苍蝇一般。   而此时,在百姓里,也是闹出轩然**。   女子作为仵作,实在是为所未闻。   沈娇娇的特殊让那些府衙的仵作们愤愤不平,纷纷抗议。   “刘三哥,你说这突然冒出来的黄毛丫头竟然得到了皇上的重用和特许,岂不是抢了咱们的饭碗!”   运来客栈里,靠窗的一桌坐着几个装着衙门官服的侍吏。   桌上放着几盅小酒,还有剩余的花生米,几人面红耳赤。   “就是啊,刘三哥,咱们在府衙做工,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陛下毫不怜悯咱们,反而给那个什么沈娇娇恩典。   就连平日里冷面无私的右相大人也全然不顾,你说,这……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刘勇被身边的这几个兄弟说着,越发的难平,继而一张大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走,咱们去衙门,找大人理论!”   刘勇是家里面的老三,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另外两个老母还得靠他养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自己的饭碗。   说话的那几个人悻悻的互相看了一眼,接着便紧紧的跟上了刘勇。   他们明白自己势微力薄,就算是去衙门里面闹,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甚至很有可能让大人反感,一声令下自己的饭碗就没有了。 第267章 美人焦尸案2   但是这个刘勇被不一样,他是在这衙门做工将近三十年,是衙门大人的左膀右臂,平日里也说得上话,现在他去理论,比他们的效果好太多。   刘勇几人来到衙门的时候,门口已经积聚了一些不满陛下旨意的仵作,他们的意思跟刘勇几人一样,都是不满意沈娇娇。   “你们也是来理论的?”   刘勇一到场,那些小仵作们都纷纷的聚过来。   “刘三哥,刚刚我们已经见到大人了,但是大人的态度十分的明白,咱们就算是闹也无济于事,要是惹怒了大人,咱们怕是……”   刘勇此时脑海里面都是抗议的火种,即使是别人这么说,他也毫不甘心。   他辛辛苦苦几十年的艰辛,但还是默默无闻,刚刚够养活家里,怎么这个沈娇娇就能独当一面,让陛下特殊对待呢!   他本是处理一个案子去了都城之外,没想到,这一回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现在就要去找大人问个明白,看看这个沈娇娇到底有何本事能耐,居然能够获此殊荣!”   刘勇说着,不顾其他人的阻止,执意大步跨进了府衙。   县令***上午本来就处理了一波抗议的仵作,刚刚坐稳打算歇一会,就看见刘勇气势汹汹的走进来。   见刘勇这幅模样,***也差不多明白了。   “刘勇,你那边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轻咳几声,让自己恢复了气势,毕竟他才是县令,自然要有自己的威严,陛下亲自下的旨意,他若不从,那是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回大人,已经完成。”   ***点点头,抿了口茶水,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椅子,“坐吧,别站着了。”   但是刘勇却丝毫未动,眼神定定的看着他。   “大人,属下听说陛下特许了一名御用女仵作,国都之内,不论大小案件都   可参与,份例是普通仵作的十倍,可有此事?”   ***眉毛一挑,接着斜眼看向刘勇。   “确有此事,不过刘勇我劝你,你最好不要跟外面那群无名之辈一样胡言乱语,圣上的旨意你觉得是尔等可忤逆的吗?   你于我几十年的交情,我才劝你这些,否则,别怪我杀鸡儆猴。”   被***这么一说,刘勇憋到嘴边的话一   股脑全部吞了下去。   正是因为跟县令有着几十年的交情,所以刘勇清楚地知道此时的***说的绝非是假话。   他若真的是为了沈娇娇这个人跟***闹翻,那他的职位不保,也是得不偿失。   “刘勇啊,你是个明白人,什么御用女仵作陛下的恩赐,这些你都不需要在意,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好了,例份不少拿就够了。”   ***拍了拍刘勇的肩膀,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便也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刘勇的眼神掺杂着其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大人,我请求让沈娇娇公开验尸,这样让大家见识一下她的能力,若真的可以服众,这样我等也不会再闹。”   ***听了刘勇的话,倒是也没直接拒绝,“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跟沈娇娇说说。”   刘勇走出府衙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面对着那么多炙热的目光,他一瞬间觉得命运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刘三哥,怎么样了,大人怎么说?”   看到刘勇出来,面上表情莫测,但还是有心细的几人猜出来,就算是刘勇出马事情似乎也不会有什么转变。   “我已经向大人请求了让沈娇娇公开验尸,到时候她若是答应,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这个女仵作的能力。”   刘勇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也就不再说一些让人添堵的话,各回各家了。   沈娇娇得到消息的时候,鹿眼一闪,接着爽快的答应。   坐在沈娇娇对面的***有些小心翼翼,“您就算是不答应也没关系的,他们就是一群莽夫,您若是觉得心烦,我找人清理了便是。”   沈娇娇墨发垂于腰间,未加任何修饰,但是却将她的小脸衬托的更加精致动人,   “大人,这治理一方百姓最重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威信,你若是一度压制,只会引起民愤。   况且,我觉得这是一次展示我自己的机会,又能保全大人你的面子维持衙门的威信,何乐而不为呢?”   ***听完沈娇娇的话,十分的惊叹。   此女子,实在是与众不同。   这般言论,这般气魄,实在不属常人啊!   “那……那我就组织好,恭候您。”   “大人言重   了,到时我一定准时到。”   ***离开,沈娇娇随手将自己的墨发收起,拿出一根之前自己制作的发带绑起来。   这古代实在匮乏,想要一根橡皮筋都这么难,若是每日梳头挽发太麻烦了。   温棠正好走进,见沈娇娇摆弄自己的头发,因为腿脚不方便坐在四轮车上,快走了几步过去帮她。   指尖穿过这三千青丝,不经意间的碰触,让坐着的小人心颤。   沈娇娇的脸染起一抹红霞,若不是有头发挡着,定是让人看了个明白。   “刚刚***过来说什么?”   好听的声音响起,温温润润让人心旷神怡。   “说要公开验尸,我答应了,省的外面风言风语。”   温棠点头,手下轻柔,帮着沈娇娇将头发挽起。   感受着温棠冰冰凉凉的指尖,沈娇娇脸边的绯色不减。   公开验尸的告示已经发出,就在三天后的衙门,各大仵作都可前来参与。   沈娇娇那天特地换上一身利落青衫,墨发高高束起,未施粉黛却分外动人。   温棠过来推沈娇娇的时候,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任何的言语来形容这种画面。   沈娇娇自然是注意到了温棠的眼神,不自在的轻咳几声。   温棠收起自己目光,勾起一抹笑意,这才推着沈娇娇出发。   等到温棠和沈娇娇来到衙门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这其中不乏看热闹的,但更多的是前来挑战沈娇娇的。   ***一早就等在了门口,见沈娇娇过来,立马迎上去。   “辛苦了,辛苦了,验尸这就开始。”   听着***的话,沈娇娇不禁扶额,她哪里有什么特殊,都是这些人对她的特殊才显得她特殊。   “大家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沈娇娇说着,环视了一眼周围。   刘勇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盯着沈娇娇的眼中交杂着一股深意。   这女子相貌不说出落的倾国倾城,但是眉宇之间确实与众不同,相比那些大家闺秀,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刘三哥,这就是沈娇娇,你说说咱们这些人还比不过这个黄毛丫头吗?”   刘勇皱眉,旁边的声音略显刺耳。   “况且,她还坐着四轮车,又能成什么气候,我看啊,这次公开验尸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 第268章 美人焦尸案3   刘勇眼神瞪过去,他虽然不甘心,但是不知道为何自己现在竟然有些期待沈娇娇的作为,想要见识一下她是否真的拥有匹配她外貌气势的能力。   身旁的人见刘勇不耐,便识相的闭上了嘴。   验尸开始,***坐在高台上,看着台下的众人。   这次公开验尸就算是保全沈娇娇和自己的颜面,于是选取的则是最简单的案件,香龄馆艺妓自杀案。   这个自杀案本就该结案了,只需要仵作断定一即可。   现在,只要沈娇娇出了自杀的结论,这个案子就算是结了,以后那些人要是再想说什么也不是那么好开口了。   “死者阿香,为香龄馆的花魁,于房内自燃上吊而亡。”   小吏冲着台下大声的喊道,旁边的***悠然自得。   他已经提前吩咐过小吏了,所以在介绍的时候直接一阵见血,这样沈娇娇就会轻松得出自杀的结论,顺利结案。   沈娇娇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早就已经面目全非,整个体态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   这具焦尸唯一能够看出来的,那就是头骨较小,身材小巧,摆在地上的物件也是少的可怜,一个被大火烧黑的金镯子,还有几幅残破的画作。   沈娇娇示意温棠将她凑近一些,接着捡起那些画作,沈娇娇不禁皱眉。   画作里面,就是一位嫣然女子,时而抚琴时而吟唱,或坐窗边梳发或舞姿摇曳。   称为花魁,实至名归。   “看来这些画作应该都是喜欢这名花魁的人献上的……”   沈娇娇将这些残破的画作轻轻的放回地上,眼中不免有些可惜。   其实对于这种香龄馆里面的艺妓,沈娇娇从来没有轻视过。   没穿越之前,沈娇娇看到电视剧里面的那些香龄馆里面只卖艺不**的艺妓,从来都是佩服的。   无论是从才艺上来说,还是从容貌上,都是高于寻常百姓的。   但是她们确实极为不得人尊重的,在那些人眼里,她们只是男人的玩物。   沈娇娇轻叹,这次要不是她得到季临枫的恩赐引起轩然**导致公开验尸,这具尸体怕是又要沉寂,草草以自杀结案,被害者冤魂难清。   沈娇娇眸子一敛,接着对着***说道,“大人,这尸体有异常,我建议以谋杀案立罪。”   谋杀案   ……   沈娇娇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喧哗。   ***皱眉看着台下的沈娇娇,不知道她这是要闹哪般啊。   明明他用苦良心,想要把最简单的自杀案给沈娇娇服众,怎么现在偏偏要定性为谋杀案?   这谋杀案的性子一定,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不过***还是顾及沈娇娇,毕竟她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就算是惹了谁也不能惹了她。   “自杀的案件确实该多考虑考虑,不过谋杀罪的话,还是不太成立的,毕竟这尸体已经摆在这了,先自燃再自杀,若是谋杀案,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   沈娇娇听到***的话,薄唇轻抿,清秀的脸上划过一丝晦暗。   伴随着***的反应,那些围聚在一旁的人也都纷纷开口。   “你这是故弄玄虚吧,县令大人为了让你轻松验尸,专门搬来一具自杀尸体,这么维护着你,你心里该清楚吧!”   “就是,这是多么简单的自杀案啊,我一个平民百姓都看出来了。”   听着旁人的话语,沈娇娇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   但是高台之上***却清晰的看见沈娇娇眼底的那一抹坚毅,他有些不淡定了。   但是这案件若是推翻自杀案变成谋杀案,那么就等于要重新耗费时间和人力物力再去调查。   “大人,你看。”   沈娇娇弯腰,在尸体的颈间用细手捻起一根细小的麻绳丝。   ***对着旁边的小吏,“去,拿过来。”   那小吏忙不迭的将沈娇娇手中的细小麻绳丝呈给了***。   ***的神色有些变化,但是并没有太夸张,一直隐藏着自己。   “可有解释?”   ***看着沈娇娇,目光不经意在她身后的男人脸上掠过。   这男人自带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可直视。   ***赶紧移开自己的目光,等待着沈娇娇的解释。   “死者颈部有微微凹陷,判断是上吊的勒痕,鼻孔出有黑灰色的东西,是呼出的炭,再加上焚烧的痕迹,有足够充足的理由论证这是一个自燃自杀的案件。   但是,通过刚刚的检查尸体,我发现死者的手足处有这浅深不一的捆绑痕迹。   而这痕迹里面的麻绳丝也印证了我的猜测,这不是一起常规的自杀案,而是谋杀案。”   “凶手拥有充足的   作案时间,不然可以将受害者捆绑杀害,还能制造出自杀的现场误导破案。   说明,凶手是有预谋的有计划的行凶,所以我建议将此案件定位谋杀案。”   ***听着沈娇娇的解释,眉间微微放松,细细的观察着手里面的麻绳丝。   这麻绳丝确实难以发现,如果不是拥有超级细致敏锐的观察力,想要在这烧焦的尸体上找到这样的关键证据,也是不太可能的。   眸间恍过一丝赞赏,***又看向其他人,尤其是刘勇。   “怎么样,其他人可还有异议?”   刘勇并未言语,而是紧紧的盯着那具尸体。   沈娇娇静静的等待,她不觉得没有反对的声音才是最好的,在合适的场合提出合适的意见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在古代,尊卑观念太过于牢固,与官财相靠的注定会被高看,就算是有人想提出意见也不敢开口。   “沈仵作,你这样的猜测也只不过是被一根细麻绳所印证,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无法开口说话。   你又如何得知,这是凶手勒的死者,这勒痕和遗漏的麻绳丝都是凶手造成的呢?万一这是死者之前自己造成的,也不是不无可能啊。”   说话的人身穿一身黑服,面容普通,盯着沈娇娇开口。   沈娇娇对于他的质疑倒是不恼,反而有些钦佩他能站出来。   她能看出来有很多人不服气她的判断,双眸都是抗议,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这个人至少要比他们强。   “死者为女性,正处于妙龄,即使她有千万想要自杀的理由,那么她完全没有必要先自燃再自杀。   通过死者生前的画作来看,她是十分注重个人形象和生活懆守的,这样一个讲究的女子,为何要让自己如此不堪的死去?   况且,她手上和脚上的勒痕,浅的不说,深得都勒破了近乎一寸的肉,费这么大的劲将自己的身体勒成这样再自杀,解释的通吗?”   “就算是有任何理由可以论证,但是死者脖子上的两条勒痕怎么解释?   一条是死者上吊时候的勒痕,而这条勒痕因为死者使用的上吊工具有关,勒痕宽。   而在此之下,还有一道极不易被发现的细而深的勒痕,真正致死的不是自燃也不是上吊,就是这个勒痕!” 第269章 美人焦尸案4   沈娇娇一口气说完,温棠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而那男子听了沈娇娇的解释,还想说什么,但是心虚不已无言以对,不禁偷偷溜走。   ***在高台上看的清楚,沈娇娇条理清楚,有理有据,她的话完全可以作为证据推翻之前的自杀案,重新定性为谋杀案。   “你们可还有异议?”   ***抚了抚胡须,盯着台下,对于沈娇娇的赞赏又多了几分。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尸体看,仿佛是在印证刚刚沈娇娇的话。   “那本官就下令,沈仵作全权负责此谋杀案,不得有误!”   拍板,***直接拂袖下了高台。   沈娇娇微微俯首,看着***离去,心里舒了口气。   “累了吗?”   温棠拿出帕子为沈娇娇拭去额头的细密汗珠。   好闻的清香味在鼻尖散开,沈娇娇心间停了一拍。   “不累,一会陪我去香龄馆看看吧,我觉得这个案件不是那么简单的。”   温棠点点头,擦完汗还贴心帮沈娇娇将额边碎发别到耳后。   这样微小的动作让沈娇娇十分的受用,毕竟女生都是在乎细节的。   别人只在乎你飞的高不高,而在乎你的人却只在乎你累不累。   沈娇娇心底浮现一句话,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将温棠往那些甜腻腻的情感句子上套。   沈娇娇理了理自己的心思,看了看旁边人群依旧未散去,觉得他们依旧不死心。   其实沈娇娇无法向他们解释那么多的科学理论知识的,毕竟在这里,女子本就不受重视。   男子除了家境显赫的也无法进入学堂,那些玩玩诗文弄弄文字游戏的文人墨客也都没什么真正的才华学识。   “接下来我要去香龄馆进行调查,如果感兴趣的可以跟我一同前去。”   沈娇娇倒是毫不在意,直接对着那些向她投来异样眼光的仵作说道。   即使是在古代,但是想要印证一件事情还是比较容易的。   那些仵作有的对于沈娇娇本就嗤之以鼻,听着她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跟上前去看看。   这皇上亲自设立的御用仵作到底有何本事,他们还是想要见识一把的。   几个身强体壮的武夫快步走上前,本想着多说几句嘲讽的话,但是看到她身后那男人冷冽的眸子,便也不   敢再靠近。   沈娇娇莫名觉得有安全感,这样被守护的感觉,她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了。   香龄馆离衙门并不是很远,温棠的脚步稳健,推着沈娇娇既平稳又快速。   处理完九言堂的事情,因为不放心沈娇娇这边,沈暮暮也赶紧赶了过来。   温棠和沈暮暮交换了眼神,沈暮暮这才放心。   默默的跟在沈娇娇的身后,跟温棠并排。   沈娇娇对于沈暮暮的加入觉得他们对于自己保护的太周到了,就好像是自己的左右护法。   “这就是香龄馆。”   不一会,温棠停下,帮沈娇娇整理好衣襟,指着那块牌扁说道。   沈娇娇这次又是没出息的脸红了,她只不过是腿脚受伤了,又不是残疾了,这温棠为何要像照顾残废一样照顾她呢?   “咳……没想到这香龄馆这么小!”   沈娇娇抽抽自己的小鼻子,岔开了话题,让自己不再显得那么尴尬。   沈暮暮抿嘴偷笑,自己的姐姐若是没有失忆,现在怕是成为正式的王妃了。   正在此时,香龄馆的妈妈摇着扇子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多人?”   那妈妈浓妆艳抹,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来,这这厚厚的粉彩之下她好看的眉眼,只不过要用“艳俗”相称更为合适。   “今**们前来是为了调查香龄馆花魁阿香被谋杀一案,还请老板带路,领我们到阿香姑娘的房间察看。”   “谋杀?阿香不是自杀吗?还差点烧了我的香龄馆。”   那妈妈摇着扇子,丝毫不紧张,反而在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嫌恶。   “凶手精心谋划,故意制造出阿香姑娘自杀的现场,想要影响我们判断,但是现在漏洞百出,关键证据找出,所以由自杀案转变为谋杀案。”   沈娇娇倒是很有耐心的解释,毕竟这个妈妈看着自己的香龄馆死了人,不痛快也是可以理解的。   妈妈瞥了一眼沈娇娇,以及她身后的男人和那么多带着莫名情绪的仵作。   “阿香的房间就在二楼,自从她出事还没有人去过,我这两天正打算清理呢,不然一股糊焦味太影响我们家生意了。”   听着妈妈的话,沈娇娇赶紧阻止,“老板,万万不可,阿香姑娘的房间暂且先留几日吧,我们调查的话需要反复查看,若是清理   了,很有可能错过关键证据。”   妈妈眼神复杂,摇着扇子,似是思考了一下,接着点了点头,对着沈娇娇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娇娇被温棠抱着上了楼,剩下的那些仵作有想跟着凑热闹的也都跟了上去。   阿香的房间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上吊的白绫还在,烧焦的痕迹也还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尤其她的房间没有一丝凌乱,就好像是刚刚收拾过一样。   “老板,你确定阿香姑娘出事以后就没有人进来过吗?”   沈娇娇再一次向妈妈确认一遍,看到她点头这才放心。   “既然如此,那说明凶手一定是在杀害阿香姑娘后处理了这个房间,那么一定会留下血迹的。”   沈娇娇扫视了一下地面,眉头皱起。   “你们都不要靠近,全部站在门外面。”   沈娇娇看着有几个人想要进入屋子,赶紧阻止,毕竟沈娇娇是御用仵作,即使是怀疑她的能力,但是她的话没人敢不听。   视线重新回到地面上,沈娇娇眉眼流转,泛起一抹涟漪。   就算是在现代,那些高智商犯罪的凶手也不可能现场清理的这么干净。   若是借住显微镜以及紫外线等高科技侦查手段,一定会发现指纹DNA等线索,但是现在只能靠着一双肉眼观察,难度无形之中增加了几十倍。   “帮我拿来一大袋的黑糯米。”   沈娇娇的命令一出,现场的人纷纷议论。   “不是说来这查案子吗,要什么黑糯米!”   “我这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查案子需要黑糯米呢。”   旁人说法不一,但是女主听得清楚,这些人现在还是不相信自己的。   “好!”   刘勇见没人应下,便直接出列,他从头到尾都在观察沈娇娇,无论是沈娇娇的谈吐举止还是对于这个凶杀案的案件分析,都在他之上,不服气是不可能的。   沈娇娇对于有人应下自己的命令,有些动容,对着刘勇点了点头。   很快,刘勇便直接扛着一大带着黑糯米回来。   “接下来做什么?”   刘勇将那袋黑糯米放在沈娇娇的面前,询问道。   “叫几个人把这黑糯米均匀的撒在阿香姑娘的房间里面,任何角落都不要遗漏。”   沈娇娇说完,刘勇有些疑惑。 第270章 美人焦尸案5   这女仵作为何要这样做呢?   即使是自己的内心怀疑,但是他还是按照沈娇娇的命令去做,对着自己的兄弟挥了挥手,几个汉子便开始动手。   黑糯米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均匀的撒好,沈娇娇十分的满意。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再把这些黑糯米扫干净。”   沈娇娇眼神定了定,接着眸光闪烁。   “你这不是折腾人吗?刘三哥,我看她就是存心的耍咱们玩!”   “就是,一会撒干净一会扫干净,她是觉得咱们哥几个好欺负吗?”   刘勇听着耳旁的话,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都闭上嘴,现在开始扫。”   那些抱怨的人都认刘勇这个大哥,见他都答应开始扫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即使心里不服气,但还是开始扫。   沈娇娇自然是能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信任她,她也给他们时间,毕竟想要得到他们的信服,就要拿出一定的本事。   她相信一会他们就会对自己的印象改观。   果然,那些黑糯米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不一会,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一大片空地上黏住了。   “不用管黏住的黑糯米,继续扫。”   沈娇娇下令,看着地面上慢慢浮现的人形,心中的猜想已经百分百的肯定。   温棠站在沈娇娇的身后,看着沈娇娇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不觉眼中划过一抹赞赏。   他家的娇娇,果然名不虚传。   刘勇几人清扫黑糯米看着地面上出现的变化,一时之间惊讶不已。   “好了,把这个人型保护好,这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沈娇娇说着,温棠冲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接着几人拿着金色的绳子在这人型的外面围上了一圈。   沈娇娇惊讶,这样保护现场的方式很现代啊,为什么温棠却知道?   看着沈娇娇的表情,温棠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惊讶什么,这可是你教我的。”   ……   沈娇娇无话可说,她失忆之前还真是本事不小,还教别人保护现场了。   “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原理吗?”   刘勇现在已经对于沈娇娇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智慧估计他一辈子都无法想出来。   “凶手精心处理了现场,但是他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即使是清理掉了表面的血渍。   但是其实血液并没有被完全的清理干净,撒上黑糯米,那些留有血迹的地方就会黏住黑糯米,这样一来,就可以轻易的发现存有血迹的地方。”   “通过这些血迹的形状和大小以及区域,就可以推断出凶手杀害死者的时间和地点。”   “受教!”   刘勇对着沈娇娇俯首,满脸的愧疚。   本来他还不甘心被一名女仵作压在下面,但是现在看来,是他自愧不如。   那几名本义愤填膺,愤愤不平的仵作也都闭口不言,不再存心找茬。   “我之前找到了尸体上的细深勒痕,现在看来,是凶手将沈娇娇用细线勒死。   而后再将阿香姑娘的尸体吊到房梁上,制造出上吊自杀的假象,接着便放了火烧毁现场,由此一场十分逼真的自杀案便出现了。”   沈娇娇仔细的分析着,那些围观的仵作百姓们纷纷赞叹不已。   沈娇娇回头,正好对上温棠傲娇的眸子,一副“你棒我也棒”的表情。   “你这里有什么补充的吗?”   沈娇娇冲着温棠眨眼,见他一身白衫温润如玉,实在是养眼。   “现场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也没有挣扎痕迹,更没有门锁被破坏的痕迹,说明是熟人作案,如果调查,可先从死者的熟人查起。”   温棠的话说完,沈娇娇对着他竖了竖大拇指。   现在这个温棠是越来越有她的破案风格了,分析的也越来越完美了。   沈娇娇也是怀疑熟人作案,不过死者是一名花魁,那么她接触的人一定是杂而乱的,要是想调查熟人,一定是有一定难度的。   不过通过死者的职业和简单了解,沈娇娇的心中大致有了几种猜测。   第一种便是情杀,那些前来香龄馆消费的男客得不到死者这样的美人所以得不到便毁掉。   第二种便是嫉妒杀,因为死者出众的外表,导致其他的姑娘没有生意,羡慕嫉妒恨,于是杀掉泄恨。   但是第二种可能性非常小,毕竟死者身上的勒痕需要很大的力气,不是成年男子几乎是很难做到的。   正在沈娇娇清理自己的思路,妈妈悄悄的来到了二楼。   她本意是想来看看案件调查到什么程度了,毕竟这么多官府的仵作停留在自己的香龄馆里面,也不是个事啊。   “   老板,阿香姑娘有没有什么熟人啊?”   “熟人?阿香性子古怪,鲜有人来往,要不是看她有些姿色,会些琴艺和舞艺怕是都待不下去了。”   妈妈摇着扇子细细的回想,不过阿香倒是为她赚了不少的钱,很多客人都是为了一赏阿香的舞姿特地过来香龄馆。   “对了,她倒是有个常来的客人,是皇商沈暮言。”   “沈公子可是很欣赏阿香的,每次过来都要赏她几百两银子,几乎毫不手软,要是赶上沈公子开心,还会给整个香龄馆的姑娘们赏钱。”   妈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对着沈娇娇说道。   回想到这个沈公子,妈妈是喜上眉梢,不过转瞬即逝,现在阿香死了,说不准以后这个沈公子就再也不会光顾香龄馆。   沈暮言?   温棠听到这个名字,眼中有异,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和这个案子有牵扯。   之前温棠派人调查过沈暮言,也让沈暮暮去专门见过他,但是这样的一种人为什么会跟这个香龄馆女子纠缠到一起呢?   就算是想要吃喝玩乐,以他的财势地位,不可能来这种地方。   难不成,沈暮言跟这个名为“阿香”的花魁有什么纠葛吗?   沈娇娇倒是对于沈暮言这个人毫不熟悉,不过既然这个妈妈表示他是阿香的常客,倒是可以调查一番。   毕竟现在毫无头绪,从死者的社会关系来突破,也算是常规懆作。   温棠和沈暮暮对视一眼,默契没有多言。   这个沈暮言作为一个皇商竟然会跟这样一个香龄馆女子联系在一起,说不可疑也是假的。   温棠眸中晦暗,他不觉得这件事情是这么简单的,通过之前调查沈暮言的情况,沈暮言应该是不屑于与这民间庸俗之地来往的。   天色渐晚,温棠顾及沈娇娇的身体,见她一直坐在四轮车上询问有些心疼。   “娇娇,不早了,明天再查吧。”   沈娇娇正在拿着册子记录案发时的情况,耳边传来温润如玉的声音,这才停下了笔。   双目对视,沈娇娇不自觉的低下头,慌乱掀过一页,“恩,这就好。”   什么时候,她已经熟悉了温棠这样称呼自己……   见沈娇娇整理好,温棠便直接推着沈娇娇离开,沈暮暮跟在后面满眼的怀念。 第271章 美人焦尸案6   若是时光倒流,自己的姐姐没有出事,也许应该是另一番景象。   回到九言堂,沈娇娇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看着沈娇娇这个模样温棠笑了笑,这才开口,   “今天累坏了吧,你的腿不行,这个案子又需要反复调查,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随时开口,我会尽全力帮你。”   听到温棠的话,沈娇娇抬眼看着他,“你不要说的我好像残疾了一样好吗?我只不过是这个腿走的不方便而已!”   温棠双眸中如同带有星光一般,沈娇娇看走了神,她竟然此时觉得自己要深陷进去了。   不知怎的脸颊忽然变得热烫起来,如今她失忆,沈暮暮找到她温棠也找到她。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陪在自己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竭尽全力的帮助自己。   他们对于自己的真心沈娇娇是能感受得到的。   竟然有一瞬间,沈娇娇觉得自己拥有这样的一个未婚夫和沈暮暮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说沈娇娇你到底又在想什么?现在你的心思不应该放到破案上吗!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潇洒快活呢!”   脑海中的小人儿再一次的跳出来抗议,沈娇娇冲着自己的脑门使劲拍了几下。   看着沈娇娇突然的动作,温棠愣了愣,“你这是做什么?哪有人这么打自己的呀?”   沈娇娇尴尬的笑了笑,别开自己的小脸,不让温棠看到自己的异常,   “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脑子老是不清楚,没事没事,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温棠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对着沈娇娇点了点头,将沈娇娇送进她的房间后,确定安置好这才离开。   而此时沈暮暮已经等在温棠的房间内,看到温棠回来,神色有些焦灼。   “王爷,现在香龄馆的这个案子扯到了沈暮言,想必其中另有玄机,之前我查到魏家和临国的关系,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个皇商沈暮言。   如今看来,沈暮言这个人,身份多疑不能普通对待。”   听着沈暮暮的话,温棠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沈暮言这个人生性严谨,做事滴水不漏,但是如今却和一个香龄馆女子扯上了关系,如何解释,都是解释不通的。”   温棠说着,眸子微眯,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姐姐并   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不过这样也好,她知道的越多也许就越危险。”   沈暮暮点了点头,温棠的意思他清楚,毕竟扯上了皇商,那么这个案子就已经不是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因此牵扯出其中天大的问题,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王爷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不会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   温棠愣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姐姐有我守护就够了,你这边重点放在调查魏家和临国的关系上,还是要以任务为重。   毕竟我们离开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从临国待的时间越久那么,我们所处的危险也越大。”   沈暮暮剑眸微微敛起,“另外我担心的是季临枫,他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留在姐姐的身边。如今他的身份公布出来,贵为临国的皇帝怕是……”   沈暮暮的话说到一半儿,意味深长,温棠抿了一口清茶神态自若。   “季临枫的身份我早就猜到,只是一直未曾确认,但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右相墨白却轻松将他公开,你不觉得,游戏更加有意思了吗?”   听着温棠的话,沈暮暮深思,“王爷,你的意思是墨白是故意为之?”   温棠并没有说话,手间摆弄着玉珠,眼神晦明两暗。   “你觉得墨白知道我们的身份吗?”   半晌,温棠缓缓开口,瞳孔带着一抹深意。   沈暮暮听后点头,转而又摇了摇头,   “王爷,墨白知道我们的身份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他知道你是启朝的摄政王,那么又怎么会将季临枫的身份公开。   样的危险多么大,他作为一个右相应该是清楚的。”   听到沈暮暮的话,温棠笑笑,手指扣在桌上有节律的敲了敲。   “那我若是说墨白知道如此,更是有意为之呢?”   窗外一阵凉风掠过,桌面上的烛火跳动,帘子随着摆动。   温棠俊朗的侧脸映在窗上,伴着烛火恍惚不定。   “墨白和季临枫之间,怕是各有心思,而墨白在见到我们的第一面就已经起了疑心,他的手下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印证他的想法。   而他早于这个消息一步将季临枫的身份公布,其心可鉴……”   听着温棠的解释,沈暮暮恍然大悟。   这样一来,墨白是有谋权篡位的意思?   可,墨白是季临枫同父异   母的亲皇兄,他若是想得到皇位……   “王爷,臣恳请您回到启朝!”   温棠看着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沈暮暮,不明所以。   “王爷,墨白篡位之心已经显露,而你我的身份也被他调查出来,您若是再继续留在临国,怕是会有危险。”   怕温棠会因为自己的姐姐而不舍,沈暮暮继续说道,“臣一定会照顾好姐姐,将她安全带回启朝。”   温棠对着沈暮暮挥了挥手,示意他起身。   “你姐姐我一定要亲自守着,我已经弄丢她一次了,以后我都不会放手了。”   见沈暮暮仍然想要劝说他,温棠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只看到了一面,所以你分外担心,但是如果你换一个思路去想,也许就不会如此紧张了。”   “王爷,臣不明白……”   “墨白若是真的想要造反篡位,那么他最需要的就是拉拢自己的势力,季临枫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   若是墨白想要打击他的势力,需要他费些力气,而我们作为启朝的人,身份不同,墨白只有傻了才会跟我们作对。”   听到温棠的话,沈暮暮瞬间明白。   而此时,右相府。   府门口两座石狮子气势威武,侍卫并列两旁。   一位身穿黑衣,对着侍卫亮出自己的玉佩,快速的进入。   “禀告右相大人,属下已经调查清楚,九言堂的二人确实来之启朝,其中温棠的身份没有下落。   唯一查出来的就是大启朝平安县中有一个县令叫温棠,而后大启朝新设立的摄政王叫温棠,原名顾棠。”   温棠,摄政王……   墨白狭长的眸子微闪,燃起一抹异样。   他果然猜的没错,只是没想到连大启朝的摄政王都参与进来了。   “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墨白眉心微挑,手下捏着的便是那日买来的玉石梳子。   这梳子做工精致,玉石玲珑剔透,被姑娘们喜欢那是正常的。   可墨白也不知道,那日自己竟异常与这个女人抢梳子。   此时,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哭哭啼啼的沈娇娇,不顾一切救他的沈娇娇,耍小聪明智斗劫匪的沈娇娇,还有……覆在温棠背上的沈娇娇。   手尖一紧,那梳子掉落在桌子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一惊,墨白赶紧拾起,庆幸完好无损。 第272章 美人焦尸案7   眼中划过一抹深意,面上凌冽,让人无法看出他的情绪。   “安排马车,明日去九言堂。”   “是!”   侍卫离开,墨白望着那梳子出神。   今晚月色尤其的又圆又亮,沈娇娇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下床坐在窗边。   沈娇娇房间正对着的就是凉亭和池塘,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季临枫找的这个庭院就这么合她的意。   凉亭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沈娇娇微怔。   温棠?   温棠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凉亭里面,手间似是摆弄着什么,因为背对,沈娇娇并没有看清。   沈娇娇望着温棠的背影有些出神,不禁感叹怎么这世间竟有如此帅气的背影。   沈娇娇敢拍着胸口发誓她不是一枚花痴,但是自己这经历太过于狗血,让她不得不觉得自己穿越而来这一趟,简直是前几辈子烧了高香。   自己的合伙人本以为只是个傻大个家里有些宝贝,没想到竟然是一国皇帝,带领着自己野外求生渡过惊险一幕的是右相。   称自己是姐姐对自己敬爱有加的温润少年是自己的沈暮暮,而这个就连背影都帅出天际的男人,是自己的未婚夫!   O!M!G!这是什么惊天霹雳大彩蛋,就这么掉在了她的头上。   沈娇娇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可是炎炎夏日,她怎么能做怀春少女!   可……可这样的男人摆在自己的面前,不浮想联翩是假的啊!   “你没睡?”   一丝带着玩味的声音,穿透耳边,吓得沈娇娇心里“咯噔”一下。   “你……你不是在凉亭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沈娇娇看着床边出现的放大的俊脸,想要躲闪,但是却发现自己的腿脚已经麻了,动一步如同千万蚂蚁在咬自己。   温棠眼角带着笑意,见面前的小人无处闪躲笑意更浓。   他本思绪有些烦乱到凉亭独坐,回头却看到这小人坐在窗边对着他出神,还一脸痴笑。   “要我推你出来一起坐坐吗?”   “坐什么坐,大晚上的,谁要跟你坐坐。”   沈娇娇觉得自己的脸又莫名的烧起来了,再看着对面男人眼中笑意,觉得这货肯定是在笑话自己,几乎来不及思索,“啪”的一声关上了窗子。   温棠嘴角扬起,心中的烦**瞬间消除。   所谓的“恼羞成   怒”也就说的如此吧!   次日,沈娇娇醒的很早,虽说看到温棠依旧有些不自在,但是毕竟自己的腿脚不利落,还是得靠着他把自己推出去。   让温棠将自己放在池塘边,就随便差遣走了他。   沈暮暮远远望着沈娇娇,看着身旁心情大好的温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爷,今日你的心情太好了点,让我觉得是不是咱们的任务提早完成了。”   温棠并没有回应沈暮暮,目光依旧停留在沈娇娇的身上。   好吧,是他多嘴了。   沈暮暮无奈摇头,对着温棠微微行礼便直接退下。   九言堂的门口,两列马车相对。   墨白不耐,眸中怒意被激起,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发现对面竟然是季临枫的人。   季临枫自然也是认出了墨白,一愣,接着勒马跳下。   “右相怎么在这?”   墨白敛起的眸子闪烁,一脸冷淡,“来看朋友。”   季临枫冷哼一声,抬头看了看九言堂的牌扁,“这九言堂里有你的朋友?”   墨白没想着跟季临枫多纠缠,提步便向着九言堂里走去。   季临枫唯恐落后,也大步向里面走去。   沈娇娇正在池边喂鱼,看到从正门进来的两人,出现了一丝惊喜,“墨白?你怎么来了?”   听到沈娇娇主动跟墨白打招呼,季临枫原本的一脸嗤笑变成了不可思议。   这……这沈娇娇怎么对墨白这么热情,他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   “不是,沈娇娇,你没看到我吗?”   听到这带着一丝吃味的质问,沈娇娇露出一个小脑袋,“啊!陛下也来了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说完,沈娇娇迅速收回自己的小脑袋。   这么敷衍,季临枫叉腰气的耳朵都要冒火了。   他之前隐瞒身份,沈娇娇不知道他是临国的皇帝,现在她都知道了,竟然还如此对自己,太过分了吧!   尤其,跟自己差别对待的还是墨白!   “沈娇娇,你过来,我有事要跟你说。”   ……   并没有得到回应,季临枫从没觉得自己的龙颜如此被人蔑视过。   “走走走,我们进屋说去。”   沈娇娇自己推着四轮车,招呼着墨白。   墨白扫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季临枫,眼神中晃出一抹不屑。   由于这是在宫外,季临枫也有心不让自己   的身份暴露,即使是想发怒,也经历克制着自己,况且,还是当着沈娇娇的面。   “墨白,你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啊,你堂堂丞相,空闲时间应该不多的吧。”   沈娇娇给墨白倒了茶,也顺便给季临枫到了茶。   明明都是一个茶壶出来的,但是季临枫总觉得自己茶苦涩清淡,毫无香气。   “给你。”   墨白从自己的怀间拿出了那个玉石梳子,放到了沈娇娇的面前。   “你这是……这不是你买的吗?”   沈娇娇看着梳子,愣了愣。   这梳子还是如当日所见,拥有着让人看一眼就爱上的特质,清晰的纹路还有那剔透的玉身,用现代话说,那就是充满了设计感,十分的小众。   对于沈娇娇来说,她厌恶那些网红爆款,人人追风随大流,没有一点特色。   墨白本淡漠的眸子出现一丝晃动,“你喜欢,送你了。”   啊?   沈娇娇不禁瞪大了眼睛,这个墨白是要闹哪般?   可是还没等沈娇娇推辞,那玉石梳子便稳稳的落在她的手心。   季临枫看着墨白这一系列的举动,简直不敢相信。   这墨白平日里可是有名的冷血动物,从来不近女色,野心勃勃只为权势,何时竟然还会送女人梳子了,关键还是送给沈娇娇!   “你真的要给我?”   当时你可是毫不留情夺过去的!   沈娇娇看着那淡漠的眸子,后半句话只能憋回心里,可不敢说出来。   若是当时墨白能够绅士一点把这个玉石梳子让给她,她也不至于后面对他的印象那么差。   墨白点头,并未多言。   见此,沈娇娇若是要再推辞,怕是显得她自己有些不识抬举了。   只不过,这玉石梳子喜欢到是喜欢,但夺人所好不是她沈娇娇的性格。   看着沈娇娇笑眯眯的接下,季临枫攥紧了双拳。   不就是一把梳子,管他是玉石做的,还是金子做的,要是沈娇娇喜欢,他可以给她买一屋子的梳子。   “好,那我就收下。”   听着沈娇娇欢快的语调,墨白的心尖划过一抹异样。   但是转眼间,沈娇娇又把那梳子递到了墨白的眼前,“喏,现在换我送给你了。”   墨白不明所以,沈娇娇浅笑,一双鹿眼在阳光下十分的清澈,两个浅浅的梨涡霎时动人。 第273章 美人焦尸案8   “之前是你自己买的,而这个是我送给你的,虽然是同一把梳子,但代表的感情不一样。”   借花献佛?   墨白见过借花献佛,但是却没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借花献佛。   眼角闪过一抹玩味,罕见的没有拒接,一把接下。   在一旁的季临枫,简直是瞪大了双眼,他这是看见了什么!   “我说沈娇娇,我陪着你建设九言堂,我还把你接到都城,这么辛辛苦苦,也没见你给我一件礼物!”   “而这个墨白,你们两个认识才几天?才几天你就送他梳子!”   看着就要跳脚的季临枫,沈娇娇极力忍着笑意,这个傻大个竟然还会吃醋了。   不过她送墨白梳子倒是真没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感谢一下之前墨白照顾她,如果不是墨白,可能他的小命早就没了。   况且,最重要的原因……   “温棠,你快过来!”   沈娇娇正想着,说曹懆曹懆就到。   温棠身后跟着沈暮暮,沈暮暮听说季临枫和墨白来了,这不就直接过来了。   刚走到,就被季临枫的声音吸引过来。   墨白的目光定在温棠的身上,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是其中的深意不可解释。   沈娇娇刚想跟温棠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就被季临枫插了嘴。   “温棠,你可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什么?”   温棠的目光送沈娇娇和墨白的身上扫去,沈娇娇一怔下意识的跟墨白保持了距离。   沈娇娇对于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感到震惊,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在乎温棠的看法了,竟然怕他误会自己和墨白。   “这个墨白啊,专程为了送给沈娇娇梳子,特地从丞相府而来,这丞相府你怕是不知道吧。   可是在这都城的最南头,就算是马车赶来,也得花个四五柱香的时辰,但就算是这样,我这右相还是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你看,就是现在他手里的梳子!”   额……   沈娇娇都被说呆了,在她印象里这季临枫不该是这样的啊!   怎么,怎么有种八婆的感觉,这添油加醋添的,她都快迷糊了。   墨白一副看你表演的模样,鄙睨着,毫无变化。   温棠听着季临枫的话,目光再一次回到沈娇娇的身上。   沈娇娇摇头,“不是,我说你个傻大个   ,能不能尊重事实啊!”   “喂,我哪里说得不是事实了,还有啊!温棠,你看见墨白手里的梳子了吗。   本来是墨白送给了沈娇娇,然后你猜怎么着,沈娇娇又送回去了,还说虽然是同一把梳子,意义不同!”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捂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在看着墨白铁青的脸,终于满意,长舒一口气,等在旁边看好戏。   看着温棠似笑非笑的模样,沈娇娇倒是有一丝慌乱,虽然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抹慌乱是从何而来,但是她就是有些发慌,怕温棠误会。   “刚刚虽然季临枫说的没错,但是你也别曲解他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墨白之前救过我。   这梳子他本来也喜欢,我不该抢人所好,所以在他送我的时候又送还给他,哪里像季临枫说的那样……一股打情骂俏的味道。”   沈娇娇嘟着小嘴,一脸埋怨的看着季临枫。   墨白将沈娇娇的表情尽收眼底,那些小动作也都没有放过。   这个温棠对于沈娇娇而言,应该是特俗的存在,不然她有为何解释这么多,生怕温棠误会。   但是,现在看来,沈娇娇应该是还不知道温棠的身份。   如果沈娇娇知道温棠的身份了,是不是更好玩一些?   墨白抬眼,正好对上温棠的眸子,里面警告意味十分浓烈,这种危险的讯号以及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   “老板,尸体运过来了,您快去瞧瞧吧!”   门口小厮喊了一声,沈娇娇突然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应上,“哎!这就来了!”   接着,没等温棠一群人反应,沈娇娇一溜烟推着四轮车离开。   “哇!真的是解脱了,刚刚的气氛真的是要死了!”   沈娇娇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才慢悠悠推着四轮车去往***。   “老板,刚刚这尸体被运来的时候有一丝可疑。”   那小厮跟在沈娇娇的身后,悻悻的说道,时不时的观察着沈娇娇的表情。   “哦?什么可疑?”   沈娇娇听着小厮的话,不禁有些疑惑。   “就是在刚刚那尸体运过来的时候,在墙角恍过了一抹人影,我当时正在门口巡逻,也不方便离开。   所以就没追出去,但是那个人一直紧紧盯着尸   体,我怀疑是不是凶手正盯着咱们呢?”   小厮说着,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还不忘往旁边的房檐上看去。   他之前看到的那些画本什么的,讲述过很多这种凶杀案件,最后调查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沈娇娇忍俊不禁,拍了拍旁边小厮的肩膀,“你在临成就跟着我,现在都到都城了,你还这么胆小如鼠?”   “再说了,咱们九言堂的宗旨是什么啊,那就是为人民谋公道,为百姓找清白,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不过沈娇娇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仵作一职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呢?   无论是穿越之前的现代,还是现在所处的古代,破案找凶手都是十分危险的,但是为什么还会有人前仆后继愿意去这样做呢?   那就是责任感啊,若是没人敢去破案找凶手,那坏人岂不是要高兴疯了?   “你不要那么紧张,咱们九言堂是安全的地方,若是九言堂都不安全,那就没什么安全的地方了。   这些暂且不说,刚刚你的发现十分的有用,也算是为我们破案增添了一丝希望,咱们九言堂的人就要这么的认真负责。”   “这样吧,一会你随我一起进去检查尸体寻找线索,练一练,我尽量把你培养成一个小仵作。”   沈娇娇轻轻的劝说,这种事情急不来。   想当年,她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看到尸体都会呕吐,现在不也是练就了一身神功吗,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厮敬佩的点了点头,这才推着沈娇娇慢慢向着***走去。   沈娇娇的离开,让屋子里面的气压瞬间下降。   沈暮暮的手一直未从剑柄上移开,此时这间房子里面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对他们形成威胁。   温棠带着沈暮暮坐下,几人面容都不是那么轻松。   季临枫收敛起了自己刚刚的情绪,薄唇轻抿,将手环在胸前,冷眼看着面前的几人。   墨白依旧一副冰冷的模样,一副生人勿近。   瞥到墨白手中的玉石梳子,季临枫眼中划过一抹凛冽,“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你一切冲着我来,不要将娇娇牵涉进来。”   听到季临枫的话,墨白冷笑,“怎么,你我之间仅仅是君臣关系,难道我为臣就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第274章 美人焦尸案9   看着季临枫和墨白之间****,温棠为自己倒了杯茶,悠闲的喝起来,对于另外二人的争吵全然不顾。   这季临枫是临国的皇帝,但是现在竟然跟右相较劲。   而这右相也没有一点为人臣子尊听皇命的意思,挑衅的意味明显。   这二人,还真是有意思,君没有君威,臣没有臣礼,这临国还真是让人惊喜。   温棠轻抿了口茶,容貌悠闲。   墨白的目光扫过,一闪而过的狠毒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另外,我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吧,例如和大启的关系。”   墨白说完,还晦暗不明的看了温棠一眼。   这样的眼神,温棠自然是明白的,毕竟他早就知道墨白已经调查过他们的身份。   而季临枫对于墨白的暗示感到一丝惊讶,不自觉的向温棠身上看去。   “大启与临国一向交好,历来也有使者往来,不过摄政王亲自来临国,还真是让我大启受宠若惊。”   摄政王?   季临枫狐疑的向着温棠看去,但是温棠依旧一副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   但是这件事情毕竟是墨白提出来的,季临枫是不能忽视的。   季临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怪不得怎么都探不到温棠的身份,原来他是启朝的摄政王。   温棠看着墨白,二人对视,墨色翻涌。   ***内烧灼的味道久聚不散,沈娇娇还可以适应,但是她身旁的小厮时时犯呕。   “给你,戴上。”   沈娇娇将自己的帕子折了一下,做了一个口罩样子的,递给了小厮。   “害怕吗?”   沈娇娇看着小厮眼睛瞪的大,脚步却悻悻的,不敢快步走。   但是沈娇娇并没有想急于求成,毕竟小厮也不过是十几岁,普通少年在家里面也不一定会帮父母做事,但是他却鼓起勇气来到自己的九言堂。   “不怕!”   那小厮定定的回了一句,像是给自己鼓劲一般。   “放轻松俊生,这才是仵作的第一步,剩下的更需要勇气。”   徐俊生是这小厮的名字,沈娇娇很少这样叫他,这次是为了帮他放松心态。   尸体就放在眼前,沈娇娇推着四轮车过去,轮子跟地面发出“咯吱”的声音。   掀开白布,里面的尸体依旧焦黑,就像是第一次见到那般。   “你来检查一遍   ,从头到脚,只要不是碎尸,你就要将尸体好好检查,就算是头发丝都不能放过。”   沈娇娇在胖比吩咐,看着徐俊生懆作。   徐俊生刚刚虽然唯唯诺诺,但是现在要求他上手检查,倒是十分的稳重,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   对于这一点,沈娇娇还是十分满意的,毕竟这样一个稳重并利落的性格对于一个仵作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   “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沈娇娇看着徐俊生面容凝重,于是赶紧询问他。   “对不起老板,我……我什么也没发现。”   徐俊生就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低下了头。   沈娇娇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气馁。   “你觉得仵作的工作这么简单吗?当然不是,这样一具尸体,甚至要检查上百遍才能检测出异常,才能找到重要的线索。   哪里是你看一遍就能找出来的,所以你需要的就是多实践,多尝试。”   徐俊生点了点头,“老板,我一定会好好跟着你学,将来成为你的帮手。”   沈娇娇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细细的检查起来。   因为之前已经检查过一遍了,沈娇娇这次重新检查起来,首先看了看尸体有没有被破坏。   万幸,尸体是按照她所说的办法保存的,没有遭到第二次的破坏。   这具尸体,本来就是凶手故意杀害,而后从第一现场转移到第二现场,伪造出一种自杀的现象,把办案的人引向自杀方向。   这具尸体被火烧坏就已经损失了很多线索,若是破案方向再搞错了那就着了凶手的道了。   沈娇娇这一次极其用心,不放过一丝一毫,即使尸体十分模糊。   之前很多人在场,沈娇娇也不方便将尸体全部检查,现在没有人打扰,沈娇娇便更加的仔细。   ***有些昏暗,徐俊生十分的有眼色,立马去拿来了火把。   火把拿来的瞬间,整个房间都被照亮。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沈娇娇一拍自己的脑门,“哎呀,这种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呢!”   徐俊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询问,“老板,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对,重大发现,你夸推我去一趟香龄馆。”   徐俊生看着自家老板这么着急的样子,也不敢怠慢,赶紧推着她向外跑   去。   “对了,老板,还用跟***他们说吗?”   徐俊生知道这些日子,那几个公子对于自家老板可是寸步不离的照顾。   这次突然行动,徐俊生不敢不问,万一日后怪罪起来,他这个做下人的可担待不起。   “不用了,咱们先去检查,等查出问题再跟他们说也不迟。”   沈娇娇一脸焦急,反正温棠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她自己去还心静。   刚刚出了九言堂,徐俊生便再一次看到那抹之前躲藏在矮墙后的影子。   “老板!老板,那个影子又出现了,这个凶手就是在监视咱们!”   被徐俊生这么一喊,那影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一闪便消失在矮墙后面。   “走,追!”   沈娇娇大脑快速思索,觉得此时还是抓住那抹可疑的人影最重要。   反正案发现场已经听她的安排被包围起来了,暂时不会被破坏,但是这抹人影不一样。   若真的如徐俊生所说,是凶手在监视他们,那他们就完全的暴露在凶手的视线之内了。   这样一来,对于他们破案绝对会造成极大的威胁。   徐俊生看了一眼坐在四轮车上的沈娇娇,再看看那几件消失的人影,接着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快速跑了出去。   沈娇娇也快速的转动着四轮车,想要尽可能的跟上徐俊生,不在后面拖后腿。   “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九言堂门口的几个小厮也全都赶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家老板火急火燎的追着什么人。   “你们不要离开,好好守着九言堂。”   “不,你们去把所有人都调集出来,一部分去寻找一抹可疑人影,一部分人留下保护九言堂的安全。   另外派出一个人去告诉温棠他们,让他们稍安勿躁,等我回来。”   “是,老板!”   那几个小厮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没有多说什么,于是快速按照沈娇娇的吩咐行事。   沈娇娇腿脚还没恢复好,因为使劲太大,腿的关节开始疼痛。   好看的眉头皱起,沈娇娇依旧想着徐俊生追赶的方向而去。   徐俊生几乎是拼尽全力,但是那抹人影最后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让他跑了!”   徐俊生一拳打在墙上,血从皮肤渗透,但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第275章 美人焦尸案10   “怎么样了,俊生?”   沈娇娇赶来,正好看到徐俊生站在道路口一动不动。   “老板,是我无能,我没追上那个凶手。”   看着徐俊生自责的样子,沈娇娇没有责怪他。   “那人是早有准备的,你准不上也是正常,我不会怪你的,走吧,咱们去香龄馆。”   沈娇娇毫不留恋,假如刚刚逃跑的真的是凶手,那么她一定会找到证据,五花大绑把他送进牢狱之中。   徐俊生暗暗下了决心,这才推着沈娇娇向香龄馆走去。   香龄馆坐落在都城的西南角方向,门口十分的低调,低调到不注意看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是一个技院。   沈娇娇暗暗感叹,之前她看电视,里面的技院不但装修夸张,而且还会有一排穿着暴露的女子站在二楼高台上,甩着手里面的彩带招呼客人。   但是这里,却是十分的不一样。   刚刚走进香龄馆,里面的妈妈便直接摇着彩扇,扭着腰肢走了出来。   面上的彩妆十分的厚重,但是这个妈妈姿色还是不错的,沈娇娇觉得,这个妈妈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万人迷。   “沈小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阿春的案子有下落了?”   妈妈提到阿春的时候,还用扇子掩面,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   但是沈娇娇却丝毫不觉得这个妈妈有什么人情味,并不是真正的想要自己为阿春的案子寻得清白。   不过这种人情冷暖,沈娇娇是早就清楚的,便也没有多做解释。   “还没有,这次来我就是想看一看阿春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之前我找人将阿春的房间封好,这期间没人进去吧。”   沈娇娇说着,还在扫视妈妈的表情,不遗漏她脸上的各种表情。   妈妈听到沈娇娇的话,赶紧点了点头,“哎呀,沈小姐,你的吩咐我们哪里敢不配合啊,尤其这阿春的房间死了人,就算是其他的姑娘想进去也不敢进去啊。”   沈娇娇点头,没有再跟这个妈妈多说什   么,直接带着徐俊生上了楼。   妈妈看着沈娇娇二人,眼神闪过一抹异样,接着恢复原状,摇着扇子去了后院。   沈娇娇带着徐俊生来到阿春的房间,这里面的封条还在。   妈妈没有撒谎,确实自从封了这个房间,没有人进来过。   “俊生,你看看,这个屋子里面有什么异常?”   沈娇娇推开门,让徐俊生进行比较。   “这……我也看不出来什么不同。”   徐俊生挠挠后脑勺,一脸不明所以。   沈娇娇坐着四轮车在走廊,阿春的房间打开,里面气氛压抑,那股糊焦味依旧存留。   “刚刚我们在***,你看着里面昏暗,于是拿来了火把,光亮一下子将整个屋子照亮,所以,我怀疑的是,为什么大火烧起来,只烧了阿春的尸体,她的房间以及其他的房间甚至走廊都完好无损?”   “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现象,事出反常必有妖!”   沈娇娇说着,用手指了指阿春的屋子。   “而且,你看这个房间,除了墙角有几处灰烬和熏烧痕迹,但是其他的还是没有什么破损的。   但是之前阿春的尸体你也看到了,烧的不成样子,几乎烧的丝毫不剩,也就是说,这种程度的大火。   为什么这个房间几乎完好无损,其他人毫无察觉,也没有任何的烧毁痕迹呢?”   听着沈娇娇提出疑问,徐俊生恍然大悟,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老板,你的意思是,整个香龄馆都有嫌疑?”   沈娇娇并没有肯定徐俊生的话,也没有否定。   但是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很高,毕竟阿春没有跟香龄馆里面的其他人结仇结怨。   就算是阿春长相出众,才艺出众,在其他香龄馆姑娘们眼里也许羡慕嫉妒恨,认为她自视清高,那么也不可能在这香龄馆里面作案,这样太过于危险了。   搞不好,不但会烧死阿春,也会烧掉整个香龄馆。   “现在我需要你去一件事。”   沈娇娇淡淡卡口,盯着阿春   的房间,眸中闪烁。   “老板,你说。”   徐俊生看着自家老板给自己安排事情,积极的对待,一副****的模样。   看着徐俊生这么积极,沈娇娇也是十分的欣慰。   “你去将阿春房间的四壁寻找可疑物,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东西,另外,你去查看阿春的窗外,看看有没有可以攀登的东西。”   沈娇娇吩咐完,徐俊生便赶紧去检查。   在阿春的门口,沈娇娇思绪飘远。   她仿佛看见那个名为阿春的女子,坐在床边抚琴轻轻吟唱,唱着她的青春唱着她的处境。   这样的一个可人,就直接香消玉殒,与这个世界别离。   熟人作案,故意杀害,伪造现场……   这个凶手不是那么简单的,就算是放在现代,应该也会使警察法医们头疼的了,更别说放在这科技匮乏的古代了。   如果在现代,可以检查DNA,进行痕迹鉴定,很快就能得出结果,这样一套流程下来,就能得出一个大概。   但是现在,她身处古代,没有任何的科学仪器和鉴定机器,一切都是靠着人力。   再加上,凶手有如此的作案头脑,那么想抓住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尤其刚刚逃跑掉的那个人影,如果他真的是凶手,那么他等于是在暗中默默观察他们办案的进展。   他们在明,凶手在暗……太危险了。   里面徐俊生还在搜索着,沈娇娇眉头紧皱,思索着该如何找出凶手。   这个案件不像是之前的万德钱庄的冰窖藏尸案和陆鸣凶杀案,这次凶手选择在香龄馆内行凶杀人,那就说明,他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猖狂!太猖狂了!”   沈娇娇狠狠砸在自己的四轮车上,这凶手有预谋有准备,就是为了杀害这个女子。   房间里面,徐俊生一丝不苟的检查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角落。   沈娇娇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她不可能向着凶手服输的,这样极具挑战的案子,她一定要亲手揪出凶手! 第276章 兄妹之情1   朝堂上,季临枫一身玄色长袍正襟危坐在龙椅上。   从方才那会儿上朝起,朝堂内的气氛便一直有些紧张,此刻其他正事都说完了,大臣们便开始一一上奏。   “陛下,臣这两日听闻陛下声援一无名女仵作一事,细想觉得此事不妥。”   “陛下,臣也是这样想的,陛下伸为一国之君,怎可为一小小的仵作自降身份。”   “是啊陛下,恕老臣直言,您身为国君,实在不该插手这些小事,还望陛下日后行事前三思啊。”   季临枫坐在龙椅上听着他们的话,脸色的神情愈发的凝重了些。   他目光在那些人身上扫过一遍,随即才开口,“诸位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孤会慎重考虑。”   “有陛下此言,臣便放心了。”方才那几个大臣听他这么说,这才松口没有继续上奏。   皇宫一隅,香炉里紫雾缭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之心静。   季临雪身上穿着一件很简单的长袍,她有些慵懒的靠在塌上,大抵是方才睡醒不久,所以时不时的会轻轻打个哈欠。   塌边儿站着两个侍女,一个正在为她倒茶,另一个则是将自己近两日所听到的传闻都同她说了一遍。   “公主,这些都是奴婢听那些跟在陛下伸边儿的小太监亲口所说的,绝对不会有错,且奴婢那会儿还听说。   今日早朝时那些大臣们似乎还因为此事纷纷向陛下上奏反对了。”一直在说话的那个婢女接着开口。   季临雪听她说完,眉心顿时皱的更紧了些。   这些年来她一直住在宫里,很少听说季临枫对哪个女子有意,甚至连妃子小妾都未曾纳过,如今这是怎的了?   季临雪一时不免也有些好奇,她缓缓坐直了身子,抬头朝那个侍女看了眼,“哥哥此刻可下朝了?”   “回公主的话,陛下已经下朝了,用过早膳后便去勤政殿批折子了。”婢女回答道。   季临雪闻言,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就翻身下了塌,只是临走之前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脚下的步子突然又顿了顿。   “先替我更衣梳妆。”她转身,朝着身后的那两个侍女吩咐道。   一炷香的时辰后,季临雪在自己的宫里梳洗打扮完毕后,才匆匆赶去了勤政殿。   刚到门口   ,她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声音,“孤让你们去寻些新鲜有趣儿的东西送给娇娇做礼物,你们挑的这些都是什么俗物!”   季临雪听着季临枫似是带着怒意的声音,手上推门的动作顿了顿,她眉头轻皱。   娇娇?沈娇娇   那个女仵作?   她抿了抿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推门而入时脸上却换了一副笑脸,她开口时语气软软的,似是在撒娇一般,   “哥哥怎的一大早就动这么大的气?”   季临枫闻声,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季临雪带着两个侍女缓缓进了殿内。   她原本穿着的那件长袍此刻已经换成了一件浅紫的收腰长裙,长发一半儿轻轻挽在了脑后,另一半儿则是十分随意的披散在肩上。   面上虽只是略施粉黛,不过眉梢眼角处的妆容却处理的十分仔细,若仔细去瞧便能看出来她在来之前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   季临枫此刻的心思都在给沈娇娇挑选礼物上,哪里会看的那么仔细,只抬头瞥了她一眼,便又匆匆将目光挪到了面前那一排东西上。   季临雪见他直接忽视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大好看,不过只是一瞬,她便又扬起了一丝笑,“哥哥,你叫他们寻这些东西来作甚?”   季临枫听她又开口,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他眉头皱了皱,说话时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你怎么来了?”   他说着,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半敛着眸子看她。   对于他这个所谓的妹妹,季临枫其实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一来二人平日里往来不是很多,二来便是他与她其实并无血缘关系。   只是虽然如此,二人到底还是名义上的兄妹,如今又一块居住在宫中,所以有些过场还是不得不走。   季临雪当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那丝不耐烦,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眼角微微下垂着开口了,   “妹妹已经许久未见哥哥了,所以今日想前来向哥哥请安。”   她的声音本来就比较软,此刻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些淡淡的委屈,叫人听的心都软了。   然而季临枫却仍旧不为所动,他只随口应了一声,便道:“我还有事要出宫一趟,既然已经请过安了,那你便先回去吧。”   他说完,便不   再看季临雪,只从面前的一堆物品中挑了两个还算特别的东西,便直接叫人包起来离开了。   季临雪站在原地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了住,她眼里闪过一丝妒忌。   明明这些年来和季临枫朝夕相处的人是自己,凭什么那个女人却能得到他的关心,而自己却要被处处嫌弃。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季临枫迷成这般模样。   季临雪死死的咬了咬牙,她冷哼一声,突然朝着身边的侍女开口了,“陪我出宫一趟。”   她虽然生活在宫中,不过季临枫却并没有拿那些规矩拘束她,不过季临雪以往想着毕竟自己还是未出嫁的闺阁女子,总往宫外跑不好,所以很少出去。   侍女听她这么说,也不敢违抗之意,只同她一起乔装成了男子打扮,便直接坐着马车出了宫。   出宫后,季临雪便带着她径直去了九言堂。   今日九言堂的大门并未敞开,而是轻轻掩着,季临雪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扁,随后示意跟着她一起来的那个侍女去敲门。   侍女闻言,应了一声后便上前去轻轻扣了几下门。   不到片刻功夫,九言堂的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不过来开门的并不是沈娇娇,而是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   小厮先是上上下下将她们二人都打量了一遍,随即才开口了,   “二位公子,实在抱歉,今**家老板不在堂内,是以不接案子,二位若是有什么事不若改天再来。”   “你家老板去何处了?”季临雪皱着眉开口问。   小厮倒也没瞒着她,他道:“回公子的话,我家掌柜的前两日刚接到一个新案子,今儿个一大早就去了现场,摸着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呢。”   季临雪听他这么说,眼里也有些许失落之色。   她没再多问,只应下了那小厮的话,随即便带着侍女转身离开了九言堂。   想着难得出宫一次,所以季临雪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在街上逛了逛。   直到日头西斜的黄昏时分,季临雪这才带着侍女重新上了马车想回宫。   然而马车还未行出多远,马匹就突然被惊到了,赶马的车夫一见有劫匪挡路,顿时也来不及多想,直接翻身下了马车就逃开了。 第277章 兄妹之情2   季临雪和侍女还不知晓外面的情况,只掀开帘子看了眼,然而下一刻,一把刀就架到了她们脖子上。   季临雪以往一直待在宫里,不论去哪里都有一大群人跟着,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被吓得眼泪就出来了,连救命也想不起来喊。   今儿个跟着她一起出来的那个侍女一见有劫匪挡道,这会儿也吓傻了。   好在她不比季临雪在宫中常年养尊处优的过着,这会儿倒是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张嘴就要大喊来人救命。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一边儿的劫匪看穿了心思,直接一掌敲晕了过去。   季临雪眼瞧着跟自己一起出来的侍女在自己身边儿倒了下去,双腿也禁不住的不停在打颤儿,她看向那两个劫匪,连忙开口求饶道:   “两位大哥,你们放我们走吧,我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你们。”   那两个劫匪见她方才是坐着马车过来的,身边还带着个人且穿着打扮都不像是寻常百姓,便也能猜出来她的家世必定不凡。   这会儿天色才将至黄昏,虽然此地比较偏僻,不过平日里偶尔还是会有人经过,他们也不想闹出人命来,是以倒也没拒绝,只让她把银子交出来就放她走。   季临雪一听他们这么说,顿时也顾不得再想其他的了,连忙就要把自己腰间的钱袋子解下来交给他们。   只是今日出宫前她担心会遇到扒手,所以她腰间的钱袋子是系成死结的。   一时半会儿根本解不开,再加上她此刻本就有些焦急害怕,双手哆嗦着解了许久都没把那个死结给解开。   那两个劫匪本来就担心会有人从这条路上路过,此刻见她这么磨磨蹭蹭的,顿时也有些恼了,直接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头上,   “你动作能不能利索点?还想不想活命了?”   季临雪虽然现下穿着男装,可她本身只是个弱女子,哪里能挡的住劫匪这一击,整个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连带着头上的簪子都被打掉了,原本束起在头上的头发失去了簪子的固定,直接散落了下来。   方才那会儿她穿着男装,是以劫匪以为她只是长得秀气点罢了,眼下她的头发被打散披了下来,那两个劫匪才恍然回过神儿来。   这人竟是个女子。   那二人相视一眼,随即脸上突然扬   起了一丝邪笑,迈步朝着季临雪的方向走了过去。   季临雪就算再傻,此刻也看的出来他们想做什么,她看着那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强忍着自己心里想要隐隐作呕的恶心,哭着开口了,   “两位大哥,你们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那两个人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这些话,只冷笑一声道了,   “刚刚我们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没抓紧罢了,小妞,你放心,只要你今儿个伺候的我们兄弟二人快活了,我们一定会放你走的。”   他说着,一只手便要去扯季临雪的衣服。   只是那只手还未碰到她,远处就突然传来一道大喝声,“住手!”   那两个人也没想到这会儿会有人经过,一时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在看到来的那人只是个女子后,那两个劫匪这才松了口气。   沈娇娇翻身从四轮车上跳了下来,随即上前挡在了季临雪身前。   其中一个劫匪见势,当即便十分不屑的冷嗤了一声,“怎么,你以为凭你就能救得了她?”   沈娇娇本来就有些恼,此刻见他们这般嘲讽自己,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她朝着那两个劫匪“呸”了一声,   “青天白日的竟然在这里调戏良家妇女,你们要不要脸!这整个国都都被你们这群乌烟瘴气的东西给搅和乱了!”   “你说谁乌烟瘴气!”那两个劫匪听她这么说,一时也有些怒。   沈娇娇朝着他们做了个鬼脸,继续道:   “你们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白日里连城门都不敢进居然也学会在这里耀武扬威了,我呸,我都替你们害臊!”   那两个劫匪此刻被她这么一通骂,脸色也都有些难看,直接就要跟她动手。   沈娇娇之前已经吃过一次他们的亏了,此刻也不敢轻取妄动,只拽起季临雪就往回跑,嘴里还不忘朝着自己那会儿来的方向大喊,“温棠救我!”   她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就突然出现了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影,他的动作极快,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从原地挪到了两个劫匪面前。   温棠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一瞬,随即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直接俯身一个回旋踢就将二人撂倒在了地上。   沈娇娇方才自从看到温棠后就没有   再跑了,此刻见刚刚那两个劫匪都被他撂倒,一时没忍住,直接从原地跳了起来拍手叫好,“打的好!”   温棠听着她的声音,有些无奈的朝着她的方向看了眼,随即才缓缓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先是看了眼蹲在沈娇娇身后的季临雪,随后才拉着沈娇娇到了一旁,小声责备着开口了,“怎的又不等我?”   虽是怪罪的话,他的语气却仍旧十分温柔。   沈娇娇有些心虚,她挠了挠头,干笑道:   “我这不是急着回去嘛,再说了,我若是方才真的等你了,那这位姑娘不就要被那两个杀千刀的劫匪欺负了吗?”   温棠听着她的话,眉头顿时皱的更紧了些,“上次的事还不够叫人后怕吗,你日后少管这些闲事。”   “哎呀,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沈娇娇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即她又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季临雪,开口问了,“姑娘,你有没有受伤?”   季临雪这会儿也已经渐渐回过神来了,听到沈娇娇的声音,她朝着她的方向看了眼,摇头道:“没有,只是一些皮外伤。”   沈娇娇听她这么说,这也才放心了,见她头发此刻有些凌乱,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也有擦伤的伤口,便提议先带她们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季临雪也担心留在原地会再遇到什么危险,是以倒也没拒绝。   沈娇娇掐了掐晕倒的侍女的人中将她唤醒后,便叫她们一起上了四轮车,随即赶着车缓缓入了城,最后在九言堂前停了下来。   季临雪一开始只是觉得周围的路有些眼熟,直到沈娇娇的四轮车在九言堂前停下,她这才猛的察觉到了自己现在所在何处。   沈娇娇见她久久没有从四轮车上下来,而是坐在上面发呆,担心她是那会儿被吓到了还没缓过神儿来,连忙上前去开口问道,   “姑娘?你还好吧?”   季临雪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朝着沈娇娇看了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随即才缓缓开口问了,“你是不是叫沈娇娇?”   沈娇娇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时也有些受宠若惊,她十分骄傲的点了点头,道:   “不错,九言堂就是我开的,你们不用害怕,等下我替你处理好伤口以后就派人送你们回去。” 第278章 身份暴露1   “不……不必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好。”季临雪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应下,随后直接拽着侍女转身离开了。   沈娇娇看着那二人匆忙离开的背影,一时有些懵。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沈娇娇这般想着,一时又有些不大明白。   她再次朝着那二人的背影看了眼,随即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只耸了耸肩便回了九言堂内。   深夜,弯月如同银钩一般挂在天边儿,整个皇宫里都静悄悄的,唯有一处此刻点着烛火,十分喧闹。   虽然今日季临雪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的确受惊不小,那会儿回来时还好端端的,现下入了夜竟然直接发起了高烧,且不管怎么喂药都仍旧未退。   宫里的主子不多,是以太医们平日里倒也清闲,此刻公主突发高烧,他们生怕季临枫若是怪罪下来会牵扯到自己,是以此刻也都急的焦头烂额的。   侍女此刻守在季临雪的床边儿,看着她脸上毫无血色,心里也是又惊又怕。   她朝着外头的几位太医看了眼,上前问了,“太医,我家公主从发起烧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时辰了,怎的还是未退烧,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太医们急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为首比较年长的那位太医将手里的医术轻轻合住放到了桌上开口了,   “从公主的脉象上来看,公主今日必定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再加上公主身体本就比较虚弱,路上又吹了凉风,这才会寒气入体,高烧不退啊。   恕老臣多问一句,公主今日到底去了何处,怎的好端端的会受惊?”   侍女闻言,一时也有些犹豫不决。   虽说季临枫平日里并不拘束着季临雪出宫一事,可在其他人看来,公主擅自出宫是有违宫规的,且季临雪还未出阁。   ‘’若是被旁人知晓她出了宫,来日必定会落人口舌。   太医见她不肯说,顿时更急了一些,“你得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同我说上一遍,我才能找出问题的所在啊。”   侍女也有些焦急,她看了一眼仍然没有要醒来迹象的季临雪,正打算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说陛下过来了。   季临枫平时很少管后宫的事情,所以屋子里的人一听说今天公主发高烧不退的事情连陛下都惊动了   ,顿时都有些惶恐,连忙都站起来跪了下去迎驾。   季临枫此刻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长袍上用金线**绣着龙腾虎跃图,为他添了不少帝王的气质。   他目光先是在屋子里跪着的众人身上扫了眼,对于才又朝着还未醒来的季临雪看了眼,“好端端的公主怎的会高烧不退?”   太医听着他的话,心里也是十分战战兢兢的,他连忙朝着季临枫磕了个头,道:“都是微臣们的失职,还请陛下发落。”   “公主还未醒,孤发落你们做什么?”季临枫朝着跪着的几个太医扫了眼,是以让他们先起来,随即才继续问了,“你且如实说来,公主的病因何而起?”   一旁跪着的侍女听他这么问,顿时也有些心虚,连忙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太医却并不知晓她此刻的心虚是为何,只将那会儿的脉象同季临枫说了一遍。   季临枫一听,也就猜到季临雪是带着人出宫了。   毕竟平时在宫中她都被保护的很好,若不是出宫了,又怎的会受惊发高烧。   季临枫垂眸扫了眼跪在一边的宫女,到底还是给季临雪留了几分颜面,没有直接和太医们说她出宫的事,只叫他们全力为公主医治。   太医和侍女们见他没有怪罪到自己头上,也都纷纷松了口气,随即整个宫内便又忙活了起来。   翻医书的翻医书,煮药的煮药,端热水的端热水,就这么一直折腾了大半宿,季临雪的烧这才退了些,人也醒过来了。   太医再次为她把过脉后,便也没有继续留在她宫里,只回了自己的住所去休息。   几位太医一走,屋中便只剩下了季临雪季临枫和两个侍女。   索性季临雪已经醒了,因着男女有别,季临枫再继续留下来也不方便,便也打算起身离开。   然而他还未迈开步子,手腕就被人拉了住。   一旁的两个侍女见势,都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哥哥,你留下来多陪陪我,好吗?”季临雪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   季临枫眉头轻皱,他面不改色的从她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拒绝道:“明日早上我还要去上早朝,得回去休息了。”   “哥哥。”季临雪一见他要走,顿时又有些急,“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   “你是我妹妹。”季临枫开   口,语气里不带什么感情。   季临雪听着妹妹这两个字,睫毛微微颤了颤,“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啊……”   季临枫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背对着她。   季临雪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两声道:“哥哥,不,枫哥哥,你就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没有。”季临枫回答的很干脆,“就算有,那也不是男女之情,我只把你当妹妹看,你永远都只是我的妹妹。”   他说完,扫了一眼脸色还有些泛白的季临雪,“你好生养病吧,我先走了。”   话落,季临枫就直接推门出了屋内。   侍女见他离开,这才再次进了房中,她看着坐在床上不断掉着眼泪的季临雪,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轻声开口,“公主……”   季临雪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没有应下侍女的话,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为什么,为什么……”   次日清晨,艳阳高照,这会儿的风微微有些凉,迎面拂过吹的人神清气爽,隐隐还带着一股花香。   季临枫下了早朝后,便照旧直接穿着便装出了宫,随后又一路去了九言堂。   九言堂的门已经开了,他跟守门的小厮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去了后院儿里。   原本他是想去寻沈娇娇的,却没想到没走两步遇到了温棠。   温棠从他方才进了后院起便看到他了,见他朝着沈娇娇房中的方向迈步走了过去,上前冷笑一声开口了,   “季临枫,你身为临国皇帝,一国之君,怎的整日不去管理朝廷的事,倒日日往这里跑。”   “与你何干?”季临枫一心想去找沈娇娇,所以也没想和他吵,只侧目看了他一眼便又要朝着沈娇娇房中的方向走过去。   “娇娇这会儿出去了,现在不在房中,你也不用白跑这一趟了。”温棠开口“提醒”道。   季临枫闻言,脚下的步子果然止住了。   温棠见他没继续前去,道:“你且先回去吧,莫要再整日不务正业的往这里跑了。”   “不务正业?”季临枫挑眉,冷笑着反讽道:“启朝的摄政王都能来此亲陪左右了,我为何不能来?”   正走到拐角处的沈娇娇听到他的这话,脚下的步子突然就顿了住,原本还残留着的困意被季临枫的这一番话给吓没了。   温棠是启朝的摄政王?! 第279章 身份暴露2   启朝,摄政王?听到这两个词,沈娇娇僵住了身子,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原先只怀疑温棠来头不小,但没想到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大启朝的摄政王,但得知这一真相之后,先前的许多疑惑也就烟消云散了。   怪不得,他有那样的见识和胆魄;怪不得,初来临国国都的那晚,他说了那么多关于大启朝的风土人情。   沈娇娇原本以为,九言堂只是她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好友为人辨是非洗冤屈的地方,结果这段时日以来,事情的发展如同云吹雾散。   自己的老板季临枫是临国的皇帝,同事温棠则是启朝的摄政王兼自己的未婚夫,账房沈暮暮则是自己的弟弟……   小小的九言堂,真是卧虎藏龙啊。   对,沈暮暮……沈娇娇忽然间福至心灵,如今尚未恢复记忆,温棠似乎出于某种考量暂时不愿意将真相完全告诉自己。   但沈暮暮可是她的亲弟弟,若是从他这里着手,想必事半功倍。   “暮暮现在忙完了嘛?”沈娇娇笑吟吟端了一杯茶放到正在翻账本的沈暮暮面前,语气十分和气。   “呃……谢谢姐姐。”   难得见沈娇娇笑得如此甜美,沈暮暮有些不习惯,晓得他这个姐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这次也不知道所为何事,便合上了账本站起身来,将茶一饮而尽:   “账对完了,但有些东西还要清点核对一下,我去趟杂物间,姐姐有事的话等我一下。”   “那正好,一起去。”沈娇娇抿唇笑了笑,人畜无害。   沈暮暮愣了愣,硬是没想明白“正好”在哪里,瞧沈娇娇也不像是原本就要去杂物间的样子。   但姐姐既如此说了,他也没什么可反驳的,便从抽屉里取了钥匙带着她一起去了杂物间。   刚进了杂物间的门,沈暮暮检查了一下几个木箱正要清点,便听得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转身一瞧,沈娇娇伸手把门带上,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姐姐?”沈暮暮觉得今天的沈娇娇有些异样,打量了一下她周身,最后目光落在她空空如也的手上:“姐姐是要找什么东西吗?我来帮你。”   沈娇娇摆了摆手:“没什么要找的,就是有几句话想问你,那个温棠……”   “我什   么也不知道!”   沈暮暮赶忙打断了她的话,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说出什么暂时还不宜说的,忽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遂咳嗽了一声掩饰道:   “姐夫只是到这来找你,别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不知道你还敢叫他姐夫?暮暮你可真是长进了!说,我还是不是你尊敬的姐姐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居然都瞒着我!”   沈娇娇佯作生气,逼近了沈暮暮,一只手捏住他的耳朵作势要拧。   “哎,姐姐你别拧,别拧——”沈暮暮小时候是领教过他姐姐这一招的,连忙赔笑,笑得可怜又无辜:   “不是我想瞒着姐姐,是姐夫他不让我说啊!”   “哼,你果然知道内情!快给我速速招来!”沈娇娇装出公堂审案的气势,半是威逼半是诓哄着她这位弟弟:   “我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查清,不过,要是等到我自己查的话,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都不分给你了!”   “好好好,姐姐你把手放下来,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沈暮暮倒是不怕沈娇娇当真不分给他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只是他清楚自家姐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脾气,若是自己不告诉她真相,她只怕不能心安。   “嗯,这才是我的好弟弟,”沈娇娇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光华一闪:“第一个问题,温棠是不是大启朝的摄政王?”   “这你都知道了?”沈暮暮满眼诧异,随后对上沈娇娇故作严肃的目光,便老老实实回答道:   “没错,他是摄政王,也是为了你才来的临国,唔,是我报的信没错……”   在沈娇娇的威逼利诱之下,沈暮暮将准姐夫温棠的底抖了个干干净净,等到姐弟俩走出杂物间的时候。   沈娇娇已对自己失忆后温棠和沈暮暮所做的事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对于温棠这么久以来一直瞒着自己的事,沈娇娇并没有动怒,她知道他有他的考量。   但,身为未婚夫的温棠居然能不动声色伪装了那么久,她心里还是有一丢丢委屈的。   她决定给温棠一个小小的惩罚。   这日晚间,沈娇娇敲响了温棠房间的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温棠是愕然的,自从沈娇娇失忆   以来,对他就很少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即便后来知道了自己是她的未婚夫,也没有什么逾矩之举,这大晚上的敲门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还没等温棠说话,沈娇娇先笑意盈盈地开了口,   “其实也是麻烦你一件事。季老板他不是临国的皇帝么,今儿邀请了我去皇宫长住!   所以这段时间九言堂就交给你来管理啦,我且进宫享福去!哎,你说这临国的皇宫得有多漂亮……”   “进宫,享福?”温棠没提防还有这么一出,说话都磕巴了:“他邀请,你就答应?这里,也不管了?”   “嗐,我那不是打小儿没见过什么世面么,好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享享清福还不得赶紧抓住?晚一点季老板反悔怎么办?”   沈娇娇故意作出欣喜异常的模样,又向温棠拱了拱手:“温棠你的能力也不在我之下,这些日子就拜托你啦!”   “这怎么行!你可是我的好帮手,”温棠本想说未婚妻,一想沈娇娇都失忆了,如今自己这个未婚夫在她心里也不知还有多少分量,不由泄气,   “眼下这个香龄馆花魁的案子还没破,你要是进宫去了,九言堂不就少了个人手吗?”   “不是还有你吗?我对你很有信心的。”见到温棠紧张的模样,沈娇娇心里开心得不行,表面还是假装得满不在乎。   “但我一人也做不了所有的事,验尸也非我所长,你若是留下来,这案子说不定几日就能破了,你若丢下这摊子事走了,这破案进程多半就得耽搁了。”   温棠说得有理有据,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只是纯粹为案情,而不是因为在意沈娇娇。   “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季老板,言而无信可不好……”沈娇娇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却仍是咬了咬唇故作十分为难的模样。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他说去!”想起季临枫那时不时得瑟一下的样子,温棠捏了捏手指。   “好,那你可要帮我解释清楚。”沈娇娇点点头一派平静地出了房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笑了出来。   次日,季临枫季大老板又回到九言堂的时候,被冷着脸的温棠请到了后院。 第280章 身份暴露3   “我说,启朝的摄政王您又有何高见呐。”见温棠脸色如寒冰,季临枫也懒得客气,半是嘲讽半是调侃。   “临国的皇上,你不要太过分了。”温棠以同样的方式回击了一下。   “温棠你什么意思?我怎么过分了?”面对温棠的指责,季临枫犹是云里雾里,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把话讲清楚!”   温棠看着一脸无辜仿佛置身事外的季临枫,又想起昨晚欢欢喜喜告诉自己要入宫长住的沈娇娇,不由得怒火丛生,顾及到彼此的身份,才勉强压着火气道:   “你对娇娇的关心,是不是有些越了界?”   “我越界?”季临枫一时不明白温棠所指的是什么事,却诧异于他的“小题大做”,嗤笑了一声道:   “那你不还是叫她叫得这么亲密?不就是封了个御用仵作么?外面的人说归说,又碍不着什么事,怎么你也跟他们一般见识,质疑我的用心?”   “就算是封御用仵作也用不着……”   也用不着邀请她进宫常住,温棠想这么说,但这样一来自己的醋意便暴露无遗,也显得度量忒小了,便中途改了口:   “仵作本来就是务实的一个差事,不必那样大张旗鼓吧。”   季临枫并未细想温棠话里的其他用意,闻言怔了一怔,随后不以为然笑道:   “那些人质疑娇娇的能力,我偏要告诉天下人她就有这个实力。   我不过是想给她机会让她去发挥才智大显身手罢了,怎么你的意思倒好像是我把她放火上烤一样?”   温棠听了季临枫突如其来的辩解和宣告也是一头雾水,眼神不善地看着对方:“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别给我岔开话题。”   “不是这个又是什么?”季临枫辩白了半天终于也不耐烦了,伸手按了按腰侧悬挂的佩剑:   “你今天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吗?我告诉你,我就是乐意给娇娇最好的。你不服气就跟我打一架分个胜负,好过口舌之争!”   “打就打!”温棠眼神暗了一暗,手下一挑拔剑出鞘,迎上季临枫刺来的剑锋。   两人一个身为临国的皇帝,一个是大启朝的摄政王,竟像两个闹脾气的幼童一样在这小后院里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不同的是,孩子用的是蛮力   ,这两位大人物却比的是剑法轻灵出招奇巧。   若是沈娇娇过来看见这两人像小孩子一样莫名其妙斗嘴比剑多半会笑出声来,但来人却不是沈娇娇。   沈暮暮有事匆匆路过院子,却听到了剑器相击的声响,心下一动,连忙探头去看,一看不打紧,只见温棠和季临枫打斗正酣,而且是出剑一招比一招狠。   “……”沈暮暮看傻眼了,不明白这两尊大神怎么就忽然在院子里打起来了。   若再由着他们打下去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于是也不管先前要做的事了,抬腿就往沈娇娇的屋子跑。   那日与季临枫不欢而散后,季临雪回宫哭得眼睛都**了,连着两天茶饭不思,侍女怎么劝也劝不了。   到了第三天,自己倒好了,老老实实用了早膳,精心打扮一番叫了车子出宫往九言堂而来。   不同于上一次初来乍到的慌乱,季临雪这次在车里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准备,决定在气势上好好碾压一下沈娇娇。   马车停在九言堂门口的时候,季临雪一挑帘子,以一个极其高贵的姿态下了车,缓步走进了九言堂,然后呆住了。   九言堂里竟是空无一人,且不提沈娇娇季临枫了,连个端茶送水的小厮都不见人影。   “喂,有人吗?”季临雪进门后叫了一声,无人应答。   沈娇娇就是这样教导下属的吗?哥哥也不管她?季临雪拧了拧秀眉,又提高了嗓音喊了几声:“有人吗?开门不做生意的吗?”   店里静悄悄的,仍是没有人回答她。   季临雪这下忍不住了,满心的疑惑促使她又向堂内走了几步,便瞧见旁边有一扇虚掩的门,不知其后通往何处,她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下。   “……你来真的?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一个熟悉的男声闯入耳中,正是季临枫的声音,似乎就是从那扇门后传来。   季临雪心中一喜,不再犹疑,疾步向那边走去,推开了门,原来后面花木掩映,是一处小院。   下一瞬落入眼帘的情景让季临雪大吃一惊,季临枫居然在和上次那个帮着沈娇娇的男人在打架,与不同的切磋不同。   这两人此时剑剑都是致命的杀招,只不过两人都是剑法精妙的高手,场面   才维持了一种巧妙的平衡。   但季临雪对习武之事并不大懂,在她看来,皇帝哥哥显然是面临了极大的危险,那个温棠武功不在哥哥之下,剑使得又急又狠,直直向他胸口插去!   “啊——哥哥小心!”季临雪一心只想着皇帝哥哥的安危,什么也顾不得了,惊呼一声一下子扑上去挡在季临枫面前。   “???”霎时间温棠和季临枫都愣住了,谁也不知道季临雪是突然间从哪冒出来的。   温棠刚刚虽然出剑极凶,却还留了一分力度不至于取人性命,但季临雪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吃了一惊,险些控制不住剑势。、   出剑容易收剑难,饶是他这样的高手,也是费了些力气才收回了剑锋,剑尖堪堪停在季临雪心口前一寸处。   “怎么回事?”温棠收剑入鞘,打了一架之后,先前的怒气也消了大半,只是满腹疑惑地望着这对兄妹。   季临枫见此情形尤为光火,语声中也带了怒意:“你怎么来了?”   “我……我……”季临雪先前准备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了,支支吾吾地站在季临枫旁边,眼角泛起了红意。   “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地在宫里待着吗?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尽是瞎胡闹。又跑来这做什么?”   季临枫气得食指点了点季临雪的脑门:“刚刚我明明可以躲开的,你非要自作主张地跑过来凑热闹,你知不知道……”   想起刚刚那惊险的一瞬,季临枫就不由后怕,要不是温棠那小子及时收剑,他这妹妹早已做了剑下之鬼了。   “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点?”季临枫一时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一腔复杂情绪无处发泄,只能叹了口气,把原因归咎于季临雪还没长大。   季临雪被季临枫这一通抢白,眼圈都红了,她原本以为哥哥在和温棠殊死搏斗,这才不顾安危跑了过来替他挡剑,谁知最后这俩人没什么。   哥哥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自己,不由越想越是委屈,索性转过身对着花架掩面啜泣起来。   沈娇娇闻讯赶到院子里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季临雪蹲在花架底下哭,季临枫皱着眉低头看她。   而温棠则在一旁抱着剑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这两兄妹。 第281章 身份暴露4   “对不起大家,我来迟了,一切都是误会,是我的过失。”   沈娇娇歉意地赔着笑,和温棠对视一眼,绕过了季临枫,把哭哭啼啼的季临雪扶了起来,抽了手帕替她擦眼泪。   “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季临枫见沈娇娇主动认错,一时有些糊涂,又瞥了下嘤嘤哭泣的季临雪:“不是,你看这丫头她……”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昨晚和温棠说话的时候言辞有不当之处,让他对季老板你有些误会,”   沈娇娇轻咳了一声,不太好意思把昨晚的话如实说出,于是换了种表达来致歉:   “总之今儿这一出是我的错,幸而没有酿成大祸,不然我真是难辞其咎了。”   天色将暮,九言堂中早早飘出了饭菜的香气,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沈娇娇从下午就开始忙碌,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给季临枫和季临雪兄妹俩赔罪。   之所以不包括温棠,是因为沈娇娇私心里已将他定义为“自己人”,这件事,温棠这边好说,早上那一番解释便已足够。   但“外人”那边却不好应付,季临枫虽是没说什么怪话,季临雪却是实实在在地生了一天闷气,端上去的茶水点心一概不用。   沈娇娇情知自己理亏在先,倒不好跟季临雪计较,只能寄希望于这一桌子菜可以稍微化解一点与她结下的仇怨。   不管怎么说,她认为大家既然齐聚九言堂,还是和和睦睦的好。   酒暖肴香,众人落座,但每个人神情各异,俱是各怀心事,沈娇娇先是含笑开口打破了沉默:   “今早的事说起来都是我言辞不当引起的一桩误会,害得温棠和季老板起了点摩擦,临雪也受了惊吓,我这厢给大家赔罪了。”   温棠亦站起了身亲自为季临枫倒了杯酒,虽说他心中对季临枫不满,到底今天一事是自己莽撞了些不占理,于是坦荡举杯向季临枫敬酒致歉:   “对不住了季老板。”   季临枫自入座时便满面寒霜,此时闻言抬眼看了看温棠,怒气尚未全消。   但一想此事因沈娇娇而起,她又亲自做了一桌佳肴赔罪,若自己不给温棠这个面子,也就等于不原谅沈娇娇,她脸上定然挂不住,遂起身端起了   温棠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虽然季临枫仍是一句话没说,但他肯喝了这杯酒,便是和解的意思了。   沈娇娇心中稍微宽慰,笑容轻松了些许,拿公筷夹了自己拿手的几样菜放到季临雪面前的碟子里,温声道:   “我手艺粗陋,临雪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可以尝尝?那也可以不尝对吗?”季临雪挑眉,神情不善地望着沈娇娇。   “嗯……”沈娇娇没料到她忽然发作,一时不知说什么,愣愣地答了句:   “临雪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若这没有,我可以让伙计去附近铺里买。”   季临雪冷笑一声,眼色里都是不屑之意:   “市井里的食物有什么好吃的?既然知道自己手艺粗陋,为什么要献丑呢?还有,请你明白一点,临雪这个名字,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论起沈娇娇做菜的水平,不说媲美大厨那也是色香味俱全,季临雪却故意曲解她的话,将她的菜贬低得一钱不值。   沈娇娇若此时还不明白季临雪是有意挑衅就是傻子了,然而今晚的宴席本来就是为了赔罪。   若她当真因为这几句话和季临雪置气吵起来,就是本末倒置了,遂压下了心中火气,依旧语气温和道:“那季姑娘请随意。”   沈娇娇这边有意推让,季临雪那边却绝不肯放过,她早上被季临枫一通抢白现在还觉得委屈呢,于是索性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了沈娇娇身上:   “演够了没有?装模作样的有意思吗?”   一忍再忍,这下沈娇娇脸上的笑容也凝滞了:“季姑娘何出此言?”   “我说你假惺惺!”季临雪瞪着沈娇娇,一双美目里似要放出毒腔利箭,语带讥讽道:   “现在做了这么些菜赔礼道歉,虚情假意的,好像争端不是由你引起的一样!”   “我没有否认自己有错,”沈娇娇面色有些发白,但仍是维持着礼节,   “我确实说了不妥当的话,引起温棠和季老板之间的误会,所以才专门给季老板和季姑娘赔罪……”   季临雪冷哼一声打断了沈娇娇的辩白:“说得委委屈屈,其实心里指不定有多开心吧?两个男人为自己打架,我看你倒是得意得很!”   “临雪!”一直冷着脸没   有说话的季临枫终于出声,示意妹妹住嘴。   季临雪这回却没有乖乖地听他的话,反而不满地反驳: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见沈娇娇白着脸不发一言,她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又是一通冷嘲热讽:“不吱声了?是不是因为被戳中了心事?”   一旁坐着的温棠起先还能锁紧了眉头勉强听着,毕竟是两个女孩子之间的事他不好插手,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为沈娇娇分辩道:   “季姑娘久居深宫消息不灵便,恐怕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今是什么样子,并不是每个女子都要围着男人转。”   “你……”似乎没料到温棠会突然加入“战斗”,季临雪怔了一下忽然哭了出来,声泪俱下控诉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她有本事我没本事是吗?我只是关心自己的哥哥,难道这也有错吗?”   一听到季临雪的哭声,温棠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位公主哭泣的本事,他早上算是领教过了,此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一向不善应付哭哭啼啼的女子,便只得忍住性子道: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每个人关心在意的事情不同,你不能以自己的臆想去污蔑别人,娇娇她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我都懂了,你说她有鸿鹄之志,而我是井底之蛙对不对?”   季临雪的理解能力在此时达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高度,被温棠这话一刺激,更多的眼泪夺眶而出,转身拉住季临枫的手臂   :“哥,你就听着他们这样欺负我?”   季临枫不是傻子,不会偏心于季临雪一人,自然看得清事实究竟如何,于是并没有理会妹妹的哭诉,依旧冷着脸喝酒没有看她。   见他模样如此冷淡,季临雪晓得他不可能为自己说话了,一颗心愈发委屈难过,抬袖子擦了擦脸上滑落的泪水,带着哭腔道:   “好好好,是我没本事,我走!”动作很大地摔下筷子,一脚踢开凳子站起来。   “你给我坐下!”季临枫终于抬头看了季临雪一眼,手臂一箍将她拉住,强迫她在刚才的位置坐好。   季临雪一个弱质女子,又没有习过武,力气远不及季临枫,因此硬生生被他拉住坐着,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第282章 焦尸进展1   本来是热热闹闹的一餐饭,变成眼下这种局面谁还能安心吃得下去?   喝完了几盏酒后,季临枫神色冰冷地站起了身,淡淡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娇娇也不必过于自责,我先带临雪回宫了,你们慢用。”   季临雪怨恨地望了沈娇娇一眼,被季临枫拉着袖子带出九言堂,上了来时的马车,一路向皇宫驶去。   听着马车辘辘远去的声音,沈娇娇和温棠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皇宫内院,夜色中季临雪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着季临枫的面就大哭起来,贴身的侍女怎么劝也没用,只得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哄她做什么?你先退下。”季临枫被她哭得心烦,一挥手让侍女先回寝宫了。   “呜呜呜……刚才他们合伙欺负我,哥你为什么不为我说话……明明是他们的错,为什么我要受这个气?”   季临雪满脸是泪地攥住季临枫的袖子,却不敢再近一步。   “你不辨是非,我也陪着你胡闹吗?沈娇娇有什么错,你方才那样编排她?”季临枫看着妹妹的眼神恨铁不成钢:   “你也不小了,总该收敛下自己的脾气,身为公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哥哥也知道我年纪不小了,却为什么不知道我的心事?”季临雪抽抽噎噎,把话题引到了让季临枫头疼的方向:   “早上我心急火燎地去看你,你还骂我,明明从前你最疼我,现在却总是指责我拒我于千里之外?”   “我倒是宁愿我不知道!”季临枫闻言心情更加复杂,下意识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用力甩脱了季临雪的手,语气比冰雪更冷:   “我送你回寝宫,即日起禁足,不得出口,在自己宫里好好考虑清楚吧。”   “季临枫,你没有心!”季临雪两行清泪滚下脸颊,哽咽着道:“不要你送!我自己走!”说罢便推开季临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啊——”季临雪情绪上来胡乱跑开,不成想结结实实撞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也被撞得**一声,定睛一看,却是墨白。   “公主回宫的话,方向错了。”墨白没有计较季临雪撞自己的事,整理了一下手里被撞散的公文,淡淡说出一个事实。   “不要你管!”正在气头上的季临雪愤愤地盯了他一眼,倒是乖乖折返了,向自己宫的方向跑去。   “……”季临枫一时无语,长叹了口气,才注意到墨白手里的东西,淡淡道:“今天的折子你已经先看过一遍了?”   墨白也回过神来,躬身行了个礼:   “是,都按照陛下的吩咐先行批阅了一遍,然后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放在了您的案上,手里的这些是还没批的,等明日分好类别再送到御书房。”   季临枫微微颔首:“嗯,我不在宫中的时候,辛苦你了,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墨白又是一礼,待要退下,想起刚才那一幕,却忍不住多了一句嘴:“陛下,微臣斗胆一言,您对公主是否太过苛责?”   听对方提到季临雪,季临枫的神情骤然冷漠下来,方才的温和之态无影无踪,眼光冷冷地看定墨白:“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没有关系。”   话音入耳,墨白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瞬间收敛住了,在季临枫这位君主的面前,他一向克制有度,知道说错了话便屈膝行礼:   “是,微臣逾越了。”   “去罢。”季临枫不置可否,抬了抬手虚扶一把,便径直往自己的宫殿缓缓行去。   从皇宫回来之后,墨白的心情怎么也不能平静,以往这种小事他绝不会在意,但今天季临枫的话却深深刺痛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   季临枫的家事,本来应该也是他的家事才对,墨白在自己府邸中信步走着,神情恹恹。   只不过天意弄人,自己的身世,注定是没法公之于世的,既然如此,父亲又为何做了那样的决定?   “相爷?晚饭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是否要传?”相府的小厮跟在墨白后面许久,掂量着他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胃口不好,先搁着吧。”墨白脚步未停,淡淡吩咐了一句:“你先回去,本相想一个人走走。”   小厮自小服饰墨白,自然晓得他的脾气,便没有多言,知趣地退下了。   浓黑的夜色下,只有墨白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等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祠堂的门口。   一股莫名的情绪攫住了他的心,墨白   推开门,进入祠堂,数十支蜡烛将屋内照得一片明亮,与外面的黑暗隔成两个世界。   墨家的祠堂,只供奉了墨白母亲一个人,每日都有仆人过来洒扫,因此十分洁净。   墨白脚步沉重地走到母亲的牌位前,细细端详着,然后抬起袖子擦净上面刚落下不久的灰尘,又郑重地放好。   母亲过世后尚有自己来为她立一牌位,而自己百年之后又有谁来供奉香火,又真的有谁会记得自己呢?   墨白闭上眼睛苦笑一声,说来可笑,自己一个私生子,被所有人都看不顺眼,原本的命运大约是在尘泥中苟活,却为何非要不甘心地来国都?   那所谓的父亲,众人口中贤明的君王,为了他儿子的安全,却故意让他这个私生子来做丞相,以便于朝政上的制衡。   也不愧是先代君主,算无遗漏,他墨白,不过是棋局上的一个棋子罢了。   这世间终究是没有一个人真正关心自己,墨白心中泛起酸楚,一向习惯在外面压抑自己,却总是在母亲的灵前难以抑制情绪,想起心酸的少年往事。   “咚咚——”祠堂门蓦然被敲响。   “谁?”墨白蹙起眉头转身,府中仆人素来乖觉,绝不会在自己待在祠堂的时候进来打扰,这次是谁这么不懂规矩?   “相爷,不是小的有意打扰您,是九言堂那边的老板让人给您送了一份饭菜,说是让您趁热吃。因您看重九言堂,小的不敢耽搁,才冒昧打扰相爷陪伴老夫人……”   小厮唯唯诺诺,生怕惹了自家主子不开心。   听到九言堂三个字,墨白不悦的神情一下子消失,瞬间怔住了。   “我知道了,放下吧。”   小厮放下食盒一路小跑着回自己的岗位上去,墨白轻轻推开门走出祠堂,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打开食盒。   食盒里是几样颇为精致的小菜,竟还有一碗鲜香的热汤面,他又是一怔。   沈娇娇这个女人,倒是难得的有一点人情味,墨白双手捧起那碗汤面,唇角慢慢扬起一个微笑。   九言堂里,沈娇娇可不在意谁有没有惦记她,她满心里琢磨的只有香龄坊那件没破的焦尸案。   多日以来毫无头绪,乱七八糟却没有关联的线索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283章 焦尸进展2   日子过得很快,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的腿好了,总算可以脱离四轮车,又能活蹦乱跳在九言堂里四处窜了。   这日,沈娇娇正倚在柜台边跟沈暮暮推敲关于焦尸案的线索,听得吱呀一声车轮响,眼角余光瞥见一辆异常华丽的马车停在了九言堂门口。   沈家的轿子稳稳的停在了九言堂的门口,列开两排下人。   沈娇娇自然是听说了沈慕言的排场,不禁内心更加鄙夷。   死者的指甲缝中有绸缎的抽丝,而且这个绸缎只有沈慕言他家独有,这么明显的物证,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   “姐姐,咱们现在出去接待吧,毕竟这个沈慕言是临国的皇商,怠慢了他也不好。”   沈娇娇听了身旁沈暮暮的话,点点头。   温棠从侧门进来,一身白衫,手中端着一盘切好的桃子,“不急,吃完再去也不迟。”   沈暮暮勾起一个大大的笑意,“噌”的一下坐在对面,刚要拿起一块,手背就被挨上了重重一掌。   “你去接待。”   沈暮暮一怔,手还悬在空中,左瞧瞧抿嘴偷笑的自家姐姐,再看一脸认真的温棠,无奈点了点头,“是,王爷,您跟家姐好好享用吧。”   沈暮暮提步快速离开,这个房间根本就容不下他。   正堂里,沈慕言已经在等候,一身金丝银线织成的锦衣,彰显着华丽。   因为此前见过一次,这次鉴赏,沈慕言愈发的亲切。   “沈老板,别来无恙啊!”   沈慕言率先打了招呼,沈暮暮也没有怠慢,立即拱手微微行礼。   “沈兄依旧意气风发,气宇不凡,看来近日生意上生龙活虎啊!”   沈暮暮冲着沈慕言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入座。   因为有一层商业关系,沈暮暮倒是也没多说,毕竟关于这个案子,他多说无益。   看着这个沈慕言眼中含笑,面上没有丝毫的不妥,沈暮暮眸中划过一抹深意。   之前他派人去沈慕言家中请他,被告知不在,现在他又特意过来拜访,倒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前几**亲自走货不在府内,回来听下人说了此事,便赶紧赶过来,不知沈老板叫我来这九言堂是要询问些什么呢?”   沈慕言刚开口,沈娇娇便进了正堂,将两人的   视线吸引过去。   “这是?”   沈慕言看着沈暮暮起身迎过去,感觉到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沈兄,这是家姐沈娇娇,这九言堂就是她开设的。”   听着沈暮暮的介绍,沈慕言脸上的笑意更浓,直接冲着沈娇娇走过去。   沈暮暮有意不想让沈慕言靠近沈娇娇,身子一侧,巧妙挡在沈娇娇的前面。   “原来是沈仵作,陛下亲封的御用仵作,在下沈慕言见过沈小姐。”   “见过沈老板。”   即使沈娇娇不愿意客套,但是这该有的寒暄还是要有的。   之前温棠已经给她讲过了,这个沈慕言是临国的皇商,手中势力庞大,根枝庞杂。   这样一来,沈娇娇更加坚定了杀害香龄馆阿香的幕后凶手就是沈慕言。   有钱之人向来视这些人命为轻贱之物,仗着有些银子,背靠皇宫为所欲为。   再看沈慕言笑容满面,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沈娇娇气就不打一处来。   “沈老板可认识阿香?”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沈娇娇直接开门见山。   听到“阿香”这个名字,沈慕言眼神一暗,接着反问道,“沈小姐是说香龄馆的那个艺妓?”   沈娇娇点头,仔细探索着沈慕言面上的细微表情。   有的时候,这些细小的微不足道的动作,都能够体现出这个人的真实想法。   “没错,看来沈老板是认识这个阿香了。”沈娇娇歪头,接着为沈慕言倒了一杯茶,沈暮暮也坐在旁边。   “那沈老板可知这个阿香已经被害?”   “被害?”   沈慕言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眉头微皱。   装!   沈娇娇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个大字。   如果说这个沈慕言真的是杀害阿香的凶手,那么他的演技还真是不错。   那些细小的动作都没有任何的漏洞,就好像是真的第一次知道阿香被害的消息。   不过之前香龄馆的老板娘已经告知她,这个沈慕言是阿香接待最多的客人,每次来了都会打赏很多的银子。   这样一位身份显赫的皇商,为何放着那些高大上的花楼不去,偏偏选择这样一家不起眼的香龄馆,还偏偏宠爱一位艺妓呢?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香前几日在香龄馆被杀害,凶手将现场伪装成了   自杀,但其实是谋杀案,根据调查,你是跟阿香接触最多的人,所以才劳烦你过来一趟。”   听到沈娇娇的话,沈慕言明白了。   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狡辩,沈娇娇看到沈慕言的面上恍过一丝冷淡。   “看来沈小姐觉得在下是杀害阿香的凶手喽?”   沈慕言佛了佛自己的袖口,表情没有之前轻松。   其实这一点沈娇娇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任何一个人被设为杀人凶手后,都无法开心起来。   “这个案件还在调查之中,皇上也是极为重视,所以,但凡是有点关联的我都会一一调查。”   打官腔沈娇娇还是比较在行的,毕竟沈慕言可是皇上,跟皇室有联系,自然不会看重他们这些小仵作。   所以,必要时候拿季临枫出来说事还是比较关键的。   果然,沈慕言在听到“皇上”二字后,正襟危坐,一副不敢懈怠的模样。   “我只不过阿香萍水相逢的客人而已,见她相貌出色,才艺过人,时不时的给些赏钱,若说其他,便没有了。”   沈娇娇皱眉,这个沈慕言说的也未免太过于轻松了吧。   简单两句就把自己撇清了,那她也不必跟他客气,直接跟他说关键证据。   “阿香先是被人勒死,接着伪装成上吊自尽,接着凶手放火烧毁现场,阿香的尸体也被烧焦,尽管凶手层层设计,但是我在阿香的指甲缝里发现了绸缎的抽丝。”   “这个抽丝不是普通之物,只有沈老板你家独有,所以……”   说着,沈娇娇对着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示意他将之前收集好的抽丝给沈慕言看。   沈慕言看后点了点头,“沈小姐,没错,这确实是我沈家的绸缎。”   “不过,并不是只有我穿,我送礼送过很多人,大多都是达官显贵,不能因为这个就定在下的罪责吧。”   沈慕言说着,便将手中的东西递还给了那个小厮。   看着沈娇娇有些怀疑的目光,沈慕言浅笑,   “我沈家独有的绸缎制作讲究,需要三十多道工艺,还专门请的匠人参与制作,所以,很多人都花重金前来购买。   不过,这款绸缎我从不出售,只在必要时候,送给那些达官显贵之人,想必沈小姐也懂我所说的意思。” 第284章 焦尸进展3   沈娇娇懂是懂,但是这么轻易就将这个关键证据推翻,还是有些不甘心。   就在沈娇娇想要开口的时候,一抹白衫出现,温棠轻步跨进了正堂。   “凶手不是他。”   见来人气场强大,一身素净的白衫更是将他的气质烘托的高贵,沈慕言眸中闪烁。   他辗转皇室与名利场多年,要说器宇轩昂之人,他倒是见过不少,但是像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位一般,还真是少之又少。   温棠对上沈娇娇的眸子,知道她不放心,拍了拍她的小肩膀,示意她安心。   沈慕言对着温棠神秘一笑,接着对他微微拱手,“公子真是慧眼识人,若是日后得空来了沈庄,沈某必定好茶相待。”   温棠点头,算是回应。   既然温棠表示沈慕言不是凶手,毕竟是有他的道理,沈娇娇也便不再强求,“沈老板有劳了,跑这一趟辛苦了。”   “不辛苦,还请沈仵作早日破案,给死者一个清白。”   寒暄几句,沈慕言便告辞离开。   看着沈慕言离开的背影,温棠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这个沈慕言应该是目前为止最有嫌疑的人。”   沈娇娇戳了戳温棠的臂膀,接着便直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看着沈娇娇放松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他确实是最可疑的人,但从他的背景和生活环境来说,他完全用不着使用这样的手段杀害一个人。”   温棠的声音温润而有磁性,沈娇娇托着下巴,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要被他的视线吸进去。   “沈慕言是皇商,背靠皇室,就算是杀人,他也绝对不会用这么显眼的方式,这样一个女子,就算是失踪不见,也不会激起什么大的水花。   但是凶手却先杀害再伪装现场最后又放了一把火,这样的行为,放在沈慕言的身上,就显得极其不妥。”   听着温棠分析,沈娇娇若有所思。   他说的没错,这个沈慕言确实不像是会多此一举的杀人。   尤其像沈慕言这样的老油条,做事绝对会滴水不漏,又怎么会留下蛛丝马迹让别人怀疑他呢。   吃过晚饭,沈娇娇还在整理这件焦尸案,小本上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   温棠走过去,将沈娇娇扶起,“傍晚   了,该休息了。”   又是一阵没来由的脸红,沈娇娇别过头。   温棠浅笑,拉起沈娇娇的手便向着她的房间走去。   “好好睡一觉,这个案件很快就会拨云见月的。”   沈娇娇点点头,温棠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剂定心剂,让她觉得很安心。   直到沈娇娇房间的烛火灭掉,温棠才离开。   回到书房,沈暮暮已经等在那里了。   “王爷,有什么吩咐?”   温棠示意沈暮暮跟他并排坐下,这才语重心长,   “今日沈慕言前来,必定是知道些风吹草动的,这个人深藏不漏,肯定还藏有玄机,我想接下来,他就会去调查我的身份,所以,你明日去一趟沈庄。”   “王爷,这次惊动了沈慕言,我想他也会有所防备,我去沈庄未免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不过我若是依旧以商人身份前去,应该也能应付一二。”   听着沈暮暮的话,温棠点点头。   “王爷,还有一事,魏家那边有动静了。”   沈暮暮盯了好久,魏家自从魏老爷死后消停了几日,现在终于开始了。   “哦?什么动静?”   温棠尾音勾起,眼**现一抹玩味。   这个魏家本就是二王爷的傀儡,现在有了动静,就说明二王爷那里也不老实了。   沈暮暮侧头,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温棠。   “王爷,您看,这是线人的来信,魏家所有的家丁都出动了,四处购买粮食,我觉得,他魏家这是有意想要哄抬粮价。”   听着沈暮暮说完,温棠手中的信件也看完了,好看的眉头拧了起来。   民以食为天的基本谁人都清楚,粮食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尤为重要,现在魏家的举动无异于是想要架空启朝。   “陛下镇压了吗?”   毕竟小皇帝年岁小,若是不管不顾定会酿成大祸。   “陛下已经派了众臣去镇压,管理粮仓,制止百姓私自积粮。”   听到沈暮暮的回话,温棠这才点头。   不过这件事情不同小可,不能仅仅是镇压这么简单。   “你明日去沈庄探探沈慕言的口风,另外继续找人盯着魏家,派些暗卫出去镇压,帮助陛下扫清障碍,那些与朝廷作对的,全部秘密解决。”   “是,王爷。”   沈暮暮说完,便直接行礼退下。   站在书   房窗前,温棠若有所思。   沈娇娇特地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便看见坐在凉亭品茶的温棠。   “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为什么你每天都起来这么早。”   温棠眼中含星,面容灿烂,将精心准备好的桂花糕推到沈娇娇的面前,“趁着新鲜,快吃吧。”   沈娇娇的视线停留在那盘桂花糕上,不免有些感动。   她从小就爱吃桂花糕,没穿越来之前,奶奶就会起个大早专门去早市上给她买来。   “你回过头去,我要感动的哭了。”   沈娇娇瘪瘪小嘴,指了指温棠。   非但没有转过头去,温棠直接将沈娇娇拉进自己的怀里。   “本王不准你哭。”   本王……   沈娇娇本酝酿好的哭意一下子就小树林,歪着小脑袋盯着温棠。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自称“本王”,有点霸道王爷内味了……   “是不是吓到你了?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啊?   沈娇娇一瞬间反应过来,原来是这家伙以为吓到自己了。   内心偷笑,沈娇娇嘟起小嘴,伸手捏起了一块桂花糕。   这桂花糕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口腔,沈娇娇觉得自己掉在了桂花的天堂里面。   “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温棠轻轻的帮沈娇娇梳理着额前的碎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枝红宝石的簪子,瞧瞧的别了上去。   果然他看重的就是出色。   温棠唇角扬起,抱着沈娇娇的手劲大了一些。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沈娇娇快速将剩下的那口桂花糕塞进嘴里,   “今天咱们要再去一趟香龄馆,昨天我总结出了几条疑点,所以需要再去核对一次。”   “好,我陪你。”   沈娇娇两颊染上一抹绯色,不自在的起身。   两人之间涌动的那股氛围不言而喻。   温棠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看着沈娇娇时常害羞躲闪的模样,觉得可爱至极。   两人都没多说什么,由小厮架着马车直接前往香龄馆。   这次来到香龄馆,沈娇娇觉得相比之前这里要落寂了几分。   可能是阿香这条人命因为九言堂的接管而更受重视,再加上谋杀性质十分的恶劣,香龄馆的生意肯定倍受打击。   刚刚进门,沈娇娇便看见老板娘摇着花扇子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 第285章 焦尸进展4   看到沈娇娇和温棠两人,老板娘瞬间变了脸色,似乎这生意就是被沈娇娇搅黄的。   “你们怎么又来了?”   老板娘的语气不是很好,但是碍于温棠的目光凌冽,她倒是也不敢多么强势。   “我们需要再调查调查,请问你……”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老板娘的态度让沈娇娇有些生疑,之前两次过来,这个老板娘也没这样啊,怎么这一次性情大变呢。   “都是一些琐碎的问题,死者无法开口,也只有问问你们了,如果你们拒不回答,那我又如何给死者清白呢?”   看着老板娘躲闪的眼神,沈娇娇觉得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看来这个老板娘,是她的第二个嫌疑人。   不过后面老板娘的态度依旧,一问三不知。   沈娇娇也不想再多纠缠,来日方长,总会查出真相。   奈何正要离开,沈娇娇的肚子开始疼起来。   嘱咐好温棠和小厮,就径直想着香龄馆的后院跑去。   一番解决,沈娇娇终于重回人家,无比舒爽。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女子的哭泣声传来。   听到这哭泣声幽幽怨怨、断断续续,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风声,眼下在这空无一人的四野几乎引来了阵阵回声,彼此交叠,效果堪比过去看电影时的3d环绕特效。   饶是沈娇娇平日胆大心细,此刻手臂上也不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大清早的,冤魂索命也不该挑这个时候吧?   旋即又在心里对自己这个想法发出不屑的嗤笑,反正人也不是自己杀的,怎么索命也索不到她身上,再说了,就算是鬼,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她放缓了呼吸,循着声音走到了一扇门前,目光穿过虚掩的门缝,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窝在不远处,正抱着膝盖抽泣着。   由于她的脸埋在膝盖上,因此沈娇娇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只要耳朵没有聋,就能听到这个小丫头一边哭泣一边喊着:“阿香……”   沈娇娇摸了摸下巴,在心里面琢磨了一通,猜测这丫头和阿香的关系应该不错,正要说点什么。   脚下无意间踩到了堆积起来的枯枝败叶,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说大不大,本不至于让一个正极   端悲痛只顾着伤心的人听到,奈何这小丫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敏感。   竟然一下子就抬起了头,惊慌失措地往沈娇娇的方向看来。   为了避免小丫头多想,沈娇娇十分坦然地敲了敲门,接着就将门缝推开了一些,友好地扯出了一抹微笑:“你没事吧?小丫头?”   本是不想让这个小丫头多想,但是丫头看到她以后脸上反而露出见鬼一般的惊悚,一下子扶着井边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地夺路就跑。   这下也容不得沈娇娇多想了,这丫头的反应委实是奇怪,于是她飞快跑下石阶,迅速追上了丫头。   这丫头平日里干的都是一些粗活,脚力当然比不上沈娇娇,一下子被她抓着后领抵在了无人的角落,她脸上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摆着手说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娇娇挑了挑眉,说道:“我有说你知道什么吗?你跑这么快做什么?莫不是做贼心虚?难道阿香这事儿真的和你有关?”   这丫头是个心是单纯的,自然不知道沈娇娇是何等狡诈,她心知肚明着这事儿和丫头不会有多大的牵扯。   但也明白她一定知道某些自己不知道的内幕,又念及她胆小,因此才肆无忌惮地诈她。   她一听,果不其然上当了,脸上未干的泪痕又添了新的痕迹,呜呜地摆着手给自己辩解:   “不不是我,我真的没有干过任何伤害阿香姐姐的事情。”   沈娇娇好整以暇地问:“那你刚刚跑什么?你跑了不就证明你心虚了?或者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丫头抽抽噎噎地说:“我、我没有。我只是想阿香姐姐了,她平日里待我最好,我是她的贴身丫头,不信你可以去问别人。”   “那你哭什么?”沈娇娇耐心地问。   丫头说道:   “自从阿香姐姐走之后,我就一直不受待见,今日更是被赶了出来,没有了靠山我在这里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实在是想阿香姐姐了,因此、因此才来此哭诉,没想到……”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   沈娇娇又习惯性地摸摸下巴,觉得这丫头不会骗人,在打量了她两眼,见她既胆小又畏缩,于是不再恐吓她。   拿出手帕   递给她,转而柔声安慰了她两句   :“你个傻丫头,这也没有什么,没有必要跑,你这样忍气吞声也不是个事儿,到了时机就反抗吧,没有谁能护着你一辈子。”   阿香止住地眼泪绷不住又开始往下面掉,她用手帕摁着眼角,不成声地抽噎:“我、我知道,谢谢、谢谢你。”   沈娇娇拍了拍她地肩膀:“知道就赶紧回去吧。”说着,她也要原路折返。   那丫头倒是握紧手帕,眼神逐渐坚定起来,突然大声喊住了沈娇娇:“姐姐,我有一件事觉得必须要跟你说,或许和阿香姐姐的死有关。”   沈娇娇诧异地挑了挑眉,回过头看着她,顿了半晌,才说:“什么?”   丫头说道:“在阿香姐姐临死前,我看到了阿香姐姐和老板娘吵了一架,但是具体是因为什么我没有听清。   只是阿香姐姐很少这么生气,那日却几乎要和老板娘撕破脸皮,阿香姐姐死后,我几乎要以为是老板娘杀了她。”   所以她方才这么慌张,多半是以为是老板娘让人来封口了。   沈娇娇若有所思,老板娘怎么说也算是阿香的衣食父母,要撕破脸皮的那种吵法对于她没有什么好处,定是触及到了某种她十分在乎的东西。   一个风尘女子,在意的东西无非就几个,一来是家人,二来是爱人,三来有可能是赎身嫁人之类的。   除此之外,她暂时没办法通过一具尸体知道其他原因。   不过如果是这些原因,老板娘似乎没有理由隐瞒或者说遗忘这个消息,这么激烈的争吵,为什么还是她通过旁人的嘴无意又曲折的知道的?   “知道了。”沈娇娇沉了沉脸色,问道,“还有其他的吗?”   丫头见沈娇娇的脸色有几分畏惧,却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有。阿香姐姐有一个恩客。”   沈娇娇挑眉:“什么来历不一次说完?”   丫头脸上有几分为难:“我同你说了,你千万别和旁人说是我说的。”   在沈娇娇点头同意之后,她又不放心地四顾起来,半晌才鼓起勇气说道:“你知道南阳府的少爷吗?”   沈娇娇对于这些‘上层社会’并不了解,因此摇了摇头:“他怎么了?值得你特意说出来。” 第286章 汾河游船1   丫头咬着唇说道:“其实他也不完全算是我们姐姐的恩客了,因为我觉得姐姐是喜欢他的,有时候他来甚至不需要收费,更像是……请人。”   沈娇娇问:“还有吗?”   丫头点点头,说道:“还有就是,这个南阳府的少爷实际上,是有妻子的。”   沈娇娇想,这该不会又是什么妻子发现丈夫偷人,恼羞成怒之下杀了小妖精的无聊故事吧?她搔了搔头发:“这南阳府少爷是个妻管严?”   丫头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对于这些事情姐姐从来不跟我提,不过确实有过赎身的说法。而且我觉得若不是个妻管严,他也有些畏惧家里的妻子。”   沈娇娇示意她继续说,不需要自己踢一下她才动一下。   丫头说道:   “平日里阿香姐姐是不允许我对外说那少爷是小姐的恩客的,只能说沈庄主才是她的恩客。   若是不怕妻子,为何要散布这样的消息让旁人误会?况且这种事情,只要有心查,是没有办法隐瞒的。”   这丫头的脑回路倒是比自己想的还要清晰,看她的样子是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沈娇娇了,她也不再停留,在和沈娇娇告别之后,鬼鬼祟祟地跑了。   待到视线中再也没有了那丫头的影子,沈娇娇才慢悠悠地往九言堂走回去。   大清早的人也不多,就只有几个卖早点的小摊开张了,沈娇娇顺手买了两份豆腐脑,提着走回九言堂。   九言堂仍是门庭冷落,沈娇娇走进门就见温棠从二楼走下来,两人碰巧打了个照面,她便冲他挥挥手,道:“下来吃点早点。”   沈娇娇把豆腐脑推到了温棠跟前,自己先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谁知温棠见了他脸色就发现了什么猫腻,他却忍住了不去问沈娇娇,只等着她憋不住自己说。   吃相矜持地喝了大半碗豆腐脑之后,已经不知道收到了她多少个难耐的眼神了。   他这才放下甜瓷勺,慢悠悠地用手帕摁住唇角,抬起眼睛,含着几分笑意地问道:“怎么?你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吗?”   沈娇娇在心里狠狠唾骂了一次他大尾巴狼,分明自己也很想知道,这么一说倒说的是她急不可耐了似的。   不过这样子   斤斤计较的倒跟孩童似的胡闹了,她也懒得在拉锯,说道:   “我今早在香龄馆遇到了一个贵人,告诉了我不少消息。说是阿香临死之前和老板娘吵过架,以及南阳府的少爷是她的请人。”   温棠很敏感地抓住了两个字眼:“请人?不是恩客?”   沈娇娇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反正那丫头说的模棱两可的,我想也可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些事若是不去问问南阳府的少爷,谁知道。”   温棠说道:“那目前来说,就是老板娘同这个少爷都有可能是凶手?”   沈娇娇道:“还有可能是他的妻子知道……”   尚未说完,温棠就笑了一笑,摇了摇头。   “怎么?”沈娇娇嘴里含着豆腐脑,假装自己并非十分在意。   “你来这儿这么久,从不去了解这儿的一些风云人物么?这个南阳府的少爷是个十分花鑫多情的人物。   方圆十里应该都知道。若是他真的害怕家中妻子,怎么能传出这样的名声?”   沈娇娇嘟哝道:“谁这么闲去了解他啊。”   温棠道:“也不算什么大事,不知道也无所谓。”   沈娇娇道:“你还知道什么?”既然目前老板娘和南阳府少爷嫌疑最大,就能从他们两个身上逐步功课。   温棠说道:“嗯?我还知道,今天他在汾河上包了一条船。”   这下沈娇娇是真的诧异了,旋即就明白过来,双手环胸地道:   “我也知道了,你是早就调查出这些了吧?”否则知道一个公子的风韵趣事就算了,怎么连人家包条船这样的小事也知道了?   “这些自然是你自己调查出来才有趣,若是我一次性都告诉你了,你反而要埋怨我多事了吧?”温棠站起来,说道:   “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汾河,毕竟女孩子家家的,跑上去太难看了。多谢你的豆腐脑,下次少放些糖。”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上了二楼。   沈娇娇见他的背影暗暗呸了一口,她要去哪,还有人能管的了?况且若是他真不想让她去,又何必告诉她呢?   她没有犹豫,吃完豆腐脑就走出了九言堂,不过碍于对温棠的某种不知缘何而起的心虚。   她走出九言堂的时候   并没有抬头挺胸,而是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四下观望,确定温棠看不到才跑出去。   反正只要一个有眼睛地人跑过来看,都不会觉得她是这九言堂的主人,看样子反而像是从九言堂满载而归的贼一样。   季临枫刚过来看到的便是她这副样子,他一下子十分好奇,因此并没有直接追上去叫住沈娇娇,而是尾随在她后面,跟着她一路走到了汾河。   汾河边十分热闹,此地是商贾往来之地,平日里水上贸易和路上贸易就十分发达。   因此此刻虽然天色尚早,却已经人来人往了,光是在汾河边摆摊的小贩就一眼看不到头,而汾河的渡口上更是已经停泊满了船只。   一眼看上去旌旗蔽空,绵延十里,连不远处的朝阳都透不过这一层一层叠起来的船帆,只能委委屈屈地蜗居在逶迤山后。   这么多船只,沈娇娇委实分不清南阳府大名鼎鼎的风留少爷具体租的是哪一只船,于是在渡口走了一圈,抓住个人就问:   “你知道南阳府少爷是哪只船么?”   那人看着她诡异地摇了摇头,沈娇娇便又抓了几个问,终于有一个不是摇头,而是狐疑地道:“你找他的船作甚呢?”   沈娇娇说:“我是酒楼负责送糕点的。”   那人竟然也没有怀疑,就指着一只画舫说道:“诺。就是这只了,你们干这个的,南阳少爷的船都认不出么?”他面露讥讽,边摇头边走远了。   沈娇娇自然也知道自己的理由十分蹩脚,不过也不在意路人的误会,只是走到画舫前,画舫前有两个打手模样的人守着。   正巧有个人是要登上画舫的,那大汉看了看他手上的邀请函,才给他上去,不消说,沈娇娇也不会觉得这南阳少爷是干公益的,这船也绝不是什么人都能上。   大概是她在船前看太久了,其中一个大汉十分不耐烦地赶她:“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离开,这又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沈娇娇也不甘示弱道:“这儿又不是你家的地,我要在这里等人你管得着吗?”   那大汉面色狰狞地瞪着她:“丫头,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安敢在这里造次,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第287章 汾河游船2   沈娇娇双手环胸,脸上露出了不屑又蔑视的表情:   “怎么?不就是南阳府的少爷么?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皇亲国戚啦?这儿可是天子脚下,南阳府连家仆都这么嚣张?难不成你们还想要造反赶人?”   见她竟然知道船上何人,两个大汉脸上也露出了犹豫的表情,他们船上可没有刻着南阳府的旗号,这丫头要么就是真的没有什么来历只是知晓南阳府的风留韵事。   要么就是真的是身份显赫到可以知道南阳府少爷具体动向因此无所畏惧,但无论后一种可能性有多小,都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起的。   于是两人也不便再动手赶人,只能像门神一样盯着她。   沈娇娇装完了,就开始再心里面琢磨着该怎么样才能拿到上船的邀请函,这里来来往往全是人,她也不能知道谁手上有邀请函。   就算知道了,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她明目张胆地去抢也不可能成功,就算成功了这两个大汉也不可能眼瞎看不到,明知道她地邀请函是抢来的还放她上去。   沈娇娇心里焦躁又纠结,怎么也绕不出这个弯,偏偏脸上还要强装淡定,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不远处盯着她的季临枫也十分纳闷,但是沈娇娇背对着他,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别扭。   南阳府的少爷今日是为了宴请朋友才包了船,否则也没有必要用到邀请函,至于为什么宴请朋友。   少爷就是爱这么挥霍无度,反正他家有钱,爱干嘛谁都管不了,可是偏偏是在船上。   若不是在船上,沈娇娇准能找办法混进去,她总不能跳河然后爬上去吧?先不说她水性委实一般,就是她怕她没跳上去就被叉成个筛子。   于是她把所有办法都想了一遍,就是没有一个靠谱的,正当她绞尽脑汁要放弃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沈娇娇想问题想的入神,陡然被这么一拍,险些没有叫出声来,她扭头,表情僵硬的瞪着季临枫:“你干嘛啊?”   季临枫对她耳语:“你想上去?”   沈娇娇惊魂未定的小声道:“你有办法?”   季临枫道:“这还不简单么?只是你又欠我一个   人情咯?”   沈娇娇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我就静静看你怎么装逼。   季临枫当即就爽朗一笑,在她头上一模,然后抓住了她的胳膊,拽着她往船上去。   那两个大汉拦住了两人,顺带又瞪了沈娇娇一眼,满脸不耐地伸出手道:“不好意思二位,没有邀请函不得入内。请二位出示邀请函。”   那样子已经浑然将沈娇娇两人当成无赖了。   季临枫从扇袋里面抽出一把折扇,刷的展开,绢面是用金线绣出来的一抹朝阳,一副十分精美的山水画。   他露出了不满又高傲的表情,晃着折扇道:   “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连我你们都认不出来了?还要什么邀请函?我告诉你们,小爷我要进出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人敢问我要邀请函。”   他说着,折扇在另外一只掌心上一抖,收拢起来,啪的一声露出了一个充满诡异的笑容,道:“当然了,死人除外。”   两个壮汉一下子被他脸上的表情给震慑到了,毕竟跟在大人物身边久了,不可能一点脸色都没有。   其中一个大汉迟疑地打量起了季临枫,季临枫身上透露出的纨绔气息都能把两人给熏晕了。   除此之外,还透露着两个字就是有钱,先是那一把折扇,那扇柄上的浮雕是一种暖白色的玉,腰封垂下的几块不知道是麒麟还是凤凰的玉佩还缀着长长的冰丝流苏。   身上衣服的面料远远看上去绣工精致,在光线的晕染之下反射了不同的色彩,还有那发冠上的宝石看上去也价值不菲……   就单这副装扮看上去,实在不是普通骗子应该有的家底。   “这位公子,并非我们要刻意为难你,只是你至少也要说明你的身份,否则回头就是我们不好同上面的交代了。”   季临枫当即就露出了不耐的表情,道:   “真不认识我啊?我是李尚书之子啊,亏我平日里同你们少爷交往密切,没想到身边的人倒连我也不认识。   你们少爷早说过了,我来不需要邀请函,敢情耍我呢是吧?不信?要不要我去抓我爹过来给你们眼熟眼熟下次你们才认得我?不然你把你们少爷喊下来,我在他面前会好好替你们美言的。”   他特地把   美言两个字咬的又重又长,两个侍卫哪里敢真去打扰少爷的醉生梦死?自然也不敢去叨扰李尚书,再也不敢说什么,点头哈腰地道:   “少爷请,只是你这……”   “我这侍女你们也有意见?怎么了?你们少爷出门谁都不带的?”   俩侍卫叫苦不迭,再也不敢多嘴,只能放两个人过去了,待上到画舫,季临枫折扇一晃,收敛了不可一世的表情。   “你这演技可以啊,我差点都信以为真了。”沈娇娇双手作揖,“佩服佩服。”   季临枫哼了一声,道:“这些侍卫就是这样狗仗人势的,你就该比他们还要横才能以假乱真。再说了,我也算是本色出演吧。”   想了想他的家底,沈娇娇深以为然,季临枫原来就神神秘秘的,估计本来就是个什么大家族的小少爷。   “不过你到底要混上来做什么?这南阳府的小少爷又不是什么好人。”季临枫狐疑又警惕地问道。   沈娇娇攘了攘他的肩膀,道:   “你想什么呢?我最近在调查一个风尘女子的命案,这不是关系到这少爷了么?不然我这么穷乐意来这骄奢吟逸的地方找打击啊?”   季临枫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沈娇娇一眼,深以为然道:“倒也是这么回事,不过你就是有那贼心也没有那贼胆。”   “你给我滚蛋。”沈娇娇道。   季临枫地手搭在她肩上,道:“嗳,你现在可是我季少爷的贴身侍女,我说往东你就甭往西,”   沈娇娇面无表情地问道:“那少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还请少爷指条明路,要是指错了,哼哼。”   最后一声冷笑委实太过有杀伤力,季临枫脖子上起了蹭细密的鸡皮疙瘩,识趣地放开沈娇娇,替她把肩膀上自己弄起来的褶皱给抚平了,道:   “嗐,少爷我还是跟着你走吧,毕竟我眼睛不好使。”   没办法,沈娇娇也不知道南阳府少爷在哪儿,两人只好漫无目的地在画舫里面转起来,好在画舫里面人来人往的,倒也没有人真的注意他们。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隐隐可以看到隐藏在红绡深处的名伶拨弄着瑶琴琵琶,在这徐徐行驶两岸清风的画舫中飘得好远。 第288章 汾河游船3   有几个纨绔子弟怀搂美人调笑着,白日就开始宣吟,委实有伤风化。   两人又转了几圈,迷迷怔怔地转到了船头,季临枫道:“咦,那就是南阳府的少爷了。”   顺着他折扇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沈娇娇愣住了,倒也并非因为这南阳府少爷貌比潘安或者青面獠牙而震惊,而是因为他对面坐着正垂着眸在饮茶的青年。   那青年满身雪白,在一片花红柳绿之中像是唯一的净土。   而其相貌更是俊美绝色,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朗艳独绝,世无其二形容也不为过。   他身后是一片秀丽的山河,教人敲了倒也不知他是不是从水墨丹青中走出来的。   沈娇娇不是因为他的绝色而痴迷,而是因为……   他是个熟人。而且是一个熟的一个时辰前才分别,并且觉得她买的豆腐脑太甜,嘱咐他不要过来的熟人。   正是温棠。   除了温棠,还有一个坐在主位的沈慕言,他正在一片一片地拨着一个橘子,那小灯笼一样的橘子在他手里几乎要翻出花来。   他拨完橘子,又十分耐心地把上面的丝络一一挑了出来,然后分别分给了左右手的两人。   沈慕言左手就是那个南阳府的小少爷,他们三个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气氛十分融洽,南阳开还好几次拍温棠的肩膀,而他也并没有拒绝。   只是用一种既不过分疏远,又不过分亲近的目光瞥了瞥他,又接着低头喝茶。   江心白月照波,一艘艘画舫悬灯结彩雕梁画柱,视线拉进下来,只见上头所雕绘的人物花纹皆是栩栩如生,可见这画舫主人财气之厚。   丝竹管弦不绝于耳,身着彩衣的轻纱掩面起舞偏偏,随着曼妙身姿带来的还有一股奇异的女儿香。   整个画舫已经坐落了不少的人,酒酣之际更有暧味流转。   沈娇娇看着坐在上首的温棠,只见他神情极淡,那如画的眉眼好像也染上了一层霜色。   虽不苟言笑却又添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感。这和平时与她相处是另外一个模样。   对于温棠的出现,沈娇娇一头雾水,她不知道温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比起他绞尽脑汁的想要混进来,他倒是更像是主人一般从容自若。   温   棠显然也看到了沈娇娇,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看她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又落到她身旁的季临枫身上。   他脸上的表情更淡了一些,他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沈娇娇见温棠的视线直接从她这边掠过,那眼神与陌生人无异,又继续跟身旁的沈慕言说笑了什么,逗得沈慕言重举酒盏,与他对饮了一大白。   他是没有看到她吗!可他明明看过来了啊!   而且不仅温棠如此,就是连早就已经见过他们的沈慕言也是一副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模样。   沈娇娇不知道这两人是在搞什么鬼名堂,只是想到温棠那近乎漠然的眼神。   就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她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前襟,把这归咎与画舫空气太闷的原因。   就在这时,季临枫直接拉着她在一旁坐下,手臂朝一个方向挥了一下,靠近沈娇娇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那就是南阳开。”   随后,又整了整衣襟,扬声道:“来来来,上酒。”   随着他手臂落下,一个身着罗裙,姿态蹁跹妆容精致的侍女扭着腰肢端着酒盏就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沈娇娇来不及多想,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结果只看到一个衣着轻浮的俏丽身影款款而来。   她不解的看向季临枫,就见他的举动更加轻浮,正直勾勾的盯着来人看。   那侍女矮身蹲下将酒盏放置在季临枫面前,好像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赧的垂下脑袋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或者是说,是因为季临枫主动抓住了她的手。   不过沈娇娇此刻已经无暇顾及旁边的暧味,一双眼睛紧盯着侍女来的方向。   只见那边的座位正好坐了一个面白的年轻男人,此刻已经喝的两颊微醺,有貌美的舞姬正一左一右的簇拥的着他,端是眉眼如丝,百转柔情。   原来不是没有,只是被挡住了而已。   沈娇娇随手摸起了盘子里的一个李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个人,如果按照坐次来看,除了主位的沈慕言,就属这位年轻公子最尊贵了。   而根据那人的面貌特征,确实与与之前打听的对的上,看来那人就是南阳开了。   此次酒宴所宴之客非富即贵,哪怕南阳开身   为东道主也得屈在沈慕言之下。   沈娇娇咬了一口手中的李子只觉得牙酸不已,手边就立刻被推来一个杯子,她看了一眼季临枫,就见他还在占人家便宜。   “姑娘生的极美,不知可否告诉本公子姓名呀……”   这十足一副纨绔公子的模样,沈娇娇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本色出演了。   沈娇娇默了默,她来这里是为了接近南阳开,看看他有没有异常,不过现在显然没有机会能够接近,贸然只会让他起疑。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外面探查一下情况。   既然这是南阳开作为东道主设的酒宴,说不准外头也能得到一些发现。   季临枫察觉到沈娇娇的离去撩着美人发丝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正打算一起走的时候,反而被那大胆的美人直接抱住了胳膊,好一阵莺歌软语,   “公子这是去哪?公子不是说喜欢奴家吗!”   那美人也不是傻子,也是画舫酒肆的流连客,自然知道这席上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如果真的能攀上一二,她也算是走福了,更别说这季临枫还是这般龙眉凤眼,清明隽秀的富贵公子,她当然不舍的放过。   季临枫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有追出去。   沈娇娇在船舷旁站了一会,凭栏看着江面的点点波纹将白色的月光慢慢的朝船舫送来,具大的船影倒在水面之上。   因为天色暗的缘故只能看到水面上无数彩灯魅影,一切都是这么富丽堂皇,声色歌舞,管弦温柔。   夜风有些凉,热闹声追逐而出到了沈娇娇耳边已经有些不真切了。   沈娇娇走在甲板上,无端的生出些许慨叹,商女之词年年重唱,曲旧人新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阿香之死,不过是香龄馆少了一个头牌而已,并不会让人间失色,哪怕是她珍之重之的情朗,此刻也是温香软钰在怀好不逍遥自在。   这席间酒正热,相对来说这甲板反而冷清了些许,沈娇娇好奇的四处瞧了瞧,这画舫极大,甚至还有一处花园流水,新奇极了。   听说有的画舫也是仿照园林造型的水面建筑物,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沈娇娇啧啧了两声,果然有钱人的快乐她想要体验只能靠蹭了。 第289章 汾河游船4   又走了几步,沈娇娇突然又回返回来,她拧眉看着周围的建筑物,这里她好像之前来过吧……   所以她这是又迷路了不成?   沈娇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猛的一拍脑门,把自己气得不行,却又不能在原地等着。   这好不容易上来了,好好的机会总不能就这样错过。她哀叹一声,只能继续往前走着,看看能不能碰着个什么人。   结果刚走进一条**里,就感觉手臂突然一紧,下一刻就被人拉着朝某一个方向走去!   沈娇娇几乎是立刻就警惕起来,只是那女人力气极大,她一时半会的挣脱不开,就听到那女人掐着嗓子说起来。   “我说你这个小蹄子,不在屋子里待着瞎跑什么,这好不容易能上船来可都是你们的福气。   别被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给耽误了,你说就凭你的相貌,随便勾上一个还不是享不尽得荣华富贵!”   沈娇娇登时明了,这人八成是认错人了,正想出声提醒,那女人又絮絮叨叨的开口。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不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总不能仗着颜色总没有一个着落。   别说别的,就说那南阳家的少爷就是一个号色的,家里也富贵,瞧瞧这画舫,只要你能在他面前露个脸啊……”   这一顿,沈娇娇就失去了拒绝的机会,一个转角就被她推进了一个有些昏暗的屋子,里面都是一些舞姬打扮的妙龄姑娘。   她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被塞了一件衣服那个领她进来的女人催促道:   “还不快去换上,就快你们登场了,得罪了南阳家的人,够你们喝一壶的!”   沈娇娇就这么稀里糊涂换上了舞姬的罗裙,最后以素纱覆面,行动间腰间垂落的流苏轻轻的舞动起来,看起来十分灵动。   她看着自己已经与其他人一般的打扮,心中慌了一下,不过下一刻又觉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她还正愁没机会接近南阳开呢。   听说那个南阳开一爱喝花酒,二就爱美人,虽然沈娇娇自诩不是美人,但反正遮着脸,也看不见,不如就混在舞姬里头试试看。   一阵清泠的丝竹奏响,一批身着红绡罗裙的舞姬款款而入,带起一阵醉人   的香风,沈娇娇强忍住摸鼻子的冲动,跟着那些人一同跳起了舞来。   好在她学习能力一向很好,再加上人多的原因,哪怕比别人慢上一会也瞧不出什么来,随着舞步的变换,她的身影在席间流转。   沈娇娇找着机会,慢慢的往那个少爷的跟前凑,眼见着就要成功了,结果就被后面来的舞姬推着往旁边去。   沈娇娇气得不行,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瞳孔,那人眉眼生的极好,哪怕未着一丝温善的表情也会有人愿意往他跟前凑,就为得他一睐。   沈娇娇与他对视了一会,就见他突然把酒杯按到桌上,发出一声巨响,溅出来的酒水落在他的指节上。   他却仍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神里的压迫感让沈娇娇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脸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逃也似得快步离开了温棠的桌前。   众人只以为是这个小舞姬得罪了温棠,并没有太多注意,反而是季临枫认出沈娇娇的时候,惊讶的不行,“你……”   “……跳的真丑。”   沈娇娇皮笑肉不笑的瞪了他一眼,她可真是谢谢他了。   季临枫笑着吃下美人递上来的水果,虽然不知道沈娇娇为什么出去一会就换了个打扮回来。   他虽不喜欢把她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但还是没有戳穿她。   沈娇娇继续往南阳开那边去,但总是会或多或少的遇到一些阻碍,明明短短的距离,硬生生被她走出一身汗来。   随着她手臂轻扬,挽在臂间的披帛高高扬起,最后落到了一个人的手中。   这是一个意外,沈娇娇使劲一扯,还是没扯出来,只能咬牙切齿的小声说道:“你够了啊!给我适可而止!”   她以为她刚才没有看出来那些看起来十分巧的阻碍都是他和季临枫那货弄出来的,真的是不帮她就算了,还添麻烦!   最后她奋力一拉,温棠终于还是放了手。   半曲之后,有些人跳到中途就被坐席上的人拽去添酒,席间跳舞的舞姬已经所剩无几了。   沈娇娇特意避开了那两人,终于在沈娇娇的不懈努力之下,南阳开终于注意到了她。   他靠在左右两个美人身上,白净的面容上带着   酒后的红,他朝沈娇娇一指,暧味的笑了笑,态度十分猖狂,“过来,给本少爷添一盏酒。”   话音未落,比沈娇娇还先看过去的是温棠和季临枫。   沈慕言看着这席间还是第一次露出笑意的温棠,有些新奇,正想交谈两句,余光就瞥见他手中已经碎一个角的瓷杯,不由得默默的往一旁靠了靠。   而这些已经有了醉意的南阳开毫无所觉,满脑子都是自己成功了的沈娇娇更是察觉不到。   她敛着衣裙,款款的来到南阳开身边,盯着两位美人不善的眼神,从容的拿起了酒壶。   沈慕言无端觉得席间气氛有些凝滞,看着席间轻歌曼舞靡音入骨的舞姬,突然叹了一句,   “果然啊,这世间姝色,还属阿香是第一枝,其他不过有貌无神,有才无韵,俗粉庸脂而已。”   他不住的摇头,立刻就有人附和上,“沈兄采颉过人间绝色,自然是不把这些庸脂俗粉放在眼里!”   沈慕言虽是商,地位却极其尊崇,虽然他们不知道沈慕言为什么要突然提起一个死人,可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捧他的字眼。   有亲眼目睹者,甚至开始惋惜起红颜薄命来,一时哀叹不断。   沈娇娇注意到南阳开在沈慕言提起阿香之后心情就直转急下,他烦躁的一把推开想要凑得更近一些的美人。   一改之前怜香惜玉的心思,看起来要多冷酷有多冷酷。   忽的,他看着那些追捧阿香的人,突然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一般货色而已,也值得他们捧这臭脚!”   语毕,又嘻嘻哈哈的笑开,重新搂住被他推到在地的美人,一个一个心肝宝贝的叫着。   沈娇娇啧啧称奇,这人变起脸来真是比翻书还快!   沈娇娇垂眸,敛住了眼中的异色,不过依照他对阿香的轻蔑态度。   要不是她事先知道他们有染,还就真以为这是以为看惯红颜养成刁钻性子的富贵公子呢!   沈娇娇因为一心探听死者的事情,没注意自己倒酒倒撒了,最后想要去擦时,南阳开已经大怒,抬手便要打她一巴掌,沈娇娇作势去躲。   而一直关注着他们动静的季临枫和温棠见状几乎是同时就起身往沈娇娇那去。 第290章 汾河游船5   但季临枫坐的还是近一些,他率先抓住南阳开朝沈娇娇面门而去的手,甩手一扔,最后又将沈娇娇一把拽起来,捞住她的腰身就往自己怀里带。   温棠见状,只能顿住脚步,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沈娇娇被季临枫扣住腰,她双手抵在季临枫胸膛上,一脸惊讶的抬头看他,耳边响起他有些孟浪的话语。   “南阳公子这脾气是不是也太大了!这样的美人也舍得动手打骂?”   南阳开沉着脸并未作答。季临枫则带着沈娇娇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副爱怜的模样。   刚才那一场闹剧好像就此终止,季临枫重新装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轻佻的隔着面纱勾起沈娇娇的下巴,被迫她仰起头来看着他。   “小美人,刚才吓坏了吧……”   沈娇娇面纱下的笑容有些僵,说实话,季临枫这样才真是吓到了她。   “没事,莫慌,有爷疼你就够了……”   沈娇娇下意识的去无视季临枫这些不着调的话,其实她也没想到季临枫会第一时间来救她。   透过余光瞥到上首还坐的四平八稳的温棠,心里就有些生气,这个人难道是木头假扮的吗!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娇娇有些负气,顺着季临枫的话装出啜泣的模样,一副被吓到的娇弱表情。   南阳开木着脸看着季临枫的方向,其实他也不是非要与一个舞姬较劲,只是烦。   偏偏她还送上门来,一个舞姬而已,教训了也就教训了,谁还会跟他别苗头不成,结果还真就遇上了。   南阳开表情不善,在听到下来来回禀季临枫的身份时,才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季临枫一眼,不过就是一个纨绔的官家子弟而已。   他看着季临枫手紧搂着怀里的女人,动作十分亲密,误以为这个人也跟自己是同道中人,只是看上了这个小舞姬。   此际局上暗流涌动,且季临枫和沈娇娇的模样实在太过容易引人遐想。   沈慕言目光流转片刻,顿觉灵光一现,当即心生一计,刻意清了清嗓,而后扬着声说:   “我们布庄近日出了一批新的流光锦,质量十分不错,料子也十足的奢华,极其适合用来做衣裳。”   南阳开原   本注意力全然放在沈娇娇身上,听闻这一句时,顿时有些动心,当即也分了神。   沈娇娇和季临枫见状,得知形势大好,两人彼此交换过眼神后,决定一会趁机开溜。   南阳开见沈慕言止住了话头,一时有些不耐,打了个酒嗝以后,扬着手示意沈慕言接着往下说:“那流光锦是如何了,快接着往下说。”   见流光锦确实一时吊起了南阳开的胃口,沈慕言心中欣喜,面上却不显露,摆出一副不愿显山露水的模样:   “不过这批流光锦是准备给陛下做生辰礼物的...”   南阳开一时发觉兴许是在吊他胃口,只好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是要赠给陛下的,又何必开口说与我听呢,无趣极了。”   话音落下,南阳开又重新注意起一侧的沈娇娇,意图将人重新抢回来好好教训一番。   沈慕言眼观鼻,鼻观心,当即重新接过话头:   “此次除了要给陛下做赠礼,还特意留下额外的两批要送给南阳家,所以南阳公子不必担心,额外的这两批刻意挑挑颜色,再制成衣裳也是很新鲜的。”   南阳开闻言,果然面上转为喜色,当即伸手一拍桌子,亲自从白玉壶里斟出两杯酒,将其中一只白玉酒盏推至沈慕言身前:   “果然还是你们布庄识趣,今儿个我高兴,陪我喝两杯,只是不知道这流光锦,何时能送来叫我开一开眼?”   正当沈慕言犹豫之余,南阳开面上又现出一副苦恼的模样:“但这流光锦,清洗起来是不是需要格外注意?”   沈慕言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开口问出这一句,只下意识点点头:“确实是需要额外注意些,毕竟绸缎珍贵,若不小心很容易洗坏。”   其实沈慕言已隐约猜出几分内情,只不过此刻因是需要试探,所以格外小心翼翼。   连一侧的季临枫和沈娇娇都专心致志地支着耳朵听,生怕哪一刻出神遗漏掉重要的细节。   南阳开显然已经有些高兴上了头,一时有些忘记了身侧还未收拾的沈娇娇,大剌剌地往椅后一靠,姿势十分松散,就连话音都是闲散的:   “是阿,你是不知道,府里的丫头都是些不知轻重的东西,上回你送我的云   锦,还记得么?”   沈慕言有些迟疑地点点头:“那批云锦,我自然记得,南开兄,那批云锦出了什么问题吗?”   听到云锦,沈娇娇的神色亮了亮,知晓到了关键处,一时更是不敢伸张,连忙静下心来辨别后续的话。   却不料南阳开根本不加掩饰,就将云锦之事和盘托出了:   “那批云锦原本制的成衣是十分满意的,但可惜了府里的丫头浣衣时不知轻重,粗手笨脚的,将那衣裳勾坏了。”   末尾时面上有几分可惜的神色:“那料子是舒适极了,我每回穿起来都觉得心情愉悦,不知这流光锦与云锦一比又如何呢?”   沈慕言按捺住心下真实的想法,笑吟吟回答:“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南阳兄放心,明日,我便吩咐人送上门去,断然没有让您等的道理。”   南阳开闻言心中大喜,当即又往沈慕言已经饮下一大半的酒盏再次添满,虽前头已喝过不少,但眼下兴致上头,连话的尾音都叫嚣着让神经不许停:   “这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可惜了上回那样一件好衣裳,不过如此说来我要好好谢谢你了,来,再喝一杯。”   得了流光锦,南阳开已差不多将沈娇娇一事抛诸脑后了,   而这头沈娇娇听闻云锦一事时,险些按捺不住心思跳了起来,只不过略见苗头时便被季临枫按了回去。   沈娇娇眼睛滴溜溜一转,当即明白过来这件案子死者手中的抽丝确实来自南阳开的衣裳上。   现下案子全然有些明了的意思,只不过...沈慕言此举算是出手相助么?   只不过为何要在此刻冒风险出手相助呢?此刻冒风险出手相助又究竟可以图得什么?   沈娇娇想到此处,更觉想不出理由来,正出神时发觉季临枫的手并不安生,小动作也极多,当即有些不忿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臂膀,示意他安生些。   哪知季临枫压根不是吃软一类的人,见沈娇娇面上怒色渐增,反而起了玩味的心思,蹬鼻子上脸似的伸手挠挠她的耳朵,或是伸出手将人束缚的更紧。   沈娇娇动弹不得,却又不敢大张旗鼓地闹出动静来,只能恶狠狠地盯了人好几回,甚至开始用唇语和人沟通。 第291章 秘密1   虽说全然是警示一类的话,但季临枫却都觉得额外可爱,自然是兀自加了几分力道,不愿让人摆脱自己的掌控。   沈娇娇见他全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双颊一时憋得通红,身上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一时摆脱不得,有些暗恼。   因着这突兀起来的状况,沈娇娇全然没有感受到恰走近的温棠。   就连沈慕言也恰好在与南阳开商讨着往后事宜。   因此温棠那一声刻意的冷哼响起时,众人面上皆是一愣,就连沈娇娇也开始使着暗劲推拒季临枫,目光里透着几分不善。   南阳开同温棠打过照面后,一壁沉心在得了流光锦的喜悦中,便不愿去探究他究竟为何来此处。   温棠的目光别有深意地打在此刻穿着特殊的沈娇娇身上,最后眼里透过点玩味,极低声道一句:“好巧,没想到这儿能碰到这么些人。”   话音落下时,温棠毫不客气地伸手将沈娇娇捞入怀里,而后在近处一张椅子坐下,待姿势稳妥以后。   朝着季临枫挑了挑眉,眼神里显然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沈娇娇因没预料到有这样的插曲,先是惊呼一声,等稳稳落座在温棠腿上时,面上红晕更是增色几分,一时忍不住蹙了蹙眉毛。   正准备询问他为何会出现的时候,季临枫将手指抵在她唇边,并不预备让她开口。   正当沈娇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唇边已经衔上一颗晶莹的紫葡萄了,是季临枫方才趁着她不注意时,伸手从一侧的果盘中捻出来的。   此刻红唇衔着一颗紫葡萄,更显得娇艳欲滴,温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红唇片刻,才连忙转开了头。   沈娇娇一时分辨不清局势,却又害怕自己强加动作以后引起早已将她抛诸脑后的南阳开的注意,如此一来便是得不偿失。   因此此际只能忍气吞声地任人摆弄,开始小心翼翼咀嚼起刚送进口腔的紫葡萄,时不时支着耳朵注意一旁的动静。   其实沈娇娇也一直在探听时机,准备趁机寻到南阳开更大的破绽。   果不其然脑海里不过提了一记南阳开,南阳开便已然听闻后头刚才那一番精彩的动作声。   和沈慕言的交谈一时终止,转过头的时候面上仍有些疑惑,   话却是朝着沈慕言问的:“***这是怎么回事?”   沈慕言一向知道如何审时度势,因此这样的状况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他当即开口圆场,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笑:   “让南阳公子见笑了,我家这远方亲戚一向眼高于顶,想必是今晚南开府的舞姬实在是足够动人,才引起了他的心。   ,不得不说,南阳公子府上的舞姬确实是个顶个的好。”   见南阳开面上大喜,沈慕言连忙补充一声:   “没想到我这亲戚从来一直寻求妻无果,近日倒是因为南阳公子有着落了,我无论如何都该敬您一杯。”   南阳开听闻这番话,一时间连同眉梢都沾染笑意,实在觉得此番太过给南阳府长脸。   一时更是顾不得沈娇娇那处的动静了,眼下不过是将几人的行为当作调请罢了。   片刻后,南阳开伸手拍了拍大褪,和沈慕言对过一盏以后,又拍了拍手示意小厮入内:   “竟然如此,那一个又如何够呢,恰好近日新引进了不少舞姬,今**高兴,把她们都叫来助助兴,也好让贵公子们挑上一回,沈公子觉得呢?”   沈慕言自个儿提出的话头,自然不能现下打脸,只好笑着应声:   “这自然是极好的,即便没有挑出自个儿欢喜的,也好趁机开开眼,南阳公子实在有心了。”   南阳开原本就已大喜,现上更是喜上加喜,扬着笑嘱咐小厮去办了,等小厮退出厅堂以后。   南阳开眼风扫过沈娇娇一处交掺的身影,又开始别过头和沈慕言交谈。   沈慕言心下松了一口气,实在也是佩服自己的临场应变能力,只不过温棠实在太不可控,险些让他的计划功亏一篑。   好在及时挽救回来,现下局面上的状况不至于显得太过难看。   果不其然南阳府的小厮办事效率极高,只一会儿便又有五六个身姿曼妙的舞姬入场,个个儿都极能拿捏人们的心,连眼神都是极其勾人的。   沈娇娇不注意时望过一眼,都险些因此出了神。   正当局上形势大好之时,沈娇娇便眼尖地瞧见门口快步走近一位一直低着头的小厮,沈娇娇虽察觉不出什么,但隐隐约约觉得局势机将有变。   果不其然小厮同南阳开咬耳   报出新得的消息时,南阳开当即脸色大变,怒气重重地起了身,当即惊动了场上的贵公子们。   南阳开暗地里极低声骂了句扫兴,再抬眼时是笑意吟吟的:“公子们吃好喝好,我有些事急需亲自处理,就先行一步,大家不必拘束。”   见南阳开愤怒离开后,沈娇娇直觉里头有诈,等沉思醒神过后,察觉有一道目光正打量自己,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恰好和温棠别有深意的目光撞在一块。   当即惊讶地起了身,连连后退几步,连声儿都有些颤抖,却又记挂着如今自己身份特殊,只能按捺着耐心极低声道:   “你你你...做什么,这儿可是南阳府包的船,万一行差踏错我可小命不保了。”   温棠脸上神色有些玩味,目光从她紧蹙的眉尖,扫到红润的唇畔上便戛然而止了,一时有些躁动,不住别开眼,掩唇有些尴尬地咳了咳。   沈娇娇有些疑惑,最后恍然大悟时低声暗骂一句听不清的话,不情不愿地伸手拉过温棠地手臂,两人共同离开了。   沈慕言见状,面色变了变,并没有在意两人后续的行踪。   反而是季临枫见两人额外亲密的离开,一时鬼使神差准备跟上去。   却又念及是南开阳设宴,若无故离开难免会引起一阵议论,垂首深思半晌以后,面上带着潜意,信口胡诌道:   “彼人身子不适,便先回府了,改日有空再聚首。”   富家公子们恰被舞姬迷的神魂颠倒,一时更是注意不到局上相继离开的三两人,彼此自顾自的玩乐去了。   沈慕言发觉接二连三的有人离开,却仍是不动声色在局上和贵公子们寻环作乐。   温沈二人并不知晓就在他们踏出南阳府的第一步,季临枫便已经紧随其后了。   只不过跟在后头时距离得当,又兴许是因为温沈二人探听真相真切,一时并没有注意到黑暗角落里的人影。   良久以后,沈慕言心下松了一口气,转瞬继续和局面上的众人重新交际起来,时不时迎合着贵公子们的话,局上更是不断推杯换盏。   温沈二人因知晓南阳开的脾性,两人并不敢太过于张望,跟在后头时脚步是极轻的,时不时还要支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第292章 秘密2   见南阳开停步时,两人当即行动迅速地躲在一处屋角后,亲眼望着南阳开消除疑虑后,沈娇娇正准备跟上前,便被温棠拉住了手臂。   这一动作难免唤起刚才沈娇娇在局上的记忆,一时连脖颈上都开始染着红晕。   温棠见状,嗤笑一声,话里带着几分揶揄:“方才见你和季某人那样动作时神情也很自然,怎么一轮到我就脸红了。”   沈娇娇有些愤怒地嗔他一眼,嘴里的话却不肯饶人:“多管闲事,我那是有要事在身,你到底懂不懂,离真相就只差一步了,你可不许阻止我。”   温棠抱臂观察着这个喜怒分明的女子,一时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最后语气缓和地吐露一句:“你这丫头,可真可爱。”   沈娇娇一心专注着南阳开的动作,猝不及防遭这捏脸,一时有些嫌弃地拍开了他的手:   “我懒得和你计较,快跟上去吧,跟丢了今晚的努力又得白费了。”   紧跟两人身后的季临枫见识过两人的动作后,神色暗了暗,垂立在一侧的双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见南阳开越行越远,沈娇娇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瞥了一眼身边姿态懒散地温棠,没忍住伸腿踢了踢人:   “快跟上,人都走远了,你这大老爷们事儿可真多,你如果不想跟,别在这儿坏我的好事。”   南阳开的身影渐行渐远,沈娇娇连忙加快动作,身姿轻巧地跟在人后头,一路小心翼翼地争取不制造出其余的声响。   大约跟在南阳开后头接近半盏茶功夫的时间,沈娇娇便亲眼见南阳开来去自如的进了门.   可她在暗处观察时,发觉门口守卫森严,如果自己硬着头皮充进去的话,铁定是小命不保。   眼下的状况容不得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沈娇娇在外头观察半晌,一时失了注意,只好伸手推了推一旁准备看好戏的温棠:   “他进去了,怎么办阿,你快想想办法,这场面还能把他叫回来的话,铁定是有什么状况的。”   为了勾起温棠的兴趣,沈娇娇在末尾时轻咬贝齿补充一声:“难道你就不好奇,里头究竟是在做些什么交易么?”   毕竟沈娇娇武功并不好,若要智取的话也需要通过别人的帮助。   如果自己单打独斗,恐怕到第二天早晨都爬不上目前这堵高墙,何况周遭守卫森严,恐怕有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逃过巡夜小厮的耳朵。   若在这个极其关键的时刻被抓住,那沈娇娇不止查不出真相,恐怕真的小命都难保了。   因此此刻若想顺顺利利入内,只好将一切希望寄托在温棠身上,   温棠武功高强,面前这道墙对他来说兴许不过是小菜一碟。   只不过如今温棠却全然没有任何动静,听闻沈娇娇一番话,仍然是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沈娇娇只好咬咬牙,伸手摇了摇身边人的手臂:“你武艺高强,用轻功带我上去,好不好嘛,去的晚了指不定连墙角都听不到,求求你啦。”   虽说沈娇娇眼下态度温和,但温棠仍记挂着方才局上她和季临枫的亲密动作,虽说知道两人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但莫名的就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   因此此刻干脆扮演一回硬心肠的人,即便沈娇娇如何施力撒娇,面上的表情却依旧纹丝不动。   沈娇娇费了许多心思,见温棠始终不为所动,一时难免有些着急,一面盯着面前极好的墙壁,一面支着耳朵观察周遭的动静,还要分出心思来哄人:   “方才的事情不过是迫不得已,温大公子,你就发发善心,帮帮我吧。”   温棠听闻这一声的时候,险些没憋住笑,面上却仍然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沈娇娇这事引起的误会之大,因此也不介意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准备力挽狂澜:“我知错了,你就帮我这一回,好不好,别生气了嘛。”   话音落下时,沈娇娇甚至伸手在温棠脑袋上轻抚了抚,虽说不知效用究竟大不大,但总归没尝试过,干脆就趁机试一试好了。   万一有用,在此刻就相当于是救命良药了。   果不其然温棠一向吃软不吃硬。   原先因为局上生的怒气一下都因为此刻沈娇娇的不停动作消解下去,连面上都有了清浅的笑意,不过嘴上仍然不饶人:   “虽说是答应帮你了,但你往后可要离他远一些,否则这指不定就是最后一回了。”   沈娇娇见撒娇起了效用,一时答应地十分爽快:   “知道了,放心吧,我肯定会遵守承诺的,快   ,趁着此刻的机会,快带我进去,如果被抓到了我们两个小命不保。”   因知晓目前的事情火上眉梢,温棠不再计较方才局上的事,反而是伸手一把揽过沈娇娇的腰,极其轻松地利用轻功越过了面前的高墙。   两人共同落地时,沈娇娇察觉到腰间极其炙热的手,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最后面上沁着笑意道了声谢,两人一起躲过巡查人员的视线后,轻手轻脚跟着南阳开来到其中一件卧房门口。   里头的烛光将人影映照在门户上,沈娇娇一时不知真相如何,只挑选了一处不易被发现的地方,隐匿着自己的身子,和温棠一起偷听墙角。   两人不过只听了片刻,里头先是响起几句不知名女子和南阳开的争吵声,最后有瓷片相继落地,和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沈娇娇有些不明所以地盯了温棠一眼,最后继续凑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不知两人争吵了多久,里头一直传出瓷器落地的声音,待沈娇娇正准备再次探听其中关键信息时,里头的声响却戛然而止了。   沈娇娇有些疑惑不明的戳了戳同样和自己隐匿在暗处,身量却比自己高上不少的温棠:“里头的女声,会不会是他的妻子?”   因挂念着两人现在身处要地,这句话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   因此连同着气息一并吹到温棠的耳畔时,他不觉有些耳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耳朵以后,伸手在沈娇娇额头上敲了一记:   “继续听,今夜来此,定然不是为了这点消息来的,后头还有更精彩的呢。”   沈娇娇原本也只是猜测,毕竟能这样发脾气的,实在想不出除了妻子还有谁敢对南阳开发这样大的脾气。   从方才两人的交谈话语声可以听出,里头的女子并不是容易对付之人,甚至有几分难以对付。   没想到南阳开竟然会在脾气那么差的女人身上栽跟头。   正任由自己的遐思任意肖想时,安静的厢房内再次传出争吵的声响,只不过话语里的关键部门全是些家长里短的,几乎没有关键信息。   听得沈娇娇险些要倚着门户睡了过去。   正当两人以为今夜除了争吵不会透露其他有用信息时,里头的女子便夺门而出。 第293章 秘密3   沈娇娇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眼角,一时得以在暗处看清那女子的身姿。   虽说脾气不太好,但身材其实还是不次的,也怪不得南阳开这样的人能忍受她的暴脾气。   只不过方才几刻前还咄咄逼人的女子,眼下是哭的梨花带雨,仿佛正中伤心处。   只不过她往外行的动作十分缓慢,边低垂着脑袋边翁声翁气道:“我要回娘家,你别拦着我。”   果不其然下一瞬南阳开也夺门而出,吓得偷听墙角的两人连忙藏的更加深一些。   见那女子信誓旦旦的模样,南阳开连忙伸手将人揽入怀里,一壁说些安慰的话,才勉强将人哄好,只是深娇娇仍能听见女子的抽泣声。   正当两人以为这场闹剧戛然而止时,才真正到达了高朝部分。   南阳开一面哄着人往房间里走,一面拍着人的肩膀,显露出一副极其耐心的模样。   当两人即将踏入房门时,女子突然停下了脚步,声音里明显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那个阿香的事你预备如何处置,眼下没个定数,整日闹得人心惶惶。”   许是没有预料到她会提及此事,原本极具耐心的南阳开登时变了脸色,连带着眼里都带着怒气,毫不犹豫地挥掌在人脸上掌掴一记:   “往后不许你在提她,最近还不够一团糟吗?为何你偏要提起这个女人,简直晦气,往后不许你再提起。”   女子因这一动作,一时脸歪向一处,连头发也散乱开来,挪开手时甚至能瞧见触目惊心的掌印。   她一时竟连低沉的哭声也止住了,只是眼神仍狠狠地盯着南阳开。   眼里却十分平静,宛如一滩死水。   原本毫无头绪的沈娇娇一时并不明白为何南阳开竟有如此大的怒气,而且如此状况来瞧,这女子定然是知晓其中一些细节的。   只不过为何南阳开下手如此狠辣?明明上一秒还哄人,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动手了。   这人的行径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但沈娇娇也更加确切这个南阳开不值得接触,不知为何,此刻竟鬼使神差地盯了一眼神情专注的温棠,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兴许是这一举动实在太过明显。   原本正兴致缺缺观察南阳开夫妇动作的温棠回   过神来。   见沈娇娇抖了抖肩膀,一时害怕是因为天气原因着凉,连忙温声询问:“没事吧?是不是冷着了?”   沈娇娇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蓦地听闻这一句关切时,面上有些意外,却只是极轻声地摇摇头,为避免打草惊蛇,她并没有再度开口的打算。   见他并不是着凉,温棠也就彻底放心下来。   沈娇娇继续在脑海里分析着案件的一系列线索,也正是此刻更加确切阿香一事与南阳开逃不开关系,至少南阳开是绝对趁机见过阿香的。   只不过两人之间见面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何况现在沈娇娇手中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阿香和南阳开有何种必要的联系。   若唐突地去指证他,指不定会适得其反,因此此事极其需要从长计议。   两人准备再驻守原地看看会不会得到什么新的消息,却是一无所获。   女子消停下来以后,南阳开便扶着人往厢房里走,厢房内也不再有旁的动静。   一路回程的时候,沈娇娇左思右想也不明确南阳开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是不能让人知晓的。   只不过今日冒险跑着一趟,也实在不算一无所获,毕竟如今基本可以确定,南阳开确实和阿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往后的查证更需要小心翼翼,若不小心暴露了行径,恐怕前头便功亏一篑。   两人见并未有其他有线索的价值,便按着原来的路线利用轻功出了府。   沈娇娇再次越过那堵高墙以后,面上表情不再紧绷,显然是松了口气的。   温棠见状,面上带了清浅笑意:“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今晚可算有了头绪,不过你觉得我们能查找到相关的证据吗?”   沈娇娇今晚得了新的线索,一时更是信心满满,有些小得意的歪过脑袋:“那是自然,今晚这线索很重要的好不好。”   因记挂着那堵高墙全靠温棠的功劳,沈娇娇大方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不过你今晚的功劳也很大,幸亏有你,否则我真的拿那堵墙没办法,这便谢谢你啦,往后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也不会推辞。”   温棠其实不过是随手一助,并没有当真准备让她还这恩情,只不过见她神情十   分松快,自个儿也满诅许多。   两人一道一路上闲谈二三,肩并肩一道回了九言堂。   虽说没有寻找到关键的实证,但是今晚也不算一无所获,沈娇娇回九言堂时仍带着重重的疑问,像是要把南阳开和阿香的秘密凿开洞来。   临近日落时分,沈娇娇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觉得厢房内实在闷得慌。   索性三两步迈出厢房,在庭院台阶上落座了,便支着下巴观摩日落,边思考着南阳开和那女子的对话。   温棠见她正出神,蹑手蹑脚地走近以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面上漾开笑来:“在想什么?不会还在琢磨那个案子吧?”   沈娇娇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自然,好不容易有了头绪,自然不能轻易放过,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线索?”   温棠连忙摇摇头:“自然没有,有的话,定然及时告诉你。”   沈娇娇显然信下这话,不时摆弄着随处摘来的狗尾巴草,在地上比划着什么,好半晌才斜着脑袋,话里带着几分试探:   “你今日怎么会出现在那艘船上?还是和沈慕言一起。”   起先显然没有预料到沈娇娇会突然提起这个事情,但温棠一向对沈娇娇都是实话实说,眼下也并没有隐瞒的打算。   斟酌过小半晌用词以后,温棠清了清嗓子:“我既然如此做,自然是有目的的,我来这儿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调查魏家旁支死亡的真相。”   停在此处有一顿,温棠左右环视打量着周遭的动静,确切没人偷听以后,继续压着声往下解释:   “我怀疑魏家旁支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可能和临国位高权重之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因此才会遭人惨手,此事我必须要调查清楚。”   沈娇娇显然也知晓位高权重之人的意味。   毕竟涉及权力,难免会产生杀戮,而且这话听来,显然和皇室脱不了干系。   见沈娇娇蹙着眉,温棠怕话题太过沉重,换了一副极其轻松的语气:   “虽说是调查这样的事情,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按道理来说我现在在暗处,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沈娇娇发觉他的话以后,连忙伸手推了推他:“我又没有紧张,你胡说什么呢?” 第294章 顶罪1   温棠打着哈哈揭过这样紧张的氛围,重新回归正题:   “所以我才接近沈慕言,按道理来说,沈家是皇商,多少可能了解一些这其中的秘密,其实我和你的行径有些类似,都是有备而来。”   沈娇娇有些迷茫地点点头:“所以他很重要?难怪你会突然出现,我当时还有些意外。”   温棠面色和缓,随着她轻缓点头:   “是的,而且极其可能是唯一的破绽,唯一可以寻找到证据的地方,所以我才出现了,而且那时候机会其实很大,我也是想着碰一碰运气。”   两人行事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沈娇娇瞬间理解过来,一时心里也消散了几分疑惑,极其轻快地一笑,而后连忙安慰道:   “放心吧,你一定可以调查出来事情的真相的。”   温棠微微颔首,末了下意识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你也是,我相信你离真相不远了,只不过如今如履薄冰,万事小心才是,如果有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不遗余力。”   沈娇娇十分受用的点点头,面上笑意更深,虽说眼前的局势并不明朗,但温棠这一声宽慰其实给了她十足的信息。   即便再扑朔迷离,沈娇娇也打着必定要查出真相的决心,不愿让阿香不明不白逝去。   现下事件明朗许多,沈娇娇也不再像起初查案时迫切需要寻找出真相,反而开始发觉过程中抽丝剥茧的乐趣所在。   因现下两人的事情都并未停滞不前,难得共同得了好兴致,沈娇娇还时不时抬着下颌示意温棠去看即将消散的晚霞:   “我们两所调查的事,迟早有一天会拨开云雾见青天。”   温棠顺着她指引的去看,迟疑地点点头,两人为了缓解紧张气氛,不时有几句玩笑话。   直至月上柳梢头,二人才各自起身回了厢房用膳。   而此刻沈慕言一处更是暗流涌动。   酒局解散以后,沈慕言嘱咐小厮妥善将船上的贵公子们安置好,兀自登上了甲板,面上是有赏明月的意味在的。   他覆手而立在栏杆一侧良久,身后突兀地响起了脚步声,沈慕言一转头,是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   男人的颜面被遮挡住,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他目光冷冽,如同一潭死水,冰冷无比。   沈慕   言眼中带着一丝深意,慢慢收敛住,不表露出丝毫情绪。   “什么消息?”   黑衣人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的语气。   沈慕言的目光从远方收回,但是并未看向黑衣人,薄唇慢慢的开启,“温棠现在正在着手调查魏家的事情。”   听到沈慕言的话,黑衣人明显一顿,但是转瞬即逝。   “他以为他能查到什么,可笑。”   黑衣人的话带着一丝戏谑,看向沈慕言,似乎是在等他的回应。   而耳边掠过一阵细风,沈慕言沉默不言。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内心到底是一种什么思绪,对于温棠,他总隐隐觉得有些危险。   这样的一位人物,他竟然不敢妄自诽议。   “你在想什么?”   黑衣人看着沈慕言出神,明显有些不耐烦。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黑衣人目光一敛,声音低如**,“沈慕言,你最好自知一些,该想的不该想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要考量清楚。”   听到黑衣人的话,沈慕言一愣,接着换上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   “自然,我沈某怎么会不自知呢!”   黑衣人的目光审视般从沈慕言的脸上掠过,接着别过头看向远方。   “现在南阳家的人让九言堂找到了把柄,不能再留了。”   沈慕言回头,难道他是想要除掉南阳家?   这人的狠戾他是见识过的,但凡是他想要除掉的,那就不可能在留存于世。   可,至少现在来看,南阳家应该还有一丝用处吧。   “你的意思是……一个不留?”   听着沈慕言的询问,黑衣人点头,“没错,我不需要做事鲁莽的人,这样的人,留着也是隐患,所以现在要斩草除根。”   沈慕言手下一顿,河中的影子被风吹散,树枝摇曳。   黑衣人什么时候离开的,沈慕言并没有在意。   河水在深夜愈发的泛滥,本平静的水面现在开始波澜不已。   香龄馆中,老板娘坐在门口。   今日,她罕见的换了有一条浅粉的素裙,手中的扇子也不再是五颜六色。   往日的大红朱唇也变得暗淡一些。   带有皇商标识的马车问问停下,老板娘抬眼,见到眼前来人,赶紧起身。   “沈老板,您怎么来了?”   沈慕言看了老板娘一样,接着双眸一扫,“里   面说。”   老板娘自然是懂得眼色的,毕竟开了这香龄馆这么多年,那么多的达官贵人前来,不懂得眼色又怎么会讨他们欢心呢。   只不过,老板娘心中总有一些不好的念头,但是这些念头从何而来,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惴惴不安。   特地遣散了香龄馆的姑娘们,安排了一个上好的房间。   热茶冲滚着新芽绿茶,芬香四溢。   这上好的茶,平时老板娘是不会拿出来招待客人的。   但是对于,沈慕言,老板娘从来没有吝啬过。   “沈老板,有什么是你就说吧。”   老板娘斟好了茶,坐在一旁。   沈慕言倒是没有那么着急,反而是从胸口拿出一叠银票。   看到这叠银票,老板娘有些震惊。   不是她没见过这么多钱,而是,此次沈慕言前来一定是为了阿香之事,但现在这银票……   “顶下杀害阿香的凶手之名,这些就都归你。”   沈慕言的声音轻飘飘的,但是一字一句都砸在了老板娘的心口。   她若成了凶手,这钱对于她来说,又有何意义?   “沈老板,命与钱之间,我想还是选择性命要紧。”   老板娘的话传入沈慕言的耳朵,面容一凛,继而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入口中。   老板娘的回答,其实沈慕言是早就预料到的。   用钱来收买一条人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房间内的风铃被风吹动,叮铃的响个不停,老板娘起身,微微行礼,解了风铃出了房门。   九言堂内,沈娇娇相比之前要更加的忙络。   毕竟现在涌现出了大量的线索,细细追究,肯定会有大的突破。   温棠坐在凉亭,手下练着毛笔字,潇洒的大字跃然纸上。   沈娇娇本无意关注,但奈何凉亭里面的那抹白衫分外乍眼,深深将她的视线勾住。   注意到来自不远处的那抹炙热目光,温棠抿嘴浅笑。   手下一停,温棠向着沈娇娇的方向,“来帮我研磨吧。”   沈娇娇心跳停滞,接着四处看了看,确定除了她没人,这才知道这家伙是发现了自己。   不自在的挠了挠头,沈娇娇这才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其实她也有些苦恼,自己穿越而来,什么样的偶像爱豆没见过,怎么现在看着这温棠,竟有一种盛世美颜的错觉。 第295章 顶罪2   墨盘里面的墨并不需要研磨,沈娇娇抽了抽小鼻子。   那石桌宣纸上的大字潇洒如同龙凤,放到现代应该也是珍笔能卖不少钱。   “上次你那桂花糕是在哪里买的,今天想吃了。”   沈娇娇咂咂嘴,虽说因为几块桂花糕就被一个男人抓住心有些丢人,但是能有口欲之福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温棠跟沈娇娇并排而坐,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想吃,我差人去买。”   还没等沈娇娇阻拦,旁边的人一挥手,便小跑过来两名小厮。   “你们两个去西街南头找一家名为‘天下桂香’的店,买些桂花糕来。”   听着温棠的吩咐,两个小厮赶紧应下离开。   出了九言堂,这两个小厮规划了一下路线,便径直走去。   “小远,你不觉得***对于咱们老板很好吗,好的就好像是夫妻一样。”   听着刘春的话,张远嗤之以鼻,“你懂什么,***和咱们老板啊,就是一对。”   “啊?”   刘春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合不上嘴。   看着刘春的这幅模样,张远不禁拍腹大笑。   他可是在临成就跟着沈娇娇了,现在来到临国的都城,也算是最老的伙计了,那时候的***就一直跟在老板身边了。   现在两人浓情蜜意,早就心照不宣了。   这个刘春来得晚,自然是不懂的。   “行了,别说了,赶紧给咱们老板去买桂花糕吧。”   在张远的催促下,两人加快了步伐。   途径衙门,已经围堵了一大批的民众百姓了。   听着这些百姓嘴里面说着的“焦尸案”“香龄馆”几个字眼,张远和刘春愣了,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   “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堆在这里?”   被张远拦下的百姓一脸看热闹,指着官府对他们说道,“你们不知道啊,香龄馆的凶手来衙门自首了,都赶着过去看看呢,听说还是一个女人。”   女人?   张远和刘春有些吃惊,他们九言堂一直管理这个香龄馆的焦尸案,现在好不容易有些线索,怎么这个凶手前来自首了?   “刘春,你先去买桂花糕,我去前面问问怎么回事。”   “好。”   刘春虽然有些担忧,但还是点点头,快速向着西街跑去。   张军挤进去了以后,看到跪在地上的   香龄馆老板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个香龄馆的老板娘是杀害那个艺妓的凶手?   来不及思索,张军飞一般的跑回了九言堂。   “老板,不好了,老板!”   听到张军的呼声,沈娇娇和温棠赶紧赶出来。   “怎么了,张军,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老板,那个……那个香龄馆的老板娘现在去衙门自首了,说是杀害阿香的凶手。”   什么!   沈娇娇的一双鹿眼瞪大,简直是不可思议。   她猜测过很多的凶手嫌疑人,但是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个老板娘。   杀害阿香的凶手至少要是一个男人,毕竟死者身上的致死伤需要的力气很大,老板娘是个女人,首先就可以排除怀疑。   但她,又怎么可能去自首呢!   “咱们先去公堂看看吧。”   温棠不温不火,淡淡开口。   这件事情确实是有很大的疑点,不过还是需要去亲自询问一番才能了解。   “好,咱们这就去。”   说着,沈娇娇就要向外冲去,但是被一双大掌拽住。   “我派人备车,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九言堂不是那么安全的,你这么贸然冲过去,岂不是危险至极?”   沈娇娇的火气被压下来,毕竟温棠也是关心自己。   即使再着急,也要慢慢来。   马车迅速的开动,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府衙。。   此时老板娘依旧跪在地上,面容惨淡,头发凌乱,目光无神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脏乱不堪。   看到老板娘这幅模样,沈娇娇心里面疑问更大,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有蹊跷。   毕竟这件香龄馆的焦尸案受到了皇上的重视,所以府衙大人也是丝毫不敢怠慢,听着凶手前来自首,赶紧火急火燎的来结案。   这个案子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现在终于可以了结了,他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大胆刁民,害人不浅,现在终于前来自首,你可知罪!”   听着那公堂的木板拍起,震得整个公堂鸦雀无声。   “民女知罪,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杀害了我香龄馆的艺妓阿香,民女前来自首,还望大人判决。”   听着台下之人俯首认罪,府衙大人抚着自己的胡须,终于呼了一口长气。   沈娇娇焦急的看向身旁的温棠,目光对   视。   温棠自然是懂得沈娇娇的意思,直接拉着她走向公堂。   “沈姑娘,有失远迎。”   府衙大人看到沈娇娇和温棠,赶紧站起身。   沈娇娇是皇上亲封的御用仵作,无论如何是不敢怠慢的。   这件案子本也是九言堂负责,他本计划的是结案以后直接通知九言堂,没想到,这么一会他们就过来了。   “大人,这件事情另有蹊跷,不可随意结案。”   沈娇娇的话一出,府衙大人立即打了个激灵。   这是又要闹哪番啊,现在凶手就在这跪着呢,也已经亲口认罪,为何还不能结案。   看着府衙大人疑惑的眼神,沈娇娇并未理会,直接看向老板娘。   看着沈娇娇的靠近,老板娘的眼神丝毫没有波动,如同一潭死水。   这样的眼神,是绝望。   沈娇娇心中一顿,蹲下,跟老板娘平视。   “你为何要前来认罪,凶手本不是你啊!”   “沈姑娘,是我犯罪,失手杀了阿香,之前有意隐瞒实在抱歉,现在我前来认罪,还望大人和沈姑娘定罪。”   这么平淡的语气,让沈娇娇心中一惊。   “你可知杀人之罪换来的是什么吗?”   沈娇娇压低声音,紧紧的盯着老板娘的眼睛。   即使沈娇娇想要竭力看清楚老板娘的内心,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民女清楚,但是我杀了人理应受到处罚。”   ……   沈娇娇无奈,见她认罪之心已决,站起身,声音恢复平静。   “这案件不是你认了罪就可以直接结案的,我需要调查杀人动机以及杀人过程,你细细说来。”   沈娇娇和温棠直接坐于公堂的椅子上,看着台下跪着的老板娘。   此时,沈娇娇清楚的看到老板娘的身子颤动,眼神闪烁。   “回大人,沈姑娘,我本想跟阿香借些银子,应付之前欠下的赌债,没想到阿香不但不借,还要拿走她的**契,说有人要赎走她,我气不过……   就跟她吵了起来,然后失手将她推到了桌角上,然后……阿香就倒下了。”   沈娇娇微眯着眸子,仔细思索着老板娘的话。   这话似乎看着前后解释的通,但是其中漏洞百出。   之前确实是在阿香的尸体上发现了磕击伤,但,这并不是致死伤。   那点痕迹不足以导致阿香的死亡。 第296章 顶罪3   “既然当时阿香已经死了,为何你又要制造她自杀的假象,还放了火?”   沈娇娇的声音十分的平淡,但是旁边的府衙大人却极其的焦灼。   虽说这个女仵作破案认真,但是如果按照她的这个问法,可能要到好几天之后了,这个案子迟迟不判决,不结案,那他也无法安心。   “回沈仵作,当时我太过于害怕,一时之间怕官府追查,就伪造了阿香自杀的假象。”   听着老板娘这样一番说辞,沈娇娇若有所思。   看着她神情淡漠,语言流畅,沈娇娇更加觉得,她来自首绝对是有人指使。   这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沈娇娇并不清楚。   根据这几次去到香龄馆,老板娘的为人处事倒也不像是杀人凶手。   即使在香龄馆出了命案,影响了她的生意,但也只是人之常情。   要说其中是否有行为举止怪异,隐藏真相,沈娇娇觉得是没有的。   “沈仵作,你看这个刁妇已经认罪,这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本官处理吧。这些日子你追查凶手辛苦了,也该歇一歇了。”   听着府衙大人的话,沈娇娇皱眉。   这古代科技落后,不懂得先进知识,破解命案确实不会落实的那么好。   但她可是从现代而来,专业学习了侦查知识,放着自己面前的冤假错案,又怎么能妥协?   “你为何要来自首?”   沈娇娇盯着老板娘的双眼,想要从中探索一番。   老板娘自动移开自己的目光,正视正堂上的牌扁,   “自从阿香死后,我夜夜难安,每晚都会梦到阿香前来索命,良心不安,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主动自首。”   听完老板娘的话温棠和沈娇娇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个老板娘的话不可尽信,至少后面说的就不是真话。   沈娇娇的手心传来一阵温温凉凉,是温棠握住了她的手。   沈娇娇的心瞬时定了下来,她知道,温棠已经知道了她的想法,并且也支持她。   只是,现在这个老板娘认罪的心这么坚定,要是找不到推翻她说辞的证据,那么,这个焦尸案只能如此判决。   但是,她作为一名仵作,自然不能看着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可又到底是谁威胁了老板娘,这个人又是否是   他们寻找的凶手呢?   沈娇娇侧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温棠,便猜到他是已经看出什么来了,只是碍于现在还在开庭,是以不好直接问。   她这么想着,只好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头朝着跪在下面的老板娘看了眼。   老板娘大概也猜到自己是活不久了,此刻面如死灰的跪着,却依旧没有任何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只静静的跪着,等着知府大人开口下令。   门外凑热闹的百姓还没散去,此刻听她招了阿香的死,纷纷交头接耳的小声谈论着。   “这老板娘也忒不做人了些,自己欠了赌债,借钱不成就要杀人,可想那阿香姑娘平日里受了她多少苦楚。”   “是啊,说起来,那位阿香姑娘可是个绝色的美人啊,如今竟然命丧于这老板娘子手下,实在可惜啊。”   “要我看,这老板娘子既然都招了,那也没有继续审下去的必要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些人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可以传进堂内,那老板娘听着门外百姓的这些话,将头埋的更低了些。   沈娇娇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她抬头朝着门外黑压压的一群人的方向扫了眼,正想收回目光时却发现人群里有一个人十分眼熟。   不是旁人,正是南阳开。   他此刻身上穿着一件十分普通寻常的布衣,是以在那一片人群中并不显眼,一看便知道是特意乔装过的。   他怎么在这里?   沈娇娇正疑惑之际,却见南阳开看着仍旧跪在原地的老板娘嘴角勾了勾,一副掩饰不住的高兴与得意。   此刻在门外围观的百姓面上大多都是悲愤之情,还有极少数是事不关己凑热闹的,他此刻的反应和神情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在人群中太过明显,南阳开也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自己。   他抬头朝着沈娇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眼里闪过了一丝心虚,很快就压低头离开了那一片人群中。   沈娇娇原本只是略有疑心,此刻见他这般心虚的匆匆离开,心里的那丝怀疑与猜忌顿时又被放大了一些。   温棠看着她此刻的反应,凑前去小声开口了,“事情不对。”   沈娇娇正想着南阳开的事儿出神儿,此刻听   他在自己身后冷不伶仃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被吓了一跳。   她适才便知晓温棠看出了什么来,此刻听他这么说,顿时更加笃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她回头看了一眼温棠,也同样凑过去小声问了,   “你怎么看?”   温棠却朝她摇了摇头,他目光在跪着的老板娘身上扫了眼,道:“不好说,此刻人多,待会儿我再同你细讲。”   沈娇娇听他这般说了,便也没再继续问,只点头应了下来。   另一边儿,知府大人见那老板娘没有要说的了,便一拍案板要结案,   “天子脚下,皇城根上,你竟敢行此般不正不义的勾当,来人啊,将她押下去!”   沈娇娇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也顾不上继续琢磨不对的地方了,连忙开口制止道:“大人且慢!”   那知府闻言,一时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朝着要押着老板娘离开的那几人伸手示意了示意。   沈娇娇见势,上前俯身朝着知府弯了弯腰算是行过一礼,她开口,   “大人,草民于此案还有几分不解,不知大人可否让草民再同这老板娘说上几句?”   这案子一直都是沈娇娇几人在查的,此刻她这般开口,知府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毕竟这案子闹出了人命,若是哪里处理的不对了日后再被人翻出来,先是有冤案不说,他这知府也得落人口舌。   沈娇娇见他应下,只轻轻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又看向了已经被几个人钳制住的老板娘。   知府见势,朝着那几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人立即明白,松开了那老板娘转身退了下去。   那老板娘方才已经跪了许久,再加上得知自己不日后就要被砍头,双腿止不住的发软,被那几个人松开后,直接就瘫倒再次跪坐到了地上。   沈娇娇扬了扬眉,她上前几步,大声开口问了,“我问你什么,你且如实招来便是。”   “是。”那老板娘毕竟是女子,这会儿在堂上待了这么久,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好也被吓着了,声音都有些发抖。   “第一个问题,我问你,你是如何把阿香姑娘吊在梁上的?”沈娇娇继续开口。   那老板娘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答上来。 第297章 顶罪4   沈娇娇见势冷哼一声,她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板娘,你可是要比阿香瘦弱了不少,且阿香更是比你高,你哪里来的那样大的力气,能凭一己之力将她悬挂在梁上?”   老板娘一听,一时也有些急,连忙开口道:“踩凳子,我是踩着凳子将她放上去的。”   “哦?”沈娇娇自然是不信的,只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那老板娘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些冷汗,嘴上却依旧不改口,   “姑娘可以不信,阿香的死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姑娘也莫要再乱猜了,以免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   沈娇娇听着她的话,只又冷哼一声。   她没再继续问这事儿,而是继续开口道:“既然你不承认,好,我问你,吊着阿香姑娘的绳子是什么材质的?”   那老板娘听她这么问,仍旧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沈娇娇冷笑着看她,“怎么,你方才口口声声说是你一人将阿香姑娘吊在梁上的,如今竟然连这个问题都答不出吗?”   “麻绳。”那老板娘自知沈娇娇已经怀疑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回答,“是麻绳。”   “麻绳?”沈娇娇登时提高了银两,   “错,且是大错特错,你既然不知道,好,我告诉你,吊着阿香姑娘的那根绳子并非是麻绳,而是较粗的缎子。”   先前众人皆以为这个案子到这里就算是结了,没想到此刻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反转,皆是有些惊讶,且又对沈娇娇刮目相看了几分。   若不是她看出来了这些不对的地方,恐怕这个案子是真的要判错了。   “大人。”沈娇娇朝着坐在堂上的知府抱拳,她道:“这老板娘有意隐瞒真相,凶手另有其人!”   知府大人在衙门呆了这么多年,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从方才沈娇娇问一句话那老板娘答不出来时他便有所猜疑了,此刻听她这么说,立即便拍案大呵,   “大胆,朝堂之上竟敢说谎欺骗本官,劝你立即将真相如实招来!”   “大人,草民不敢骗大人,杀害阿香一事皆是草民一人所为,再无其他帮凶了!”老板娘依旧不改口。   知府大人自然不傻,见她此刻慌张应下便更知晓事情不对,当即便开口了,“还不说实话?来人啊,   准备刑具!”   “是!”他一声令下,立刻便有人应了。   片刻功夫,便有人将刑具都准备好了。   “你招还是不招?”知府又问。   老板娘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跪着趴在地上。   知府大人见以用刑恐吓她,她却仍旧不肯改口,一时不免心生几分疑虑,朝着沈娇娇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娇娇见他看向了自己,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知府见势,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再次大呵一声,“来人啊,用刑!”   那老板娘虽然嘴上不肯改口,此刻听到要用刑也是有些慌的,浑身上下都忍不住的发抖,她哭喊道:“大人,草民不敢说慌,草民不敢说谎啊!”   知府闻言,只好又朝着沈娇娇看了眼,见她仍旧没什么反应,便也没有叫住要对老板娘动刑的那几人。   一连一炷香的时辰,朝堂内惨叫声不断,看的不少百姓都觉得吃痛。   然而那老板娘却仍旧没有要供出事实的意思,甚至连夹手指一刑都用上了,她却仍旧咬死自己人是自己杀的。   她不肯招,知府同沈娇娇几人自然也都没办法了。   无奈之下,知府大人只好再次下令,让人先将她带下去关押住,等改日再继续审问,沈娇娇则和温棠一起回了九言堂。   此刻已是傍晚,天边的夕阳染红了半片天,姹紫嫣红的一大片,甚是美。   沈娇娇却没什么心思去欣赏窗外的美景,她从那会儿出了衙门后便一直觉得有些郁闷不解。   虽然她此刻已经可以断定阿香的死跟南阳开脱不了关系了,可偏偏老板娘却一口咬死自己是凶手。   且眼下她的证据不足,也无法叫人去带着南阳开来衙门审问。   只是话又说回来,那老板娘子为何要替南阳开隐瞒真相呢?为了银子?   温棠从那会儿开始便在寻沈娇娇,此刻见她一个人坐在屋内发呆,笑着上前问了,“怎么,还在想案子的事?”   沈娇娇想的入迷,连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有察觉到,只在他开口后才被拉回了思绪。   她抬头朝着温棠看了眼,随即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怎的过来了?”   “寻你啊。”温棠应了句,他轻笑了两声,在沈娇娇对面坐了下来,“小厮已经备好晚食了,   我来叫你一起过去。”   沈娇娇满心都是案子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听他这么说只摆了摆手,“我还不饿,你且先去吧。”   “从衙门回来以后你便没吃东西,怎会不饿?”温棠有些无奈。   沈娇娇是真的没那个心思吃饭,此刻听他这般说,也只是摇了摇头,随即她又突然想起来了一般,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儿的温棠,   “哎对了,那会儿在衙门的时候你说回来再同我细说,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温棠见她饿着肚子却还记着这事儿,一时没忍住轻轻笑了笑,他挑眉道:“你虽不饿,可我饿了,待我用过饭后再同你说。”   沈娇娇见他故意吊着自己,顿时更急了一些,又见他要起身离开,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哎呀,好温棠你先别走,同我说完再走嘛。”   “撒娇也没有。”温棠开口,话虽这么说,他语气里却满是笑意,“你若是真想知道的话,不如陪我一起去吃饭。”   沈娇娇当然知道他的用意,此刻也不免有些无奈,却也只能点头应下,“好,我去用晚食就是了。”   温棠听她这么说,眼里的笑意顿时更深了些,他伸手揉了揉沈娇娇的头,随后便和他一起去了膳房。   小厮适才见温棠去叫沈娇娇去了许久都没回来,已经将饭拿去热着了,现下见他们二人过来才又将已经备好的膳食再次搁去了桌上。   刚坐下沈娇娇就开口了,“我同你过来了,现在你总能告诉我了吧。”   “先吃饭。”温棠仍旧不肯说。   沈娇娇无奈,也只好抓起筷子同他一起吃了起来。   虽然方才她说自己不饿,可现下吃的却一点儿也不少,沈娇娇自己也觉得有些丢人,待二人吃完以后还十分心虚的补了一句,“我是来陪你的。”   温棠只觉得她这般模样很是可爱,轻笑着应了下来。   等二人再次回到屋内后,沈娇娇便又开口问了,“饭也吃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温棠听出来了她的语气有些急,便也没有继续逗她,只轻轻点头,随即便开口道:“其实那会儿老板娘说的话,并非都是假的。”   沈娇娇有些没懂他的意思,只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第298章 顶罪5   温棠也看出来了她没懂,只继续解释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遇到个小丫头,她说过曾经亲耳听到过老板娘同阿香姑娘争吵。”   “记得,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呀。”沈娇娇仍然不明白。   温棠则十分有耐心的继续开口了,   “单凭这一件事情的确不能说明什么,不过老板娘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同阿香姑娘头上撞几的伤口都能和的上,且我们之前铺的黑糯米能证明。   阿香姑娘的尸首的确在桌角附近,而且阿香姑娘房中也的确有钱财丢失。   至于赌债,我们去赌坊一查便知,这些都足以说明老板娘的话并非是谎言,不过……”   他说到这里,突然止住了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娇娇。   沈娇娇正听的入神,见他此刻不再开口,忙催促他继续说下去,“不过什么?”   “不过那老板娘的话只有前半段是真的。”温棠没再继续吊她的胃口,直接开口将自己所想的同她说了出来。   沈娇娇听后却皱了皱眉。   只有前半段是真的……   这是什么意思?   温棠见她眉头紧紧就在一起,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也没出声打扰她,只饶有兴趣的坐在一边看着她。   沈娇娇想了许久却仍然没有想出什么头绪来,她正想放弃,却突然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的抬头看向了温棠,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两个人?!”   温棠见她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轻轻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除了老板娘以外,凶手还有另外一个人。”   紧接着,他又将自己所想的大概的作案过程同沈娇娇说了一遍。   老板娘的前半段话自然是真的,她因为欠下了赌债,所以去找阿香姑娘借钱,只是阿香姑娘并没有将钱借给她,而是要问她要回自己的**契。   老板娘不肯,二人便争吵了起来,争吵中老板娘一怒之下推了一把阿香姑娘,以至于阿香姑娘的头撞到了桌角。   只不过,她并没有死,只是晕倒了过去,老板娘心慌之下拿着阿香姑娘房中的钱财离开了。   而她离开后,第二个凶手再次去了阿香姑娘的房中,用粗缎子将她吊在了梁上,也正是因为如此,阿香姑娘才会命丧黄泉。   至于第二个凶手   是谁,虽然现在没有直接的证据,不过沈娇娇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南阳开。   她这般想着,顿时再也坐不住了,直接便同温堂一起去了衙门,想要再见一见那老板娘。   马车在街道上平稳的前行,沈娇娇紧皱着眉头,一直在思考老板娘自首之事。   现在已经确定的是,真正的凶手就是在老板娘离开之后进入阿香房间内的那个人。   不过…   沈娇娇咬着下嘴唇,口腔突然出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你这个毛病怎么还不改?”   做在一旁的温棠看着沈娇娇,直接掏出一张锦帕,轻柔的擦上了沈娇娇的嘴角。   温棠擦完便将沈娇娇搂进自己的怀中,伸手抚着她的小脑袋。   “你不需要压力太大,这件事情有我陪着你,慢慢来,不着急。”   “现在那个老板娘顶了罪,那么真凶就会放松警惕,这个时候我们准确查到他,就能一举拿下他。”   听着温棠的话,沈娇娇点点头。   按照他这么分析,其实也是另外的一种思路。   只不过现在她思考的是,老板娘现在出来顶罪,就说明有人威胁她。   那么,这个人之所以去威胁老板娘,一定是因为老板娘看到了真凶的面貌,不然从何威胁呢?   这样一来,这个老板娘就是知道凶手的关键人证。   正在二人思索着,马车突然停下。   温棠掀开帘子,发现是沈暮暮。   沈暮暮的目光多了一丝深意,看着温棠不可言喻。   明白沈暮暮的意思,温棠拍了拍沈娇娇的手,接着几步下了马车。   “出了何事?”   沈暮暮侧耳靠近温棠,“王爷,那个老板娘的身世查到了,有一妹和一子,全部住在南城。”   温棠目光一凛,接着询问,“派人看管了吗?”   “已经派人过去了,只是有几个行迹不明的人有意靠近,我觉得应该是南阳开的人。”   温棠点了点头,看来他的想法没错。   这个南阳开就是想要借此威胁那个老板娘的吧,真乃卑鄙下流之人。   “这样吧,我随你过去一趟,这样也好诈一诈那个老板娘。”   “可是我姐姐…”   “放心吧,我手下两个侍卫护她左右,不会出事的。”   沈暮暮听后点头,这才靠后等待。   温棠见沈娇娇在等待,面上   没有显露半分,毕竟这件事情需要瞒着她,想要假戏真做,不知情才逼真。   “我跟沈暮暮有些事情,你先自己去监牢吧,我们这边处理完了就过去。”   沈娇娇还想再说点什么,看着温棠确实有事在身的模样,点了点头,“那你们注意安全。”   看着温棠离开,沈娇娇的心中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之前自己失忆忘记了温棠,现在重新认识,他又一次占据了自己的内心。   马车再次平稳的前进,沈娇娇定了定心神。   很快,便到了国都的监牢。   这监牢跟沈娇娇之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不一样,这里破旧不堪,还未靠近,就闻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几个狱卒看到有马车前来,立即上前查看。   “来者何人?”   “回大人,我是沈娇娇,前来审问香龄馆焦尸一案。”   听到沈娇娇的回答那几个狱卒对视一眼接着便点了点头对着沈娇娇行了礼,“原来是沈仵作,属下失礼。”   沈娇娇微微摇头接着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几个小厮便跟了上来。   那几个狱卒中为首的对着沈娇娇几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便跟着他们一同进入监牢。   “这两日,犯人可有说些什么?”   沈娇娇询问,虽说这个老板娘现在已经关进监牢之中,但是若她闭口不言,有意包庇真凶,那也无济于事。   “回沈仵作,犯人这两日未进食未饮水更未言语。”   不吃饭不喝水不说话?   沈娇娇身子一顿,脚下的步子不前。   “她这是在自残?”   那狱卒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沈仵作不必多想,这种人我见多了,无非是觉得人生无望,所以咎由自取罢了,等到行刑之日,便会要死要活的想要吃好一顿,免得做饿死鬼。”   听着狱卒的话,沈娇娇无奈摇头。   其实这也怨不得他们,这古代被冤枉的人命多了去了,哪里又能一一换的清白。   “喏,到了,沈仵作放心审问吧,我们哥几个先出去了。”   那几个狱卒说着要走,沈娇娇一个眼色,身边的小厮便给那几个狱卒手里塞了一袋银子。   那几个狱卒又怎么会不知道沈娇娇的意思,直接行礼,“谢过沈仵作。”   狱中的老板娘目光呆滞,望着高墙上唯一的通风口。 第299章 顶罪6   而温棠和沈暮暮两人来到了南城,隔着河而望,看到一高一低的沈娇娇和小男孩并排在河边洗衣服。   那女子的模样跟狱中的老板娘有几分相像,逗弄着旁边的小男孩。   “他们是?”   “回王爷,那女子是老板娘的妹妹,名为刘艳红,小男孩则是老板娘的儿子刘小柱。”   沈暮暮目光带着一抹深意,凌冽的眸子扫过河边的那两人,   “根据线人调查,他们二人是在阿香死后的几天才搬到这南城的,时间可以对上,所以南阳开的人过来盯着也是预料之中,不过……”   “不过什么?”   温棠看着对面的两人,不禁有些出神。   “不过南阳开的人现在似乎动了杀心,这两个人有危险,如果不尽快处决了南阳开,我怕即使是我们的人,也无法阻止南阳开杀人灭口。”   温棠冷笑,眼中划过一抹戏谑,“我还以为南阳开是个什么人物,也不过如此,只会拿人命威胁,如此下三滥的方法还真是跟他们临国相符合。”   温棠说完,理了理衣襟向河对面走去。   沈暮暮一愣,继而快走了几步跟上。   “我需要保住这两条人命,他们如果出了差池,我想你姐姐必定会难过,所以加派人手,防范南阳开的人动手,护好他们的周全。”   听着温棠的命令,沈暮暮点了点头,这才俯首应下。   “我们现在回去吧,演一出戏,诈出真相。”   沈暮暮皱眉,不清楚温棠的意思,“还请王爷明示。”   “你觉得那个老板娘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把自己的妹妹和儿子送到毫不相关的南城呢?”   “她知道南阳开要害他们!”   “没错,所以,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反正她在大牢里面无法断定真假,说不准就会让她亲口说出杀人凶手。”   沈暮暮眼中满是钦佩,自愧不如。   收起手中的折扇,温棠胸有成竹。   沈娇娇坐在小厮搬过来的椅子上,没有打扰老板娘,反而静静的看着她。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主动揽下杀人的罪名,将自己的后半辈子拱手让人。   注意到了沈娇娇,老板娘眼中划过一抹异样,但是转瞬即逝。   “沈姑娘,是不是结案还有问题?”   老板娘的声音沧桑无力,短短的几天就   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第一次去香龄馆调查的时候,那个身着彩色长衫,摇着羽扇的女人,现在已经消失殆尽。   “该说的我都说了,阿香就是我杀的,现在我认罪伏法,还请沈姑娘尽快结案。”   沈娇娇听着老板娘的这番话,细细琢磨,接着慢慢踱到老板娘的狱笼外面。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香龄馆吗?那个时候我询问过你,而你给我的最真实的反应则是。   因为阿香的命案影响了你的生意而生气,假若说,你真的是凶手,看到我们进去查案,本应竭力掩饰,可你没有。”   “现在你推翻一切,前来自首表示就是凶手,认定人是你杀的,并催促我尽快结案。”   沈娇娇说着,目光紧紧落在老板娘的脸上,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那么……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你被人威胁了?”   沈娇娇话音刚落,老板娘身子一颤,眼神突然恍惚起来。   很好!   沈娇娇眼角划过一抹满意,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击垮老板娘的内心,跟她打一场心理防御战。   “没有,没有人威胁我,人就是我杀的,我认罪,我甘愿受罚。”   “为什么我说了你们都不信呢?我已经把怎么杀害阿香的过程告诉你们了,求求你们给我判罪吧,我罪有应得,我不值得你们再去调查了。”   看着老板娘说话有些激动,沈娇娇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就是正确的。   “你就这么不想活了?你可知道在临国杀害了一个人会是什么下场,你替凶手承担了罪责,你被处以极刑,砍首示众。   而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继续害人,你说说你干的这是什么事啊,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   沈娇娇说的有些激动,就差钻进狱牢里面揪着这个老板娘的脖领子跟她说了。   好好的一个人,为何这么想不开要承担杀人之罪!   沈娇娇转念一想,南阳开既然选择让老板娘认了罪,那么他肯定是手中有什么把柄。   “把本不该属于自己的命案主动背负上,那么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懆控,到底是威逼还是利诱呢?”   老板娘躲闪着自己的目光,紧紧的缩在角落。   “你虽然缺钱,但是在人命面前,利诱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到底是谁   威胁了你,是不是南阳开?”   听着沈娇娇句句分析老板娘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捂着耳朵,面容痛苦嘴里一直喃喃,   “不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威胁我,我就是杀人凶手,我认罪……”   而这时,温棠和沈暮暮也赶来了。   温棠目光锁定在角落老板娘的身上,晃了一眼,接着便来到沈娇娇的身边。   “你们干什么去了?”   沈娇娇看着温棠二人有些异样,这两个人从来不会瞒着自己,这次是怎么了。   再说了,说好一起过来调查的,温棠半路离开,是在惹人怀疑。   “刚刚你来监牢的路上,沈暮暮又接到了一起凶杀案,为了不打扰你,所以我先跟沈暮暮一起赶过去查看。”   温棠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足够这段牢狱中的人听到。   又来了一起凶杀案?   沈娇娇眉头皱起,没想到现在竟然这么不太平这桩案子还没破清楚,居然又来了一个凶杀案,这段时间还真是多灾之秋。   “怎么回事,难道跟这个案件有关系?”   左看看温棠面上毫无表情,右瞧瞧沈暮暮了然于心,沈娇娇觉得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如果跟这起案件没关系,那么他们二人也不会那么着急的赶过去,现在又回来了。   “这起案件发生在南城河边,一共打捞上来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沈暮暮对着沈娇娇解释,并且加重了“南城”二字,余光落在老板娘的身上。   果然,老板娘听到这两个字,就好像是疯了一般,冲到铁栏边上,“谁?谁死了?快说啊谁死了?”   对于老板娘突然的癫狂,温棠和沈暮暮了然于心,对视一眼。   沈暮暮看了一眼那个老板娘接着回过头淡淡的说道,   “这两个人初步判断是被人杀害后再投入河中的,两人死亡时间并不是很长,尸体还未腐烂,面容清晰。   打捞上来的尸体经过旁边村子的百姓辨认,小男孩名为刘小柱,那年轻女子名为刘艳红。”   老板娘眼眶憋的通红抓着铁栏的手狠狠的掐在上面。   “咳……咳……”   老板娘身子向后倒去,接着吐出两口鲜血。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   老板娘双眼瞪得侑大,眼睑都要裂开。 第300章 提审1   不断锤着自己的胸口,老板娘愈发的痛苦不堪。   沈娇娇看着温棠和沈暮暮两人淡定的模样,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说,走近了老板娘,“这死去的两人跟你什么关系?”   老板娘没有回答沈娇娇,从地上爬起来,像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再一次跌跌撞撞缩到了角落蹲下,双手捂着头,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人明明答应过自己不会伤害他们的!他答应过我了,会保住他们的,绝对不会的!”   沈暮暮听到老板娘的话,冷哼一声,“天真!愚蠢至极!”   “你以为那南阳开是什么人物?又怎么会受你这样的一个小人物威胁,他杀人之事如今闹大,你觉得他不会斩草除根吗?”   “况且,你已经见识过他杀人之事,又怎么胆敢相信一个杀人凶手之话?你以为你把你妹妹和儿子秘密送到南城他就不知道了吗?   他派了多少人去追杀他们你知道么?你还在这里为他顶罪,这样一来,你用三条命,换了他一条命!”   老板娘怅然若失,拿自己的头一下一下的撞着墙,额头已经渗出血迹。   沈娇娇看着老板娘这幅模样,有些心疼。   她看出来温棠和沈暮暮就是在诈老板娘,现在结果确实显然易见。   “你的至亲都已经死于凶手之手了,难道你还要替他顶罪吗?”   沈娇娇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打算逼她一把。   老板娘眼中含着绝望,抹掉眼边的泪,声音嘶哑而无力,“凶手……就是南阳开。”   “刚开始我确实以为是自己杀了阿香,但是我当时有些害怕,于是赶紧离开了。   后来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返回去查看,这才看见南阳开已经将阿香的尸体吊起来了,我想离开,但是却被他抓住。”   说到这里,老板娘已经泪流满面,双眸中是无尽的恐慌和害怕。   当时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阿香的尸体就挂在她的面前,她却无能为力。   老板娘使劲打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些。   沈娇娇皱着眉头,看着老板娘这幅模样,心底升起一股异样,双拳紧紧攥着。   温棠握住沈娇娇的手,让她放松。   “我多少次在梦里惊醒,想要前   来自首,但是南阳家的人找到我,拿我的儿子和我的妹妹威胁我。   我怕他们受到伤害,将他们秘密送到了南城,可……还是被南阳开找到了。”   “就在前几日南阳家的人找到我,让我顶罪,只要我顶了罪,他们不但不会伤害他们,还会保他们入良籍,我的儿子以后也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参加科举。”   说到这,老板娘一下子重重跪在地上。   “是我……害了他们啊!”   悬在墙上的火光闪了闪,火苗有渐熄的趋势,随着噗嗤一声,火苗跳起,灯花从火焰中心跌落到蜡油之中,继续燃烧着。   沈娇娇叹气一声,视线从抿唇不语的温棠的侧颜上重新移到了老板娘身上。   没有了香龄馆的花红柳绿,此刻的老板娘虽然还穿着那是艳丽的衣裙,却依旧遮不住面上的灰败情绪。   这个世道确实有些不公,把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又分得太过,娼优罪子弟基本被拦在科举门外,像老板娘这种出身的人,一辈子都很难熬出头。   “起码这世界上,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拳拳之心是不分三六九等的。”沈娇娇似悲似叹的说道。   温棠在一旁轻轻的握住了沈娇娇的手,偏头询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沈娇娇又看了老板娘一眼摇摇头,带着温棠一起离开监牢。   她感慨老板娘的一片爱子为子之心,为了儿子以后的前程,甘心把自己卖给凶手抵罪,母爱固然是伟大的。   可是凶手就是凶手,决不能逍遥法外,这也是她的坚持,也是阿香的一个公道。   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摆在眼前,她之前就证明了老板娘不是真的凶手,现在老板娘也亲口承认自己是替人顶罪。   那现在案件的最大嫌疑人就是南阳开,如今最为紧要的还是提审南阳开与老板娘当堂对峙。   他们立刻将监牢里老板娘说过的话一字不差的上报给了府衙的大人,大人听完很快又提审了老板娘。   阿香这件案子已经越闹越烈,他们也想尽快抓到凶手。   最后果然如沈娇娇他们所说,老板娘一改之前的口供,一口咬定南阳开才是真是的杀人凶手。   她匍匐在堂上,泣不成声,   “是那南阳家的人逼迫草   民为那南阳开顶罪,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唤那南阳开来,草民愿意与他对峙!草民绝对没有杀害阿香!”   老板娘此刻已经是心如死灰,她做这些不过是为了以后妹妹和儿子有出头的日子,结果他们却在她之前魂归西天。   她现在就想着把那背信弃义的南阳开一起拉下水来,为她的妹妹和儿子偿命!   府衙大人听完沉吟了一会,着南阳家在临国可不是一个老板娘能够比的上的,如果这件凶案真的是南阳开所为,只怕还有一番波折。   他叹了口气,惊堂木一敲,吩咐暂且退堂,立刻派遣捕快去南阳家把南阳开带回堂上!   案件到了这一步已经明晰起来,随后沈娇娇和温棠先回到九言堂,其中沈娇娇总有一件事情想不通,她好奇的打量着温棠,开口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那老板娘有个儿子和妹妹,居然还这么巧就给死了?真的是南阳家的人杀人灭口吗?”   一连几个问题丢出来,温棠只是不紧不慢的往桌边坐下,直到沈娇娇快没耐心了,才缓缓出声,   “老板娘的身世是暮暮查到的,说起来那个老板娘倒是十分珍爱她那两位亲人,平时很少与她们联系。   就是香龄馆的那些人都不知道她暗地里还有这么两个亲人,暮暮倒是废了一番心思才探知的。”   温棠笑了笑,“不过他们并没有死,还在南城,刚刚不过是在诈老板娘的实话而已。”   对待老板娘那种人,总要找到她的弱点才好,如果单单是为钱舍命,那有钱也没命花,还能图什么。   沈娇娇轻哼一声,她早就知道温棠是诈那个老板娘的,否则后来又怎么会与他配合默契,三言两语的就攻破老板娘的心防,让她乖乖说实话的?   她只是觉得这一切未免巧了一些,想听听温棠的实话而已。   不过不得不说温棠确实心思敏捷,应变能力极强,若是换成她,验尸还行,要想到这里恐怕没有那么快了。   这点沈娇娇就很佩服温棠,想想自从遇着他之后,在案件方面,确实都是他一路点拨她。   沈娇娇单手支着脸,歪头看着他,满脸狡黠的笑意,果然是只精明的狐狸,怪不得可以当大启的摄政王。 第301章 提审2   而此时,歌舞升平的南阳府被一群突然带刀闯进来的捕快给打乱了套,倒是都是女子的惊叫声,而南阳开是被人从温柔乡里揪出来的。   他喝了些酒,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看着这群突然闯进来的捕快,吓了一激灵,还是壮着胆子,指着他们打骂道:   “是谁派你们来的!这是私闯民宅,本少爷要去府衙告你们!”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衣襟还敞着,面上满是不耐烦,“真是扫兴!”   那为首的捕头好像没有听见南阳开的话一般,兀自说道:“我等奉国都府衙之命,传南阳开上堂听审,若有阻拦,论罪当处!”   “审?我本少爷有什么好审的!”南阳开一脸桀骜,完全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那捕头直接使了一个眼色,下一刻就有两个捕快一左一右的上前架住南阳开,南阳开急了,立刻朝外头看热闹的仆役斥道:   “你们都是死的,还不快来救本少爷,把这些人通通轰出去!”   那些仆役面面相觑,都是民不与官斗,可这又是主家的命令,他们犹豫着上前,就被疾言厉色的捕快挡在刀后,一步不敢近前。   那捕头冷着脸对南阳开说,   “南阳少爷不如老实一些,这趟是非走不可的,香龄阁老板娘指认你是杀害阿香的凶手。   你若是有冤大可去堂上分辨,想必你也不想闹得面上无关吧想必你也不想闹得面上无关吧……”   南阳开在听到阿香时挣扎的动作猛的停了下来,脑中嗡嗡作响,已经听不见其他的话了,下一刻,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拼命的往后缩,   “这事与我无关!”   捕头打量着他有些怪异的神色,眉头拧紧,大手一挥,“带走!”   南阳开被抓回府衙,一路上的平定下来,他早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看不出半点慌乱来。   在见到堂前跪着的老板娘时,他嗤笑一声,一甩衣摆朝着府衙大人笔挺的跪下来,不卑不亢的问道:“不知大人传唤小人有何事?”   沈娇娇站在幕后,看着南阳开的神情态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到底是整个太会装了,还是根本就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府衙大人一   拍堂木,打着官腔问道:“堂下南阳开,香龄阁老板娘指认是杀害头牌花魁阿香姑娘,可有此事?”   南阳开微微讶异,   “阿香姑娘呀,这案子不是早就该结了吗?小人可是记得这老板娘可是亲口承认了是自己杀害的阿香姑娘,如今怎么反而扯到小人头上来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老板娘,“我与妈妈无冤无仇,妈妈何苦要害我呢?这杀人大罪,我可认不了啊!”   他朝大人一拱手,“小人可是良民,怎么能忍受这种贱籍女子的攀诬,还请大人还小人一个公道,还南阳家一个清白,定要重重的治她的罪!”   南阳开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就在这时,有衙役装扮的人突然急忙忙的跑到大人身边。   他俯下伸来与府衙大人耳语了几句,府衙大人的脸色登时就变了,露出为难的神色,看着南阳开的眼神也深了起来。   原来是这南阳家的人知道自己这一根独苗被官府带走了,立刻就早上门来,想要保下他来。   那衙役见大人不开口,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这死的不过是一个**,既然前面已经有人认罪,如今反口难免有攀诬之嫌,大人不若顺水推舟,卖他南阳家一个人情罢……”   沈娇娇看堂上事情有变,身形一动,却被温棠给制止了,她不解的看向他。   而堂上跪着的南阳开看着这突然的变化,悠闲了整整袖口,   “不过是一群下贱胚子,也配攀上本少爷,妈妈这般爱痴心枉想,也不颠颠自己几斤几两,够和我南阳家硬碰硬吗?”   老板娘在一旁听着南阳开的辱骂,气得半死,恨不得抓花南阳开那张道貌岸然的脸,要不是南阳开运气好,托生在富贵人家,谁又比谁好一些呢!   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感叹起自己的身世来,她爬向府衙大人,哭的声嘶力竭,   “还请大人明查啊!这南阳开就是香龄馆的常客,每次都是为了阿香来,来了又不肯被别人知道,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衙役皱眉看着打断他们的老板娘,抬脚上前往她肩头一踹,就被府衙大人给制止了,他示意老板娘继续说下去,“你可有证据   证明你所言非虚?”   她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   “阿香与谁往来密切,外人不知,我这香龄馆的妈妈还不知道吗?我说啊,阿香就是被他这花言巧语迷了心窍,才成了冤魂上路。”   南阳开拒不认罪,反驳道:“我承认我与阿香确实有所往来,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这香龄馆开门做生意,没有成千也有上百的,阿香姑娘艳名远扬,这其中有一半都是为了一亲她芳泽而去的,这要是真抓,恐怕这府衙还放不下呢!”   老板娘一脸悲愤,指了他半晌,才骂道:“你无耻!”   “倒是你,我曾经听阿香说过,你好赌,十赌九输,把身上的钱输干净了,就会像馆里的姑娘勒索钱财。   这阿香姑娘作为香龄馆的摇钱树,只怕没少被你盯着吧!你为钱害命,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老板娘也没想到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给埋了进去,她支吾了两声,才道:   “阿香姑娘是吊在房里的,而我我根本就吊不起阿香姑娘来,倒是你一个男人,倒是方便得很!”   “这都城里谁不知道南阳家的少爷最爱美色,脾气又古怪,对人阴晴不定的,和阿香姑娘相好时,也有翻脸的时候。   谁知道是不是那天恼了,随手也就弄死了!反正南阳少爷尊贵的很,向来看不起我们这种人的性命!”   公堂之上,南阳开和老板娘唇腔舌剑****,你来我往的将罪名往对方身上扣,但是要说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那还真是没有。   沈娇娇脑子被吵得乱响,如果照这样下去,南阳开不认罪,老板娘也没证据,那想要定南阳开的罪几乎是不可能的。   沈娇娇有些急了,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温棠,最后只能叹了一口气,行吧行吧。   只能继续看下去了,她只是一个仵作而已,可以提供线索,却还没有插手府衙断案的能力。   显然府衙大人也是听他们互相推诿听得烦了,直接一拍堂木,两人的话顿时都噎在喉咙里,堂上总算是安静下来。   府衙大人目光凌厉,直勾勾的看着老板娘,“所以说,一切都是你空口白牙,口说无凭!”   南阳开得意的笑了起来。 第302章 提审3   老板娘被府衙大人看得心里发怵,最后一咬牙,狠狠的磕了一下头,眼圈登时就红了起来,嘴角轻谄,慢慢说道:   “我确实有找过阿香借钱,她不肯,我们起了争执,我失手推了她。   但那一下绝对不可能要了她的性命,我当时也害怕,但是我就那样走了,没有吊起她来,更没有火烧香龄馆……”   她指着南阳开,“我之所以会来认罪自首,那完全是南阳家的人欺人太甚……”   她咬牙哭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打听来了我妹妹和儿子的下落,居然拿他们威胁我……若是他心里没鬼,何必多此一举……   我原本想着,只要我妹妹和儿子能好,这罪我认了就认了,反正我不过是一个贱籍女子,如何都是没有出头之日的,不如为他们搏一搏……结果呢……”   “结果他居然背信弃义,在我认罪之后立刻就杀害了我的儿子和妹妹!”她捶着心口,   “大人,我实在是冤枉呀!还有我那可怜的儿子和妹妹,他们都是冤枉的呀!”   南阳开闻言立刻大呼冤枉,“大人,我根本就不知道老板娘还有儿子和妹妹,怎么可能会拿这个去威胁她!更不会去杀人呀!”   温棠站在后面,听到此处皱了皱眉,沈娇娇察觉到,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能把这位不动如山的主给吸引住了?   温棠瞟了她一眼,才淡声说道:“南阳开的话有问题。”   沈娇娇抱胸看着他们,绞尽脑汁的回想刚才南阳开说的话,最后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老板娘说南阳家的人威胁她的,那既然如此,南阳开肯定是认得她妹妹和儿子的。”温棠说,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撒谎,很多时候说的话都是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的,所以在南阳开的潜意识里,他是真的不知道老板娘的妹妹和儿子……”   “……所以说,当日去找老板娘顶罪的根本就不是南阳家的人?”沈娇娇一脸震惊的看向温棠。   疑惑从心底升起,那是老板娘对他们说了谎,那也不对,在老板娘得知他妹妹和儿子身死时那种情绪绝对不是作假,她不可能包庇杀害她亲人的凶手。   “难道   还有第三个凶手?”沈娇娇慢慢的出声,连自己都有点不相信这个结论了,要是真的如此,那阿香姑娘得多倒霉啊……   沈娇娇疑惑之际,那头的南阳开已经找不出辩驳的话语,被判证据确凿。   府衙大人正打算给其定罪的时候,就被身旁的衙役猛的一拽袖子,他朝他使了使眼色,摇了摇头。   府衙大人这才想起他之前说过的南阳家的事,顿时反应过来,顾忌到南阳家的人,他也不想就这么随便得罪了去。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拐了一个弯,只说将南阳开暂且收押起来。   这一段算是暂且告了一个段落,可是在沈娇娇心里却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她看着被衙役压走的南阳开,渐露凝色。   温棠一敲她的脑门,笑道:“你要是想知道这里面错过了什么,与其在这里瞎琢磨,不如去探探正主吧。”他朝南阳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沈娇娇捂着头,觉得温棠说的在理,准备去探一探这个南阳开。   南阳开被狱卒一左一右的架着走,可怜他空有一副身板,但全然是一副花架子,在两名捕快面前,颇有点无力施展的样子。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南阳家的少爷,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他的表情恶狠狠的,一脸警告的看着拖着他走的两名狱卒,“你们居然敢冤枉我!我一定要拆了你们这破牢!”   那两名捕快眼都没眨一下就把南阳开往牢里一扔,看着南阳开在地上滚了一圈灰头土脸的模样,他们拍了拍手,说道:   “您是爷,我们得罪不起,可是进了这大牢,就是天皇老子都是一个样,要在我们面前耍横,也得您先出去了再说!   现在您就先屈尊,在这牢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这国都府衙的牢狱也关过不少达官贵人,南阳开这样的他们见得太多,狠话谁没放过,眼下南阳开杀人罪证确凿,他们不过是秉公办理而已。   两人交代了狱卒几句,挎着刀径直离开了牢狱。   南阳开猛的咳嗽了几句,他嫌弃的环视了一眼周围残破的墙壁,手底下按着的是潮湿的杂草,身上的衣衫更是直接就沾了一层土灰。   南阳开   猛的跳了起来,拍打着牢门,“我说你们这里是什么破地方啊!这么脏要本少爷怎么落脚!”   狱卒一脸无奈的看着南阳开,   “我说少爷,您还真把这当做香龄馆的香闺软簟不成!这里可是府衙的大牢,关得都是罪犯!   能给您一个单间就不错了,这早晚都要死的人还穷讲究……”   “我呸!”南阳开被激怒,“谁要死!本少爷根本就是冤枉的,早晚都得出去!”   “我可是南阳家的少爷,你知道南阳家吧。”南阳开扒着牢门,指着狱卒喝道:   “我告诉你,你要是有眼力见,就让本少爷在这里住的舒服一些!有你的好处!否则等本少爷出去了,要你们好看!”   沈娇娇和温棠才一进来,人都没瞧到,这南阳开吆五喝六的声音倒是先听见。   两人对视一眼,沈娇娇突然笑了笑,“看来这南阳开是真的不着急,人都进牢里了,还有心思摆着少爷的架子呢!”   不过,沈娇娇心里却越来越犯嘀咕,到底是这南阳开有恃无恐嚣张惯了,还是因为他真的不是杀害阿香的凶手才有这底气的。   如果是前者,那这人确实可恼,如果是后者,她也不想冤枉了人。   南阳开正冲狱卒呼来喝去的,透过余光突然瞥见有人朝着这里来,他定睛一看,很快就认出其中一个男人正是那天汾河游船时沈慕言带来的那个远方亲戚.   而另外一个女人,虽然样貌对他来说不算熟悉,可他一思索利可君就和席上那个蒙面舞姬对上了。   只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就在南阳开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一旁的狱卒瞧见沈娇娇了,一刻唤了一声,“原来是沈仵作,不知道您来这里干嘛?”   沈娇娇名声,早就季临枫那一**旨的时候就彻底打开,又借着阿香的案子,让府衙里不少人都对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姑娘刮目相看,都愿意敬她两分。   “我……”沈娇娇笑了一下,“就是有些事情,还想问问南阳少爷!”   听见这么一番对话的南阳开哪里还反应不过来,沈娇娇根本就不是什么舞姬.   根本是和这府衙里的人串通一气的,只怕这些人早就盯上他了!就等着算计他! 第303章 提审4   知道他们身份的南阳开气得咬牙切齿,阴阳怪气的讽了一句,“哟,这不是游船上的小舞姬吗?怎么,还是觉得本少爷好,都追到这里来了?”   温棠脸一黑,冷声道:“管好你的嘴!”   南阳开冷笑一声,双手环胸,抬起脸一脸倨傲的看向温棠,“怎么,做了还不准我说不成!怪不得狭隘船上就眉来眼去的,原来是老相识啊!”   温棠正欲动作,就被沈娇娇拦在身后,对着南阳开的冒犯她也不急不恼,只是朝南阳开笑了一声,   “我们不过是查案需要,倒是让您误会了。”   南阳开闻言登时破口大骂,“呸,什么查案,我看你们就是想陷害我!”   “哦,原来是陷害吗?”沈娇娇双手交叠在身后,扭头看了一眼脸色不大好的温棠,随即又对南阳开说道:   “我倒是更想知道阿香姑娘与你到底是有何深仇大恨,要是非杀了她不可。”   南阳开抓着牢门,   “要我说多少次,我根本就没有杀她!一个花楼女子而已,有什么值得本少爷动手!人分明就是老板娘杀的!   你们就是在包庇她,想把这屎盆子扣到本少爷头上!”   沈娇娇看南阳开还是一口咬定人是老板娘杀的,一时不知道给如何是好,于是问道:   “如果你和阿香之间没有冤仇,那你为何要隐瞒与阿香之间的关系,话语之间对阿香也是多有不屑,难道南阳少爷就是真的如此薄情?”   南阳开花名在外,就算是与阿香公开那也不过是一段香情史绝,在这个对于这种事习以为常的时代,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偏偏他们要藏着掖着,给这桩关系带上了迷离的色彩,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   南阳开被沈娇娇问得哑了口,脸上嚣张的气焰登时灭了一些,他直勾勾的瞪着沈娇娇,脸色阴沉至极。   就在沈娇娇以为他要开口说破这段关系的时候,就听见南阳开突然又恢复原状,大声囔囔起来,   “我南阳家是临国豪族,在国都更是根深蒂固,我劝你一个小小的仵作,最好不要管太多闲事,与南阳家为敌,有得你后悔!”   沈娇娇气笑了,“我只要真相。”   她当然知道南阳开不好动,哪怕   现在看着证据确凿可以定罪了,府衙大人不是照样顾忌着用暂时收押搪塞过去。   只是现在的线索断在这里,如果用老板娘妹妹和儿子威胁老板娘的不是南阳家的人,那背后到底还有怎样的一双黑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就在沈娇娇准备询问南阳开关于老板娘妹妹和儿子的事情的时候,这时,狱卒突然跑了进来,看了南阳开一眼,最后视线落在沈娇娇身上,说:   “南阳家的人来看望南阳开了。”   南阳开顿时得意洋洋,看着沈娇娇的眼神都更有有底气了些,他拍着牢门,对狱卒喝到道:“还不赶紧把人放进来!”   沈娇娇拧紧眉头,朝狱卒点了点头。   南阳开看着沈娇娇,做出一副好心好意的表情,劝到:   “我都说了,这牢狱是关不住本少爷的!别说我没杀阿香,就算是杀了,又能怎样。   难道要让我一个堂堂南阳家的少主,为一个花楼女子抵命不成?别开玩笑了。”   “我说沈仵作!你到底是太天真了,我就说吗,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他换上了一副流里流气的表情,伸手就要往沈娇娇脸上摸。   自古以来,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大家愿意私了也就了了,能用钱买命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阿香的这件案子闹得太大。   南阳开也没想到居然能把自己也扯进去,不过他也不怕,反正早晚都能出去。   温棠一把攥着住南阳开伸出来的那只手,沉声道:“看来你不止管不好自己的嘴,连这手也很不听话!”   南阳开吃痛一声,陡然大怒,“我家已经来人了,小心我告你们动用私刑!”   沈娇娇也不想闹事情,上前连忙劝开温棠。   不过南阳开被这一番教训,心中忌惮温棠,倒是收敛了不少,只能抻着脖子看南阳家的人怎么还没到,这里他可真的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很快,一道身影打在墙头,被摇动的火光拉得极长,随后一个青色的身影曳着裙角就出现的她们面前。   女人眉淡细弯,长得是清丽讨巧,一身打扮贵气逼人,与这阴暗潮湿的牢房是格格不入。   南阳开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垮了下来,他   拉着脸问道:“怎么是你!”   语气间,确实难掩的嫌弃。   来人正是南阳开的发妻,沈娇娇虽然之前只偷偷看过一眼,但还是认得出来。   南阳开的妻子在见到南阳开的那一眼,眼圈就红了起来,她哭哭啼啼的小步跑到南阳开面前,一脸着急的问道:   “相公……相公!你没事吧,你这么就被关进大牢里了呢!你真是吓死我了!”   她说着,就要去检查南阳开有没有什么事,结果被南阳开直接避开,她只能僵着手举在半空中,一脸的难堪,最后只能将头撇在一边,低低的哭了起来。   “好了!你有完没完!我这都还没死呢!”南阳开很是烦躁,“赶紧把我弄出去,这里又脏又臭的!我一天也待不住!”   南阳开全然是一副命令的口吻,一点都没有夫妻间的亲昵。   沈娇娇突然有些可怜那个看起老柔柔弱弱的女人,这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吧,摊上了南阳开这么一个不是玩意的玩意!   沈娇娇可还记得当初南阳开那不由分说就落下来的巴掌!   不过女人好像对于南阳开的态度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慢慢收住哭声,轻轻的说道:   “相公放心,父亲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很快就会回来,不过在这之前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南阳开在听到女人提起他爹的时候,很明显的僵**一下,沈娇娇捕捉到他这个怪异的表情,既然南阳开张口闭口南阳家的,怎么听到他爹时反而不对了呢?   看来这南阳开很惧怕他父亲啊。   不过女人好像没有发现,她只是继续说到,“我相信你肯定是被冤枉的,放心,我都打点过了,相公耐心等几天。”   她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就要去擦南阳开脸上的灰尘的时候,就被他猛的一挥开,手臂直接就撞在了牢门的木桩上,登时就青了一块。   南阳开的妻子皱了皱眉,没吭一声,只是将帕子重新收了回去,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沈娇娇和温棠从出来,两人的表情都极其严肃,现在案子卡在这里,南阳开又没有配合的打算,在拖下去就怕要不了了之了。   不过沈娇娇也知道事情急不来,与温棠先回了九言堂。 第304章 秘密4   他们因为这个案子来来回回跑了一天,等回到九言堂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   本以为看到的会是店门紧闭,一片黑暗,结果却是幽黄的烛火从半阖的大门里透出来。   沈娇娇眼底露出一点讶异,她看了温棠一眼,随即快步跑上台阶,推门望去,就看到原来是沈暮暮正在等着她们回来。   沈娇娇温和的笑着,“你怎么还没有去休息?”   沈暮暮见到沈娇娇的时候,立刻就跑了上去,“姐姐以后不要再这么晚回来了。”   沈暮暮不会干涉沈娇娇仵作的职业,哪怕他认为姐姐完全可以闲在家被他照顾着就好。   可正是因为沈娇娇是他姐姐,他才了解自己要是真的把话说出来只会惹她不高兴。   不过,做仵作就算了,他不想沈娇娇去干涉案件,否则万一像在启朝一般卷入不可预知的危险……   这里到底是异国他乡,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可以保护她。   有一个闲不住的姐姐,年少老成的沈暮暮觉得格外忧愁。   然而沈娇娇并没有读出沈暮暮话语里的深沉含义,只道:“你还小应该好好消息,以后没有必要等我们,再说我身边还有温棠在,没事的!”   许是沈娇娇的言语太温和,亦或是在其中某一句与以前的姐姐陡然重合在一起,沈暮暮只觉得眼眶微微发热,他赶忙撇过头去,   “看来姐姐永远都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的!”   他已经不小了,完全可以为她和妍妍撑起一片天地,不止眼前,更有以后。   温棠看着这姐弟俩个,失笑不已,他关好店门,提醒他们,“夜已经深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也一样。”   说完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屋子很黑,不过温棠哪怕摸着黑行走也能十分顺畅,他并没有着急点灯,而是径自走到窗边,直接推开了窗子。   浅淡的月光将他们的脸照的晦暗不明,他视线往窗棂的某个角落看去,果然看到缝隙里塞着一张什么东西,不是很明显。   如果不是他早有所知,恐怕还看不到那里。   那是他与顾炎的通信,估摸着时间确实也该到了。   温棠将信收好,把窗子重新关上。   只道屋子慢慢燃起了亮光,温棠那张脸才重新分明起来,   他坐在桌边,手里拿的是那封信,表情却凝重起来。   信上说,魏大纳了一个妾室,叫陆苒。   这本来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事,魏大年轻现在又出人头地身居高位,想要攀附他的人不可胜数,别是是一个,就是十个八个的也不会招人怀疑。   可是却被小皇帝特地写信了来提醒。   小皇帝怀疑那个妾室是临国的人,要温棠多多注意,因为他怀疑魏家已经跟临国的密探联系上了。   对于这个情况温棠心中早有准备,从一开始他让沈暮暮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查魏家和临国的关联。   后来是因为发现沈娇娇的原因他才忍不住亲自来查。   这期间他们从来没有放松过查探魏家和临国的事,但是里面牵扯太广,他们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生怕打草惊蛇,所以这么久下来也只摸了点门道。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那个叫陆苒的女子真的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那正好说明这背后之人已经急不可耐的想要站**面上来了。   温棠略一思索,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既然那些人愿意把手伸得那么长,总会留下什么把柄的。   有线,才可以钓出后面的鱼来。   次日,右相府   墨白住着宅子虽不是什么皇宫殿宇,但也是寻常人家终生不能踏足之地了,府中景色自然不会差。   此刻他靠着凉亭的栏杆,凉风吹着帷幕乱飞,偶尔会掠过他的眉角,他却也不恼不扰,只是静静地坐在长凳上。   手中端着一盏白玉茶盏,用茶盖拨了拨清茶上的雪沫花,临风欣赏着池塘中的鲤鱼夺莲。   那亭亭荷花在晚风吹拂之下摇曳生姿,倒也不因为这近黄昏的夕阳烦恼。   他闭目假寐,却听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踏碎了这一方安宁,而后一个侍女走进了凉亭,屈着膝盖行了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   “相爷,沈公子来访。要见吗?”   墨白睁开了一双方才闭上的眼睛,似乎有什么暗光极快的在他眸子里翩然掠去,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嘱咐道:“上茶,碧螺春。”   侍女又服了服身,低眉顺眼地说了一声“是。”又踏着细碎规矩的小步子走远了。   很快沈慕言就来了,他穿着一身服帖的月白   色滚流云边的广绣长袍,戴着白玉冠,一双狭长的风眼。   步子几乎是附和着檐角的风铃款款而来,端的是气宇轩昂,也不知道他在跟带路的侍女说什么笑话,逗得那侍女满面通红。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凉亭前,沈慕言不伦不类的深深作揖,未语先笑:   “诶呀,这么个点到访,也不知道墨兄你有没有吃过饭,实在是不是时候啊,不好意思啦。”   墨白从鼻尖喷出冷哼:“你沈公子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喝茶吧。”他顿了顿又瞥了眼那个走路还是飘飘然的侍女,摇头说:   “你还真是到哪里都不忘这风留韵事,你再多来几次,我怕这府里面的侍女都要被你挖走一半。”   沈慕言哈哈大笑,调笑道:   “也怪左相大人你实在太会挑侍女了,怎么进你家当个侍女是不是要有个面相门槛?我瞧着你家这侍女一个比一个貌美如花。”   墨白面无表情地道:“本相又不琢磨着怎么去开花楼,此事也不归我管。   不过我劝你安分一些,不要事事都和那些姑娘混在一块,毕竟这府里面的丫头我可不确定有没有几个格外不干净的。”   他说的不干净,自然不是指身体不干净,而是底细不干净,墨白也当得起家大势大的名号了,想要看他落马的人实在太多了。   沈慕言明白他的意思,道:“放心吧,我掂量的清楚。”   侍女把茶放在了石桌上,两人就面对面坐了下来,先是沉默地喝了两口茶,墨白才道: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紧要事,你也不至于来我这儿,有事说事,别端着架子。”   沈慕言放下了茶杯,说道:“嗯,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你应该很想知道这件事,我就来了。”   他顿了顿,道:“南阳开被抓入狱了,很快就会判刑了,你交代的事情我办完了。”   墨白挑挑眉,不可置否,微眯着眼睛沉沉道:   “我说的是南阳家的不可留,如今只是这一个,南阳家依旧存在。“   沈慕言哼了一声,却是不是很赞成这个说法,   “南阳家族毕竟是我朝的老人,扳倒他们如何向你说的这般简单。那南阳开杀人,若是平常百姓,只怕早就人头落地,何必等到现在。” 第305章 秘密5   墨白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可别太高看南阳家了,你有肉汤的时候他就愿意跟着你,可他那颗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能知道?那南阳付可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家犬。”   沈慕言不置可否。   “还有。”墨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了一股浓重的杀气,他盯着沈慕言,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   “陛下可是有所察觉了,若再继续这样不作为下去,南阳付那个老东西怎么可能不反水?他可不是傻子,孰轻孰重审时度势还是知道的。”   沈慕言道:“你说的不错,南阳开是一个大患,绝不能留。”他直勾勾地盯着墨白,道:“不过,你知道的,我想见一个人,你……”   还没有说完,墨白就抬起手阻止了他把话继续说下去,他小口地缀了口茶,道: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你清楚现在是什么形式,况且该知道,此人绝不是白白就能见的。”   沈慕言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满的表情,还要再说什么,却听墨白不清不淡地吐出了几个字:“隔墙有耳,你自己斟酌着看。”   沈慕言在心中冷笑,什么隔墙有耳,这凉亭周围要么是假山要么是莲池的,要有什么耳朵早就看到了,心里不情愿还非要找个蹩脚的理由。   墨白依旧十分从容地喝着茶,像是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似的。   正当此时,方才禀告的侍女又去而复返,向两人都行了一个礼,才说道:“相爷,南阳家的家主求见,见还是不见。”   不用想了,这个时候南阳付来定然只能是为了南阳开。   沈慕言道:“这人肯定是为了南阳开的事情来的,没有必要见吧?再说了,这件事情你明面上就不能站在他们那边。”   墨白摇了摇头,道:“不,很有必要。”   沈慕言稍一思索,倒也明白了其中关窍,毕竟南阳开又不是一个嘴巴严实的,他可是比谁都要惜命。   谁知道他有没有因为这个而跟南阳付那个老匹夫说什么?   若是南阳付是拿着他们把柄来的,墨白要是不见,只怕这个疼爱儿子如命的老匹夫会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慕言想明白了这一关节,也就清   楚自己不能和这老匹夫碰面,他起身要告退,   “那我可不能让她看到了,我也不喜欢当什么耳,就从你家的后门走吧。”   墨白摆摆手,指了指凉亭的屏风:   “你留下,去那儿躲着,既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些事情不能瞒着你不是?沈公子,我也并非是没有一点诚意的。”   沈慕言脸上的神色这才好了一些,稍一颔首,才走到了屏风后面。   这屏风是上绣的是一副山水图,面料不厚,透过屏风可以把外面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是不是就为了这事儿特意准备的。   沈慕言在屏风后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凌乱破碎的脚步声,紧接着视线里就多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步入中年之后大概就疏于锻炼因此很胖,再加上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颇有几分油光水滑的模样了。   他穿着一身大富大贵的鎏金袍,跑的太快呼吸不稳,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气,肥头大耳的富态十足。   他平日里也算眼高于顶,此刻确实满脸焦急和恭谨。   “见过左相大人,大人有客?”南阳付脸上满是谄媚,瞥到石桌上还有另外一盏茶具,下意思地问了出口。   墨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道:   “在南阳家主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还没有收拾。”他说着又叫侍女把茶具撤下去,问道:   “不知道南阳家主所来为了何事?喜欢喝什么茶,我让下人去泡。”   南阳付有求于人,自然不敢真的跟墨白客气,连声推拒,道:“不必不必,左相大人不必客气,草民这次来是……”   墨白打断了他,“南阳家主还是把气喘匀了再说吧,莫要说本相不懂待客之道,南阳家主快些坐下。”   南阳付道了谢坐在了方才沈慕言坐过地地方,喘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去,道:“大人,这次来是因为犬子。”   墨白颔首:   “我大概明白你地的来意,南阳开这次马失前蹄,本相也十分挂心,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出手相助的,还请南阳家主明说。   若是举手之劳,本相自然能帮则帮。”   南阳付1脸上的肥肉几乎挤在了一块:   “就知道左相大人深明大义,平日里   开儿肯定不会看错人。草民只是想问问左相大人。   您是陛下伸边的红人,若是有你出手去求情,开儿定能安然无恙。”   墨白脸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表情,犹豫的斟酌着:“这……”   南阳付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懂还是会错了意,连忙说道:   “左相大人若有难处也请言明,若是左相大人出手相助,我南阳付定然肝脑涂地,以报此恩。”   眼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站起来一副要长跪不起的样子,墨白脸上露出了几分以假乱真的慌乱,他连忙上前扶住了南阳付。   南阳付尤带着几分希望地抬头看他,却听墨白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此事非我不愿意出手相助,只是你应该也明白,如今我在陛下面前早已人微言轻,自己都是如履薄冰,毕竟天子的心情谁又能揣测。   依本相看,贵公子一事,板上钉钉,实在不宜去惊动陛下。”   南阳付脸上的希望褪去了,又期期艾艾地说道:“那大人可还有什么办法?”   墨白略作沉吟,片刻才露出了爱莫能助的笑容,他摇了摇头,道:“抱歉。”   这句话倒像是点燃了南阳付一天以来四处碰壁的火气,他一下子甩开了墨白,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墨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想救便说不救,何必在这儿跟我假惺惺的。”   墨白依旧十分沉静地道:“南阳家主误会了。”   南阳付连连冷笑:“真是好一个误会,昔**南阳府风光无限时你愿意和之相提,如今倒是撇了个干净。”   墨白十分冷静的说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其非常态,难道南阳家主活到这个年纪,还不懂这些道理么?”   南阳付这次直接骂开了:   “你真是好大的脾气!此话竟也能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我告诉你,你的事情我一清二楚,若是你非要置之不理,我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墨白倒是不甚在意:“威胁本相的人不在少数,南宫家主既然要撕破脸,那本相自然奉陪,不过,现如今,你泥菩萨过江,恐自身难保啊。”   南阳付脸色一变,恶狠狠的放下狠话:“我们走着瞧!”   随后一甩袖子,肉墩墩的离开了。 第306章 秘密6   沈慕言又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啧啧称奇:“这老匹夫真是大胆,也不怕你今天就让他走不出去。”   墨白微笑着说:“我并非喜欢舞刀弄腔之辈,你说这话要真让旁人听去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是洗不清的。”   沈慕言见他这两面三刀口不对心的模样,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在心里暗叹谁和他成为对手谁倒霉。他清咳了一声:   “这老匹夫这把年纪还不知道天高递厚,就这般周折,要南阳开真能相安无事,岂非有鬼?”   墨白从始至终脸上都没有露出过什么嘲讽或者恼怒的表情,此刻依旧是淡淡的,把杯子里面残茶都给仰头一饮而尽了。   苦涩的味道在唇舌间缭绕了许久,他哼了声,说道:   “也许吧,我倒是觉得他们父子情深,叫人好生嫉妒,也不知道他**若锒铛入狱,可有人愿意为了我四处奔波。”   沈慕言心中嘲弄良久,终究是没有露出什么端倪,只是笑嘻嘻的调侃,“自然是有的,若大人不幸,我自然会为了你游说奔波。”   墨白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道:“那就提前多谢沈兄了。”   两人又互相兄友弟恭的客气了一番,墨白才说道:“对了,我可提醒你,小心温棠和沈娇娇。”   沈慕言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说道:“什么?”   “沈娇娇,这个女人不简单,聪慧过人,加之她的身边有那个温棠,就连陛下也对她青睐有加,你若真的让她抓到了把柄,到时就别怪本相忍痛断腕了。”   沈慕言微微颔首:“这个我清楚,不过也不知道这个九言堂是怎么回事,横空出世竟然也可以蒸蒸日上。”   墨白蹙眉:“自是有陛下的照拂……罢了,总而言之凡是都小心点。   万万不能被他们发现什么线索。至于那个大启的摄政王,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可怠慢。”   沈慕言说道:“不可怠慢你也要给我一个招待法。”   墨白摆摆手:“如非必要时刻放一两个烟雾弹即可,若是必要时刻,你就抛出一些细枝末节让他们自己琢磨。”   沈慕言道:“明白。”   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家长家短,沈慕言才起身告辞,而墨白也不知道是   不是因为他三两句花言巧语给取悦了,亲自送他到了门口。   再说九言堂那一厢,方才被沈慕言两人神秘讨论大为警惕的温棠才用过晚饭,在书房中拆着最近大启那边寄过来的几封信。   大启那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即使有什么暗流也都在掌控之中,只是看着今日下属去调查回来的东西。   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在灯火阑珊之下,他脸上露出了几分阴郁的表情,眉间几乎折起了深深的痕迹。   “王爷,怎么了?”下属见他脸色,胆战心惊地道。   “不对。”温棠说,“这些东西都太浅显了,南阳府大概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引子。”   “什么人?”下属问。   温棠摇了摇头,凝着眉反复斟酌着。   “这里的关系网并不比大启动要好多少,如何能这么轻易就让我们看出什么?所以不对。”   他们现在看到的怕是都是旁人想让他们看到的,   “属下该死。”   温棠摆摆手,把纸放在蜡烛上点燃了,道:“下去吧,此处毕竟不是大启,行事确实不方便。”   待到属下离开之后,温棠又细细思索了一下近来整理出来的线索,依旧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索**就不想了。   而是起身去找沈娇娇,看看能不能试着解开这一团乱麻。   沈娇娇的房间在走廊最后一间,里面亮着灯,她还没有睡觉。   温棠敲了敲门。   沈娇娇也不认为这么大晚上的还有谁会来找自己,当即就道:“进来。”   温棠失笑,推开了门扉。   沈娇娇的房间很宽敞,窗门口放着几盆绿萝,床塌上寝具摆放的整整齐齐,墙壁上还挂着几幅春夏秋冬的四景图。   她并非有什么闲情逸致欣赏风花雪月的人,估计是觉得太空了才挂着的,丹青画保养的极其潦草。   而隔着珠帘的书房十分整齐,五斗橱上摆放着不少宣纸,估计是她的手扎,那书桌上也零星着摆放着不少相关的书。   而她正站在半人高的卷轴前,手上拿着一只炭笔,在卷轴上写写画画。   “你在做什么?”温棠问。   沈娇娇回头只是看了她一眼,耸耸肩:“如你所见,我正在分析这件事情的漏洞。”   温棠走到了沈娇娇旁边,见雪白的卷轴上已经   写了一堆人的名字,彼此之间都用一个箭头相连,看着细细密密,让人头皮发麻。   沈娇娇指着南阳开的名字,在下面画了两道痕迹:   “调查出他的过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未免太过于容易了,那个丫头怎么偏巧在那个时候哭丧?   我觉得南阳开可能只是一个引子,或者说是一个替死鬼。有人想要藏住后面更加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们都被带偏了。”   温棠不由得想他们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旋即边点了点头,问道:“就算知道了此事,此刻又应该如何。”   沈娇娇瞥了他一眼:皱着眉沉思了片刻,炭笔从南阳开的名字挪开,先是挪到了南阳府那儿,点了点:   “像他这种纨绔子弟,又不管什么事儿,应该也没有什么心机,若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他爹应该知道……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他在南阳付的名字上重重画了一个圈,旋即又重重地摇了摇头,道:   “也不对,他爹如果知道他干了什么,也会想要保住他,自然不会让我们知道。”   说着,她的目光又在卷轴上面流连了片刻,落在了南阳付的左下角,离南阳开最近的名字,在上面重重地又圈了一圈,脑子里面想起了前两次见南阳少夫人的情景,道:   “也许她才是突破口。我总觉得她似乎也知道一些什么,而且并不是很想隐瞒的样子。又或者说……她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温棠问:“嗯?什么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她似乎不是很在乎南阳开。”沈娇娇道:   “虽然她总是表现的十分担忧,又像是肝肠寸断的样子,但是我就是感觉不到她在乎南阳开。”   说着,她的炭笔又犹豫的在陈夫人的名字上游弋了两圈,叹了口气。   温棠还是相信沈娇娇不同于常人的感觉的,毕竟这种感觉让他们侦破了不少怪案,于是道:“不如去探一探,那样事情不就明了了么?”   此话不错,沈娇娇点了点头,又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道:   “虽然是这么说,还是明天早上再去罢,大晚上去打搅一个大户人家的夫人,怎么听怎么诡异。而且现在也宵禁了。”   温棠也只能颔首。 第307章 真相1   沈娇娇就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切,瞥了他一眼道:   “夜深了,你还是赶快回去睡吧,明日一早还要干活呢,话说你大晚上没事的跑我房间,就是为了听我一个结论?”   温棠道:“自然不是,我只是知道你会因为这件事茶饭不思,不想睡觉。所以来敦促你早点去睡罢了。”   沈娇娇听了这个答案,也琢磨不清心里面是失落多一点还是无语多一点,她”哦“了一声,道:“那现在你放心了罢?快些回去罢。”   温棠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眼睛里面闪烁着细微的流光,在幽微烛火的照射之下淌出了几分十分温柔又深情的光影。   这种眼神,光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跳加快的。   奈何沈娇娇是一个出了名的不解风情之人,被她这么盯着只盯出了十二分不自在,她摸了摸脸:“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温棠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说一句好梦。明日见。”他说完,转身就走了,还十分贴心地关了门。   沈娇娇莫名其妙地躺上了窗,又莫名其妙地在脑子里面想了很久温棠之后才入睡。   次日一早   沈娇娇和温棠一起用完早饭之后就去南阳府寻找陈夫人了。   陈夫人闺名叫做陈灵,父亲是远近闻名的巨擘商贾,而他则是陈家的长女,陈家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毕竟临国有一半经济买卖和他们陈家都有关。   而当初南阳开之所以娶陈灵,多半也是因为陈灵的家势,毕竟他们婚后似乎过得并不怎么幸福。   南阳开也不怎么把这个商贾之女放在眼里,成日出去花天酒地。   “这陈灵的家势,若是不喜欢南阳开,也有大巴男人等着他挑,她为什么要嫁给南阳开,该不会是我想错了罢?”沈娇娇颇为犹豫地问道。   “不管他们两个是两情相悦还是虚情假意,我觉得你昨天总有一句没有说错,就是陈灵知道些什么。   而且我们可能只有从她这里才能撬开南阳府的秘辛。”温棠说道。   沈娇娇想了半天才确定某人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安慰她,于是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南阳府他们也不需要硬闯,在下人通报一声之后就引他   们两个进南阳府了。   南阳府也是在当地有权有势,府邸占地面积十分大,里面端的上是九曲十八弯,漏窗照壁都十足精致,亭台楼阁更是目不暇接。   即使没有皇宫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也是修葺的十足奢侈和气派了。   而作为南阳开的妻子,南阳府的少夫人,虽然不是很受宠爱,但只要娘家的人没有死绝,就算南阳开不宠她,其他人也不敢亏待她。   她住的是南阳府最好的院子,院子坐北朝南,采光充裕,在一片修竹的掩映之下露出了飞檐啄角,月牙门阙,就可以看出其地位。   而这一次陈灵与前几次相见确实有所不同,前几次她总是眼角带泪我见犹怜,这一次却收敛了满脸凄楚。   十分悠闲的在游廊之中逗弄笼鸟,唇角甚至挂着十分闲适的微笑。   南阳开如今虽然入了牢狱中,可府里却仍然被陈灵打点的条条有序,来来往往还能瞧见不少侍女小厮。   陈灵此刻就坐在院内的凉亭中,她身上穿着素色的长裙,面上薄薄的扑了层胭脂,瞧着气色不错,阳光照进凉亭內,光线将她分成了阴阳两面。   沈娇娇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里的神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半晌后,她才朝着凉亭的方向开口,“”   陈灵从方才开始便注意到了她们二人进来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出声,等着沈娇娇开口罢了。   此刻闻言,她抬眸朝着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面上满是笑意,“二位来了。”   她说话时声音异常平静,仿佛早就猜到了二人会来一般。   沈娇娇也听出了她话里并无意外之意,眼里之色愈发黯然了一些,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陈灵自然留意到了她今日看着自己的神情不大对,不过她并未先开口挑明,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深了,“二位是客,也别继续站着了。”   她说着,已经站了起来,随后一路出了凉亭,“二位来之前我已经让侍女去泡了茶,已经温了许久了,二位随我来吧。”   沈娇娇没挪身,仍然在原地静静站着。   陈灵走了两步才发觉身后的二人都没挪步,不免有些疑惑的朝着他们看了一眼,随即她嘴角才又向上勾了勾,   “我知晓   沈仵作有许多话要问我,不过院儿里人多,有什么话沈仵作不如先随我进屋内再慢慢聊?”   沈娇娇闻言,她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拒绝,只点头轻应,“好。”   话落,她又朝着身后的温棠看了眼,“***,我有话要同南阳夫人说,可否请你先留在外面。”   温棠自是不会拒绝的,听她这般说,只轻轻点头应了下来。   陈灵看着他们二人凑在一起小声交头接耳的模样,面上的笑意敛了敛,眼里似乎闪过一抹伤心之色。   不过也只是一瞬,片刻后她眼里便再也看不出什么来了。   安顿好温棠去了凉亭内用茶之后,沈娇娇便随着陈灵一起进了房内。   天气渐冷,屋中已经供起了暖炉,甚是暖和,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熏香。   正如陈灵所说的,屋中的檀木方桌上已经放好了下人提前温好的茶水,茶香同熏香交杂在一起,倒是多了一丝特殊的气息。   “沈仵作请坐。”陈灵朝着沈娇娇示意。   沈娇娇也没那个心思跟她客气,直接便按照她所说的上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陈灵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此刻见她坐下,她这才再次开口问了,“沈仵作方才说有话要同我说,不知道沈仵作想说什么?”   沈娇娇也没有同她客套的意思,听她这么说,直接就开口问了,   “既然夫人这般爽快,我便也直说了,南阳夫人,你同我说实话,阿香姑娘的事情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沈仵作这么说便是疑心我了?”陈灵开口,她面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消散,语气也异常平静,丝毫听不出慌张,她轻笑道:   “不过南阳开毕竟是我的夫君,沈仵作会怀疑到我头上也难免。”   沈娇娇见她未直面回答自己的问题,眉头微微皱了皱,她再次开口了,   “南阳夫人,我如今是在把话同你挑明了说,你也不必再与我打哑谜耍心思了,我只问你,阿香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陈灵闻言,脸上的笑意终于彻底消失了,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   “沈仵作莫急,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只是在我同你说明真相之前,不知道沈仵作有没有兴趣听一听我的事情。” 第308章 真相2   沈娇娇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她没开口,算是默认着同意了她的话。   陈灵见势,继续开口道:   “我母家势力如何,沈仵作你是知晓的,南阳开当初为何会娶我为妻,我也心知肚明,在南阳府的这么多年,他一直未曾将我放在心上过,这个我也知道。”   她在说这话时,语气一直淡淡的,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也不知晓到底是她真的不在意,还是在这样的处境下过久了已经习以为常了。   “沈仵作应该也已经清楚了吧,阿香是南阳开一直养在香龄馆的外室。”陈灵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沈娇娇自然是知道南阳开同阿香之间的事情的,此刻听她问起这个,只点了点头。   陈灵见势,又叹了口气,   “南阳开对我本无真心,我也早就猜到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原本我是不想插手的。   只可惜这个阿香她太不知足了,竟然还痴心枉想的要进南阳府求个名分。”   她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语气也变得凌厉了起来,   “我虽然不得南阳开喜爱,却也是名门世家出身的闺秀小姐,她一个花楼女子若真进了南阳家的门,岂不是叫别人看我的笑话?”   “况且,这府里只要有我陈灵在一日,外面的女人就永远也进不来,哪怕南阳开心里没有我,我也是南阳府唯一的女主人!”   若说沈娇娇那会儿来的时候还只是有疑心,这会儿同陈灵说了许久的话后,她心里基本已经笃定了陈灵才是杀害阿香的凶手。   这些天来她一直本着南阳开便是凶手的结果寻找证据,居然被陈灵给带偏了。   沈娇娇抬眸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陈灵,她问了,“若如你所说,那我之前在香龄馆遇到的那个丫头呢?”   “她的确是阿香的贴身侍女。”陈灵开口,随即却又道:“只不过,她是我安排在阿香身边的人。”   起先陈灵让那丫头跟在阿香身边只不过是想有个人替她监视着阿香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后来居然还能配得上这种用场。   陈灵想到这里,嘴角不由的向上勾了勾,眼里也隐隐多了一丝得意之色。   沈娇娇原先并没有想过那个丫头有问题,此刻听陈灵这么说,也   明白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心中顿时有些沉闷,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问了,   “那阿香手中的抽丝呢?”   陈灵听她问起这个,一直平静如水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丝其他的情绪,片刻后,她突然轻轻笑了两声,道:   “没想到沈仵作居然连这么细微的线索都找的见,陈灵实在是佩服。”   沈娇娇一听她这么说,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果真与你有关?”   “不错,是同我有关。”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陈灵当然也不会继续瞒着她。   她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水,待唇齿中的茶香稍稍淡了一些后,才继续开口道:   “那批丝绸是先前沈家送给南阳家的,一直留在府中,我身为府里的女主人,于我而言,想拿到几匹别人送的缎子又能是多难的事儿?”   沈娇娇重重的舒了口气,她看向陈灵,道:“还请南阳夫人将发生的事情同我细说一遍。”   “沈仵作为了此案特意前来我南阳府拜访,我又怎会有不说的道理呢。”陈灵应下,她继续道:   “那**是回到府中才发现自己的衣裳被阿香抓坏的。”   她在说这话时,目光一直在沈娇娇面上,似乎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沈娇娇一直在认真的听着她说话,此刻见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忙问了,“之后如何处理了?”   “没怎么处理。”陈灵又抿了口茶,她淡淡开口,“只不过是将我的衣裳同欧阳开的衣裳混在了一起,叫下人直接端去清洗了。”   “就这么简单?”沈娇娇显然有些不信。   “是啊,就这么简单。”陈灵轻笑,语气却有些耐人寻味,   “只不过,穿着我衣服去洗的那个侍女并不知晓那几件衣裳都是用丝绸所制成的,丝绸价贵,清洗起来要格外用心些。   更是不能像寻常一般直接泡入水中清洗的,那侍女直接将衣裳泡入了水中,衣裳本就被损坏了。   再加上后来衣裳又被人挂去暴晒,自然避免不了会抽丝。”   她自小在富贵人家中长大,于这些名贵东西如何处理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再加上陈灵本就十分聪慧,竟然连沈娇娇同温棠都骗过去了。   沈娇娇当然也   是十分佩服她的,二人同是女子,陈灵却这般心思缜密,若不是她今日来寻陈灵听她亲自同自己说了这些事,恐怕她还要好些时日才能琢磨明白。   她没有同陈灵说其他的,只轻轻点了点头,谦虚着开口了,“受教了。”   陈灵闻言却苦笑,“沈仵作这话倒是叫我有些无法自容了。”   “南阳夫人,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沈娇娇开口解释。   陈灵听她这么说却突然叹了口气,十分坦然道:   “有没有嘲讽之意,我也不在乎了,总归这件事情已经形成定局,我做了这种坏事,难道还怕别人嘲讽我吗?”   沈娇娇一时不知道有些怎么接她的话,只垂了垂眸子,无声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欧阳家本就是富贵人家,如今有陈灵在,东西自然是极好的。   沈娇娇以往甚少品茶,比起茶水这种清苦的味道,她还是更喜欢喝甜粥一些,可眼下她竟然也品出了一丝淡淡的茶香。   陈灵自然看出了她眼里的惊喜,只轻笑着开口了,“沈仵作若是喜欢这茶,不如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人给你包一些带回去。”   沈娇娇今日来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喝茶,所以此刻听她这么说原本是想拒绝的,不过转念却又想到温棠平日里甚是爱品茶,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好,那就多谢南阳夫人美意了。”   她的话落,屋内便又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陈灵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方才同沈仵作一起来的那位公子可是沈仵作的夫君?”   沈娇娇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整张脸顿时就红了,连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不大自在,“南阳夫人说笑了,我还未成亲呢。”   陈灵这几次见沈娇娇时,她一直在为了案子的事情忙活,此刻见她也会有这般娇羞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新奇,也看出了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她嘴角向上扬了扬,开口了,“看得出来,那位公子很喜欢你。”   沈娇娇听她这般说,脸色顿时更红了些,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灵看着她这般模样,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与苦涩。   她隐隐还记得,许多年前旁人提起南阳开时,她也是这幅反应。 第309章 真相3   沈娇娇倒是并没有注意到方才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那丝异样,只平复了平复自己的情绪,等脸上的那股热意消散之后,才换了个话题开口,   “南阳夫人,我还有一不明白之事,不知道夫人可否告知?”   陈灵也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她点头,“沈仵作请问。”   “我理解南阳夫人不想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心情,可如果南阳夫人你不喜欢阿香。   随便找个理由给些银子将她打发走就是了,为何又要杀人呢?”沈娇娇问。   陈灵听后却苦笑了一声,她抬眸看了眼沈娇娇,带着几分调侃的开口了,“沈仵作到底是还未成亲的小丫头啊。”   沈娇娇没想到她会说这个,面上的神情又有些不大自在,“有什么联系吗?”   陈灵继续叹气道:   “男子本就薄情,更何况是像南阳开那种败类,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就算眼下我能打发走了阿香。   可日后保不准还会有阿莲阿美,我若是一一将她们打发走,那是断断应付不过来的,况且……。”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如果现在我心软了,那也许现在停在九言堂的尸体就会是我自己,为了我自己,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杀了阿香,让自己夫君替自己顶罪入狱?”沈娇娇有些不能理解。   这本就是男子妻妾成群的朝代,阿香毕竟是无辜的。   “是。”陈灵倒是回答的坦荡,她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了些悲凉,   “至于南阳开,我没有对不住他,曾经我那般喜欢他,为他放弃了其他前来求亲的门第公子,可他呢?   几时用心待过我,时间久了,人心也就凉了,既然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了,哪怕他死了,我也依旧是风光无限的南阳夫人。”   沈娇娇听着她的话,一时有些无从开口,却也不得不敬佩她内心的强大,更不知道是该同情她还是憎恨她。   若是同情她,她手里的确背负着一条人命,可若憎恨她,她却也的确是个可怜人。   沈娇娇皱着眉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开口劝了,“南阳夫人,纵然你有千**   **同许多种理由,可杀人就要偿命。”   陈灵了解她的性格,自然也猜到了她会这么说,她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沈娇娇。   此刻她脸上已经连最后一丝凄凉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沈娇娇看着她面上的神情,心中也有些异样,她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还是继续开口了,   “南阳夫人,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同我一起去衙门走一遭。”   “南阳开已经认罪,沈仵作想带我去衙门做什么?”陈灵明知故问道。   沈娇娇也不急,十分有耐心的开口了,   “南阳夫人,人毕竟是你杀的,我想让你同知府大人自首,你若是肯,我定会向知府大人说明你的遭遇,你在狱中的境遇也会更好些。”   “杀人偿命,境遇更好些又如何,总归是要死的。”陈灵声音有些冷,随后她突然话锋一转道:“只是沈仵作,你来迟了。”   沈娇娇闻言,心里突然一惊,“什么意思?”   她的话方才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下一瞬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进来的人是一个面生的小姑娘,大概是南阳府里伺候的吓人,她先是看了一眼沈娇娇,然后才同陈灵开口了,   “夫人,方才同这位姑娘一起来的那位公子说有事要同这位姑娘说,可否带他进来?”   “请他进来吧。”陈灵点头道。   那小丫头闻言轻轻应了一声,随即便又转身出了房内,很快她便带着温棠回来了。   沈娇娇此刻还在琢磨陈灵方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现下见温棠面色十分严肃凝重,心中的那丝不安顿时更加放大了一些,她连忙开口问了,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温棠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沈娇娇,而是先抬头朝着陈灵看了一眼,然后才道:   “刚刚衙门那边有人过来通报,说南阳开在狱中畏罪自戕了。”   “什么?!”沈娇娇顿时瞪大了双眼,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是之前,她得知了这个消息必定是不会觉得意外的,毕竟南阳开本就是常年养尊处优下来的,自然   受不了牢狱之苦,会在狱中自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可眼下她已经知晓南阳开并不是杀害阿香的凶手,陈灵才是,他又为何要在牢狱中自杀?   温棠看出了她脸上的震惊之意,又开口了,   “不仅如此,狱猝发现他时,他身边儿还放了一份儿用血写成的罪己书,承认了阿香是自己所杀,而且同他一起关押着的老板娘也在今日被人发现在狱中暴毙了。”   沈娇娇听他说完之后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巧合还是人为?   她想到这里,抬头朝着陈灵看了眼。   陈灵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此刻听温棠这么说,得知事情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了下去,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到了桌上,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   “二位,我丈夫已亡,接下来的几**要忙或者为他准备丧事,就不留二位了,这两日要忙的事情很多。   从明日起谢绝迎客,二位若是有什么要紧事的话,还请等过了我丈夫的丧事再来。”   沈娇娇闻言,还想再开口,却听陈灵直接朝着温棠身后的那个小丫头开口了,“好生送二位出去。”   “是。”那个小丫头闻言,轻轻俯身应了下来,随即便看向了沈娇娇和温棠,   “夫人已经将给姑娘你要带走的茶提前备好了,二位随我一同去拿了茶再走吧。”   沈娇娇心里又是一惊。   看来陈灵不仅提前算好了他们会来,就连要给沈娇娇带走的茶叶都提前叫人备好了。   然而陈灵和那个小丫头都这么说了,就算她此刻有再多想说的,那也只能忍着了。   沈娇娇同温棠相视一眼,最后到底还是没再说旁的,只随着那小丫头一起出了屋中。   离开前,沈娇娇回头朝着屋内的陈灵看了一眼。   她仍然坐在先前同沈娇娇说话时的那个位置上,面上的表情也同样有些叫人一眼看不透,只是不一样的是,她的眼角此刻多了一滴泪。   沈娇娇看不明白那滴泪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她垂了垂眸子,没再去看陈灵,直接同温棠一起离开了。   这一次,到底是她输给陈灵了。 第310章 生辰1   南阳开同老板娘死在狱中的第二日,衙门那边儿便将这一消息贴去了公告栏上,阿香这一案子就算是这么了了。   沈娇娇看着贴在告示栏上白纸黑字十分醒目的内容,内心里满是复杂。   黑与白本是世间上两种最纯的颜色,现下却也蒙上灰了。   毫无疑问的是,杀害阿香的真凶是陈灵,虽然南阳开并没有参与到杀害阿香这一件事情中,可他真的能完全脱身完全无罪吗?   说到底,沈娇娇还是同情陈灵和阿香的。   两个女子本都是无辜的,如果不是因为南阳开,陈灵手上又怎会沾上鲜血,阿香又怎会因此丧命于黄泉。   温棠也发现了沈娇娇从南阳府回来以后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的,见她今日又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上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今日没有出太阳,虽然才午后,可天气却阴沉的瞧起来却像是快要入夜一般,正如沈娇娇此刻的心情一般。   她侧目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温棠,重重的叹了口气。   温棠今日仍然穿着一身青衣,哪怕是在这一片阴沉之下,他却被衬得似是在发光一般,他面上始终带着一抹微笑,瞧着十分赏心悦目。   沈娇娇看着他,也觉得心里没先前那么闷了。   温棠瞧着她面上的神情似是放松了一些,这才轻轻开口了,“这两日见你似是心情不大好,还在为先前那个案子烦心麽?”   “嗯。”沈娇娇没有否认,点头应了下来。   温棠自然也知道陈灵才是杀害阿香的真凶,他一时也有些无奈,   “人世间总有许多不如意不称心的事情,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你不如试着去坦然接受它,总归南阳开平日里作恶多端,他死在牢狱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沈娇娇听他这么说,心里却仍然不觉好受,她声音闷闷的,“虽然这样,可是真凶到底不是他。”   “尽力而为就好。”温棠仍旧柔声安慰她。   沈娇娇轻轻点头,她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最后再次重重的叹了口气,“温棠,我好迷茫。”   温棠看着她眼里不似从前亮的光,心里也有些复杂,他伸手揉了揉沈娇娇的头,语气温和开口,“有什么话都可以同   我讲,我在。”   他的声音轻轻飘进沈娇娇的耳中,听的沈娇娇心里暖暖的。   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开口将自己心中的烦恼说给他听了,“我当初开九言堂的初衷是想替百姓们除恶,明辨是非,替他们申冤。   找出真凶,替天下所有有苦有难的人陈情,可如今却是事与愿违,温棠,我不知道九言堂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   这次是她自己的原因,她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总以为南阳开就是凶手,才疏忽了不少细节,以至于最后没有证据能指认陈灵就是凶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已经滴起了雨点,有风吹过时,雨滴便被风从窗外吹进了窗内,轻轻滴在了沈娇娇脸上。   她皱了皱眉,伸手抹去了脸上的雨滴,“下雨了?”   “是啊,下雨了。”温棠轻轻点头应下,他抬头看向了天上,随即伸手去接了一滴雨点,这才又道:   “不过,雨总会停的,等雨停了之后天总会再次放晴的,对吗?”   沈娇娇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可她却没有办法从那个圈儿里走出来,只闷闷的应了一句,随后便又很快再次低下了头。   真凶抓到了,案子自然也就告一段落,然而沈娇娇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一层抹不开的阴翳,背后的庞然大唔好像仍然在蜷缩蛰伏。   于是沈娇娇心情复杂,实在是没有事情真相大白时该有的释然喜悦,却又偶尔觉得自己的担忧多是幻觉,便此悲欣交集。   就怀着沉重的心情这样过了好几日,这几日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九言堂也再也没有迎来什么重量级的案子。   虽然没有什么收入,但天下太平确实是沈娇娇所喜闻乐见的,她之所以闷闷不乐是有另外一层原因的——温棠和她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很久没有碰面了。   这几天沈暮暮和他总是待在一块儿,俩人成天一碰面就关起门来不知道再讨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总之是从早聊到晚。   大抵还是大启那边的事情堆到这边来解决,委实繁冗了,毕竟怎么说温棠也不是无所事事的小官小吏。   撇开两人的夜以继日的讨论不谈,这临川仍然是各忙各的,烟火气   息十足。街边吆喝卖包子的永远都是那句台词,   “包子,肉包子三文一个,豆沙包两文一个嘞——”   挑着肩担卖豆花的也永远是那个位置,人来人往的主街道上总是密密麻麻地集满了为生计奔波的人。   而在这些人之外,还可以看到拍案的春氺,杨柳墙外的秋千,以及一些孩童稚子追逐的在追着纸鸢,一切都这么平凡寡淡而相似。   于是沈娇娇百无聊赖地坐在二楼,手撑着下巴观望着楼下的人流,心下觉得万分无趣,视线逐渐失了焦,百无聊赖地发呆起来。   以至于楼里多出现了一个人他都还没有发现,待那人重重地拍她肩膀,她才好像灵魂归体一样打了一个哆嗦。   回头又看到了一张赏心悦目笑得如沐春风的脸,那人生的十足好看又贵气矜持,一双狭长凤眼,唇瓣薄而微挑。   瞧着总有几分寡淡无情,不笑的时候又像是在似笑非笑,不是季临枫又是谁?   “你发什么呆呢?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别等会来个贼把九言堂洗劫一空你也不知道。”   季临枫手上还吊着两盒糕点,看包装就是沈娇娇最喜欢吃的那一家,他说着,就坐在了沈娇娇对面,把糕点拆开推到他跟前,唇边的笑容没有半点退却:   “吃吧,这桂花糕和千层酥都是刚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保准你喜欢。”   沈娇娇垂下了眸子瞥了瞥糕点,无甚兴味地挑出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入口软糯酥甜,绵绵细沙的桂花味盈满了口腔。   确实比平时里自己买的还要好吃,但她还是没有什么兴味,只是吃完了糕点,见对面季临枫托腮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看。   好半天才从莫名其妙的空隙中察觉出他邀功领赏的意思,哭笑不得地道:“是挺好吃的。”   季临枫愉悦地勾唇。   “不过,你怎么来了,你这个皇帝不该是大忙人吗?怎么成天没事尽往我这儿走了?也不怕宫里面有什么人密谋造反啊?”   沈娇娇眼神游弋,在盒子里挑挑捡捡,挑出了一块千层酥,就着新沏上来的碧螺春一口闷了。   顺带给季临枫也竖起茶杯,倒了满满一杯茶,含糊不清地道:“将就着喝了吧。” 第311章 生辰2   季临枫自然不会拒绝沈娇娇亲自倒的茶,于是手环着茶杯,小口地喝了两下,才抬起一双被新茶雾气氤氲的有几分**的眼睛。   那薄薄的水光细看下去竟是有几分委屈的,他道:“好你个负心薄情的女子,我平时怎么待你的?难不成我还非要有什么事才能来找你?”   沈娇娇有些头疼,连连作揖道:“不好意思,是我误会陛下您了,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么?”   季临枫眼中有几分淡淡的笑意,但他似乎极为喜欢逗弄沈娇娇,依旧气鼓鼓地说道,   “你少在那里哄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说了,你成天和那个姓温的搞在一起,多久不进宫里看我了?   我再不来,我这九言堂是不是要易主了!”   沈娇娇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心虚的表情,实际上季临枫再不来她也当真要忘记这九言堂是他的了。面上她不露端倪,连忙摆手说道,   “不会,怎么会易主呢,你永远是我的老板,这九言堂说来说去不也还得仰仗您这颗大树庇佑吗?”   反正沈娇娇是言不由衷,季临枫倒是真的被这句话给取悦到了,他伸出手轻轻在沈娇娇的额头上弹了一弹,继而唇边又展开一抹没有破绽的笑容,   “我就喜欢听你说这话,虽然知道你在哄我,但也就只有你这哄骗能让我开心。”   这句话暧味的有些过分了,沈娇娇清咳了一声,而后说道:“不过你既然这么多天不来,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是宫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着季临枫这样子,最近几天多半也是过得不怎么顺心,既然忽略了人家这么久,他还时时刻刻把自己的喜恶放在心上。   沈娇娇自然也不能冷着一张脸,她态度从漫不经心上转变了一些。   季临枫倒是没有察觉到这微妙的不同,但是这句话却暂时让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也不知道他垂着一帘细卷的睫毛想了什么。   一双凤眼之中糅杂复杂的情绪几乎都要满溢出来了,他才恍惚反应过来什么,把半杯残茶一饮而尽,而后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总不能随心所欲,既然不能随心所欲,自然也就是身心皆不由己,能谈的上顺心的实际上   也没有几天,诶……”   他嗫嚅半晌,盯着沈娇娇粲然一笑,“或许有一天你也能明白这种身在漩涡之中的无奈吧。”   沈娇娇实际上是能理解他的无奈的,毕竟她也不是顺风顺水地过到今天的,但是总也没有坐过那个位置,总算缺少了共情能力。   她不由自主地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安慰道:“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要你实在过不去我可以陪你喝几杯。反正我们也是朋友嘛。”   “朋友?”季临枫细细咀嚼了这两个字,心里面不知道想了什么,摇了摇头,   “举杯消愁愁更愁,我不太喜欢这种消愁方式,醒了之后又不会好,只是更深的无奈罢了。   罢了,我在你面前愤世嫉俗什么?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怎么尽说这一些伤春悲秋的事情来?”   沈娇娇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擅长安慰人这东西,于是她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你最近总不能什么都过的不顺心吧?就没有一件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儿?”   季临枫唇边又卷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看着沈娇娇的眼神几乎是温柔的:“有一件?”   沈娇娇眨眨眼:“什么?”   “我生辰将近。”   沈娇娇闻言,心中不免讶异,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思地脱口而出:“呃,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说完,又挠了挠头,其实季临枫坐在这个位置,大概也不缺跟他说这些话的人。   而且绝对一句生辰快乐不知道能写多少字的奏折,她平时又不是喜欢咬文嚼字的人,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祝福了。   季临枫脸上的表情倒没有多大的变化,反而显得更加闷闷不乐了,他垂下眼帘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多谢你的祝福。”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生辰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要真有什么不快,你不如跟我说说,一直憋着打算回去跟谁说呢?”   沈娇娇耐心地道,季临枫实际上算是她来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况且对她也是十分照顾,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   她早就已经把他当成知音了,自然也就应了那句‘知我者谓我心忧’得替他烦恼烦恼。   “我说了,你不要觉   得我矫情。”季临枫说道。   沈娇娇道:“怎么会?你说吧。”   季临枫道:   “实际上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我觉得十分的冷清寂寞,尤其是每次坐在宫墙上,见宫里面人来人往的却没有谁敢抬头看我一眼。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孤零零一个人。谁都怕我,对我的关心和祝福不过都是出于‘我是皇帝这个前提。”   沈娇娇有些残忍地说道:“这就是你位居高位要付出的。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除非你不再是皇帝。”   季临枫无奈地说道:“你究竟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实际上有些事情不是我想这么做,而是不这么坐就没有办法活着。”   沈娇娇耸耸肩:“你要听漂亮话直接去宫里面振臂一呼,所有人都会围上来说,你何必专门千里迢迢跑过来跟我诉苦。”   季临枫长叹了一口气,继而又说道:   “我实际上不想要什么隆重的生辰宴席,每一个人都在虚与委蛇,还有各国使臣到时候也要一一招待。   满天下昭告今日是我生辰,实际上没有人在乎今天是谁的生辰,只是想从其中谋利。”   他顿了顿,道: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生辰这种日子,不能安安静静地找几个真正在乎你的,简简单单地吃一碗面,再说两句体己话,就这么着不好吗?”   沈娇娇这下总不能再打击他了,而是说道:“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了,毕竟哄人实际上也不是我地拿手绝活。”   季临枫喝完了最后一口茶,脸上总算是褪去了少许不快,欣然笑了: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你不会说什么漂亮话才来的。正如你所说的,我要听好听的不必来你这儿。”   他说完站了起来,道:“今天宫里面还有事,我就不多留了,你照顾好自己。”   临近他生辰,实际上宫里面很忙,不过他就是想要来看看沈娇娇,看了也就安心了。那些无处排遣的忧思好像总能因为他而少一些。   沈娇娇微微点头,目送着季临枫离开,琢磨着要不要送他个生辰礼之类的,就这么枯坐了一下午。   想了许多都觉得季临枫不缺,索**就关上九言堂的大门,吃了晚饭再床上翻阅一本近来民间畅销的话本。 第312章 生辰3   谁知没有看多久,就有人来敲了敲门。   “什么事儿?”   外面的小厮犹豫地说道:“沈仵作,外面有位公子称墨白,说是您的朋友,来看您呢,您要见一见么?”   最后一句简直跟废话一样。右相来了还能避而不见么?   沈娇娇从床上坐了起来,脑子里面一时闪过许多念头,实际上墨白是一个给她感觉十分危险的男人,她一直琢磨不透这个人。   要说温棠和季临枫,虽然也是那种看上去就深不见底的人,却好歹愿意给她透露出真实的一面,因此她并不抵触他们。   不过墨白虽然看着极为不好相处,像是那种心黑手狠随时准备篡位的权臣。   却又迷迷糊糊给了沈娇娇一种,这个人骨子里并不如他表面上那样冷淡,是一个好人的感觉。   “让他先在下面等等,我这就来。记得好好招待他,用最好的茶。”   沈娇娇说完,把话本倒扣,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才从二楼走下去,未语先笑:“这么晚了,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   墨白端坐在楼下静静凝视着他,他穿着一身华贵的暗紫色长袍,胸襟上绣着一只麒麟。   眼眸深邃,他这面相俊美是俊美,不过总有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和刻薄,不太讨巧。   就在沈娇娇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他开口了:“闲逛正巧走到这,便进来同你问候一声。”   他说话的声音亦是冷冷清清的,硬帮帮的像是在警告着生人勿进。   沈娇娇作揖道:“那还真的是承蒙你挂念了,既然还记得我这等岌岌无名之徒。快喝茶吧,这可是我新得的好茶,可万不要说我慢待了你。”   墨白果真如她所言浅浅抿了一口茶,而后道:“下次奉酒吧。”   沈娇娇笑道:“何须等下次,你若喝不惯这苦涩寡淡?我现在就给你换。”   而后转身对站在一边的小厮道:“你去把上次温棠带过来的桃花酿给拿上来。”   小厮忙应着,不一会儿就捧着酒坛给两人都倒了一杯,沈娇娇坐在墨白对面同他碰了碰杯,彼此一饮而尽。   墨白抿了抿唇,唇舌间都弥漫出一股香甜的桃花清香,而后一股香醇的甜味在舌尖久久缠绕,这酒实在不   适合叫酒。   “待会你还要走回去,总不能喝的酩酊大醉的,那样让人看去有失颜面,到时候还是我的不是。不过这酒还是能解解馋的。”   沈娇娇又给两人都斟满了酒,遥遥敬了敬,才仰头喝完。   墨白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又和沈娇娇可有可无地寒暄起来,彼此问的回答着的都是一些类似‘你昨晚吃了什么’,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   显然墨白是十分有耐心同她玩这种游戏的,沈娇娇先忍不下去了,她早知道墨白来就是来问这些家长里短的,她才懒得浪费时间。于是她问道:   “过几日不是季临枫生辰么?到时候你也要到场吧?这几日不忙?”   言下就有几分像是逐客令了,可惜墨白跟完全听不懂似的,只是点了点头,又默默喝起了桃花酿,说道:“这酒不错,再哪买的?”   沈娇娇心不在焉:“啊,朋友自己酿的,你要是喜欢,回头我叫人送两坛到你的府上。”   “你想去陛下的寿宴?”酒杯被辗转在手指之间把玩,墨白说道。   沈娇娇眨眨眼,不太琢磨过来墨白是怎么听出这一层意思的。   墨白嘲弄:“陛下的寿辰普天同庆,届时自然是万邦来朝。奢侈尊贵,你若是想要去看,我自然可以邀请你一起入宫。”   沈娇娇默然……   一转眼,季临枫的生辰便到了。   一大清早,沈娇娇便起来了。   她先前同墨白约好的时辰在黄昏,这几日手上又没有多余的案子,是以倒是没什么事情要做,再加上温棠不在,她一个人难免有些清闲乏味。   沈娇娇平日里虽然甚少在穿着打扮上留意,但想着毕竟今儿个是要进宫,且还是季临枫的生辰这么重大的日子,她总得稍微上点儿心。   正好她也闲着,所以一在九言堂用过朝食后,便直接出了堂内,想去附近的胭脂铺子转转。   刚出九言堂的大门,她便不由得惊了惊。   这会儿已过辰时,已经有不少小贩摆好了自己的摊位,希望这个时辰街上也开始人来人往了。   然而今日整条街上的人数却比往日足足多了一倍还不止,将整条街都围的水泄不通。   不仅如此,临街的人家和各式各样的铺子门前还挂了红红   的灯笼,远远望去一片红彤彤的景象,甚是喜庆,倒像是过年一般。   沈娇娇不免有些意外。   她这两日似乎并没有听说国都内有什么比较重大的节日呀,怎的街上这般热闹。   前两日下过一场雨,天气冷了不少不说,还一直阴沉沉的,是以沈娇娇这会儿瞧着街上这般喜庆热闹倒是不觉得吵闹烦躁,心里反而暖暖的。   她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随即迈步挤进了人群中,逛逛转转了一路,最后才进了一家脂粉铺子里。   方才迈进铺子内,一股淡淡的脂粉香味儿便扑面而来。   沈娇娇以往很少用胭脂,是以也不大习惯这么浓的香气,不由得捂住鼻子轻声咳了咳。   好在今儿个国都里热闹,这会儿脂粉铺子里人也多,所以倒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揉了揉鼻子,待自己适应了铺子里的这股香味儿后,才挤到了柜台前。   “这位姑娘想要点儿什么?”为首的女子面上含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上前问道。   沈娇娇不懂怎么挑脂粉,听她这么问,只有些纠结的抓了抓头。   那女子也看出来了她有些犹豫不决,便也没再问她这个,只自顾自的从木制柜台内取出来了几个小盒子,开口推荐道:   “姑娘,这几个都是咋们店里卖的最好的脂粉,您皮肤白,大抵也合适。”   沈娇娇本也不知道挑哪个,听她这么说,只拧开了脂粉盖子一一瞧了瞧,见颜色都还算不错,便叫她包了起来。   付过银两后,沈娇娇故意问道,“姑娘,今儿个国都里可是有什么节日?怎的外头这般热闹?”   那女子闻言,将手里包好的脂粉递给了她,笑道:   “一瞧便知姑娘不是咋们本地人了,今儿个啊是咱们陛下的生辰,国都家家户户为表心意,便会挂灯笼为陛下贺生。”   “还有这种习俗?”沈娇娇有些惊讶。   “是啊,咋们陛下仁慈,每年这日总会大赦天下,不仅农收减半,且还没有宵禁,到了晚上街上可热闹了。”那女子继续道。   沈娇娇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暗想季临枫这个皇帝当的倒是不错,倒是挺会为百姓着想的。   她同那女子道过谢后,便拿着包好的脂粉回了九言堂。 第313章 生辰4   午后,沈娇娇用过午膳后又躺下睡了一会儿,这才起来更衣梳洗,简简单单的梳好了头后,她还特意将今儿个在铺子里买回来的脂粉取出来用了用。   那胭脂的颜色甚是鲜艳好看,上脸以后十分清淡自然,将人的气色都提的好了一些。   沈娇娇五官本就生得明艳好看,现下脸上多了一些脂粉做衬托,更是美了几分。   那会儿付银子的时候她还觉得肉痛,此刻她十分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今儿个买胭脂的那些银子真是没白花。   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沈娇娇也没多在自己房中墨迹,只又对着镜子里的人儿矫揉做作了两下便起身出了九言堂。   这会儿已是黄昏,阳光已经不似晌午那会儿时刺眼,只余了薄薄的一层金光,看起来十分柔和美丽。   沈娇娇伸手在眼前挡了挡,她看着远处天边儿的那一抹夕阳,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   她正醉心于夕阳美景之际,远处已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身十分精致华贵,一瞧便知晓坐在里面的人身份不同寻常,是以也惹来了不少路过百姓的观看。   沈娇娇听到了马蹄声和车轮声,不免收回目光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见那辆马车已经行驶到了自己眼前,随后缓缓停了下来。   下一瞬,一只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墨白。”沈娇娇见他从马车上下来,不免有些诧异。   以往她在国都内遇到墨白时,他一直都很低调,是以今日见他这般声势浩大的过来,沈娇娇自然会意外。   不仅如此,墨白今日的穿着与打扮也十分华贵,他身上所穿的长袍是用银灰色的绸缎所制成的。   衣服上的花纹也是由金线掺了月白色的银线一针一针细细绣的,腰间带着的那枚玉佩此刻散发着幽幽的白光,一看便知道不是凡物。   他此刻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像是下凡的神仙一般气质不凡,更引得不少少女驻足偷看。   “娇娇。”墨白朝她开口,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清冷,却不难听出还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沈娇娇朝他点了点头,她正想开口,却听到远处又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娇娇,右相大人。”   二人闻言,皆   是一愣,同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温棠此刻一身青色的长袍,他面上含着一丝让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缓缓的行到了二人面前。   沈娇娇这几日一直未曾见过他,此刻见他再次出现,自然是有些惊讶的。   “你们是要进宫吗?”温棠朝着沈娇娇轻轻笑了笑,问道。   沈娇娇对他知晓自己和墨白要进宫一事并不意外,毕竟今儿个国都上下都在为季临枫庆生,便只点头应下了。   温棠闻言,又轻轻笑了笑,开口道:“不知右相可否带上在下一起同行?”   沈娇娇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她只扭头看向了墨白,原本她还以为墨白会开口拒绝,不想他只是淡淡的扫了温棠一眼,便先转身上了马车。   这便算是默认同意了。   沈娇娇见势,脸上的笑意不免深了一些,随即也同温棠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从九言堂门前出发,只用了两盏茶的时辰便到了皇宫门前。   墨白察觉到身下的马车渐渐平缓了下来后,先是拉开帘子看了一眼,见到了宫门前,他先一步跳下了马车。   沈娇娇很少进宫,此刻又兴奋又紧张,见他下去了,也跟着掀开了帘子看了一眼。   “马车高,小心。”墨白见她要下来,开口提醒了一句,随后又似乎有些不放心,还是伸出了手。   沈娇娇要一手提着裙子,自然是有些不方便的,所以也没有拒绝,任他扶着自己跳下了马车。   温棠来时跟沈娇娇坐的同一个马车,此刻就跟在沈娇娇身后,他看着墨白扶着沈娇娇的那只手,眼里黯了黯。   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只跟着二人一起下了马车。   “宫中有不少人都认识我,所以等下进了宫我们得分开走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引你们过去,你只需要跟着他们去便是了。”   墨白开口,随即他又补了一句,“今日宫中人多眼杂,你们只需低头走路便是,切记莫要生出什么事端。”   他说完,还若有所思的朝着沈娇娇看了一眼。   沈娇娇见他看向了自己,只朝着他吐个舌头,点头道:“我知道啦。”   她虽然平时是爱管闲事了一些,可还是懂得顾全大局的,更何况今儿个   是在宫里头,她自然不会先去招惹是非。   墨白听她应下来,也没再说旁的,只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又道了句,“知道便好。”   宫门口有一批侍卫守着,墨白向他们出示了自己身上带着的令牌后,那批侍卫便放着他们三人进了宫。   进了宫门后,三人便分开了。   周围有不少墨白的同僚,他虽然性子的确冷淡了一些。   可到底还是得顾全一些事情的,不免要留下来打招呼说些客套话,沈娇娇则和温棠一起进了宫内。   方才踏进宫门,一道压迫感便涌上了沈娇娇的心头。   皇宫内上上下下自然是十分威严的,红墙宫阙一栋接着一栋,层层叠叠的遮挡住了人的视线。   天空被宫墙遮挡着,看起来四四方方的,远处有鸿雁飞过,看起来却异常有些凄凉。   沈娇娇想着季临枫在宫中每日便是看着这样的风景,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前面那些人大抵就是墨白叫来接应我们的人了。”沈娇娇见不远处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站在原地等候,小声开口朝温棠道了句。   温棠闻言,只轻轻点了点头,便要和她一起过去。   沈娇娇却并没有急着过去,而是回头朝着墨白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她知晓墨白能应付的过来,可心里仍是有些不大放心。   方才回头,她便瞧见墨白此刻一个人静静站着,在他面前则还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大抵也是朝廷里的臣子。   因为距离有些远,所以沈娇娇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瞧见那三人朝着墨白行礼,面上满是讨好客套的笑容。   墨白则是负手而立,整个人瞧起来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面对那些人的恭维与讨好,他似乎并不高兴。   以往沈娇娇见他时,他虽然也是一副清清冷冷十分淡漠的模样,可偶尔眼里也会有笑。   可此刻他眼中的光芒却全都消失不见了,整个人也像是附上了一层阴霾。   温棠是走出了几步后才发现沈娇娇没有跟上来的,他回头朝着沈娇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站在原地看着身后发呆,开口问了句,   “娇娇你在看什么?”   沈娇娇想的出神儿,此刻听到他的声音不免被吓了一跳。 第314章 生辰5   她回头朝着温棠看了眼,见他正满眼疑惑的看着自己,只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只是突然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不由己。”   温棠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一些,他没说话,只是也朝着墨白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这才恢复了先前的那丝笑容,   “在其位谋其事,适应就好,时辰不早了,快些走吧。”   “好。”沈娇娇轻轻点头应了下来,随后同他一起跟着那些侍卫去了宴会所进行的殿内。   他们到的时候,宴会还未开始,所以殿内的人并不多,位置上只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瞧着像是亲王同大臣。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些布菜的侍**内侍了。   沈娇娇和温棠与那些人都不熟,也怕徒惹什么是非,所以便寻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小角落坐了下来。   她同温棠二人一路过来坐了许久的马车,虽然墨白准备的马车车身华贵,可也少不了路上的颠簸。   再加上他们以下了马车后便又急匆匆的进了宫,此刻也有些累了。   沈娇娇方才坐下,便觉得自己的腿和腰都酸痛的很,奈何殿内一直有人人来人往的路过,她也不好太过于失了礼仪,只偷偷的转了转脚踝。   温棠看出来了她有些难受,小声开口问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沈娇娇怕他担心,摇了摇头道:“只是那会儿马车颠簸,又走了会儿路,所以身上有些酸痛,不碍事。”   温棠听她这么说,这也才放下了心来,只拿起筷子从面前的一些菜品里挑了一些沈娇娇平日里素来爱吃的点心。   皇宫里面规矩多,更何况今日还是陛下寿辰这种重大的宴会,整个殿内光是亲眷臣子就有几十号人了,更不用说那些随从和侍女们了。   温棠担心待会儿人多沈娇娇不自在,又怕她不好意思吃东西把自己饿着,便先提前夹些在她的碗里。   沈娇娇也知道他的意思,见他此刻给自己家的都是平日里自己爱吃的,心里也有些暖暖的。   二人在原地坐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辰,殿内的人才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好在那些人都忙着互相客套。   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沈娇娇和温棠,自然也不会   有人上前来打招呼了,沈娇娇倒是乐得自在。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辰之后,人便更多了一些,整个店内也热闹了不少。   “怎的墨白还未来?”沈娇娇朝着整个殿里扫了一眼,见没有墨白的身影,低声朝着温棠开口问了句。   温棠闻言,只摇了摇头,“我瞧着宴会估摸着就快开始了,他大概也快来了吧。”   沈娇娇听他这么说,轻轻点了点头,倒也没再问,只低头吃着方才那会儿温棠给自己夹的菜。   片刻后,大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了。   不知是殿外给人的压迫感太强还是如何,整个殿内在殿门被人推开之际都安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沈娇娇自然也不例外。   她方才看向门口,便见墨白被一大群人拥簇着进了殿内。   他此刻面上仍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抿着唇,眼里好似带着一丝蔑视众生的神情,自然不怒自威。   墨白进了殿内后并没有急着上座,而是先朝着整个殿里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沈娇娇身上。   沈娇娇见他看向了自己,朝他轻轻挥了挥手。   墨白见势,眼里的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变化,不过也只是一瞬,之后便又恢复了寻常。   他收回了目光不再看沈娇娇,迈着步子上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墨白的那个位置并不在席间,而是在龙椅侧下,此刻季临枫还没来,他坐在那里瞧着自是十分威风的,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沈娇娇见他没有理会自己,心里有一瞬间的低落,不过想着今日宴会上的人很多,倒也可以理解。   墨白既然来了,那此刻宴会上便只差一个人了。   沈娇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葡萄,见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季临枫来,不免开始有些犯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换了只手撑着下巴,凑前去小声朝着温棠问了句,“大家都到齐了,季临枫怎么还不来啊?”   “大概是政事比较繁忙,不过诸位亲王家眷此刻都已经到了,想来他应该也快来了吧。”   温棠小声回答,见她似乎是有些困了,又开口道:   “这会儿殿里人多,估摸着没人注意到这边儿,你若实在困,不如趴下休息一会儿,   等会儿季临枫到了我再叫你。”   沈娇娇虽然也很想趴下来睡觉,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她摇头拒绝道:“罢了罢了,难得进一次宫,我还是谨慎些好。”   温棠听她这么说,只轻轻笑了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又给她夹了几筷子菜。   沈娇娇担心自己等下再犯困,所以便也没有继续撑着下巴犯懒,只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随后开始伸长脖子朝着席间看。   其实倒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季临枫后宫没什么妃嫔,今儿个来的大部分都是亲王和朝中的大臣。   沈娇娇目光在席间转了一圈儿,倒是见不远处的席位上坐着几个人。   那几人身上的穿着与打扮与其他人不同,瞧着倒是有一股异域风情,长相也与临国人大有出入,五官要更加深邃一些。   沈娇娇不免有些好奇,她又轻轻拍了拍温棠,问了,“唉,温棠你看,那些人的穿着怎么那么奇怪?”   温棠也发现了那几个人,此刻听到沈娇娇问了,只压低声音回答,“大概是外邦来的使臣。”   沈娇娇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先前便听说过西域外邦那边儿的人男子长相**,女子长相妩媚,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且如今大临国国泰民安又日益繁荣昌盛,周边的小国自然都愿意同临国交好,那几个使臣大概就是外邦派祝贺季临枫寿辰同联络两国感情的。   她正这么想着,离宴会开始的时辰便也越来越近了,殿内自然也要比那会儿安静了不少。   沈娇娇正想着过去这么久了季临枫怎的还没有来,大殿的门就再一次被人推开了。   此刻殿内受邀的君臣佐使们都已经到了,是以众人再次听到殿门大开时,便都已经猜到了来的人就是季临枫,纷纷都朝着殿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瞬间,季临枫便被一群内侍们簇拥着进来了。   他此刻身上穿着一件暗黄色的长袍,长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龙纹。   在店内烛光的照映下,那些龙纹仿佛活灵活现的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更是给季临枫徒增了几分威严。   众人见是他来了,纷纷站了起来朝着他行礼,沈娇娇虽然不熟悉宫中的礼仪,不过此刻见别人都在行礼,也只好连忙跟着一起跪了下去。 第315章 生辰6   “恭贺吾皇新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众人一起开口,自是十分有气势的。   季临枫一路从大殿门口进了殿内,他站在龙椅前,垂眸看着店内跪着的众人,一眼便看到了同温棠跪在一起的沈娇娇。   他嘴角轻轻向上勾了勾,随即开口了,“诸位爱卿不必多礼,起来吧。”   他此刻的声音要比往日低沉了许多,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众人听他这般开口,又齐声答谢,随即这才站了起来。   沈娇娇跟着那些人一起稀里糊涂的站起来又坐下,这才终于敢抬头朝着季临枫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此刻已经在龙椅上坐下了,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一直紧紧绷着,他此刻身上穿着龙袍,戴着冠珠,瞧着十分威风。   沈娇娇以往在宫外见他时,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随和模样,却没想到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大概是察觉到了沈娇娇的目光,季临枫似乎是不经意的朝着她看了眼,随即又朝她挑了挑眉。   沈娇娇看着他这副模样,没忍住轻轻笑了笑。   既然今日的主角来了,那宴会就算是正式开始了,很快,便有宫中的歌舞伎进了殿内,殿里很快响起了乐声。   沈娇娇不懂乐理,只瞧着此刻殿内彩灯高挂,灯火阑珊,更是美人如玉的煞是好看。   伴随着乐声,大臣们也都开始一一的向季临枫送贺礼。   那些大臣们所送的自然都是一些金银珠宝,虽然价值不菲,可却也都是一些俗物。   季临枫平日里身处皇宫,那些东西当然见也见多了,所以面上并未泛起波澜。   沈娇娇也看出了他不喜欢那些贺礼,不免小声朝着温棠吐槽了一句,   “这个大臣们怎么净会选这些俗物,我估摸着年年都是这样,季临枫看也看的烦了。”   温棠轻轻笑了笑,随即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她的这个说法。   很快,一曲落下,殿内的歌舞伎纷纷退了下去。   沈娇娇见方才还在跳舞的那些女子此刻都走了,不免也有些不解,“唉,宴会还未结束,她们怎么都走了啊?”   她的声音方才落下,殿里就又响起了一道乐声,只是这阵儿乐声却不似宫中寻常的管弦之   声,听起来甚是别致,沈娇娇以往从未听过。   伴随着那道乐声,殿门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身着异服的女子缓缓的从殿外行至殿内。   那女子身上的穿着打扮甚是暴露,细腰同长腿只用一层薄纱遮盖着,一瞧便知道不是宫中的歌舞伎。   虽然临国的国风开放,可到底也是有局限的,尤其现在还在皇宫里,是以见那女子这样打扮,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只是碍于季临枫还在并没有直说。   那女子却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面带笑意的看着季临枫,随后开始伴随着乐声开始翩翩起舞。   她本身就比较瘦弱,跳起舞来更是身轻如燕,翩若游龙,看的殿内不少大臣的眼睛都直了,只是季临枫却一直紧紧的皱着眉头,仿佛并不为所动。   沈娇娇看着那女子的舞姿,不免侧头朝着温棠看了眼,见他此刻并没有看那女子,而是低着头在发呆,这才悄悄放心了些。   很快,乐声再次停了下来。   方才坐在席间的那几个外邦使者中领头的那人此刻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他朝着那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子便缓缓退到了一边儿。   使者起身,上前走到了季临枫前行了一礼,“陛下,方才那女子便是我塔塔族给陛下的贺寿之礼,不知陛下可还满意?”   沈娇娇闻言,顿时又是一惊,不免又朝着那女子看了一眼。   虽说她也想看些新奇点儿的贺礼,可这使臣竟然直接以一女子献礼,实在在是前所未闻之事。   金殿之中满挂,华丽的幛词和吉祥精美的图案纹样好像在这一刻都比不得耀眼绝色,将众人的目光齐齐吸引而去。   沈娇娇看得目不转睛,心里暗暗咋舌,这皇帝寿宴寿礼还真是花样百出各有特色啊!   不过都比不得这个外邦人有想法,一出手就是一个绝色美人,简直就是稳赚不赔呀!   瞧见沈娇娇似乎对那美人十分感兴趣,温棠便小声的在一旁与她解释起来。   他温声道:“这个外邦叫塔塔族,世代长居草原,和牙利奴族比邻而居。   不过实力和人数却远远比不上牙利奴族,在加上牙利奴族霸道的性子,他们总是受到欺压,所以只能向大   国寻求庇护。”   沈娇娇挑眉,这听着怎么这么像联姻,不过看塔塔族毕恭毕敬的样子,似乎也有些不对等。   “他们这任新的族长很会做事,与大启和临国都有交好,不过吧……”温棠摸了摸鼻尖,   “就是这唯一的喜好吧,动不动就喜欢把人往外送,这塔塔族物产不丰,族人却多生得隽丽,所以送美人倒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   被温棠这么一解释,沈娇娇顿时恍然大悟,合着就是把人当做用来交换的筹码。   她摸着下巴打量着那个美人,由衷说道:“说的也确实有道理,这塔塔族的美人当真是殊丽无双呐!”   沈娇娇纯粹是带着欣赏的目光去看人的,此女无论是在长相还是身材方面都是说不出的好,而季临枫本身长相也不俗,配上这么一个美人,才能压的住他。   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倒是和季临枫还挺般配的哈!   温棠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沈娇娇,她的每一个神情变化都被温棠看在眼里,他哪里还猜不出沈娇娇心里的想法。   若说以前温棠还把季临枫当作大敌,那这次心里头那块大石总算是落地了,有时候只消是沈娇娇的一个想法,他就能看出那人在她心里的分量。   就凭他对沈娇娇的了解,但凡她对季临枫有一点心思,面对这样的场面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别说在这里点鸳鸯谱了。   端起桌桌上的酒盏,温棠兀自笑了笑,不过最后还是冲沈娇娇摇摇头,慢慢说道:“季临枫是不会收的。”   虽然可惜,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沈娇娇诧异,她纳闷的看着温棠,这个时代的男人,无非就是权势佳人,就算是在她的历史中,那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美人如云。   这季临枫已经贵为皇帝,收纳一两个姬妾似乎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再说这还是人家以寿礼的名义进献的。   正在沈娇娇疑惑的时候,大殿高台之上,季临枫稳坐龙椅,眼神甚至都没有往那个美人身上多落,只是看着那个外邦使臣,眼神极淡,只听见他慢慢出声,说:   “塔塔族的美意朕心领了,其余礼物尽收,但是这美人也就算了。” 第316章 生辰7   此言一出,不单是沈娇娇惊叹温棠的料事如神,就连是临国的那些个朝臣都稀奇不已。   陛下后宫虚空,这些年来不选秀不纳妃也就算了,这送上门来的美人居然还有无动于衷拒之门外的道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是沈娇娇也不能免俗,她暗暗的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还是决定专心的吃瓜看戏好了。   这一场寿宴确实办的奢侈盛大,可确实也和季临枫说的一样,不过是一场变了相的外交盛会而已,好好的一个生日,确实变了味,不过谁叫季临枫是皇帝呢。   不过那塔塔族的使臣并没有因为季临枫的拒绝而当堂变色,反而是这其中为数不多的淡然之人。   正在他带着美人想要退下的时候,上首的季临枫又陡然出声。   季临枫扫了一眼在右首座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的墨白,他端坐在这大殿之中。   一身银灰绸袍在光线的折射下散着幽幽冷光,好像就是这满堂暖色都都入不了他那已经全副武装的身心。   他不在热闹之中斡旋,也不在热闹之外看戏,整个人都显得格格不入,可是他就坐在哪里,坐在了除却皇帝之外最尊贵的位子上。   这样的她,就注定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季临枫看着墨白,突然笑了笑,   “右相位高权重,后院好像却没有一个贴心之人知冷知热的,今日就不如由朕借花献佛,将这塔塔美人赐与爱卿如何?”   在听到这句话时,沈娇娇才入口的酒水立刻就喷了出来,她擦了擦嘴角,不可置信的看向季临枫,她难道是错过什么了吗?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季临枫这是什么懆作?   正在自斟自酌的墨白闻言只是轻轻的看了季临枫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不答,季临枫也没有催他,视线只是不紧不慢的落在他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季临枫与墨白的关系并不愉快,相反来说反而是****的,这并不是一个秘密,沈娇娇看着就很紧张。   有何墨白亲近的朝臣在一旁偷偷朝墨白使着眼色,要他收敛一些,不要在这大殿之上藐视皇帝。   而墨白只是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季临枫一眼,复又低下头去,眼中   神色未明,他淡淡的开口说:   “微臣无福,只怕消受不起这美人恩,陛下还是收回成命吧。”   这就是婉拒了。   对此,季临枫也没什么表情,更好像早就知晓墨白会说些什么,他并不在乎,等的不过不就他的话而已。   大殿之上,被两次拒绝的美人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使臣叹了口气,笑着圆场道:   “看来临国美人无数,外臣就不在这里献丑了,在这里恭祝临国皇帝陛下万寿无疆。”   季临枫点点头,广袖一扬,清朗的声音中还带着威严,“赏!”   事情似乎就这么告一段落,塔塔族的使着送美人更像是在走一个过场,也没有因此闹出什么不堪来。   并没有像戏文里的,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而是你爱收不收,不收我重新带回去就是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塔塔族就是因为干不过邻居牙利奴族才转而投好于另外两个大国,他要是真的有横的实力,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没了热闹可看,沈娇娇便专心起面前的酒水点心来。   随着使臣的退下,宴会继续进行,大殿之中歌舞升平,管弦如裂帛之声清脆悦耳,觥筹交错之间,大伙似乎都忘记了刚才的暗流涌动,继续饮乐起来。   酒过三巡,殿中的人似乎都微醺起来,酒味参杂着果食的甜香气角落之中,沈娇娇悄悄的打了一个嗝,她抱着已经空了的酒壶,不好意思的看了温棠一眼。   “这酒味道确实挺不错的。”沈娇娇面上带着醉人的**,眼神有些迷离,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温棠瞧。   温棠被她看了心痒起来,他从她手里夺过酒壶,又像是在掩饰什么,忙道:“这果酒味甜,但也是酒,你应该少喝一点。”   他轻轻的晃了晃酒壶,发现连个响声也没有,早就已经是个空壶,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沈娇娇好像没有发现温棠的异样,她砸吧两下嘴,最后嘴巴一抿,身体发起软来,干脆就抱着温棠的一只胳膊靠在了他的肩,嘟囔着,   “这不是有你在嘛。”   不同于殿内的甜香,温棠身上的味道清冽,闻着就让人十分舒服。   沈娇娇愈发觉得她要是不能把这人拿下,实在是可惜了,毕竟她对他的喜欢好像总是在   增多。   在他肩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沈娇娇闭眼假寐起来,温棠侧目看着沈娇娇恬然的脸孔,眼中的温柔都快溺了出来。   沈娇娇一句有他,真是让他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也许是两人位子实在偏僻,或者是殿内坐的都是品级极高的朝臣外使,对于这两个身份不明但又确实出现的殿上的人虽然好奇。   却也没有多少人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他们更想的是借机多久结交一些人脉,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两个面生的人上面。   是以满座喧然之中,就唯独他们这里还能有些安静。   乐曲悠扬之中,温棠情不自禁的轻轻抬起手臂,指尖勾画着沈娇娇的轮廓,就在即将要碰到她时,不料下一刻原本在肩上假寐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她双手搭在膝盖上,茫然的看向温棠,又很快的扫了一眼四周,神情有些微妙,又有些欲言又止。   对于这种突发状况,哪怕是一向沉着自持的温棠也慌了一瞬尤其是在对上沈娇娇眼神时,更觉得是心虚不已。   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正想解释一下,又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为难之际,就听到一声软软的音调。   “温棠……”沈娇娇悄悄拉住了温棠的衣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声音听起来还有些醉人。她脸上还是有些红,却感觉又与之前的红有些不同。   温棠诧异之际,就听见沈娇娇又低低开口,“我想去茅厕,酒喝多了……”   “……可是,我不知道路。”沈娇娇可怜巴巴的看着温棠。   沈娇娇这次可不敢再乱走了,这里可是皇宫,要是被当成刺客劈成两半冤不冤呐!   温棠愣了一瞬,随即笑了出来。   夜十分静谧,亮白色的月光织成薄纱,落在檐角梢头。碧瓦红墙的巍峨宫殿,也在夜色中变得更加神秘起来。   夹道的一旁是一池湖塘,在琉璃灯柱的照耀之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有彩色的身影在其中往来翕忽,带起点点波纹。   迎面有风吹来,沈娇娇酒醒了许多,可对于自己做了什么蠢事却记得更加牢固。   他们是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的。   沈娇娇与温棠并肩走在狭长的宫道上,温棠目不斜视,她却始终在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 第317章 告白1   沈娇娇捂着脸,只怕永远也忘不了自己拉着温棠要去茅厕的傻样了,也怪她贪嘴,为什么要喝那么多果酒进去,这么丢脸的事,估计得被温棠笑话了。   “温棠……”   “嗯?”温棠偏头看向沈娇娇,黝黑的瞳孔里全是她的身影,里面是融融软语。   沈娇娇趁温棠不注意,悄悄的牵起温棠的手,眼睛虽没有往他那儿瞟,耳尖却十分诚实的红了起来,不过天色昏暗,看得并不真切。   温棠将沈娇娇的手牵得紧了一些,下一刻,就忽的听到沈娇娇自顾自的说起什么来。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塔塔族与临国和大启都有交好,那他们既然能把美人送给临国,那大启呢?”   温棠茫然的看着她,显然不知道她思维为何如此跳跃,已经过去许久的话题骤然被她重新提起用来质问自己,不知是该说她敏锐呢还是迟钝呢?   见温棠不说话,沈娇娇猛的停住脚步,将温棠拽进了一些,她瞪大眼睛,气鼓鼓的盯着温棠,“看你那么清楚,肯定见过不少塔塔美人了吧!”   温棠手指划过沈娇娇的眉眼,笑意盎然,“娇娇这飞醋吃的,实在是让我有些委屈了。”   沈娇娇眼神闪了闪,并不承认,“我只是好奇而已,随便问问而已!你这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呀!”   温棠只是笑,“既然这么好奇,那跟我回大启好好检查检查怎么样?”   沈娇娇轻哼一声,没有回答,只是那嘴角还是很愉快的勾来起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奇怪的是,临国皇宫那么大又那么绕的。   按理来说温棠和她都是第一次来,她已经找不着北了,可温棠竟如同进自己家一般,如入无人之境。   沈娇娇都不知道是该叹自己方向感太差,还是称温棠厉害了。   两人七拐八拐的就找到了上茅厕地方,这一路上既然都没有看见什么内侍侍女之内的。   她疑惑的接过了温棠递来的火折子,四下看了看,除了被风吹动的婆娑疏影之外,没有其他的动静。   她压下了心里的疑惑,上了茅厕之后就与温棠立刻返回了宴会。   此时的宴会已经接近尾声,喧闹声小了不少,他们重新回到位子上,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离开过,反而是沈娇娇发   现季临枫和墨白都不见了,应该是已经离席了。   温棠顾忌沈娇娇的身体,二人便先行出宫,等到他们返回了九言堂,夜已经很深了。   国都慢慢变得安静,街上依旧是张灯结彩,只是游人却没有他们去的时候密集,街边还三三两两的开着几个夜摊,今天没有宵禁,整个国都都在跟着一起热闹。   沈娇娇看着锅边飘出来的热气慢慢的氤氲在空中,炉里的火苗已经被压熄,他们也都已经准备好收摊回家了。   狂欢之后的静谧反而显出了一点萧条,沈娇娇走在温棠前头,她一步一步的踩着地上照射下来的红色光影,看着系在檐角的彩绸翩翩飞舞着。   这个时候沈娇娇突然就想起了季临枫,今天明明是他自己的生日,他说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结果却过成了一个国家的节日。   温棠发觉沈娇娇的异常,走上前去,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季临枫这个生日过得还挺惨的。”   “哪里惨了?”温棠挑眉看她,“这奇珍异宝,香车美人的,今日之后可全都进了他的私库了。”   莫名的,沈娇娇竟然觉得温棠说的十分有道理。   二人各自回房,沈娇娇洗漱一番,正在拆发髻的时候突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轻响。   烛火摇曳了一下,不由得提醒着沈娇娇现在的时间。沈娇娇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或许是她多想了吧!   沈娇娇拍了拍脸,正在她放松下来的时候,又是一声轻响。沈娇娇直接抓住了刚刚拆下来的发簪。   她拿起桌面的的烛台,慢慢在屋子里寻找着什么,在这其中,声音并未断绝,反而越来越真切起来,一下接一下的,特别有节奏感。   沈娇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随着响声就要颤一颤的窗子,立即就确定了声音的来源。   “咚、咚、咚!”   “咚…咚咚!”   沈娇娇紧握着手,搓了搓掌心渗出来的汗。天寒料峭,她的掌心却已经覆了一层薄汗。   沈娇娇打了个寒颤,因为实在是害怕,连着牙齿都开始争先恐后发抖着互相乱碰起来。   “沈娇娇,别怕别怕。”沈娇娇鼓起腮帮子,慢慢呼出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   “这里是三楼,除非对方有神力,否则怎么上的来呢是吧?”说完她自己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想法仍旧忍不住乱飘。沈娇娇的眼神不由自主朝房间四周都瞥了过去,唯恐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咚!咚!咚!”   静默了一会,那熟悉的声音又在窗户上响了起来。那折磨人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纠缠在沈娇娇的脑海里,时强时弱。   每次沈娇娇一多想,那声音就仿佛大了起来。   这下子,窗户上又突然传来声音,沈娇娇崩溃了。她原本给自己的安慰统统如云烟一般都不做效了。   “咚!咚!咚!”那声音的来源倒是极有耐心地又敲了起来。   沈娇娇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下定了决心。   不就是开个窗户吗?开就开,谁怕谁。   难不成对方还能给她一个突然袭击不成?真要是这样,还先敲窗打个招呼?哪家的刺客这么贴心。   沈娇娇全身紧绷地走到窗户边,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猛地一把拉开窗户,然后速度极快地闪到窗户一旁去。   “噗呲。”低下似乎有人笑了。   沈娇娇稳了心神,站到窗户旁边去。寒风吹来,吹散了她脸上羞赧的红晕和心头的害怕。   她低下头一看,恰巧撞进对方一双含笑的眸子里。   楼台之下,一袭暗色衣裳的青年含笑而立。恰逢微风吹来,拂起青年墨色的一角衣袂,宛如一只玄色的鹰乘风欲飞。   青年抛玩着手里的小石子,嘴角勾着肆意的笑容,一副放浪不羁的公子模样。   沈娇娇一愣。   来人正是季临枫。   季临枫瞧见了沈娇娇,看她的表情和刚刚的反应猜想到了沈娇娇约莫是刚才经历了一番胡思乱想。   于是季临枫咧开嘴一笑,朝沈娇娇扬了扬手里的小石子,伸手和她打招呼。   “沈娇娇,下来吗?”   沈娇娇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是虚惊一场了,忍不住笑着叹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她朝对方点了点头,忙丢下一句:“等我一下。”   就提着裙子小跑下了楼。   等到沈娇娇下了楼,一眼就看见倚靠着柱子把玩着小石子的季临枫了。他把玩着手里的小石子,眉眼低垂,一抬眼见到她下来了就朝自己走过来了。 第318章 告白2   沈娇娇迎上季临枫,眼神朝他手里的小石头扫去,笑着道;“刚才可真是把我虚惊一场了,你可得补偿我。”   她这样一说也就是随口之言,没想到季临枫却是点了点头。   季临枫弯了弯眉眼,笑着一口答应了,“的确是我之过,是得补偿娇娇的。”   季临枫将她名字喊得**,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沈娇娇觉得不大自然,咳了一声,赶忙转移话题。   “改日再说。倒是你呀,作为一个皇帝怎么就不顾那些大臣,自个儿跑了出来啦?”   沈娇娇在说道“皇帝”二字的时候,就压低了声音,凑近季临枫而语。   毕竟隔墙有耳。   少女的突然凑近,温热的气流随着她的每一句话喷洒在季临枫的耳畔。季临枫眼神微暗,却掩饰得很好。   “难道是那些大人的酒不好喝?”沈娇娇嘻嘻一笑,调侃问道。   季临枫配合一般地点了点头,回答:“的确是不太好喝,有点无趣啊。”   沈娇娇退了几步,退回到原本站定的地方,问道:“所以你大晚上来九言堂作何?这里可没有比宫廷的御酒更好的酒了哦。”   季临枫摇摇头,上前一步,一双凤眼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看着她。   “不是为了酒。”   沈娇娇疑惑不已:“那是为了什么?”   季临枫笑了笑,慢慢回答道:“为了你—的礼物。”   沈娇娇听到前半句话吓了一跳,听完后就笑了。   尤其是当季临枫朝沈娇娇伸出手,摆出一幅张手就要礼物的无赖模样,惹得沈娇娇只觉得季临枫一贯是这样习惯了。   倒是她今天晚上太容易多想了,真是的。   不过说到礼物,沈娇娇又忍不住苦恼了。   季临枫贵为一国之君,天底下什么的好东西没见过?更何况,他可是连塔塔族的大美人都给拒绝了,可见他的眼光之高。   沈娇娇心里突然没了底。她那礼物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送给季临枫还真怕被拒绝了,况且她也不大好意思拿出来献丑了。   沈娇娇避开季临枫的眼神,伸手拂开季临枫的手,开始转移话题。   “给你的礼物肯定得精心准备啊,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候呢。”   季临枫没有回答,只是挑了挑眉。很显然,对于沈娇娇的这一番   推辞他是知道的,不过却没有拆穿对面的女孩。   “既然如此,今天就让我先给你一个惊喜如何?”   季临枫借机拉住沈娇娇的手,朝她灿烂一笑,不待人拒绝就说道:“你要是想拒绝就得先给我礼物赔偿我受伤的心。”   沈娇娇被他这一番话逗得不行,打趣道:“你这又是哪里学的话?跟戏本子里的公子比起来都不输了。”   想了想,自己的确是没准备好礼物,是亏欠了季临枫的,再拒绝他的话的的确确是有点不大厚道。   于是沈娇娇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她目光扫向他们牵着的手的时候,沈娇娇打算开口了。没想到季临枫先她一步。   “那地方你不认路的,等一下跟丢了可不好,大晚上找人也不方便。”   言外之意就是牵着吧。   沈娇娇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也觉得挺有道理,就勉勉强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感,跟着季临枫一起飞梭穿行在了无人的街道上。   季临枫悄悄瞥向他的手,他的手此时牵着沈娇娇。知道沈娇娇没有拒绝他,季临枫趁着沈娇娇不注意的时候,狡黠一笑。   像极了一只偷兴得逞的老狐狸。   狐狸心悦女孩,却只能偷偷看着女孩。终于等到了今天,狐狸逮到了机会。   季临枫也不免在心底暗暗嘲笑起自己来。身为堂堂临国皇帝,居然也会耍这种小花招,说这种不着调的话了。   可真是...够不要脸的。   季临枫瞥向沈娇娇的侧脸,嘴角勾起笑意。   不过这样的效果,是挺不错的。   已经入夜了,街上的摊贩都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店铺落下了门帘,摆出了打烊的木牌子。   路边的馄饨摊子上伶仃坐着几个人,在了了白眼之下,显得更为孤单。   街上人烟稀少了起来。星子倦怠地眨着眼,华灯却依旧亮着,在街道上摇曳,在月光下,荡出暖黄色的光影。   华灯摇曳出光影,光影交织之下,空若无人的街道里,他们成了最为独特的存在。   季临枫运用轻功带起沈娇娇穿行在街道上,微风拂过他们的衣角。沈娇娇侧了侧头,悄悄看向季临枫。   季临枫现在的模样其实与平日无二,但沈娇娇可以感觉到,此时此刻的季临枫是高兴的。他的脸上   的笑容,是真切的。   罢了罢了,今天就不拂了大寿星的意了,随他去吧。   沈娇娇在心底叹了口气,脸上带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沈娇娇原先以为季临枫要带她去的地方不过几百米,没想到随着季临枫穿行了好一会,竟然还没有到目的地的趋势。   沈娇娇下意识转过头,问道:“还有很远吗?”   季临枫没有回答她,而是用行动告诉了她。又拐进一条巷子里,一路往深处走去,季临枫停下了脚步。   出乎意料的,在夜色的掩映下,巷子尽头藏着一扇小门。   门原本是朱红色的,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的洗礼,已经褪了色。门环锈上了一层铜绿色,隐隐约约发黑了不少。   季临枫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巧无比的钥匙,熟练地打开锁。沈娇娇在他身旁看着他熟稔的开锁动作,微微思索,不过到底是没问什么。   的确是个*****。   “走罢,夜里凉别冷着了。”   季临枫为沈娇娇推开门,示意她先进去。沈娇娇回了神,赶忙迈步进去,见此季临枫才跟着进去,顺手将门再次带上了。   苍茫夜色下,巷子深处的门和夜色融为一体,几乎瞧不见什么痕迹了。   季临枫领着沈娇娇走到一处,面前竟然是一架旋转梯子。沈娇娇内心大为诧异。   季临枫看出了她的吃惊,便点点头,附和道:“的确是精巧的工艺。”   沈娇娇不可否认:“嗯,的确是。”   二人扶着旋转木梯一路朝上走去,很快,眼前便开阔起来。   入眼可见的是一座高高的城墙,城墙开阔**,如同士兵一般伫立在月光下。   城墙之下,一直可以向前延伸望去,从小巷人家的灯光到护城河旁的船舶再到远处林郊的墨绿色树影。   城墙之上,是广袤无边的苍穹,苍穹之上一轮圆月美满,点点星光环绕。   这里,低首可望见临国的万千灯火,抬头可见临国天空之广阔。   的的确确是个视野绝佳的好地方。   沈娇娇感叹之余,也为眼前所望见的临国灯火美景所陶醉,她不由自主说道:“真好看啊…”   季临枫站在她身旁,扶着城墙,也朝远方看去。   夜色朦胧,月华倾泻而下,落了一缕冷光在季临枫的眉眼间。 第319章 告白3   季临枫低垂着眼,他眼底投出一片淡青色的阴影。他一双眉眼里,此刻望见了临国的苍天大地,也望见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往昔。   “这里其实是临国先祖所修建的一座燎望台,在休兵之后,这里便也废弃了。”   “因为偏僻荒凉,直至今日,知道此地的不过几人了。”   “不过,我是其中之一。”季临枫嘴角勾起了一缕浅浅的笑意,他带着一种骄傲的语气道:“这里可是我小时候发现的一个秘密。”   季临枫抚摸着城墙斑驳的砖块,慢慢回忆道:“小时候,每每到了我生辰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   “不过宫里头管得严,只有晚上,那些个守卫还有宫女太监都倦了的时候,他们便会打盹偷懒。那个时候,他们都睡下了,我就趁机溜了出来。”   “想来,那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了吧。”   季临枫笑了,可是沈娇娇觉得,此时此刻的季临枫脸上的笑容是苦涩的。   当沈娇娇看见季临枫落寞的眼神的时候,鼻头一酸,心也好像被人用力一揪似的,难受极了。   沈娇娇轻轻拍了拍季临枫的肩膀,用一种轻松的语气笑着对他说道:“别担心,今年有我陪你呢。”   季临枫轻笑了一声,侧头望进沈娇娇的眼里。   青年一双凤眼里带着迷离,他没有喝酒,却像是醉了一般,忍不住倾诉出那些藏于心底的秘密。   也许,也许因为对面是沈娇娇吧。   “知道吗。”季临枫用一种遥远的腔说:“其实我母妃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   沈娇娇下意识“啊”了一声。   季临枫垂着眼,语气平淡起来。   “母妃的眼里从来没有我,她并不关心我。”   “母妃的眼里自始而终只有父皇。”   “可是啊,”季临枫笑了,“父皇的眼里也没有她。”   “父皇喜欢一个女人,可是那个人不是我母妃。”   沈娇娇愣住了,眨了眨眼,心底纠结。她打算安慰季临枫是不错,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听见这些宫廷秘闻啊。   更何况,她该怎么回答?   又不是跟茶馆听故事一样,还鼓个掌发表一下评论不成?   沈娇娇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冷颤。   季临枫语气平淡,宛如在叙述一个故事。并且,他好像有意将这   个故事叙述完。   季临枫接着说道:“说实话,我挺讨厌墨白的。”   墨白?难道这件宫廷秘闻还和墨白有关吗?   沈娇娇内心的诧异又多了几分。   “可是这种‘讨厌’,又很复杂。”   接下来季临枫的一句话就宛如一个炸弹一样,彻底炸起了沈娇娇内心的波涛。   因为季临枫说道:“因为墨白他…好歹是我的弟弟。”   “父皇那么喜欢墨白的母亲,对那个女人的喜欢是我母妃奢求了一辈子的。”   “可是到了最后,父皇也还是没有将他们母子二人认祖归宗。”   季临枫抬起眼皮,望着远方温暖的灯火。盯了半晌,他最后冷笑了一声。   究竟是在笑谁,却是不得而知了。   他母妃奢求了一辈子的爱情,父皇转身就给予另一个女人。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帝王家的宠爱到底是多么虚假。   又或者说,就像是一场烟火。   母妃贪恋烟花的美丽,于是心心念念渴求着。而那个女人拥有了烟火的绚烂,却不知道烟火也只是转瞬即逝。   到底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沈娇娇静静地站着,闭着嘴不敢发言。   高高的城楼之上,寒风吹过,顺着衣口灌入沈娇娇的心头。沈娇娇打了个激灵,心跳却无法因此平静下来。   就如同往平静无波的池中丢了一颗小小的石子,结果却没想到那颗小小的石子居然引起了骇然巨浪一样。   沈娇娇心底的惊讶之情真的是犹如滚滚波涛一般翻涌,现在的她还在余浪里沉浮呢。   沈娇娇首先想到的是:完犊子了,知道了一桩天大的宫廷秘闻了,她该不会要被灭口了吧?   据说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被灭口,她有一点点担心。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娇娇开始惊讶于那段秘辛里的主角和其他人物。   墨白居然是季临枫同父异母的兄弟!难怪沈娇娇总觉得他们有时候看起来有一种熟悉感,原来不是她的错觉啊。   沈娇娇未曾想季临枫会将这样的大事同自己剖明,一时处于震惊中无法反应过来。   季临枫一时也并不着急,只静静等候在一侧,眼角眉梢皆是一派平和。   见沈娇娇一脸难以言明的表情,连忙绽开个笑准备转移她的注意力。动作轻缓地晃到她身   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和的说:   “还没反应过来吗?不过我可记得某人似乎还没给我准备礼物。”   沈娇娇本就有些愣神,此时因他的暧味动作一下反应过来,拍了拍他搁置在自己脑袋上的手:“胡说,我明明准备了...”   可越说到后面便越有些心虚。   季临枫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圈,最后收回手,恢复成往日吊儿朗当的模样,往桌椅上一靠,寻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舒展开身子:   “既然准备了,那不拿给我亲自看一看么?”   沈娇娇一时有些犹豫,毕竟自己准备的礼物实在算不上贵重,何况和旁的比起来更是平平无奇,无论如何都是有些拿不出手的。   一时经过左右胡思乱想后,**着更不妥贴了。   因此刻有些犹豫,索性佯装出一副当真并未准备礼物的模样,准备询问季临枫对于礼物的需求,自个儿到时也好重新挑选。   “那你喜欢什么呢?我可以问过你的意思再给你准备么?”沈娇娇歪着脑袋里,不经意透出几分乖巧来。   季临枫未曾想这****沈娇娇会反问自己,一时有些茫然,好半晌才神情松泛地笑开来:“你要送的礼物,还需要来询问得到礼物的主人?”   其实季临枫原本就没有期待得到什么太过贵重的礼物,只要是包含了沈娇娇心意的,在他心里其实都十分珍贵。   未曾想沈娇娇怔愣了片刻,最后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   “毕竟我拿捏不清主意,害怕万一没有送到你喜欢的礼物,也惹得你不开心还要勉强收下。不是么?”   见沈娇娇这样一通解释,季临枫如大彻大悟似的,霎时从椅字上站了起身,在堂中来回踱步片刻以后,若有所思地:   “其实有一样是我欢喜的紧的礼物,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送。”   沈娇娇神情里透出几分茫然,虽不知道季临枫所指的是什么礼物。但她知晓季临枫一向有分寸,因此一时也是应的畅快:   “是什么礼物?我可以试试,指不定能实现呢。”   原本季临枫此番话里是带着几分试探在的,可当沈娇娇回答的如此认真时,一时心里也有些悸动。   伸手将人双肩固定住,神色恢复成一派的严肃模样。 第320章 告白4   猛地被他这样一禁锢住,沈娇娇仍处于有些状况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怔愣在原处,久久才吐露一声:“你...”   方才起话头,季临枫便伸出指尖抵在她唇上,见她皱了皱眉时才缓缓松开手,语气同神情一样格外的认真:   “其实我才不相信,你不知道我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沈娇娇定了定神,认真思索一番以后坚定摇了摇头:“不知道...”   季临枫低低笑开来,最后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声音里透出的却是宠溺:“傻!”紧接着话锋一转,回归正题:   “当然是想你和我一起了,有你陪着,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醉翁之意不在酒。   话里的弦外之音实在太过明显,沈娇娇下意识便有一声拒绝:“这个不合适吧,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季临枫怔了怔神:“可是我...你真的完全不考虑一下我吗?是不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沈娇娇连忙摆摆手,挣脱开禁锢在自己双肩上的手:   “其实也不是啦,但是情感这种东西,我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们只能是朋友,季临枫。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了吗?”   季临枫显然不是迟钝的人,一番话说的如此直白自然没有不懂的道理。   只不过眼下仍然有些想要装傻蒙混过去。   沈娇娇识别他的意图以后,稍稍退开两步,语气是格外的坚定:   “其实我能察觉你的想法,但我是真的对你没有其余特殊的感情,所以勉强不了,你明白吗?”   自沈娇娇一番话说的极其直白后,季临枫一时也寻不到逃跑的理由,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句:“其实我只是想看看我自己有没有可能罢了?”   沈娇娇转过身望他一眼,最后坚定的摇摇头:“真的,我只把你当好朋友,我不会选择欺骗自己的感情,也不会选择欺骗你。”   尽管如今沈娇娇失忆了,但她心中仍然满满当当装着温棠,自然不可能再寻找到空余的位置装下季临枫。   何况两人一向在工作上极其合拍,虽说感情凑不到一块,但工作方面沈娇娇其实是认可季临枫的。   此刻见她面上时不时传过打量的眼神,季临枫很随和的笑   开来: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其实如果你答应了,那就是我最好的生辰礼物。不过不答应也没关系,其实我都可以理解的,娇娇,你真的很好。”   “可惜我似乎来晚了一步。怎么总就差这一步了。”季临枫不无遗憾的说。   为了缓解氛围,沈娇娇只好前行几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话里带着几分宽慰的意思:“放心,专属于你的礼物,总会到手的,何必着急呢。”   其实沈娇娇早就隐约察觉出沈棠对自己的感情。   只是感情之事实在难以一锤定音,何况自古便没有能两全的事。   若今**答应了,恐怕也只是违心之举。   不过拒绝他后,心里倒难免徒增愧疚,一时立足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季临枫发觉她的眼神一直投在自己身上,起先是维持着正经的表情,最后实在觉着她眼神有些太过直白,自己似乎变成了闹情绪的孩子。   虽说被拒绝时心里实在不好受,但多少没有摆脸色的道理,因此季临枫苦笑一阵过后,发觉自己的行为尤其像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莽撞夫子。   今夜提出此事不过是为了向沈娇娇讨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其实事情究竟如何,季临枫心中再清楚不过。   只不过眼下事发实在太过突然,一时寻不出正确的表情应对,两人只好怔愣在原地片刻。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两人目光在空中接触时,季临枫时从善如流笑开来:“咦,我有了,我知道有什么你能满诅我的愿望的了。”   沈娇娇一时还沉浸在刚才拒绝人不知如何挽回的小心思中,听他如此说,一时扬扬下颌,面上表情虽寡淡,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你说,只好和刚才不同,我想我是可以尽力完成的。”   季临枫险些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听闻那声打更声时霎时间清醒过来。   动作迅速地往前蹭了几步,将沈娇娇揽入怀里以后,手掌心抵在她的后脑勺上,意犹未尽地补充:“这个拥抱就是我最好的生辰礼物了,谢谢你。”   沈娇娇显然有些状况外,几秒后蓦地从他怀里退出,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发。往后退了一步挣脱他的怀抱,一溜烟的便跑下了楼   。   眼看着身前的娇软离开,季临枫失笑摇了摇头,夜深了,他还得送沈娇娇回去呢,毕竟这么晚了,他也不放心。   次日,沈娇娇按照往常的时间起身收拾完毕后,便打开了九言堂的门。   往常九言堂没有案子的时候,通常都是门庭冷清,今日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沈娇娇百无聊赖地守在铺子中,手肘撑着下颌倚在桌上,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子,好半晌才缓缓抬头看向外头空荡的街道。   嘴里不知低声咕哝一句什么,很快随风消散开来。   而话里吐槽的主人眼下正不省人事的宿在寝宫中。   昨夜归寝宫以后,季临枫并没有着急入睡,反而趁着夜色寻来了许多酒,旧站零星摆开以后,喝了个大醉伶仃,眼下仍然沉浸在深度睡眠中。   自昨晚回宫后,季临枫便有些失神,随身近侍见他回宫时面色不佳,难免有些关切:“陛下这是怎么了?”   季临枫一脸不快的甩开近侍的手,大剌剌坐在就近的塌上,见近侍未有动作,摆了摆手示意:“去,给我拿几壶酒来,我要喝酒。”   近侍一时拿捏不准季临枫究竟遭遇了什么,不过眼下一看就是大事不妙,定然有人惹了他不快,若是此刻逆了他的心意,恐怕适得其反。   见近侍犹豫着不知嘀咕什么,季临枫面上的神情更是不快:“听不懂朕的话?还是朕叫不动你了?快去拿酒来。”   季临枫已有许久未曾这样发过脾气,近侍一时不知如何宽慰,只好连连退下。   在酒窖里寻了些不醉人的酒来,随便命小厨房搭上几碟小菜垫着,以免酒液伤胃。   近侍重新端着酒入内时,季临枫眼风扫过一阵,最后极其低声地斥:“这个速度,朕养你来做什么,远远滚开。”   虽不知季临枫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此番简简单单的对话已经可以琢磨出了他心情究竟有多不好。   眼下若是辩驳只会是迎来破开大骂,索性直接将酒菜呈在他近前的塌上。   兴许是季临枫一整夜未曾吃到甜头,眼下心烦气闷,骂了几声以后脸色恢复成寻常模样。   开始拿着酒盏一杯一杯往嘴里灌,无论旁边的近侍如何劝都无动于衷。 第321章 找茬1   见他实在执着,近侍一直不知如何宽慰,只好陪同在一侧,同时祈祷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接近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刻,季临枫早已不知灌下多少酒,眼下浑身散发酒气。   近侍叫苦连天的将人安置好以后,摇摇头离开了寝宫,行至一旁侯着,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而沈娇娇却一时不明白为何近日季临枫没有出现。   难道是昨晚的事情太过直白?伤到他的心了?但季临枫往常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幅吊儿朗当的模样。   难道是...   沈娇娇望着冷冷清清的门庭出神,倏地听到斜对面的铺子似乎传来一阵响声。下意识站定身子挪步去看。   才发觉对面南阳家店铺里似乎聚了不少人,不时还响起东西跌落在地上的身上。   沈娇娇见状况不对,下意识往外迈开几步,见陈灵被围在正中间,即便气势十足,却仍然抵抗不住其余男人的气势。   沈娇娇不由因此回想起近日南阳家的事。   此番也算是国都里的大事。   南阳家主南阳付因急病去世,南阳家原本的支撑倒台,霎时没了支柱,南阳家霎时乱成一锅粥。   虽说眼下有陈灵当家,但到底是个女儿身,南阳家家族产业繁多,且势力盘根错节,当真处理起来其实是尤其费心费力的,而且极其容易忽略细节。   不过陈灵能力尚且不错,虽说一个重担压在自己身上,可她却并没有第一瞬便退缩,反而是极其努力的去适应,甚至将南阳家产业彻底摸透。   但到底是新官上任,并且身为女子身,难免手底下其余店铺都会有不服之人,极其容易生出旁的事端。   眼下店铺里显然就是因为手底下之人对陈灵的管束不服,又重新寻上门了。   虽说陈灵能力了得,但每回手底下的其余人都来势汹汹,饶是再有三头六臂一时也难以抵挡这一次次突如其来的洪水猛兽般的围堵。   眼下以沈娇娇的视角看去,虽陈灵气势不算弱,但周遭五大三粗的汉子显然更有震慑力。原本饭馆周围聚集正用膳的食客都连连逃开来。   有些甚至趁机吃下霸王餐,留着店小二连连在后追着讨银两。   沈娇娇见状,当即疾步往前行了几步。见陈灵确实有难,一   时正义感涌上心头,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早已停在饭馆前。   那群找茬的人当中的准备施展拳脚的部下立时注意到了沈娇娇的存在,当即朝着领头羊扬扬下颌。   领头羊见状,慢吞吞地回过头,见是个从未谋面的姑娘,却生的格外漂亮。   一时生了不当的心思,笑意极深:“姑娘要用膳吗?恐怕此刻不太方便,不如过一会子再来?眼下我和这老板娘实在是有些要事处理。”   沈娇娇虽然此刻有些怂了,但依然在给自己打着气,见领头人回头时,不停在心里给自己壮胆,最后强攥着藏在背后的手,笑意盈盈问一声:   “这光天化日的,何必动粗?南阳夫人是做了什么不对的事么?”   领头的那位显然并不喜欢沈娇娇多管闲事的行为,原本含着笑意的脸一下冷了下来:“不该你打听的,我劝姑娘还是不要有太重的好奇心。”   此刻沈娇娇走近才看清陈灵面上的神情,陈灵虽然瘦弱,但气势十足,如今只是因为在几个壮汉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娇小。   原本她正焦头烂额的准备处理这些找茬之人的事,沈娇娇自觉插了一脚的事让她多少有些意外,此刻也停在原地,似乎准备在等她开口解释。   沈娇娇一时寻不出合理的理由,一时更是无法想象刚才自己究竟为何突然就向前冲了,也没有去考虑其中的利弊。   兴许就是那骨子里叫嚣的正义感,既然如今已经上前了,她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等到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这才知晓,竟原来是几个地痞见南阳家落败,便想着沾点便宜。   看到这一幕,沈娇娇有些不屑的冷哼一声,随后直接走了进去,看向那几个地痞:   “既然是说你们受了委屈,那便在此说说看,你们究竟受了何等委屈?”   虽说这几个地痞,本就是因为陈灵现在家中落败,一人支撑不起,所以刻意而为之。   可沈娇娇也此时不可能那般,毫无证据的就点名,他们的这种地痞行径,这才是会让她先行询问了一句。   倒是那几个地痞,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沈娇娇是何等身份,直接啐了一口,盯着陈灵:“呸!还找个女人来帮你?”   转而在看向沈娇娇质问道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   陈灵也是知道这几个地痞今日是找茬,并不好惹,就上前去握住了沈娇娇的胳膊:“这些人……”   哪怕这话尚且并没有说出来,沈娇娇也是能够猜测到,陈灵现在是打算劝说她,莫要和这些地痞直接对上。   可有了皇家仵作这么一个身份,沈娇娇又怎可能会再走出来打算英雄救美的时候,就此选择退缩?   便是看到她冷漠的盯着面前那几个地痞,抬手指着斜对面的九言堂:“我便是皇帝钦点的皇家仵作,你说我是何人?”   几个地痞一听沈娇娇这话,顿时面色微微一变,互相对视一眼。   对于皇上钦点的皇家仵作,这些人自然知晓,毕竟还有个九言堂摆在这了。   只是他们并不曾和沈娇娇接触过,所以也不知晓沈娇娇长着何等的模样。   “你……是九言堂的仵作?”其中长的贼眉鼠眼的地痞,上下打量了沈娇娇一眼,却是并没有立即相信于她。   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地痞,靠近到这贼眉鼠眼的男人身后,附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句:   “老大,我听说这皇家仵作的确是个女的,刚刚没认出来,现在定睛一看,还当真就是这女人!”   此话一出,那贼眉鼠眼的男人,顿时面色就又是一变。   若是沈娇娇当真,乃是皇家仵作的话,那这等身份摆在这,他们自是不敢当着她的面直接惹是生非。   之前他那变了的神色,慢慢的缓和过来,带着几分虚伪的讨好笑容。   “这位仵作有所不知,我们这也并非是闹事。乃是这南阳家当珍惜人太甚,这给我们吃的菜里面,竟然是有老鼠屎,您说我们能不讨要个说法么!”   其他沈娇娇尚且可以怀疑,可她却并不相信南阳家,会脏乱差到这等程度,任由老鼠待在后厨之中,甚至在做好的菜品里面还会有老鼠屎。   就在沈娇娇不曾出声说话之前,一旁的小二直接站了出来,义愤填膺:“沈仵作,这群人就是地痞,故意污蔑于我们!”   贼眉鼠眼的男人一听这小二的话,面色一狠,语气中更是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你小子在说些什么呢?这老鼠屎,难道不是从你们菜品里面发现的?!” 第322章 解围1   但小二许是因为有着沈娇娇在此,并且也看出来这群地痞惧怕于沈娇娇的身份,说话也是理直其壮。   直接怼着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道:“你们不过就是想要占便宜罢了,说是菜里有老鼠屎,可那老鼠屎却是我亲眼所见,你们自己放进去的!”   小二说完这话,便是再度看向面前的沈娇娇:“沈仵作若是不信我的话,大可以同我一起去后厨看看,根本就没有老鼠洞!”   听着这话,沈娇娇也能够肯定下来,在这场争执之下,究竟谁在撒谎,谁在说真话。   沈娇娇抬眸对着那个贼眉鼠眼男人的所在方向,看了一眼,转而再次看向这个店小二询问道:“你可敢断言,此番的确就是你亲眼所见?”   这店小二也是对于这几个地痞的作为当真恼火,并且也着实是看不起他们,一脸正气的肯定回答着。   “小人今日便是能够当着众人的面,保证乃是亲眼所见,便是有半句谎话,就此天打雷劈!   哪怕今日就是要闹到衙门里去,小人今日也敢将刚刚所说的话,再度重复一遍!”   此话一出,围聚在这附近周围的一群人,也是能够看出来这群地痞行径,今日就是刻意而为之。   甚至做出来在菜品里面放着等恶心之物,以此来威胁的举动,顿时四周便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沈娇娇再次看向那几个地痞,神色冷漠的询问着:“你们可有何反驳的?”   事到如今,这几个地痞,就算有些后悔于今天的所作所为,却也只能够硬着头皮反驳道:“这小二就是在撒谎,我们何必做这种事情!”   沈娇娇眼看着这几个家伙,还在此处咬死了不肯承认,面色不变,随之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直接上公堂对峙,看看究竟是哪边在撒谎。”   此话一出,那几个地痞也是彻底的怕了。   他们本身就是忌惮于沈娇娇的身份,这才没胆量像刚刚那样仗势欺人,只能够继续硬头皮撒谎。   可眼看着沈娇娇竟然是打算报官,上公堂之上,顿时就怂了下来。   “沈仵作,不过就是一盘菜的事情,又何必闹得那么大?”贼眉鼠眼的男人,冲着沈娇娇拱了拱手:   “今**们就当时交了沈仵作这么一个朋   友,日后若是有缘再相见,今日此事便就此作罢,我们也不再继续追究了。”   还不等这边的沈娇娇进行怎样的回应,这贼眉鼠眼的男人,在话音刚落的同时,就直接带着身后那几个地痞,匆匆就此跑走了。   沈娇娇看了一眼围在四周,指责着那些地皮的过路人,语气淡然的道了句:“就此都散了罢。”   眼看着为围聚四周的一群过路人,四下渐渐散开。   陈灵也是走上前来,感谢道:“此番便是多谢沈无意**手相救,若非是你的话,恐怕今日这几个地痞,定是不会轻易离去。”   “无妨,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看着面前的陈灵,沈娇娇心底不免也是有些复杂。   虽然沈娇娇没有抓住陈灵这个凶手,但对她确实是同情居多。   原先在将人给解围后,沈娇娇是打算就此转身离开而去。   却又是转念一想,又是再度转过身来,看向了面前的陈灵,出言邀请着:“南阳夫人,可要去我的九言堂坐坐?”   反倒是陈灵并没有想到,沈娇娇会主动邀请她,不免是因此而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的点头:“那就多有叨扰了。”   沈娇娇邀她进了九言堂,拿起面前的茶盏,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怕是刚刚的事,你也受了些惊吓,喝点茶水。”   “多谢。”陈灵抬手将茶盏给接了过去,抿了两口。   只是因为二人也算不得太熟,并且她也是一时头脑发热,将人给邀请过来,现在人真的过来了,她反而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是在这等寂静之下,沈娇娇犹豫了一下,还是询问到了关于南阳付暴毙一事。   反倒是被怀疑的陈灵,对此并不在意,毕竟南阳付唯一的儿子死了,他病了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陈灵的回答,沈娇娇却是并不能够因此而满组,心下依旧是有着十足的疑惑之意。   只是如今人在面前,她也的确是不好说是直接当面质问,更何况还是事关生死之事,而她又是皇家仵作。   在她对面喝着茶水的陈灵,在将茶盏中的茶水给喝了过半后,也是将她这种犹豫而挣扎的神色给悉数纳入眼底。   浅浅一笑,冷静而淡然的开口道了句:“   沈仵作若是有何事要询问于我的话,倒也不妨直接问,不必担忧过多。”   沈娇娇本就因为南阳付的事情而心中生疑,且还一直想要弄清楚明白,只是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现在眼看着眼前人让她询问,也就没有继续犹豫不决,小声询问道:“我想要知晓,关于南阳付暴毙一事,是否同你有关系?”   闻言,陈灵笑的越发明显了些:“沈仵作的意思是?”   被这样给反问着,沈娇娇心下倒是有些急迫,轻抿了下唇,还是用着更加直白的言语再度问了一遍:   “关于暴毙一事,我想要问问,是否乃是夫人你动的手?”   唇角、眼底都带着明晃晃笑容的陈灵,在沈娇娇将这话给直白的询问出来了以后,没有半分停顿或是疑虑,坦诚的看着沈娇娇的双眸,摇了摇头否认道:   “不是我。”   哪怕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眼,却能够让沈娇娇明白,她这是在否认自己会动手杀了南阳付的可能性。   虽说陈灵的确是对此笑着否认了,但沈娇娇的心里仍然有些疙瘩解不开。   总是觉得在这件事情里面,有着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只不过陈灵既然都已经否认了,她若是还继续出言逼问,也着实是并不合适,便是没再继续谈及这个话题。   两个人之后,也只是聊了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约莫聊了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里面,期间喝了两杯茶水的陈灵,在将茶盏给放下了以后,也是并没有再继续多待,就此告别离开了九言堂。   随着这边陈灵前脚刚刚离开没多久,那边的墨白后脚就来了九言堂。   “墨白?你今日怎么来了?”看到来人,沈娇娇不免是有些诧异,毕竟按照时辰来说,这个时候墨白应当还不曾下早朝才是。   似是看穿了沈娇娇心中所想,墨白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直接自一旁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轻抿一口后,这才用着十分冷淡的语气缓缓开口说道:“今日陛下不曾上早朝,我前去查看时,却是发现他竟是在宫中喝了个酩酊大醉。”   随后便是看到墨白,抬眸看了眼沈娇娇,看着她再度道了句:“我倒是好奇,究竟何事才能让陛下连早朝也不顾。” 第323章 送别宴1   也是因为墨白说话的语气着实淡漠,仿佛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的样子,再加上那等深幽的眼神,不免是让沈娇娇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   “这……我如何能够知晓。”沈娇娇轻咳一声:“身居高位,总归会是有着一些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烦心事。”   虽沈娇娇话是这般所说,但她却是心知肚明,季临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多半是因为昨日在坦白心意后,被她给婉言拒绝后,这才喝了个酩酊大醉。   反而听到这话的墨白,闻声反问了句:“哦?看来你倒是颇能理解于陛下的心思?”   越是听墨白这样所说,沈娇娇心下就越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微微思虑了一下,尔后开口说道:“喝了那么多酒,怕是现在正头疼的难受,我现在去做些醒酒汤,你待会儿回去后进宫,给他带过去?”   然而沈娇娇不过才是刚刚将这话给说出来,还没有挪动脚步,就直接被墨白给出言果断拒绝了。   语气讽刺道:“我来送?”   沈娇娇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这等说辞有何不妥当的地方,能够让墨白这般出言讽刺,不免多嘴问了句:“怎的了?”   墨白抬眸冷漠的盯着沈娇娇,言语之间依旧是虫充斥着浓浓的讽刺意味。   “你该明白,若是由他来送这醒酒汤,陛下即是不会喝,也不会觉得我有多好心,反而是说不准怀疑于我,乃是会在汤里下了毒,不怀好意罢了。”   此话一出,沈娇娇顿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经过之前的事情,沈娇娇现在也是知道,墨白和季临枫二人之间究竟是何等的关系,对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能多说什么。   要知道,这怎么说也是别人家的家事,她身为一个局外人根本没有资格去多嘴。   更何况,墨白多半是还不知道,那日季临枫同她说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沈娇娇一时间有些无言,试图缓解这等尴尬至极的气氛,又是不知该如何去缓解。   就是在这尴尬至极的时候,恰巧出门的温棠,回来了:“娇娇。”   听得了温棠的声音,沈娇娇心下骤然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了过去:“你回来了。”   还坐在一旁的墨白,斟茶的手微微一顿   ,却又是很快恢复,不曾被察觉到。   走进九言堂后,温棠也是立即察觉到了墨白的存在,但他却并没有将其看在眼中,而是走到迎面而来的沈娇娇面前:   “娇娇,我有件事要同你说。”   “何事?”沈娇娇见温棠面色如往日并没有太多不同,倒也是知晓此事不是何等坏消息。   只见温棠面色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随后缓缓开口说道:“大启那边有些事情要尽快解决,所以暮暮怕是今明两日就得启程回去了。”   “竟是这般匆忙?”一听这话,沈娇娇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唇角,也是就此落了下去,眼中带着明显的失落之色。   将她这种遗憾与失落的神色给看在眼中,温棠不免是有些心疼,往前再度走了几步,出言安抚道:   “若是解决的顺利,许是应当很快就能够再次回来。”   虽说沈娇娇很舍不得他走,却也是知道,沈暮暮也是有着自己的人生,自是不可能因为她的缘故,从而一直在这里留在此处。   便是看到她轻点了点头:“既然是有要事解决,也自是该以要事为重。”   虽说沈娇娇话是这般所说,可温棠却能够看出来她的不舍,双眸轻微动了下,随之出声说道:   “若是娇娇你不愿分开的话,那不若此番我们一起回去,如何?”   听到对于温棠这种,让她一起回去,就不会分开了的话语,不免是让沈娇娇有了一瞬间的犹豫。   与之相同,也就是在温棠话音刚落的时候,一旁喝着茶水的墨白,却是在这时突然出现,直接挡在了沈娇娇的目前。   盯着面前的温棠,一时间,两个人虽然解释无声,却是皆有着****气势。   面对着突然冒出来的墨白,温棠眼底满是警告和嘲讽的冷意。   他如何能够不明白,此番眼前这对他****的家伙,不外乎就是因为在听到他刚刚,劝说着让沈娇娇回去大启的话语,这才猛地站了出来。   且哪怕他并不曾出声说话,其中的意图也依旧显而易见,便是为了阻止于他罢了。   只可惜,对于墨白的这种阻止,温棠却是越发觉得有些可笑。   便是连季临枫,他都不曾当真放在心上过,更何况是同沈娇娇认识没多久的墨白?   “右相贸然而出,这是何等意思?”虽温棠的确心知肚明,此番墨白出来究竟是为了哪般,可他却是偏偏要做出这么一幅明知故问的神态来。   虽然温棠是这样询问着,但实则上他面上的神色,却是十分的明显,被他所询问的墨白,便也是能够明白。   他自是知道现在二人之间,究竟是因为何等的气愤而在此僵持着。   尤其是他越是显露出来,这么一份明知故问的模样,也就越发让他觉得此人深不可测,哪怕他的确知道,眼前之人究竟是何等的身份。   就此看到他冷哼一声:“温王爷这等聪明之人,难不成竟是猜测不出,本丞相心中是如何所想?”   温棠对此则是勾唇一笑,眼底却是没有半分的笑意。   对于墨白喜欢沈娇娇的心思,温棠一清二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沈娇娇一样没心没肺。   再最开始的时候,就是连季临枫对她有着欢喜之意,也并不知晓。   现在又是因为她惹得了墨白的喜欢,却又是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根本没有觉察到半分,还依旧拿墨白当成好友来相处。   被墨白给隔绝在身后的沈娇娇,看着两人这么一幅,摆明有些不太对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是因为何等的事情,从而在此对峙着。   顿时没有选择说话,依旧保持着沉默。   可就在她以为两个人互相对视,过一会应该就能缓和过来的时候,却是不曾想这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保持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   也就是在她绞尽脑汁,打算转移话题,以缓解这一份尴尬的时候,恰逢那边打算离开临国的沈暮暮回来了。   “暮暮!”看到沈暮暮的骤然间,沈娇娇也是没有心思在顾及着,这两个不知在为何而吵架的两个人,赶紧迎了过去:   “我听闻温棠说,你明日就要离开临国回大启了?”   也是因为沈暮暮早就猜测到了,温棠一定会和沈娇娇说这件事情,所以他也是没有半分的诧异,而是轻笑着的点了点头。   “嗯,虽然我也很想留在姐姐的身边,但是大启那边还有的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如今在临国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必须要回去解决那些,之前就已经耽搁的事情。” 第324章 送别宴2   虽说沈娇娇也知道这是不得不回,但对于即将离去的沈暮暮,依旧难免是有着几分的不舍之情。   “是啊,尚且不论其他,你也的确是有着你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便是沈娇娇心下满满皆是不舍的情意,却还是笑着的抬眸看向他,抬手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再度说道:“男子便是该有着自己的事业。”   如今沈娇娇失去的记忆,尚且对他这个二弟,并没有什么感情。   沈暮暮虽说的确想要尽快的将人给带回去,却也不能够在沈娇娇,如今还失忆的情况下,强制性的将人给带走。   正是因为如此,便是看到他笑着的往前走了一步,随后抬起双手,轻搂抱了一下沈娇娇,在靠近她耳边的时候。   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道了句:“希望阿姐,你能够尽快恢复记忆,同我们一家人团圆。”   “暮暮……”沈娇娇本是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   但她现在是当真回想不起来,当初一家人在一起时的记忆。   并且在她尚且还处于失忆的情况下,也无法说出来何等过多安慰的话,只能够笑着的开口询问道:   “说起来,你只是说了明日要离开临国,那你明日何时走?”   本身对于沈暮暮而言,沈娇娇便是如同长母一般的存在,而他对于沈娇娇也是同样的了解。   自是知道沈娇娇现在是因为失忆的情况,这才缄口不言,关于一家团聚的事情。   也是十分的知趣儿,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继续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来回答道:“大启那边的事情比较着急,所以明日清晨就得离开。”   “明日清晨就得离开?”沈娇娇虽然的确已经知道,沈暮暮即将离开临国回大启。   却完全没有想到,他这次竟是这般的着急,在明日清晨的功夫里面就要离开,对此自然是有些诧异:“竟然是这般的着急?”   要是可以,沈暮暮也是同样希望,能够继续待到沈娇娇能够恢复了记忆,愿意和他一起回去才是最好。   可他现在也有有着重要的事情要做,对此便也只能够是,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便是因为着急,所以才会离开。不然的话,定是会一直没在阿姐的身侧,等到你愿意和   我们一起回大启之时,再离开临国。”   看着面前的沈暮暮,沈娇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自心下轻叹一口气:“今晚我便亲自下厨,做晚宴。”   一听这话,沈暮暮唇角的笑容,也是更加的明显。   “好,说起来我也的确好久没有吃过阿姐的手艺了,今夜便在离开之前一饱口福,毕竟还说不准等到下一次,再享这顿口福是何时了?”   对此,沈娇娇也没有多少其他,只是同样的笑着点点头:“好。”   就在沈娇娇刚定下来,今夜亲自做晚宴,为沈暮暮践行的时候,又是在转眼之间,看到了那边还互相不服气的温棠和墨白。   不免是有些无奈的轻摇了摇头,随后走过去询问道:“今夜我亲自做晚宴为暮暮践行,墨白你可要留下一起?”   若是以往的话,墨白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   且不说他和温棠八字不合,便是对于站在温棠那边的沈暮暮,自然也是没有半分的好感,哪怕他是沈娇娇的亲人。   但是今日出自于他和温棠之间,有了这么一场对峙,现在反倒是让他就此选择答应留了下来:“却之不恭。”   就在这时,季临枫赶巧也来了,恰好听到了她要做饭,便笑着说:“既然是送别晚宴,那自然也是不能少了我才是。”   不得不说的是,季临枫的突然出现,倒是让在场的墨白和沈娇娇微有些诧异。   只是因为墨白心知肚明,季临枫醉酒连早朝都不曾去过,定然是和沈娇娇有关。   可现在他这般模样,却是完全不受任何的影响,就像他醉酒的那件事情,并不曾发生过一般。   至于沈娇娇,则是因为季临枫现在丝毫没有之前的尴尬,仿佛已经忘了前一日晚上的告白。   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季临枫又是他的朋友。   所以沈娇娇是有些诧异,但她眼看着季临枫已经前来,并且今夜是为了沈暮暮而践行,那她也当然是不会拒绝。   则是同样笑着的看向季临枫:“看来今夜的送别晚宴应当是颇为热闹了。”   说着这话的沈娇娇,随之便是往面前这四个男人的面上,各自打量了一眼,再度说了句:   “不光是会更加热闹,帮我打下手的苦力工,如今看来   也是已经都齐了。”   沈娇娇这话一出,顿时就惹得季临枫不免是因此而哈哈大笑起来:“竟是没想到,娇娇你打着这等心思。便是早一些知道,我也该是迟些再来直接蹭饭了。”   对此,沈娇娇直接反驳道:“那你可倒是想的挺美了。”   墨白的面色也是有些莫名,他也没有料到,在沈娇娇说着今晚为沈暮暮践行的时候,竟然是打算拿他们四个人当苦力来打下手。   反倒是那边的温棠和沈暮暮,神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动,依旧如常。   沈娇娇的手艺也是出了名的好,并且许多其实都是墨白和季临枫不曾见过的。   看着那无论于是卖相还是香味都十分诱人,堪称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墨白也是不免因为此而有些诧异。   他身为右相,自然在宫中的时候,美食也吃过不少。   无论于是何处,本身为不会有美味,要比宫中的更甚,却是在沈娇娇这儿见得了。   本身在沈暮暮回来的时候,就已然是上午过了的十分,所以之后在他们做准备的时候,日阳也是逐渐析一下。   等到彻底落入山头之后,便是天际边有着弯月和隐隐的星光。   是夜,随着沈娇娇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温棠、墨白、季临枫、沈暮暮四人,均在其位。   践行宴上。   许是因为有着季临枫的存在,本来白日里面的时候,还是温棠和墨白二人,如今哪怕是坐在了对面,他们也是没有过多的说话。   反倒是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一直争锋相对的季临枫和墨白,两人再度开始了他们往常那般阴阳怪气的互相针对。   季临枫依旧是阴阳怪气暗戳戳的内涵墨白,而墨白也不甘示弱。   看着他们俩人你来我往的行为,在沈娇娇的眼里如同三岁的孩子一般,只觉得越发的幼稚,想着想着还更是因此而直接笑出了声:“哈哈……”   虽说沈娇娇已经尽力克制于自己的笑声,却依旧是在只有他们五人的餐桌上,还是十分的引人注目,顿时就引得这边的季临枫,直接抬眸看了过去。   便是看的沈娇娇的目光,是一直落在她和墨白的身上,也明白过来,沈娇娇突然之间发笑,便是因为她和墨白刚刚的那番,互相冷嘲热讽的举动。 第325章 送别宴3   明白了这一点的季临枫,立马噤声还瞪了沈娇娇一眼:“沈娇娇。”   被叫了名字的沈娇娇也并不在意,倒是依旧能够落落大方的冲他轻笑了:“怎么了?”   见她这么一副模样,季临枫自也是不好直接将话给说明白,只够任由她继续揣着白装糊涂,却又是有些无可奈何。   反而是同样看到这一幕的沈暮暮,直接忽略于他们二的针锋相对。   转头看向身侧的沈娇娇,说道:“阿姐,我这次离开后,可能很久都不会来临国。”   原本沈娇娇因为看他们两个人相斗着,心下还因为他们的这种幼稚行为,而觉得十分有趣,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现今听到沈暮暮说着,他日后可能再也不会来临国的话语后,唇角的笑容也是渐渐地落了下去,眼中有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却是在片刻钟后,还是就此勾起勉强的笑容回答道:“男子本就应该是志在四方,日后你也该是有着自己的妻儿,便是回到大启也是很好。”   就算沈娇娇这般说着话,但是在场的几个人却都能够看出来,她对于沈暮暮即将离开的事情,摆明了是极其的不舍。   同样看出来了,沈娇娇这种依依不舍,却还是会祝福于他的样子,沈暮暮哪怕知道她上学还不曾恢复。   却也依旧是能够恍惚之间,觉得他们二人是如同当初一般,也并不曾发生过沈娇娇失踪,并且还失忆的事情。   在听得了沈娇娇所说的话语后,沈暮暮抿唇轻笑一声,尔后再次极为认真而笃定地,看着沈娇娇缓缓说道:   “我还是希望,姐姐可以回到大启,和妍妍还有我一起团聚。”   虽然沈暮暮也的确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可明日清晨他就即将离开,所以这么一番话,恐怕他只剩下这最后一次机会能够诉说了。   日后不知何时,才能够再次来临国。   这次的事情,就算解决他也还有着其他的要事去做,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前来临国,相伴在沈娇娇的身侧。   而妹妹沈妍妍,终究是个小姑娘,让她一人前来邻国孤身一人的陪在沈娇娇身侧,也并不妥当。   更何况现在沈娇娇还失忆了,沈妍妍这样颇为敏感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肯定   会因此而心疼不已。   倒是沈娇娇在又一次听到了,沈暮暮说着这样话语的同时,却是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她对于沈暮暮口中所说的妹妹并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过往在大启是个怎样的人。   便是她当真拿记忆里面,不存在的沈暮暮当亲人来看,可她如今还是对临国更有依赖感。   而一旁的季临枫一听这话,也是瞬间就不乐意了,尤其是在看到沈娇娇因为沈暮暮的话,而有所犹豫和挣扎的样子,就更是按耐不住星下的不满。   直接说出来:“虽然娇娇的确曾经是大启的百姓,但她现在已经在临国办了九言堂,也是朕亲封的御用仵作,如今就是我们临国的人。”   说着这话的季临枫,再度看了一眼面前的沈暮暮,然后再次道了一句:   “如今你们大启之人,在朕的面前这般挖人回去,可是有些不妥当?哪怕你是娇娇的亲人。”   对于季临枫而言,人是他好不容易拐回来的,现在自然也是不能够这般,眼看着他们轻易就将人给带回去,   就算沈娇娇已经拒绝了他,摆明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何等的可能性。   但沈娇娇的能力摆在那,这样厉害的仵作,他自然也是不可能将这般一个有能力的人,给轻易的放回大启去,必须要将人给留在临国。   看着这边的季临枫,还有那边满眼期待着,她能够一同回去的沈暮暮,沈娇娇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而温棠则是不动声色的握住她的手,带着几分安抚意味的说着:“娇娇是我的未婚妻,如果陛下不在意的话,我倒是可以和娇娇移居到临国来。”   被握住手的沈娇娇,一听到温棠这话,顿时诧异的直接转头看了过去:“温棠?”   就算沈娇娇的确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并且也因为他所说的前半句话而心动。   可他也同样知道,温棠是着怎样的身份,这样身份的人,怎可能会因为此而留在临国?   也真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她在听完了这几句话语之后,眼底不由因此而带着明晃晃的诧异之色。   倒是被她给叫了一声名字的温棠,却是再度安抚般的微微用力握住她的手:   “只要娇娇愿意,并且陛下也并不在意,同意我留在此处的话,那我愿就此定居于此,倒也并无不可。”   “温棠,你这是在同朕开玩笑?”季临枫对于温棠所说的话,也是当真了,一时间更是有些无言以对,面色沉稳的问了句。   可就算温棠现在说着这话,的确是刻意而为之的。   但说到底,如果季临枫这人当真不在意的话,而沈娇娇也着实无法回忆起过往的种种,那么他或许真的会因为顾及到沈娇娇,从而愿意留在此处了。   便也是看到他难得的,对着季临枫笑了笑,神色之中带着几分的认真,就此回答道:“并非是玩笑话。”   季临枫当然也知道,温棠可是大启的摄政王,谁会把劲敌放在眼皮子底下?   所以当温棠说,这并非是玩笑话的时候,季临枫面上的诧异也是就落了下去。   而是带着几分审视的目光:“温棠,你也该是知晓,朕是知道你的身份,你觉得朕会将敌国的人,给放在眼皮子底下?”   温棠也就猜到他会这般所说,则是毫不犹豫的直接回怼过去。   “既然陛下不愿意留我在此,那也该知道娇娇身为我的未婚妻,我也不可能让她一直留在此处。   可你现在便是既不愿意让我留,也不愿意让我带娇娇走,又是何等意思?”   季临枫顿时就因为他的这一番言语,而被怼的哑口无言,场面一度很僵持。   正是因为在场的几个人,皆是知道他们二人,一个身为大启摄政王,一个身为临国的帝王。   所以在这等话题之中,谁也没有参与进来,只是保持着沉默,坐在原地。   看着原本还和和睦睦的践行宴,突然之间变得这般沉默而僵持,沈娇娇连忙出声打圆场。   “如今我的记忆还尚且还未恢复,在有记忆的时候,便是一直在邻国附近,所以现在也是会暂时继续留在此处。”   其实对于沈娇娇选择继续留在临国,温棠也并不在意,而其中的理由便也是因为,他知道沈娇娇现在失忆的缘故。   更何况沈娇娇失踪和失忆,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惩罚,也自是会让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有着自责的情绪,现在能够看得人寻找回来,便是已然知足了。 第326章 送别宴4   他也只不过是看不惯,季临枫的这种行为罢了。   若是说沈娇娇愿意自行留在此处,他就会多说,但若是沈娇娇在恢复记忆后,季临枫还这样强制性的想要让人留在这。   那他也不会善罢甘休,如今也不过是打算借着这么一个机会,提前来提醒他一番罢了。   说着暂时安抚于季临枫的话语后,沈娇娇眼看着温棠的面色,也并不太好,便是再次开口说了句。   “且我现在也确实是放心不下九言堂,等到我将过去和如今给理清楚,自是会回去一趟的。”   在说完这么一番言语之后,沈娇娇便已是安抚般的回握住了温棠的手:“温棠。”   本来温棠就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更不会因为沈娇娇现在选择继续留在临国而恼火。   所以在感受到沈娇娇对他出言安抚后,那隐隐一丝,因为季临枫涌起的火气也顿时熄灭。   一旁的沈暮暮,自然也是知道沈娇娇的性子,向来就是说一不二的。   哪怕现在没了以前的记忆,可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却能够看得明白,除了没有过往的那些点点滴滴之外。   沈娇娇的性子也是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也就只能够就此作罢了。   “既然姐姐已经早就做好了决定的话,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一切听姐姐的话。”   至少从目前看来,只有沈暮暮和沈娇娇才是最为亲密的那个人,在他都已经说着这样的话以后。   无论于是温棠还是季临枫,都已然是没有资格在多说其他,但是在这一份沉默之中,将这僵持的尴尬气氛,给按压了下去。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季临枫准备打道回宫。   “娇娇,如今天色已深,我也该是回宫的时候了,之后若是有何等的需要,便直接派人前去寻朕   。如今你身为皇家仵作的身份,只要将仵作的身份信物交给下人便好。”   明白季临枫的这份好意,沈娇娇则是轻点了点头,回答了句:“好,多谢。”   眼看着这边的季临枫,即将离开,一旁从之前开始就沉默不语,神色冷漠的墨白,也是走了出来:“我也该回府,就此别过。”   因为他们二人的关系是当真复杂,所以在这个时候,沈娇娇也只是再次轻点了下   头,并没有分别对他们在多说其他的话。   眼看着季临枫和墨白一前一后的从府上离开,沈娇娇在看不到他们的背后,便是将目光给收了回来。   而随着他们二人就此离开了,哪怕的确是一前一后,可也是因为顺路的关系。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也并没有隔开多远的距离,就算他们再怎么不合,却也是君与臣的关系。   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保持着这种沉默下,究竟走了有多久。   眼看着就在一个路口处,二人即将分道扬镳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季临枫,却是突然之间停下来脚步,侧过身叫住了打算从路口离开的墨白:   “墨白。”   或者是因为墨白往日里面,被季临枫给叫做右相习惯了,现在突然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反倒是微微愣了一下。   等到转过头看过去的时候,却依旧是一脸冷漠:“陛下唤臣,是有何事交代?”   然而季临枫叫住墨白后,却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着这才缓缓说道:   “怕是你也不曾忘记过,过几日,就是父皇的忌日,你跟着朕一起前去祭拜。”   听到这话的墨白顿时一愣,正是因为,往年墨白都是留守在宫里不去的,并且也是当真出自于,他根本没想到季临枫会提及此事,才会如此:   “陛下这是何意?”   而对于这件事情,季临枫则是讽刺的说道:“那个老家伙应该会想要见到你。”   说完这话以后,季临枫随后没等墨白做出回复,也是,就此直接自路口处,前往去了不愿意出的宫门方向。   而这边打算进入到另一个路口,前往去丞相府的墨白,则是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眼底的情绪着实复杂。   “……”只见他在良久过后,这才微张了张口,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次日,沈娇娇和温棠送沈暮暮离开国都,给他备好了马车和路上吃的干粮,姐弟俩依依不舍的惜别。   沈娇娇同温棠站在原地,看着沈暮暮所乘的马车越走越远,心里也都有些难过。   片刻后,还是温棠先开口了,“好了,我们也先回去吧,马车已经备好了。”   沈娇娇闻言,收回了目光幽幽叹了口气,随即这才朝着温棠点了点头。   二人坐上马车后,车夫   便赶着马掉头回了城内。   沈娇娇掀开帘子回头朝着沈暮暮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次开口时的语气里带着些担忧,“也不知道他这一路回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的五官生的平庸,但眼睛甚是明亮,此刻眉心微微蹙起,一张小嘴似嗔未嗔的轻轻抿着,看起来为她平添了几分忧愁之色,瞧着甚是有风韵。   温棠看的心中一动,他知晓沈娇娇担心沈暮暮,开口安慰道:“放心吧,会没事儿的。”   他虽这么说,沈娇娇却仍有些担忧,不过她也知晓担忧无用,只叹着气点了点头,随即放下了帘子。   沈娇娇今儿个早上醒得早,再加上身下的马车一直上下颠簸着,颠的她有些晕晕欲睡,正靠在一边儿打盹儿之际。   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沈娇娇整个人毫无防备的顺着那股力便往前倒了下去,好在一边儿的温棠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没事儿吧?”温棠见她被方才的动静吓了一跳,略带关切的开口问了。   沈娇娇此刻还被他扶着,再看他眼中的热切关怀之色,面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丝红晕,她摇头,“没事儿。”   温棠听她这么说,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等她再次坐稳之后,这才松开了一直扶着她的那只手,而后又掀开帘子问了,“好好儿的怎么听下来了?”   车夫闻言,连忙开口了,“公子莫要怪罪,前面被堵住了,马车一时过不去,我又担心强行赶路会惊到马颠到二位,这才停了下来。”   “堵住了?”沈娇娇听他这么说,眉头皱了皱,她掀起帘子,朝着马车外面看了眼,随机不由得愣了住。   的确如车夫所言,前面的路被一群百姓模样的人层层叠叠的堵住了。   “这里是不是南阳府?”沈娇娇眉心皱的更紧,朝着坐在马车前头的车夫问了句。   车夫听她这么问,伸长脖子朝着人群中看了眼,随即扭头回了句,“姑娘,是南阳府没错。”   “可是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多人?”沈娇娇再次开口询问,她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车夫闻言,又朝着南阳府的方向看了眼,他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便不知了,不过那南阳府门口似乎站着几个衙役。” 第327章 陈灵被杀1   “衙役?!”沈娇娇心中又是一惊,她下意识抬头看向了温棠,便见他眼中有跟自己一样的惊讶。   温棠开口,道出了艮沈娇娇一样的疑问,“会不会是出事了?”   “不清楚。”沈娇娇摇头,她再次看向了马车外,询问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好。”温棠没有拒绝。   这般,二人同车夫道说缘由后,只叫他在此处等着他们回来,随即便迈步挤进了人群中。   方才挤到最前面,沈娇娇便见果然如车夫所说,此刻南阳府门口就站着几个衙役看守着,防止有百姓进入。   如果说那会儿沈娇娇和温棠还只是揣测,那此刻他们心中便基本已经可以笃定南阳府是出事了。   暂且不说是不是与人命相关的大事,单从衙门那边儿的这阵仗来看便知晓绝对不是小事儿。   “哎,沈仵作,***。”二人正各怀心思的想着,便听到南阳府门口处传来一道声音。   二人闻声,同时抬头朝着南阳府大门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有一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娇娇一喜,忙上前开口了,“阿方,你在啊,里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阿方是衙门里的一个小衙役,之前沈娇娇和温棠帮着衙门查案子时曾跟他有过些交集。   “害,别提了。”阿方摆手,随即继续道:“那南阳开的妻子,二位可还记得?”   沈娇娇眉心一跳,“陈灵?”   “正是,她啊,也不知道是得罪哪位贵人了,昨儿个晚上被人杀了,就死在房中。”阿方压低声音道。   沈娇娇眼睛瞪大了一些,再次开口时的尾音里都还带着些掩饰不住的震惊,“死了?”   她自然是有些震惊的,她与陈灵有过一些交道,自然知晓陈灵为人处事都十分圆滑,这般聪明的女子又怎么会得罪别人,与别人结仇呢?   “可不是吗,死的可惨了,我那会儿进去看了一眼,血溅的到处都是,脖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伤到了,脑袋都快掉了。”   阿方摇着头开口,语气里似是有些惋惜,他又道:   “对了,我家大人那会儿还叫人去九言堂找过你们二位,不过不巧,回来的人说你们不在九言堂中。   我们大人便叫别的仵作去验尸了,那陈灵死   状惨烈,进去的几个仵作都是吐着出来的,竟没一人能瞧出什么来。”   “可否让我们二人进去看看?”沈娇娇连忙顺着他的话开口。   阿方自然不会拒绝,他点头,边儿说边儿引着他们二人进了南阳府,   “我们家大人正为这事儿着急呢,二位肯进去瞧瞧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沈娇娇同温棠听他这么说,只都轻轻朝他点了点头,最后一路跟着他到了陈灵房外。   二人进去前,阿方再次开口提醒了,“二位当心些,里头的场面恐怕有些难接受。”   “多谢。”沈娇娇点头,朝他道了句谢后,便推开门和温棠一起进去了。   方才进到屋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二人同时皱起了眉。   那衙门的知府此刻就在房中,听到有人进来,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是沈娇娇同温棠,他上前开口了,   “两位快瞧瞧这陈灵的尸首吧。”   沈娇娇轻声应了一句,随即和温棠一起迈步朝着陈灵尸体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如阿方所说的,沈娇娇还没走近,就看到了陈灵的脖颈处有一道十分深的伤口,那伤口处的血液虽然已经干了。   可看起来仍然有些血肉模糊,若不是沈娇娇有心理准备,且从前查看过不少尸体,此刻估摸着也会同那些仵作一样吐出来。   她深深呼了口气,随即又迈步朝着尸体的方向走近了几步,也是走进了她才看到陈灵的床上和幔帐上也都溅上了不少血,猩红猩红的一片。   沈娇娇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陈灵,随即蹲了下去,开始检查陈灵身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口。   半盏茶后,她重新站了起来朝着温棠开口了,“除了脖子上的这道伤口以外,陈灵身上再没有其他伤了。”   温棠方才在她去检查尸体时便已经把屋内都细细看过一遍了,此刻听她开口,也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她,   “屋子里有翻查过的痕迹,且窗户遭人破坏过,那人大抵是破窗进来的。”   那知府方才见他们面不改色的去查看尸体时便已经心生佩意,此刻又看他们才进来片刻就已经有了初步的定夺,心中更是敬服。   他捋了捋胡子,上前问了,“二位可还有什么其   他的发现?”   沈娇娇闻言,抬头朝着知府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请大人容我们再细细观察些许时辰。”   “许。”知府知道他们办案的确有些本事,便点头应了下来。   先前那会子知府因为前几个仵作都对陈灵的死毫无头绪而急的团团转,现下既然沈娇娇和温棠二人来了,那他自然是不想继续呆在这屋子里的。   他轻轻咳了咳,随即找了个借口,道:“那我就不继续留下来打扰二位了,我就在外头,二位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出来寻我。”   沈娇娇当然看出来了那知府是急着想出去,不过她并没有拆穿他,只点头,“好,大人请自便。”   知府听她这般说,故作淡定的捋着胡子点了点头,走之前还又朝着地上的陈灵看了一眼,随即才带着屋中的其他几个人一起出了房里。   他们都走后,屋内便只剩下了沈娇娇和温棠两个人。   沈娇娇方才也嫌他们几个人杵在屋里有些不大自在,此刻他们出去了,她自然是十分乐意的。   “你还瞧出来了什么没有?”温棠开口问了句。   沈娇娇闻声,也回过了神儿,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再次在陈灵的尸体旁边蹲了下去。   须臾后,她重新站了起来,眉头皱的也更深了一些,“温棠,你看陈灵脖子上的伤口。”   温棠闻言,也低头朝着地上的尸体看了过去,“怎么了?”   “你不觉得她脖子上的伤口有些太细了吗?”沈娇娇开口,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温棠听她这么说,再次低头看向了陈灵的尸体,果然发现陈灵脖子上的那道伤口的确十分细。   他收回目光,抬头看向沈娇娇,问道:“你怎么看?”   “我不大确定。”沈娇娇摇头,而后解释道:   “如果凶气是匕首的话,想要伤口很细很细那必定是不能用力的,最多只划出来一道口子。   可是你瞧,陈灵的头颅都快从脖子上断下来了,想必她的脖颈处一定是受过十分大的冲机力的,若是只用匕首是一定做不到的。”   “确实。”温棠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沈娇娇见他认同了自己的说法,又继续道:“可是除了匕首,凶气还能是什么呢?剑吗?” 第328章 陈灵被杀之皇商失踪1   温棠听出了她的语气中似乎有些疑惑,便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他问,“你认为用剑做不到?”   “是。”沈娇娇点头,她皱眉,自言自语一般的开口,   “陈灵脖子上的伤口太过整齐了,剑恐怕做不到,那凶气会是什么呢?难不成是刀?可她脖子上的伤口这般细这般整齐,用刀自然是更不可能了。”   温棠听着她的话,也轻轻点了点头,他细细思忖了片刻后,道:“其实用剑的话是可以做到的。”   沈娇娇听他突然开口,抬头朝着他看了一眼,语气有些惊讶,“真的?”   “嗯。”温棠轻应了一声,随即他又道:   “不过需要很高的内力,并且动作要很快,若是要像陈灵的尸体这般不直接将头颅切断,那手上的力度也得控制的很好。   总而言之,这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况且当今世上身怀这般高深武功之人少之又少,就算有,那他为何又要杀陈灵呢?”   沈娇娇听着他的话,也觉得他言之十分有理,沉默着点头应了下来。   半晌后,她这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我们连凶气都没搞清楚,看来这个案子想要彻查清楚是有些困难了。”   “慢慢来,总能找到其他线索的。”温棠给她打气。   沈娇娇朝他牵强的勾了勾唇,随即道:   “这次跟之前不一样,若是尸体途中遭到破坏,那我们想要弄清楚凶气是何物恐怕就更难了,陈灵的尸体是不能先带回衙门了。”   “不错,我也这么想。”温棠点头。   二人相视一眼,想法算是达成了一致。   索性他们也瞧不出什么其他的来了,又担心会不经意间破坏屋中的什么线索,便也没继续在屋中待。   出了陈灵房中后,二人并未瞧见知府的身影,好在阿方还在旁边等候着,沈娇娇便上前去问了,“阿方,怎的不见你们家大人了?”   “沈姑娘可是发现什么了?”阿方见他们二人出来,开口问道。   沈娇娇摇头,“暂时还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不过我有其他话要与你家大人说。”   阿方闻言,便也没有再问其他的,只道:“我家大人就在南阳府中等候,你们随我来。”   他说着,带着沈娇娇同温棠二人去了另一间房外   。   “就在这里头了,二位进去吧。”阿方开口道。   沈娇娇再次向他道了句谢,随即便轻轻推开门进了屋中。   方才进去,她便闻到了空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随即下意识朝着桌子上看了一眼,见果然有方才沏好不久的茶,开口打趣道:   “大人好雅兴,还有心思喝茶。”   知府闻言,抬头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只示意着他们坐下,又叫人为他们二人一人倒了杯茶,这才问了,   “沈仵作同***可发现了什么线索没有?”   “暂时还没有。”沈娇娇摇头。   知府听她这么说,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那二人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正是,大人,我想将陈灵的尸体暂时留在南阳府。”沈娇娇没有喝茶,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知府听后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些,他有些不大明白,问道:“这是为何?”   “是这样,我和温棠现在还不能确定杀死陈灵的凶气是什么,若是将她的尸体带回衙门中存放。   那回衙门的路上对尸体多多少少是一定会有影响到,到时候再去检查尸体定下的结果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偏差。”   “如此……”知府点头应了声。   他虽然不是很懂得办案,可听着沈娇娇说的这些话也知道很有道理,自然是没有道理拒绝的。   只是他嘴上虽然没拒绝,心里却仍然十分介意。   他虽然很敬佩沈娇娇和温棠的才华,可归根结底,衙门的知府是他,他们二人就算身上有再大的本事那也不过是给衙门办事。   可现下却这般越俎代庖直接替他下了将陈灵尸体留在南阳府的决定,这不是摆着不将他这个知府放在眼里吗?   知府这般想着,脸上的表情也不是方才那般和气了。   然而暂且不说现下需要她去查案子,沈娇娇是当今陛下亲自钦点的仵作,背后的靠山可是皇室。   他就算心有不满那也不能说出来,否则若是得罪了她,她去陛下那里告上一状,那他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这般,知府自然是要忍着的。   他点头,应下了沈娇娇刚才的那个要求,“既然沈姑娘这么说了,那就按照沈姑娘所说的,将陈灵的尸体留在南阳府就是了。”   沈娇   娇方才一直在想案子的事情,倒是没有察觉到知府此刻内心所想,只双手抱拳道:“这般便多谢大人了。”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边传来了一道脚步声,随后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那人大概是有些焦急,所以脚下的步子也比较快,进来时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知府心中本就有些烦躁,此刻见那人冒冒失失的进来,心中的烦躁之意顿时更盛了一些。   他抬头朝着那人看了眼,语气里带着些斥责,“怎么了?”   “回……回知府大人的话,外面有人报案。”那衙役方才一路过来是跑着过来的,所以此刻说话时都有些不大利索,不停的喘着粗气。   知府一听他这么说,顿时就觉得脑袋有些大了。   眼下陈灵的那个案子暂时还没有头绪,这边儿就又多出来一个案子。   他皱眉,也顾不上喝茶了,只将手里的茶杯带了些力气的搁在了红木方桌上,问道:“来报案的是何人?”   “回大人,是沈家的管家。”衙役也察觉到了知府有些不快,说话时的语气都轻了不少。   知府听他提起沈家,眉头顿时皱的更紧,“哪个沈家?”   “沈皇商家。”衙役再次开口回答。   知府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一边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边儿还不忘记斥责那衙役,“糊涂东西,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那衙役见他生气了,连忙就跪了下去,“小的有错,还请大人恕罪。”   “行了,沈家的管家在哪儿?先带我过去。”知府说话时的语气都有些慌张。   毕竟这沈家的当家人如今是皇商,那在临国上下可是十分有地位的,整个临国一大半儿的钱财经济都由他掌握。   说句难听的,这南阳府的差事跟沈家比起来,那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知府当然不敢怠慢。   那衙役见他没有怪罪自己,顿时也松了口气,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道:   “回大人的话,那沈府的管家已经去衙门报过一次案了,得知大人在南阳府,此刻已经在南阳府等候着了。”   知府一听那管家不仅去了衙门,还找来了这里,登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就跟着那个衙役出去了,连跟沈娇娇二人告别都没来得及顾得上。 第329章 陈灵被杀之皇商失踪2   沈娇娇看着他们二人匆匆离去的身影,侧头朝着温棠看了一眼,“我跟过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你去吧,我再去陈灵房中检查一下她的尸体,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什么线索。”温棠拒绝了她的邀请。   沈娇娇听他这么说,当然不会勉强,只点头道:“也好。”   这般,二人一起出了屋中后便在门口分开了。   沈娇娇对南阳府的地形不是十分熟悉,况且她也不知道那知府要在什么地方汇见沈家的管家。   好在知府同那个来传话的衙役还并没有走远,她只小跑了一段路便跟了上去。   知府见她跟了上来,皱着眉看了她一眼,“沈仵作还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沈娇娇摇头,她道:“大人不必在意我,我只跟过去看看,您专心问案就是。”   知府听她这么说,又见她态度十分客气,倒也没再说什么,也算是准许了让她跟着。   如此,三人便一路匆匆赶去了南阳府的前堂内。   方才进入堂中,三人便见已经有一人在堂中等候了,想来大抵就是沈家的管家了。   “大人。”管家一见他们进来,便连忙上前开口了,他的语气十分慌张,“我要报案,我家老爷沈慕言失踪了!”   沈娇娇和知府一听,顿时也都有些惊。   “你不要急,先将经过同我说上一遍。”知府朝着管家开口,示意他先坐下,随即也和沈娇娇一起在另外两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管家闻言,先是捋了捋思路同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开口了,   “大人,是这样的,我家老爷昨儿个晚上吃过晚饭后就出了府里,之后便一直没回来,今儿个我们才发现他不见了。”   沈娇娇皱眉,开口问了句,“你家老爷消失了一宿,你竟然一直到今日才发觉?”   知府听她这么问,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   那管家闻言,叹着气摇了摇头,   “姑娘你不知道,我家老爷平日里的行径我们下人是管不了的,以往早上我家老爷都是要去庄子里的。   然而今儿个早上到了时辰却不见老爷人,我这才发现老爷不在府里,这之后我叫人出去寻过了。   平日里我家老爷常去的茶馆   酒楼,甚至连花楼都找过了,可就是不见我家老爷人,我这也才发觉老爷失踪了,而后便匆匆过来报案了。”   他的话自然不会假,沈娇娇听后倒也没再说旁的。   她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起身离开了堂内。   沈娇娇本不是衙门的人,是以知府见她离开也没说什么。   她出了堂内后,按照记忆一路绕回了后院,方才进了院儿内,她便瞧见有个侍女模样的女子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沈娇娇对那女子有些印象,也知晓她是在陈灵身边儿伺候的,便连忙上前去拦住了她。   那侍女正在为陈灵死亡一事伤心,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见有人拦住了自己,只朝着沈娇娇行了个礼,随即有些哽咽的问道:   “沈仵作可是有事吩咐。”   “不是。”沈娇娇摇头,只问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家夫人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进的房内?”   那侍女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道:“回姑娘的话,是晚饭后那会儿进的房间里。”   沈娇娇一听,顿时有些诧异。   这么巧,陈灵居然也是晚饭后进的房间?!   只是虽然如此,她却也知晓沈慕言并没有杀害陈灵的动机。   那侍女见她没在问别的,也没再多嘴说其他话,只又朝着她行了一礼,便直接离开了。   她走后,沈娇娇也没有在原地多待,只去陈灵房中寻找了温棠,随后和他一起出了南阳府。   那车夫先前听了他们的话,一直在原地等着,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进去这样久,此刻已经有些打盹儿了。   沈娇娇同温棠二人上了马车后,马车便再次缓缓的移动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温棠先问了一句。   沈娇娇闻言,这也才想起来自己有事儿要问他,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让人看着沈慕言吗,可知晓今**失踪一事?”   “沈慕言失踪了?”温棠皱眉,语气有些意外,显然是并不知晓的,他摇头道:“这事儿我不知情。”   温棠垂着眼帘,皱起的剑眉间凝着一股沉重,他一双墨色眸子里此时被疑云之色充满。   方才沈娇娇说,沈慕言   失踪了。   温棠大大吃了一惊,正如沈娇娇所怀疑的那样,他一直有派人跟着沈慕言。   一是为了把握沈慕言的行踪,二是出于对沈慕言安全的考量,为了保护沈慕言的周全。   没想到,终究是难以万无一失。   温棠眸色微暗。还是疏忽了啊。   堂堂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人间蒸发呢?沈慕言极有可能是被人带走的。   不过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厉害,能在他的人的眼皮子底下把沈慕言带走了。   沈娇娇挥了挥手,轻轻唤道:“温棠?温棠?”   温棠回过神,朝沈娇娇一笑,“没事,在想沈慕言究竟去了哪里。”   沈娇娇点点头,转了转眼珠子,也抬头思索起来。   温棠见眼前的人明明还是个小姑娘,鼓着腮帮子一脸认真思索的模样,虽然这幅样子他早已见过无数次了,但还是觉得煞是可爱。   温棠眯了眯眼睛,忍不住戳了戳沈娇娇鼓起的脸颊。   “沈慕言失踪一事关系重大,涉及南阳府与沈庄,沈慕言身份特殊,又是皇商。南阳府好歹也是勋贵之家。其中牵扯之大,绝非表面所见。”   温棠压低了声音,扫了四周一眼,眼中泛起冷光。他凑近沈娇娇,低声道:“到底是隔墙有耳,我们回九言堂再说。”   沈娇娇觉得温棠果然考虑周全,于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温棠见沈娇娇乖巧点头的模样,愈发觉得这是沈娇娇出乎意料的可爱一面。   马车行车片刻间,就抵达了九言堂。二人于是一同下了马车。   温棠一踏入九言堂,就招了招手,唤来了暗卫。   一袭黑衣的暗卫不知道从哪一处闪进来,低头蹲跪在温棠面前,恭敬行礼。   “王爷请吩咐。”   温棠坐在九言堂厅内的椅上,他手指微屈,不紧不慢地扣着海南黄花梨木椅扶手。   “零九呢?”零九就是原先派去跟着沈慕言的那一个暗卫。   跪着的暗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温棠眸色微沉,带了几分威严的语气道:“说。”   暗卫不再犹豫,立马回答:“零九失踪了。”   温棠轻扣着扶手的手指停了。大厅内忽然静了下来,压抑而沉默的气氛如同迷雾一般,悄然蔓延开来。 第330章 陈灵被杀之皇商失踪3   沈娇娇知道温棠约莫是生气了。毕竟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就禀报。   然而,过了一会,温棠只是叹了口气。半是无奈半是责怪地语气对暗卫道:“知情不报,等一下自己下去领罚。记住了,绝无二例。”   暗卫心头一震,抱拳回复:“是。”   温棠是气着了, 奇_书_网 _w_w_w_._q_i_s_u_w_a_n_g_._c_o_m 但是也不至于怎么样。这些暗卫跟随了他多年,情谊早已不是一般主仆那么简单了。   虽然旁人都觉得暗卫生命如草芥,可是温棠从不这样觉得。不过情谊归情谊,领罚却是少不了的。   温棠又问:“零九先前传回的信可看过了?有没有提及什么?”   “比如沈慕言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暗卫摇了摇头,“并无。”   温棠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吧。暗卫抱拳行礼,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温棠与沈娇娇眼前。   温棠在心底叹了口气。   零九失踪,最大的可能性是零九也遇害了。否则他不会只言片语都不留,就也人间蒸发了。   这下子可真是难办了。不仅仅沈慕言失踪了,就连跟踪保护他的暗卫也一起失踪了。   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瞒天过海让沈慕言消失?   温棠觉得头疼得厉害,不由自主揉了揉太阳穴。沈娇娇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对于温棠这幅模样,她是心疼不已的。   可是眼下,她也清楚,再待下去她也帮不到温棠什么忙,反而有可能扰乱了温棠的思绪。   沈娇娇掐了掐掌心,回复神志。她提起裙子,放轻了脚步悄悄离开了大厅。   回到房间里,沈娇娇开始撑着下巴思索起来。她闭上眼,从记忆中将那些疑点如同抽茧剥丝一般抽离出来。   可是,那些疑点线索散乱不堪,根本无法联系起来。   沈娇娇隐隐约约觉得,还差了点什么,可是一时间里,她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电光火石间,沈娇娇睁大了双眼。因为她突然想到,她当时询问陈灵的那一幕。   沈娇娇当时问陈灵南阳付暴毙可是她所为?而陈灵的回答是:“不是我、不是我…”   沈娇娇细细回想,当时陈灵惶恐万分的表情之下似乎还藏着几分异样。   如果陈灵的回答是真的,那么真凶的确是另有其人了。不   是她,意思就是别人所为。   只不过,陈灵是代替那个“别人”背了黑锅而已。   一股寒气从脚底冒起,直直攀着小腿一路升到沈娇娇心口处。沈娇娇打了个冷颤,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陈灵也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所以才被人痛下杀手?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沈娇娇手心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她猛地站起身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跳。   这是个大胆的猜想,却也是最可能的猜想。也许,已经快接近真相了。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下手之人绝对不简单。这注定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了。   沈娇娇抬眼看了看已经沉下来的天色,思索一番过后,还是打算明日一大早再去南阳府探查一番了。   这般想过,沈娇娇便早早歇下就寝了。翌日一大早,沈娇娇简单梳妆用过早膳后,便打算出府了。   “劳烦帮我和温棠说一声,我去南阳府调查线索了。”沈娇娇临走前觉得不大放心,最终还是留了句话给九言堂的管事。   管事知道沈娇娇是要去南阳府查案了,心中敬佩她的勇气,欣然应下了她的请求。“您放心吧。”   沈娇娇点了点头,乘上马车就往南阳府驶去。待到了南阳府,沈娇娇下了马车。   正值清晨,南阳府笼了层薄薄的雾气,原先金碧辉煌的府邸多了几分凄迷的哀色。   初晨的一缕金光洒在府邸的门扁上,将“南阳府”三个大字照得微亮。   朱门因哀事而闭,门侧白幡迎风飞舞。门内的破落与凄楚,是连光都照不亮的存在。   沈娇娇莫名叹了口气,扣响了南阳府的门环。   不多时,小厮打开了一道门缝,脸色不佳地问道:“谁啊。”   这个时候还来南阳府的是谁?莫不是故意的?   沈娇娇温和地回答:“九言堂,沈娇娇。”   小厮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前些日子府里就吩咐过了,来人若是九言堂的那几位可得恭敬些,尤其是那个姑娘,身份可不一般。   小厮打开了门,恭敬道:“原来是沈仵作,还请见谅。”   沈娇娇倒是不在意这些,淡淡应了一声,便和南阳府主事的打了声招呼,得到允许后即刻前往陈灵和南阳付的房间进行探查。   令她失望的是,   房间虽然破坏的很彻底,但凶手却是聪明又狡猾,没有留下一点点关于自己的痕迹。   沈娇娇叹了口气。   难道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要断了?看来查案又得陷入瓶颈了。   沈娇娇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板陷入了深思。她微微蹙起眉,一张小脸上满色凝重的神色。   “沈仵作…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忽然,背后有人问道。   沈娇娇转头看去。正巧南阳府的管家听到沈娇娇前来查案,见到沈娇娇在思索,于是便问了问。   沈娇娇见来人是南阳府老管家,于是出于礼貌朝对方微微一笑示意。而后,她苦恼的摇了摇头,坦白道:“尚且没有。”   老管家听了回答,长长的叹了口气,满腹无奈与愤恨。“那就劳烦沈小姐了。”   老管家在南阳府多年,这里早已是他的家了,南阳府的人也是他的家人。如今家破人亡,相比他一大把年纪也不好受。   沈娇娇颇为理解。   她点头回复:“这是自然的。”   沈娇娇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恰巧眼前的老管家就是回答问题的最好人选。于是沈娇娇斟酌着问道:“官府那边可有消息了?”   不料老管家沉默了,接着他颤抖着双手,气急了一般地道:“沈仵作怕是有所不知啊。”   沈娇娇皱起眉头,难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说?”   老管家怕是早就憋了许久,终于逮到个人可以将一肚子苦水都吐了出来。   “官府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如今南阳府早已不复从前,他们又怎么瞧得上眼?”   “原先他们就不怎么想帮忙来着。如今听说沈慕言失踪了,官府里的人可大张旗鼓了,一个个都派出去找人,哪里还管得了我们南阳府的死活?”   老管家的身体因剧烈的情绪而抖动着,“听听那些狗东西是怎么说的?‘你们南阳府死了个人就死了呗,关我们什么事。’”   说完,老管家猛地咳了几声。   沈娇娇见状赶忙扶住老管家,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替老管家顺气。   老管家摆摆手,好半晌喘过了气,看着沈娇娇道:“沈仵作您说他们是不是人?太过分了些。”   沈娇娇想,就老管家方才所讲的,的确是闻者落泪。那些官府的人的确是太不当人了。 第331章 梁上君子1   沈娇娇又不免神伤。其实不只是官府,世人不大多如此,一味的踩低捧高、攀龙附凤。   多少人追求荣华富贵,不惜出卖了最基本的伦理道德,最终沦为钱财、权力、名声的奴隶。   最终也许他们获得万贯家财,可是也失去了自我。   倘若如此,这样的追逐真的有意义吗?   南阳府的悲哀,也是世人的悲哀啊。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一阵高亢悲鸣的哭喊声,简直是肝肠寸断。   “女儿啊!呜呜呜、我的女儿啊--”   “你为什么先阿娘一步离去啊!”   “怎么舍得、让阿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呜呜呜--”   那是来自一双父母的哭喊。   沈娇娇愣住了,转头问管家。“这是…?”   管家显然也对此毫不知情,一脸的疑惑神色。小厮跑来禀报,附耳在管家旁。管家听完后点了点头,对沈娇娇解释道:   “是夫人的娘家人在府门口哭丧呢。”   老管家朝着沈娇娇行了行礼,抱歉说道:“还请沈仵作见谅,我先去处理一下他们了。”   老管家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陈灵娘家人了。毫无疑问,一群人在堂堂南阳府门口哭丧,成何体统?   南阳府虽然没落了,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让人平白看了笑话的地步。   老管家面色庄重,隐约可以从他脸上窥看出几分不耐与厌恶。   陈灵娘家这一做法是情之所至,可是对于南阳府而言,是丢尽了面子了。   眼前继续在房间探查估计也得不出什么新的线索了。沈娇娇于是出声问道:“不知可否允许我一同前去?”   老管家诧异沈娇娇的请求,当下委婉拒绝道:“您是贵客,南阳府怎好让您见了笑话?”   沈娇娇执拗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在查案罢了。别忘了,夫人的娘家人也是线索人物。”   沈娇娇这样一说,是在履行公务。老管家自然也不好拒绝了,只能勉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您跟着来吧。”   管家领着几个小厮和丫鬟前往府门,而沈娇娇则跟随在后面。   府门口。   一个身着白衣披着白帽的妇人趴在台阶上磕头哭泣着,只见她脸色憔悴不堪,眼眶通红,面色枯黄虚弱,一副心神劳累过度的模样。   妇人发髻   散乱,一头青丝中参杂了许多银色。而在她的身旁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去,男人一双眼里满是红血丝,眼珠子因眼眶**而更显得突出。   男人嘴角一周都是细密的青色胡渣,一看就是没有打理过的样子。   在他们身后还有披着白衣白帽哭泣的一些人,都是面色凄楚悲恸,许多人脸上的泪珠还未干,就又淌下了一道新的泪痕。   那就是陈灵的父母与她的兄弟姊妹等人了。   沈娇娇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感受,她只觉得心头堵得慌。   身为仵作,她应该见惯了生死离别,可是每一次当她看见这些人间的悲喜离合时,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沈娇娇知道,这是人的本能,是她不想割舍的本能。   因为怜悯,所以慈悲。她如果尚存怜悯之心,就还证明着她也存在着一颗慈悲之心。   沈娇娇觉得,这挺好的。   管家叹了口气,命令人将陈灵父母等一群人给拉开,拉离南阳府的范围之外。哭丧可以,只要别玷污了南阳府的荣光就行。   沈娇娇一看那些个小厮没个轻重,蛮力拉扯起痛苦的亲属时,赶忙拨开丫鬟的拥簇走了出去,阻止了他们的行为。   “何必动手动脚?”沈娇娇瞪了眼动手的小厮,满是不赞同。   南阳府坐落在繁华的阶段,现在已经有不少百姓闻声而来了,都自觉围成了一圈,打算凑个热闹。   “那不是南阳夫人的父母吗?怎么老的这么快?”   “还不是丧女之痛呗。”   “哎呦可不是,我看他们可哭了有一会了,都担心他们哭瞎了来着。”   “这南阳府未免也太绝情了些,是想赶人走?”   “大白天在人家府门前哭丧难道就对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   沈娇娇掺扶起那对老夫妇。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张丝帕递给他们,“擦擦吧。”   陈灵父母抬起头,看见来人是个模样娇俏的小姑娘,只当她是哪家的小姐。却听到有人认出来沈娇娇,在人群中惊呼道:   “这不是九言堂的沈仵作吗?”   “就是那个皇帝亲封的第一仵作?可真了不得啊。”   陈灵父母一愣,对视一眼后默契地一把抓住沈娇娇的手,激动道:“您是仵作吧   ?能不能请你和他们说说,让灵儿早点下葬啊。”   沈娇娇突然被抓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啊?”   陈灵父母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放开了沈娇娇,哭着解释道:   “我们两个就想让灵儿早些入土为安,这时间久了,灵儿的尸首该出味道了,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呜呜呜……”   沈娇娇理解他们的意思了,她张了张唇,正想回复他们。忽然,沈娇娇发现不对劲了。   现在案子没有查清楚,甚至连凶泣是什么都没有查明白,正常父母不应该希望真相大白吗?陈灵父母却要求匆匆下葬,难道不可疑?   沈娇娇心头存了个疑问。   “抱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沈娇娇匆匆找了个借口推辞,赶回了九言堂。她向温棠说明了自己的收获和疑问,二人都觉得此事的确可疑。   因此半夜时分,客栈的房梁上蹲了两个特殊的梁上君子。   身形娇小的那个正是沈娇娇,另一个身形较为修长挺拔的则是温棠了。   夜色沉沉,如同凝固的水墨在云雾见缓缓融开,伴着夜晚的凉风,云渐渐稀散了,墨色却愈渐愈浓。   借着丝丝清冷微薄的月光,依稀在屋顶上窥见两个黑色的身影。只见两人皆是一袭暗黑色的夜行便衣,黑布将脸裹得严实,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两个人都利落地竖着发,乍一看以为是两个风留的小公子。   他们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但是身形却暴露了沈娇娇是个女儿身的事实。   沈娇娇蹲在屋顶上,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可是等了好半天,依旧没等到那一双老口子回来,沈娇娇不免等得有点焦躁了。   沈娇娇转了转眼珠子,悄悄戳了戳旁边的青年的胳膊,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温棠,你说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难不成,他们发现了什么了?”沈娇娇突然大胆地想到。   温棠安安静静地蹲着等待着,但实际上,女孩的一切小举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温棠觉得沈娇娇有时候怎么还是难改小孩子性子,心底却又觉得这着实可爱得紧。   温棠拍了拍沈娇娇的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回答:“他们应该是不知道你我的行踪的,放心。” 第332章 梁上君子2   温棠的声音温润如其人,犹如一江清泉一般缓缓地淌过沈娇娇原本因为焦躁而躁动的心,将她一切不安的抚平。   温棠的话仿佛带有魔力一般,沈娇娇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嗯。”   二人话语刚落,就听到了屋顶下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样子是有人在开门了。   温棠将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噤声,然后小心翼翼掀开了一片瓦片,正巧可以将屋子里的一切都一览无余,但又不至于一下子就被人发现了来。   只见那两口子前脚接后脚走进了屋子里,两个人随手将门带上,又不放心地将门从里面锁了起来,一副警惕的样子。   沈娇娇与温棠对视一眼。   终于来了。   陈家父亲进了屋子,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开始倒水喝,咕嘟咕嘟喝下几大口水,才重重放下了杯子。   那妇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大喜欢他这幅粗鲁的样子,开始低声唠叨埋怨起来。   “你瞧瞧你个粗鲁样,我怎么会看上你?”   陈家父亲啐了一口老痰:“别提这些有的没的了,想想灵儿那件事吧。”   沈娇娇竖起了耳朵,看来他们是要谈陈灵那件事了。   “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当初贪便宜,贪图了南阳府一家五万两黄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来?”陈家母亲提到这一茬就来气,忍不住骂道。   要不是她家这老头子目光短浅,贪图了那一点点蝇头小利,他们也不至于跟个逃亡似的了。   这提起来得怪谁?   男人当即反驳了,大骂一声:“放你娘的屁!”   男人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五万两黄金不是你开开心心收下的?再说了,你买那些个胭脂水粉的时候可没这样想过吧?   怎么,现在都觉得是我老头子的错了啊?你个娘们可真是会算账啊。”   “你你你!”妇人听了这话气急,一时间又说不出来什么来反驳他,憋了半天只说出来个你。   索性她直接带了哭腔,半是真半是假地大哭,埋怨道:“我的灵儿啊,就因为她爹利欲熏心,年纪轻轻就去了啊呜呜呜。”   陈家父亲约莫是不吃这套,但多多少少有点心虚,语气没有方才那么强**。“你别和我提灵儿!”   “   当初要不是那个不孝女执意要和沈慕言私奔,害我丢尽了颜面,我又怎么会不顾父女之情?”   他故作强硬,不知道是说给妇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但沈娇娇觉得也有在安慰自己、给自己找场子的意味在其中。   但是沈娇娇和温棠更在意的是陈家父亲话中庞大的信息量—原来陈灵还和沈慕言有过一段关系,二人还私奔过了?这是怎么回事?   陈家母亲抽泣着反驳了他的话:   “当初可是灵儿和沈慕言先有的婚约,是你啊,是你瞧不上沈慕言那个穷小子,才收了南阳府的黄金,强买强卖似的把灵儿绑着送上了去南阳府的花轿啊!”   “你还有什么脸提灵儿啊!”   “啪!”地一声突然响起,将****的气氛直接戳破。   一个包裹着具大矛盾的气球本来就徘徊在爆炸边缘,陈家父亲的一巴掌直接将这个气球戳破了来。   陈家母亲被打了一巴掌,只觉得眼冒金星,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居然打我?好啊你!”   男人打完过后也懵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的手,他心中其实也对刚刚的行为奥悔不已。   但是妇人喋喋不休的态度让他感到厌烦无比,于是陈家父亲怒吼一声,拍了拍桌子,“安静点,你是想把官府的人给引过来吗?”   这句话颇有效果,妇人果然安静了下来。见状,陈家父亲才从鼻子里冲了一口气出来,坐下道:“现在人都死了,说那些也没用了。”   “当下要紧的是我们赶快把灵儿下葬了,把这件事彻彻底底解决了,然后我们一家人搬到启朝去,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天高皇帝远,到了启朝,就是沈慕言再厉害也不可能对我们做什么了。”   妇人低声抽噎着,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男人态度温和了不少,搂着妇人回答,为她整理刚刚弄乱的头发。   “当然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们已经没了灵儿了,不能再失去谁了。等到了启朝啊,我们就好好过一辈子,那些钱财也够我们用了。”   “到时候,我们就再生一个女儿好不好?像灵儿,也像你多一点就很好。”男人安抚怀里的妇人道。   其实,他心里想的却是:等到了启朝,   就立马休了这个黄脸婆。   到时候他有钱在身,还怕找不到一方***吗?干嘛要委屈自己和这个婆娘在一起啊?   陈家母亲果然信了他的话,害羞的将脸埋在男人怀里,点了点头。“好。”   沈娇娇却是看清了男人脸上的嘲讽和鄙夷的,还有满满的嫌弃。   然后沈娇娇就看见下面两个年纪奔四的人开始急不可耐地亲吻了起来,男人的手伸入了妇人的衣襟中。   突然,眼前一黑,一双手覆了上来遮住了沈娇娇的眼睛。   温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看,脏了眼。”   沈娇娇心想其实她真的什么都还没看见呢,但是她肯定不会说出来的。   沈娇娇的睫毛长而翘,就像蝴蝶的翅膀一般。温棠感觉到那只蝴蝶在掌心小心地扇着翅膀,天真无邪。   可是蝴蝶不知道,捧着蝴蝶的人心头却被搔了起来。   温棠将瓦片再次盖了上去,然后才将覆在沈娇娇双眼上的手放了下来。   “好了。”   沈娇娇歪了歪头:“刚刚怎么了吗?”   温棠赶忙摇摇头:“没有。”   温棠整理起刚刚听到的信息,开始推理:   “根据刚刚陈家父母的话,可以知道以前陈灵和沈慕言是有过婚约的。但是陈家父母嫌贫爱富,当时的沈慕言尚且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他们看不上眼。   陈灵知道后,二人私奔了,但是被抓了回来。恰巧南阳府看上了陈灵,以五万两黄金为聘,陈家父母贪图南阳府富贵和权势,于是强陈灵嫁了过去。”   “南阳府不是没落了吗?”   温棠笑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阳府的权贵还是根深蒂固在的。”   “他们现在担心沈慕言会牵连到陈家,所以举家来到国都,只等陈灵下葬以后便搬到启朝,从此远走他乡。”   真相就此大白。   沈娇娇听着却想到另外一回事:原来陈灵连死前那一番揪心的话都是骗她的,她根本不喜欢南阳开,而是喜欢沈慕言!   温棠和沈娇娇回到九言堂后,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沈娇娇好像有点闷闷不乐了。   温棠端起白玉盏,轻轻拂去表面的白色浮沫。他抬眼,偷偷瞥了眼旁边坐着的小姑娘。   沈娇娇捧着脸颊,一双大大的杏眼神色空洞。 第333章 下葬   温棠一瞧就知道沈娇娇是在出神了,他慢慢喝了口茶,并不打算去问沈娇娇。   温棠知道,沈娇娇憋不住的时候,一定会主动倾诉的。那个时候他再安慰,她也许才听得进去。   他其实远比沈娇娇所想的了解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以来,自己越来越了解沈娇娇了。   沈娇娇聪明狡黠,平时像个小狐狸一般,处理案子的时候又严谨认真得不行。   可是这样的沈娇娇还是有一点点不足,她呀,有一点点太固执了,还很重感情,这些是她自己有时候都没有察觉到的。   可是这些温棠全都知道。   沈娇娇托着下巴,脑子里还在想陈灵的事。   她胸口闷闷的,感觉一团棉花堵在心口出,呼吸的空气能通过,可是却不大舒服。棉花是满的,却也是轻飘飘的,空的。   沈娇娇感觉心口又闷又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充斥着她的胸腔。   她以为,她和陈灵之间虽然谈不上相交甚好,但也是能称得上朋友二字的。   就算是当不了朋友,好歹她还帮过陈灵,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是陈灵是怎么对她的呢?   欺骗还是戏耍?   是不是在陈灵眼中,她那些帮助都是可笑无比的行径?也许,在陈灵眼中她就像个猴子一样,而陈灵则是如看客一般,以享受的姿态观赏着她的行为。   沈娇娇咬了咬下唇,终于明白充斥着自己内心的那股感觉是愤怒、伤心和失望混杂而成的了。   那种错负一腔衷肠的感觉委实难受得紧。   可是沈娇娇知道,她的心里还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如果陈灵还活着,她大可以去找陈灵算账。可是陈灵死了,沈娇娇找谁算账呢?   陈灵死了啊。   “温棠,你觉得我的行为可笑吗?”   终于,沈娇娇抬起头,一双杏眼里隐隐约约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温棠将泡好的茶推到沈娇娇面前,轻笑了一声出来,“不可笑,倒是可爱。”   沈娇娇下意识眨了眨眼睛,水雾就此消散。“啊?”   “一个好姑娘真心对待别人,这不是应当宣扬的吗?为什么要觉得可笑呢。”   “况且,陈灵此女子生性狡黠,她的话本就是半真半假,的确是不好猜哪一句是真心的哪一句又是假   意的。”   “所以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沈娇娇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伴着血液的流淌一路温暖了她被人情冷暖冻僵的手脚。   沈娇娇发自真心地绽放出一个笑容,“嗯。”   温棠见沈娇娇恢复了以往的活泼,眼底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   他点了点桌子,说:“喝茶吧,要凉了。”   沈娇娇端起白玉盏小口啜饮起来。温棠不紧不慢开口了:“此外,我觉得陈灵一案恐怕另有隐情。”   沈娇娇放下白玉盏,问:“怎么说?”   温棠手指扣了扣桌子,眼中眸色深沉。   “如果真的按照陈家父母所言的那样,陈灵是深爱沈慕言的,出嫁南阳府也是被逼无奈。   二人曾经私奔过,相比情谊深厚。沈慕言手中信息广阔,想必调查一番也能知道陈灵出嫁隐情。”   “也许他当初可以因爱深恨,但是在了解了真相以后呢?恐怕他心中更多的是对陈灵的后悔和抱歉,因此他杀害陈灵的可能性相反是比较小的。”   “凶手,也许另有其人。”   温棠抬起眼,一双如墨一般深沉不见底的眸子里冷光流转。   “…”沈娇娇听完温棠的分析后吓得呼吸一滞。   实际上,沈娇娇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是她能力不行,而是这个案子实在是过于离谱,线索也少得可怜,让人无从下手。   关键人物沈慕言又在关键时候失踪了,到如今还是迟迟没有下落。这一切糅合在一起,造成了案子的困难性。   沈娇娇与温棠相顾无言,都是默默叹了一口气。   尽人事听天命了。   “先歇息吧。”温棠看了眼天色,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早了,聊过一番之后又过了几炷香时间,现在恐怕已经三更了。   沈娇娇点点头,先回了房间休息。   几天过去都是风平浪静,一切平静地让沈娇娇和温棠都感觉有些不对劲,可是他们也说不上来。   直至三天后,那是一个惠风和畅的日子。天色碧蓝如同用西湖水洗过一般,澄亮明净。   连云朵似乎也羞于太阳的光辉,在那一日偷偷多了起来。于是碧蓝无云的天空里,一轮红日独独绽放着他的光彩。   那天无疑是个好天气,是个好日子。于是陈灵下葬了。   陈家父母约   莫是心虚,担心夜长梦短生了事故,因此要求南阳府尽早将陈灵下葬。   理由自然就是日子久了尸体会腐烂什么的,然后他们领着一群人在府门外大声哭闹。   想一想那场面,男女老少大的小的,统统披麻戴孝穿着个白衣服戴着个白帽子在你家门口哭丧,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百姓可不指指点点?   南阳府终究是拗不过陈家人的哭闹,百姓又对这件事指指点点,如若不早些处理了。   只怕是事情发酵地更加严重,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南阳府的脸面才是真的没地方搁了。   南阳府虽然对陈家人这种无耻行径鄙夷至极,但对陈灵的下葬还是做足了面子的。   陈灵与南阳开的棺木都是挑选上好的红木打造的,还派了城里头有名的老师傅打造。不仅如此,南阳府还花大笔金银请了一个天师来为他们超度。   这牌面做得陈家人哑口无言,只能说满意了。百姓也是纷纷乐道,感慨南阳府的大方和情谊。   陈灵出殡那一日,沈娇娇和温棠悄悄混在了街道的人群里去看的。   温棠本来是不打算来的,拗不过沈娇娇。   沈娇娇是这样说的:“陈灵虽然骗了我,但我好歹还是要送她最后一程的。”   于是他们二人来了。   那边抬棺的队伍身着白衣,从南阳府换换走了出来,他们肩膀上抬着那长长的红色棺木。   旁边的亲属低着头笑声哭泣,年幼不懂事的儿童则帮忙撒着纸钱,端着一张不笑的脸。   唢呐响起,震彻云霄。凄凉的声调断断续续,几乎不成曲,却又仿佛自成一只断魂曲。   在破碎的曲调里,那些哭泣声混杂在其中,添补了剩余的曲调,与唢呐声共同构成了一只独特的哀曲。   那场面阔绰风光至极,成了城中百姓许久不改的一笔谈资。   沈娇娇是一路送陈灵离去的,直至看到陈灵与南阳开合葬填土的那一幕。即将回到九言堂,沈娇娇忍不住回头又瞧了那座墓碑一眼。   谁能说陈灵是可悲还是可喜呢?如此风光的下葬,只可惜是和她这辈子从未爱过的一个人。   也许只有陈灵自己知道吧。   陈灵既然下葬了,那线索只能暂告一段落了,那桩案子也就此成了一桩无果的悬案。 第334章 雪1   这是沈娇娇无能为力的。   沈娇娇也纠结过这桩案子的后续,但是温棠及时劝解开导了她。   案子总是在那里的,现在既然查不出来线索,说明还没到时候。等到某日,时候成熟,线索一定会浮出水面的。   届时真相将大白于天下,一切爱恨都将彻底归于尘土之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   除此之外,温棠的话也提醒了沈娇娇一点:那就是他们还有九言堂呢,九言堂的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的。   沈娇娇觉得生活真是如此艰难,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简直让人喘不过来气了。   沈娇娇一直是知道九言堂的开支费用数额庞大的,但是具体这个“庞大”有多大,她是不太清楚的。以往,她也不需要清楚。   因为以前有沈暮暮在,沈暮暮管账,沈娇娇只管查案就行。因此沈娇娇从来没有懆心过九芝堂的开支与账目。   等到有朝一日沈娇娇接手了九言堂的账目,才苦不堪言地想念起沈暮暮来。   其实沈娇娇原本是不用接手账目的,沈暮暮走后是由温棠来接管九言堂账目的。   但是温棠毕竟是有事在身,兼顾九言堂已经花费了他不少力气了,因此在九言堂账目这一方面的确不是他故意疏忽的。   温棠的的确确是抽不开身。   某日,沈娇娇正在房中翻看书籍,管事却突然找上了门,向她询问九言堂的账目一事。沈娇娇当即懵了,问道:“难道温棠没有接管吗?”   管事犹豫着开口,不好意思地笑了,回答:“***有事在身,难以兼顾。因此账目已经无人管理好久了。”   沈娇娇大吃一惊,“啊?那你的意思是…?”   管事笑了:“自然是由您接管最合适了。”   沈娇娇回想当时管事的笑容,总觉得不怀好意起来,现在她才明白了。她真是太可怜了。   沈娇娇望着眼前桌上堆得有小山一般高的账本,心中有苦难言。管事伫立在一旁,替她从下面抽出一本账本来,恭恭敬敬地打开呈递给沈娇娇。   沈娇娇看着管家抽出账本时,总担心那一堆小山会不会轰然倒塌了来。但是,并没有。   沈娇娇看着摊开的账本,咬了咬牙,认命地对自己说:“不就是几本账本吗?我沈娇娇还   能怕了不成?笑话。”   这样一说,的确有效果。沈娇娇感觉自己在一瞬间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于是她低下头翻看起账本来,看着看着,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沈娇娇皱着眉将账本合上,搁置在一旁,然后又抽出另外一本来翻开。   屋子里寂静得不行,只有哗哗的翻页声。沈娇娇拿笔在账本上圈划起来,然后与刚刚那一本进行对比。   “这几处地方是怎么回事?完全对不上啊。”沈娇娇指着圈划的地方问。   管事低下头仔细一看,也吃惊不已。“这…小的不知啊。”   沈娇娇揉了揉眉心,深深吐了一口气,试图将内心的烦躁一同同浊气吐出去。   可惜效果甚微。   这些账本久无人接管,已经乱成一团了,那些账本数据有些地方完全对不上,有的地方缺漏得甚多。   关键是,看样子不止一本账本是这样的。   沈娇娇看了眼那一堆小山,不免怀疑那一堆账本都是一样的情况。如果真的是那样,她恐怕得累死在账本上了。   沈娇娇烦躁地站起来,走到窗户前,一把推开了窗户。不知何时,外面已经飘起了点点细雪。   沈娇娇抬起手,接住那一点雪花。   白色的雪花飘飘扬扬,如同点点星子一般在阳光下折射银白色的光芒,又如同空中歌姬一般,起舞的同时,伴着寒风的低声呼啸而肆意起舞。   “下雪了啊。”沈娇娇捧着雪花喃喃道。   管事附和道:“是啊,下雪了。这几天天气愈发寒冷,今个儿早晨就开始飘雪了,看来是入冬了。”   临国四季分明,不像大启那样四季如春。因此临国的冬天也更为寒冷,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冻死在街头。   沈娇娇摸了摸手臂的温度,疑惑问道:“可是我怎么不觉得冷?”   管事手指朝屋子某个方向一指,回答:“是温棠公子提前备下了火拢,吩咐我们为您点上呢。所以您瞧,这房间里可暖和了。”   沈娇娇顺着管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房间的四个角都摆放着一个火拢。   火拢其实是一种高级火盆,但因为工艺精美复杂,备受喜爱,可谓是百金难求。   手掌心里的雪花在温暖的屋中融化了,化成了点点水珠。那水珠晶莹   剔透,冬日的暖阳映照出水珠上沈娇娇嘴角的笑容。   “替我谢谢他了。”   管事摆摆手,笑着拒绝:“您自个儿去吧。”   沈娇娇莞尔一笑,挑了挑眉,“好啊。”   突然之间,心中的躁热就被抚平了。也许是因为手中雪花融化的凉意,也许是因为某个人的举动。   沈娇娇想,还好有他。   临国皇宫。   季临枫撑着头,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强撑着精神将眼前的折子阅览完。   季临枫放下手,合上折子,询问身旁的近侍:“这是这个月第几封了?”   近视颤颤巍巍的答道:“这个月、这个月第七封了。”   季临枫并没有震怒,而是淡淡应了一声,随机又拿起一封折子。浏览了片刻,季临枫笑了出声,“现在是第八封了。”   他虽然笑着,可是他的笑声里竟然不含半点笑意,反之,只让人听了觉得惶恐、心底发凉。   近侍扑通一声跪下,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伴君如伴虎,小小的近侍也猜不透帝王究竟在想着什么。就比如刚刚皇帝是笑了的,可是他又不是高兴的笑出声来,那指不定又有人要倒霉了。   帝王一笑,非赏即罚。   头顶上,帝王的声音传来。   “你说,我们这些人是不是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味了?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帝王的声音平淡轻缓,一字一句却仿佛带有天然的威力,压得人喘不过气,不敢应答。   “临国不如大启,临国的秋冬总是寒冷刺骨的。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冻死在街头,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季临枫眉头皱起,深深叹了一口气。   八封折子,都是在请求开粮仓的。   不仅如此,这些折子大多是边境上奏过来的。边境那边告急说,即将入冬了,但是粮草却储备不足,而且军中似乎已有怨言产生,恳请陛下尽快发放粮草。   折子里说的还算是委婉的了。言外之意就是将士们吃不饱也穿不暖,难保衷心,还有人打算发兵起义的了。   那边边境士兵怨声载道,可是季临枫也无法立刻解决。眼前先皇祭奠**临近,届时宫中又是一大笔开销。   如何是好?   季临枫掌心握拳,抬眼望向殿外飘扬的细雪。 第335章 雪,祭奠1   是日,墨白寻至九言堂。见沈娇娇正百无聊赖倚在柜台前出神。   特意将脚步放慢,悄悄行入堂中,预备打沈娇娇个措手不及。目光在店内逡巡一圈以后,见沈娇娇并未有任何反应。   静默好半晌,才倏地发声:“在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沈娇娇反应过来后,挡了一把面前的手,声线是一贯的慵懒:“你怎么来了?走路没声儿的,换作胆子小点的迟早被你吓死。”   墨白动作轻缓地摇摇头,虽心里藏着心事,却是一派声色平平,其中透出几分淡漠:“猜猜我这次为什么来?”   真实目的...若让沈娇娇盲猜自然难以当真猜中几分。就算完全正中下怀,那极有可能是蒙对了。   沈娇娇思绪转了好半晌,索性不愿再去猜。望了一眼一副准备好看戏模样的墨白,撇了撇嘴,做出个鬼脸:“我管你说不说,你爱说不说。”   早已摸透沈娇娇的脾性,见她并没有搭理自己的心思。声音更加冷了一些:“不猜算了。”   不过沈娇娇并不受用这套激将法,反而顺着他的话,仰着脖子有些得意的回:“不想说便罢,我这会子送客了啊。”   眼下此话一出,墨白只感觉下一瞬就要被赶出去,索性不再藏着掖着。可到底提不起几分兴致,声音里似沾染了雪意:   “主要是我要同陛下一同去祭祀先帝。三日后才能回来。”   沈娇娇极轻地“嗯”了一声,声调渐软了下来:“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没别的事情了?”   其实沈娇娇对于此事并没抱有多大的好奇心。   不过能让墨白跑这一趟的,想必也是些重要的事。   只不过...祭奠先皇又和自己能搭的上多大的干系呢?   见她面上略有不解,墨白挺直背脊站好,将双手负在身后,并不准备再弯弯绕绕:   “我预备在三日后能回来,届时有些事告知你。三日后你且在此处等我。”   对于他摸棱两可的话,沈娇娇百思不得其解。寻不出缘由来,眼下更是一头雾水。   虽说始终有些不解,但在墨白稍有些期盼的眼神下,沈娇娇依旧反应迟钝地点了点头,语气里听不出多大的心绪起伏来:   “我懂了,那行。就等你来说啦,不过究   竟是什么事非得等到三日后才来说?今日不能说?”   墨白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和盘托出的打算:“你别打听了,且安心等着……”   沈娇娇拿捏不准他的心意,一时失了旁的猜测,只得木讷地点点头:“我大约明白了,那你可得记住别忘记了阿。”   原先沈娇娇并未曾对祭奠先皇一事抱有什么好奇心,可经墨白这样一番话后,不免也好奇起三日后究竟有什么秘密需要告知自己。   墨白同沈娇娇交代完以后,便只身出了九言堂。   临到宫门口时,恰好碰见正准备出发的季临枫。   两人遂一同启程前往临安寺。   因祭奠先皇原就是朝中大事。因此一群人出行时声势浩大,随行者中下等侍女、内侍更是多如鸿毛。   足以看出此次祭奠先帝的良苦用心。除却随行者百余人,街上百姓更是将街道两侧围的水泄不通。   虽说往日街道商肆林立,本就繁忙。但今日凑巧遇上国之重事,不免都要一同出来凑凑热闹。   百姓虽纷纷围观,但都井然有序。也给浩浩荡荡的队伍减轻了不少负担。   队伍在路上行驶一日不免有些辛劳。   直到天空中铺满红霞,才终于赶到了临安寺。   临安寺早已知晓今日祭奠大队前来,因此早早便在寺外侯着了。   看着浩浩荡荡一行人行来停至庙前时,主动前迎,   “陛下辛劳了,寺内住所已全部清扫完毕,施主们这便可以入住。顺便喝下口茶水歇歇了。”   季临枫微微颔首,待众人拾阶而入时,主动将主持寻到一处隐秘角落:“主持,辛苦您了。”   主持微微摇头,待全数人入了寺庙后,才对一侧的季临枫道:   “陛下一路行来辛劳,房间内已备好了茶水,您也先歇上一口气吧。其余的祭奠相关事宜早前已商讨过,便无从懆心了。”   确切过祭奠事宜如计划那般以后,季临枫微微躬身行过礼数后,便转身入了寺庙。   行了几步,见天际黑白不分,周遭风声簌簌。季临枫一时并不想回屋歇下脚。   途径一处静僻院子时,索性随心所欲寻处椅子坐下。仰着脖子观看斜对面的月亮出神。   而墨白安置好以后,恰好觉闲来无事。喝了几盏茶润过嗓子以   后便有些坐不住了,呆坐半晌以后坚决起了身。   一路行来偶有几缕人烟,但总体是静悄悄的。   一路脚步极慢,行至佛门中心,经过一侧院子时,才发觉熟悉的身影。墨白不住眯了眯眼辨清院中之人时,在他身后方静静站了半晌,才抬步往里走。   此处位处佛门中心,离季临枫的房间也近。方才墨白出行时经过,发觉最亮堂的房子里似并没有亮灯。   心中原本带着些许猜测,却未曾想原来屋子的主人正在此处放空自我。   而墨白所居之处仅次于季临枫,距离此处院子也是格外的近。   因猜测不到季临枫心中所想究竟是什么,墨白刻意将脚步放的更轻些,预备寻些心思来吓一吓季临枫。   但季临枫耳力极好,在他入院时便有所察觉。因此在他走近时,面色依然平淡如水,趁他停下步子的间隙平缓开口:“做什么?”   墨白并未得撑,一时无所谓地揭过心中想法。在他身侧的一臂之外寻了处坐下。目光冷冷地望着那弯月亮:“这里似乎没有不许臣散步的规定。”   季临枫面色变了变,转过脑袋看了他一眼。最终没起什么辩驳的主意,两人之间静默好半晌。   见他全然没有开口的意思,季临枫将双手撑在背后,以个更加随意的姿态观赏月亮:“你恨他么?”   墨白显然并未预料到季临枫会有这一番突如其来的询问。心下虽诧异。面上仍然从善如流回应:“臣又岂敢恨?”   季临枫显然并不满意这个回复,不禁蹙了蹙眉,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一眼身侧的人,   “你永远都是这副不沾尘世的淡漠模样,其实我看的出来。你野心比谁的都大,又何必装模做样?”   并未预料到对方如此直白地将自己的秘密揭开来,墨白原本带着几分清冷的面上当即又冷了几分,   “难道陛下这副打听人隐私的模样就恨高贵了么?”   季临枫倏地低下头,摇头摆脑笑了笑:   “朕可没这么说,只是我实在讨厌你这副模样,也不知先帝如何想的,竟将你这种人留在朝堂里做一朝右相,罢了,可惜今夜这月色了!”   随即季临枫站起了身来,临离开时有些不屑地望了墨白一眼,随后扬尘而去。 第336章 雪,祭奠2   次日,祭奠**如时举办。至台下一眼望去,众人皆是一身华服在身。场面比昨日更加盛大万分。   季临枫穿着一身十分华丽的朝服,手中握着三根祭祀专用的香。自最底下拾级而上,一步一步稳当行至皇庙最高处。   此处皇庙已建下许多年,早已经历过朝中不少盛事。其中主要拾用来祭祀历代的君王。   行至门槛处,墨白将衣袍归置成并不妨碍自己步子的模样,施行一步一扣首的动作。   直直行过三步后,季临枫按照礼数直直跪倒在蒲团上。自他以后,阶下百官也一同随他的动作施下最高礼数。   一同行了跪拜礼,唯有墨白直挺挺站立在一侧,巍然不动。面上神色算不上好看,若近观还可发觉他眼底一层阴霾。   原先寂静的百官显然都对右相突如其来的大不敬行为有些意外。同时也在内心叹服墨白竟敢当众教季临枫难堪。   原本祭奠就一直有跪拜礼的习俗,眼下连季临枫都已行过跪拜礼。唯独墨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站立在一侧,仿佛嘲笑着面前的小丑的模样。   百官虽意外墨白的行为,但大体都知晓季临枫一贯的行事风格。眼下是面面相觑的模样,却未敢先置一声。静过几息后开始观察墨白与季临枫之间的暗流涌动。   季临枫正一心行着礼数,对于小奴禀上的墨白并未行跪拜礼之事,虽存意外但仍能预估到此事的缘故。   眼下静默半晌的间隙,一侧的小奴更是屏息不敢教自己出了什么差错。生怕季临枫因心情不好一并治了自己的罪。   却不曾想,过了一阵,季临枫也并未有发作的迹象。反而面色从容地招了招手,待小奴走近时,声色沉寂入水:“把他带上来。”   小奴得令后,自然一刻不敢耽搁,当即应了声往外走,寻到墨白时依旧端着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右相,陛下请您到庙中。有要事同您相商。”   百官见状,一时更是心底有数,知晓季临枫并不会轻易揭过此处。更是开始感叹墨白此行的不当之处。   墨白见小奴行至自己面前时,面上并无任何意外,反而极其主动地在小奴话音落下后,面色从容地迈出几步。   一路不曾摆出任   何不安的神情。   索性他的位置离祖庙内并不远,即便他脚程不快,也不过过了一阵便行入庙中。   这是墨白首次见到庙中的景象。   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一列列整齐放置的临国皇帝的排位。墨白眼风不过扫过一阵,便开始低垂着眼行至季临枫面前。   虽说并未行跪拜礼,但眼下的礼数还算行的周全。   待行完礼数后便低垂着双眼并没有再开口的打算。   近前陈列的多是季临枫同他的祖先牌位,但墨白一时并没有提起几分兴趣。更未曾将目光多放置在上头一眼。   墨白早已预料到个中情况,一时也并不急着做出什么旁的事,只是静静候在一旁。   眼光扫过一阵正周全礼数的季临枫,并未多发一言。   台下正行礼数的文武百官见墨白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一时更是叹服。虽说祭奠之事重大,不容出差错。   但眼下两人之间争锋未免太过明显,一时难免让人起了好奇心想去了解这其中更深层次的缘由。   若换成平日朝堂上的针锋相对,眼下众人恐怕已经议论纷纷了。   只不过眼下自己手头上的礼数尚且并未尽个周全,连多一眼都不愿意分到墨白身上。只任由人静静站在一侧,任由他打量庙中的具体情形。   小奴和住持实在摸不清这中间的状况。见季临枫并未开口,一时也未曾敢多发一言,只目光平淡地打量着局上的暗流涌动,偶尔低声交谈三两声。   待周全行国礼数后,季临枫才直起身子,借机松泛松泛筋骨,面上神色难辨。   定定望了墨白一阵,才重新开口:“跪。”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好奇墨白是否会再次做出反抗。   未曾想墨白此次几乎没有犹豫,动作利索地掀开袍子以后,挺直脊背往蒲团上一跪。按照礼数正经地完成了三个磕头。   期间面色平淡如水,未曾因季临枫的神色而生出别的别动。   旋即趁着上香的空档,瞥过一侧的季临枫。位于暗处时不住扬了扬唇角。   对于季临枫的要求,其实墨白在上来时便有所猜测,只不过未曾想似有些高估身侧的男人。   眼下行过跪拜之礼后,动作流畅地起了身。   季临枫见他礼数周全,一时挑不出错处   来,只好轻微点了点头。两人之间静默不过半晌,   ****的气氛便转瞬消散。   其实季临枫此刻并不意外墨白的行为,毕竟两人昨夜的对话之后,想必都在心里拿捏着一个度。   只不过今日的行为似乎比往常那些虚假的不沾尘俗的行为更加讨喜些。   昨夜季临枫本就通身不畅,未曾想墨白仍是一副平日里的模样。倒难免在季临枫心里在添一把火。   不过这次季临枫面上并没有怒气,反而是十足地淡然。只不过脸转道无人之处,他仍动作轻缓地低垂下眼,手中紧紧捏着拳头。   趁着视角死角,暗自咬了咬牙,自动掩下心中的阴霾。   这一插曲过后,墨白得了季临枫的应允回到原位。众人虽心中对墨白的行为颇有微词。   但墨白之事几乎出乎意料,眼下虽是好奇,却也不敢贸然打听。   众人见他回归原位时,大抵都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暗流涌动。只不过眼下连季临枫都不愿去计较、挖掘的事情,作为臣子,就更没有资格去探听其中的原因了。   文武百官此番前来最大的义务便是配合季临枫完成一切祭祖的事宜。至于墨白的事,众人即便好奇,却也不敢生出眼下便开口打听的想法。   自墨白一事以后,祭祀**也变得格外顺利起来。有了前头墨白的行径,众人害怕季临枫因此心情不好,后续的流程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生怕哪里行差踏错遭了治罪。   好在因墨白先前的一发不可思议的举动后,祭祀**不再出现什么旁的事端。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即将顺利结束时。   阶下不知何处倏地响起一阵动静,好半晌后逐渐热闹起来。   听闻阶下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季临枫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毛。   直到听闻小奴禀了究竟具体情况后,眉尖更是挤在一块。   先有墨白之事,眼下又有山匪来袭。   无人不知今日祭祀**,此番来看山匪定然是有备而来。   季临枫思绪转了半晌,面色逐渐冷了下来:“山匪怎会有机可趁?”   小奴显然有些头疼现下的状况,搁了好半晌才支支吾吾答道:“其实奴才也未曾料到此事,明明守卫森严。如今的土匪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第337章 雪,祭奠3   此次祭祀**随行之人虽有许多,但大多是平日里侍奉在身侧之人,几乎算得上是手无缚鸡之力。   何况山匪大多有一定手段,能明晃晃闯入寺庙当中,想必也是带着必有所获的决心。   否则此番对于山匪来说实则是一步极险的棋。   如今状况来看,山匪似乎对于山中的状况并非一无所知。反而像是掌握了其中的什么具体情报。   加之今日墨白的行为...不免让季临枫有些怀疑此番究竟是不是出自他之手。   但若如此看来,目的未免太过明显。   按照季临枫对于墨白的了解,墨白似乎并不会做出此等损人不利己的事。   那到底又会是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寻衅滋事呢?   正当季临枫在想对策的时刻,阶下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官早因不识武力被山匪一一控制住了。   眼下带有武力的精兵以及侍卫纷纷驻扎安营下山下歇息,眼下恐怕对于山中的事情纷纷不得而知。   何况从山下赶来恐怕也要花费上好一阵的时间。   眼下等山下精兵上山来显然并不是良策。   众山匪见如此轻易便能擒住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官和侍奉之人,一时更是洋洋得意。不住地将众人束缚起来以后,洋洋得意地开始盘算着今日的收获。   原本他们只是准备打劫临安寺的,劫下些香油钱也好让此后有些好日子过。却不曾城乡今日运气极佳,才上山便发觉碰上了皇帝出行。   且对于皇家护卫队,原本山匪首领多少是有些害怕的。   但经过一阵观察以后,发觉他们似并无武力,一时起了贼心。抓准时机一并闯了出来,未曾想当真轻而易举将人拿下,眼下目光在官员中逡巡一圈。   山匪头领更是暗自庆幸此番的正确抉择。   眼下见众人毫无动弹反抗的能力,一时失了心智,朝着庙门口大喊:“陛下,我并没有打算要拿这些小官的命,就是图口粮食吃。若此番能让我得到足够的口粮去慰藉我的兄弟们,我自然不会对这些小官们下手,这个交易不错吧?”   季临枫正思虑对策时,听闻阶下土匪的喊话,一时担心土匪做出什么杀戮之事。深思熟虑后准备亲自出面同这些山匪谈谈条件。   原本已经下了几阶的墨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回了庙里,见季临枫大有一副亲自迎战的打算,当即出面道:   “陛下万金之躯,还是不要亲自出面了,臣等为陛下分忧。”   季临枫显然并未预料到墨白会在此刻出手,一时有些犹豫:“右相确定要亲自出马?”   墨白面上情绪不辨认,虽猜测到山匪有几分勇气,但眼下隐约有了制服他们的法子。   即便如此,语气仍是冷冷地:“臣不会吃亏。”   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季临枫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任由他行出庙宇之外。   果不其然山匪早已等地有些不耐烦了,墨白不过行出一步便被山匪带到了首领面前,周遭更是围的水泄不通。   预料到会有如此状况,墨白并未显露出几分担心来,反而面色从容地随着人走到山匪面前。   山匪首领许是没有预料到此番如此顺利,原先得意洋洋的脸上更是荡漾开几分轻浮的笑,   “皇帝老儿也怕我们土匪?怎么此番轻而易举便被我们拿下了?恐怕往后让百姓们听闻了也是可笑之极吧?兄弟们说是不是?”   周围的山匪显然因为今天的旗开得胜也有些喜不自胜,纷纷扬着声调回应,   “自然,老大我们今日看来是估对了,没想到这一来碰上这样的好事。看来过一阵子我们的粮食都不愁了,往后也不愁没钱花,可以休息了。”   山匪头子听闻此事更是兴奋。目光在墨白的脸上扫过一阵,随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面上是一脸不屑,   “看来皇帝老儿也不过如此嘛,区区山匪就能逼着就范,还不如我呢。”   话音落下时,周遭传来一阵哄笑。   见墨白面上并未有太多神情,山匪一时更是冲昏了头脑,上前将墨白的肩膀往下压,口中不住大放厥词,   “我今日就要让你的百姓们看看,自家皇帝是如何向我下跪的。”   墨白十分自觉地顺应着他的动作,面上并未显露出过多的不满,装着做出将要下跪的模样。   不慌不忙从腰间抽出早已备好的短柄,趁他不备,动作利落地将短柄刺进眼前首领的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因离的格外近的缘故,墨白脸上也沾染了几分。   确切将匕首落到实处以后,墨白缩回了手,不   住闭了闭眼,随时观察着周遭的动静。   山匪们原先以为今日一举旗开得胜,纷纷有些兴奋,显然并未预料到皇帝会有这样的二手准备。   见首领倒下以后,山匪们纷纷反应过来,有些惊慌失措的往外逃。   但墨白早已抓准了他们的脾性,眼下几乎是精准地将自己右侧房逃跑的小匪抓了回来,同样用短柄利落地刺进他的胸膛。   见有几个同伙纷纷倒地后,山匪顿时土崩瓦解。纷纷跪地求饶,大多是并不想因此失了性命,跪下时口中振振有词,   “陛下饶命阿,我们只是想讨口饭吃,并没有准备真的做出什么伤害陛下的事情。”   墨白干脆利落地拍了拍手,将沾满血迹的双手往朝服上一擦,不甚在意地抹了一把脸,语气听起来是十足地漫不经心,   “既然如此,归顺朝廷如何?虽说没办法锦衣玉食,但好歹也是正经的活计。况且陛下不会亏待你们的。”   山匪一瞬明白过来眼前之人的身份,但如今再想反抗也觉武力并不敌眼前之人。其中一位仍然有些不服的小匪主动出声,   “原来你是个冒牌货,冒牌货的话怎么能信?”   墨白随意将短柄在指尖转了转,原先大放厥词的小匪便下意识的噤若寒蝉。   眼底极其晦涩地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以后,很快又自然地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往后退了几小步,   “随便你们,总归不归顺兴许就是死路一条了,也怪本相看错了人,原本以为你们有几分骨气。   如今看来,可能都是窝囊废,罢了罢了,就让你们一同去见你们老大吧。”   见墨白的语气是十足的认真,原先大放厥词的小匪一时有些心虚,眼下自然没有了刚才作威作福的勇气。   反而见墨白神情认真,知晓他的话里兴许透了几分份量。也许能在其中寻出一条活路来。   心思活络地转过一圈以后,有主见的小匪带着身后不知所措的小匪们连连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我们知错了,但凭你们处置。”   正当墨白准备开口时,便见山下的御林军闻讯赶到,自觉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噎了回去。   御林军不过看了一眼狼藉的地上,便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行,脚步整齐地往庙中走。 第338章 雪,祭奠4   季临枫同墨白在祭祀**上遇刺一事儿很快就传到了国都內。   这日,沈娇娇睡到日上三竿时才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天总阴着的原因,她老觉着整天整天的乏得很,连带着贪睡了不少。   沈娇娇打了水简单的洗漱后,这才又后知后觉的觉着有些饿,她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估摸着这个时辰膳房那边儿大抵是要准备午膳了,便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食物压压饥饿。   刚到膳房外,她便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   “大临国一向国泰民安,如今竟然出了这种事儿,还是在祭祀**上,那些山匪实在可恶。”   “可不是吗,今儿个一大早我听了这事儿心里也是又惊又怕的,看来日后夜里出门上山要当心一些了。”   沈娇娇原本还以为他们两个人只是闲下来聊些八卦,不想却听他们提到了祭祀**,顿时也有些惊讶。   她清清了嗓子,而后推开了膳房的门。   方才说话的那两个人是九言堂里打下手的小厮,这会儿他们正趁着沈娇娇还未醒躲在膳房里偷懒儿。   此刻见她猛不伶仃的进来,顿时都被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一同朝着她弯了弯腰。   “沈仵作。”   “沈仵作。”   沈娇娇倒是没心思管他们躲在这里偷懒儿的事儿,见他们此刻这般怕自己还有些不解,只开口问了,   “你们方才在聊什么?什么山匪,什么祭奠**?”   那两个小厮见沈娇娇没有要责罚他们的意思,顿时也松了一口气,听她此刻问起这个,其中一个人连忙开口了,   “沈仵作还不知道?祭祀**出事儿了。”   沈娇娇本就有些担忧,此刻听他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顿时一惊,连忙开口问了,“出什么事儿了?!”   “小的也不太清楚,只是今儿个出去办事儿的时候听国都城里的百姓都在说,咋们陛下和右相昨儿个在祭祀**上遇到山匪行刺了。”那个小厮继续开口。   沈娇娇一听他说季临枫和墨白遇刺,整颗心顿时又揪了起来,“那后来呢?山匪可被制服了?”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厮摇头。   沈娇娇也知晓此事儿事关皇家,自然不可能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流传的那么   清楚,一时不免有些急。   她抿了抿唇,也顾不上寻找吃食了,只转身去了温棠的住处。   现在能将此事打探清楚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温棠今儿个没出去,此刻正在房中看书,面前还摆着一杯温茶,不过大抵是他看书看得入迷,所以那杯茶并没有喝几口。   沈娇娇一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却没想到他这边儿竟然是这般悠然自得的景象,一时只觉的有些窘迫,整个人也不自觉安静了一些。   她上前,直接在温棠对面儿坐了下来。   温棠也已经知道了祭祀**上季临枫和墨白的事儿,此刻见她来的这么急,便也猜到了她是为这事儿来的。   他合上了书,轻轻笑道:“一路跑过来头上都出汗了,喝杯茶缓缓。”   温棠这么说着,已经端起了茶壶为她倒了杯茶。   沈娇娇原本是没那个心思喝茶的,不过一路赶过来确实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便没有拒绝,端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杯下去。   那茶不烫也不凉,水温正好,更是沁人心扉,半杯下肚,将她心中的急躁都抚平了不少。   温棠见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这才笑着开口问了,“是为了祭奠**的事情过来的?”   沈娇娇见他已经知道了,连忙点了点头,“是,刚听小厮说了,温棠,我有点儿担心季临枫和墨白,你能不能派你手下的人去找找?”   其实自温棠知道这事儿后就已经派暗卫去找过了,只是他此刻听沈娇娇这么说,心里难免有些吃醋。   沈娇娇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不肯,一时又有些急,她再次开口了,“好温棠,就算是我求你了,你找人去问一问吧。”   温棠听她这般开口,便知晓她这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心里顿时更有些复杂了些,“我已经叫人去打探了,估摸着就快回来了。”   他的话音才刚落,门外就突然吹过了一阵风,下一瞬,屋内便多了一人。   沈娇娇虽然早就知道暗卫行踪诡秘,如风过境一般快,可此刻屋内冷不伶仃的突然多了一人,她还是被吓了一跳,差点直接跳起来。   暗卫来的匆忙,也没察觉到房中还有其他人,顿时眉头紧皱了起来,抬头略带询问的看向了温棠。   “无妨。”温棠轻轻朝的暗卫开口,只是语气却不是以往同沈娇娇说话时那般温柔,他问道:“叫你去打探的事情如何,有结果了吗?”   暗卫听他问起这个,点了点头,随即开口了,“回王爷,那些行刺的山匪已被捉拿,其余山匪都已归顺右相同临国皇帝了,二人安然无恙。”   沈娇娇揪着心听他把话说完,这才松了口气。   温棠则是朝着那暗卫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又是一阵风过,暗卫便消失在了屋中。   “太好了,他们没事。”沈娇娇开口,面上满是止不住的欣喜。   温棠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中有些不快,他眉头轻皱,含着醋意开口问了,“你很担心他们?”   沈娇娇却没听出来他这话里隐隐藏着的酸,只笑着点头,“当然担心了,他们也是我朋友呀。”   “只是你和他们两个人虽然是朋友,可毕竟男女有别,娇娇,你对他们是不是有些过于关注了?”温棠继续强忍着醋意开口。   沈娇娇却有些不大明白他话的意思,她歪了歪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可是朋友之间不就应该是这样吗?若是换做是你出事,我也会担心呀。”   温棠听后,眉头却皱的更深了些,声音也闷闷的,“在你心里,我和他们两个人是一样的分量吗?”   沈娇娇虽然反应比较迟钝,不过到底不是个傻子,此刻听温棠三番两次这般暗含敌意的开口,当然察觉到了他对季临枫和墨白的不喜。   只是她一向很少在男女之情的事上用心,所以这会儿也没往那方面想,只因为是因为启国和临国一向暗中交锋的关系,所以温棠才对季临枫和墨白破有意见。   沈娇娇这般想着,便又开口了,   “温棠,我知晓你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对他们二人多有隔阂和忌惮,可这些天咱们四人多多少少毕竟也有些交集,你何必对他们有这般大的敌意呢?”   温棠听后却有些哭笑不得与无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却没想到沈娇娇在男女之事上居然这般的单纯与迟钝。   竟然半分都没有看出来自己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才吃那两个人的醋的。 第339章 雪2   温棠正这么想着,门外便再次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二人一惊,同时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便见下一秒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来的那人是在九言堂当差的小斯,此刻他手中还捏着一个信封。   “沈仵作,有你的信。”那小厮朝着温棠同沈娇娇行了一礼道。   沈娇娇却有些意外,她接过那信抓在手上看了一眼,见信封上面并没有署名,一时有些疑惑,“这是谁给我的信?”   “小的不知。”小厮摇头。   沈娇娇也没为难他,只一边儿私信一边儿再次开口问了,“什么时候送来的?”   “就刚刚。”小厮开口,随即又道:   “小的刚刚正在楼下当差,听到外头有人敲门,就出去看了一眼,那信使便给了小的这封信,说是从启国那边儿快马加鞭千里迢迢送来的。”   沈娇娇和温棠一听他说是从启朝那边儿送来的,顿时就猜到是谁写来的信了。   自从沈暮暮回国之后,沈娇娇就一直很担心他的情况,此刻见他终于让人送信过来了,当然是有些激动的。   那小厮见她没有其他要问自己的事情了,便也没有在屋内多待,只十分识相的转身出了屋内,还没忘记顺手关上了房门。   沈娇娇已经手脚利索的将那封信拆开了,却见信封里面放着两张叠好的纸,一时又有些一头雾水的,“哎,怎么里面放了两封信?”   温棠原本心里还因为季临枫和墨白的事儿有些闷闷的不高兴,此刻听她这么说,也朝着她手里看了一眼,见果然有两张信纸,便从她手里抽了一张过来。   他的手又细又长,骨节也十分分明,大抵是因为他肤色比较白的原因,所以隐隐还能看到手上的青筋和筋骨的线条,自是十分好看的。   此刻他手里漫不经心却又慢条斯理的将那张叠着的信纸缓缓展开时,沈娇娇瞧的心都痒痒了。   这人怎的能生的这般完美,连手都这样好看。   温棠此刻的心思都在信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沈娇娇的目光,他垂着眸子在手里的信纸上扫过一眼,随即便又收回了目光,“这封信是给你的。”   沈娇娇正在心里夸他的手好看,此刻他猛地抬起了头来,而任自然是避免不了四目相   对的。   一瞬间,沈娇娇的耳根就红了。   她不敢再看温棠,只闷闷的应了一声,便慌里慌张的从他手里拿过了那张信纸。   温棠当然注意到了她有些慌张以及她隐隐泛红的耳朵和脸颊,嘴角也自觉向上勾了勾,却没挑明。   只拿过了另一张还未拆开的信纸,果然这封是写给他的。   沈娇娇适才慌慌张张的从他手里接过信纸后,就一直在低头看着信纸,只是她心里有些乱。   看了半天也没有把信上的那些内容看进去,直到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轻轻咳了两声,她这才渐渐的回过神来,连忙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信里的内容上。   其实信里也没写什么,无非是说什么他平安到家啦,沈妍妍和他过的都很好啦,家里又添置了什么新木具啦。   她什么时候回启朝跟他们一家团聚啦吧啦吧啦的,实在没什么重要的内容。   沈娇娇无精打采的看完一封信后,便十分没趣儿的把信纸丢到了檀木方桌上,   “这小子,难得写信叫人千里迢迢的送过来,怎么也不写点儿八卦什么的,好没意思。”   她说完后,又朝着信“哼”了一声,然后这才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温棠。   温棠从方才那会儿开始就一直没说话,此刻他的心思也已经不在心上了,而是静静地盯着地上看,眉头一直紧紧皱着,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沈娇娇被他吓了一跳,见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温棠?”   温棠闻声,这才渐渐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抬头朝着沈娇娇看了眼,“啊?”   以往他一直都是十分沉稳的,此刻难得略显迷糊,沈娇娇也觉得有些新鲜。   她轻轻笑了笑,开口问了,“你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温棠轻轻摇了摇头,紧紧皱着的眉毛却并没有舒展的迹象。   沈娇娇估摸着他也是为了启朝的事儿担心,想着自己不懂朝政,且温棠也没有要跟自己说的意思,便也没有多问,只朝着他手里的信看了一眼,   “暮暮给你写什么了呀?他给我写的信里全是家里长家里短的,我看着无聊。”   温棠凭着他带着些抱怨和小孩子气的话,原本紧紧皱着的美貌这才松   开了,他低头朝着桌子上的那封信看了一眼,最后轻轻笑了笑,   “有家人可以记挂,这是福气。”   沈娇娇才不关什么福气不福气的,她只又朝着温棠手里的信看了一眼,十分好奇的开口问了,“所以暮暮给你写了什么?”   温棠见她还想着这事儿,一时不免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手里的信交给了沈娇娇。   沈娇娇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张信纸后,便开始低头看着信里的字行。   很快,她的眉头也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   沈暮暮此次回启朝,自然是有不少国内的消息以及朝中的变化要说给温棠的。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启朝陛下要沈暮暮带给温棠的话,沈娇娇不懂朝政,也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所以都只是略扫了一眼便跳过了。   不过,这封信里却有一件事让她十分在意。   听沈暮暮的信里说,魏大之前所纳的一个妾室感染风寒病重,寒气入体,那魏大的妾室病的很重。   这一病竟然直接倒在床上不起了,魏大请了许多太医,可治了许久却都不见好。   无奈与情急之下,魏府那边儿只好向江湖上的大夫请教,可许多药吃下去了,那魏大的妾室却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这两日沈暮暮听说,魏大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游医为他的妾室治病,听说那个游医医术十分高超,魏大还让他留在了府里。   这些倒是没什么,只是那个游医长得很像前些日子在临国失踪的沈慕言。   沈娇娇眉头一直紧紧皱着,她将手里的信放到了桌上,抬头看向了温棠,“你怎么看?”   “目前还不大清楚。”温棠摇了摇头,随即又开口了,   “不过我估摸着,沈暮暮信中所说的那个同沈慕言长得很像的游医十有**就是沈慕言本人。”   沈娇娇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听他这么说并没有反驳,只点了点头道:   “不错,我也这么认为,只是我有些意外,他竟然千里迢迢的跑去了离临国那般远的启朝。”   温棠对于此事也有些惊讶与意外,他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眸子。   许久之后,他这才再次缓缓开口了,“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这事儿我们得从长计议,千万不能冲动行事。” 第340章 雪,回忆1   而这边,祭奠**完成,临安寺之行结束,季临枫和墨白班师回朝。   国都城门大开,百人仪仗陆陆续续的从城门而入,很快就挤满的国都大道,在长街之上拉出了一条极长的队伍。   皇帝銮驾在中,仪卫侍从,锦衣力士,张五伞华盖,持羽扇凤翎,立侍左右,迤逦前行。   长街两旁,是夹道惊叹这旌旗招展,华盖翩翩,鼓乐喧天,气势恢宏的帝王回銮的盛大场面的平头百姓,都渴望着一睹天颜。   众人推推攘攘,却不敢真得惊了銮驾中的人,不过一时之间也算是热闹非凡。   沈娇娇就站在九言堂三楼的窗子处,低头正好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看清着长街上的盛大场面。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帝王銮驾之上,那九重华盖之中那道隐约可见的正襟危坐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迎面有冷风吹来,钻入沈娇娇厚实的衣领之中,冻得她直打冷颤,就在她要关窗回屋的时候。   余光突然瞥见仪仗中那个身披黑色斗篷,骑着高头大马在前的冷峻身影。   哪怕只是一个模棱背影,沈娇娇都能立刻就反应过来那人正是墨白。   她托腮沉思,这人好像永远都是这样的,热闹的宫宴也好,恢宏的场面也罢,哪怕他就身处其中,却总能让人轻易的把他分离出来。   或者不是说把他分离,而是被他分离,墨白一个右相,却活得比一个帝王更加孤僻。   沈娇娇突然就想起墨白临行之前来找她时说过的话,虽然不知墨白要跟她说的是什么事,可是她隐隐有些猜测。   沈娇娇有些失神,不料下一刻就有一只温暖的大掌覆在她抓着窗棂的手上,将窗户重新关严,阻断了外头连绵不绝的冷风。   銮驾之上,季临枫正好投过视线,却只能看到那紧闭的窗棂,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无名的闷气来。他双手扯了扯衣领,许是帝王衮服太过繁重了。   沈娇娇悻悻的看着面前黑着脸的温棠,她背着手,最后又偷摸摸的那食指去戳戳温棠垂在身侧的手背。   温棠被她这种小心翼翼惹得没脾气了,最后干脆伸手扯紧了她的衣领,将那最后露出来的半截白皙的脖颈彻底归入那厚衣之中。   “临国天气寒冷,你一个女子,   最是受不得寒冷,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站在窗边吹冷风吗?”   温棠语气有些生硬,但字字句句透露的都是对沈娇娇的关心。   沈娇娇知道是自己理亏在先,也不会埋怨温棠管得太多,她其实也想告诉温棠自己真的没有这么脆弱。   她不过是听见外头热闹闲不住而已,要知道她这几天对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账目,感觉面前都有无数的数字在飞,沈娇娇感觉自己都要奔溃了。   她其实也想告诉温棠自己真的没有这么脆弱,她不过是听见外头热闹闲不住而已。   要知道她这几天对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账目,感觉面前都有无数的数字在飞,沈娇娇感觉自己都要奔溃了。   不过温棠关心自己沈娇娇高兴还来不及,她朝温棠笑着,顺势抱住温棠的一只手,装模作样的拍了拍关紧的窗棂,故意说道:   “这次关的可紧了!”   温棠失笑,这人在自己面前还算乖,只是背着自己的时候恐怕就要原形毕露了。   将季临枫送回宫里,墨白这次的随行任务也算是完成,墨白回到相府,可是这心绪经此一事,到底还是不比从前了。   傍晚时分,相府书房,墨白盘腿坐在一张矮桌之旁,身边围着一个烧的正旺的火炉。   墨白穿着一身白色广袖,身上并无多余的花纹,一向规整的他此时并未束发,墨发柔顺的散在身后,还落了半截在软垫上,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起伏。   火红的炉光映照下,他冷峻的眉眼好像沾了一点暖色,不过一杯冷酒下去,那不多了暖色立刻就没了踪迹。   时间其实还早,只是外头的日光已经昏黄,临国的冬什么都早,来的早,冷的早,天黑得更早。   忽的,后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墨白并未回头,甚至动作都没有因此有过任何细微变化。   暗卫立在墨白身后,随即做出一个恭敬的姿势,“主子,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主子下一步动作。”   墨白眉眼微动,抓着酒杯的指尖渐渐收紧,感受着指尖传来你的冷意,他的视线慢慢落在一旁的火炉之上。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起那天在高台之上,第一次见看到祖庙真面目的时的场景,墨白的手抖了两下。   他默了半晌,最后   只是挥退的暗卫。   墨白站起身来,赤足走在一片冷意的地板上,旋开一道暗门,走进了放置他母亲排位的祠堂中。   他看着孤零零立在这里的母亲的往生牌位,心口微微刺痛。   墨白的母亲是一个水镇美人,不过是被临国先帝出游驾幸之后,就忘在脑后的普通女人罢了,连名分都没有,若不是有他这个儿子,只怕连牌位都没得设。   墨白一脸淡漠的重新在香炉里点起两柱香来。   他的母亲具有所以水镇女人的特点,美貌,柔情,甚至因为读了一些诗书,带了一点感性的诗情画意。   天真到真的以为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九五之尊,真的会因为惊鸿一瞥的一袭柔情再次低下头来看她一眼。   结果永远比戏子唱词里的更现实,更凄凉。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女人活得极其艰难,一个未婚美貌却孕子的柔弱女子,等待她的不是赞叹情深,而是世俗的苛责与人性的恶意。   墨白从牌位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锦囊来,里面是一枚玉扳指,那是母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留给他证明自己身世的东西。   可也恰好证明了那个男人不缺美貌多情的女人,更不少是似而非的儿子。   可是墨白却始终犹记母亲垂危之际,对他所说的字字句句,她到死都在等着那个男人出现,不过等到死都没有出现而已。   墨白有时候也觉得或许不应该怪什么,那个人本来就不是应该出现母亲那种女人面前的人。   他富有四海,什么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惦念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柔情。   可那却倾尽了母亲的毕生,如果没有那个男人的巧合出现,母亲或许会过得更顺遂一些,哪怕没有他。   墨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去想母亲半生痛苦坎坷,还有他的半生流离失所,都是败御座高坐的人所赐。   他知道自己和季临枫终归是兄弟,这件事他并不在其中,可是他就是忘不掉。   忘不掉冬日里刺骨的冷水,忘不掉漏着棉絮的破衣,忘不掉他人鄙弃的眼神,忘不掉昏黄灯光下传来的声声喘咳。   更忘不掉金銮大殿之上,先帝册封自己为右相时的满不在乎的眼神,以及坐在他身旁一身金玉珠翠富贵温柔的季临枫的母妃眼里的怨恨。 第341章 雪,回忆2   他母亲送他入学饱读诗书,只为有朝一日入朝能离那人近一些。   可纵使他满腹才华,也不懂为什么皇帝知道他是他儿子之后,甚至没有了之前看他时的眼神热烈,为什么许他高官厚禄,却不愿认下他的原因。   也不明白明明金堆玉砌,华服锦衣在身不沾阳椿水,活在他母亲一生遥望的男人身边的女人,为什么对他也会露出怨恨的眼神。   墨白注视着往生牌位上头的字,拿着玉扳指摩挲了许久,最终还是将他带在了手上。   可笑他与季临枫为了一个班不甘的理由作对那么久,结果最后不过是因为一个举动,就还是心软了。   墨白轻叹着,祠堂里灯火摇曳着。   不知何时,外头开始飘起雪来,洋洋洒洒的越下越大,很快就将临国国都掩盖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这雪下了一宿,到了次日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不过却到底小了许多。   白雪覆着红墙阆阁,碧瓦飞甍之中到处都是一片细白之意,场面十分壮观,沈娇娇才一打开窗子,堆积在窗檐上的积雪立刻簌簌的往下落,纷纷扬扬的。   引得沈娇娇跑着出去看了好几次,心中欢喜非常。   街上行人极少,到处都是一片银白色,堆满了墙角屋檐与树梢,沈娇娇玩心打起,在上面留下了一连串的脚印,雪地上立时就像是开出了花来一般。   沈娇娇穿着一身厚厚的襦裙,领口和袖口都滚了一层漂亮的毛边,看起来整个人都毛茸茸的,她就这么坐在店门口。   手里捧了一把细碎的雪,这些雪,就像是一捧白沙,一但没抓稳,就会从指尖漏了出去,绝不带一丝一毫的留恋。   沈娇娇轻轻的吹了一口气,手中的雪花立刻就重新飘飞起来,在这眼前的纷纷扬扬之中,沈娇娇看见有一人踏雪而来。   来人身上披着一件银白色的裘衣,里面穿的却是一件罕见的朱红色绸子的长袍。   倒不是说绸子罕见,只是绸子配上人,就十分罕见了。   沈娇娇拍了拍手里剩余的的碎雪,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笑着与来人打招呼,“墨白。”   墨白本就生的好看,只是平时最爱冷色衣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生人勿近的疏离冷漠。   沈娇娇   认识他也挺久了,这样的颜色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瞧见,此刻更像是哪家俊俏的公子。   虽然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吧,可总是让人觉得,这样的人,心应该是热的才对。   墨白慢慢的走到沈娇娇身旁,就听见沈娇娇询问道:“听说你之前和季临枫一同上上山祭奠先皇遇到山匪了,可曾受伤?”   看着沈娇娇露出来恰到好处的关切,墨白却突然反口相问,“沈仵作关心的是我,还是陛下?”   “啊?”沈娇娇愣了一下,随即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我希望你们都好。”   “不过……”沈娇娇站起身来,打量着墨白,笑着开口,“你身手也不差,一般山匪哪里能奈何得了我们的右相大人呀!”   墨白笑,“嗯,都没事。”   “你身上这衣服也好看,更衬得你君子芝兰玉树。”   墨白今日心情极好,嘴角轻轻的勾起,听见沈娇娇这么一说,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沈娇娇当然看得出他心情很好,就更想逗他一逗了,她毫不犹豫的夸道:“你这新买的玉扳指也很好看,很衬你的肤色,看着也是上品。”   闻言墨白哼笑一声,他可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和沈娇娇见面的时候。   她因为看上的一把玉梳被自己抢先一步买走了,直接就跟了他一路,到最后迷路了,还是他给送回来的。   沈娇娇好似也想到了这一茬,脸色有些窘迫,她这次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夸一夸而已。   “你,你别多想啊!”她才不是这样的人呢!   墨白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墨白看着雪色有些出神,沈娇娇看着有些着急,难不成这人只是在家门口看雪看着不小心走到九言堂的?   不过墨白自己沉默,她总不能开口问不是,这话她心里虽然不大相信,可万一人家就是呢?那她不是又把把柄送到他手上被他取笑了。   忽的,沈娇娇看着挂在树梢上把树堆白了的积雪,冷不丁的开口道:“临国冬天虽然冷,但能看上这么一场雪,也不亏。”   她伸出手来,接了几片飘下来的雪花,雪下的不大,落在温热的掌心里很快就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水迹,很快就蒸发不见了,只留下   一片微凉。   就在这时墨白的视线突然转投到沈娇娇身上,或许不是突然,这个决定老早就在他心里考量的无数遍,只是他现在下定决心了。   墨白看着沈娇娇,神色有些深,沉声说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说是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却没有告诉她是什么地方,更没有留下她她决定的余地,他就这么拉住了沈娇娇的袖子,把她往一辆马车上带。   沈娇娇看着一上马车就立刻撒开她的人,有些恼的瞪了他一眼。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墨白老神在在的样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娇娇撇撇嘴,就知道会是这么一句,不过还是随他去了。   马车很快就动了起来,行驶在一片白色的长街之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印,沈娇娇撩帘看去,入目的就是雪,到处都是雪,看来昨夜是一场大雪。   马车一路往城门口驶去,沈娇娇能肯定的是已经出城了。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道路开始颠簸起来,等到下马车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来到的是一勾偏远的小村庄。   沈娇娇不解的看向墨白,来这里是干嘛,了解他的成长史吗?   不过这种打趣的话沈娇娇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因为墨白的脸色比之刚才明显冷了几分。沈娇娇猜测应该是与要和她说的那些话有关。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村里的小路之上,因为下雪的缘故,地滑了很多,一步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   此时此刻,村民都闲赋在家,院门都开着,三三两两的围着一个火炉说着家长里短的话,看见墨白时都热切的打着招呼,显然是很熟稔了。   不过墨白却是直接目不斜视的走开了,沈娇娇心里虽然诧异,但是却没有很好的没有多问。   倒是那些村民,虽没有上前,可是看着沈娇娇的眼神那叫一个热情,甚至还有招呼她的。   搞得沈娇娇都有些尴尬了,跟着墨白一般及加快了步伐。   不知走了多久,沈娇娇的鞋边上都沾上了一些泥土,鞋面也毫不意外的湿勒一些。村民的屋舍已经看不到多少了。   墨白似乎是越走越偏僻了,不过沈娇娇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不过都已经到这了,没有半途而废的意思。 第342章 雪,回忆3   很快,就在沈娇娇不断腹诽之际,两人终于在一个山洞前停下。   山洞里很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沈娇娇总感觉有阴风阴面呼呼的刮过。   许是山体之间有缝隙的原因,那细碎的风声尖锐诡异,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娇娇不知道自己又走了多久,脚下的地面极其不平,偶尔还是碎石子硌脚,身旁崖壁上长满滑湿的青苔,到处都是阴冷潮湿的。   只见墨白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幽微的火光只能照亮前面的方存之地,沈娇娇细心的发现他贴在脚跟的裘氅已经沾了一圈泥灰,而他整个人却浑然不觉。   似乎是没听见身后的动静了,墨白回过头来,就看见沈娇娇呆愣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他。   “这洞口确实狭长了一些,不过却可以有效的防御这山间厉害的猛兽。”   墨白应该是在解释,沈娇娇却听的更加云里雾里,有一个念头,在她心底悄然的生根。   她茫然的朝墨白眨了眨眼睛,黝黑的瞳孔里有火光在跳跃。   墨白恍然才想起,沈娇娇一个姑娘,走了这么一大段路,难免有体力不济啊时候,于是他一手拿着火折,一手伸过来就要去牵她。   不过沈娇娇却是拒绝了,她提起裙摆,朝着墨白迈出一大步,温声笑到,“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墨白敛起神色,将伸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并没有把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入口很开就开朗起来,墨白熟稔的在黑暗里走了几步,用火折子将打在石头缝里的油灯火把一一点亮,沈娇娇这才看清了这山洞的全貌。   山洞深处上窄下宽,很高但下面大概只有十多平,中间还有一个石台,上面铺着的野草,还盖着一张现在看起来已经十分破败的杂色毯子。   沈娇娇走近一看才发现石台什么的东西已经潮湿不已,但这都恰好证明着这里以前有人生活过。   其实只要仔细看看,这里其实到处都有人居住的痕迹,沈娇娇指尖拂过那些石头。   发现有些尖锐的地方明显是被人打磨过的,上面留着一些石头的划痕,看着不深,所以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力气应该不大。   沈娇娇咽了咽口水,心中正盘衡着如何开口的时候,墨白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便移过目光来,两人四目相对。   沈娇娇心头一悸,很快就移开的目光,墨白突然笑了笑,视线转移到山洞之中,语气中好像还掺杂着些许怀念,   “你想的没错,这里就是我和我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不过我母亲走后,就没有人打理了,我也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也不会经常来,顶多就是想起来的时候,就来看看而已。”   沈娇娇目露晦涩,如果只是偶尔想起来看看,那为何这么久了油灯依旧还有燃油,火把为什么没有潮湿掉,墨白心中所想,绝非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   沈娇娇摸着山洞里磨平的尖角,“你的母亲一定是一个细心温柔到极致的女人。”   “是。”墨白的回答很肯定,甚至连眉目都随着柔和起来,   “我母亲年轻时貌美,是方圆百里出名的美人,二八之年来求亲者就不可胜数。   她本来可以谋一个好亲事,平安顺遂的走过一生,就算再差,也不会走的如此之早!”   想到什么,墨白眼底沉下暗芒,他说,“但那年,先帝出使水镇途径于此,与护卫失散被野兽围困,濒危之际,是我母亲出手搭救了他……”   墨白的母亲搭救的先帝,这本是一桩好事,可不料在接下来的一来二去中,却把自己陷了进去。   墨白从母亲的口中得知是二人互生情愫,可是在墨白看来,不过是一个单纯无知憧憬美好的小姑娘,沉迷于一个看似勇猛厉害的男人而已。   一个有情,一个来者不拒。   少年慕强,这是一个很容易理解的事情。   任何人对上一个年轻,俊俏,风溜多情,举手投足英武不凡,地位尊崇的男人,很难不动心。随着相处之间,母亲芳心暗许,托身于他。   情浓之时男人不是没有花言巧语,许她富贵温柔,许她百转柔情,临行之际更是许她有朝一日会接她入宫椒房独宠。   然后就没了音讯,母亲就这样一直等他,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不是没想过去找那个男人。   可是去哪里找,更何况再她的心里还是抱有着那么一点不灭的希望,相信他真的会回来找他,她怕她走了,男人找他不见。   多么   可笑,哪怕那人是他母亲,他也觉得她实在太傻,有时候墨白也会想,也许那人说不准就是死在离开母亲的路上了呢?   不过很可惜,墨白在那期间并没有找的帝王驾崩的讣告。   墨白冷笑一声,“这种故事是不是很常见,哪怕是话本戏词了,局外人听来都忍不住唏嘘。   只不过不同的是一般的话本戏词都会加上一段看来极其不真的圆满结局,只为了表达自己对美好的追求,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墨白的母亲有了身孕之后,村子里流言蜚语也就开始了,母亲受不了村民们尖酸刻薄的话,鄙夷蔑视的眼神,最后便搬到了这个山洞里来住,   “你看!”墨白指着头顶上方给沈娇娇看,   “可惜现在不是艳阳天,否则说不定你还能看见有阳光从上面的缝隙里透进来。在我和母亲买不起烛火时,这就是唯一的光了。”   沈娇娇听着心酸,墨白却好像觉得并没有什么,“不过难受的就是下雨天,雨水也会从这地方淌下来,山洞就会变得更加阴湿。”   而这一住,就是是到她生命的结束,都没有离开过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男人许给她的金玉满堂,早在时间中变得面目全非。   后来不久,墨白就出生了,母亲给他最大的温柔,就是在兴高采烈的讲那个男人如何如何威猛勇敢善良的时候。   可但凡墨白提出什么异议,她就会一直哭一直哭。   所以尽管在墨白眼里那只是一个不负责任胆小如鼠的混蛋男人罢了,但他都得做出配合的模样,陪着母亲一起敬仰他,憧憬他。   这样的生活让墨白有时候自己都觉得恍惚。   沈娇娇听着他诉说着过往,顿时就沉默了下来,这还是她认识墨白之后,第一次听他说了这么多的话,哪怕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一时之间,沈娇娇很心疼墨白,有些时候生命里确实有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存在,可是他也已经努力活到了最优秀。   这一切似乎无从怪起,无论是墨白还是季临枫,亦或是他们各自的母亲,都是这场帝王之情的受害着。   他们这两段故事都给沈娇娇的感触很深,唯一讨厌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薄情寡义活在故事里的先帝。 第343章 雪,告白1   或许不是每一段爱意都应该被回应,尤其是处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爱慕他的人不可胜数。   可是他去连最基本的责任都不愿意担负起,这样实在是可耻可恨!   沈娇娇意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向她吐露心扉的男人,别人的故事在她听来就算是再如何觉得可怜不堪,她却不能说墨白需要的一定就是同情。   想他这样的人,应该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枉然的多余情绪吧。   沈娇娇只能默默的坐着一个倾听者。   这时,突然有一片阳光从浓厚的云层之中穿破,透过洞顶的缝隙,转投到潮湿的地上。   微博的眼观之中,有几片肉眼可见的雪花顺着阳光飘了下来,沈娇娇伸手去接,低叹道:“又下雪了。”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洞口的外面,已经是大雪漫天了。   昨夜的大雪她错过了,没想到今日却被她看了个正着,她情绪有些激动,拍了拍墨白的肩膀,“我们去看雪吧!”   结果脚下才迈出一步,一直一动不动的墨白却猛然伸手拽住她,这次不在是衣角,而是直接就拽住了她的手。   墨白的手很累凉,冻的沈娇娇打了一个哆嗦,他身上那件朱红色的绸衫,在火光的摇曳之下,好像就要流动起来。   沈娇娇差点看花了眼,可是她不敢抬头,也不知道要看向何处,可是沈娇娇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对上那双眼睛。   她太清楚那样的眼神了,简直和她看温棠的时候一样!   不会吧,难道墨白……   沈娇娇心中百般滋味,思索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理。   “沈娇娇!”墨白固执的拉着她,眼底流转着耀眼的光芒。   此刻的他,直接忘记了不堪的过往,忘记了这些年的营营逐逐踽踽独行,他现在的眼里只有沈娇娇。   墨白从手上退下那只玉扳指,交到了沈娇娇的手里,他笑,“你不是觉得好看吗?”   “这是先帝送给我母亲的东西,后来我母亲又转送给了我,这枚玉扳指是唯一能象征我身份的东西。”   “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一个你。墨白执着她的手,“娇娇,我心悦于你。”   “不是!”沈娇娇吓得赶忙把那枚玉扳指转手死死的按在墨白手   心里,“主要是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啊!”   沈娇娇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和墨白有什么心动的地方,甚至于两人的相处都不算很多。   只是她认这个朋友,以朋友的身份待他而已,并没有做太多别的。   而且在沈娇娇看来,墨白这样的人,能真的放下心事当然最好。   或许有朝一日真的会去喜欢什么人,但是这都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而不是眼前,更不应该是她。   这个不抱着从他身上谋利的想法,敢顶着危险抱着竹竿就朝恶人一通乱砸的,尽管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还差点伤到了他,可是这片   然而墨白却回答的极其真诚,“你是第一个觉得我会害怕,会需要保护,会值得惦念的人。”   墨白猜测应该是在暗巷里他撞见别人杀人被围堵时她抱着扁担冲来时的莽撞赤诚。   也可能是她面对绑匪的机灵讨巧,或者是他们一起落到地底时的委屈依赖。   他不是没有防备过沈娇娇,他防备过身边所有活物,尤其是在得知沈娇娇和季临枫相熟的时候。   可是在温棠没有否认与沈娇娇恋人关系的时候看着她原本对他的一点依赖在温棠可以展露十点的时,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任何防备,在被季临枫嘲讽家事不必外人插手时,他只能孤身一人跪在祠堂时。   收到的那一份热饭菜,从那时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的时候轰然瓦解。   他早已笃定像自己这样的人活该一身孤苦,与生俱来的血脉亲缘都能将他拒之千里,那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又怎么会与他倾心以待。   细细剖开,他所做所为其实都不过是为了得到这些,既然现在已经摆在面前,墨白认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只需以心抓住就好。   面对墨白突如其来的表白,沈娇娇有些不知所措,她很慌乱,看着墨白的眼神都开始发飘。   在沉默半晌之后,她还是坚定的退了一步,语气诚恳道:“墨白,你应该值得去追求更好,我并不是你的良配,而且我只是把你当做好朋友。”   顿了顿,沈娇娇又补充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墨白松开手,眉眼下垂,看起来十分落寞,沈娇娇本想安慰,但是   也知道这个关头,她最应该做的就是让他死心。   墨白忽的抬起脸来,又问,“你是不是喜欢温棠?”   沈娇娇点点头,大方承认,“是,我喜欢他。”   “我比他要好,沈娇娇,我能做的比他更好!”   他不似那个刻薄寡恩的先帝,他太明白一辈子无望的苦守是什么滋味。   “我可以一心一意对你,相怜相念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   在墨白看来,温棠作为大启的摄政王,身居高位,身边环肥燕瘦数不胜数,沈娇娇对于他来说也未必有什么不同。   沈娇娇笑,并没有因为墨白的话心生恼怒,只说,“他也可以。”   四个字,沈娇娇说的十分有底气,哪怕她从来没有向温棠要过这方面的承诺,可听见就是打心眼里相信。   就像是如温棠所说自己曾经失去过一段记忆,那段记忆里她们两情相许,沈娇娇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相信了。   哪怕她的脑子里并没有那段记忆,可是她在重新见到温棠那一眼,她就重新喜欢上了。   顾炎相信自己从前的眼光,也肯定自己现在眼光。   几乎在一瞬间,墨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沈娇娇也不怵,就这样与他僵持下来。   而后天渐渐黑了,山洞里的烛火一朵接着一朵的慢慢熄灭,一直僵持的墨白终于松口了。   他长叹着气,沈娇娇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却听他说,“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   如果可以,沈娇娇也不希望自己就这样和墨白闹翻,她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却很珍惜这个朋友。   墨白是一个值得相交的人,至于相守,该有更好的让等着他才对。   墨白准备送沈娇娇回去,二人就沿着来时的方向下山。   天色已经昏沉下来,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但是积雪也明显更厚了一些,踩下去松松软软的,可以听到细微的声响。   若是换在之前,沈娇娇还能高兴一番,可是现在她和墨白都各自存在着心事,只想快点下山,哪里还有什么赏雪的心思。   雪融化在脚边,沾湿鞋面,她只觉得脚底下一片冰凉的触感。   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前面的路,说是原路返回,可一场大雪之后路都被覆盖了起来,山路更加难行了。 第344章 雪,告白后遗症2   墨白看着沈娇娇前行的背影,心里好像被什么压盖了一般,沉甸甸的,让他又闷又难受。   就在失神之际,只听见一声惊呼,再看时面前的身影却已经消失不见。   哪怕沈娇娇再小心翼翼的,可雪天路滑,沈娇娇一下被横在雪里的枯藤绊倒在地,顺着山岩直接就滚了下去。   墨白看到沈娇娇失足,大脑一瞬间停滞,接着便往那山岩冲去。   那山岩十分的凶险陡峭,墨白几乎来不及思索,便一跃而下。   若是沈娇娇出了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啊——”   沈娇娇此时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被过往的树枝刮破了多少伤口,但是最重要的是,她没办法让自己停下来。   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得脑震荡!   沈娇娇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即使滚落着,也竭力去观察周边的情况。   “娇娇,抓住!”   墨白努力使自己的身体平稳,但奈何这山岩陡峭异常,根本无法保持平衡,即使是他多年的习武功底也没办法。   甩下自己腰间的玉带,想要让沈娇娇抓住,但这玉带根本就碰不到沈娇娇。   感觉到自己的口腔和鼻腔充斥着泥土和石子,沈娇娇双手环在脑袋上,至少这样可以保护自己,身上刮破点没关系,脑子废了她可后悔莫及。   墨白心急如焚,眼下一瞥,便看见山岩下湍急的河水。   若是沈娇娇滚落下去……   不敢向下想去,墨白纵身一跳,想要拦在急速滚落的沈娇娇身前,但没想到,一个斜坡,沈娇娇与他越来越远。   “娇娇,小心!”   一块具大的岩石突出地面,锋利的石面正冲着沈娇娇。   沈娇娇听到墨白的吼声,想要规避,但是身子在高速滚落的途中哪里那么好控制,直接径直撞了上去。   耳中环绕着具大的撞机声,沈娇娇感到一阵头痛欲裂,接着便没了知觉。   “娇娇!”   墨白撕心裂肺,冲着沈娇娇飞快的跑过去。   被这块岩石挡下,沈娇娇没有再继续滚落,但是此时她昏迷不醒,后脑还渗透着血迹,墨白的心慌乱如麻。   相比慌乱,此时墨白更多的是害怕。   他害怕失去沈娇娇,这个闯入他二十年冰冷孤寂人生的女人!   他好不容易努力将自己的   心扉吐露出来,为何老天要如此待他!   “娇娇,你醒一醒,我带你回家,你醒一醒好不好?”   墨白的大掌抚上沈娇娇苍白的小脸,手尖的颤抖让他明白,此时此刻不是虚假的,沈娇娇……   “我这就带你回去,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娇娇,你一定要等着我!”   一手横抱起沈娇娇,墨白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向着山岩顶部跑去。   痛……   浑身疼痛……   一片雾白色的地面上,沈娇娇艰难睁开了双眼。   “这是哪里?”   沈娇娇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不明所以。   “温棠?”   沈娇娇看着突然在迷雾深处慢慢走来的温棠,不禁十分的惊喜。   “温棠!我在这!温棠!”   但是不管沈娇娇怎么喊叫,温棠就好像是听不见,像是离她很近,又好像是很远。   接着,与她身形一样,面容一样的人出现了。   沈娇娇看着面前的温棠和自己,不禁惊呆。   “这是哪里?平安县?那是哪?”   电光火石间,记忆像潮水奔涌而来,她想起来了!   温棠以前是平安县的县令,而她,曾是平安县的女仵作!   就在沈娇娇惊呼的时候,面前的温棠和自己冲着她浅笑起来,沈娇娇向着他们走去,却感觉脚下被灌了千斤重的铅,丝毫迈不开。   “姐姐!”   是暮暮!是暮暮在叫她!   沈娇娇环视四周,果然,看到沈暮暮领着一个小女孩向着自己奔来。   妍妍?   沈娇娇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的画面,自己与妹妹共同赏花,刺绣,踏青……   沈娇娇蹲下,打算张开双臂迎接他们,但是他们却直接在自己的身体里穿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娇娇慌了,难道她这是死了?魂魄带着她穿梭在之前的时光里面吗?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沈娇娇一下一下捶打着自己的脑。   她好不容易全部都记起来了,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   她还要好好的陪着温棠,陪他度过日后的岁月,她还要看着暮暮和妍妍长大,找到好的归宿……   “大夫!大夫!快去叫最好的大夫!”   墨白横抱着沈娇娇,火急火燎的踏进了九言堂。   门口的小厮见事情不对劲,一个赶紧去叫大夫,一个赶紧去通知温棠。   “   娇娇,你一定要坚持,大夫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快醒醒啊!”   墨白焦急的看着自己怀里的沈娇娇,她的嘴唇已经由原来的苍白变为了**,眼眶深陷,就连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眉头,也变得憔悴不已。   “娇娇!”   温棠快步赶来,见墨白怀中抱着沈娇娇,一下子将人抢过。   见沈娇娇紧闭双眼,额头有血,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手臂上脚踝上也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对她做了什么!”   低吼着,温棠眸中冰冷异常,儒雅的风度全然不见。   “我……我带她去了之前居住的山洞,下山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带她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即使你有千万种理由带她去了,也该保护好她才是!”   墨白眼眸低垂,没有再说任何话语。   他哪里还有资格再多说什么,她爱的是温棠,温棠爱的也是她。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罢了。   “大夫呢!怎么大夫还不来!”   将沈娇娇安放在床上,温棠见依旧没有大夫前来,不禁对着前院怒吼。   墨白默默退出房间,提起手中的剑便向外赶去。   温棠见墨白离开,眸中别过一丝冷冽,接着坐在了沈娇娇的床边。   手中紧紧攥住沈娇娇的手,拿出手帕帮她擦拭着污迹。   他那么疼爱的人啊,如今狼狈不堪,昏迷不醒。   他怎么舍得她受这份罪……宁愿此时躺在这里的人是他自己。   很快,墨白便带着几名大夫紧急前来。   那些大夫看到床塌上的沈娇娇,眼中恍过一抹心有余而力不足。   身子上的伤口就算是再大,抹些金创药,在补些气血也就过来了,可唯独是伤到脑子,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们几个还在愣什么,若是医治不好,别怪我手里的剑!”   听着墨白这么一说,几名大夫纷纷跪在地上。   “右相大人,沈仵作的伤还要待老夫仔细查看,您跟***先在门外等待吧。”   听着大夫的话,墨白紧攥着的双拳青筋露出,看了一眼沈娇娇,这才愤恨出了房门。   温棠满眼不舍,也提步离开。   “若是娇娇平安醒来,今日之事我便放过你,若是娇娇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守好你的脑袋。” 第345章 雪,告白后遗症3   温棠的话不带有一丝感情,墨白一怔接着心间漏了两拍。。   堂堂大启的摄政王,墨白相信他是有一定实力的,但是想要他的项上人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现在沈娇娇昏迷不醒,温棠憎恨他也是情理之中。   墨白深叹一口气,这才说道,“娇娇一定会醒过来,今日之事我定会赔罪。”   “你走吧。”   温棠凝视前方,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玉佩。   这玉佩是沈娇娇给他的,每每他生气之时都能好好的控制自己。   现在若不是他谨记沈娇娇的话,哪里又轮的上墨白如此完好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不必劝我,也不必威胁我,等到她安然醒来,我自会离开。”   墨白说完,收起手中的剑,直接坐到了凉亭。   温棠一瞥,视线便从墨白的身上移开。   “***……”   听到大夫说话,温棠立即迎了上去,凉亭的墨白也赶紧上前。   “怎么样了,人何时才能醒过来?”   温棠的话语带着一丝冰冷,目光急切的停留在房间内床塌上沈娇娇的身上。   “回***,沈仵作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判断颅腔内是否出血。   老夫估摸着,明日沈仵作就能醒过来了,到时候老夫再过来查看是否还有其他的病症。”   听到大夫如此说,温棠的心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来,毕竟现在沈娇娇还没醒过来,就算是醒过来,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的伤势。   不过温棠还是拜别了那几位老大夫,其中一位留下关注沈娇娇的病情变化。   墨白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言。   紧紧抿着的嘴唇,让他目光不敢正视那个房间。   如果不是他带着沈娇娇去山洞,她就不会出现意外,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了。   要怪,就要怪他自己。   临国皇宫之内,龙銮殿上,季临枫看着台下右侧位空空如也,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墨白是从来不会缺席上朝的,今日怎么会如此反常……   “来人!”   “是,陛下。”   “去右相府,看看右相在做什么,可是病的起不来了?”   季临枫说完,大掌拍在龙椅上,台下的人屏息凝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派出去的内侍很快便赶了回来,眼中带着一丝急切。   季临枫见此,对他龙袖一挥,示意他上前来。   那大太监在季临枫对的耳边细语几句,便直接惹得季临枫龙颜大变,“这个墨白,真的是不安分!下朝!下朝!”   季临枫甩甩袖子,便直接带着身边的几位内侍出了龙銮殿,留的那殿上的文武大臣们目瞪口呆。   换了便衣,季临枫骑上早就命人备好的汗血宝马就往九言堂赶去。   “咳咳……”   沈娇娇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中咯满了血块,轻咳了几声后,整个口腔都充斥着血腥味。   这轻微的声响,自然是惊到了趴在床边的温棠。   “娇娇,你醒啦,怎么样,还有哪里痛吗?”   温棠轻轻将沈娇娇扶起来,在她的背后垫上了一个垫子,可以让她坐的省力气一些。   这样的小动作小细节,沈娇娇十分的感动。   想必,他这是一直守着自己吧。   “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有你有我,也有暮暮和妍妍,我是其中的一员,又仿佛不是其中的一员。   我就那样静静的看着,看着那些美好,看着你牵着我,对着我笑,咳咳……”   温棠大掌覆在沈娇娇的手心上,静静的攥起来。   “娇娇,你醒来就是好的,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   看着温棠这么紧张自己的模样,沈娇娇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傻瓜,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沈娇娇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主动包裹上温棠的手。   在似梦非梦的境界里,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那么遗憾自己不能陪着温棠,不能去迎接他带给自己的美好。   遗憾自己还没有参与弟弟妹妹的未来,她的那么多美好还没到来,她又怎么甘心死去?   但是现在,她紧紧握着温棠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的力度,让她知道,她还活着,他们相爱着。   梦里的那些遗憾,她还有机会去填补。   温棠看着眼眶泛红的沈娇娇,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你哪里痛一定跟我说,外面有大夫,千万不要忍着。”   沈娇娇笑笑,将自己的小脑袋向着那温热的怀抱里挤了挤,“我不痛,我很开心,开心我还活着,开心我还在你的身边。”   “傻瓜,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   温棠轻轻抚上沈娇娇的小脑袋,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   正在两人浓情蜜意,门外却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季临枫下马,直接几步进了九言堂的后院,看到墨白坐在凉亭,立马抽刀对准了他。   墨白下意识的一躲,接着轻移几步,巧妙的躲开。   “你干什么!”   墨白自然是知道季临枫前来为了什么,刚刚侍卫已经报信告诉他季临枫在早朝时候派人去了府内,而后骑马便衣出宫。   不是来九言堂找他问罪,又能是什么呢。   “你还敢问朕?你害的娇娇跌落山崖,现在生死未卜,就算是朕派人抓了你也不为过!”   季临枫的眸子中带着一股凌厉,看向墨白的一瞬间,恨不得抽他几鞭子解恨。   沈娇娇的细眉微微皱着,看着门外似乎是有刀光剑影,连忙推了推温棠,“开开门吧,不要让他们两个吵了。”   温棠眼中别有深意,但还是碍于这是沈娇娇的要求,只能先帮她掖好被角,接着便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季临枫和墨白便同时向屋里看去。   沈娇娇见他们两人同时盯着自己,一瞬间有些不自在,挠了挠头,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两人干嘛舞刀弄棒的,我这九言堂是破案子的,又不是武馆。”   见沈娇娇的手脚缠满了纱布,上面还印出了斑斑血迹,季临枫的眼中满是心疼。   看着季临枫还要动手,沈娇娇一下子叫住了他,“季临枫,放下你手中的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根本就不怪墨白。”   墨白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神晃动,接着别过自己的目光。   不知为何,她拒绝了自己的心意以后,他便不敢再直视她。   “是我自己没注意脚下,不小心掉下了山崖,而且墨白也第一时间跳下来救我了。   要不是墨白,我现在还躺在那荒林之中呢,我这胳膊腿上的都是被树枝子刮到的小伤,不碍事的。不信你们看!”   沈娇娇说完,舞动了自己的手脚。   “而且墨白为了救我也受伤了不是?”   沈娇娇看到墨白的手上有一道长长的红印,看起来像是简单清理过,不过还是十分的触目惊心,想必就是为了救自己而造成的。 第346章 雪,告白后遗症4   季临枫见沈娇娇确实没什么大碍,便收回自己的剑。   墨白的心底泛起一抹苦涩,这抹苦涩让他无法言说自己的情绪。   目光快速的在沈娇娇的身上扫过,接着便看向别的地方。   温棠抿嘴,双手背后,看着墨白的细微动作,面上毫无表露。   现在沈娇娇醒来,身体没有大碍,那么他也可以不与他计较,但是对于他为何要带着沈娇娇上山,他还是会搞清楚的。   沈娇娇见两人心情平复了一些,也放下心来。   她挥挥手,微微一笑:“我没有什么大碍,你们放心,”   就算是她这样子说,墨白和季临枫仍然是把担心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只不过两个人都一言不发,沉默的气氛油然而生。   温棠一脸不悦的揽住了沈娇娇,面露不善的看着那两个人,语气僵硬却也算不上什么好的说道:   “如果你们没事的话,就请回吧,娇娇还需要休息,不方便同二位说话了。”   沈娇娇不知所措,也闻到了温棠的醋味,暗戳戳的打了他一下,并没有阻止温棠。   墨白和季临枫对视了一眼,显然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四个字:不想离开。   但是,沈娇娇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季临枫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被墨白拦住了:“那我们就不叨扰了,娇娇你好好休息。”   “行吧。”季临枫心不甘情不愿,也知道他若是留在这里,那才是真的奇怪,临走之前,不忘记嘱咐沈娇娇一句:“多多休息。”   “多谢。”沈娇娇朝着他们露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暗暗蕴含着几分疏离。   可越是这样的光明磊落,墨白就越清楚沈娇娇的意思,苦涩的感情爬上了心头,像是一只***叮了几下心脏,他用冷漠掩去了心里的苦涩。   温棠眯着眼睛,打量了两个人,心中警铃大作,果然还是要把沈娇娇看好了,哪一天跟人跑了,他都没地哭去。   季临枫和墨白走在一起,两个人的背影最后消失在了转角处,温棠细心的挡住了吹来的风沙,用自己的身形盖住了沈娇娇的娇小玲珑:   “我们也进去吧。”   季临枫挑了挑眉,他双手环胸,可不觉得墨白无缘无故的是带沈娇娇去看风景,此人   城府极深,饶是他,都得防上几分。   “陛下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无须在背后调查臣。”季临枫那炙热的目光,墨白想要不注意都很难,他薄唇轻言,眼睛没有什么聚焦的落在了前方。   季临枫就等着墨白的这句话呢,心中一喜,他光明正大的询问说:   “你带沈娇娇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我可不信是看风景,世人皆知,右相最不喜欢的就是做浪费时间的事。”   “我大概是脑袋一热,就突然那么做了,还好娇娇并没有因此和我生出间隙。”墨白仿若是在自言自语,说一些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语。   季临枫听得是云里雾里的,脑海中有一个想法呼之欲出,只差得到验证。   “你别是……”季临枫试探着出声,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说完,是因为被墨白打断了话语。   墨白虽说不喜季临枫,也没有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低着头,古井无波的眸子撞入了天边的一道阳光。   他顺着这道光抬头,看向了天空,声音揉进了风中:   “我的确不是那么闲的人,我就想试一试,我向她表明了心迹,就带她去到了我最重要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是我大意了。”   “表白了啊,这是好事啊,你别说,让我猜猜——”季临枫愣了一秒,他双手枕在了自己的后脑勺。   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萦绕在身边,笑着说出来的话,眉眼之间却是布满了冷漠。   墨白有点担心季临枫下一秒蹦出什么惊为天人的想法,在他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提前给人敲了一个警钟:“陛下想猜什么?”   季临枫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墨白侧头看了他一眼,就看见后者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   嘴角上漾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说出的话击中了墨白的心脏,仿佛硬生生的插出了一个洞来。   他慢条斯理的张嘴,几个字愣是说出了一大段的感觉:“是不是被拒绝了啊。”   “陛下又怎么得知。”   墨白没好气的反问他,虽然被拒绝了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然而他跟季临枫一向是不和的,总感觉季临枫像是在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按捺住自己的烦躁,尽量让自己适   应和季临枫走在一起的感觉。   墨白面无表情,说话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如同是没有生命的人在照本宣科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你觉得呢?”   季临枫的表情瞬间变的不太对劲,他别扭的抬了抬自己的手臂,更像是尴尬之下只能动一动身体来缓解尴尬。   手指挠了几下自己的脸,说出来确实是有些丢人。   “你不是第一个对她表白的,许久之前我就对她表白的,结果也和你一样,也是被拒绝了,没想到我还能看见你的今天,真是不容易啊。”   季临枫看向墨白,两个人有些相似的容貌出现了同样的表情,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为什么会被拒绝,想必他们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过都是出于一个想法,试一下总比没有好。   不只是季临枫好奇墨白的原因,温棠也想知道墨白为什么要带沈娇娇去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还让沈娇娇受伤了。   他把沈娇娇拉进了屋子中,沈娇娇坐在了床上,她好整以暇的盯着温棠忙前忙后,没有出声,好像是在享受这一个美妙的时刻。   温棠耐心的把被褥铺好,转头就看见了沈娇娇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温棠在她的眼神下无奈的微微一笑,似乎是融化了的坚冰,身上自带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悄然无息的褪去了,眉眼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   “墨白找你所为何事?”温棠坐在了沈娇娇的身边,他也猜出了一点,但就是想听沈娇娇自己说出来,尤其是看见了沈娇娇犹豫不决,衡量要不要说的表情。   温棠的醋坛子直接翻了一地,靠近了沈娇娇,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好像是被酒浸透过的音线,磁性十足:“说给我听听?”   沈娇娇支支吾吾,她偷偷摸摸的瞥了一眼温棠,没想到直接就被抓包了,她对着温棠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   温棠噙着淡淡笑意看着她,倒是光明磊落,沈娇娇像极了做贼心虚,不敢说话。   她戳了戳温棠,红唇轻启:“你不是都猜到了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一看墨白对你的眼神,我就不快,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名花有主的人,争先恐后的喜欢你。” 第347章 雪,告白后遗症5   温棠不知道他说这段话,语气染上了明显的酸意,他圈住了沈娇娇,把人拉进了自己的怀抱之中。   “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沈娇娇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听完了他的话心满意足,还是忍不住调侃起温棠,   “你怎么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还有小孩子脾气了。”   温棠没有搭话,只有一个轻描淡写的“嗯”,他不知道怎么说明他的爱意,只有心里在嚎叫着他是多么的舍不得沈娇娇。   “我跟你说一件事。”沈娇娇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她郑重其事的态度让温棠不由自主的绷紧了身体,大气都不敢发一个,惹得沈娇娇眉开眼笑,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温棠见她还有时间开玩笑,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不知不觉的放松了身体,眼睛里能够看到沈娇娇的样貌,好像这一辈子就只能装下这个人了。   “我恢复记忆了。”   沈娇娇一字一顿,说得铿锵有力,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温棠知道,恢复记忆了以后,她才更能体会到温棠对她的不离不弃,怎么可以不让她感动呢。   “真的?”温棠喜出望外,他直直的盯着沈娇娇,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刹那间原本开心的表情瞬间被心疼代替了。   他抚摸着沈娇娇的脸庞,失去了亮光的双眸被自责和愧疚替代了,他的声音也低沉下来,“脑袋疼不疼,是不是这次的意外才让你恢复记忆了。”   沈娇娇见他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哭笑不得,眉眼之间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爱意,知道温棠这是在关心她,她差点鼻子一酸。   “真的,我现在已经不疼了。”沈娇娇抓住了他的手,字正腔圆的回答道。   她眉眼弯弯,如同是天上挂着的明亮,熠熠生辉的眸子中有亮光点点,她述说起失忆以后的日子,就好似是去别的地方游完了一圈,   “当时我从护城河飘走,被一户农户捡了起来,因为丢失了记忆,我以为我是被仇家追杀,就不敢回去,向农户道谢了之后,我就来临国。”   沈娇娇轻描淡写,掩盖了许多的艰辛,她愈是云淡风轻,温棠就愈心疼,他抿着嘴唇,语气覆上了几分歉意。   他摸了摸沈娇娇的眉眼,他不   敢用力,生怕沈娇娇柔软的皮肤被弄出红印,   “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以后一定寸步不离,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也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   “没关系。”沈娇娇见他说的认真,仿佛准备发一个毒誓,如果没有做到就天打五雷轰,靠在了温棠的肩膀上。   她拉住了温棠的手,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遇,碰撞出了明显的火花。   沈娇娇温柔的微微一笑,噙笑晏晏,大大咧咧的模样,颇有江湖女侠客的味道,她拍了拍胸膛:   “这都已经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都没有,而且你都在我身边了,就已经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温棠自责到了极点,他当初要是小心一点,说不定他们就不用经历这些千辛万苦了。   好在沈娇娇性格坚韧,即使没有他在身边,自己也硬生生的扛了下来,哪怕是恢复了记忆,还在安慰温棠,而不是在意自己。   “你说得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温棠信誓旦旦的承诺,他聚精会神的凝视着沈娇娇的容貌。   失而复得的感觉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他一笔一划的在心中描绘女子的倾城容颜。   沈娇娇能够猜到在自己失忆的日子中,温棠忍受着怎样的悲痛,一想到这个,她轻声细语,仿若是把他当成了小孩子来哄:   “事情都过去了,不管是经历了什么,都是我们最宝贵的回忆,幸好最后还是你。”   二人说了好一会的悄悄话,才去处理事情。   又过了几天,沈娇娇觉得自己是彻彻底底的好了,只是温棠有点大惊小怪,又或许是出于心疼她的心理,亲力亲为,再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可能快成废物了。   “温棠,我想出去。”沈娇娇拉长了音调,企图用撒娇来蒙蔽温棠的双眼。   这是她第三次要求出门了,只不过次次都是同样的回答。   第一次温棠可能还会于心不忍,后面已经被训练成了铁石心肠,美名其曰都是为了沈娇娇的身体好。   温棠义正词严的拒绝了她:“不可以。”   他走到了沈娇娇的面前,手上还拿着一床垫子,盖在了沈娇娇的身上,后者拉斤了被子,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   即使她好的差不多了,温棠还是不允许她出去吹风,不许她出门,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房间里面。   “你好好的呆在房间之中,不要出去了,外面风沙大,我待会就回来。”温棠不放心,临走之前又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嘱咐了一句。   沈娇娇只得撑着下巴,又不能违背温棠的话,她憋着了躁动的心,选择了自娱自乐,时不时看看账本,有没有什么银子入账。   另一边,温棠接到了沈暮暮的信。这次京都可是出了点小问题。   “王爷,要回去么?”暗卫面无表情,温棠在面对别人的时候,身上总是有一个若即若离的冷漠感。   他合上了书信,指尖扣在了桌板上,轻轻的敲动了几下,发出了较小的“扣扣”声。   暗卫知道这是他思考的表现。   沈暮暮在信里写到魏家的妾室居然和沈慕言跑了,温棠在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是疑惑不已,这沈慕言之前说是喜欢陈灵,怎么会?   如果那沈慕言真的带着魏家妾室跑了会跑到哪里去,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是沈慕言怎么会看上一个魏家的妾室。   信中又写了魏大因为这件事火冒三丈,下令召集了守卫追击沈慕言和妾室。   温棠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一个游医带着自己的妾室私奔了,也难怪魏相勃然大怒吧。   可惜的就是闹的太大了,连陛下都给惊动了,这下可好,龙颜大怒。   魏大的脑子可能真的就是一个摆设,在皇城里面大摇大摆的搜人,还没有禀告过广地,不正等于蔑视皇威,也难怪陛下会大发雷霆了。   不只是温棠这么想,沈暮暮在知道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他的表情极为的怪异,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评判魏大的做法。   手下站在他面前向他汇报今日情况:   “陛下派人把魏家为了一个水泄不通,魏相被囚禁在魏府,只不过属下发现,最近魏家的暗卫有些异动,属下怕打草惊蛇,没有追上去。”   沈暮暮点点头,表示他已经知道了,就让手下下去了。   再给王爷写信的时候,还特地提醒了一句,千万不要错过魏家暗卫,他们没有拦住,就只能看王爷这一边的行动了。 第348章 出头鸟1   书信的内容到这里就停止了,言简意赅,一看就是沈暮暮的风格。   温棠将书信折成了一个小方块,他把书信扔进了火光之中,看着书信被火舌吞噬,下一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   “等着吧,等等看有没有人会自投罗网。”   “遵命。”暗卫得到了命令,一眨眼人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温棠思考魏大一个人,就动用了魏家的暗卫,就为了一个妾室吗。   次日午后,阳光渐渐被密云遮挡,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间就暗了下来,瞧着似是要下雪。   沈娇娇这几日一直被温棠“禁足”,别说是出九言堂了,就是出个房间都要被小厮们紧紧跟着,搞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她看了眼窗外暗沉沉的天色,叹了口气转身瘫在了塌上。   没恢复记忆的这些日子沈娇娇一直待在九言堂,平日里想去什么地方自然都不是问题,再加上她一向活泼桀骜。   以往从来没有一天老老实实的待在九言堂不出门的时候,现在温棠不许她出门,她一连待在自己房中已经好几日了,不疯才怪呢。   偏偏这几天温棠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都不见踪迹,连个能陪她说话解闷儿的人都没有。   沈娇娇这么想着,顿时觉得心里又有些烦躁,她“扑腾”一声从塌上坐了起来,随即又转身跳到了地面上,直接上前拉开了门。   按照温棠的吩咐,门口一直有小厮轮流看守,那二人此刻正站在一边儿打瞌睡,听到有开门的动静顿时被吓清醒了。   “沈仵作。”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人上前,弯腰朝着沈娇娇行了一礼,“沈仵作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娇娇朝他摆了摆手,伸出脑袋东张西望道:“温棠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不在堂内。”方才开口的小厮毕恭毕敬道。   沈娇娇一听小厮说温棠不在,面上就顿时扬起了一丝笑,她有些心虚的咳了两声,随即才又开口,“嗯,你们去别处当差吧,我随便走走。”   小厮闻言,一时有些为难,他挠了挠头,道:   “沈仵作,***走之前已经吩咐过了,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看好你,如果被***发现我们让你出了房   间,那等***回来小的们一定会受罚的。”   沈娇娇听着他一口一个***如何就来气,直接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恨铁不成钢道:“你们这几个白眼狼,我是你主子还是他是主子啊?”   那两个小厮听她这么说,面面相觑了许久也没个答案,最后还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厮开口了,   “沈仵作,***也是为了您好,您就先回去吧,别为难小的们了。”   沈娇娇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有股气在往头上涌,她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好小子,你就帮着温棠说话吧,过两**再收拾你!   沈娇娇这般想着,又瞪了那二人一眼,随后才一脸不高兴的转身回了屋内。   她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沈娇娇原本以为是温棠回来了,正想起身去开门,便见门已经从外面被人推开了,只不过来的人不是温棠,而是跟在季临枫身边儿的一个内侍。   他身上已经换上了便装常服,如果不是知道他身份的话,是绝对看不出他是从宫里头出来的人。   此刻他手里正提着一个鸟笼,笼子里是一只鹦鹉,那鹦鹉羽毛全都是白色的,只有翅膀处带着一丝红,瞧着倒是很漂亮。   沈娇娇见到他时也不觉得惊讶或是意外,毕竟这几日季临枫已经让他往九言堂这边儿送过来不少东西了。   “你来了。”沈娇娇开口,声音有些闷闷的。   那内侍闻言,先是朝着她行了个礼,随后才将手里的鸟笼轻轻放到了桌子上,道:   “沈仵作,陛下说知道沈仵作您日日待在房中无聊,所以让小的送一只白玉鹦鹉给您解闷儿,希望沈仵作喜欢。”   沈娇娇听着他开口,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她朝着那小厮摆手点头道:“我知道了。”   “沈仵作,我们陛下还说了,***也是为了您好,请您这几日安心留在屋内,他会日日让小的送东西过来。”内侍接着开口。   沈娇娇却皱起了眉,她冷哼一声,转身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从前也没见他们两个何时这般意见相和过。”   内侍闻言,并未作答,只朝她轻轻笑了笑。   沈娇娇也知道他只是受了吩咐过来传话的   ,所以倒是并没有为难他,只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问道:   “唉,季临枫呢,这两天都是你过来给我送东西,他最近在忙什么?怎的好些日子不来九言堂了?”   那内侍听她直呼季临枫的名字,心里诚然觉得惶恐。   好在他从陛下日日让自己送东西过来一举便知晓这位沈仵作同陛下的关系不比寻常,所以也没多说别的,只再次毕恭毕敬的开口回答她方才的那个问题,   “回沈仵作的话,这两**们陛下日日忙于边境粮草一事不得空,再加上冬日里事情本就比较多,所以不能亲自前来。”   沈娇娇原本也只是好奇随口一问,此刻听他这么说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她只点了点头,也没再问其他的,便先叫那内侍回宫交差去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沈娇娇一直都在逗着季临枫送来的那只鹦鹉玩儿,倒是真没觉得有多闷了。   她还担心装着鹦鹉的这只鸟笼太小,鹦鹉在里面待的闷,特意让人去买了个大笼子装鸟儿。   这么一折腾,外头的天色就暗了下去。   冬日里的夜自是分外难耐的,天才方黑,各家各户便都关上了门,添着炉火早早上塌歇息了。   屋外呼呼的刮着北风,鹅毛般的雪从天上簌簌落下,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国都就已经一片白茫茫的了。   天还未亮,季临枫便由侍女伺候着更了衣准备上早朝。   这些日子文武百官为了边关粮草一事一直吵个不停,他作为一国陛下,这些事情自然是逃不掉要处理的,所以整个人瞧着也好似憔悴了许多。   外头天色依旧未亮,是以殿内早已有宫人点上了烛灯,倒也亮堂。   百官已经在大殿内等候多时了,见季临枫进了殿内坐到了龙椅上,众大臣们便开始一一启奏。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开口的是武将首领,他面色严肃,显然对季临枫于粮草一事的处理并不满意。   季临枫本就头疼,然而这些关系到国家大事不能不听,只好点头,“奏。”   “臣听闻原本定好送往边关的粮草军银未按时从国都**发,至今已拖延了数十日之久,敢问陛下,这笔粮草同银子何时才能从国都启程?”   方才开口的那人又道。 第349章 出头鸟2   季临枫一听他果然是为了这个事儿开口的,顿时又觉得头疼。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另一边儿的言官中就有人先道了,   “**军,如今正是冬日又年关将至,国库本就吃紧,眼下边关并无战事,这批粮草同军银就是迟上几日又如何?难不成你是想对逼迫陛下?”   他的话一出,殿内顿时就安静了。   片刻的安静后,殿内便再次响起了争吵声。   墨白此刻也在殿内,不过他一直未曾开口,只事不关己一般的静静站着,季临枫更是有些头疼,扶着额坐在龙椅上。   一连争吵了半柱香的时辰,殿内的声音都没有要弱下去的意思,最后还是季临枫忍无可忍了,开口呵斥了一声,“都住嘴。”   众大臣听他这般开口,顿时都不敢再多言什么,纷纷安静了下来,面上却仍有不服之色。   季临枫端坐在龙椅上,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   “诸位爱卿方才所言朕都听在耳里,自也知道诸位爱卿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道理。   只是边关本就苦寒,若是这批粮草与军银不按时发放下去那必定会寒了将士们的心,暂不提现在,若是日后真有战事,那将士们如何会听从指挥?”   他说完,殿内又是一阵唏嘘,武将们自然都是得意的,纷纷给季临枫行礼道:“陛下英明。”   只是这样一来,言官们自是有意见的,纷纷上奏开口。   “陛下,自今年入冬以来,临国百姓上下的收入便不比从前,因此国库收回的税银也不似往年之多。   眼下国库本就吃紧,就算陛下有体谅边关将士的心,那也得从缓办起啊。”   “是啊陛下,索性现在边关一切安稳,这批军粮便是再迟上些时日也是不碍事的,还望陛下三思,重做决定。”   “陛下,俗话说安外必先攘内,如今国库吃紧,国都内的众臣子人人自危,还请陛下重新考虑方才所说拨发粮草军银一事。”   季临枫哪里会猜不到他们的心思,他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头,转而道:   “朕心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再劝了,与其在拨与不拨发这比银子上争吵,不如诸位爱卿想一想,如何才能填充国库。”   他的话落,殿内又是一阵儿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   久,才终于有一人上前开口了,   “陛下,依臣看,不如多向百姓收些税银来填充国库,陛下仁慈,以往免了国中百姓不少的税银,如今不如都收回来,”   “不可。”他的话刚落,就有人反驳着开口了,   “今年百姓的收入本就甚微,人人叫苦不说,更有不少人留宿街头,连饭都吃不饱,若是陛下此时增加对百姓的税收,那必定会失了民心的。”   这样一来,双方意见不同,自然又是一阵儿争吵。   季临枫见他们还未安静下来片刻就又吵的面红耳赤,一时又有些头疼,只好摆手示意让他们先安静下来,随后看向了站在一边儿一直一言不发的墨白。   他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问了,“右相,此事你怎么看?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墨白原本是不想插手此事的,毕竟此事太过于麻烦棘手,且文武百官两边儿本就意见不和争吵不止,不管他偏帮着哪一边说话都讨不到好儿。   只是此刻季临枫开口了,就算他再不想插手此事那也不能独善其身了。   他抬头朝着季临枫看了眼,随后眉心皱了皱,思考片刻后才又开口,“回陛下的话,依臣看,此事倒并不是完全没有解决的办法。”   季临枫听他这么开口,便也知晓他这是有法子了,连忙开口问道:“哦?什么法子?”   “向商户收银两。”墨白开口,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他继续道:   “如今国库内银两不足,若是向边关拨军银同粮草自然是不够的。   是以若是陛下想如期将这批粮草分发到边关,又不想向百姓收税,那让商户付这笔银子是眼下的唯一之计了。”   季临枫自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今年各商户生意也不是往年那般好做,让他们来付这些银两,他们又如何肯呢?   他这般想着,便也如实开口问了,“爱卿所言自是有理,只是这笔银两本不在税收之内,万一商户们不肯买账,那到时候又该如何?”   墨白却没有说话了,而是似笑非笑的抬头朝着季临枫看了一眼。   季临枫被他这一眼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又开口道了,“爱卿莫要同朕卖什么关子了,且将你心中所想   说出来罢。”   墨白见他是真的没懂自己什么意思,便也没再继续故弄玄虚了,他嘴角向上勾了勾,道:“陛下何不先向九言堂收税呢?”   季临枫听他提到九言堂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后,顿时便喜上眉梢。   他没有犹豫,当即便拟了一份圣旨让人送去了九言堂。   不得不说,墨白这个法子确实不错,九言堂本就是季临枫开的,向九言堂收税也不过是自罚三杯的把戏罢了,而这些心思自然是做给其他商户看的。   只要有一户向朝廷上交了税银,那其他商户自然也会为了自保跟着上交。   辰时,沈娇娇是被冻醒的。   她皱着眉将身上的棉被裹紧了些,原本是想闭上眼接着睡的,却总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只好翻了个身掀开棉被坐了起来套着衣服下了床。   “炉里的火也没灭啊,怎的这么冷?”沈娇娇看着暖炉里燃着的碳,自言自语的开口。   直到她推开窗,这才明白为什么。   雪还没停,院儿里的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北风不断的呼呼刮过,也难怪屋子里比平日冷了。   沈娇娇让人往炉子里添了些炭,随意套了件衣裳,她便想出去瞧瞧温棠今儿个在不在堂里。   然而还没走几步,她便听见后院儿的门被人推开了,随后便是一阵儿踏在雪上的脚步声。   她一惊,下意识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九言堂沈娇娇接旨!”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为首的那人直接开口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现边境吃紧,所有商户限三日内将今年的税银上交,钦此!”   沈娇娇方才稀里糊涂的跪了下去,又稀里糊涂的听那人说完了这些话,一时只觉得有些懵。   季临枫要向九言堂收税?!   她抬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方才宣旨的那个公公,一时间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她正犹豫着,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九言堂接旨。”   是温棠。   沈娇娇回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上前接过了那道圣旨,正想开口问,又想到还有旁人在场,只好先忍住了。   等那些人走后,她这才上前问了,“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季临枫怎么要向九言堂收税?” 第350章 出头鸟3   温棠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先和他一起回了屋内,而后才道:“不必担心,这只是九言堂同季临枫联合起来演的一出戏罢了。”   沈娇娇听完却只觉得更不明白了一些。   温棠见她没懂,只好接着解释,   “今年冬日里收成不如往年,季临枫不好向百姓多收税,所以只能从商户这边儿下手,只是这比税银以往并没有加收。   今年突然收取,其他人自然是不肯的,索性旁人并不知晓九言堂同季临枫的关系。   若是季临枫想成功从其他商户那里收到银子,那就必须让九言堂做这个出头鸟。”   沈娇娇不懂这些,不过她也不蠢,听温棠这般解释后便明白了几分。   反正九言堂是季临枫开的,再怎么收税也收不到她头上,她自然没什么意见。   大雪整整下了一日,直到傍晚时分才渐渐下小。   冬日天黑的本就比较晚,再加上这两天一直下雪,天气阴阴沉沉的,是以方才吃过晚膳,天色便彻底黑了下去。   沈娇娇怕冷,再加上下雪地上积雪很厚,所以今儿个她倒是没闹着要出去,吃过晚膳后她便乖乖的回了自己房中逗着季临枫昨儿个让人送来的那只鹦鹉玩儿。   这只鹦鹉很聪明,沈娇娇不过是昨儿个顺口提了句温棠这个王八蛋不让她出门,今儿个鹦鹉便整日整日的叫着“王八蛋”这三个字,逗得沈娇娇笑的前仰后翻。   季临枫一路从皇宫到了九言堂,方才到沈娇娇的房门口便听到了屋中有人在笑,顿时也觉得这些日子积压在心中的烦恼轻了许多。   他嘴角向上扬了扬,随即推门进了房中。   沈娇娇正被鹦鹉逗着笑得欢快,猛不伶仃的听到有人推门进来顿时被吓得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朝着房门口的方向看了眼,见是季临枫,当即便瞪了他一眼,“怎的进来也不吭声,吓死我了。”   季临枫也不恼,只轻轻笑了笑,随即便十分轻车熟路的上前在她对面儿坐了下来,“怎么样,这只鹦鹉还喜欢吗?”   “挺聪明,反正这两日下雪我是出不了门了,就当着解闷儿了。”   沈娇娇一边儿打着哈欠一边儿开口,随即她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抬头朝着他看了眼,问道:“对了   ,今儿个早上那道圣旨是怎么回事?”   季临枫听她问起这个,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一些,他道: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事儿的,眼下国库吃紧,要送往边关的那批粮草无法按时送去,朝堂文武百官日日争吵,是以只能向商户收取税银了。”   这些早上时温棠便跟她说了,所以沈娇娇自是知晓的。   她看着季临枫消瘦的脸庞同眼下的乌青便知晓,这些天因为这个他恐怕是吃不好睡不好,一时不免又感叹了两句国君难当。   季临枫听后却只是笑了笑,他道:“在其位谋其事,朝廷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也习惯了。”   沈娇娇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来,顿时倍感欣慰,她拍了拍胸膛,道:“你放心吧,温棠已经跟我说过了,这事儿九言堂这边会好好配合的。”   季临枫听她这么说,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应了一声,便起身了,   “我得回去了,眼下粮草一事还没有结果,多少人的眼睛就盯着宫里呢,我要是出来太久难免会有争议。”   沈娇娇自然能理解,却也觉得他这个国君当的实在是辛苦,是以还特意顶着风寒送着他到了九言堂门口。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沈娇娇这才重新回了自己房中。   另一边儿,国都中一家酒楼的雅间内,几个人坐在桌前,面上的神色都有些阴恻恻的。   对于季临枫向各商户收税,他们自然是有些不爽的,可就算心里再不情愿,那也不能明摆着同朝廷作对。   更何况此次向商户收税一事还跟边关的粮草扯上了关系,他们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一片安静中,雅间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的那人身上还沾了些雪,声音也急匆匆的,“好端端的,怎的要向我们收税?”   “国库吃紧,朝廷那边儿这是想让我们出送往边关的那一批粮草钱。”坐在桌前的一人回答。   他这话算是成功将众人压在心底的怒火挑明了,有人冷哼一声开口了,   “以往这些税从来不收,现如今好端端的却要重新开始收了,甭说旁的,就光是米铺和油铺一年赚的银子就够抵国库了。   哪里需要我们这么多商户人人向他交税,这   么多银子交上去,来年让我们喝西北风不成?”   “可这次是朝廷那边儿亲自下旨要向我们收税的,我们就算不从,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啊。   万一因为这事儿落得别人把柄朝廷那边儿追究,那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自保呢?”另一人语气满是担忧道。   他的这些话其他人自然也都想到了,雅间内顿时再次安静了下来。   其实以往国库也有吃紧的时候,只是早些年每到收税时各个商户便会抱成一团,集体不向朝廷交税,朝廷那边儿自然也没有办法。   可今年不一样了,九言堂那边儿今儿个一大早接到圣旨后便有要按时交税的意思了。   既然都有人交了,那他们若是仍旧按兵不动的话朝廷那边儿怪罪不说,还会在百姓口中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是以这般,众人朝始终觉得是九言堂的过错。   有人冷哼一声,将手里的陶杯重重的搁到了檀木桌上,他道:“这九言堂未免也太碍眼了些,他想要讨好朝廷便罢了,现下还要牵连到我们!”   “可不是吗,若是有九言堂在,恐怕日后朝廷次次都要拿九言堂来向我们开刀了。”有人应和道。   “不错,我们得想个办法除去九言堂自保才是。”方才推门进来的那人开口。   他的话落,雅间内的众人相视一眼,随即心里都有了对策。   次日晌午,今儿个一大早便出太阳了,可天气却不见回暖,反而更冷了一些。   昨日积了满地的雪也开始融化,屋檐上不断有水珠落下,滴答滴答的,听的人心里烦躁。   沈娇娇用过午膳后便接到了一枚请帖,说是李府有一盆儿耶罗国的牡丹。   邀请诸位商户一同前去牡丹宴上赏花,到时候诸位商户都得去,也可携带家眷同子女。   沈娇娇一向喜欢热闹,而且自从她来了临国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到国都中商户的请帖,自然是有些欢喜的。   所以她看过请帖上的内容后,便拿着请帖去找了温棠。   大概是因为这两日下了雪的原因,温棠也一直留在九言堂内没有外出,所以沈娇娇这一趟倒是没有跑空。   温棠见她欢欢喜喜的近了自己房中,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便开口问了,“怎的了这么高兴?” 第351章 牡丹宴1   “你瞧。”沈娇娇笑着将手里的那枚请帖递了过去。   他垂眸扫了一眼请帖上的内容,随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次的牡丹宴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什么?”沈娇娇正因为这事儿高兴,所以也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开口问。   温棠闻言,只好开口解释了,   “先不说旁的,朝廷向各商户收税之际,他们怎么还有心思去办什么牡丹宴?   难道就真的对朝廷此次收税的做法没有一点儿怨言吗?这枚请帖里面可大有深意啊,恐怕是来者不善。”   抓着手里的邀请函,沈娇娇听完温棠给自己的分析之后,觉得特别有道理。   九言堂初来乍到,却在这次朝廷筹钱**了一次头,难免会惹来非议。   如今的沈娇娇也算是损了那些商户的利益,自然被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沈娇娇重新掀开邀请函,看着里头的字眼,笑道:“没想到我面子居然这么大,让这么多商户联合起来,就为了给我办上这么一场鸿门宴!”   温棠问,“娇娇打算如何?”   “主角不去这场戏如何能唱的起来!”沈娇娇从容说道,她可还想好好看看他们要如何发挥呢!   不过她既然敢做这出头鸟,自然也不害怕那些人的报复!哪怕明白这是一场鸿门宴,她非但不能不去,还得去得漂漂亮亮,不被那些人看轻了。   想到这里,沈娇娇突然合上邀请函,用它轻轻的点上了温棠的下颌,举止十分轻佻,带着一点调笑的意思,笑嘻嘻的对上温棠看过来的眼神。   温棠看着这个愈发胆大的姑娘,眼底幽深渐重。   但沈娇娇笑意不改,她说:“不知道摄政王可否纡尊降贵,陪我这小小仵作走上这么一趟呀!”   商户的把戏她不怕,却不能不防,可有什么还能比带上眼前这个男人更让人有安全感的,这****见了都能绕道跑的男人,不用白不用!   反正他们都说可以携带家眷,那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温棠垂眸,明知故问,“为何?”   “因为我想携带家眷。”沈娇娇呵气如兰,眼波流转之间,温棠看得直接愣住。   他将邀请函反手拿下,随意的搁置在一旁,随后就将面前的人环   在怀里,声音温柔,“准了。”   “不过……”顿了顿,温棠又出声,他的脸轻轻的抵在沈娇娇颈侧,   他尾音慢慢拉长,竟让人听出了几分缠眷的温柔,沈娇娇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心跳猛的快了几分,声音都磕巴起来,“你,你想干嘛?”   “家眷想要一些出场的报酬。”   沈娇娇的脸顿时爆红,她一把捂住脸颊,完了完了,她真的是栽在这人手里了!   牡丹宴当日,沈娇娇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   碧青色的窄袖上衣,袖口用金丝绣了一圈的黄蕊牡丹纹,下罩一件天水百花裙,臂上挽着一条浅色的纱帛。   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英气干练之间又不缺乏女子该有的柔美,皎若日升朝霞,灼若芙渠出渌波。   随着身子的转动裙摆四散而开,恰似怒放的姣艳,让人一时半会离不开视线。   温棠看着面前精心打扮的人款款朝他走来,眼前陡然一亮。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衣袂翻飞之间,没入发髻里的那朵垂着流苏的金花步摇轻轻的晃动起来,声响好像直接传入了温棠的心里。   “娇娇今日打扮,秀丽绝妍。”温棠在一旁陡然出声,用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确实招人。”   沈娇娇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耳铛,对上温棠温柔的眼神,搽了胭脂的脸颊不由自主的更红润了些。   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温棠这里害羞了!   沈娇娇上前一步,为了掩饰羞赧,还不忘轻轻的抓住温棠的手,“我们走吧。”   这商户和官户不同,讲究的规矩并没有那么多,不过李府的花宴确实办的有模有样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等到沈娇娇和温棠到了时候,门前早就塞满了马车,看来今日受邀前来的商户确实不少。   不过想想也是,临国一个大国,国都更是富庶虽说士农工商的等级之分将商人的地位划分的很低。   但不可否认的是商人在物质流水方面,一向是最好的。   而地位方面,富庶的商人未必能瞧得起孑然一身农阶和工阶。   两人一走进李府,迎面而来的就是穿的花红柳绿的各户女眷们,那些夫人小姐顶着的金步摇金项圈是一个塞一个的大,画   面看起来就是一副富贵满堂的样子。   他们在见到有新客来的时候,眼神不过是从沈娇娇身上扫了一眼,顿时就齐齐的把视线落在温棠身上。   “这是哪家的公子呀!居然生的如此隽俏。”   “看这周身气度不凡,一时竟不像是商户出身的,别是官家出身吧!”   “官身除了张口要钱的时候多看我们两眼,平时哪里肯来这里也我们交际,既然能来这里,肯定也和我们一样,是受了李老爷的邀请罢了……”   “也不知成婚了没……”   听着耳边杂七杂八的议论声,基本全都是围绕着温棠来的,甚至慢慢都发展到了温棠是否有家室的地步。   沈娇娇使劲憋笑,她估摸着,这日所有出席的女眷,应该基本上都被温棠的颜值给圈粉了吧!   看以后温棠还好意思说她招人,明明他才是那个什么都不用做,往那一站就能吸引所有目光的存在,这样一对比下来,她不过班门弄斧而已。   沈娇娇在一旁暗笑,腰肢却被身旁的人圈住,温棠暗暗警告的看着沈娇娇,“沈仵作可别忘了我是你的家眷呀!”   沈娇娇立刻讨饶,朝温棠讨好的笑了笑。   两人并肩而行,哪怕是亲密的举止之间宣布着他们亲密的关系。   可是还是会有那么一两个妙龄的姑娘,要不是身体不好,不住的往温棠身上摔,就是被绊到了不小心把自己的荷包摔倒了温棠怀里。   总之花样手段是层出不穷,沈娇娇看着都忍不住暗暗叫好,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花样。   温棠拧眉忍受着狂蜂浪蝶,一路上就没有安宁的时刻,他躲过了那边,还得提防这这边,偏偏怀里还有一个没良心的,只顾着看热闹,好不自在。   “虽说商户的身份确实低了一些不过家里养出来的女儿却也更加泼辣大胆,表达起情感来说方式也更加直白热烈。   身上枷锁不多,也不怕惹人非议。比闺阁里有些扭扭捏捏,惺惺作态,表面大度背地里阳谋阴谋不间断的大家闺秀确实看着可爱了许多。”   “可爱?”温棠眼皮一跳,脚步顿住,表情十分无奈的说道,“你是说这些向我表情的姑娘可爱?沈娇娇,你该不该有些正常的反应!” 第352章 牡丹宴2   沈娇娇闻言只是抱住温棠的手臂,“你的反应才是决定我反应的关键!只要你不上心,她们就是浑身解数,也动摇不得你半分!”   正是因为温棠心无旁骛,所以她才能不在乎这些。   不过要是温棠敢多看那些姑娘一眼,那完蛋的也就是温棠了,但是这个沈娇娇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被沈娇娇这么一说,温棠的心情才没有之前那么抑郁了。   李府的花园极大,满园百花盛开目不暇接。   此次就是商户之间的往来,花宴就设在园中,沈娇娇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席位,和温棠一起携手入座。   而那些商户在看到沈娇娇入席时,气氛都有些微妙起来,明里暗里的打量着那两人,却没有谁轻易的开口。   这士农工商,一概都默认商人是末等,但是商人有钱,有钱就想提高自己的地位。   可是朝廷却不允许,并且还对他们下了多从限制,商户们心里有气。   那些当官的只有用钱用物的时候才能想到他们,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清高嘴脸,对他们嫌弃的不行。   但那些商户也不是傻的,所以一到朝廷想从他们手里扣钱时,他们都会拧成一股绳,来保全大家手里的财产,这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这其中却出现了一个亲近朝廷的叛徒!一下子把***全部卖了!   而此时,这个被诸多商户认定为叛徒的沈娇娇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只当这是一场吃酒饮乐的宴会。   商户们看在眼里,心里鄙夷非常,连这点脑子都没有还敢做什么出头鸟,他们定要让这不识好歹的女人难堪的滚出国都!   不过一会,很快就有一个商户坐不住脚,起身来到沈娇娇面前,呵呵的笑道:   “听说沈仵作可是咱们陛下跟前的红人还破获了奇案,实在是年轻有为,刘某佩服,不知沈仵作可愿意和我喝一杯酒呀!”   这位刘姓商人狡猾,没有一开始就表现出来恶意,但沈娇娇也看得出来,这些人是想灌她酒的,这种手段未免太过常见了。   沈娇娇暗笑,才一拿起酒杯,手就被身旁的温棠按住,两人一唱一和。   这酒杯确是一时半会的难以离开桌面,而那个刘姓商人也被晾   在一旁,脸上的笑容差点就维持不住。   刘商人僵着脸,“这位是?”   “家眷。”这次沈娇娇答得倒快,她指了周围一圈,“你们不是也有带着夫人小姐哥儿的一起来嘛?”   刘商人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这沈娇娇还真敢承认,本来女子出入抛头露面本就不雅,她居然还真敢带男人一同入席!   他上下打量着温棠,明明看着气度不凡,没想到却是吃软饭的。   温棠好似明白面前人所想,也没有多言,只是淡淡的扫了那个商人一眼,吓得那商人大气不敢出,狼狈的跑回了自己的席位。   那商人按着自己的心头,待离温棠远了一些,才恼道,不过就是一个吃软饭的,他怕他作甚!   不过这个时候就算是再回头,气势上也输了一截,于是刘商人只能憋着心里的这口闷气,臭着脸看了温棠好几眼。   接下来也有不少商人轮番上阵,明里暗里的给沈娇娇敬酒,好在温棠都一一拦下了。   众人酒酣之际,牡丹宴的正头戏才总算是开始。只见八个靛蓝色布衣的奴仆。   手里抬着一个偌大的花笼,上面还罩着一块黑布,吸足了大家都好奇心,都想尽快一睹这耶罗国的牡丹的真面目。   黑布揭开,那株盛世的牡丹果然是耀眼夺目,在两边微弱灯光的照耀之下,尽显其雍容华贵之态。   就连沈娇娇这等不会赏花之人,都能看出此花的珍贵。   一时间间唏嘘声赞叹声接连不断,有空夸牡丹的也有夸李老爷的,这坐在主位上的李老爷都快把嘴咧到耳根上去了。   这耶罗国的牡丹可是他花费了大价钱重金所求就是国都中那一等一的世家都不一定有这个福气一睹。   而温棠更是慧眼识珠,立刻认出这是耶罗王室才会培育的牡丹之王,看来是李府是花了大价钱了。   温棠淡淡的瞥了一眼笑的合不拢嘴的李老爷,心中暗哂这李家人可还真是财大气粗呀!   有人恭维道:“李老爷能获得如此至宝,可以说是国都里的头一份!”   “也是呀!也不看李老爷的生意做的有多大,这么点小钱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有了这种好东西,还不忘邀着我们一起观赏!”   “说起来还是李兄经营   有方,赚的是盆满钵满的就连这次朝廷募捐,也是出手最阔绰的一个!”   沈娇娇心思一动,这是终于开始了吗?   结果下一刻,很快就听到有人继续说道。   那人阴阳怪气的看了沈娇娇一眼,   “不像是某些人啊,做了这第一人虽说钱没有多少吧,可是这风头是全都拿了!这才是精明!这才是赢了个满贯!”   “唉!”李老爷在主位上伸手一拦,“诸位贤弟这么说就是生分了!”   李老爷说道:“这商人在临国地位低下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手里有钱了想的不就是在地位上拔高一点吗?   如果不攀着朝廷,还能攀着什么!沈仵作的这份心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嘛!”   “她的这份心,可是把我们都拉下了水!”突然有人不满的说道,“她自己是没出多少,可我那些伙计的工钱还不知道怎么发呢!”   沈娇娇听着那人哭穷,是眼睛也不眨一下,这些人身怀巨富,却在家家国百姓有难的时候却不肯舍出一分一毫,都跟铁公鸡似的。   再说朝廷是募捐又不是抄家,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境地,这些人啊,只要出门不捡都是亏得!   沈娇娇心平气和的不接话,却阻挡不了那些人硬是要把火往她身上烧。   李老爷冷不丁的开口,他看向沈娇娇,   “沈仵作其实也不容易,一个女子开着一家九言堂,既不卖货也不是以物换物。   九言堂虽然是店,可这赚钱的渠道却有些违背商道……你说是吧,沈仵作?”   李老爷话音一落,沈娇娇还来不及开口,而后众多商家就纷纷跟投。   “这仵作能有什么赚钱,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这可不一定,有些仵作的名声大了,以后做一些什么扭曲事实的事,这不就是大把的来钱手段,可比我们这些人累死累活的来钱容易!”   “……”   沈娇娇听着他们的指桑骂槐,顿时就是一肚子火,而后她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突如其来的具大声响顿时唬得那些人一愣。   不过也只是片刻,就立刻有人阴阳怪气的接话道:   “沈仵作别气,我们可不是在说你,就是啊以前确实有这么些事,今天恰好聊到了而已,沈仵作不会这么小气吧。” 第353章 牡丹宴3   沈娇娇冷哼一声,她站起身来,声音掷地有声,   “九言堂是凭本事获利,名正言顺,更是从来不使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诸位刚才所说的完全可以不用担心。”   “都是做死人的勾当,既然棺材铺属于商户我九言堂又为何不算!”   沈娇娇笑了一下,“再说我最近也打算和棺材铺合作了,以后去我九言堂办理什么案子都可以顺道去我们合作棺材铺看看,那里便宜。”   “哦,对,尤其在座的各位!”沈娇娇目光凌厉的看着噤声的众人,摆出一副大方豪气的模样,   “大家可都不要跟我客气,以后谁家有人命官司,都可以来找我看在同是商户的份上。   来我这,还可以给你们打折扣,到时候说不准你们就可以知道这九言堂的赚钱途径,看看是不是有违商道!”   在座的商户及家眷听着沈娇娇这一番话,顿时脸都绿了。   一番话音落下,周遭顿时寂静无声。   沈娇娇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一一在他们面色并不好的脸上一一扫过,颇觉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方才一方言论杀伤力实在太大,何况沈娇娇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更是没有旁人敢出来反驳,众人只得闷声受气。   见事已成定局,沈娇娇有些得意地拍了拍手,前行几步,小碎步带起的风惹得衣袂飘飘。方才想反驳她的人一时寻不到话头,只能纷纷将话憋了回去。   可一见她动作又纷纷忍不住侧首去瞧。   沈娇娇并不在意身上的那些善意亦或者是恶意的目光,发觉有人看她时也是一脸坦然,反倒叫那些心里正嘀咕她坏话的人一时心虚起来。   重新落座回原位的时候,沈娇娇发觉那些所谓官家小姐或者是其余女眷似乎都在躲避着她的目光。   即便如此,沈娇娇反倒觉得落得清闲,她从来没有准备给别人留下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印象,眼下如此似乎更不容易被欺负。   女眷之所以躲避她的目光甚至在内心反驳她的言论,大多是因为害怕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名声亦或者是其余的流言蜚语。   见她落座,温棠下意识往左边挪了一部分位置,待沈娇娇顺利落座后,目光在菜样上逡巡一圈,最后拿着公筷替她布菜入小碗   里。   直到发觉她直晃晃地盯着自己,温棠才温和的对上她的视线,话里显然带了几分宠溺的意味:“怎么?是我记错了,这些菜不合你的胃口?”   沈娇娇一愣,片刻后频频摇头,高高兴兴取了桌上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口菜吃:“怎么会,你布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怎么会不合我胃口?”   话音落下时,沈娇娇还非常给面的夹了一块水晶虾角送入口中,等口腔内的食物全部扫荡完毕后,小幅度抬手比了个赞,啧啧叹声:   “很好吃,都很符合我的胃口。就是...我刚才那番话说出来,你怎么不怕呢?”   温棠拿起桌上的酒盏轻抿一口,唇线始终保持紧紧抿着的姿势:“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为什么要害怕呢?”   被他的反问一时问的有些哑口无言,沈娇娇怔愣半瞬才低低笑出声来:“就你不怕,大家似乎都觉得挺忌讳这事的,你怎么不问问我?”   温棠摇摇头,自顾自伸着长筷继续替她布菜,嘴里振振有词:   “当然不需要问,你一个眼神我便懂了。快些吃吧,刚才动用脑力,眼下好好犒劳自己。”   没由来的一番意味不明的话让沈娇娇不住有些脸红,嗔怪地瞧了温棠一眼,随后才开始认认真真夹起小碗内的菜吃的津津有味。   温棠一壁吃,一壁注意着身侧沈娇娇的动静。尤其有人投来极其不善的目光时,便被温棠一下干脆利落挡了回去。   连续几回合以后,沈娇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样的事,边用帕巾擦拭唇角边宽慰道:   “他们爱看,就让他们看吧,说不定是我天生美貌,怎么看都看不够。”   温棠原本端着一副严肃的面孔,霎时便被沈娇娇逗笑了,好半晌才抑制住继续笑的冲动:   “你确实长得很好看,行了快点吃吧,刚才折腾这一番该饿了吧。”   沈娇娇俏皮地朝着温棠眨眨眼:“你放心吧,虽然他们很不满,但实在找不到漏洞,所以只能应憋着。   反正谁憋难受的是谁,总归难受的不是我便是了。我没什么要紧的,你不用太担心。”   话音才落下,沈娇娇又极其随和地往嘴里塞下一只水晶虾饺,顺势抬起眼,目光在席间扫了一圈。   果不其然   一直打量自己的几位女眷顿时将头低了下去。   沈娇娇明白自己同她们的不同,也明白她们听到那番话时会出现的表情,眼下一切皆在沈娇娇预料当中,反倒显得有些无趣了。   百无聊赖地吃了七分饱,沈娇娇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将仪容收拾好。开始偷偷伸了伸有些发麻的小腿。   温棠见状,不免有些关切地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沈娇娇有些尴尬地停下脚下的动作,极其小声地同温棠说:“有些腿麻了,兴许是久坐着,没事,反正一会就好了。”   一番话说尽,沈娇娇察觉自己耳后有些温热,不禁伸出冰凉的指尖摸了摸:“你不用太关注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没事的。”   实则后头一往深想,才知晓是温棠的视线太过炙热,弄的沈娇娇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眼下温棠反应过来后,也极其迅速地偏开了头。   席间进入尾声,牡丹宴也即将结束,众人纷纷吃饱喝足准备归府时,却见一小厮神色匆忙地走入。   面上的神情实在太过凝重,不免让所有人都止了眼下的动作,起了探听八卦的心思。   小厮走近以后,连连喘匀气息以后,面色沉重地同李商户咬耳:   “老爷大事不好了,原本准备好的牡丹花本赖好好的方才侧厢房中,方才小奴一个转身的功夫却突然消失了,眼下还是不知所踪。”   李商户闻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指着身前的小厮半晌,才气息微弱地吐露出一声:“你你你...****。”   越到后头话语声越小,直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众人见状,顿时慌成一团,席上混乱不已。女眷的尖叫声与其余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虽说并不知晓具体状况如何,但众人都对具体的事宜纷纷表现出十足的好奇心。   见场面一度混乱,沈娇娇观摩了一眼不同人的不同神色,最后朝着身侧的温棠极小声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倒就倒,方才还好好的,莫非是出了什么差错?”   温棠也并不知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屏息以待,同时观察着周遭的动静,避免有人趁乱对着沈娇娇下手。   沈娇娇以一个极其安全的姿势被温棠保护着。 第354章 牡丹宴4   见厅堂内混乱不堪,李商户之子虽不知个中状况,却第一时间出面安抚场上的众人:   “各位贵客先不要慌张,容我去看一下具体状况,眼下大家不要随处走动,待我探听完具体状况以后再行离开,请大家稍安勿躁。”   确切人群中安稳下来不再有喧闹声以后,李公子行动迅速地往外走,不时还同来报信的小厮商量着什么。只是具体的状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见他离开后,人群中又恢复一些讨论声。只不过女眷们似乎情绪都被安抚下去了,眼下只是抽泣着无神望着地面的脚尖出神。、   因不知具体状况如何,尽管猜测到几分也无济于事,沈娇娇朝着一侧的温棠递过一眼,两人面面相觑。   最终谁都没有开口,只静静站在原地准备等李商户之子回来再作旁的打算。   李公子知晓眼下场面并不安稳,因此一路的步伐极快。   走到原先置放牡丹花的侧厢房探看一番后,又提着小厮重新回到了厅堂上。   众人见李公子按照原路返回,下意识止了讨论声。准备待他开口再行议论。   果不其然李公子的面色不佳,面上带着明显的怒气怒视小厮一番,最后例行公事般询问:   “分明牡丹原本置放的好好的,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你和我说说,可曾看过什么人进了房内?”   众人听闻李公子之言,显然都能猜测到究竟所为何事。   难怪方才的李父会气的急火攻心当场晕倒。   原来是极其重要的牡丹失了踪迹。   只是究竟牡丹如今究竟处于何处不得而知。   小厮显然因李公子的怒气而有些犯怵,支支吾吾好半晌都未曾吐露出一段连贯的话来。   李公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最后索性换了个方式询问:   “或者说,你有没有看国谁接近过那株牡丹?那株牡丹究竟有多重要,想必你也心里有数吧?”   小厮自然知道那株牡丹的重要性,因此丢失时他也同样心急如焚,寻了一圈也并未寻回他的身影才斗胆将此事报了上来。   见李公子的语气轻缓许多,小厮原本抖得跟筛子似的肩膀也停了下来,好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强自镇定下来以后温声回应:   “方才奴才是   去茅厕了,毕竟人有三急。不过少爷,奴才和阿柱有交接班的,我记得我交接的时候曾经看过沈仵作去了侧厢房。”   李公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望了沈娇娇一眼,最后朝着小厮确认道:“你没看走眼吧?你再转身看一眼,那人身上的衣裳也和沈仵作的一致?”   小厮目光骨碌碌在席间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沈娇娇身上,伸手往她所站之处一指:“没错,连衣物都一模一样,我绝对没看错。”   显然因为前话而壮了胆,小厮看完过后更加理直气壮地补充:“没错,就是沈仵作,我不会看错的。”   沈娇娇显然并未预料到小厮竟会陷害自己,眼下有理说不清,何况毫无准备便经人冤枉。   沈娇娇不住瞪大了眼,连话语里都带了几分胁迫,却在正要开口时被温棠拖住了手臂。   一切实在发生的太过突然,沈娇娇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愿这偷花的屎盆子随意便扣到自己头上。   可小厮不知究竟受了谁的蛊惑,似乎下定决心要将此事栽赃到她头上。   见温棠拦着她的时候,不免预备使安静拦下他。   正当沈娇娇究竟要如何为自己辩解时,便见温棠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语气极其平淡的开口了,话音虽淡,但一字一句极为清晰:   “娇娇方才是去寻找茅厕的,但究竟对李府布局并不熟悉。那小奴刚也说了人有三急。”   李公子闻言是低低一点头,并不准备驳去温棠的面子,但如今事已至此,若随随便便放过沈娇娇未免显得有些太过草率。   综合两人各自不同的说法后,李公子并没有轻易下定论的准备,反而从善如流地回应:   “那么沈仵作又是否有什么关键证据能证明自己确实只是去如厕的,没有接近过什么侧厢房呢?”   小厮大约是拿捏到了这点,眼下神采奕奕地盯着沈娇娇,大有要栽赃嫁祸的意思。   身侧的沈娇娇见温棠前后招架这番询问,脸上有些着急,可见温棠始终一副从容的模样,又未免有些安心下来。   不知为何,沈娇娇竟开始期待起温棠究竟会如何为自己辩解。   温棠原本准备开口解释时,察觉到沈娇娇极其专注地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下意识   侧过脸递了一记安心的眼神。   确切沈娇娇那侧无误后,极其自然地静过一息,温棠别有意味地盯着小厮:“何况方才娇娇并没有靠近侧厢房,她又怎会知里头藏了牡丹?   方才一同如厕的还有利米铺的梁小姐,香籽油铺的董小姐,我想娇娇是有人证在的,眼下往她身上扣帽子似乎不太合适吧?”   小厮显然并未预料到有此事,不过眼下他显然不知受了什么蛊惑,竟理直气壮丝毫没有退意。   其实方才提及沈娇娇之时,场面上便是一阵唏嘘,原本便有一些对沈娇娇并不满意的人存在,眼下听闻此事纷纷对沈娇娇产生了几分不忿的情绪。   那两位女眷显然并没有预料到不过是出去如厕也能遇到这样的难题,眼下正揪着帕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要如何回应。   沈娇娇显然预料到自己的状况,也知晓她们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显然并不准备靠她们二人的一番言语来为自己脱身。   趁着两人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的时候,沈娇娇大脑飞速运转,准备寻个理由替自己开脱。   何况自己本就光明磊落,压根没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见两人并没有主动陈述事实的准备,温棠目光柔和的将视线投在两人身上,耐心十足地重新点名:   “董小姐、梁小姐,不知方才一同去寻找茅房的两位,可是你们?若是我记错了,那便是多有得罪。”   察觉到温棠十足柔和的目光后,两人霎时间便有些心软,支支吾吾好半晌才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道:“确实是...方才和沈仵作一同去的就是我们二人。”   生怕两人声音太小,董梁二人强忍着脸上的热意缓缓点头。   这时宾客内的宾客大多恍然大悟。   但董梁二人行径实在太过犹豫,不免让李公子有些产生怀疑:“二位小姐说的可都是实话,不曾存在过任何包庇或者旁的心思吧?”   董梁二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接连不断的盘问,一时有些语滞,小厮见状,连忙趁机迎难而上:   “两位小姐可是身份清白之人,包庇罪人可是重罪。两位小姐莫不是受了什么威胁?若当真如此尽管说出来,我们家少爷一向是秉公办事的。” 第355章 神秘人1   温棠知晓一切进展不会太过顺利,眼下猜测不出到底是谁三番两次要如此行事来害沈娇娇,只得自心底打着别的盘算,准备见招拆招。   虽说董梁二人确实不想同沈娇娇攀上太多旁的关系,但方才三人同行确实是为了找茅房。   何况温棠似乎将一切信任压在两人肩上,既是既成事实,自然没有撒谎的必要。   梁小姐斟酌一番以后,主动往前行了一步,按照规矩行过礼数后,字正腔圆地还原方才三人同行全程的具体状况:   “我们确实并没有撒谎,也没有撒谎的必要,我确确实实同沈仵作一同寻了茅厕,期间我们三人几乎都在一起。   除非沈仵作有分伸术,否则定然没有去侧厢房的时间。”   她一番话落尽,董小姐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鼓舞,连忙上前,顺着她的话头往下:“天地良心,我二人绝对没有撒谎。也决定不会使这种手段。”   虽说沈娇娇并不讨喜,但她二人也并不愿辜负温棠的信任。   此番话一出,席间所有人自然明白过来究竟状况如何。   原本对沈娇娇的有色眼镜也减轻许多。   沈娇娇并没有预料到董梁二人当真会冒着风险说出实话,眼下心中具体滋味不明,也没有旁的机会道谢,只好朝着不远处的两人微微躬身算过基本礼数。   董梁二人将事实阐明以后,便极其主动地往后退了一步,自然而然接过沈娇娇的谢礼,回了一个基础礼数后便退回原来的位置。   是再没有开口的打算。   实则方才一番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实在费了两人不少口舌。不过若是换作旁人,指不定当真会同那小厮蛇鼠一窝。   由此看来,沈娇娇几乎可以确切董梁二人几乎全无坏心,只不过是有些担心出风头罢了。   李公子见事情更加复杂化,一时也变得有些摸不清头脑。   眼下父亲急火攻心晕倒过去,牡丹不知所踪。   一切实在太过蹊跷,李公子左右寻思也猜不透究竟为何会生出如此事端,好半晌后索性吩咐府中的小厮去衙门内请来了官府之人。   官府之人行事效率并不算低,一路上已听闻前因后果。至府中时,经李公子应允在全府搜查了一番。   最终回到厅堂   上时,为首之人有些难为情地摇摇头:“李公子,这牡丹实在找不到了,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曾寻到蛛丝马迹。”   李公子心中其实已然有些焦灼,眼下却有些无措,最后长叹了口气。朝着官府为首的人微微颔首致谢:   “多谢官爷跑这一趟了,想必你们几位辛苦了。”   紧接着他朝着身侧的小厮扬扬下颌:“你们送送人去。”   待官府之人退出前厅以后,原先的宾客显然已有些不满,见李公子没有放行的打算,不免联合着其余人询问:   “这牡丹丢了,眼下连官府都找不着,难道一直让我们耗在李府中嘛?”   人群中有人起了骚动,其余人自然不愿放过此次机会,纷纷附和。   担心后头场面控制不住,加之眼下并没有任何证据指明究竟为何人的手笔,李公子只能失望地摇了摇头,最后朝着人群赔礼道歉:   “实则今日之事突然,家父突染疾,让各位久等了,眼下各位若是尽兴便可回府了。”   见李府终于放行,众人自然一哄而散。   沈娇娇和温棠离府后,沈娇娇不免有些感激温棠。一壁踢着脚边的石头,一壁漫不经心地道谢:   “谢谢你,今天若不是你,恐怕这屎盆子当真要扣到我头上了。我真是倒霉,不过是出去上个茅厕,竟然也能惹事生非。”   温棠本就不愿放任沈娇娇被误解,眼下笑着轻摇了摇头:   “怕什么,本就不是你的责任,是那小厮偏要冤枉你。何况我们行得正坐得直,即便是冤枉你,我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娇娇侧首瞧着人一副神情认真的模样,最后笑着应声:“你最好了,今日多亏了你。”   温棠极其轻缓地点点头,并没有因为她的话生出什么旁的情绪来。   两人一路往外走,不知行了多远,温棠动了动耳朵,神色一紧,下意识伸手捏了捏沈娇娇的掌心,声音极其低沉的提醒:   “别回头,后头有人跟着我们。”   沈娇娇原本正凝神不知想着什么,听闻温棠一番话时莫名听了紧张感。下意识噤声以后,连步子都行得格外谨慎。   眼下能大费周章跟踪自己的人,恐怕就是李家派来的吧?   难道是刚才那董梁两位小姐   实在没有说服力么?   按道理来说沈娇娇和她们二人交集不深,自然没有帮她隐瞒的道理。   何况沈娇娇原本就没有见过那个牡丹究竟是幅什么模样的,又何来偷窃一事呢?   两人行了几步开外,沈娇娇虽心里紧张,却不免朝着一侧的温棠问:   “跟踪我们的是谁?莫非是李家的人么?方才已经说清楚不是我,怎么要大费周章继续跟踪?”   温棠分神去听她一番话,笑着摇摇头:“自然不是李家之人,我猜是其余的人,兴许是盯上我们二人了。”   沈娇娇原本以为是李家的人,但眼下居然不是...那又是谁呢?   禀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本性,沈娇娇又准备进行一番询问。温棠却及时止住了她的话头:   “这次我也不知道是谁,只不过我们需小心行事便是了。”   沈娇娇有些迟疑地点点头,低垂着脑袋准备看脚尖的实话才察觉温棠握着自己的手,掌心不停传来温热。   温棠显然也意识到了,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以后,有些无措地缩回手。   不知为何有人能避开暗卫跟在两人身后,但温棠猜想这人身份并不一般。至于究竟是何人,似乎也无从查询。   两人加快步子回到九言棠,原本以为那跟踪之人会识相地就此作罢。   未曾想那人非但没有如此,反而利落地跳上了九言堂的屋顶。   温堂显然有些惊讶这人的坚持,将沈娇娇推入九言堂以后,不免扔下一句交代:“你好好在里面待着,我去会会他。“   沈娇娇原本准备劝说一番,却未曾想温棠速度极快,三两下便动作轻巧地上了屋顶。   虽担心温棠的具体状况,但沈娇娇究竟武力不行,只能坐在九言堂中等待最后的消息。   不过坐了片刻手心便全是汗,沈娇娇索性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黑衣人显然也预料到了自己的行踪暴露,因此温棠跳上屋顶时他反应迅速地同人拉开距离。   两人交战一番以后,黑衣人意识到自己的武力不敌温棠,索性趁着温棠分神时跳走了。   见他的身影隐匿在视线所及范围之内。   虽说并未揭下他的面罩,但温棠几乎可以凭那拳脚功夫断定,方才之人定是同自己打过交道的。 第356章 神秘人2   并且就方才他的跟踪行径来看,绝不会轻而易举放弃机会。恐怕下一次还会突然来袭。   温棠带着疑惑从屋顶跳下,恰好见沈娇娇在堂中来回踱步的样子。当即敛了心思,上前安慰道:   “娇娇,你怎么了?不用担心,那人被我打跑了,恐怕是趁乱准备打探打探我的底。”   沈娇娇原本面上的担忧因他归来而消减几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没事就好。”   温棠瞥一眼外头的天色,将她往厢房里推,连连宽慰道:“好了好了,不用怕了,我不会有事的,快去歇息吧,今天折腾了一日。”   沈娇娇知晓温棠并不预备让她过度担心,因此十分配合地任由他将自己推入房中。极其听话地闭上眼,迅速佯装出一副熟睡的模样,   将沈娇娇哄着睡下以后,温棠才安心地从她房**门。随意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明月,使了暗号将暗卫招来。   待暗卫站在自己面前时,面色严肃地交代:“今天有人跟踪,你且去查查来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暗卫领命,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夜色里。   翌日,李府牡丹花莫名销声匿迹一事在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但大多数不知情百姓不知究竟状况如何,大多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街上商肆林立,人口翻涌。大多百姓对此事皆不过是当作饭后谈资。   此事一出,反而将商户纳税一事的热度削减下去。   至黄昏过后,夜幕降临。   温棠正于庭院中闲步消食,脚步极其松快,不时歪头朝着身侧的沈娇娇询问:   “今天李府的事可谓传的沸沸扬扬,你有什么思路吗?我总觉得那牡丹消失的太过蹊跷,而那小厮也有些奇怪。”   沈娇娇显然并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这一层。   只不过九言堂营业已久,沈娇娇见过许多情形。加之昨日牡丹宴上的贵客实在数不胜数。   若让她亲自去勘察究竟哪位贵宾同她存有深仇旧怨,恐怕就如同海底捞针一般。   而且深娇娇一向行事有度,按道理来说应该不至于得罪什么大人物。但李府中的牡丹之事众人皆知。很显然对方似乎是要让沈娇娇栽倒一次的。   只不过未曾想两位贵家小姐竟真的能道出沈娇   娇行踪。   就昨日情形来瞧,沈娇娇其余的不敢确定。唯有一事几乎是笃定地:   “其余的我都不确定,不过我觉得此事还没有结束,背后的那个人许是有目的。”   温棠显然也预料到如此状况,不免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当作安抚:   “没事,此事虽然听起来并不简单,但还有我在,对方不会轻易得逞的。只是我们往后行事还是切记万事小心。”   沈娇娇正准备应答时,蓦地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对着一侧的温棠询问: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吗?我好像看到一道...”   黑影蓦地出现的时候温棠就已经警惕起来了,眼下借着极其微弱的光线辨别是昨日之人时,一时起了探究之心。   动作利落地将沈娇娇带到一侧安全之地时,温声交代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去会会他。”   沈娇娇原本一番话尚未说完,见情形如此。只好讪讪将话噎了回去,嘱咐一句当心安全便任由他离开了。   温棠三两下轻松跃到他身前。   那黑衣人似乎并不惧战,兴许是因为面上有面首遮挡,因此他并不害怕泄露身份。   温棠辨清形势后,试探着出了两个轻招,但都被对方稳稳接住了。两人除了三两下的接触似乎并没有额外的了解。   此刻温棠喘匀一息,不免有些好奇地朝着那人询问:   “你不是第一次来此处了,但我竟然看不懂你为何三番两次前来,既不贪财也不图色,难道府中还有旁的物件值得你觊觎的?”   除了贵重财物外,似乎还能觊觎的便只有沈娇娇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但这个黑衣人每回到此似乎都并不是冲着沈娇娇的。   那究竟真正的目的如何呢?温棠不自觉往深处想。   直至他再次出招试探时,及时反应过来,使了暗劲挡住招数后,温棠顺了一侧纷乱的鬓发。不免有些好奇地询问:   “你三番两次前来,究竟是为何?难道九言堂中有什么你非要取的物件?不如你同我说说,我们做个商议?”   话音里虽是打商量的语气,但温棠招数上压根不肯示弱。   两人虽然辨不清胜负,但明显眼下温棠正   处于上风。   见他并不答话,温棠下意识准备解他的面首。在他即将得逞之际,却被逃脱开了。   两人隔开一段距离后,黑衣人深深望了一眼温棠。伸手做了个奇奇怪怪的动作,便飞快地利用轻功远逃。   此次温棠和他交手虽说不至处于下风,但究竟也没试探出对方身手究竟如何。   而且似乎此次黑衣人并不恋战,两人不过交手片刻他便率先离开了。   温棠见状,大约知晓具体情况如何,轻松从屋檐上跃下以后。揽着尚且处于出神状态的沈娇娇的腰一并跃上屋顶。   沈娇娇身子悬在空中时,才有所反应。当即紧紧抱着温棠的腰,话里透出几分莫名的恐惧来:“怎么了?他怎么突然走了。”   温棠将空余的手指抵在自己唇边,示意沈娇娇噤声。待她噤若寒蝉时,才附耳交代:   “今天他应该是为了引我们过去。我倒要看看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所以我们先不要声张,看看状况再做决定。明白了吗?”   沈娇娇明白过来,长舒了一口气以减少焦虑。极其顺从地随他走。   不过片刻两人便重新落地。沈娇娇原本尚且有些踉跄,幸亏温棠手疾眼快地将人扶住,沈娇娇见状,有些着急地交代:“没事,你不用管我。担心他跑了。”   温棠轻轻摇了摇头,温声提示:“没事,你放心。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今晚不会轻易离开,正在等我们入套呢。你记得装地像一点。”   提及演戏,沈娇娇当即摆了个手势示意温棠自己没问题。   两人方才越过一处处房顶,沈娇娇头发不免因风吹的有些纷乱。她随心顺手往后一捋,紧接着朝着这条不知名的隐匿小胡同打量:   “好奇怪,这个地方我好像没有来过,这也太偏僻了吧。”   温棠显然也正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好半晌才回应沈娇娇:“确实,这里我也没来过,不过刚才我看他往那个方向走了。我们去看看吧。”   沈娇娇神情紧张地左右打量,最后不免发出极小的声响回应:“不过还是小心为上,一会我们两个尽量不要离得太远,以免有突发状况。”   温棠点点头以示同意沈娇娇提出的意见,两人才一道前行。 第357章 神秘人3   根据黑衣人的身影寻觅到一处遮风挡雨的老房子前,沈娇娇有些紧张地左右张望:“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我们要进去吧?”   方才的黑衣人早已销声匿迹。   但温棠相信那人绝不是无聊来寻乐子,三番两日寻上门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因此今日这屋子看起来是非进不可了。   温棠左右打量确切并无旁的埋伏后,温和地拍了拍一侧沈娇娇瘦弱的肩:   “别害怕,一会总归我还在的,你进去的时候拉紧我。不要松手,我保护你。”   沈娇娇因她这一番话莫名壮起胆来,一时变得底蕴十足:“我明白了。”强自咬牙镇定下来:   “不就是进个小屋吗,有什么可怕的。没什么不能进的。我们现在就进。”   见她一副滑稽的模样,温棠下意识勾了勾唇角。随后当真如他所言,紧紧攥着沈娇娇的手婉避免她丢失。   另一只空荡的手利落地推开起不了多大遮蔽作用的大门,两人才借着缝隙往里走。   迎面而来的尘灰铺散一脸,沈娇娇一时没准备,不免轻咳了一声。随后抑制着猛烈咳嗽的冲动跟随温棠往里走。   直行了几步,深娇娇才赫然发觉里头的木板上似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借着微弱的光线辨清木板上躺着的确实是一名女子后。   沈娇娇霎时大起胆来,连声音里都透着满满的底气,朝着温棠道:“那张床上似乎躺着一个女子,一动不动。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虽是自己熟悉的领域,但沈娇娇并不确定周围是不是危险地带。   因此一时并不敢轻举妄动。   温棠在周遭逡巡一圈确认没有暗地里的机关以后,才朝着沈娇娇点点头示意:“我们看一看吧,总归来这一趟不能无功而返。”   沈娇娇应声后,便拖着温棠的手腕。两人近前后,沈娇娇眼尖地看清木板旁的一盆牡丹。一时不敢确切是否李府丢失的那盆。   好半晌才捏了捏温棠的掌心:“这盆会不会就是李府的牡丹。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呢?”   温棠显然也反应过来了,借着微弱的光线顺利辨清以后,朝着沈娇娇微微颔首:   “看来就是这一盆了,难怪那黑衣人三天两头上门。看来就是取了这盆   牡丹,不过我估计真正目的是放在你身上。”   沈娇娇迟疑地点点头,倒没有计较此番事宜,反而预备上前探看女子的具体状况。将牡丹花之事暂时抛诸脑后。   待探上那女子的鼻息时,沈娇娇不禁蹙了蹙一双柳眉,有些惋惜地叹声:“这气息也太微弱了。恐怕再来晚一些就没救了。”   木板上的女子气息微弱到几乎快要探寻不到,若不是沈娇娇常年和病魔打交道。眼下都险些探不出来她仅存的微弱气息。   两人声响其实并不算小,但眼下这名女子显然没有意识,并不知晓有人走近,双眼紧紧闭在一起。   沈娇娇又顺势将之间搭在她脉上,好半晌才收回手。   见她诊断完毕,温棠才寻机开口,若有所思地:“我估计此番引我们前来的目的,就是救眼前的这个人,只不过这回实在太过大费周章了。”   毕竟动用了李府的那盆牡丹,眼下民间传闻更是沸沸扬扬。   沈娇娇同意似地轻点点头:   “确实也太过大费周章了,我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要找到我们身上。不过眼下这个女子还有得救,他是料定了我们不会见死不救吧。”   温棠低低笑了一声,带着狡黠的语气反问:“难不成你当真想见死不救。”   沈娇娇趁着周遭没有光亮,伸手在温棠肩上拍了一记:“自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世。   何况这黑衣人到底同我们有何渊源,我想也必须通过她才知道吧,既是要麻烦走这一遭的,救个人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温棠自然没有阻挡她救人的打算,何况他也实在想探看一下这黑衣人究竟是何等心态,竟然要如此大费周章做些不讨好的事情。   两人费了些力气将女子和牡丹花带回九言堂。   沈娇娇寻了间干净的空房将人安置好,顺势替人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才重新出门。   见温棠仍候在门外,沈娇娇换上一副轻松的姿态,轻快地朝着不远处跃了一步,晃到他身前,展露笑眼:“在想什么?怕救不活她吗?”   温棠沉声应下,嘴唇张张合合半晌才吐露心声:“我感觉到了她的状况似乎不太好,如果我们不能救活她,也找不到别的线索了。”   沈娇娇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语,反而温声宽慰:“放心吧,还留着一口气呢。我想吉人自有天相,她现在还维持一口气,应当就是为了等人救她。”   温棠凝神思索许多,朝着沈娇娇点点头:“那你去请大夫来,让大夫看看救活的几率大不大。”   沈娇娇望着并未熄油灯的房间一眼。目光随着烛火晃动的方向转了转,最后并没有开口,反而是极其轻缓地点点头。   沈娇娇重新迈出九言堂大门,寻了家脚程并不远的医馆将医师请回堂中。   请来的大夫仔细探看过床塌上女子的脉搏后,极其轻地摇了摇头,话语中透露着惋惜:   “此女的脉搏实在太乱了,而且病症太过罕见,老夫实在诊断不出具体为何疾病。”   沈娇娇未曾想情况竟如此严重,一时无法判断出大夫话里的意思。沉默好半晌准备开口时,却见大夫捋了一把长胡子,继而说道:   “看起来是中了奇毒,恐怕再熬半月就没命了。”   温棠显然也有些意外这样的状况。   沈娇娇却觉得这女子维持着鼻息,定然不会如此短命。有些不甘心地追问道:“那您可否诊断出具体究竟是何毒?”   大夫沉吟数秒,重新搭上她的脉诊断一次过后,仍是未寻到生机。   见他面上表情,沈娇娇霎时明白过来。有些意外又有些遗憾地望着床塌上的女子,显然不肯轻易放弃:   “那您有没有什么救人的法子?延长寿命或者延长毒性蔓延也可以。”   大夫有些迟疑地点点头:“估计活不过半个月了,只能用汤药吊一下命。不过我可先说明了,这毒我是解不了了。”   沈娇娇自然知道大夫口中的坚持所为如何,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思虑好半晌才吐露几字:“能吊着命也好,那就麻烦您了。”   趁着大夫书写完药方以后,沈娇娇难得主动地将人送到门口,趁着人转身离开之前不免再添一声询问:“老先生,这毒你在医书上看过吗?”   大夫显然有些意外她会如此提问,怔愣好半晌后,先是摇摇头,随后又轻轻点头:   “我知道你这丫头救人心切,不过我告诉你,即便医书上有这种毒,也没有具体的解法,所以是徒劳无用的。” 第358章 神秘人4   沈娇娇显然并不至于愚钝至此,即便如此仍然态度良好地将大夫送到门口。   一路极其缓慢的踱步回去,脚下的步子十足沉重。   因她维持着低头走路的姿势,不知不觉撞入一个温热的胸膛。沈娇娇有些吃痛地捂了一把额头,嘴里不忘叫嚣:“怎么走路不看路呢?”   脑袋侧方发出一声男子的轻笑。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多滑稽,沈娇娇有些慌乱地挽回:“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温棠低低笑过一番后,顺着她的话头转入正题:“冒冒失失的人来看看某些人怎么送个大夫这么久。”   因他调侃来的突然,沈娇娇面上一时染了**极其明显的红云,磕磕绊绊的狡辩:“我就是问问还能不能救嘛,好奇什么毒这么神神秘秘的。”   温棠饶有兴致地挑动左半边的长眉:“那你问出来了是什么毒,该怎么治了吗?”   提及奇毒,沈娇娇难免有些受挫。   见温棠兴致勃勃地取笑自己,一时没忍住伸手在他肩上砸了一记:“当然没找到。人都救不活,那我们能去哪里找线索啊,你还不快点想办法,在这里取笑我。”   温棠十分受用地佯装往后一倒,随后又站直身子,面上透着几分严肃:“治病救人这事我怎么会有经验?”   沈娇娇似泄气的气球似地长泄了一口气,最后鼓起腮帮子,愤愤不平地歪着脑袋瞧温棠,大有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你也不懂,还好意思笑我,如果不是为了探听那个什么鬼黑衣人的信息,用得着这样费心费力救人吗?”   虽嘴上如此说,但沈娇娇一向是有原则之人,无论如何也断然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此人眼下危在旦夕。   若此番不尽力挽救一回,恐怕沈娇娇往后又要愧疚上好一阵了。   因寻了好些大夫都寻不到具体的解毒法子,沈娇娇索性起了别的心思,趁着九言棠没有客人关顾时,干脆拿上几本成年老医书到庭院中看。   这一看竟是入了迷,尤其碰到什么奇毒怪症,沈娇娇眼睛便亮的放光似的。但再接着往下看却又寻不出任何和这名女子相似症状的奇毒。   寻寻觅觅无果,沈娇娇开始有些怀疑究竟是不是此番是上天偏要为难自己。   左右寻不到解决法子,她便开始撑着下巴回忆起从前看过的奇病怪症,仍然没有一样契合上的。   不知觉中便有些出神,直到眼前又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沈娇娇揉了揉坐的有些发麻的小腿,目光重新在庭院中逡巡一圈,确认自己并未眼花以后,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寻找他的踪迹,随心喊了一声:   “别藏着了,我刚才都看清了,有本事就不要躲躲藏藏的。”   声响不大不小,沈娇娇显然没有预料到温棠反应十足迅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   沈娇娇有些惊吓地将身子往后一仰,借着空荡的左手撑在地上稳住身子以后,不自觉撇了撇嘴:“原来是你啊,大白天吓人干嘛。”   但见沈娇娇话音刚落下,温棠便动作迅速地蹿开了,朝着女子的房门前一跃,挡住了黑衣人的动作。   沈娇娇听闻一番声响以后撑着身子坐起,显然有些意外自己刚才并没有看走眼。   动作利落地站起身来以后,三两步走上前,离黑衣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朝着温棠使了个眼色。   那黑衣人显然是准备借机来看看床塌上的女子,只是未曾想尚未走进房间便被温棠拦下了。   眼下发觉状况不利,当即便有要转身离去的准备。   至他有准备逃离的小动作,温棠反应迅速地随他一同窜上房顶。   见他准备离开,温棠手疾眼快抓住他的衣襟后,稳稳当当在他不足一步距离之外站稳,声音里透着遗憾:   “三番两次如你愿,这次恐怕没办法让你轻易跑了。”   黑衣人显然并没有专心去听温棠一番话,见他抓住自己的衣襟,下意识便使了暗劲准备逃脱。   未曾想这回温棠当真是有备而来,无论他如何挣脱都是徒劳无功。   发觉他眼下不能轻易逃脱后,温棠将人束缚得更近些,沉吟半晌,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沈慕言,是你么?”   沈娇娇见两人大有一番交战之势,又担心房中的女子状况不妙。当即抛却其他念头,推开房门径直往床塌前走。   方才停歇下步子,沈娇娇便恰好见床塌上久久闭着双眼的女生有了松动的迹象。   见她试图睁开眼睛,沈娇娇先是侯了半晌,待   确定她睁开眼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姑娘,你醒了吗?”   不知昏迷了多久的陈灵显然有些布适应眼下的状况,好半晌才迟疑的应声。却因为太久没开口,声带似经了长久的磨砺,艰难地发出一声嗓音极其沙哑。   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沈娇娇面上透出惊喜,连忙转身踱步到圆桌前斟了一杯满满当当的水,捧在手心里行至床塌前。   将水杯摆置在一侧的案几上,托着她的腰将她扶正半倚坐好后,双手捧着水喂到她身前:“你快喝点水吧,也不知道你昏迷了几天。”   女子顺着她手勉强喝下一口水后,声线顿时清晰几分,连神智也一并清晰起来。目光在房中打量一圈后,询问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番话接连不断询问出口,她有些难为情地低着头。   沈娇娇见她并未有继续喝水的打算,就当她润嗓完毕。轻快地将杯子置放在一侧后:“这里是九言堂,我是这里的老板。”   九言堂...女子往深处一想,并未记住所谓九言堂究竟是何处。   好半晌后因深想有些头塘,索性放弃了在脑海中搜寻九言堂具体方位的打算,直截了当地询问:“九言堂在哪里?”   沈娇娇呼吸一滞,好半晌后反应过来。毕竟九言堂也不是人尽皆知的,沈娇娇面上松快地回答:“在临国,你是临国人吗?”   眼前的女子显然在听到临国时面色有几分松动。难得见她一副苍白的脸上有了旁的表情。   趁着她思索的空隙,沈娇娇见缝插针的询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娇娇眼下并不知道方才那黑衣人的身份,最好的突破口似乎全都一并放到了眼前的女子身上。   何况方才那一番试探后,沈娇娇对于她的性情有了几分把握,因此眼下一番话虽是带着试探却滴水不漏。   见是再寻常不过的询问,女子双眼聚焦起来,停滞半晌才神情专注地回答:“我叫陈灵,也是临国人。”   甫一听到“陈灵”二字时,沈娇娇面色变了变。   继续往深处一思索才记起陈灵这个名字究竟和何人重名,心下难免有些诧异。   究竟世间会有如此神奇的缘分吗? 第359章 神秘人5   眼前的人居然和南阳夫人拥有一模一样的名字,也不知究竟是纯属巧合还是别有目的。   可若别有目的,又究竟为什么要利用南阳夫人的名讳?利用这一名讳莫非能得到什么旁的利益么?   沈娇娇左思右想也不知道究竟会有这么巧妙的缘分,干脆缄口不言。   这一条线索眼下虽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心中总隐隐觉得此番不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   至于有意为之,沈娇娇想不通这一番周折究竟是为了完成什么了不得的任务。   索性一下不能调查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沈娇娇极其自然地敛了惊讶的神色,伸手替她掖好被角以后。   以一副温和的姿态询问: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就好,我上次是在外面救的你,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家人他们在哪里?若你治好了也方便把你送回去。”   虽说现在还没找到解毒方案,但眼下她醒转过来显然是个好兆头,说不定趁机还能解了她身上的奇毒。   除此之外,其实沈娇娇问出此番话还是准备伺机挖出她原来的居所,好趁此能寻到不同的信息。   未曾想陈灵听到如此一番问话后,并没有急于回答。反而是霎时红了眼眶,艰难地吐露出几声断断续续不成话音的抽泣声,恢复成一言不发的状态。   沈娇娇显然没有预料到此番状况,只得从怀中掏出一方新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眼角。   哪曾想沈娇娇不过动了一会帕子替她擦拭眼角,她眼中的金豆豆却越发掉的厉害。   沈娇娇一边忙着替她擦眼泪,一边频频安慰道:   “好了好了,我们不想家里的事,金豆豆很贵的,而且哭久了伤着眼睛。你身子还未大好,可经不起这样大动干戈的。”   起先沈娇娇的一番安慰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即便尽力了,陈灵仍不肯放过此次机会。反而哭的愈发厉害,致使沈娇娇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不知这样安慰了多久,见她终于有止声的意思,沈娇娇暗自送了口气,继续兢兢业业拿着帕子替她擦干眼泪。   直到她止住眼泪以后,沈娇娇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帕子收回后,见她情绪平定下来,不时同她有三两闲话。   陈灵因沈娇娇一番话   从方才的状况中摆脱出来,一时敛了面上的情绪。平平淡淡地朝着沈娇娇稍稍一点头:“谢谢你了。”   沈娇娇显然有些意外她这句突如其来的道谢,但很快又从善如流应下:   “没事,既然能被我救下想必也是我们缘分所在。你今天先好好休息吧,等明日休息好了,我们再具体谈谈别的状况。”   其实原本沈娇娇还预备询问一番她的奇毒来源。   但眼下不过提及亲人都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若当即提及奇毒来源,后续的一切实在太不可控。沈娇娇宁愿不知真相,也不愿促成一方惨剧。   好容易将陈灵安慰好了,沈娇娇浑身也松泛起来,面上浮现出清浅的笑意。   而此刻房顶上,温棠和深慕言僵持不下。但凡沈慕言有一点小动作,温棠便反应迅速地死死制住他。   挣扎片刻以后,沈慕言仿佛明白过来温棠的用意,干脆采用起和他干耗着的计划。准备再乘着他不注意时脱身。   即便身份败露,沈慕言眼中仍然是一派平和,见争斗不过,反而神色自然地寻了一块平稳的地方坐下,左手轻松地撑着身子。   右手自然而然揭下面上用来遮挡容貌的面首:“遮的这么严实都被你发现了,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温棠轻笑着摇摇头:“本来只是猜测,不敢完全确信,未曾想真让我猜中了。”   沈慕言原本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会身份败露,因此温棠猜出他身份时,他反而卸下了一个重担。   时时刻刻掩藏自己显然并没有让沈慕言轻松到何处去。   不过眼下沈慕言眼中并没有多余的神色,反而极其自然不过地对着一侧的温棠提出邀约:“竟然这么容易被你认出来了。”   静过一息,沈慕言笑吟吟地询问:“要不要一起喝酒?”   其实温棠大约能辨别出来,即便沈慕言眼下展露出一副十分欢愉的模样,但眉宇中难免沾染了几分疲惫。   以此猜测出他最近过的并不欢快,温棠迟疑了半晌才接受他的邀约:“如此也会,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酒。”   利落起身后,居高临下地望一眼身侧的沈慕言,语气里透着几分意味不明:“别趁机逃了,这附近可有不少我的   暗卫。”   沈慕言显然了解温棠,眼下既然暴露了,便没有再逃跑的道理。见温棠顺利下了房顶后,双手撑在身后。借着这个姿势仰面望着天空放空自我。   温棠再回到屋顶时,手上果然多了两坛酒。沈慕言动作流畅接过一坛以后,换了个稳妥的姿势坐好,擅自揭了酒盖,朝着一侧的温棠摇了摇:   “这是北街的那家老窖吧,味道可真熟悉,可馋死我了。”   正拨弄着酒塞的温棠匀一目瞧他,眼里情绪不辨,而随着声响落下,酒塞成功打开。   陈酿后的酒气氤氲散开来,结合着空气的味道一同钻入温棠的鼻腔中。   温棠动作停滞片刻,最后伸过酒坛和他的酒坛碰了一下,兀自灌下一口,佯装不经意的模样询问:“你猜我怎么知道是你的?”   沈慕言在经他酒坛碰过一记以后,也兀自举起酒坛饮下一口。部分酒液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往下流,经过脖颈以后流入不为人知的深处。   他大剌剌地伸着广袖抹了一把唇角:“其实我大概也能猜到,你迟早会怀疑是我的。不过我起初躲过你的暗哨时,你是不是就已经发现了。”   温棠手中把弄着手中的酒塞,好半晌才重新抬起头,别有意味地望他一眼后,轻摇了摇头:   “不确定,所以我派人查你了。毕竟能逃过我暗卫的人,少之又少。”   沈慕言唇边挂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最后言简意赅地应声:“不过你发现的很快,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看来我下次要藏的更加好才可以。”   温棠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好半晌才简单应下一声。继续灌下一口酒后,趁着酒气完全在口腔中弥漫开的时机趁机询问:   “你之前到底怎么回事?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早预料到温棠会询问此事,沈慕言早在心中拟好一份说辞。眼下不过简单在脑海中润色一番,便打着哈哈回应:   “这次啊,就是有紧急状况嘛...实在太过紧急啦,我都没来得及通知你。”   温棠有些狐疑地望他一眼,没有发觉什么异常。索性维持着直勾勾盯着他的姿势,直截了当地将最近一番事情告知他:   “你知不知道南阳夫人的死了?” 第360章 滔天秘密1   提及南阳夫人时,沈慕言的面色变了变,却始终没有开口的打算。   沉默过好半晌后,并不逃避他的视线,笃定地应声:   “我明白你想说的是什么,我也听说了南阳夫人的死讯。但我可以告诉你,南阳夫人的死绝对和我无关。”   温棠手中摆弄酒塞的动作顺声停下,显然并不完全信任他的一面之词。但温棠继而往深处想,又觉得他这一番话实则并非不可置信。   眼下保持着怀疑的态度,温棠将视线从他眼中挪到正前方,连带身子也转换了一个方向:   “既然如此,那你能告诉我,你冒险让我和沈娇娇去救的那名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么?”   其实温棠大约能借此猜测出几分,不过他眼下并没有一锤定音。而且他心中带着几分期待,期待沈慕言能亲口将一切都同他说清。   但沈慕言只在听他提及时眼中神色有几分松动,嘴唇张张合合半晌,却没有主动去回应他的话。   温棠眼下大致确切自己的想法契合实际,深吸一口气后,神情松快地抱着酒肚,微微侧过头,话里带有几分询问的意味:   “所以这个女人,是不是你从大启带走的魏家侍妾?”   沈慕言虽意料到温棠定然知道自己这一番的行踪,却未曾想竟猜的如此精准。   他同样抱着酒坛沉默的好半晌,最后有些犹豫地对上他的视线,十分迟疑地点点头。   两人坐在屋顶的正脊之上,极目远眺,看到的都是都城之中一排又一排错落整齐的房屋,飞翘的檐角在凛冽的寒风中岿然不动。   有几处灯火闪烁在其间,夜晚的街头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但是寒气里依旧传来的更鼓声。   他们落脚之处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瓦片,因为已经下雪入冬的缘故,若是细看,瓦缝之中还有未完全消融的雪花结成的冰霜。   酒意暖上心头,胸腔了一片热融融的。   温棠心里还有太多的疑问,对沈慕言的疑问,比如他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临国。   又为什么会引他们去救小胡同里的那个女子,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沈慕言又在筹谋什么?   温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推测,只可惜沈慕言的嘴巴实在太紧,一时半会儿竟松动不了半分。   温棠看了沈慕言一眼,将酒举到沈慕言跟前,“你屡次三番来这,肯定是放不下屋里那人吧既然如此,何必费这么诸多。”   沈慕言轻哂,要是温棠有放他走的意思他们现在也没必要在这里喝什么破酒!   自从被温棠叫**份,沈慕言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左右现在沈慕言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相反现在他才是有求于人的那一个,国都里的人他都信不过,唯有这里他才敢赌上一把。   所以沈慕言才故意引着温棠和沈娇娇去小胡同,把人救出来。   再说也确实和温棠所想的一样,沈慕言确实放不下屋里被他们从小胡同里救出来的身中奇毒的女子。   沈慕言叹了口气,将酒坛摔下屋顶,伴随着一阵碎裂声响,是沈慕言无声的扯开的一个笑容。   沈慕言被暂时拘禁在九言堂,由温棠看管起来,沈娇娇照顾完那个女子来找温棠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沈娇娇一脸惊讶的看向温棠,“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就是沈慕言?”   一切在沈娇娇心里仿佛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如果起初她还心存侥幸她们救回来的那个女子只是与南阳夫人同名同姓。   那现在却证明引着他们去救人的正是与南阳夫人婚前有情的沈慕言。   这几乎推翻了沈娇娇心中所有的侥幸,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只怕是这其中有着诸多不为人知的人为因素。   而沈慕言在看到沈娇娇的时候神情也十分激动,不过还是被他强大的忍耐力可克制了下去。   他坐在椅子上,身上还是之前的那身黑衣,面庞在幽暗的烛火之下显得异常诡异。   沈慕言动了动嗓子,“她怎么样了?”   “她?”沈娇娇眉梢微挑,看着沈慕言,   “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她的身份,让你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救的人,而且她还恰恰好与曾经和沈大皇商有过婚约的南阳夫人同名同姓!这里面好像藏了太多的秘密了吧。”   沈娇娇双手环抱在胸前,之间轻轻的点着手臂,一脸探究的观察着沈慕言的神情。   只可惜沈慕言除了一开始神色有些波动之外,很快就重新沉入了平静,从他原本紧绷的脊背慢慢有了些弧度来看,甚至情绪似乎都比   之前轻松了一些。   沈娇娇顿了顿又道:“沈大皇商手里几乎握着半个临国的经济,一朝失踪,可是把府衙给急疯了。   就差把整个国都翻过来覆过去,只为了能找到你,结果你人现在回来了,却不敢回去,又是什么原因?”   “而在你失踪的当天,南阳夫人陈灵被人发现死在家里,死状奇惨无比。”沈娇娇把陈灵二字咬的极重。   沈娇娇总觉得这其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她还抓不住其中的关窍。   而且她记得沈慕言失踪这段时间是跑到了大启,给那个她原本以为的临国细作魏大的侍妾治病,后来两人又是齐齐失踪。   如果沈慕言是这这件事情背后策划的黑手,那这个举止未免也太反常了些,那沈慕言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南阳夫人的死于我毫无关系,我不回去也有我自己的理由,你们不必多管!”沈慕言咬牙,显然很抵触回自己家。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事情想问我!尤其是他!”沈慕言用下颌点了点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温棠,突然笑开,   “我身上有太多秘密,还恰恰都是你想知道的,看来我现在的分量着实不轻!”   对于沈慕言的话,温棠反应的很平淡,不过也恰恰证明了沈慕言揣摩的十分准确。   “你会说?”   沈慕言笑了一下,“反正我现在都落到你们手里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要你对我的行踪保密,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   温棠没有再继续回答沈慕言的话,不过沈慕言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温棠答应了自己的要求。   “那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们那个女子的真实身份了吧!”沈娇娇问道。   但沈慕言只是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直沉默,没有任何要说的意思。   “那个女人快要死了。”就在这时,温棠突然出声,声音极淡,似乎只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对于温棠来说确实无关痛痒,因为正如沈慕言自己说的,他只在乎沈慕言身上的秘密,至于那个女人是死是活,也影响不了多大。   可是沈慕言不一样。   “你总得告诉我们,一个救她的理由吧?”温棠笑,意思显然已经十分明显。 第361章 滔天秘密2   在听到这句话时,沈慕言猛得站了起来,他双眼通红的瞪着温棠和沈娇娇。   沈娇娇也不怵,“我以为你把我们引过去就是清楚她的情况。她身中奇毒,命不久矣。”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浇灭了沈慕言所有的愤怒与不堪,他满脸的落寞焦虑,颓然的倒在椅子上。   默了半晌之后,沈慕言才陡然出声,声音充满疲惫,“她确实就是陈灵,真正的陈灵,而不是什么南阳夫人……”   “……南阳府的那个陈灵其实根本不是真的陈灵。”在二人的目光中,沈慕言慢慢的说出了这件事情的经过由来。   当年的陈灵父母嫌弃沈家不富,嫌弃沈慕言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所以不顾沈慕言与陈灵之间的婚约,直接收下了南阳家的五万两黄金的聘金,意图把陈灵强行嫁到南阳家去。   沈慕言和陈灵少有情谊,但自古以来婚约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根本就反抗不得。   而且那个时候,沈慕言确实也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相比起根深蒂固的豪族南阳家来,似乎后者才更算是良配。   陈家父母的突然悔婚,害得他们两人被迫分离,沈慕言当时不是没有想过就此放手,可是陈灵却为了他不惜违抗父母之命,选择孤注一掷。   两人曾经想过一起私奔,但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而且这对于他一个男人来说顶多落一个风溜花鑫之名,对陈灵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沈慕言也不忍心自己心爱的姑娘忍受这种流言蜚语的中伤,她应该有一个很好的归属才对。   最后还是幸亏得到阿葵的仗义帮助,阿葵是陈灵的婢女。   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瓶易容水,可以将她与陈灵的样貌调换过来,就这样阿葵成了陈灵,而陈灵成了阿葵。   “……阿葵的牺牲,得以保全他们二人,而真正的阿葵顶替了陈灵嫁进了南阳家。”   沈娇娇这才明白,原来南阳夫人的名字叫阿葵,是陈灵的婢女。   她默了默,又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陈灵又会跑到大启,还成为了魏大的侍妾?”   照沈慕言来说,他们好不容易才修的的缘分,那就应该好好在一起才对,沈慕言怎么   可能会把陈灵推出去?   这下沈慕言是彻底沉默了,接下来无论沈娇娇如何旁敲侧击,沈慕言愣是连个声响都没有。   沈娇娇他们知道这些沈慕言并不奇怪,他早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简单了。只是这里面的因果,就不是他能诉之人口的了。   “你在替人做事?”温棠突然说。   虽然用了疑问的语气,可沈慕言听得出来温棠心中早已有了准确的答案。   沈慕言突然抬起脸来看向温棠,将心头的惊骇全部压制在眼底,把这句话只当做是一句试探。   沈慕言重新垂下头来,脸上的神情未变。   “你背后有人,你一直在为这么一个人办事,利用商人的便利身份,作为一枚在中间联络大启和临国的棋子,为魏府和临国的那个人通信。”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突然大了起来,吹的窗棂哐哐做响,有冷风突然灌了进来,沈慕言身上本来就穿得单薄,再加上出汗的缘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桌旁烛台的上的火苗被拉的极长,仔细看去,还有一股黑烟顺着红色的火光东拉西扯,温棠的声音好像也在这突然闯入的寒风中变得有些缥缈起来。   沈娇娇看了两个人一眼,随后提步去把窗子重新合了起来,这下是真的密不透风了,暖意顺着烛火重新升了起来。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很浓的蜡油味,沈娇娇皱皱鼻子,重新走到温棠身旁。   而此刻,沈慕言好像从来没有感觉到这种变化一般,一双黝黑的瞳孔,隔着幽微的灯火,直勾勾的盯着温棠看。   他的人从始至终都坐在那里,从一开始,表情未变,动作未变,就连眼睛都好像不会眨,一直默默的。   他不像沈娇娇一样有什么话就必须问出口,有什么问题就一定要搞清楚。   他好像脱离在外,但是却能够凭借着几句话,重新将局势握在手里,死死的握在手里。   沈慕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么一个他,顿时觉得心口热了起来,突然很想就这么借着他的一张口,把话都说出来。   沈慕言的指节动了动,意味不明的说道:“做事是要承担风险的。”   “所以啊!”温棠很快接话,“所以你的要求就是要那个人保护那   个真的陈灵,保护你们沈家皇商的身份不被动摇。”   沈慕言默,“这是条件。”   温棠说,“也是掣肘。”   “那个人太清楚,陈灵对你重要,沈家也对你重要,只要抓住这两个,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脱离他的掌控。”   “但那个人走错了一步。”温棠笑,“现在这个真的陈灵被嫁到大启,是你意料之外的事情,所以,你们的协议就此破裂了。”   沈慕言握紧拳头,死命的盯着温棠瞧。   “所以你才仓皇出逃,去大启救人,之后又是连夜逃亡,无论是大启,还是在临国,他们都不肯放过你们,你们没地方去了。”   顺着温棠的话,沈慕言是眼前顿时无数次的闪过他这些天所遭遇的一切,沈慕言的情绪被带动起来眼尾微微泛红。   “但是这个陈灵她身中奇毒,你没有办法了,所以才又回来。”   不得不说,温棠真的很聪明,沈慕言笑了,他看着温棠,最后眨了眨眼睛,夸赞道:   “看来你确实是大启难得一见的奇才,胸襟气魄谋略胆识,都不输给任何人。   只是为何只能屈居在摄政王的位置上,为何不是大启的皇帝,多可惜呀!还要被一个样样都不如自己的压在头上,你就真的甘心吗?”   温棠面无表情的听着沈慕言说完,这种很明显是挑拨离间的话,但是沈慕言也确实没有说错,没有哪一个人愿意屈居人下,只是可惜他说的对象错了。   换了随便哪一个说不准都能被他说动摇,可是谁叫他倒霉,挑谁不好居然挑温棠说这种话。   温棠才干却是如沈慕言所言,确实找不出几个能比他上等的人,可惜的是温棠从始至终就无意于皇位,又哪里有什么屈居的意思。   现在还在当这个摄政王不过是朝中奸佞未除,小皇帝年纪尚轻,要他独当一面挑起这个大梁来,温棠实是放心不下,而且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温棠本就疲于争斗,又怎么会想去做皇帝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角色。   沈慕言感觉自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当事人对他这些话居然连一个反应都没有。   是他真的不慕荣利,无心权势,还是野心太大,心机太深,从来都不肯在别人面前轻易表露。 第362章 滔天秘密3   沈慕言脸上的笑容淡下去许多,语气变得轻慢起来,“看来我还是低估了摄政王的胸襟与气度。”   “你的废话确实有些多!”沈娇娇真想上前狠狠的踹上沈慕言一脚,都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忘记挑拨离间的事!简直就是欠一顿毒打的强烈表现!   他这种话,如果真的被有心人听去了,就算不会造成温棠和顾炎之间反目,但隔阂难免,被帝王猜忌,温棠能好过?   沈娇娇警告的瞪了沈慕言一眼,随即又开始后怕起来,如果真的按照温棠刚才说的,沈慕言背后有真正主使,那又会是谁?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疯狂的人才会下这么大一盘棋,以两国围殴盘,几乎所有有在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被他拉到他的棋盘上,真是太可怕了!   他到底有什么用心,私底下在策划着什么,带出这么多的问题与利益纠葛,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这些沈娇娇都想不明白,不过它现在能确定的是,能在短时间内,扶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沈家在商户之间迅速立足。   站到顶端的位置,并且能够保证沈家皇商身份不动摇的人,绝非是什么小人物。   而这样的人物,在整个临国看来,屈指可数。   沈娇娇想到临国朝堂,想到季室皇族,事情明明渐渐清晰起来,好像一时之间,又重新归于乱麻。   沈娇娇好像自己就已经站到了这个棋盘上来,彷徨,迷惘,不安,无措,几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沈娇娇忍不住抓紧了在身旁的温棠的手,以求一点心安。   然而在沈娇娇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沈慕言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娇娇。   而温棠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手里紧紧的抓着沈娇娇的手。   就这样,陈灵和沈慕言就暂居在了九言堂,本来,温棠要送沈慕言会沈家,可是这人似乎是在顾忌什么,说什么都不回去。   非要在九言堂守着他那心上人。而沈娇娇则是照料着那个陈灵。   这日,陈灵的精神好了许多,面色都看着红润了些,对沈娇娇说道:“沈仵作,这些时日多谢你的   照顾了。”   “嗐,这不是老话说的好,都是缘分,你不必太挂心。”沈娇娇最是受不了姑娘家软声细语的模样,颇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这个陈灵就跟水做的似的,动不动就哭,这不,一听这话,这眼圈登时就红了。   “沈仵作,我前几日听见你跟慕言说,说,阿葵死了,我,我能去看看她么。   她好歹也是因为我,我也没什么能为她做的,如今,我这副样子,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沈娇娇一见她提起了南阳夫人,不知为何,她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她暗暗皱了皱眉头,但又见这陈灵,哭的梨花带雨的,实在是心中不忍,便安慰道:   “你别哭了,南,阿葵葬在了南阳府的祖墓里,你若是想她,待你身子好些了,我带你去。”   谁料,陈灵红着眼睛,十分倔强的摇了摇头,“沈仵作,你知道的,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我早点去见她,也算是了了我心里的一桩愿。”   见陈灵如此坚持,沈娇娇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阿葵曾经是她的婢女,也是因为她,阿葵也成为了南阳夫人,这些总归都是别人家的家事。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去跟沈慕言说一下,然后准备准备。”陈灵感激的望着沈娇娇。   而后安抚好陈灵后,沈娇娇去寻了温棠,恰好温棠和沈慕言在一处,也省的她到处去找人了。   沈娇娇跟他们说了陈灵的愿望,沈慕言得知后,只是叹了口气,样子十分落寞,“她还是放不下阿葵。”   沈娇娇不知道他们之前到底是有什么纠葛,不过以陈灵的身子,恐怕挺难的。   “对了,沈慕言,陈灵这毒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啊,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反正临国这大大小小的医师大夫我可都找遍了,没人能治。”   这些时日,因为陈灵这事,她可是费了不少心,跑了好多医馆呢。   一提到这事,沈慕言就耷拉个脑袋,“阿灵所中之毒乃是蓝花草,此药性猛烈,是牙利奴族的圣药。   我,也只是听说,牙利奴族的人不日将拜   访临国,我便回来碰碰运气。”   “牙利奴族?”沈娇娇沉吟了一声,想起了当年***时所遇到的牙利奴族的人。   “既如此,那牙利奴族人,你是认识的?”温棠冷不丁问道。   沈慕言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我沈家走往各处商户,与牙利奴族也有往来,认识倒是认识几个人,不过……”   “不过什么?”沈娇娇心急的问道。   “不过,这蓝花草是牙利奴族的圣药,既是圣药便不是普通人能随意得见的,那定是他们王族中人才能有解药。”   “说来惭愧,沈某不过是个商人,与王族,相差甚远。”沈慕言越说声越小,这心里十分的虚。   温棠不耐烦的点了点石桌,说道:“你不认识,可是你身后的那个人想必是认识的,你不如,去找他。”   也不知沈慕言那货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仅仅只是提一嘴,他便害怕的不得了,他拼命摇摇头,连语调都有些颤抖,   “不可,你,你们不知道,那人心狠手辣,什么都做的出来,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还活着,而且我还去自投罗网,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温棠的面上阴郁,那人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想必能力一定很大,他的心中浮现了几个人的脸,他已经有些底。   只有沈娇娇,她还十分烦躁,她抓了抓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你那心上人,只能等死了。”   “现在,我们只能等牙利奴族的人来了,前几**进城时,听到百姓说了,也就这几日了。大抵是快了。”   “那好吧,那既然这样的话,陈灵想去看阿葵一事,明日便去吧,待明日,我和温棠带着陈灵去,你就呆在这九言堂吧,毕竟你也不想被人发现。”   沈娇娇有些讽刺的说道:“毕竟,官府的人还拿着你的画像,到处找人呢,沈大皇商,您可是临国的栋梁啊!这临国可不能没有你啊!”   最后那两句话分明是学着官府大人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说话,倒是逗的温棠掩下一丝笑意。   而沈慕言则是一脸菜色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 第363章 翻脸1   临国的冬天寒冷刺骨,暖阳藏匿在灰白色的云团里,微薄的光色倾洒在宫殿屋顶上铺满的各色琉璃瓦件上,正脊两端造型优美庄严的吞脊兽翘立在上。   谨重严毅的羽林军持戈整齐划一的分立于宫殿两旁,将整个巍峨大殿守得密不透风。   站在丹陛之上,到处都是一片灰蒙蒙的,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空气里更是极致的安静,   殿内早已点燃了火拢,热气蒸腾着有些发聩的头脑。   季临枫揉了揉太阳穴,龙纹玄袖垂散在眼前,余光瞥到御案之上还有成堆的奏折,季临枫就忍不住直叹气。   到了冬日里,事物就变得冗杂起来,每天按照这种趋势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偷闲出去溜一圈,去看沈娇娇啊!   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只怕再过些时日,指不准都要忘记他了。   季临枫真是越来越庆幸当初哄着她把九言堂开到国都来,在季临枫的地盘哪怕不能时时陪在沈娇娇身边,但她的消息季临枫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季临枫看了一眼手中的折子,啧了一声,这不知又是地方哪个傻子官员给他递请安折。   词藻华丽态度谄媚,汇报政绩也不挑点新鲜的写,通篇废话下来,竟找不出一个有用的点。   季临枫随手拿起一盘的朱笔,随便点了几下,算是敷衍过去了。   “这些人,全部都是在耽误朕的功夫!”季临枫气得不行,“以后这些没用的!全部撤了!”   守在一旁的贴身内侍知道季临枫心中有气,立刻连声应是,“这些官员啊!一点都不懂事!一点都不明白陛下的心思!”   听着内侍意有所指的话,季临枫狠狠地睇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   他摸了摸鼻子,继续拿起剩下的奏折,结果就正好看到了牙利奴族不日就要到临国拜访的消息。   这牙利奴族长期占据着北方草原,算是除了大启之外的又一大强劲势力,他们来朝,季临枫不得不重视起来,他朝一旁招了招手,吩咐道:   “把右相找来,朕有事要吩咐下去!”   内侍的动作极快,很快墨白就出现在顾棠面前,他一身石青暗花缎常服,外罩一件黑灰色的披风。   两人的关系在这一段时间   内达到了心照不宣的缓和度,没有再像以前一般动不动就要机锋相对,只是要想真正的达到君臣和谐,现在这个程度还是远远不够。   现在殿内只有他们两人,墨白直接问道:“不知道陛下有什么吩咐。”   墨白语气平缓声音散漫,比头顶束发玉冠更显得无暇的是他光洁白皙的脸庞,他的眼尾微微下垂,使得看起来乌黑深邃眼神少了些许的凌厉。   “牙利奴族不日来朝,你作为右相,这件事就交给你一手处理。”   季临枫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件事交给那个滑不溜手的墨白去处理最好,使者来朝不是小事,墨白这段时间指定有的要忙。   眼下他忙的脚不沾地,既然已经知道的墨白对于沈娇娇的小心思,自然不可能让他闲着。   就在他和墨白商讨着接待使者的各项事宜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的喧闹声。   “公主!公主!陛下与右相在里面商讨**,您无召不能入内啊!”   “公主!这不合规矩呀!”   “滚开!”   随着一声娇蛮的呵斥声响起,殿门随之被强力打开。   季临雪一身华丽的淡粉宫裙,外面披了一件嫩黄底色的兔毛斗篷,青丝半束。   剩下的在她行动之间不经意的跳到胸前,发间那把嵌珍珠的百蝶步摇流苏已经散落的不成样子,显然是刚才在殿外闹腾的结果。   季临雪原本以为季临枫和墨白单独商讨**只是内侍敷衍她的借口,毕竟她就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皇兄和墨白和谐共处过。   结果在看到墨白和季临枫齐齐看着她的时候,季临雪都傻眼了。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季临雪的手还落在门上,一只绣鞋也已经踩到的殿内,原本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顿时就蔫了下去。   “皇兄……”   季临枫朝后摆了摆手,示意那些内侍先行下去,季临雪一脸喜色的走了进来,可是就在殿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季临枫顿时就变了脸色。   他斥道:“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一个公主的样吗?不顾内侍阻拦,擅闯书房,朕可以治你大罪!”   季临雪愣住,没想到季临枫会一开口就责骂自己,顿时就红了眼眶,她哭哭啼啼的朝着季临枫跑了两步,来到他的跟   前,质问道:   “如果皇兄还能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妹妹,记得来看看我,我用得着擅闯书房吗?我就是想你了也有错吗?”   季临雪腮边带泪,红着眼睛,目光幽怨的看着季临枫,委屈不已,“皇兄居然还要治我的罪……”   这到底是自己亲近疼爱的妹妹,季临枫被她一通哭,哭的心软下来。   这些日子他确实是在刻意避着她的,尤其是在知道季临雪还对他藏着别种心思的时候。   季临枫认为季临雪只是在深宫久居,虽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无忧无虑的,所见所闻却都有限制,是故才会对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的。   季临枫本着冷她两天,让她自己想明白,结果她居然直接找过来了!   这让季临枫十分头疼,打不得又骂不得的,这要如何是好?   季临枫软下语气,正斟酌着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就听见季临雪又说道。   季临雪看着季临枫,强抑住心里的伤心,带着哭腔问道:“如果今天这么做的是沈娇娇,那你还会朝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季临枫一下子被问住了,也不是被问住,而是顷刻就有了答案,却不能直接告诉季临雪。   可是季临雪和季临枫自幼的情谊,哪里看不出季临枫心中所想,她呵呵笑了一声,满目凄然,不可置信的看着季临枫。   那妖女到底有什么本事,不过短短时日就立刻超越她们之间打小的情谊!   季临雪快步绕过御案,兔毛斗篷飞起带翻了桌边的一摞周折,季临雪也管不上许多,她走到季临枫身边,就要去拽他的手,   “皇兄,皇兄,你为什么要对沈娇娇这么好,我才是你的妹妹呀!”   “临雪,这也是朕要跟你说的,你是朕的妹妹,永远都是。”   季临枫微微抬手,相比于季临雪满目悲怀,他显得给外的云淡风轻,话到最后,直接轻轻的拂开季临雪的手。   季临雪看着这里落空的十指,微微一愣,随即飞快抬起手来擦掉自己眼角的泪珠,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皇兄喜欢沈娇娇对吗?”   “是。”季临枫对于季临雪的质问一脸冷漠,毫不避讳自己的感情,直接就顺着她的话承认了!   “她……她有什么好呀!” 第364章 大打出手   季临雪轻咬红唇,尽管她心里早有猜测,只是还是觉得季临枫承认的太快,比拒绝她还要快。   季临雪双眸似水,目光楚楚,“皇兄,我是真的喜欢你,很喜欢的,我可以为了你什么都不要的!”   她拔下头上的钗环,“我完全可以不当这什么公主!”   “放肆!”季临枫大怒,拍桌而起,“你在说什么昏话!”   季临雪红唇轻抖,眼神脆弱的看着季临枫,不料下一刻却直接抱住了季临枫的腰,   “你能不能也喜欢我一点?哪怕就一点点,难道这么多年的陪伴,你对我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这些天季临枫一直躲着她,季临雪哪里还会不明白季临枫的心思,只是还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她的皇兄富有四海,就算是现在喜欢别人又如何,他那么大的一个后宫,难道还能容不下一个她吗?   如果连身份卑贱沈娇娇都能因为一点喜爱占据临国后宫的一席之地,那她凭什么不可以!   季临枫强硬的掰开季临雪的手,“我们永远是亲人是兄妹!朕知道你现在是想岔了!朕给你机会让你好好想想!”   说完季临枫就扬声召人进来,强制性的让人把季临雪带了下去。   季临枫看着季临雪声嘶力竭的身影,只觉得疲惫不堪,为什么季临雪就不懂他的心呢!他只是不想她步上母妃的后尘而已!   自己宠了半辈子像亲妹妹一般对待,他怎么舍得她下半辈子因为她孤苦下去,这段感情既然注定了不会有有任何回应,还不如迟早狠心一些扼杀掉。   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墨白捡起刚才就纠缠中被扫落在地的百蝶步摇,上面的**珍珠流苏有一条已经被踩断,珠子更是不知道滚落到哪里去了。   倒是可惜了。   墨白瞟了季临枫一眼,将步摇重新放置在桌案之上,忽的开口,   “陛下是不是对公主太过苛刻了一些,无外乎就是一段感情而已,接受与不接受似乎都没有多大的妨碍!”   季临枫眼神如刀,直接就射向了墨白,他狠狠呵斥道,“右相说得倒是轻松,真不愧是在偏爱中长大的,自然不明白其中的苦楚!”   季临枫只要看着墨白如此风轻云淡的眉眼,一股无名之火就到处乱   窜,谁都有资格说他对临雪心狠,唯独墨白不行!   季临枫往椅子上靠了靠,“这不过是朕的家事,不过是恰好让右相看了一场热闹,右相就还真的把自己当做一家人了不成,这件事说起来与右相有何干系!”   季临枫目光下睨,讽刺道:“还是说右相就是这么喜欢介入别人的家事不成?”   墨白眼神一紧,缓缓说道:“是臣失言了!”   季临枫最受不得墨白这幅无所谓的神情,每次说到这些,季临枫都像是将拳头打在棉花上。   在先帝时期,他唯一能比得上墨白的就是他有名有分,而墨白只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私生子而已!   可是这样又如何,照样掩盖不了他的母妃爱而不得困守一生的事实!他的父皇从来也都不喜欢他,无论他多努力想要得到他的认可!   而造成他母亲悲剧,原因,不正是因为墨白那个出身乡野的母亲吗?   看来墨白还真是把他父皇薄情的那一面学了个十成十,居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说出不过是一段感情的话!   就因为他母亲最终成为了那段感情里的胜利者吗?   季临枫怒不可遏,他气性上头,   “朕看右相还是应该时时刻刻牢记自己的身份才对,先帝就算是再喜爱你的母亲,不是照样也没有给她一个名分,最终也没有让她尸骨移入皇陵!”   “就算她生下了你这个私生子,不是照样还是得被父皇藏着掖着,你官居宰相又如何,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被父皇舍弃的儿子而已!”   季临枫的话彻底激怒了墨白,他立刻反唇相讥,   “我我母亲出身乡野如何,你母亲倒是门门贵女,知书达理,柔嘉淑慎,半生荣华,不照样也没有得到先帝的宠爱,最终只能落得一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这些话算是把两人之间面前维持和睦的那根线彻底崩断,季临枫眼睛通红,二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   折子被推到一地,香几,绣墩、方案,花瓶摆件,几乎都被波及,书房里顿时一片狼藉,两个男人都是红着眼,打起来是彻底没了一国之君和一国之相的气度。   外头的侍卫听到里面突然传来异动,高声询问了一句,结果并没有任何回应,就在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时。   突然一身巨响传来,紧接着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的响声,侍卫们面面相觑,才慌忙推门进去。   他们看见多宝阁不知什么原因倒在地上,上面的东西碎了一地,屋里里一片狼藉,原本应该在议事的君臣此刻却是扭打在一起。   侍卫吓得赶忙将二人拉开,统领拿刀指着墨白,呵斥道:“右相这是发什么魔怔!”   他们素来知道帝相不合,只是没想到今天居然演变成了大打出手的情况!   墨白冷哼一声,他阴沉着脸,转身直接就往外走去。统领正要拦的时候,却被季临枫直接制住。   “陛下,右相目无尊卑,竟然敢打伤您,完全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季临枫身上的龙袍早就在刚才的打斗中被扯的不成样子,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狼狈,他按了按自己颧骨的地方,疼得直抽冷气。   他神情不定的看着墨白远走的背影,只道:“差人将收拾一遍。”   说着,也跟没事人一般朝内室走去。   季临枫捧着冷水往自己脸上泼,伤口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刺激着他的理智回返。   季临枫抵了抵牙关,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说这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许是这样说出来,才会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比不上墨白的。   只是这样的自己,未免太过拙劣不堪!   这也是季临枫这次这么好的机会却没有治墨白罪的原因,事情是他先挑起来的,是他太过冲动,言行没有的限度,居然……   季临枫啧了一声,有些恼怒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他可以嘲讽墨白,但是说他母亲的那些话……   季临枫暗暗叹了口气,他看着铜镜里自己挂彩的脸,不过对于墨白,他是一点愧疚都没有的!   墨白被季临枫打中了侧脸,他一路就这么出了皇城,引来不少围观者,却没有一个敢上前询问缘由或者关心几句。   他十分狼狈,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天色已经晚了下来,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都比以往少了许多,有些摊子甚至都已经在张罗着收摊了。   “下雪了。”不知是谁突然说了那么一句。   墨白轻轻的抬起脸来,看着纷纷扬扬往下落的雪花,浅淡的眸子里凝着比雪还要冷上几分的霜色。 第365章 翻脸2   雪砸落在他的乌黑的发丝之中,他的额前,眉上,还有那充盈着血色的唇间。   忽的,有一片雪花落到他的眼上,墨白浓密卷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许是眼前融了一片水气,让墨白的眼神看起来雾蒙蒙的一片。   有穿着红色斗篷的小孩,趁着大雪穿梭在一群在突如其来的大雪之中慌忙收摊的商贩之中,嘻嘻哈哈的欢声笑语澹漾在街头巷尾。   甚至有调皮大胆的,还围着墨白跑了一圈,好奇的打量了他好几眼,最后似乎又觉得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实在是太无趣了,又嘿嘿一笑的跑开了。   “囡囡!下雪了,快跟阿娘回去!若是感冒冻病了,看你爹不改日你灌上一碗苦药!”后面很快就传来母亲气恼无奈的声音。   墨白眼神闪了闪,重新提起脚来继续往前走,这场被人躲避的大雪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很快就肉眼可见的在街上铺满的一层,包括在街上匆忙行走的人也不能幸免于难。   不过墨白却似乎全无所觉,他的头发以及衣面上都落了一层雪,随着他的脚步,旧雪扫落在地,却很快的就有新雪重新顶替上,墨白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雪人。   墨白的脚步慢慢的在积雪中变得沉重起来,他的衣服已经被雪花沾湿嘞,又冰又冷的垂在身上,脚底也已经没有了知觉。   他就这么慢慢的走着,大雪之下,家家门户紧闭,面前街道的能见度已经变得很低。   墨白眨了眨挂满霜雪的眼睫,才陡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走到了九言堂。   墨白顿住脚步,他看着三层阁楼处亮着的暖黄色的烛光,原本有如古井一般无波无澜的瞳孔突然有些贪恋的看着这么一点暖色。   墨白就这么站着,在楼下眺望了一会,不过多时,许是那人已经准备休息了,屋子里的烛光很快熄灭下来,墨白眼里的那抹暖色也瞬间消失。   天色已经很晚了,临国的冬夜里哪怕生着火炉到了半夜了,沈娇娇被子里的温度都很快就会降下去。   所以她一般都会选着找点睡觉,省的到时候大半夜冷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就在她洗漱完吹了蜡烛准备,抽着冷气准备关好窗户就上塌睡觉的时候,结果手才搭在窗   面上,就发现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沈娇娇搓手呵气,“这大半夜的,谁在外头堆了一个雪人呀!”   沈娇娇不明所以,定睛一看,“我去!”   她惊讶万分,连忙披上衣服就赶紧跑到楼下去。   “墨白?”   墨白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开门声,他侧目看去,才发现有人正依靠着门板看他,像是才确定了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朝他走来。   沈娇娇披着一件衣服,手里还拿着一盏灯笼,她慢慢的走到墨白面前,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呀!”   自从之前她拒绝过墨白的表白之后,墨白就没有出现在她面前过了,沈娇娇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况下又见到他。   她提着灯笼,暖黄的灯光打在墨白结着霜色的脸上,立马被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娇娇伸手摸过去,这还哪里有正常的温度啊!沈娇娇顾不上许多,拉着墨白就往九言堂里面带。   屋子里被点亮,沈娇娇才算是彻底看清了墨白的模样,她从来没有见过墨白如此狼狈的模样。   “你侧脸这是怎么了?”沈娇娇指了指自己的脸,小心翼翼的问道:“被人打了?”   墨白目光微动,他呆呆的站立在亮堂堂的屋子里,身上似乎有暖意包围,可是这些对于他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沈娇娇看着好像被打傻墨白,知道自己肯定也问问不出什么,于是转身连忙拿出药箱来准备给墨白上药,结果一回头还发现墨白依旧站在那里。   她叹了口气,把人拉到面前按着他坐下,她拿签子沾了点药膏,小心的往他侧脸的伤口处搽去,今天的墨白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沈娇娇慢声询问道:“这是谁伤的你啊!下手也太重了一些吧。”   墨白好像突然眼底有了焦距,他笑了一声,“除了那位还能有谁能伤我?”   沈娇娇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她十分惊讶,没想到季临枫居然会和墨白动起手来!   沈娇娇嘴角抽了抽,这两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在让人头疼,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开,她一个外人,反而在里面不好说些什么。   沈娇娇叹着气,到底还   是没有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因为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动起手来的缘由。   但是看得出来,墨白的心情很不好,他的情绪比之前在山洞里还要低落。   沈娇娇只是静静的给墨白上着药,在她心里,墨白就是一个死倔死倔的性子,只要不肯说的话,他就能一辈子捂死在肚子里。   同时,因为自幼经历的原因,心气也比较高,是绝对不肯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撕给别人看的。   而墨白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细心给她上药的沈娇娇,心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融化。   摇曳的烛光将二人的身影拉得极长,影子打在地上,看起来远比真人来的还要亲密几分。   沈娇娇披在肩上的衣裳慢慢滑落下去,被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沈娇娇这么一抬脸,墨白就看见了脱离脸上的担忧,只道:“你不用担心,季临枫在我这里也讨不了好。”   然而墨白殊不知,他这么一说,沈娇娇反而更担心了。   沈娇娇默了默,还是决定在这个情况下不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至于他们兄弟两个的事情,爱打打吧!还能真的打死一个不成?反正她是管不起了。   墨白看着面前容貌娇美肤色白腻的人,心尖软了一块,在他的心里,沈娇娇是他最后的一片净土,守着他最后的一点赤诚。   最后沈娇娇给他上好药后,又看了看他浑身湿透的模样,为难道:“不如我给你早件衣服,你先把身上这件换下来?”   湿成这样,也不知道墨白在雪地里走了多久,这么冷的天,真当自己是铜皮铁骨不成?   然而墨白却是直接拒绝,他垂下眼睑,声音很淡,“不用了。”   沈娇娇这里不可能有他的衣服,而他也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不论新旧如何,他就是不喜欢。   “好吧。”沈娇娇知道自己拗不过墨白,她看了看外头还在飘雪的天,从门后拿出一把油纸伞来,   “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别着凉了,还有记得叫府里的下人给你熬一碗姜汤,为了以防万一,把风寒药也煎上吧。   晚上裹着被子睡一觉,发发汗,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沈娇娇笑着,烛火之下,显得又温柔又温暖,这是墨白回府就没有的。 第366章 翻脸3   或许这也是他能走到这里的原因吧,他想看一看这一张脸。   墨白没有接伞,沈娇娇便将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原本还坐在椅子上的墨白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沈娇娇吓了一跳,随即就要扯开墨白环在她腰间的手,“墨白!你这是干什么!”   墨白太不甘心了,为什么沈娇娇这么关心他,可是就是不能接受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远远的离开他!   怀里的沈娇娇一直在挣扎,墨白却好像一块冰一般,箍着她不肯松动半分。   “娇娇,既然你如此关心于我,为什么就不肯再给我多一些。”墨白说,“我娶你做夫人好不好,我会敬你爱你,我是真的心悦你。”   整个临国都城都被飘摇大雪笼罩在其中,夜色中唯有九言堂还亮着一点光,暖色的光线从虚掩的大门中斜斜的打了出去,把苍白的雪地照的晶莹透亮。   雪还在下着,摇曳的烛火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的,沈娇娇的手按在墨白交叠在她身前紧紧攥着的手背上。   沈娇娇承认自己有些心软了,可态度还是十分坚决,“墨白,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只喜欢温棠,如果可以,我想我们是朋友。”   墨白猛得松开沈娇娇,往后退了两步,声音粗重了几分,他怒吼道:“我到底哪里不如他,就是因为他是大启的摄政王,生来尊贵,更是天之骄子,活得更是恣意洒脱……”   “而我……而我……”墨白抖着嗓子,冰冷的眼神里好像已经没有了半分焦距,周身透露着一种无望但是又十分平静的气息。   这让沈娇娇看得心尖微颤,她伸出手,“墨……”   脚下才擦出半步,沈娇娇还是停了下来,她的手僵立在半空中,没有再继续靠近墨白。   “而我只是临国一个只能躲在黑暗角落,永远见不得天日的私生子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别人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施舍,说什么身居高位,可是就是连最普通的正眼相待都做不到……”   墨白的声音又低又沉,他抬手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透过指缝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沈娇娇,嘴角露出悲笑,“这样的我,拿什么去和温棠比,我到底是   有什么自信。”   “不是的!墨白!你别胡思乱想!”沈娇娇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她没想到墨白在心里居然藏了这么偏激的想法。   “墨白,你听我说,根本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因为别人就完全抹掉了自己的价值。”沈娇娇说,“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你仗义,看着不好相处,但是心是热的。”   “只是喜欢这种事情,不是说你不好。”沈娇娇抿了抿唇,“而是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墨白……”   沈娇娇劝着,但是墨白却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根本就听不进去沈娇娇的劝慰。   “既然不喜欢,又何必说这些假惺惺的言语,沈娇娇,我并不需要你的可怜!”   说着,墨白扶着门框,深深的看了沈娇娇一眼,最后扭头奔逃出去,这个他所眷恋的地方,从来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可能在沈娇娇心中,他甚至都比不上季临枫。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觉得他这种人可怜而已。   沈娇娇撑開伞,跑出去了几步远,但是并没有捕捉到墨白的半侧身影,雪地上空留下一长串的脚步印子,不过很快就被深深的覆盖在大雪之下。   沈娇娇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重新回到了我屋内,大门一关,雪地上那抹唯一的亮影也悄然消失。   墨白失魂落魄的回到的府邸,管家看到墨白一身狼狈的回来,赶忙撑伞出来迎接。   “老爷,下这么大的雪你这是去哪里了呀!我们派人去找,宫里……”   墨白斜了管家一眼,管家吓得立刻噤声,脚下就落后了墨白两步,他呐呐的看着神情不对的墨白,很快又回过神来,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   墨白穿过庭院,迈上台阶,很快就就有长相柔丽的侍女小心翼翼的上前服饰,“相爷这天寒雪重,不如奴婢给您熬一碗姜汤,驱驱寒气。”   墨白顿住脚步,盯着那侍女半晌,忽的笑了一下,“滚。”   侍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哪里还有刚才那副柔媚讨好的模样,管家在后面看着,眉头皱得都快能进夹死人了。   这宫里的具体消息一向不能轻易传出来,他们也不知道为何相爷进宫一趟回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得,   而且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完全不符合他往日里从容得体的模样。   管家暗自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祠堂与外界被一道石墙隔成了两个天地,堂内挂满了图案精美的暗红色织锦,墨白滑坐在母亲牌位的供桌前,整理里之后,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单薄的广袖锦袍,一条白玉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露出大半结实的胸膛。   祠堂的里唯一有温度的,就是那还冒着烟气的三柱清香,墨白曲着一只腿,仰头不知看着什么,长喘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落到身旁堆叠的酒壶之上。   他随便的拨弄几下,发现接二连三拿到的都是空瓶之后,心里火气乱窜,他随便拿起其中一个就狠狠的朝着墙角的方向砸去,听着清脆的声响,他低头捂脸轻轻的笑出了声来。   今天的桩桩件件之后,他之前所有的心软都好想成为了一个别人耻与唇齿的笑话,他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独自感动着。   墨白很失望,失望更多的还是对于自己愚蠢的嘲笑,可怜他居然还真的以为经过祭祖一事之后,季临枫的妥协,就是变相的承认了他的身份,他原本以为他和季临枫之间会亲近的许多,至少他以为他们是同病相怜的,都是那么可怜,可到底还是他自作多情了。   从始至终,季临枫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怎么可能会与他同病相怜,季临枫从来都是看不起他的,也看不起他的母亲。   在与季临枫对此的某一刹那,墨白恍惚之间就好像看到了当初先帝的影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鄙夷不屑。   墨白也嫌弃自己身上这见不得光的身份,若是没有这一层,他或许出仕之后就可以不用担负着上一辈之间的恩怨情仇,哪怕做一个闲野樵夫,都能乐得自在。   众人都以为他是先帝心中的心腹重臣,年纪轻轻的就成为了百官之首。   实则表面风光,背后却是如履薄冰,从一开始没有根基没有背景的他想要坐稳相位谈何容易,圣眷之后,是藏着刀尖的捧杀,真是十分讽刺。   墨白以为自己这一路走来凄风苦雨,早就练就了一身坚映心肠,可是原来只要别人有一点点想要接纳他的意思,他就会可笑的想要亲近。 第367章 翻脸4   墨白扶着桌子重新站了起来,他看着桌上的牌位,低低地笑一声,“母亲,既然儿子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属于您的总该拿回来……”   不得不说,季临枫的那些话确实是点醒了他,与其等着被人施舍,不如自己伸手拿来。   次日,朝堂上一片肃然,百官谨小慎微的启禀朝事,生怕一言有错就会激怒垂旒之后面色不佳的陛下。   微妙的气氛让百官心里不住的犯嘀咕,眼神时不时的就往右上首那个空缺的位置使劲瞅,好像能看出花来一般。   他们并未听说过右相早朝告假,可是他今天却没有来上朝,这是什么原因。   更奇怪的事皇上对于右相缺席的事却是连问都没有问上一句,根本不管,全程好像就是当根本就没有右相这个人一般。   季临枫端坐在龙椅之上,视线无意之间落到那个空缺的位置之后又很快的移开,好像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这样一次两次的眼神还好,做多了很快就被底下跟人精一眼的朝臣察觉了出来。   这个奇怪的感觉让平时一件事得吵三回都不一定有结果群臣都学会了好好说话,效率都显著的有所提高。   他们都觉得帝相之间指定有事,都生怕自己触了上面的霉头,却又没有右相那么耐造,一场朝会开得跟上断头台一般,沉闷至极。   灰暗的天空中北风呼吼,暗卫顶着冷风来到墨白门前,一身暗色的衣衫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若非那双黝亮的眼睛只怕一时半会都发现不了长廊之上居然还站了一个人。   房门许久才被打开,里面的酒气铺面而来,墨白喝的醉醺醺的,他看着面前的暗卫,侧身放他入内。   屋子里似乎比外面还要黑一些,不过好在二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哪怕行走在黑色之中,也能一如往常。   一点灰蒙蒙的亮光从窗子外打进来,映在了墨白的衣襟之上。他靠坐在椅子上,他眯了眯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什么醉意。   暗卫咽了咽口水,说道:   “主子,最近接到消息,在临国附近发现了沈慕言的踪迹,那个人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国都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墨白眯着眼,形似假   寐,他原本都已经打算就此收手,安安静静的做一个临国的右相就好。   可是季临枫的一番话,彻底把他这可笑的想法打回原形,让他终于清醒过来。   他想在总算是明白了,他所奢求的他们之间还能有那么一点的微薄兄弟之情的可能就是她的一厢情愿。   墨白睁开眼,那双平静的淡色眼眸带着足以洞察人心的精光,他笑着,好似一道弯月,却让人莫名的觉得肃然。   “继续探查沈慕言的下落。”墨白说道。   而后,他又成身后的暗格之中掏出了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信,放在桌子上。   墨白指尖扣在馨上,定神的看了它良久,随后还是往前推了推,吩咐道:“把这封信连夜送到大启魏家。”   他声音极淡,里面却蕴藏着翻腾的诡波。暗卫双手接过信封,很快就消失在了墨白的身前。   墨白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因为直起腰身的缘故,那抹亮光恰好的打到了他的眼睛上。   墨白朝外望了望,眉头一拧,随后站起身来,径直将窗子关得严严实实。   而沈娇娇这边,她看着垂挂在窗头皎洁的月色,许是昨夜大雪的缘故,夜空里显得非常干净,就连月色都看起来比平时亮了许多。   沈娇娇坐在窗边,她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因为昨夜墨白的再次告白,她有些心慌。   而且那天墨白看起来情绪很不对劲,状态也很不好,沈娇娇心里惴惴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这是一个不好的预感,搅得沈娇娇一整天都心烦意乱的,都没有心思做别的事情。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伸过来了一只手,把沈娇娇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原来是温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她身旁。   温棠穿着一身苍青色的织锦袍子,相比沈娇娇裹得严严实实的模样,他穿得算是有些单薄了,沈娇娇笑嘻嘻的捉住温棠的手,调侃道:   “让我来好好看看我们的大忙人!”   自从之前抓到沈慕言之后,温棠就变得忙了许多,沈娇娇知晓事情的轻重,并没有多问其中的缘由。   温棠捏了捏沈娇娇的手心,笑问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在想什么?”   沈娇娇玩心大起,故意道:“我说了你可不准生气。”   “是吧   。”温棠敛起神色,斜睨着沈娇娇,“是季临枫还是墨白?”   在温棠心里,这一整个临国能让沈娇娇分神的也就只有那两个。他虽然不痛快,但是也不得不承认。   闻言沈娇娇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呀!”   虽然温棠猜对了,但是沈娇娇还是不忘挤兑他一句,最后在温棠郁郁不快的眼神注视之下,她才慢慢的把昨天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温棠嫌弃道:“他们兄弟可真是麻烦精。”   沈娇娇靠在温棠的怀里,“明天我想进宫一趟。”   “去找季临枫?”温棠反问。   “嗯。”沈娇娇低低的应了一声,要是不走这一趟,她不安心。   温棠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不行。”他才不会让沈娇娇去见那个对他心怀不轨的人!   沈娇娇抱着温棠的胳膊,讨好的笑了笑,   “我就是去跟季临枫好好谈谈,他们兄弟两的身份摆在那里,纠纷说小不小的。而且我当他们是朋友,不想他们因为误会最后造成大错。”   温棠垂眸看着沈娇娇,最后还是拿她没有办法,松口道:“明天早去早回。”   他最近因为沈慕言的事有些分申乏术,临国之中有太多的势力都在找他。   要是被查到沈慕言就在九言堂,只怕要掀起轩然**,其中可能还会波及到沈娇娇,所以有些事他要妥善处理。   所以也就没有时间陪她一起去了。   沈娇娇知道他是答应了,也听出了温棠话里的意思,“这我就是进宫一趟,说件事而已,又不是进虎穴狼窝,你就放心吧。”   可是沈娇娇不知,在温棠眼中,那位大临皇帝,可不就真是虎视眈眈狼子野心吗?   第二天一早,沈娇娇通过之前季临枫留给她的特殊渠道直接联系了季临枫身边的贴身内侍,说明要进宫的意图,很快就有马车到九言堂来接她。   沈娇娇坐着马车进了宫门,恰好就是下朝的时间,宫门口陆陆续续的有穿着朝服的官员从里面从来。   沈娇娇叫停马车,掀开车帘的一家,极目望去,看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墨白的身影。   沈娇娇叹了口气,就听到外头的内侍出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的?” 第368章 翻脸5   “没,继续走吧。”沈娇娇说道。   内侍也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这个姑娘可是大伴耳提面命要恭敬对待的,他们可马虎不得。   马车辘辘的行驶在宫道之上,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了下来,沈娇娇掀帘看去,就看到不远处停了好一队人,御驾之上,端坐的正是多日不见的季临枫。   沈娇娇朝季临枫露出一个笑容,马车外已经有内侍替她打帘。   沈娇娇弯腰出去,站在车辕上,扯了扯有些散乱的一角,再抬头时,看见季临枫已经兴高采烈的走到了她面前。   季临枫显然是刚下朝,身上还还穿着上玄下朱的龙袍,头顶帝王冠冕,垂旒之下是棱角分明的隽秀容颜。   这还是沈娇娇第一次感受到季临枫的帝王威严。   以前沈娇娇虽然知道他是皇帝,可是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一个皇帝的模样。   反而更像是一个出身富贵的风留公子,以至于沈娇娇常常忘记他的身份。   是以沈娇娇现在看着季临枫的时候差点没有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揪住自己的衣角,想起自己的来意,不由得有些远犹豫起来。   面对巍峨如山琳宫环抱的临国皇宫,面对一身天子威仪的季临枫,沈娇娇想着,自己会不会托大了呢?   她真的有这个资格在他们之间说点什么吗?就算真的说了,又能听进去多少。   沈娇娇感觉心里有些烦,她皱了皱眉头,想要驱逐自己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季临枫看着沈娇娇迟迟不下车,笑道:   “是不是傻眼了?该不会几天没见,你都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吧!那我可真要伤心了,合着我每天那些各种各样新奇有趣的小玩意都进了没良心的腰包?”   还是一如既往的调笑声音,沈娇娇面色一松,“哪里,你肯定想多了。”   沈娇娇说,“就是突然见到这样的你,还有些不习惯。”   季临枫笑,他伸出手里想拉沈娇娇,沈娇娇却直接踩着梯子自己下来了。   “季临枫,我这次来是有事想要跟你说的。”沈娇娇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开门见山,要是季临枫敢和她翻脸,她就正好直接乘着马车原路返回。   ……他应该不会气的连马车也不给   了吧。沈娇娇默了默,还是觉得一国之君不会如此小性。   “这有什么好急的。”季临枫高兴的说道:   “你好不容易愿意进一趟宫,不如我带着你到处走走看看,这临国皇宫里啊可是拥有这个临国最精巧华美的建筑,保管你一见就喜欢。”   季临枫兴致勃勃的,沈娇娇一时间居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被季临枫硬生生的拉着往前走,哪怕是前不久才下了一场大雪,宫道上依旧干净如新,看不见一点雪色。   精致的亭台楼阁,秀雅的池馆水榭临国皇宫看起来虽然还大启皇宫差别不大,但是细究起来,还是各有各的特色。   沈娇娇享受着一国之君给她做专职导游的待遇,心里还是挺虚的,她看着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的太监宫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不忙吗?皇帝不是应该有许多朝务要处理?”   季临枫斩钉截铁,“不忙。”   紧跟在季临枫时候的贴身太监听见季临枫这么说,暗自摇了摇头,却也不好拆季临枫的台。   季临枫拉着沈娇娇来到一处宫殿,金黄色的琉璃瓦片在温暖细腻的冬日暖阳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单从外面来看,就能猜到里面是多么的富丽堂皇。   可是沈娇娇并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本就无心游玩,热情不大。   只是她几次开口,都被季临枫有意无意的直接打断。   就在沈娇娇准备寻着空档在准备开口时,季临枫的贴身内侍就突然上前一步,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沈姑娘,这可是宫里最华丽好看的宫殿了,历朝历代,都是属于当朝皇后的居所。”   沈娇娇尴尬的笑了两声,扭头就准备往其他的地方走,却被季临枫直接拉了回来,“你不进去看看吗?万一你要是喜欢呢?”   沈娇娇深吸口气,“季临枫,你别给我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今天来找你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季临枫笑容淡了下去,“嗯,你说。”   “墨白……”   “你还是别说了。”   季临枫一听墨白的名字,表情便更淡了,“娇娇,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很乱,你不应该掺和进来。”   “季临枫,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们其中任何一个,要是你们能真的好好谈一谈,说不定就真的可以……”   “娇娇!”季临枫苦笑,随后转身就要走,“我还有有事要忙,你自己在这宫里走走吧,她们不会拦你。”   季临枫明显的逃避情绪沈娇娇哪里看不出来,现在她不过是说了墨白一个名字他的反应就是这么大,这两个人之间的事,看来她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沈娇娇看着季临枫高大挺拔的身形,十二垂旒随着他的步伐轻轻的晃荡着,好像化为一道无形的屏障,在她们两个人之间划下了距离。   季临枫的贴身内侍看着沈娇娇怔愣失神的模样,往前跑了两步想要追着季临枫去,结果又很快的跑了回来,他急得满头大汗,   “沈姑娘也别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现在右相大人就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谁都说不得,并不是针对姑娘的。”   “我知道。”沈娇娇说,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无力。   “那沈姑娘还要这这里走走吗?”   “出宫吧。”沈娇娇说着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走,既然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她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沈娇娇心中有些恼,她暗暗的想着,干脆就让这两兄弟碰吧,反正都是一意孤行的。   沈娇娇走着,结果走到了一片湖塘,凉亭翼然临于其上,被池水环绕,水中生着几株枯荷,倒是有几分特殊的冬色。   沈娇娇看着看着结果发现凉亭之上居然有人,她定睛看去,可不就是季临雪吗?这还真的冤家路窄了。沈娇娇暗唾自己的倒霉运气。   虽然自己和季临雪之间来说不是什么大梁子,可是看他们季家兄弟小气吧啦的性子,谁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又会把她怎么着,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   沈娇娇飞快的转身准备绕道而行,结果那头凉亭上的季临雪却已经抢先一步看到了沈娇娇,季临雪的表情顿时就沉了下来,“她怎么会在这里!”   季临雪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了,沈娇娇不过是一个小小仵作,有什么身份可以出现在临国皇宫!   季临雪朝着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很快领会,步出凉亭很快就出现在了沈娇娇面前,十分强硬的拦住了沈娇娇的去路。 第369章 找茬1   沈娇娇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容色清丽的宫人顿时觉得不妙,结果也很快的印证了她的猜测。   “我们公主有请。”   沈娇娇勉强的笑了一下,偏头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身银白色金丝绣花长裙,外罩一件软矛织锦披风。   她头上斜插着一对玲珑采胜对钗,金丝起花手镯坠在腕间,更显得肤白胜雪,她俏立在凉亭之前,朝沈娇娇得意的笑着的季临雪。   从这里到亭上,只留一道独桥能过。沈娇娇感慨着冤家路窄原来并不是说说而已的。   沈娇娇硬着头皮往前走,反正凭现在这个架势,季临雪肯定不会放她走的。   季临雪看着居然真的有胆子来见她的沈娇娇,心里的怒气非但没有被压下,反而在真切看到沈娇娇那张脸时,更是差点压不住了。   季临雪带着敌意的打量着沈娇娇,把之前季临枫训斥她的事直接就推到了沈娇娇头上,十分轻蔑的说道:“就算穿着华贵也不过是中人之姿。”   她永远都忘不了皇兄在毫不留情的拒绝她的同时斩钉截铁的承认了自己喜欢沈娇娇的事。   季临雪说话之间,湖风吹动着她披风衣领上的一圈软矛,淡淡的扫过她白皙的肌肤,靡颜腻理,楚楚动人。   因为沾染怒气的缘故,双颊之上还带了些不正常的红晕。   “公主说的是。”沈娇娇淡淡的开口,并不打算与季临雪争辩什么,只要是季临雪敢说,那她就敢承认季临雪有理。   季临雪感觉自己好像就是一拳打到棉花上,她所在乎的一切在沈娇娇看来都是过眼烟云,季临雪心中有怨,冷哼一声,   “你倒是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沈娇娇,你到底是真的如此清高,还是笃定本公主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可要好好看看了,这是临国皇宫,而我才是临国公主,这样都是我的人,没人会帮你的!”   季临雪拢着发丝,淡淡的瞟了面前低眉顺眼的沈娇娇一眼,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讽笑。   沈娇娇无声的叹了口气,只把季临雪当做是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来应付,   “公主说的这些我都懂,所以既不是清高也不是瞧不起公主。相反,以公主的尊贵身份,完全没必要和我这种小民打交道的。”   季临雪一   噎,她恼羞成怒的瞪着沈娇娇,“小民?你可不是什么小民!你厉害着呢!”   在季临雪看来,如果沈娇娇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在短短时日之内就将她皇兄迷的五迷三道。   皇兄虽然不是冷情之人,但是对于感情之事向来十分慎重,如果真的只是稍有姿色就能博得青睐的话,那这么多年来这宫里只怕是人满为患了!   季临雪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她就这么不得人喜欢吗?   “公主心中是有什么疑惑吗?”沈娇娇突然问道。   “没有!”季临雪回过神来,果断回答。   她走到一旁的绣墩上坐下,裙角满铺在地上纹理分明的地砖之上,银白色的底面有如新雪,而上面的绣花却像是从雪地里生长出来的多多金花,煞是好看。   季临雪朝着沈娇娇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沈娇娇过来,她手肘搭在白玉雕花的圆桌之上,语气轻漫,   “既然你自己都承认自己身份低微,而本公主贵为公主,要你一个小民给本公主端茶倒水,应该是你的荣幸吧?”   季临雪笑着,她一手撑这脸朝着沈娇娇的方向看去,一手拿着一个空瓷杯,将空口对向沈娇娇,尾音微扬,“嗯?”   沈娇娇抿了抿唇,季临雪这是在以公主的身份对她施压。   沈娇娇也不明白为什么季临雪会对她有这么大的敌意,明明在不知道她是沈娇娇的时候态度还非常好。   结果后来就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处处针对与她,她明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熊孩子,相反,她和温棠还在她遇险是仗义出手!   想到这里,沈娇娇的眉心狠狠一跳,就在她准备妥协的时候,脚下才擦出半步,跟在她身边一直带路的内侍就突然扑通一声朝着季临雪跪了下去。   内侍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公主殿下,这样是不是不妥,沈姑娘毕竟是陛下的贵客,万不敢如此轻慢的!”   内侍也是顶风开口,季临雪在宫里嚣张跋扈惯了,虽说不至于有什么恶毒故意磋磨宫人的心理。   但是也从来不喜欢有人顶撞于她,因为陛下格外宠爱的缘故,宫里基本上就是她横着走的地界。   内侍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出言,只是那位   沈姑娘是陛下亲自要去迎接的人,想必也十分看重。   要是在他这里出了什么事,迁怒起来,那他还有救几条命!   左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内侍咬了咬牙,朝季临雪嗑了一个头。   果不其然,季临雪的脸顿时就阴沉起来,她看向沈娇娇,眼神里好像带着刀子,刮得人生疼,她声音尖锐,   “怪不得我能在宫里见到你!原来你居然如此恬不知耻的攀着我皇兄!就这样想进宫吗?”   “贵客!”季临雪呵呵冷笑,猛的站起身来,指着沈娇娇就道:“一个与尸体打交道的低贱仵作,也配成为宫里的贵客!你脸可真大!”   说着,她低下头睨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内侍,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肩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跟本公主说话。”   内侍看着年纪并不大,身量不高体格瘦小,再加上不敢反抗的缘故,轻轻松松的就被季临雪一脚踹翻出去,撞在了凉亭边的石台之上。   然而季临雪却依旧不解气,吩咐身边的人道:“将那以下犯上的奴才拖出去打!”   季临雪话音未落,很快就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将内侍从亭子里拖了出去,沈娇娇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季临雪的侍女拦住了去路,   “公主并没有让姑娘离开。”   “公主这样对待一个小内侍,是不是有失皇室的礼仪风度!”   沈娇娇脸一黑,她攥紧拳头,看着季临雪的眼神都冷了下来,她这分明就是存心挑事!   季临雪双手环胸,轻蔑的扫了沈娇娇一眼,嗤笑道:“原来你们这种人都喜欢为对方出头吗?”   “沈娇娇。”她喟叹一声,说,“你还是不懂这宫里的规矩,尊卑向来有别,向他这种小内侍,每天在宫里的各处角落里不知道要死几个。”   “既然如此,公主有气朝我来就好,何必跟一个内侍过不去?”   沈娇娇知道季临雪的气完全是冲着她来的,下马威要给的人也是她,刚才那个内侍不过是捎带。   虽然她也不知道季临雪发什么疯,但是现在这口气她也只能忍了。   季临雪笑了两声,随后就有侍女从一旁的火炉之上提起烧开的热水,递到了沈娇娇面前,“公主喜欢水煮嫩叶,喝煮沸之后的茶汤。” 第370章 找茬2   季临雪得意的瞟了沈娇娇一眼,“就有劳沈仵作亲自动手了。”   凉亭之外,从来板子落下的破风声和内侍的痛呼声,在这瑟瑟寒风里,显得格外明显。   沈娇娇狠狠的一把夺过侍女手中的水壶,热水在晃荡的时候从壶口上洒出来一些,落到石面上,很快就化成了一摊薄薄的冰渣。   沈娇娇不忍牵连其他人,看着内侍因她受罚她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她照着季临雪的话做,“公主现在可以放过他了吧!”   季临雪随意的朝后扬了扬手,很快外面的动静就停了下来。   季临雪看着滚水注入杯中热气蒸腾起来,她的眼里好像也笼罩着一层看不清的迷雾,“本公主确实也只想为难你!”   沈娇娇手中的动作一顿,嘴角抽了抽,这季临雪还挺直白的。   亭外寒风还在呼呼的刮着,吹起来垂在亭子四角的长帘,有了冷风趁机涌了进来,吹散了些许的热气,带起了一阵寒意来。   湖塘里的枯荷好似再也承受不住寒意,干瘦的茎条从中突然折断,叶片很快就沉入了还未结冰的水里,惊起一片极小的波纹。   内侍从地上爬了起来,被打两板子对于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也能忍得过去,只是他担忧的看着亭中的情形。   看公主的样子肯定是不肯轻易放过沈姑娘了,可要是沈姑娘真的出什么事,那就不是两板子能解决的事了。   内侍心中惶恐,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往一个方向跑过去,他神情慌张的往前跑着,结果一脑袋不知道就撞什么。   一屁股跌坐在地,打了一个挺,正要重新站起来的时候,看到来人顿时又重新跪了下去。   “右,右相。”内侍结结巴巴的,在心里欲哭无泪,他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呀!   这右相的手断众人皆知,若说公主只是一时气性,那他就是真的会让人死。   内侍吓得不得了,脸紧紧的贴在地面上,又忍不住抬起头来悄悄的打量墨白一眼。   刚进宫的墨白瞟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内侍,不过一眼就把人吓得瑟瑟发抖,他嗤笑一声,冷声道:“在宫里着急忙慌的,还有没有点规矩。”   “奴才,奴才是想要去报信的,沈姑娘出事了,她……”   “沈姑娘?”墨白皱起眉头,“   沈娇娇!”   墨白一把拽起内侍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沈娇娇怎么了?”   “沈姑娘在前面遇到了公主,被公主拦住了……”内侍说道。   “季临雪。”墨白略一思索,将内侍扔下,提步就往前面跑去。   内侍坐在地上,看着很快就就消失不见的墨白,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等回过神来之后,又连滚带爬的跑去书房给季临枫报信,要说这宫里能压得住公主的,也就只有陛下了。   凉亭之上,季临雪伸着手,将手中的茶杯侧倾,茶水顺着杯壁流淌而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摊水滋。   “这个冷了……”   “这个热了……”   “沈仵作原来这么没用吗?连最简单的煎茶都做不好,还想进宫服饰人呀?”   季临雪一脸挑衅的看着沈娇娇。   沈娇娇已经是一忍再忍了,季临雪一会嫌茶凉,一会嫌茶热,哪里是嫌茶,分明是嫌她!   沈娇娇最后给季临雪道上一杯热茶,就将水壶往桌面上一放,她手掌朝季临雪摊开,指着茶杯说道:   “公主说的对,我确实只有这一点本事,但是不知道公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这次进宫,是有要事,也不是来伺候你的。”   “想要让公主满意,只怕我是不能了,可是公主身边心灵手巧的侍女不少,一定能让公主满意。”   说完,沈娇娇就挺直腰杆准备走出凉亭。   “沈娇娇!”季临雪怒吼道:“你放肆!给本公主抓住她!”   季临雪看着被侍女制服住的沈娇娇,“本公主要你做什么,你焉有置喙的余地!”   她上前一步,掐住沈娇娇的脸,“有些话向来是说的好听,本公主今天就要断了你的非分之想!”   季临雪话音未落,直接拿起桌上滚烫的热茶朝着沈娇娇的脸泼了过去。   沈娇娇震惊的看着突然阴狠起来的季临雪,热气好像已经扑面而来,她挣扎了两下,却被侍女左右制住,动都动不了几下,更别说是躲了。   沈娇娇猛的闭起眼来,将头偏往一侧,下一刻耳边就突然传来季临雪的惊呼声。   “墨白!你放肆!”   沈娇娇茫然的看着突然横在她面前的手臂,衣袖处被涸湿嘞一片,她扭头看去,就看到墨白铁青着脸,目光晦   暗的盯着季临雪。   而原本抓着沈娇娇的连个侍女也被踹到一旁,不敢上前。   沈娇娇心有余悸的看着地上碎裂的的瓷杯,心中无比庆幸,幸亏墨白及时赶到,沈娇娇抓着墨白的手臂,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她虽然没事了,可那是因为墨白替她挡了一下,那可是滚茶啊!   墨白拂去沈娇娇抓着他看的手,“冬衣比你厚实,无需大惊小怪。”   最后,又极其不自然的补了一句,“无碍。”   “好呀!沈娇娇,你可真是厉害!”季临雪看着他们二人熟稔的模样,气得直喘。   季临雪因为季临枫的缘故,一向看不上墨白这个私生子,所以对他也很是不客气,“墨白,你居然敢在宫内动手,我要叫皇兄罢了你的官!”   墨白拍了拍袖子上的茶渍,眼神极淡,“只要公主有这个本事。”   深感被羞辱的季临雪顿时怒不可遏,“墨白!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而已!”   听到这话,沈娇娇当时就气炸了,就要反驳的时候,却被墨白不动声色的拦在身后。   反观墨白,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卑不亢的继续为沈娇娇说话,   “公主用滚水泼人,用心实在歹毒,不知沈娇娇做错了什么,值得公主如此大动肝火。”   “本公主不过就是见不得她那张脸,怎么了?”季临雪双手环胸,   “墨白你有什么权利管这些,真以为你做上相位就一人之下了?你要永远记住你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身份,是你的母亲毁了皇兄的母亲,你要一辈子欠他的!”   “季临雪!”季临枫快步走来,正好将季临雪说的那些话全部听了进去,他呵斥道。   季临雪在看见季临枫的时候,神情慌乱的一瞬,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去,一脸邀功的走到季临枫身边,“皇兄,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季临枫面色一冷,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季临雪被打蒙了,她瞳孔一紧,随后拼命怒吼,   “皇兄!难我为你出气也错了吗?你居然打我!你为那私生子打我?不,还是说,是为了那个沈娇娇?”   季临枫阴沉着脸,没有回答季临雪的话,而是直接让内侍把季临雪拉下去,不在顾她的吵吵囔囔。 第371章 怀疑1   “临雪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她向来口无遮拦。”   季临枫为季临雪给墨白安慰了几句,但墨白看似很不在意,“陛下严重了。”   君臣之间明显更加疏远,沈娇娇在一旁看着十分难受。   而后季临枫又将视线移到沈娇娇身上,语气关心,“有没有伤到?”   沈娇娇摇头,而后手臂一紧,就被墨白拉着往凉亭外走。   季临枫没有拦他们,只是脸上的表情跟阴沉下来,“把这里处理了。”   说着,抬步也离开了凉亭,朝着与沈娇娇相反的方向走去。   马车上,墨白一直假寐,沈娇娇也不敢说话,只偷偷的看着墨白。   过了许久,假寐的人突然出声,“以后不要再轻易进宫了。宫里都不是善茬。”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只是声音不复之前的轻松,   “还有,也别管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这是上一辈遗留下的恩怨,我和季临枫之间注定是要解决的。”   “如果……”   “化解不了。”墨白果断打断沈娇娇未尽的话。   沈娇娇沉默了下来,她太清楚墨白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了。   而后墨白将她送到九言堂便离开了,整个人又变成了刚认识的那会,沈娇娇看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   是日,沈娇娇闲来无事,确切陈灵情绪并无大碍后,心生一计。   临行前特意换了身衣服,再返身回陈灵房前,抬手敲了敲门。   原本正半倚在床塌上的翻阅书页的陈灵听闻声响,当即随手将掌心的书册搁置在一侧,一边应声一边往外走。   直到拉开房门发觉外头的是沈娇娇时,面上徒增几分意外:“沈仵作,快进来坐。你怎么想着这个时候过来了?”   沈娇娇并未挪动脚步,只朝着人微微颔首,随后神色自然地解释自己的来意:“陈姑娘好好打扮一番,我今日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陈灵下意识脱口而出地询问,察觉到不对劲以后又连连改口:“那你稍微等我一会,我去换一身衣服。”   沈娇娇照旧颔首,陈灵阖上门以后,动作迅速地挑了一声极其轻便的服装换上,再敞开门时面上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   “我换好衣服了,沈姑娘我们走吧。”   从善如流地应下   她一时改变的称呼。沈娇娇一路上将人护在内侧,熟门熟路地摸着小巷的路行到南阳府门口。   临入门前,沈娇娇特意观察过一遍陈灵的面色,才小心翼翼地拉着人准备踏过门槛入府。   果不其然行了几步便被府中守门的人拦下,语气是一贯的嚣张:“姑娘恐怕走错地儿了吧?这可是南阳府,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沈娇娇呼吸一滞,面上神色平缓地盯了一眼面前拦着自己的人,温和地搭腔:“这位小哥,我们只是想祭拜祭拜南阳夫人,莫非这也不成?”   自南阳府无人生还后,南阳府原先的管理权便由旁支霸占。   眼下眼前的小厮显然并不吃沈娇娇这一套,十分蛮横地扫了两人一眼,最后双手环在胸膛前,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睥睨二人:   “我说不行就不行,快出去。真当这南阳府是你们家呢,说想来就能来,快快快走,不然报官了啊。”   扬长的声调恰恰收尾时,两人便顺利地被拒之门外。   沈娇娇在一旁的陈灵身上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拉着人一面往外走一面安慰:   “算了,此路行不通,那就找个别的路径,我今天还真不信祭拜个人都那么难。”   陈灵一时不明状况,却并没有开口询问其余的消息,只乖巧地任由着她拖着自己走。   两人行走在陈熙十分陌生的路上,虽心里莫名增添几分紧张感,但沈娇娇掌心的温热莫名给她添了几分安全感。   “我们要去哪?”陈熙边打量着周遭荒无人烟的环境边有些迟疑地询问。   沈娇娇并没有因她的问话而放轻脚步,面上始终维持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笑:“一会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坑你的。”   方才为陈灵解答完疑惑,便见前面有一个坑坑洼洼不平的水坑。沈娇娇拎着裙摆轻巧地绕过以后,察看了一眼后头陈灵的状况,温声嘱咐:   “这儿路不太好走,你再耐心等一等,一会就到了。”   陈灵迟疑地点点头,余光恰好扫在裙摆间的零星污渍,却并没有因此停步。反而亦步亦趋地同沈娇娇往深处走。   两人穿过一片风声簌簌的树林以后,视野逐渐开阔   起来。陈灵左右张望一圈以后,目光才精确地精准定在不远处的一块墓地上。   好在沈娇娇对这儿熟门熟路,因此即便没有顺利进入南阳府,来这一趟也是十足地顺利。   两人弯弯绕绕一圈,最终停在几块纂了南阳姓氏的墓碑前。   陈灵显然在踏入墓地中时已有所预料,但当真见到墓碑上篆刻的清晰名字时,一时更是无法抑制心中的难过。   肢体动作快于思想一步,陈灵双腿一软便半倒在墓碑前,面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虽提前已有准备,但当真亲眼一见时,心中仍是没来由的难过,连带着无业的声音都开始发哑,似经过了砂纸磨砺:“呜呜呜...”   沈娇娇原本正欲脱口而出的话一时滞住,嘴唇张张合合半晌,最终也未曾吐露出一声完整的话,最后索性任由着陈灵动作,时不时在她肩上拍上两回以示安慰。   虽说从前沈娇娇对于南阳夫人有许多的猜忌和误会,但眼下来看,从前自己所思虑的事仿佛都一下因证据不足而烟消云散。   如今瞧她这幅实打实伤心的模样,沈娇娇难免对她徒生了几分佩服。   若说从前因为对于南阳夫人的不了解而产生过不少误解,如今一切未知的问题似都因她一番行为迎刃而解了。   思绪翻飞时,沈娇娇也时不时打量陈灵的动作,见陈灵歪歪扭扭趴在墓碑前一时哭的不能自已,接近昏阙时,下意识有些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周遭的景物。   紧攥在手中的洁白帕子一时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正当于她犹豫时,沈娇娇发觉陈灵面上浸了不少泪意,膝下动作尚且有些不稳,为避免这不起眼的角落惹起旁人的嫌疑。   沈娇娇连忙伸手饶过陈灵的胳膊,费劲地将人从地上带起。   伸手拍了拍粘连在她衣袍前襟上的灰,左右张望确切周遭无人后,将人的胳膊绕到自己的脖颈上,跌跌撞撞地扶着人往外走。   原本来此处便是一路掩人耳目,眼下陈灵实在太过失控,若继续待下去难免容易惹来嫌疑,指不定还容易飞来横祸,索性将人先带走。   往后的事往后在借着做盘算,跌跌撞撞将人扶回九言堂,沈娇娇拿了干净的帕子给人清整一遍 第372章 怀疑2   确切无碍后,便扶着陈灵躺在塌上,整理好零落的思绪,对着身前面色苍白的女子嘱咐一声:“今天好好休息,不要熬回身子了。”   陈灵显然并未缓过来,虽说早已止了泪意,但眼下面色淡淡的,让人难以猜透她的真实想法。   沈娇娇大约猜测到她的心理,在房中滞留半晌确切她无大碍以后便干脆利落抬步往外走。临近房门正准备跨过门槛时才听闻一声低低地道谢。   夜幕降临,云层遮盖原本遍布星辰的天空。   风一阵阵涌入右相府,暗卫彻底观察完今日沈娇娇的状况后,才风驰电掣地回了右相府。   通报入门时,墨白手中正拿着狼毫不知思索什么,连墨迹在宣纸上晕开来都未曾察觉。   暗卫小心翼翼观察过一遍人的神色后,斟酌着开口:“今日在南阳府发现了陈灵的踪迹,她身边跟着的似乎是九言堂的人。”   九言堂...那不就大概率是沈娇娇了。   墨白将自己从思绪中拽回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次看清了吧,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暗卫按着下午所见重新回忆一次,最后利落地摇摇头:“主子放心,这回绝不会有错的。”   墨白唇侧边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最后迟疑地点点头,嘱咐暗卫先行退下,自己则继续在宣纸上书写并未全数完成的内容。   次日,墨白早起时整装肃容一番,确切装扮跟平日去九言堂时并无不同后,才出府直往九言堂去。   彼时九言堂才打开大门不过半个时辰,门庭依旧冷清。   好在沈娇娇早已习惯九言堂这种本就并不热闹的氛围,上半身正倚在柜上打量着新得的什么稀奇玩意儿,不时萃出一两声笑。   连墨白入门的脚步声险些都堪堪错过。   直到一双长履在眼前晃动,沈娇娇才带着几分狐疑抬起头,正正撞上墨白的视线。   停留一瞬后,沈娇娇不动神色地低下头,将柜上正摆弄地欢喜的物件收到一侧,双手随意地摊在柜上,声音懒散地询问:   “墨大公子今天这么早就上门了?有何贵干啊?”   墨白屏息凝神观察着人的神色,最后不咸不淡地扯出一句:“今天来找你叙旧的。”   这一声不轻不重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听   得格外清楚。   沈娇娇有些狐疑地在他身上扫过一眼,最后摆正身子,直截了当地询问:“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会真的是来叙旧的吧?”   实则墨白此番确实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来这九言堂寻找陈灵和沈慕言,无奈温棠早预料到多少会有如此状况产生,因此早早便将沈慕言藏了起来。   至于陈灵,原本就已经深受奇毒危害,眼下伸体状况每况愈下,早已被沈娇娇提前转移到其余的房间休养了。   只不过墨白此番前来大有试探之意,却又不想让自个儿目的显得太过直白,低头思索半晌,最后定了定神,从容不迫地询问:   “你们九言堂最近有没有接到什么特别的案件?”   特别的案件?陈灵和沈慕言算不算特别来宾呢?自然是算的,只不过眼下沈娇娇的立场致使她不可能受任何诱导将这样重要的事说出去。   因此对上墨白试探的目光时,面上仍是一番坦荡,连话语里都是坦荡的:   “九言堂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向是门庭冷落。若当真有什么奇案大案,那早就忙的不可开交了。眼下你看这个状况能有什么特殊案件?”   墨白显然猜测到沈娇娇这番话里到底掺了几分真假,一时有些语滞。虽说眼下费心来这一趟扑空了,但他脸上丝毫没有意外。   反而在沈娇娇话音停下时还投去一道似懂非懂的目光。好半晌以后才点点头:“那也的确,没人来指不定就是太平盛世。”   沈娇娇顺着他的话头忙不迭点点头,很是认同:“你说的对,这样也好。如果每天都有冤假错案,那还了得?”   一番话音落下,墨白适时沉默。   因知晓沈娇娇一向热爱研究尸体,尤其对于未知的状况充满好奇心,眼下南阳夫人的案子实在蹊跷,半点破案的动静都未曾显露出来。   墨白自认为精准地抓中沈娇娇的心里,斟酌着话语好半晌才佯装不经意的模样开口:“南阳夫人的案子目前还是悬案,其中实在有许多值得琢磨的东西。”   沈娇娇歪着脑袋认真听他说完一番话,最后以手肘撑着下颌,长睫轻抖,带出一番缓和的话语:   “确实是,我琢磨了一阵也不知道究竟从何处下手呢,   莫非你抽丝剥茧以后寻到什么特殊的线索了?”   墨白先是轻缓地摇摇头以回应他对话,紧接着又将自己所听到的一系列故事和盘托出:   “我听说坊间一个故事,据说南阳夫人嫁人前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盈丰园了,听说那处是她和南阳公子首次会面的地方,你知道盈丰园吗?”   盈丰园的名头响当当,沈娇娇即便从未听过,眼下听墨白这一番解说多少也能窥得几分玄机。   她凝神思索半晌,最后轻咬了咬下唇:“这个听起来倒当真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意思了,后来呢,后来两人是怎么决定在一起的?”   权当一个故事来听,沈娇娇毫无心理负担地显露出一番一概不知的面容。   墨白全程细致地关注着沈娇娇面上的神色,顺着她的话头继续将自己有所耳闻的故事往下讲述:   “听说二人还因此一见钟情。其实原本南阳夫人很抗拒这样的事情,毕竟见了一面便答应,实在太过草率。”   沈娇娇撑在下颌的手有些发酸,暗自抽换了另外一只手。边听着他讲述往事边松松另一只略有些发酸的手。   在他话音停下时面上并无任何不寻常的神色,反而神色自然地点点头:“确实如此,才见一面便在一起的话,实在是太过草率了。”   墨白见故事收尾,索性话锋一转:“坊间传出这样的传闻已有不少时日,你未曾听过?”   沈娇娇虽心下生疑,面上却仍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眼睛里甚至还透露几分诚恳:   “自然,我又怎么会有骗你的道理?这故事实则确实是我第一次听,难不成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么?”   见她神色实在太过诚恳,墨白一时没了追问的机会,只能点点头应声:“确实。”   发觉实在从沈娇娇这处实在打探不出个所以然来,墨白便明白这条路兴许行不通了。   大有准备回府继续寻出别的办法来的打算,但对上沈娇娇的视线时,维持着一副坦然的模样:“那今天叙旧也就到此结束。”   沈娇娇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直到将人送到门口后,才若有所思地低头盯着手上圆润**的指甲盖出神。   若说今天墨白来的这趟是毫无目的单纯叙旧的,她自然是不愿相信的。 第373章 怀疑3   但值得墨白如此大动干戈一来,恐怕是直接冲着沈慕言和陈灵来的。   沈娇娇眼下暗自情形温棠先前将事情安置好,以至于眼下自个不至于自乱阵脚。   虽然她并不确切方才自己一番话是否足够滴水不漏,但看墨白的神色,确实是没有探听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只不过那个故事实在讲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沈娇娇不得不怀疑其中定然掺杂了什么旁的有用却被自己遗漏的信息。   一切突破口似乎全然都在陈灵身上,眼下似乎只有陈灵能为自己解疑答惑。   沈娇娇沉默了片刻,确切墨白并没有在九言堂周遭布下眼线后,才小心翼翼地钻入后园,脚步轻轻地行到陈灵房门前。   因昨日在墓碑前的一番耗费体力的行为,陈灵眼下本就带着重伤的身体更是难以动弹,在敲门声响起第四声才气息微弱地应声:“进。”   沈娇娇手脚利落地借着门开出的一道缝隙往里钻,最后严严实实将门阖上以后。   若有所思地挪步到床塌前,探看了一遍陈灵的脉搏后,先是按照惯例关心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三辆闲谈过后,沈娇娇也懒得再打哑谜,直截了当地询问:“陈姑娘,你还不记得盈丰园?”   盈丰园几字一出,似乎触及了她的知识盲区。陈灵在脑海种搜寻好半晌,最后笃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去过。”   夜,温棠好奇的看着沈娇娇,他伸出手在沈娇娇的面前晃了几下,嘴角边有了淡淡的微笑:“这是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   “不对劲。”沈娇娇的思绪被他唤了回来,她一把抓住了温棠的手,眉眼之间充满了怀疑与不确定,   “陈灵所言从来没有去过盈丰园,我想起来了,在成亲之前她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用去问都能知道墨白不是在说她。”   温棠听见此言,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他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蜷起了一根手指,扣在了桌上。   “如你所见,你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是陈灵,那么会不会有可能是别人呢。”沈娇娇反问他。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触砰,碰撞出了火花,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致的答案。   沈娇娇抿了抿唇,她垂下了   眼皮,薄如蝉翼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放映起了墨白和她说的话以及陈灵承认的场景。   会不会是阿葵呢?   沈娇娇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一句话,她愣住了,抬起头,温棠带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看着她,薄唇轻言:“也有可能。”   “这个盈丰园有点意思。”   沈娇娇勾了勾唇,她站起来,勾住了窗户的一角,往外面看去,风平浪静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风风雨雨,他们只有伸入到其中才可得知。   温棠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力道很是合适的捏了几下,像是在为她排忧解难,他沉默不语,就静静的为沈娇娇放松身体。   沈娇娇也因为他这样的举动不知不觉中轻松了许多,慢悠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之后就听温棠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想知道什么,去看看便知。”   次日,直至盈丰园开门,沈娇娇和温棠姗姗来迟。   好在二人卡的时间也刚刚好,一来就听了一出好戏。   美凤痛哭流涕,仿佛身临其境,在场的听客皆为动容,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表演,犹如是全身心都在和美凤的话语所牵动。   沈娇娇和温棠二人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做了下来,身旁的人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也被感动的眼泪挂在了眼眶旁边。   “兄弟打扰一下,能问一下现在是在讲谁的戏吗。”沈娇娇客气的拍了拍它年前的桌子。   好不容易把人的视线往自己这几吸引,她挤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轻声细语的询问,生怕吓到了这个弱不禁风的汉子,哭的颇有林黛玉梨花带雨的模样。   温棠一言不发的移开了视线,总觉得有些过于辣眼睛了。   “姑娘你有所不知啊。”大汉粗犷的音线把二人都吓到了,沈娇娇深深的感觉到了不堪入目,又不能怎么样,维持着假笑等着他说下去,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美凤,这讲的本子是公侯夫人,一见钟情又飞上枝头当凤凰,那时候可光宗耀祖了,就是美人多磨难啊,我一个大粗人,不会说这些肉麻的话,诶——”   大汉停住了,他指着台上的人耳,许是担心惊扰到周围的人,特地压低了声音。   “现在就是高朝的   时候了,姑娘你自己看吧。”   “多谢了。”沈娇娇点了点头,和温棠一起目不转睛的看起了所谓的高朝时段。   美凤挥了挥他的衣服,化的看不出原本样子的脸庞,两排泪痕格外的明显。   他特地恰细的音线好似是划过瓷盘的声音,有些刺耳,有能够让人从里面听出刻苦铭心的悲痛与绝望。   美凤悲愤的看着天花板,眼眶倏地就红了,惹得台下的人纷纷叫好,掌声连绵不绝,紧接着她又转了一个圈。   倒在了地上,捏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是在感慨,又像是在怀念,一时间分不清是开心还是难过。   “你我初次相见,奈何天公不如意。”   “你有没有觉得这出戏有点熟悉啊。”   沈娇娇听完了没几句,第一时间的想法就是这一个,她捅了几下温棠,带着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着舞台上的美凤。   美凤实在是太入戏了,就好像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声声入耳,字字泣血,也难怪可以牵动这么多人的感情。   温棠的墨瞳沉了一下,他古井无波的眼瞳染上了一丁半点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更多的是深深的讥讽。   他扯了扯嘴角,偏了头,眼睛猝不及防的撞进了沈娇娇的脸庞,冷漠的情绪也变成了缠眠的温柔。   沈娇娇看着他,“你在发什么呆啊。”一边说着话,一边摆了摆自己的手,不知道温棠在做什么。   “是挺熟悉的。”温棠点头,他压低了声音,磁性且性感的音色传入了她的耳朵里:“你不觉得这出戏就像是换了一个身份而已。”   沈娇娇的表情瞬间不对了,她在看回场子,美凤还在自己的表演,身上的衣服却不是什么丫鬟的普通衣物,而是尊贵又不是优雅的特制丝绸。   她抓住了椅子,嘴角的微笑渐渐的消失了,如果墨白真的没有说错的话,那么……   美凤唱完了以后,直接就退下了,没有在多说什么。   “走!”   沈娇娇趁着人还没有大规模的起身,拉着温棠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   等到两个人充到了后台,什么人都看不见了,更不用说那个美凤。   “诶,两个客官,不得允许是不得进入后台的,实在是对不住,就请出去吧。” 第374章 怀疑4   他们两个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一个人走了过去,急急忙忙的请着两个人。   沈娇娇也知道他们这样子是有些突兀了,不过眼下也没有找到人,无济于事的情况下不得不听从那人的话,和对方说着抱歉,自己也转身出了后台。   “人怎么会这么快就不见了呢。”   沈娇娇实在是搞不懂,她低着头,拥挤的人群差点把她挤走了,温棠小心翼翼的护着她,沉声说到:“我们晚上再来看看。”   沈娇娇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夜色昏暗,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鸦雀无声的戏班子中。   沈娇娇看了一眼四周,好在她的职业不是普通职业,对黑暗到也没有那么害怕,她挑了挑眉,回头看了一眼温棠,七上八下的心也就回了原位: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温棠肯定了她的话,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突兀的声音反而惹人害怕。   “在前面。”温棠抓住了她的手,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带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谨慎的扫视着四周,他靠近了沈娇娇,嘴唇就在她的耳边,   “别走丢了。”   沈娇娇停下了脚步,二人躲在了暗处,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白天的美凤跪在了地上,***中正在烧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像是在祭奠什么人一样。   “晦气!”班主突然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一脚踢翻了烧纸的盆,他骂骂咧咧的:“给我整这一出干什么,招魂呢?”   有了班主的这番话,逐渐的也有人跑了出来,不过就对着他们两个指指点点。   美凤大呼小叫,他抓住了没有起火的纸,牢牢地抓在了手中,没有说一句话,嘴里呜咽声不停,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   班主气不打一处来,拿起了旁边的鞭子,对着美凤就是一顿乱打,美凤却没有什么反应,倒在了地上,直接的承受了他的挨打。   班主打的起劲,嘴里还不忘记骂人:   “给你脸了是不是,说多少次了,不要再戏班子里做这种事情,要不是我看你还有一点用处,早就把你卖给伢子了。”   班主把他打了一顿,大概也是出气了,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愤恨   的把鞭子甩在了一边,看了一眼其他人。   那群人没有一个敢说话,沉默不语的注视着这场闹剧,就像是经历了很多次一样,都成了行尸走肉一般,更不用说为美凤说说情了。   他们双手环胸,有的手上还拿着自己吃饭的东西里,匆匆忙忙的赶到这里,眼里都是“又是这样”的恍然大悟感。   美凤闭上了眼睛,彻彻底底的昏迷了过去。   “看什么看!是没有看过吗?都给我练习去,要是谁在弄这种事。”班主停顿了一下,龇牙咧嘴:“下场都是这样的。”   被无缘无故的凶了一顿,其他人自讨没趣,作鸟兽散,没有一个人去管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的美凤,班主也走了。   场地里就剩下美凤自己一个人。   沈娇娇看不得他们这么欺负人,尤其是美凤已经倒下去了,她按捺不住想要出去,手腕却出乎意料的被拉住了。   “不要去。”温棠低声说道,沈娇娇听从了他的话,忧心忡忡的凝视着美凤,并没有询问温棠原因。   半晌,绵绵细雨打在了美凤的身上。   把他的头发都给打湿嘞,逐渐的变成了倾盆大雨,美凤的手指动了几下,紧接着整个人身体不适的翻了一个身体,沈娇娇明智的没有选择出去。   美凤看了看手上的灰尘,像是习惯了,一脸平静的起来,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进了屋。   温棠扯住了她:“走吧。”   沈娇娇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后面,猜测着美凤恐怕是认识阿葵的,也许是在祭奠阿葵吧。   只不过班主的反应也太过于激烈了,不可以否认是因为在戏班子内做这种事有点诡异。   沈娇娇不死心,第二天又拉着温棠来了。   这一次他们总算是遇到了美凤,美凤防备的看着他们:“我不接受你们的问话,有什么事情就找我们的班主说。”   “这么着急做什么呢。”沈娇娇深知和这种人该怎么说话,她噙笑晏晏,让人情不自禁的臣服。   感觉到她高高在上的气势,慧眼如炬,仿佛轻而易举的看破你的内心想法,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样子。   “打听几个事情,不用弄的如此做贼心虚的样子罢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美凤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没有   被她这个样子骗到。   只有沈娇娇和温棠都注意到了他抓住戏服的手摩擦了几下,身体不知不觉的轻微的晃动了几下。   犹如是遇到了什么可怖的人,在他们看来这无疑就是紧张的样子。   沈娇娇笑的张扬,她的气势越盛,对方越容易说真话:“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认识一位名为阿葵的女子?”   “不认识!”   美凤飞快地摇头,反驳的速度足够震惊沈娇娇了,他皱着眉头,似乎是在绞尽脑汁,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了好半天这个任务,最后掷地有声:   “实在是对不住,我不认识,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排练呢。”   “别急!”沈娇娇拦住了他的去路,循循善诱的语气:“那南阳夫人呢?”   美凤瞪大了双眼,怒目圆瞪般盯着沈娇娇,他就像是被戳破心事的怀春男子,刹那间哑口无言。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连忙收敛了表情,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样子瞬间被取代了,佯装出害怕和谄媚的样子,将阿谀奉承模仿的惟妙惟肖:   “什么夫人?姑娘你真是有意思,我怎么会认识什么夫人,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戏子,你看看外头有多少人认识我,我哪有渠道认识你说的听起来就很富贵的人啊。”   沈娇娇和温棠沉默了。   她们在来的时候,特地跑去问了班主,班主气势如虹,见到两个陌生人,更是伶牙俐齿,赶着他们出去。   好在沈娇娇拿出了银子放在他的面前,取而代之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   面对打听的美凤和南阳夫人,班主本来还有些犹豫,见着沈娇娇就要把放在桌上的银光闪闪的银子拿回去。   他眼疾手快拿了回来,换上了笑脸,就像是充满褶子的菊椛。   “南阳夫人可喜欢听他的戏了,一到我们戏班子来,第一个点的就是他的戏,出手也非常的阔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他的戏,后来南阳夫人就比较少来了。”   抱住拍着胸膛保证他说的都是一等一的实话,道别了班主,下一个找的就是美凤。   面对美凤满口的否认和不认识,傻子都能够知道,这里面有鬼。   美凤抱拳:“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真不认识什么葵啊夫人啊。” 第375章 合作1   沈娇娇不愿意线索就在这里断掉,她张了张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再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了。”温棠像是看破了什么,他出声阻止了沈娇娇想要追根问底的心思。   目光如炬,静静地盯着美凤,美凤在他的眼神下,就像是无处可逃,慢吞吞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做出了不与外界交流的样子。   沈娇娇觉得温棠所言极是,她不是一个喜欢逼迫别人的人,既然如此,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和温棠一起离开了。   一路无言,知道回到了家中,才发现了一张奇怪的纸条。   “出什么事了?”   温棠正在看书,见着沈娇娇一脸严肃的提着一张纸条进来,难免会有几分好奇,温润的脸庞浮现出了几分笑意。   他放下了手中的书,为沈娇娇拉开了椅子,扬了一下帅气的剑眉。   沈娇娇将纸条放在他的面前,龙飞凤舞的字很容易就能看出是谁留下来的,然而前者还特地说话表明:“这是沈慕言留给我们的。”   “我们”二字明显的取悦了温棠,他弯了弯眸子,难得一见的冰山融化,拿起纸条,不用五秒就看完了。   “人走了吗?”   沈娇娇肯定的点头,她还特地跑到了沈慕言的居住处看了一眼,收拾的一干二净,看不出有人生活过的模样:“走了。”   沈慕言在纸条上面写道牙力奴族到了,他必须要离开,去寻找解药。   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沈娇娇面无表情的说到:“陈灵被他交给我们照顾了,人跑的到时挺快的。”   沈慕言确定他们会把陈灵照顾的毫发无损,也才拍拍屁股,脚底一抹油一溜烟人跑的无影无踪了。   次日的太阳升得及早,及热烈,明明是天暖的征兆,可是城种却感觉更冷了一些。   商贩裹紧身上的棉衣,嘴里呵着热气,穿梭在在八街九陌之中,不停呼喝叫卖着。   走不过多时,身上就已经闷了一层热汗,正当他准备停下来寻个好屋角既能歇歇脚也能继续叫卖的时候。   余光就瞥见身旁客栈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身上所穿长靴长袍与尖帽都不是临国的服饰。   他们就这样笔直的站在门口,一只手按在腰间佩带了一把铜色弯刀之上。   粗眉之   下一双小眼闪着锐利的精光扫视着行走过路的人,再加上颧骨较高的缘故,一看就给人一种凶恶的感觉。   商贩不过是扫了一眼,就被吓得腿软,心里嘀咕着这城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外族人。   因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排外的心理,再加上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的缘故,就在商贩准备走远一些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一声交换。   商贩讶异的回头看去,就看见一个女孩子正在台阶之上,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琥珀帮的眼睛藏着不明的情绪。   女孩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身上穿的和门口那两人的差不多的异族服饰。   不过看起来更精致鲜艳一些,项间还带着金底玛瑙项圈,皮肤看起来没有临国女子的白皙,看起来却是十分健康的红润。   商贩一脸惊恐的咽了咽口水,目光瞥到女孩腰间挂了把开锋的银刀时,差点腿一软。   客栈之内,靠后的**院落里,也站了一队身着兽劈所化的长袍,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将这个不大的院落团团包围起来。   有水珠顺着檐角滴落在那些人刀上,脚边,他们依旧岿然不动。   忽然之间,院子里传来一道呼喝,像是生气一般不过是人听不懂的言语。   向内看去,就可以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牙利奴族的服饰的成年男人,他皮肤略黑,颧骨微高,却不让人觉得太过凌厉。   他五官深邃分明,外表看起来狂傲不羁,可是那一双淡色琥珀的美丽眼底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暗光让人不敢小觑。   他就是牙利奴族新一任的单于曼丹,也是沈娇娇曾经在临川界捡到的那个小孩。   不过如今的曼丹已经长大,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的模样,再加上周身气质大变的缘故,若是不仔细看恐怕还轻易认不出来。   曼丹的身侧还站着两人,是他的心腹手下,他此氏来到中原,就是为了来找沈娇娇的,只不过道路略微有点曲折。   不过这一点都没挫败的曼丹的心,反而对于这件事愈发的执着起来。   曼丹听说沈娇娇在很久之前从大启失踪就再也不见踪影,他原本也以为她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可是曼丹也坚信像沈娇娇那种坚韧聪慧又大胆细腻的女子不会这么轻   易的就死在了别人的眼眸之中。   所以他继续查下去,很快就又追踪到了她的弟弟曾经在临国逗留过,是以他猜测沈娇娇有极大的可能性在临国,虽然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回到这里来。   但是他还是决定来临国探一探,便打着出使的名号过来寻人。   此刻,曼丹目露凶光的看着那两个自诩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干将,用他们的语言恼羞成怒的将他们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犹是觉得还不解气。   急得在屋子里直打着圈,他看着窗外那两颗苍翠欲滴的柏树,恨不得把他们两个人挂上去。   在曼丹想来,他探查沈娇娇的下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再开始已经查到了她的弟弟出入过临国。   那他们只要进城那查起来应该更方便才对,结果线索居然全部都断了!   断了!   这个结果在曼丹听来断的哪里是线索,就连着他脑子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好似也在某一瞬间被人狠狠扯断了。   曼丹长叹一口气,那双淡色的眸子好像也暗了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的,果然沈娇娇失踪一事里面藏着阴谋。   就在他准备吩咐人继续查下去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跑进来了一个女子,蹦蹦跳跳的十分活泼,身上也穿着牙利奴族的服饰。   女子长相艳丽,不同于中女子的温婉柔美,眉宇间有一种独有的英气。   她是曼丹的妹妹,曼雪。五官之间,与曼丹还有几分相似,只是棱角要更加柔和了一些。   曼雪怀里抱着好几个油纸包,不明所以的看着屋子里气氛有些紧张的三人,她眨眨眼睛,“你们这是怎么了?”   曼丹插着腰看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妹妹,目光落到她怀里的油纸包上,“你又去哪里了?哥哥不是告诉你不准一个人乱走吗?”   “我没有乱走。”曼雪立刻反驳道:“我就在门口走了走。”   她弯着眉眼,笑的一脸幸福,   “临国真的很方便呢,出门就可以看到有商贩,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可有意思了,还有吃食,和我们草原都不一样。”   曼雪说到最后,撇撇嘴,“不像我们草原,出门只有草。”   “既然如此,干脆这次就跟临国皇帝谈谈,把你嫁过来好了。” 第376章 合作2   曼丹说的很随意,好像很迫不及待想要甩掉这个妹妹一般。   曼丹踱步走到曼雪面前,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手里的纸包一一抢过,最后翻找了一翻,从里面挑出一颗炒榛子,仰头塞入嘴里。   “哥哥!”曼雪恼怒,扑过去抱着他的脖子,用双腿夹住他的腰之后又开始拽他的头发,“要你胡说!要你胡说!”   “我要把你送回草原!明天!不,现在就要!”   “你以为你那些手下能斗得过我吗?我能跟一次,就能再跑过来!”   身后传来那两个手下的大笑声,曼丹顶着一头乱发,一记不悦的眼刀甩过去,那两人立刻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兄妹两人闹了一会,曼雪才放过了曼丹,反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晃悠着两只腿,一脸嫌弃的睨了曼丹一眼,   “哥哥的动作也太慢了一些吧!要是照你现在的速度,是打算找到那位姐姐的孙子说相思吗?”   曼雪也不知道他这位哥哥是着了什么迷,居然对于一个中原女子有如此高的评价,在曼雪眼里,别说你中原女子,就是中原男子都是弱不禁风的。   就好比刚才门口那个,她不过就是叫了一声而已嘛?又没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居然就被吓到了,哪里比得上他们草原儿女的气魄胸怀。   不过曼雪也知道她哥哥不会胡说八道,所以对于哥哥口中那个沈娇娇充满了好奇,这次她是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混到城里的。   原本以为可以暗中观察结果,结果曼丹散布在城里的那些探子没找到沈娇娇的下落不说,反而抓到了她的踪迹。   不过反正她都追到这里了,曼丹总不能还把她送回去吧。   曼雪朝曼丹露齿一下,头顶的银色流苏夺目耀眼。   不过曼雪的那句话和在曼丹伤口上撒盐没什么两样了,曼丹沉下脸来,眼神坚决,“只要人还在这世上,我总会找到的!”   曼雪看着她哥,直摇头叹气。   不过在心里还是挺希望能早点见到那个叫沈娇娇的中原女子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值得她这位哥哥恨不得把整个中原翻过来都要找到。   而后,房门突然被敲响,是牙利奴族的侍卫领着一个身穿藏青长袍的中年男人过来,中年男   人在见到曼丹的时候就恭恭敬敬朝他行了一个礼。   “曼丹单于,我家主子想请您到府上一叙。”   “你家主子?”曼丹挑眉。   中年男人敛袖笑了笑,“当朝右相,墨白。”   曼丹顿了顿随即答应下来,就在他往外走的时候,后边的曼雪也很快跳下椅子,正要趁着曼丹不备跟着一起溜出去的时候。   衣领就被曼丹一把提住,然后直接把她重新丢到屋子里,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的那个中年男人目瞪口呆。   曼丹拍了拍手,假装没有听到身后屋子里传来的拍门喊叫声,朝着中年男人行了一个中原礼节,淡笑道:“走吧。”   “哦,哦好。”中年男人回过神来。   右相府中,曼丹一路看着这里华丽精巧的建筑,跟着那个中年男人穿过庭院,才终于得见那位右相。   对于墨白这次宴会的意图,曼丹心里都十分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要再三权衡,郑重考虑。   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年轻的右相,试图从他淡漠的眉眼之中看出点其余的情绪,不过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曼丹笑了笑,不等墨白站起,就直接在墨白面前席地而坐。   曼丹盘着腿,从桌上直接拿起一个酒壶,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闻着浓烈的酒香,他也不喝,只叹道:“右相备的果然是好酒。”   “自是因为曼丹单于配的上。”墨白淡淡的说道。   曼丹看着墨白冷漠的模样,复而直接将手中的酒放下,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道:“我能得到什么。”   “草原王。”墨白说道:“曼丹单于知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这些年来也应该是深受其苦吧。”   曼丹一怔,随即就明白墨白口中说的是什么意思大概百年之前,先辈争夺单于之位,其中输了的一支带着手下的部众出逃入南,自此南边就分裂出匈奴。   这些年来牙利奴族与匈奴没少明争暗斗,力量此消彼长,他们现在虽然还是维持着草原最强的名号,可是匈奴对他们的侵扰却一直不休。   草原的超载力远没有中原大,物资匮乏就容易引发战争,而战争只会让原本贫瘠的土地更加少收。   曼丹手下的族人想要生存下去,不仅要面   对天灾,还有其他种族侵扰,生活得不到保障,这是作为单于的曼丹是极其不乐意看到的。   而其中最难缠的就是从他们自己族中分裂出去的匈奴,眼下他们的部落愈发壮大,这是曼丹容不下的,墨白可以说是一针见血,直接就说到了曼丹的心上。   曼丹好整以暇的看着墨白,“按照右相的意思,你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麻烦不成?”   “南边分裂的匈奴,我有办法可以让他们归顺于曼丹单于。”墨白说,“到时候整个草原就只有你们一个族群,单于不就成为了名正言顺的草原王。”   曼丹垂下眼帘,敛住了眼底的神色,说实话,墨白开出来的条件他不可能不心动。   若是草原只剩下他们一个族群,异心消减,这对于他们族群的发展大有裨益。   这是他作为首领心动的原因,但是因此曼丹还要考虑更多,不可能随便被别人在他面前画了一个饼,他就任劳任怨的给人卖命。   来之前他对于这位右相也有所调查,知道墨白年纪轻轻身居高位,也知道墨白这个人冷漠无情,眼里只有可利用的人和东西。   与这种人合作,等同与虎谋皮,谁知道他会什么时候突然反过身来狠狠的给你咬下一口肉来。曼丹不敢把背后交给自己不信任的人。   墨白这种人给他的感觉太强烈了,让曼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比草原雪山上蛰伏狩猎的白狼都还要危险。   条件已经开出,决定权在曼丹手中,墨白也不催他,只等他自己做出决定来。   屋内有风进来,吹的垂挂的短帘飘摇起来,酒香四散开来,带着一种醉人的醇意。   曼丹摩挲着手边的桌边,重新打量起面前清冷孤傲的男人,他面白如玉,微微下垂的眼尾将其疏淡的五官都带出了一点无害纯良的的模样。   可是如今两个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谋划,曼丹就知道自己绝不能被这个心黑的男人给骗了。   正当曼丹打算先含糊过去的时候,右相府的小厮突然来报,“主子,九言堂的沈仵作来请您晚上去吃饭。”   曼丹差异的看了看那个小厮眼神也没有放过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情好像突然产生了一个飞跃变化的墨白,他很高兴。 第377章 相见1   且不说他们现在在商量的这些事能不能被外人打扰,就凭墨白现在的心思想必那小厮口中的沈仵作对于墨白来说意义非凡。   曼丹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这仵作他倒是知道,沈娇娇也是大启的仵作,只不过她算是一个特例,中原男女地位相差太大,女子不能担任任何职业。   就是不知道墨白的这个沈仵作,又是何方神圣?   曼丹看着面无表情实则心里早就有所偏移的墨白,看来现在去会一会那个仵作比留在这里和他说话会跟让这位右相高兴一些。   曼丹心中好奇,也不想自己琢磨,便询问道:“这位沈仵作是右相的朋友?兄弟?九言堂又是什么地方?我这初来乍到的……”   墨白回过神来,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态度极其敷衍显然并不想和曼丹过多谈及太过关于九言堂和沈仵作之间的事。   曼丹也不是那个看不懂眼色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把话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谈话墨白很明显的心不在焉,而曼丹也有意将事情先拖一拖,毕竟现在他还不敢就这么答应墨白什么,万一被他拉入坑里,那他就是牙利奴族的罪人了。   墨白也知道这事不是一日之功,曼丹要是心存游移他也不可能强拉着他按头,不能多一个盟友总不能多一个敌人。   左右现在季临枫把接待牙利奴族使者的事全权交给了他,他要见曼丹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两人就这么微妙的达成一致,这场并没有维持多久的两人宴席很快就散了去。   曼丹出右相府的时候,就看见一辆马车从门口缓缓驶离,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随后招来自己的侍从,“去打听一下九言堂,沈仵作。”   虽然墨白对他藏着掖着,可是曼丹反而对九言堂越来越好奇,能让墨白那种看着淡漠的人都藏不住心里的高兴,那那个沈仵作自然对墨白很重要吧。   曼丹还没有决定到底要不要和墨白合作,但是早做准备准没坏处。   九言堂虽然最近没什么动静,但是在之前的事件里已经打响了名声,曼丹很快就自己找到了九言堂。   曼丹走进了九言堂,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就跑了过来,他热情的捧上了一杯水.   不卑不亢的态度既看不   出奉承又看不出瞧不起,曼丹不动声色的给这个不知名的地方打了分。   “公子是有什么案子要投吗?”小厮热情的说道,他指引着曼丹走向旁边的休息室,点点头:“可以到边上详细的说明情况。”   “什么案子?”曼丹拒绝了他的请求,不爽的询问了一句,他完全听不懂小厮在云里雾里说些什么东西。   小厮傻眼了,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傻愣愣的“啊”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再仔细看曼丹身上的腱子肉,怀疑总不能是来砸场子的吧。   “那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小的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良好的教育让小厮知道不能够随随便便给客人脸色看,俗话说顾客就是赏饭的爷。   即使不明白曼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换上了一个热忱的微笑,对着曼丹说道。   墨白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曼丹大老粗的谨慎怀疑的打量了一眼四周,他动了几下伸子,好像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传了出来,具体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他暂时是没有闻出。   “这位公子?”小厮见他就直愣愣的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熊熊燃烧的热情也要被一冷水给扑灭了,“无事请回,我们还要做生意呢,对不住。”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曼丹都走到这里了,才不想前功尽弃了,他烦不胜烦的摆摆手,打着哈哈开口:“我是来找你们沈仵作的。”   “沈仵作?”   小厮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确定自己的脑海里没有这一号人物,半信半疑的出声。   曼丹肯定的点头,他装出了自来熟的样子,揽住了小厮的头,生怕他继续在问下去,打着哈哈就言:   “我和你们沈仵作有约,至于内容吗就不方便透露了,今天过头也是沈仵作叫我来这里的,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不知道有没有走错,见谅见谅。”   小厮见他气势汹汹,看起来是个很有身份的外族人。   自家主子见多识广,认识的人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自己难免没有见过也是应该的,特别是这个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的身份。   小厮犹豫不决,一来是有些怀疑,二人又怕得罪了什么达   官贵人,影响可就不好了。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人往里面走:“公子,你这就随我来。”   里头,沈娇娇和温棠站在一起,她兴高采烈的拨弄着手中的东西,热气腾腾,熏出了一片世外桃园。   几个人手忙脚乱,不是什么干活的料子,好在慢慢的上手,看起来比之前熟练了许多。   “稍等稍等,我把这些东西都给摆上去。”沈娇娇兴奋的拿出了一盘又一盘的蔬菜与肉食,比其他人对这场盛宴看起来更有兴趣。   温棠顺手接了过来:“小心一点,不要急。”他耐心的把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   沈娇娇亲密的对着他莞尔一笑,二人的互动旁若无人,将你侬我侬演绎到了极致.   季临枫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心中的气也被他用强烈的手段镇压下去了。   “墨白你怎么现在才来。”沈   娇娇眉开眼笑,她搓了搓自己的手,呼出了一个热气,小财迷目不转睛的看着沸滕的热水,不愿意离开一分,余光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笑着摆摆手。   看见沈娇娇的第一眼,墨白不自觉的柔和了眉眼,不似以往的冰天雪地,更如春暖花开时的微风不燥,很舒适的一种感觉。   “实在是抱歉,来晚了。”   沈娇娇大大咧咧的挥挥手,拍了拍墨白的肩膀,被温棠一下子拉回来,她也不介意,上扬的语调能够看出来女孩子的心情很美好:   “没事,时间刚好。”   她看着鸳鸯锅,一边清澈一遍红艳,接二连三冒出来的气泡,又“噗”的一下就炸开了。   “你们恐怕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沈娇娇眯着眼睛,从温棠开始,一个个的看出来,好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   为了配合沈娇娇的演出,温棠将她掉下来的一缕秀发别到了脑后,缓缓吐言:“的确,我才疏学浅,确实是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话一出,墨白和季临枫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温棠巍然不动,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什么反应?”沈娇娇一脸不乐意。   在座的人都是熟识,也不介意她这个样子,更何况他们还乐意看见沈娇娇在他们面前不装腔作势的模样,迫不得已之下附和着。 第378章 相见2   墨白说的简短:“这为何物。”   “我看过的稀奇古怪可是比这个有意思多了,就算不知道是什么又如何呢。”季临枫的反应在沈娇娇看来,正是死鸭子嘴硬。   她双手环胸,用筷子敲了敲瓷碗的边缘,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用我的话叫做火锅,这里面煮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最适合一群人一起在冬天时候吃了,此物只得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   沈娇娇放大了些许的音量,积极的为他们科普了一下。   “你说的很棒,让人很有食欲。”   温棠无可奈何的微微一笑,他抓住了沈娇娇乱晃的手,淡然自若的十指相扣.   忽略了其他两个人的灼灼目光,顺势将人拉了下来,自己也站了起来,一面跟着开口:“我来弄就好了,你乖乖坐着,不要乱动了。”   其实沈娇娇有所不知,墨白等人怎能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叫法不太一样.   最不同的是他们是不会去吃这个东西的,向来都是粗鄙之人才会食用的东西,名字也通俗易懂,就叫做涮羊肉,用来给人驱寒的。   他们这种身份高贵的人,用的都是上好的碳,不怎么需要担心驱寒的问题。   只不过沈娇娇开心,他们就陪着沈娇娇一起装疯卖傻也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可以把东西都给弄下去了。”沈娇娇如同是率领了千军万马的将军,有条不紊的指示着温棠应该怎么做。   温棠也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心甘情愿的被她指示着。   沈娇娇伸长了脖子,就像是一只天鹅,她聚精会神,仿佛火锅里面的才是她真正的爱人,温棠也甘之如饴。   “里面在弄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香啊。”曼丹的鼻子很灵,越往里面走那股香味就越来越浓郁,他好奇的问道。   小厮歉意的摇摇头:“不好意思公子,主人家的事情我们都不清楚。”   曼丹自讨没趣,向前走的每一步他都在打鼓,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马上就能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了。   他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小厮停下了脚步:“前面就是沈仵作他们了,小的不方便过去。”   曼丹示意他下去,小厮毕恭毕敬的走了,虽   说曼丹身强力壮,沈娇娇身边还有三个深藏不露的男人,不需要担心沈娇娇的生命安全。   沈娇娇银铃般的清脆笑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曼丹确定这个人就是她。   他快步的往前走,本身走路就有声音,又急匆匆,不由得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看到沈娇娇的第一眼,曼丹真的放下心来,他深呼吸了几口,沈娇娇的样子一下子刻入了他的脑海里,就是那一个魂牵梦萦朝思暮想的沈娇娇。   墨白最先听到了脚步声,他往后一看,没想到是不请自来的曼丹,眼皮控制不住的跳动了一下,他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立刻站起了身。   只不过曼丹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沈娇娇,甚至都不愿意眨动一下眼睛。   “你怎么会来这了?”墨白不动声色的移动着自己的位置,他的戒备第一时间到达了顶点。   微微的往后面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沈娇娇,确定了自己挡住了沈娇娇的身形。   他的脸仿佛是覆上了一层寒霜,对曼丹说话的语气非常的不客气,好像给人一种如坠冰窖的淡漠:   “你是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情待我回去再说,现在不方便。”   “不是。”   曼丹二话不说就否认了他的话,不耐烦的摇头,向旁边走动了一步,露骨的眼神放在了沈娇娇的身上。   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那种目光就好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狼在发现了猎物以后,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绿光,想要把人给拆吃入腹了。   赤罗罗的目光被三个人都注意到了,他们纷纷站了起来。   温棠反省最为激烈,他恶狠狠的盯着曼丹,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来路不明,不是一个善茬。   沈娇娇则是看着他,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正打算绞尽脑汁的思考,被温棠狠狠的拉到自己的身边。   “怎么了?”她仿若是没有看到曼丹如饥似渴的眼神,不明所以的脱口而出。   温棠没有时间给她解释其他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把沈娇娇又挡了一点:“来者不善。”   “什么?我怎么觉得这个人……”   沈娇娇一头雾水,犹如是无头的苍蝇乱撞,她话还没有   说完,剩下的“有点眼熟”直接被温棠堵在了喉咙里。   季临枫推了几下墨白,他嫌恶的表情一览无余:“不愧是你的人,还不带走。”   “等等!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丹啊!”曼丹显然是没想到沈娇娇一无所知,忘的干干净净。   他差点当场来一出孟姜女哭长城,不过眼眶红的不像话,眼睛里面充满了血丝,上演了热泪盈眶,他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大声的喊。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对沈娇娇说的,沈娇娇呆若木鸡:“丹?”   “对啊,我叫丹。”曼丹连忙的点头,就差一个健步充到沈娇娇面前。   沈娇娇在自己尘封的记忆里寻找这一号人物,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年幼的小孩子身上,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傻傻的注视着曼丹:“你——”   “你是不是想起我了?”曼丹喜出望外,他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不过在墨白等人的戒备之下,还是没有能够抓住沈娇娇的距离。   “你怎么突然……”沈娇娇看着人高马大的曼丹,再想想记忆里瘦骨如柴的少年,总算是从眉眼里找到了一点相似之处。   曼丹腼腆的咧了咧嘴,褪去了刚才的赤罗,破天荒的还有了一点外族人的憨厚,他视线飘忽不定。   又好像是不敢直视沈娇娇,略去了一大堆故事,只说了最后的结果:“我吃的比较好,我们族人都是这样子的,长大以后就好了。”   “真好啊。”沈娇娇母爱泛滥,凝视着曼丹的眼睛充斥着欣慰和不知名的情绪,她感慨万千。   毕竟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遇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多吃点也是好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曼丹抹去了自己的眼泪,沈娇娇竟然在他的感染下也有了几滴眼泪,二人执手相看泪眼,颇有在怀念过去的架势: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都这么久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   温棠的视线黏在了他们握着的手,恨不得自己的眼神就是一把刀,无可奈何的冷哼了一声。   “墨白,不愧是你带过来的人,都是一个模子。”季临枫不爽到了极点,这个曼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不讨人喜欢 第379章 争夺1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墨白,出声就是冷嘲热讽,将自己的不爽表现的淋漓尽致。   墨白没有回话,他觉得这件事情难以置信,出乎意料的同时又有着恍然大悟,然而曼丹竟然认识沈娇娇,左右都让他有些不悦,特别是曼丹的这些表现,都快躇碰到他的底线了。   “刚好,我们正在吃火锅。”沈娇娇能够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无疑就是锦上添花,她一点也不隐瞒自己的开心情绪,招呼着曼丹:   “你快来和我们一起,直接坐下吃就行了。”   “我想坐在你的旁边。”曼丹主动的要求,他拉住了沈娇娇,眼睛眨也不眨,再一看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温棠和季临枫的身上。   “我好久没有见你了,我和他们都不熟,坐在你的身边比较安心。”   沈娇娇迟疑的用眼珠子向左右两边各看了一眼,原来闪闪发光的眼睛像是失去了色彩,笑容也僵硬在了唇角,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是制作劣质的假人。   她的左右两边各是温棠和季临枫,曼丹这么一说,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尤其是温棠,醋坛子翻了一坛又一坛,按捺住自己想要打死曼丹的冲动。   “不可能。”温棠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他瞟了一眼曼丹,那种趾高气扬的气势油然而生,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看曼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蝼蚁,能够轻而易举的碾碎。   季临枫不甘示弱,最主要的是他凭什么给曼丹让位,墨白来了都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哪里的脸要求他。   他眯了眯眼睛,龇牙咧嘴,言语好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带着清明的停顿:“别想和我换。”   “那我偏偏要坐在娇娇的旁边呢。”   曼丹斯了一声,他好久没有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压下暴躁的情绪,学着他们,想用言语来压制对方。   沈娇娇不知所措,一下子没有办法解决场面硝烟四起的状况,她下意识的拉住了温棠。   温棠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转过头对上曼丹又是敌意炸碎的瞬间。   两人都不肯退让,曼丹又是不服输的主,三方沉默的对峙起来,一个比一个敌意大,说话更是夹腔带棒的,眼看   着就要吵起来了。   墨白清咳了几声,他示意沈娇娇先坐下,自己拉住了曼丹的手臂,微微一用力,曼丹看向他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威胁的目光,无可奈何下就被墨白拉了过去。   “你坐在我旁边就行了。”墨白缓和了气氛,曼丹也给他面子,坐了下来,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沈娇娇。   不和其他人说话,就算是和其他人对起来,也是一副要火拼的模样,“都坐下来吧。”   温棠和季临枫互相看了一眼,这才慢悠悠的坐下来,在心里不知道鞭尸了曼丹多少次。   沈娇娇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的火药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讪讪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火锅已经好了,赶紧吃吧,”   沈娇娇的话如同是灵丹妙药一样,很快就有见效,其他人也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走,原本是一顿热热闹闹的宴会,因为曼丹的到访,气氛着实开始尴尬起来。   好在大家信奉的都是“食不言寝不语”,这么看下来倒也没有多尴尬。   沈娇娇沉默的吃完了碗中的东西,她把碗放了下来,再看看其他人,温棠早就不吃了。   墨白也是因为曼丹的原因,从一开始就非常的不自在,努力压制住即将噴发的不爽,没有当场发作,更没有什么吃东西的兴致了,而曼丹纯属就是为了沈娇娇,倒也没吃多少。   季临枫第一个站了起来,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蹙起的眉头标志着心情,季临枫没有表现的太明显,扯了扯嘴角,对上沈娇娇又是另外一副面孔,温和的开口:   “我宫里还有点事情,不方便多留了,我先行告辞了,下一次来宫里,我定盛宴款待。”   季临枫的客套话是说给曼丹听的,他左右看不过曼丹这人,无疑是在给这个人一个下马威。   沈娇娇点头,知道他的意思,墨白紧随其后,眉宇之间仿佛充斥着阴翳,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装作身体不适的样子,一脸平静,没有几分波动的语调好像是死人一般:   “我也告退了。”他看向曼丹,曼丹无所谓的摆摆手,话是对   墨白说,眼是在沈娇娇身上。   “我还不想回去,我还没和娇娇姐说话呢。”   沈娇娇讪笑着,不知如何接下曼丹的话。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温棠拒绝道,他僵硬着脸,就差指名道姓的让曼丹赶紧滚,挡住了沈娇娇,直面对上了曼丹。   与曼丹虎背熊腰的身材相比,温棠显得格外的单薄,他抬眼,油然而生的气质却有着压过那人的迹象。   沈娇娇借着其他两人要离开的原因,跟着出去了。   温棠见他走了,也不愿意在装什么,脸刷的一下就黑了,他伸出了手,指向了门外,还算是客气的开口:“请。”   曼丹巍然不动,下一秒一阵内力袭来,他为了躲避这个攻击,倒退了好几步,温棠蜻蜓点水般落在了他的面前,画面一转,二人已经到了院子中,哪里还有刚才的景象。   曼丹吐出了一口浊气,他的浓眉就像是被墨水绘制一般,透露出了一股凶意。   尤其是他现在剑眉倒鼠,许是异域人,眼瞳的颜色并不是一位的黑,还掺杂着几分其他颜色,看起来诡异无比。   “沈娇娇是我的人。”曼丹说的铿锵有力,一离开了沈娇娇,他就恢复了本性,强制性的理所应当的先入为主沈娇娇是他所有物,其他人都不可以和他争抢。   再加上他身材的高大与强壮,说话做事就犹如是强盗一样。“以前我还小,现在我可不一样了,我找到她了,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带回我的部落里。”   “痴心枉想。”温棠早就有猜到曼丹的真实性格,所以他这个样子他也是有所预料的,对于曼丹的异想天开,他更是不会做出一定半点的让步,尤其是在沈娇娇的问题上。   曼丹听到这个回答,不屑一顾的上下看了一眼温棠,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哼”声,好似是在嘲讽温棠的不自量力。   小时候毕竟还是小孩子,那时候虽说对沈娇娇身边的温棠意见诸多,也无能为力,更不用谈威逼温棠离开。   时过境迁,他现在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在他们部落里拳头最大。   “温棠,我劝你还是乖乖离开吧,不要等到被我打的落花流水的那一天,在求饶可就没用了。” 第380章 争夺2   “你恐怕不知道吧。”温棠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扯了扯嘴角,慢吞吞的吐露着,一字一顿,字正腔圆,意在让曼丹听的一清二楚,彻底扼杀他的想法:   “娇娇和我已有媒灼之约,等到回了大启,就是我们成亲之时,你还是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曼丹听了,不但没有后退,还被激起了好胜之心,他走近了几步,因为比温棠高了一点。   所以低头看他,张眉努目,好像是一只匍匐在草丛里面的猎豹,就等着一击必杀。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么一点事情吗?大错特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我把沈娇娇抢过来以后,还会更有成就感呢。”   温棠不意外曼丹的说法,牙利奴族向来就是这么一个说一不二的性格,不达目地不罢休,说白了就是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都不知道痛是怎么写的。   比如曼丹这种一条路走到黑的,年幼就显示出了专横的性格,温棠还没有到大吃一惊的想法,同时也让他对牙利奴族有了一定的认识。   如果沈娇娇轻而易举就被抢走,那她就不是沈娇娇了。温棠有着足够的自信,当然他不会说出来的。   就听曼丹掷地有声,犹如把这个当成了一个神圣的任务:“你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把沈娇娇从你的身边抢过来的!”   曼丹说罢,转头就走了,好似那一句话就是他向温棠下的战帖,谁输谁赢还得看看呢。   正当沈娇娇以为与曼丹就是萍水相逢,见一面也就能够瞒足了,第二天足以让她出乎意料了:“你怎么来了?”   沈娇娇一开门,就看见了蹲在外面的曼丹。   曼丹站起来,如同是一只等着归家的大狗,见到沈娇娇的第一眼,兴奋的找不到东南西北,他憨厚的笑了一下,没有攻击性,有的只不过是浓厚的柔和。   曼丹说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想过他有没有说错话:“我来找你啊。”   沈娇娇无奈的侧身,顺便把门打的更开了一点,她无法阻止曼丹的所作所为,小时候的滤镜光环,也没办法让她对曼丹做出什么拒绝的动作,温柔的出声:“进来吧。”   曼丹飞快地跑   了进去。   沈娇娇跟在他的身后,无奈的情绪悄然无息的增长着。   曼丹东张西望,好像是要偷师学艺。   沈娇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翻看这几天的卷轴,余光里就看见曼丹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悄无声息。   她轻笑,笑声从嘴里泄露出去,她直起身来,好整以暇的看着曼丹,曼丹在她的面前,总是扮演着乖乖孩,生怕沈娇娇误会他什么。   “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就是想看看你。”曼丹摇头,他很认真的回答了沈娇娇的话,掩饰了脸上自带的凶神恶煞气场,沈娇娇还能从他的眉眼里看到从前的小孩模样。   沈娇娇失笑,又觉得这确实是像曼丹能够说的话,她拿着毛笔,正打算这下几个字的时候,动作又停了下来,抬起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曼丹。   曼丹抿唇,放松的身体不知不觉中的绷紧,他也看着沈娇娇,大脑里一片混乱,找不到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决定先声夺人:“有什么事情吗?”   沈娇娇绽放出了一个美丽的微笑,她的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个微笑,像是讨好,又像是单纯的展开善意:“曼丹,你知不知道蓝花草。”   “蓝花草?”曼丹重复了一遍,他的语速很快,表情也略微怪异了一点。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蓝花草也就只有牙利奴族的范围里才可以种植,是一种毒草,寻常人等是不能接触那个东西的,沈娇娇在打听这个,舒适是太奇怪了。   “不错,我想起来蓝花草是牙利奴族的东西,想必你应该是有解药的吧。”   沈娇娇说的含糊不清,她突然想起来陈灵种的毒,对她的毒一筹莫展只是,倏地想起了面前的人,这不正是老天给的机会吗。   “有是有,不过——”曼丹没有立刻表明把解药给沈娇娇,他疑惑不解的看着还笑的灿烂的沈娇娇,狐疑的情绪附在了好看的眼瞳上,尝试着询问:   “娇娇你怎么会突然需要蓝花草的解药?蓝花草虽说是牙利奴族的东西,但是不被允许采摘。”   这下子可问到点子上了,沈娇娇不可能透露出陈灵的情况,她只能够含含糊糊的   一笔带过,竟然把重点放在别的地方上:   “我的一个朋友不小心种了蓝花草的毒,我正想着办法呢,可是什么法子都不管用。”   沈娇娇做出了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摊开了双手,唉声叹气了好一会,真正做到了奥斯卡小金人的水平,她撑着自己的下巴,微微一扬眉,用着循循善诱的语调,还想着打感情牌:   “我这不是突然想到你了吗,想到曼丹你现在变得这么不一样,一定有办法能够弄到蓝花草的解药,我这也是黔驴技穷了,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死马当作活马医。”   好在曼丹还没有非常熟识中华文字的博大精深,并不知道沈娇娇说的最后一个词语的意思,全部都当成这是沈娇娇在夸他。   被夸的神清气爽,心旷神怡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的格外的开怀,   “这个蓝花草的解药确实是难寻了一点,也不是普通大夫就可以做出来的,我的族人都不一定有解药呢。”   曼丹虽然还是对沈娇娇的朋友处于疑惑的阶段,可是谁让他喜欢沈娇娇呢,沈娇娇还夸了他,曼丹怎么能够让自己心仪的女子失望呢。   他故意铺垫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才缓慢的进入了正题:“我可不是普通人,娇娇姐你就放心吧,到时候我把蓝花草的解药带给你。”   沈娇娇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了一个眼冒金星,还云里雾里的不敢相信,她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议的又问了一句:“曼丹你说真的?”   曼丹挥挥手,做出了一个“这都是小事情”的表情,拍了拍胸膛,大包大揽:“放心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   沈娇娇喜出望外,她感谢了曼丹好一会,曼丹一直表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直到曼丹离开,沈娇娇马不停蹄的找到了温棠。   温棠谨慎的扶着她,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习惯的摇摇头:“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兴奋。”   “陈灵!”沈娇娇说了一个关键词,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本来想让温棠好好的猜一猜,在温棠越来越柔和的眼眸里举了白旗,她莞尔一笑:“陈灵的毒有解药了。”   温棠一愣,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第381章 争夺3   在回忆到蓝花草是哪里的东西时,他睁大了一点眼睛,不动声色的把不爽的情绪压了回去,深邃的墨瞳浮现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喜悦:“是曼丹?”   “猜对了。”沈娇娇也没想过能够瞒住温棠,对于他一下子就猜到曼丹,耸了耸肩表现了几分滑稽:“我没有和他说的很清楚,曼丹就答应把解药给我了。”   温棠可以知道为什么曼丹没有刨根问底,随随便便就把解药给沈娇娇了,说白了正是因为沈娇娇。   然而这一些对他来说是没用的,面对沈娇娇以为的曼丹不过是出于小时候的缘故才对她多有照顾。   温棠并没有选择说出真相,而是喜闻乐见,还希望沈娇娇一直保持着这个想法,想想最后曼丹得知沈娇娇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面呢。   一定很有趣。温棠暗戳戳的幸灾乐祸。   “对了,你要抓紧时间联系沈慕言。”沈娇娇换了一个情绪,缜密的心思一览无余,她捏着下巴,念念有词,视线落在了地板上。   “好,我尽量。”   温棠点头,说得郑重其事,两个人心有灵犀的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视线就此碰上,他们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复杂得缠绕在一起的情绪。   说到沈慕言,两个人都只能用沉默的态度来面对,实在是太奇怪了,活生生的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最让人感到大吃一惊的是。   温棠派出了足够的人,竟然还找不到沈慕言,就如同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人间蒸发了。   温棠想着必须要派出更多的人来寻找沈慕言,事情逐渐变得严重了。   夜色燎人,黑压压的天空仿佛带领着千军万马,即将塔破这座繁华的城池。   在黑暗深处,血色弥漫,蝴蝶停留在了一扇门前的树枝上,似乎是在引领着什么人走进这里面。   “噗。”   血液喷涌而出,变黑了的血液格外的渗人,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好像下一秒就会死亡,看向他的脸,则是温棠在寻找的沈慕言。   幽深的空间里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就像是与世隔绝的地方,是不同于人间的地狱,幽微难明的火焰忽闪忽暗,照耀着一方小小的天地。   被绑起来的人赤箩着上身,身上是   七零八落的鞭痕,唇角留下来的血液滴在了地上,沈慕言勉强的睁开了眼睛,身体上的每一处疼痛都在表明他被抓住了。   沈慕言因遭受过一段鞭刑的折磨,眼下已有些心力交瘁,接近奄奄一息。   仅凭几分意智强留下最后的生机。   濒临死亡的边缘,沈慕言浑身动弹不得,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能轻易扯动伤势严重的伤口。沈慕言眼皮一耷拉,即将要沉沉睡去前,耳朵蓦地听道一声极其清脆的脚步声。   正是这声脚步声致使沈慕言清醒几分。   脚步声越来越近,半晌过后出现在沈慕言模糊的视线里。   墨白漫不经心地望了奄奄一息的沈慕言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不该去找她的,否则也不会轻而易举被我抓回来。”   如果沈慕言没有外出寻找牙利奴人换取解药,眼下说不定是另外一番光景。   只不过眼下大局已定,自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后悔了。   何况他压根并不后悔冒着危险去寻找解药,毕竟那解药兴许是唯一的突破口。   面对墨白的夹击询问,沈慕言只是强咬着下唇避免自己过早的失去意识,等缓过一阵才在他料想不到的节点开口:   “这一趟总归是要去的,我断然没有弃他人生命于不顾的道理。”   这一回出行沈慕言其实已经料想到最糟糕的状况,只是未曾想这糟糕的状况比预期来的更早。他临出客栈时已是全副武装,一路上都留着心眼。   却未曾想连那提供解药的牙利奴族人都没见上一眼,便被墨白一行人带到这里严加拷打。   沈慕言疾疾喘过一息,却未曾想带起胸膛剧烈的起伏,连带着原本卡着的血也一并咳了出来。   因这声势来的突然,沈慕言咳出的血喷溅的范围十分广泛,只堪堪在墨白脚尖的一寸之外停住。   沈慕言暗自勾了勾唇角,利用舌尖舔了舔唇角,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播散开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应声:   “这次算我轻敌,既然被你抓住了,要杀要剐来个痛快。”   墨白听闻这一声,面上并无意外,连嘴皮子都懒得动,只直勾勾地盯着沈慕言一番动作,活像在观察一只提线玩偶。   沈慕言被墨白的人带到此处以后,几乎全   程处于一种压抑的状态,他原以为墨白会立刻将自己处置掉,却未曾想久久吊着他一口气不肯下手。   眼下这个情形沈慕言早已不抱着多大的存活希望,毕竟如今临国到处遍布着墨白的眼线,加之并未有人知晓他被绑到了哪个旮旯角里。   如今能在他歇下一口气之前赶到的无非就是温棠。但按照往常墨白的行事习惯来说,既然他敢如此吊着自己的一口气,多半是断定了温棠一行人无法寻到此处。   既然早已预料到自己会栽倒在墨白手里,沈慕言自然没有额外的恐惧的道理。   和墨白对峙期间,沈慕言的情绪也渐渐松泛下来,已经全然打着自己定然无法活着从这儿出去的决心。边打量着墨白的神色边从容开口:   “你难道在犹豫什么吗?你放心,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即便突然消失了也不会被发现的,你如果要下手尽管来。”   此刻墨白似是被他一番话吸引了注意,竟当真懒懒地掀起眼皮,并未置一言,而是将寒刀似地目光投在对方身上,试图让对方不寒而栗。   沈慕言感受到身上存在感十足的目光后,并没有显露出几分害怕,反而淡定从容地给与一道回视,那道回视的目光中包含着极其丰富的含义。   从墨白进门到他跟前,全程只有一声意犹未尽的“你不应该找她”,除此之外再无旁的有意义的话。   致使沈慕言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还隐藏着别的真实用意没有及时展示。   但眼下自身难保,沈慕言即便有再多的猜测也是无济于事了。   墨沈二人此处刀风剑影,皇宫表面则是一派温和,平静如水。   季临枫正立身在桌前,手上执着狼毫,若有所思地往奏章上添几道批复。恰恰合上上一道奏章正准备拿起下一道时,便听闻内侍禀:   “陛下,影卫有急事需同您相商,眼下已候在门外了。”   手上的狼毫一滞,季临枫若有所思地抬头,目光直直撞在微微躬身的暗卫身上。   季临枫回过神后才发觉旁边练手的熟宣上不知何时沾染了几道墨迹,他伸手将最上头的熟宣撤了以后,将狼毫一并搁置在一侧,才若有所思地开口:   “怎么这个时间来?是有什么消息了吗?” 第382章 争夺4   暗卫在得到季临枫的应允后才得以稍稍直起身子,全身挺拔地立在季临枫跟前,开口前先将一番话在脑海里进行一番润色,最后言简意赅地报告:“陛下,鱼上钩了。”   周遭沉寂一瞬,季临枫若有所思地望了手中的奏折一眼:“可看清了?不会出差错吧?”   暗卫做事一向并不粗心大意,虽不知为何季临枫为何如此发问,但甫一看到他一副略有些严肃的面孔,顿时也跟着严肃起来:   “禀陛下,周围的眼线都已确认一番了,确切无误。”   手中的奏章“啪”地一声被合上,季临枫将桌案上的奏章暂且先归置到一侧,直直地落座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随意地搭着扶手,却不复往日那般吊儿朗当,眼里隐约闪出两道寒光:   “既是如此,那便不急于一时,放心吧,精彩的还在后头。”   暗卫并不能完全明白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但季临枫的心思一向捉摸不定,眼下虽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不好再继续打探君王的意思。   季临枫敛了敛神色,沉吟半晌,才接着对暗卫交代道:   “墨白一贯是反复无常的,那个家伙如果感觉到我们的动静,肯定会有所防备。眼下你们能探听到有关他的事宜。   说明他尚未起疑,若要试图更近一步,必定要随时注重分寸,明白了吗?”   暗卫虽称不上深知墨白的性子,但他知晓季临枫眼光一向犀利,看人基本都属精准,待他交代声落下,暗卫便微微躬身领命:“我明白了,陛下还有其余的吩咐吗?”   季临枫思绪停滞一瞬,最后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你先去和他们盯哨的人交代几句,免得他们坏了好事。至于旁的事情,若生了其他变故再行交代。”   确切悉数几下他的话后,暗卫才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行过全套礼数后才退出殿外,和大总管稍稍交换过眼神后,在黑夜中销声匿迹。   暗卫重新回到哨岗时,先是例行询问一番他离开时是否有什么新动静,确切一切如常后,才将季临枫的话一一交代下去:   “陛下可说了,墨白性情反复无常。我们的进展不能太快,以免打草惊蛇。”   其余暗卫在这一圈已然监视过一阵,   眼下听完她的交代后,都连忙摇摇头:“没有什么新的状况,一切如常。”   暗卫得知周遭无异样后,才安心地点点头。   曼丹遂了沈娇娇心愿亲自来见陈灵。   原本搭脉前仍是抱着一丝一毫的期望的,却未曾想搭过脉后才察觉陈灵的毒早已伸入骨髓,若想凭借医药解救几乎是毫无可能。   但沈娇娇上回求她帮忙的时候眼神里分明充满希冀,眼下她虽诊断出结果,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告诉沈娇娇这个真相。   空气静默过半瞬,沈娇娇察觉曼丹的神色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心中救活陈灵的念头仍没有动摇,她尝试着抱着最后一丝期望询问:“曼丹,她身体怎么样了?”   曼丹长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地缩回手,嘴唇张张合合半晌,面上带着几分难为情,起身拉着沈娇娇往外走了一段距离,才敢将具体的情形告知沈娇娇:   “这位陈姑娘的毒伸入骨髓了,无药可医。眼下即便是什么灵丹妙药下去了,恐怕也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虽然一开始就早已预料到了会有如此状况,但当中从曼丹口中脱口而出时,沈娇娇多少有几分酸涩,沉默了好半晌仍不肯放弃希望:“真的一丝一毫希望都没有了?”   曼丹下意识转身望了一眼陈灵,最后笃定地点点头:“刚才把脉的时候已经十分严重了,恐怕是神仙都难救。何况我的医术根本比不上神仙。”   陈灵在两人起身往原处走时就明白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状况了,因此在两人返身回到床塌前时,她面上丝毫没有溢出任何难过之色:“我这个毒很严重,是不是没救了?”   曼丹有些难为地望了一眼沈娇娇,最后无措地朝着陈灵点了点头:“如果早一点看,兴许还能靠丹药救一救。但眼下奇毒伸入骨髓,难能力挽狂澜了。”   虽知道自己已然没有多长时间的生命了,但陈灵表现出的模样丝毫不像一个即将踏入黄土中的人,不知想起什么,竟平白扯出三分笑:   “没事,其实我早就猜到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再清楚不过,我总不可能丝毫不知。其实我已经满诅了,谢谢你们。”   沈娇娇强忍着难过摇摇头:“别胡说,你肯   定还能活着的。”   陈灵其实一直很感激沈娇娇对自己付出的一切,从救她出来到为她寻大夫,这一系列举动都看在她眼底,虽然她从来未曾提起,但心底确实是一直对沈娇娇存有感激的。   见氛围实在太过于压抑,陈灵笑着摇了摇头,面上并无任何不满:“没事,这都是命数。我总不能逆天改命。”   半晌后她面上生出几分神采来,眼底添了丝毫遗憾:“只可惜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沈公子,如果见不到,实在太可惜了,当初是他救了我才让我能苟活到今日。”   这么一提沈娇娇也确实记起了确实有一阵子没见过沈慕言了。对于他的行踪实在难以寻觅。   沈娇娇停顿半晌,有些扭捏地回答:“但是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连温棠都不知道他的踪迹,不知道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困境。”   陈灵有些失落地低垂着头,后续的搭话她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搭理,几乎是直接屏蔽了外界的电话。   一连几日未曾见到沈慕言,陈灵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由曼丹诊断过第二日后,连神智都变得有些不清晰了,嘴里时常嘀咕:“不要杀他,你们不要杀他。”   沈娇娇端着粥碗怎么喂也喂不进去,面上难免有几分焦灼,不断拿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唇角,不时安慰道:   “已经在找人了,你放心。你一定要好好吃药,挺着到重新见到他的那天。”   可陈灵早就病糊涂了,哪里听得懂她话里的深意,眼神一直无神地望着前方,直到身侧的声响越来越大,她才有所反应。   即便有所反应却也没能吐露出几声完整的话,嘴里依然断断续续念叨着沈慕言的名字。   沈娇娇显然知道她身体状况如何,一时只能将她安抚睡下以后,当即出了门寻找温棠,准备再看看能否寻找到沈穆炎的踪迹。   至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沈娇娇如往常般端了晚饭进门准备让陈灵多少吃下一些维持生机,可甫一进门便察觉她七零八歪地倒在地上。   一时更是顾不上手上托着的饭菜,三步做两步跑到床前,将人从冰冷的地板上扶了起来,直至将她扶好坐在床塌上以后,沈娇娇手脚有些慌乱地替她盖好被子。 第383章 争夺5   见她有几分合眼的迹象,连忙拍了拍她的肩:“陈灵,陈灵,别睡。”   陈灵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热烈的裕望,当真有些迟疑地睁开一道小缝,缝里透出几道细碎的光亮。   陈灵目光有些难以聚焦,好半晌才勉强蓄起几分力气,有些恍惚地开口:“阿葵...”   沈娇娇依稀分辨出她话里的名字,将耳朵凑的更近一些:“我听清了,阿葵...阿葵怎么了?”   陈灵像是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回应道:“帮他重新订制一个慕,拜托你了娇娇,我实在不知道要找谁了,你能帮帮我吗?   但一定不能在南阳家,只要离开了南阳家就行,而我就随意葬在哪里都行。”   断断续续听清这一段话,沈娇娇直觉没时间思考了,因此一时应的格外爽快:“我明白了,葬在山野间,你还有什么别的愿望吗?都说出来,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实现的。”   兴许是刚才一番话用了大多力气,眼下陈灵有些脱力,缓和过好半晌才重新接上话头:“还有沈慕言,好可惜啊...都没见他最后一面。”   陈灵面上明显带着遗憾,剧烈地咳过一阵以后,若有所思地补充:“如果他回来了,你帮我转一些话给他。”   沈娇娇双手托在她腰间,一时顾不上其余的动作,只能机械地点点头:“好,你尽管说吧,我一定竭尽全力。你要告诉他什么?”   陈灵强压下继续咳嗽的裕望,好半晌才重新发出完整的声音,声音里十足地沙哑:   “如果慕言回来了,你一定告诉他,别再跟他斗了,他是斗不过的,让他赶紧离开临国吧,除了临国,其他地方都能有他立足的一席之地。”   沈娇娇有些狐疑地拧了拧眉,正准备询问对方是谁的时候,就见陈灵原本抬着的双手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手指间再抵到她鼻子旁的时候,沈娇娇才察觉她已经没了气息,至于刚才她的遗愿虽然全部交代清楚了。   但最后口中的所谓那个人却丝毫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沈娇娇虽然是仵作,并不惧怕尸体,但眼下亲眼看着陈灵失去生命迹象,难免还是有些感慨的。   分明进屋前还是有活着的迹象的,转眼   人就已经故去。即便她心里再强大,眼下也难免忍不住红了眼眶。   虽早已对这种状况司空见惯,但当真面临生离死别时,沈娇娇依然是控制不了自己满满溢出的情感。   沈慕言被人救走了。   幽暗的牢房之中,有亮光从房顶上一尺见方的小窗中透进来,打在深色的地砖之上,地砖上残留的斑驳血迹什么的清晰可见新的血痕,还未干,鞋底踩上去,带起一片**。   墨白低头瞥了一眼鞋底的艳色,眉峰一蹙,继续朝着更黑更深的地牢深处而去。   越往里走,血腥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连日里来阴暗潮湿的腐臭味,气息让人作呕。   众人敛气屏息,偷偷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面色不改的男人,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有的甚至吓得直接扑倒在地,想求饶的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有风不知从哪里来,墨白敛起衣角,走入了原先关押沈慕言的牢房,牢房的四周摆着各种各样散乱的刑具,显然是使用之后没来得及规置。   上面新的旧的血迹掺杂在一起,透过忽明忽暗的光亮,偶尔还可见有蚊虫在上面打转。   暗卫站在墨白身边,面容敛在黑暗之中,他朝墨白恭谨道:“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沈慕言已经被人给救走了,至于救走他的人,现在尚未有头绪。”   牢房正中间摆着一个施刑架,不过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留下几条束缚用的绳索空空荡荡的虚晃的半空之中,滴下**的血液。   血迹在刑架之下尤其深重,乌黑的斑驳一大片,可以想象得到就算沈慕言被救走了,只怕也是伤重在身,不管救他的人是谁,花费了这么多苦功夫,到头来说不准也是一场空。   而且能知晓,被他藏在这个地牢,一举得手,只怕从一开始就暗中窥伺了。   “知道了。”墨白声音极淡,他盯着那空无一人的刑具,眼底的戾气却丝毫不加掩饰。   那些看管沈慕言手下都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鬼了满地,头狠狠的朝地上磕去,好像不知道痛一般。   他们面露恐惧,声音颤抖,拼命的哀求着,“求主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我们……嗬……”   为首的   人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向上挑的剑锋,血顺着剑尖蜿蜒而下,明明的滴到他抬起的脸上,得到他恍然惊觉这是自己的血时,气息早已断绝。   身体向一摊烂泥般像一旁倒去,脸上惊恐未散,双眼睁得溜圆,好像在注视着面前不远处那双嵌着乌玉的黑靴。   “我从来不留无用之人。”墨白笑了笑,在着森然凄暗之中,看得人遍体生寒。   暗卫手里高举着剑,朝墨白的方向点了一下头,“是。”   暗卫手起剑落,快的只剩下虚影,那些人甚至都来不及反抗,或许说是连反抗都不敢只能趴在地上无谓的求饶,就都已经倒在地上绝了生息。   “死了都麻烦。”墨白冷漠的视线从那些倒地的尸体上慢慢移过,抬起脚跨了出去。   而另外一边,九言堂的小厮仰视着面前身材高大的异族男人,在他琥珀色的眼睛注视之下,背上冷汗直冒,   “客人,我知道您和我家主子相熟,但是你也得允许我先去和主子说一声吧,这是规矩呀!”   小厮看着越过他就要闯到后院去的异族男人,想拉又不敢拉,只能干着急的跟在他身后。   在于沈娇娇相认之后,曼丹已经全然不把自己当做外人,“我与你们家主子的关系可不是相熟这么简单!”   曼丹哈哈的笑着,像一头脱缰的野马野马,完全把小厮的声音抛在脑后,直接就自己找到了沈娇娇。   沈娇娇在看到曼丹的时候还有些惊讶,紧接着就注意到了他身上自家苦着脸的小厮,冲他说,“你先回去看店吧。”   接着他又对曼丹说,“你怎么来了?”   在沈娇娇面前,曼丹明显就收敛了许多,总算是想起了自己之前恶补的中原礼仪,在沈娇娇面前像模像样的作了一个揖,把沈娇娇顿时逗乐了。   “你不是使臣吗?怎么可以随便乱走呀!”   “我其实就是为了你来的。”曼丹直白的说道,眼眸里尽是深情一片。   “娇娇,我已经平息了族中的乱子,成为了牙利奴族的单于,将来也一定可以草原的主人,我……我想……”   说到这里,曼丹的脸上飞起**可疑的红晕,与他高大粗犷的身形形成了具大的反差。 第384章 争夺6   沈娇娇笑了,在她眼中虽然曼丹和之前丹的模样相差好大,但在他心里他依旧还是她之前在草原上捡到的那个小孩,和沈暮暮一样,她把曼丹单做弟弟看待。   曼丹心一横,“我想娶你回去做我的阏氏。”   说完,曼丹的脸彻底红了起来,有些不敢看沈娇娇的神情,但是心里又很是期待,这种扭捏的性子是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   沈娇娇是真的傻眼了,“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虽然明白这样的话对于一个部落首领来说是极不尊重的,可是在沈娇娇眼里曼丹就先是一个孩子,可现在这个孩子却在她面前说要娶她,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曼丹有些着急,他想过沈娇娇可能不会答应,却没想到她居然直接以为自己在胡说八道。   曼丹心里有些伤心,知道沈娇娇对自己的印象还是丹的模样,可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一个比她还要高上许多的成年男人。   曼丹上前一步,这样的身高差很快就体现出来,沈娇娇不得不抬起脸来看他,“丹,你不要胡闹!”   “沈娇娇,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从一开始在草原上见到你的时候,还有后来的相处,我完全被你的气魄与胆识折服,像你这个的姑娘。   在我们部落冲突就应该佩最伟大的英雄。”曼丹眼睛极亮,他朝沈娇娇眨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暗示意味极其明显。   沈娇娇嘴角抽了抽,“那个时候你还是一个孩子啊!”   “我……”曼丹脸涨得通红,“我只是那个时候比较矮而已,不是孩子。”   说着,曼丹又进前一步,沈娇娇只能无可奈何的往后退。   “行行行,你不是孩子行了吧!”   沈娇娇说,“但是我不会答应你的,曼丹。”   “为……为什么。”曼丹看着沈娇娇决然的眼神,只能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咽下去,“好吧。”不过他还是不会放弃的。   曼丹攥紧拳头,想起之前温棠和他说的那些话,那个男人果然是讨厌极了,才还是丹的时候见到温棠的时候,曼丹就极其不喜欢那个男人。   被沈娇娇拒绝的曼丹心情沮丧的往外走,正想着又什么八法可以   博得女孩欢心把沈娇娇从温棠哪里抢过来的时候,曼丹就发现自己的马旁边站了一个中年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许是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立刻笑眯眯的回头,曼丹很快就认出他就是之前墨白府上的人。   “单于,我家主子想请您去府上一叙,说说家常。”中年男人笑道。   “毕竟单于到这京都已经有些时日了,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大可以跟我家主子说说,他一定会帮您解决的。”男人如是说着。   可是曼丹心里对于深不可测的墨白却有些忌惮,并不想去赴这一场饱含深意的所谓家常。   曼丹本想拒绝,那个男人却突然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门庭,   “这九言堂在京都也算是声名鹊起,怎么?单于也感兴趣吗?我家主子与这里的沈仵作倒是有些交情,单于如果有兴趣的话……”   这一刻,曼丹看着面前的男人的眼神瞬间就凌厉起来,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散漫,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诱饵,曼丹确实犹豫了起来,他朝中年男人笑了笑,   “正好,我正想去感谢感谢你家主子连日里来的照顾。”   曼丹跨上马背,也不等男人答话,就直接一夹马腹,朝着右相府的方向去了。   这次轻车熟路,曼丹很快就见到了墨白,墨白看着面前如期赶到的男人,眼神闪了闪,直接了当的说道:“之前人单于犹豫至今,定然是条件不够诱人。”   “右相这是准备加点什么?”曼丹似笑非笑的看着墨白,等待着他的下文。   “和我合作,我可以帮你得到沈娇娇,怎么样?”   曼丹怀疑的看着墨白,从他之前在九言堂看到的这位右相大人分明对沈娇娇也是有意的,他是男人,一个眼神就瞒不住他。可是现在墨白居然说要帮他得到沈娇娇?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曼丹说,“墨相不是也喜欢沈娇娇吗?为什么要帮我呢?”   墨白从桌后绕到曼丹面前,看着主墙上新挂上去的一副江雪图,喟叹道:“权利和女人,我当然是要选择权利。”   “况且,她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温棠,只要他在一日,沈娇娇的心里就不可能有别的人存在。”说这话的时候,墨白的眼里全是   黯然和嘲讽。   “我自认没有这么多的情思玉与一个女人耗,但是单于就不一样了。”墨白看向曼丹,“不知加上这么一个条件,单于愿不愿意与我合作。”   曼丹定定的看着墨白,对于他把一个完全无关合作的女人拉进来做筹码的事感到十分愤怒,尤其是那个女人还是曼丹心里爱重的。   曼丹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人或许真的会有错,像墨白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会爱上什么人,眼里只有权利罢了。   不过曼丹现在不想和墨白撕破脸慢慢的朝墨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二人达成了一个短期合作。   但这对于墨白来说已经够用了。   曼丹牵着缰绳,看了一眼面前庄严巍峨的相府,与他的主人一般,冰冷的没有一丝人气,曼丹低头叹了口气,往客栈走去。   而此时客栈里面,曼雪坐在的曼丹平时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把银刀,指腹轻轻的从刀口上划过,目光淡淡的落到了曼丹身边落单的的护卫身上,“你还是不肯交代,这两天哥哥的行踪吗?”   曼雪这些天一直在临国的国都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可谓是撒开的性子玩。   但是后来总觉得怪怪的,就是她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哥哥居然这次没有来抓她,这还怪让曼雪不习惯的。   曼雪说起来已经好久看不到哥哥,就算看到也是来去匆匆,甚至连一个招呼都来不及打,这踪迹实在是可疑。   曼雪心中怀疑,但是总不能去逼问曼丹,只能挑他身边落单的护卫,这面前的就是那个倒霉虫。   那个护卫哭丧着脸,“公主呀!单于的行踪我们这些这护卫的怎么能……我说!”   在曼雪的寒刀之下,护卫果断改口。   曼雪嗤了一声,坐回原来的位置,“这才乖嘛!”   经护卫一番讲述,曼雪才明白过来曼丹这几天踪迹可疑的原因,怪不得连她这个妹妹都可以不管不顾,原来是得知了沈娇娇的下落,献殷勤去了。   曼雪眼珠子转了转,扭头将银刀丢到一旁,跳下椅子就朝着门外跑去。   她现在对哥哥喜欢的那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既然已经知道的位置,按照曼雪的性子哪有不去一探究竟的道理。 第385章 争夺7   为了避免曼丹的发现,她支开身边的守卫,独自出门,这几天临国都城的街道没被曼雪少走,只不过之前都是有人跟着的。   曼雪看着就街边稀奇的小玩意,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她听说中原人去别人家里做客的时候是都要带礼物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位深姑娘极有可能成为她未来的嫂嫂,曼雪觉得自己就更没有空手去的道理。   正当她挑好东西准备付钱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没钱了,曼雪有些窘迫的看着老板。   当曼雪正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肩膀就突然被人按着。   “怎么着啊!小娘子,要不要哥哥帮你付啊?”   一张猥锁的脸突然从曼雪身后探了过来,下流的眼神在曼雪身上扫了又扫,但是曼雪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嫌弃的往旁边一躲,声音冷硬,   “不用!我自己有钱!”   “哈哈哈!大哥,她还真的以为你想帮她呢!”留氓身后的混混突然大笑。   那个留氓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朝着曼雪逼近,手就要往曼雪脸上摸去,“小娘子,哥哥更想好好疼你……”   结果下一秒,说着啪得一声惊响,那个男人捂着冒血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一根长鞭的女人。   半晌之后,他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他恶狠狠的上前,扬起手就要去抽曼雪,“你这个**!”   然而,这次曼雪直接又是一鞭子,把那个不长眼的留氓直接抽飞。   “我看你这次确实挺疼的!”曼雪嘲笑的看着面前到底不起的留氓,将鞭子甩在地上,“还想我再疼疼你吗?”   那个留氓已经被吓傻了,他也没想到今天逮着一个看似柔软的下手居然反被人家揍了一顿。   留氓猛的摇头,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很快就消失在曼雪面前。   “真是不长眼。”曼雪冷哼一声,将鞭子重新收回自己的腰间,转头从手上退下来一个银镯子,“你看这个够吗?”   经过刚才曼雪的大展身手,老板哪里还敢要曼雪的东西,他连连摆手,“姑娘喜欢拿去就好,不过是一个小玩意。”   曼雪不明所以的看着老板,但还是将镯子给留下了,她   转身要走时,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还围了一堆人,在她看过来时又做鸟兽散开。   对于这么彪悍的女子,街上的人都避而远之,曼雪只觉得这些男人实在窝囊,一鞭子都挨不过还敢当街戏弄别人。   随后曼雪一路来到九言堂的大门口,她看着紧闭的房门,上前推一下,没推开,曼雪眉头一皱,向后退了一步,随后脚一扬,粗暴的踹门。   小厮赶忙打开门,正想看看是哪位祖宗时,曼雪却一眼就看见门口那个眉眼疏离,样貌绝色,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的温棠。   如今当真能亲眼见上这般尤恶,曼雪甚至觉得世间最美好的词都应当覆在他身上。   虽说对方眉宇间透着几分难以接近甚至难以捕捉的清冷,但曼雪只一眼,便觉得心脏不可抑制地强烈跳动。   现下眼前这个温润男子的的样貌似乎是根据她的喜好来长的。   毕竟从小生活在牙利奴族,周遭全是些威猛壮硕的男儿,身上能有如此温润气息的是少之又少。   何况牙利奴男儿大多有勇无谋,平日相处里已是不讨喜了。若要再往更深处发展关系实在有几分强人所难。   不过眼前的男人同他们确实是大不相似,第一眼便足以让曼雪心动。   正是因为同之前的男子实在太过不一致,曼雪第一眼便有些晃了神,站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温棠原本正忙着手上的活计,见有人入门时及时打了招呼,声响落下后却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只一瞬探看了来人的装扮,便迅速挪开视线,以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询问:“这位姑娘是过来报案的吗?”   循例询问完毕,温棠不住开始打量面前一言不发的女子。虽说她并未开口,但身上的装扮似乎并不像临国人。   空气静默过一瞬,见对面怔愣的女子并未开口,温棠逐渐在心里有了盘算,约莫猜到她是牙利族人。   至于牙利族人便大有可能是曼丹身边的人。   等猜测到兴许存在的这一层关系时,温棠面色霎时冷了下来,自鼻尖冷哼一声:“姑娘若不是急着报案,便请回吧。请恕小店概不接待。”   曼雪听闻那声冷哼后才迅速回过神来,显然没料到对方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连连斟酌着开口:“不...不是...等一下。”   一番话都未说尽,曼雪便见温棠已经准备打帘入里屋了,一实际顾不上旁的规矩,提起衣摆便要追上去:“我有事同你商讨,你不能听我说几句吗?”   温棠显然并不准备搭理曼雪,因此打帘时虽有一瞬间的停顿,却很快又恢复了往常雷厉风行的速度。   曼雪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在听完自己的话以后转身就走,她实在不愿放过这次天降的好机会,神情焦灼地要继续追上去的时候,却被小厮拦了下来。   那小厮显然是得了指令,整个人直接横在曼雪跟前,无论曼雪寻到什么刁钻的角度都能被他成功挡住。   曼雪停歇一瞬,喘平一息后,面上显然有些不耐:“你们九言堂就是如此待客的吗?好歹我也是过来有事咨询的,眼下直接把我拦在外头,这合适吗?”   趁着说话吸引到他注意力的空档,曼雪下一瞬便要往他手臂底下钻。   但小厮显然预料到有如此状况,反应迅速地又将人推了出去,直到将人控制在安全范围外,才冷冰冰地开口:   “这位小姐,闲杂人等是不能入内的。若您需要报案请在前厅等待。”   曼雪显然并没有预料到小厮会有那么强硬的态度,沉默过一瞬以后,决定既然使用不了强硬的态度那么就放下伸段。   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好半晌后她强挤了几滴眼泪润湿嘞眼眶,显得格外的可怜:   “我不过是想请教那位先生一些事,难道这就是你们临国人的待客之道吗?呜呜呜...”   接连不断的呜咽声乍然炸开来,恰好引起了刚好走到门帘附近的沈娇娇。   她左右探看过一番后,朝着小厮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最后极低声地询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外面吵吵嚷嚷的?”   小厮朝着沈娇娇微微颔首算过招呼,才正式开口解释方才发生的事情:“是外面有一位小姐不报案非要来找茬。”   沈娇娇有些狐疑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吐露:“找茬?”下一瞬便恍然大悟似地点了点头:“那你让我过去吧,我和她谈一谈。”   眼下场景正好尴尬,如果沈娇娇不出面解围恐怕事情会更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 第386章 争夺8   索性两人都是女子,小厮兀自垂头思量了一下,最后点点头,侧过身给沈娇娇让了两臂的距离,等沈娇娇顺利通过自己身侧后,小厮也跟着追了上去。   沈娇娇因为没有见过曼雪,因此甫一见到人的时候,不禁多看了几眼,过了半瞬才主动开口:   “姑娘是要找九言堂的人吗?我也是这九言堂里的人,不如你同我说说,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想报案?”   曼雪原以为使了计量能把温棠叫唤出来,却不曾想竟把沈娇娇唤了出来。   女子相见,难免容易互相探看。   曼雪也不例外,在沈娇娇出现在自己跟前的一瞬,曼雪便朝着她投射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嘴里低声咕哝:   “我确实是有事想和那位先生谈谈,没想到他对我避之不及。”   结合方才沈娇娇和小厮的谈话,她隐约能猜中曼雪口中所说的男子是谁,不禁沉默了一瞬。   兴许是因为方才接触过温棠的缘故,曼雪没来由的觉得沈娇娇的面色也温和起来。通过对她长相的观察,曼雪下意识便觉得沈娇娇也是极其好相与的人。   因此见她并不愿意开口时,曼雪又喋喋不休地添话:“他长的实在很合我心意,我想请你帮帮忙。帮我说上一两通,我想把他带回牙利奴。”   其实曼雪方才只不过不经意的一瞥,虽然记住了对方的长相,但对于旁的事情是一无所知,因此现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强行在脑海里拼凑出适合的汉语词后,她便神采奕奕地将心思全数放在沈娇娇身上。   因为以她多年的经历来看,沈娇娇显然比方才的那名男子好商量许多。   “长得很合你心意,不知是哪位呢?”沈娇娇维持着平日里的模样,定了定神后询问。   见事情似乎有转机,曼雪没由来的有了精神,眉飞色舞地朝着沈娇娇点点头:“大概就是一位穿了竹青色衣裳的男子。”   竹青色...沈娇娇根据今日所见回忆了一下竹青色衣裳,最后一瞬如醍醐灌顶。   原来身前的女子竟是看上了温棠。   见沈娇娇迟迟不开口,曼雪一时有些慌了神。绞尽脑汁后伸出手扯了扯沈娇娇的衣袖,语气可以听出是竭尽全力地软下了声调   的产物:   “姐姐...拜托你了,这回可要帮帮我。把他交给我,对你来说应该并不是难事吧?”   沈娇娇听完她这一席话,霎时明白过来温棠的身份被误会了。她一时语滞,停歇了好半晌,神色复杂地回看曼雪:“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曼雪对于这个提问有些莫名,但下一瞬便以为只是例行询问,于是中肯地点点头:“是的,我绝对不会看错。”   对于帅哥的记忆,尤其是温棠这种档次的,曼雪从来不会任由自己的记忆出现偏差。   沈娇娇并未预料会出这样的大乌龙,大脑飞速旋转想要找出一个合理推拒的理由,却在下一瞬被外头的动静打乱了思绪。   沈娇娇有些心惊地望了一眼门外,原本就神经紧绷,眼下两端的线似乎没由来的被扯紧了。   几人同时往外探看的一瞬,沈慕言恰好穿着浸了血的血衣踉踉跄跄地推开九言堂的大门。   沈娇娇原本脑海中紧绷的弦在亲眼看见沈慕言时霎时崩断,余惊以后正准备往前扶一把。   却发觉沈慕言先一步倒在她身前,临倒下时唇齿不清地吐露出一声:“阿灵...”   未曾预料到会有如此状况发生,沈娇娇呼吸停滞一瞬,使了几回劲见实在对沈慕言没有其余的法子。   半晌后脑海中灵光一现,心生一计。再顾不得尚且停在堂中找茬的曼雪,提起小裙便往里走。   在庭院中弯弯绕绕几圈,沈娇娇才踱步到温棠房前,临进门前伸手敲了敲门提示里头的人:“温棠,有急事找你。”   门敞开后,见沈娇娇神情焦灼地入内,温棠一时以为是方才那无理取闹的女子,面上的神色并不能算的上太好:   “怎么了?是曼丹身边的人为难你了吗?”   沈娇娇借机在脑海里搜寻着关于曼丹的消息,最后不明所以地摇摇头:“不是不是,你快跟我出来。”   下一瞬沈娇娇便伸手拉过他的手腕将人往外带,一面走一面解释这回的来龙去脉:   “刚才我本来在解决别的事情,但沈慕言不知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浑身带血,我觉得情况不对,才赶着来找你。”   温棠一听更觉大事不妙,脚下的步伐加快许多,连连带着还没松   开手的沈娇娇也加快步子。   两人气喘吁吁地停在前厅时,压根来不及多看曼雪一眼。沈娇娇辅助温棠将人扶起来以后,两人一同将沈慕言带进了内室。   曼雪见温棠重新出现,自然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在沈温二人有所动静后,她也连连追着两人的步子跟了上去。   等温棠不经意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曼雪一时觉得有了希望,又连连伸手拉住温棠,这回为了避免温棠再继续直接转身就走,她手底下使了暗劲:   “我想带你回牙利族,我发觉你和我们牙利族的男子都长得很不像。我希望你能和我回去,放心吧,回去以后你不会吃苦的。”   温棠显然对她这番坚持有些始料不及,好半晌后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了曼雪搭在自己手臂间的双手:   “不要胡闹,现下我有正事要处理,没时间搭理这些儿女情长。”   温棠一向自认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从前包括现下的温柔全数给了沈娇娇,眼下又怎么可能把这份温柔对半分给别人。   何况对方本就是一个毫不相识甚至有可能往后会保持厌恶的人。   曼雪知道眼前的男子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攻克下来的,因此即便被拒绝也并不丧气,反而连连鼓起勇气:   “我知道这样兴许很突然,我明白的。所以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   沈娇娇正探看着沈慕言身上的伤势,一时分不出心神来探看局上的形势。   温棠余光瞥了一眼正忙碌的沈娇娇,一时更是拿不出多余的神情来对付曼雪,趁着曼雪不注意时,温棠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声调里是满满的不可侵范:   “这位姑娘,我想我把话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曼雪脸色变了变,正准备开口时,门外便响起了曼丹的声响。   这把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正是分辨的时期致使曼雪有些出了神。   温棠见曼丹入内,连连将搭着他小臂的曼雪推回他跟前:“快快,快管好你的人,我们这儿实在是小庙容不下这尊大佛。”   曼丹无意识被塞了个满怀,见怀里的人是曼雪时,面上有些意外,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询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387章 真相1   曼雪猝不及防被调换了个方向,有些愤愤不平,连带着对曼丹开口时语气都是丝毫没有感情地:“凑巧,你怎么也来了?”   温棠见终于能摆脱狗皮膏药似的曼雪,顿时舒了口气,专心致志地配合沈娇娇的一举一动。   沈娇娇简单处理过沈慕言手臂间的伤口以后,双眉不住拧成了一块:“这血肉模糊的模样,也不知究竟糟了什么嘴,温棠,你快去请大夫来吧。”   温棠一向是雷厉风行的,在沈娇娇开口以后他便三步作两步出了门,就近找了个医馆清来大夫。   大夫听闻温棠伤势很重时,连连往医药箱里塞了不少创伤药。   两人赶到床塌前,沈娇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给大夫留出足够的口味。大夫识趣地按照流程搭过了脉,最后连连摇头:   “这伤势也太重了,眼下还在昏迷中,幸好这家伙正吊着一口气,还有救。”   大夫若有所思地将脉诊清以后,朝着起初请人的温棠招招手:   “我开一个药方,你们按照这个药方煎药给他喝,兴许还有活路。至于身上的伤口...”   大夫停下话头,从药箱中寻寻觅觅寻出几罐金创药来,全数递到温棠手上,连声交代:“这个药效很好,不过一日需用两次,要记得按时给他涂。”   温棠如数接过金创药,在大夫交代时连连点头:“那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夫显然已经诊断过不少疑难杂症,对于沈慕言的伤势仍然没有太大把握:   “这个我不确定,眼下他的伤势来看,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不过只要能挺过这三日,大概就无大碍了。”   温棠眼神中闪过一瞬的失落,见大夫起身,便自然地随着他一道往外走,接近府门口时,从怀中掏出足够的银两往他手上塞:   “今日劳烦您来这一趟,若有旁的治疗方法欢迎您随时再来。”   大夫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等出了府以后便扬长而去。   见温棠回来,沈娇娇有些不放心地询问:“怎么样?大夫说状况还好吗?”   温棠一时不知究竟该不该将大夫的原话全数复述给她听,斟酌半晌以后,采取了个折中的法子:   “大夫说还能活,还吊着一口气,现下我先去煎药。”   沈娇   娇显然并没有预料过沈慕言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听闻温棠摸棱两可的回答后。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却不想太快将猜测说出口,于是沉默了半晌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次日,沈娇娇按照大夫的要求将煎好的汤药端入房中,甫一将汤碗放下便见沈慕言有了醒转的迹象,她屏息观察半瞬以后,见他缓缓睁开眼,有些欣喜地询问:   “你醒了?好一点了吗?”   沈慕言抿了抿唇,显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向另一个话题:“陈灵呢?陈灵在哪儿?”   沈娇娇虽已预料到沈慕言会问到陈灵,却不想是在醒来的第一瞬,沉默半晌过后,她有些遗憾地回答:   “陈灵...已经死了。她没撑住,毒已经伸入骨髓了,无论如何都救不过来。”   周遭霎时变得更加沉静,沈慕言原本苍白的唇现下抿得更紧。   这时,墨白来了,沈娇娇深吸一口气,将沈慕言安置好,随后,走了出去,随墨白到了外面的一间茶室中。   沈娇娇停了下来,墨白一开始就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到她停下了动作,自己也停了下来。   冷风打在了窗户上,无端端的打开了一个缝,风吹了进来,足以让人打一个冷战,冰冷的气息悄无声息的蔓延,沈娇娇如坠冰窖。   “南阳夫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沈娇娇僵**许久。   她动了动垂落在手边的手指,抿着唇,慢腾腾的抬头,氤氲出了不同复杂的情绪的双眸仿若是一把利刃,能够轻轻松松的看破对方的内心。   墨白一言不发,薄唇染上了一层白色,他的眼睛深不见底,直直的看着沈娇娇,不一会又移到了外面,半晌才终于开口:   “娇娇,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沈娇娇往后面退了一大步,那一步的距离仿佛变成了**大海,给两个原本就厚重的隔阂曾条了难度。   墨白也因为她的动作,眼睛沉了下来,呼吸逐渐变的沉重。   沈娇娇咬牙切齿的三个字就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努力的绷住自己的表情,没有一丝质感的双眸仿佛是一般古井无波:“不是吗?”   “沈娇娇。”   墨白   的心如同被叉出了一个血洞,只有他自己知道双手冰凉,尽管他只是想骗骗沈娇娇,也不想被沈娇娇疏远到这种地步。   他索性自暴自弃的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好似是在浇灭心中的怒火:“不管我知不知道,又能够怎么样呢?你想做什么。”   “墨白。”沈娇娇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墨白的态度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她抓住了木桌的边缘,另外一只手用力的拍打了一下,震得桌上的东西晃动了几下:“事到如今,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沈娇娇想说她已经给过墨白机会了,最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墨白如果什么都知道了。   这一件事情还有他插手,还能够若无其事的和他们饮酒寻乐,城府可谓是极深了。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沈娇娇灵机一动,她收回了原来外放的怒火,塑造了一个平静的人儿,挺直了腰板,视线由上往下看,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墨白见到她这样,本能的觉得不对劲,转头看她,就听沈娇娇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们找到沈慕言了,并且他和我们说,他是被你抓走的。”   “那又如何!”   墨白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他就像是被抓到小辫子的狐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所以当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的时候,就会恼羞成怒,做出暴跳如雷的样子。   沈娇娇张了张口,怎么也想不到墨白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也是看懂了墨白的话,一瞬间身体的血液就像是被冰冻了一样,传来了一阵阵的冷意。   “我不管沈慕言和你们说了什么,这件事情我希望你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下去了,否则出事了我也没有办法救你们!”   墨白冷冷的开口,他显得格外的无情,此时此刻如同是一只冷血动物,没有丝毫的感情。   “陈灵死了!你知不知道!”沈娇娇不管不顾的对着墨白吼了一句,她怒火中烧。   却也记得这里是墨白的地盘,要是墨白相对他做点什么,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够控制着一个度。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墨白,你不会愧疚的吗?”   我不会愧疚的吗?墨白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面上不显半分,却在心里反问自己。 第388章 真相2   最后说出了一个答案:当然不会愧疚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宏图大志。”   沈娇娇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想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的,她尽量精简的说道。   熠熠生辉的眸子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失望,怒目圆瞪,   “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特别是像陈灵那样的人,她对你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吧,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墨白哑口无言,他总不能回答斩草除根才是王道吧,他选择静静地猪屁股着沈娇娇,好似是把以前没看够的今天全看够了。   沈娇娇一下子有气无力起来,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墨白说得对,她什么都做不了,更不用说起死回生了。   全身就像是被打了一顿,浑身酸痛,沈娇娇摇摇头,嘴里面嘟囔了几句:“算了,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转头就走,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门外。   墨白站在原处,对着空气摇头。   沈娇娇跌跌撞撞的回到了九言堂,二人长谈一番,结局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外面下起了雪,她出来没有穿的很厚,知道这个时候才觉得出几分冷来,深一脚浅一脚,雪地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脚印。   “温棠。”   再往前走,就是九言堂的房子了,沈娇娇抬起头,刹那间她愣住在了原地。   温棠着一身白衣,执一扇伞骨,伞面上画着娇俏的美人,站在九言堂门上一动不动,显然就是在等着沈娇娇的回归。   “我早就知道了!我早该知道了。”沈娇娇泣不成声,她猛地冲向了温棠的坏班,整个人拥住了温棠。   她深吸了一口气,身上自带的冷气感染了温棠,温棠揉了揉她的头,没有管她说的话,而是抱紧了沈娇娇,用着极致温柔的话安慰着女子:   “出去一趟就把自己搞的这么冷,多抱一会,暖暖身子。”   沈娇娇破涕为笑,她笑出了声,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很快悲伤的情绪又覆盖在了她的脸上。   “我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就一定会拦住墨白的。”沈娇娇也知道自己实在异想天开,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幻想一下。   温棠捏了捏她的脸,又揉涅了一   会,总算是把沈娇娇僵化的脸给揉的软了,他大概猜得出沈娇娇都知道了什么。   事到如今,说这些也都是废话了:“哪有什么早知道,谁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不是吗。”   温棠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她的耳朵,沈娇娇愈发觉得温棠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伴侣,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慢吞吞的吐露着来龙去脉:   “我不过是诈了一下墨白,骗他说沈慕言把他供出来了,我心存侥幸,以为墨白是不会承认的,没想到他飞快地点头了。”   温棠听见这句话,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舌头抵住了左边的腮帮,这个表情只泄露了几秒钟就被收回去了。   “没事,不至于为墨白伤心。”温棠语气没有任何的波澜,如同实在宣布墨白的死期。   “我只是太失望了。”沈娇娇摇摇头,整个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什么精气神都没有了,她沉闷的声音表示了她的心情,不愿意抬头看温棠,   “失望墨白竟然会这么做。”   “没关系,我在身边呢。”温棠一下子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怀里,轻声地说道。   次日,日上三竿。   “沈慕言。”沈娇娇敲了许久的门,却怎么都得不到回应,心里空落落的,本能的觉得出事了。   不管不顾的推开了门,她环顾了一圈,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窗边,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床,手再一模,格外的冰冷,就能够知道人很早之前就不见了。   沈娇娇暗骂了一声:“糟了。”   下一刻,飞一样的跑了出去。   “温棠不好了!”   “出什么事了。”温棠正在看卷轴,沈娇娇昨夜的情况很是不好,深思熟虑之下他决定自己来看。   让沈娇娇多休息休息,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无可奈何的用温柔的语调哄着心急如焚的人儿,“你慢慢说,凡事都有我在你前面了。”   “沈慕言不见了。”沈娇娇大概的说了一下刚刚去找沈慕言的情况,她才火急火燎的跑来找温棠。   二人怎么也想不到就一个晚上,人又不见了。   温棠觉得沈慕言不见了事情可不是一个好信号,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开始思考会是谁把沈慕言带走的。   倏地,两个人的想法通通都停止了一   秒,在抬起头的时候,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答案。   “走,去找墨白。”沈娇娇拉住了温棠的手,二话不说就打算出去。   温棠眼疾手快,拿了一件厚重的大衣披在了沈娇娇的身上,这才放心的和她一起去到了墨白的府中。   虽说一路无言,温棠大脑里乱糟糟的一遍,一边觉得墨白根本不用铤而走险,沈娇娇知道了是他把沈慕言抓走的。   如果真的是墨白,那不就是引狼入室,另一边又不想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一切也就只有找到了墨白,兴许才能尘埃落定吧。   “你们是谁!右相有令,今天谁都不能进去。”   沈娇娇和温棠匆匆忙忙的赶到,结果出师未捷,就被门口的护卫拦住了。   温棠拿出了玉佩,他不急不躁的表情还是很有说服力的:“我们乃九言堂办案的人,我乃温棠,这下子可以禀告墨白了吗。”   敢直呼墨白大名的人可不怎么多,虽然护卫不知道九言堂是什么,也知道温棠,毕竟这人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这——”他犹豫不决的看向了身边的人,身旁的护卫也是拿捏不清楚,管家下了命令,大人不见客。   “护卫兄弟,你只管通知墨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给你担着就行了。”沈娇娇不爱说废话,又不得不跟他们磨嘴皮子,特地放软了语气。   “谁要找我们大人。”管家突然从门后跑了出来,定睛一看,他连忙摆正了自己的态度,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丝的不敬:“小的拜见二位。”   面对沈娇娇焦急的询问,管家的表情可谓是变化万千,最后他扯了扯嘴角,一脸歉意的拱手:   “实在是对不住,沈仵作,我家大人不在府上了,千真万确,从昨晚就没回来呢,不信的话你可以进府里看看。”   沈娇娇知道这种事情骗人没有什么意义,婉拒了管家的要求,她拉着温棠,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右相府的牌扁,一步三回头。   “你说如果不是墨白,还能是谁。”沈娇娇差不多知道不是墨白了,然而他们找不出第二个人选了。   温棠心底有一个想法****,他猜测等到了时机,不用他们自己去找,沈慕言也能够自己回来的。 第389章 真相3   “不管是不是墨白,这样总归不是办法,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再想想办法。”温棠劝说着沈娇娇,他扣住了沈娇娇的手,十指相错。   沈娇娇猛地点头,同意温棠的说法,没有头绪的寻找,不过就是做无用功。   暗室里,灯火通明。   两个人影影影绰绰,似乎是在交谈,这两人则是沈娇娇最熟悉的人——季临枫和她正在寻找的沈慕言。   沈慕言站在季临枫的面前,不时的点头,她们的声音都压的很低,大概是害怕隔墙有耳。   季临枫的手动了几下,手指点了几个地方,面无表情,二人就好像是在密谋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万事小心。”季临枫最后说了一句。   沈慕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季临枫没有回答,他也自顾自的离开了,沈慕言一出来就奔向了九言堂。   他走的飞快,还扯动了身体上的一些旧伤,龇牙咧嘴的按住了伤口,缓和了一会才继续向目的地行驶。   “沈慕言!”沈娇娇心不在焉的捣鼓自己的东西,她听见了声响,却没有太在意,当看清了来的人的样子。   她惊呼出声,下一秒赶紧起身,抓住了沈慕言的手腕,她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心都是沈慕言的情况,“你去哪里了?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沈慕言微微张开嘴,沈娇娇的一个个问题砸向了他的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对不起,我事先没有和你们说清楚,就一声不吭的走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沈慕言适当性的表露了一些歉意,他皱着眉头,犹如是忘记了自己上一秒说了什么,“我没有不见啊。”   沈娇娇太着急了,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他的语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混乱,一味的询问:“你去哪里了?”   “我去给阿灵找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好住处,我很早就出去找了。”   沈慕言字正腔圆,一说到陈灵,他的表情瞬间就柔和了许多,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我就是去安葬她了,毕竟她说她不喜欢脏兮兮的地方,我什么都做不了,这么一点愿望我死也要瞒足她。”   沈娇娇皱了皱眉,她松开了沈慕言的手腕,惊异的看   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安慰的话就卡在了喉咙口,噎的难受。   “沈慕言,你这是怎么了吗?受到什么刺激了。”   沈慕言反而反问她,应该是觉得沈娇娇的话莫名其妙:   “我没怎么啊,能受到什么刺激,只是觉得以后我如果死了,一定要把我和阿灵安葬在一起。   她不喜欢乱糟糟的地,我花了好大心思给她找了一个新地方,她在底下一定可以生活的很开心的。”   沈娇娇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沈慕言仿若是疯癫了,说话颠三倒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找不到重点,绕着陈灵说个不停,又没有说出一个有用的信息来。   “你真的没事吗?”   “沈仵作你这是怎么了,多希望我有事啊?我觉得我挺好的,放心吧。”沈慕言露出了一个惊奇的表情,他扫了一眼沈娇娇。   沈娇娇又觉得他是真的没事了,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多疑了,又听沈慕言继续说道:“到时候顺便给阿葵迁墓吧。”   沈娇娇没有答话,一度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样子,沈慕言不觉得有什么,自言自语般,又从语气里透露出了慢慢的幸福:   “这是阿灵要求的,也是她最后一个愿望了,我必须要把她实现。”   ……   天越来越黑了,夜晚的冷气氤氲这檐角的吊灯,好似有烟雾拢起,看起来雾蒙蒙的一片。月亮低垂下来与闪烁的星光融成了一副极静的天海。   宽阔的长街之上,隐隐约约的闪着几道人影,沈娇娇走在中间,忍不住搓了搓手,呵出来的气体好似烟雾一般消散在长街之上。   她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沈慕言,他手里提了一把与他身份气质完全不相符的锄头。   若是放在以前,沈娇娇说不准海能取笑他一二,可是现在却是完全笑不出来,她的眼里心里盛满了担忧与无奈。   忽的,肩上一沉,沈娇娇偏头看去,就见温棠不知何时脱下了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沈娇娇拽了拽一拽衣角,有些迷茫的看着温棠。   温棠的外袍极大,把沈娇娇整个人包进去还有多余,应该是刚脱下的缘故,上面还带着些许热度,以及男人身上特有的气息。   而温棠只是抓住她开   始冰凉的手指,“夜晚寒气太重,你应该注意身体。”   沈娇娇无奈的笑了笑,因为知道今天晚上会来挖坟,呃,不对,是会来完成陈灵的遗愿。   她还特地加了两件衣裳,只是像露在外面的手啊,它容易冰沈娇娇也拿它没办法不是。   沈娇娇将外衣接下,垫着脚重新搭回温棠的肩上,相比穿得厚厚的她,温棠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沈娇娇真是有些羡慕他,要是自己也能不畏寒多好,这样也不至于一到冬天,身体连线条都裹没了。   然而就在这时,两人中间突然凑过来一个脑袋,曼丹看看温棠,又看看沈娇娇,结果还没等他表达什么。   温棠就直接一把将沈娇娇拽到身旁,冷冷的瞥向曼丹,“你凑这么近做什么?”   “我……”曼丹有些委屈,他重新蹭到沈娇娇旁边,暗搓搓的想要分开沈娇娇和温棠交握在一起的手,“娇娇,你也太不公平了吧。”   “有什么不公平的呀!”沈娇娇好笑的看着曼丹。   原本之前暗中潜入南阳府,帮阿葵迁墓的计划里只有三个人,结果没想到他们谈话的时候。   曼丹突然来到了九言堂还无意之中把沈慕言的话听了去,便死皮赖脸的一定要跟着一起。   沈娇娇有时候也不是很懂曼丹脑子里到底成天在想些什么,一个单于,居然半夜上赶着要和别人去赶这种挖坟掘墓的事。   不过用曼丹的话来说就是他认为自己武功高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还可以保护沈娇娇。   保护什么?担心南阳开诈尸还是南阳府的人追杀?在沈娇娇看来,曼丹真是越来越小孩心性了,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但是因为曼丹已经再三保证过不会拖后腿,沈娇娇一时也不好拒绝了,而另外两个人对于多一个少一个的也无所谓,所以曼丹就这样跟过来了。   曼丹凄凄惨惨的看着沈娇娇,将手里的锄头横在沈娇娇面前,“你就是要我来当苦力的吗?他却可以牵着你的手……我想和他换。”   “你想都别想!”   温棠瞟了曼丹一眼,这小子以前就很喜欢靠着弱小的外表去博得沈娇娇的同情,这也就算了,可是他现在也不看看他长成什么样子? 第390章 真相4   沈娇娇看着温棠和曼丹之间又有要吵起来的架势,她捏了捏眉心,“你们是不是忘记我们是去做什么的?”   沈娇娇转头看向已经走出去老远的沈慕言,拔腿向他跑去,还不忘冲后面两人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们也快点!”   当初沈娇娇是亲眼看着变成陈灵的阿葵以南阳夫人的身份和南阳开合葬在一起的,因为记忆太过深刻,哪怕到现在她还记得时间和地点。   早在当初沈娇娇就觉得像她那样的人生前不由自己死后还要和不爱的人合葬,看似风光的丧礼,其实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   只是沈娇娇没想到有朝一**真的会偷偷摸摸的来给她迁坟。   南阳家的祖坟就在南阳府的后山,但是想要过去就必须得经过南阳府。   几个人趁着夜色偷摸的潜进南阳府,扒墙对于三个身手不凡的男人来说不是难事,哪怕是有伤在身的沈慕言也凭借着一口气轻轻松松的就过去了。   沈娇娇捂着脸,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成为那个拖后腿的人!就在她犹豫的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面前顿时伸过来两只手。   曼丹琉璃眼里闪着光芒,他朝沈娇娇眨眨眼,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温棠淡淡的扫了曼丹一眼,眼底不见情绪,他将自己伸出去的手收回,改为直接搂住沈娇娇的腰身,足尖一跃,带着沈娇娇直接上了围墙。   “你还是抱好你的锄头吧。”温棠嗤他。   曼丹顿时就傻眼了,他看着消失在自己面前的人影,气得咬牙切齿,温棠居然直接当着自己的面耍心机!   这启人果然狡猾无比,其中当属温棠最甚!   曼丹恨得牙痒痒,假装没有听到温棠的话,快步朝他们跟了上去。   几人暗戳戳的爬上屋檐,今晚的月色一会明一会暗的,照的人昏昏欲睡。   下面的奴仆都在打着哈欠偷懒,没有一个认真值夜的,根本就用不着沈娇娇他们使用什么手段。   这里面只有沈娇娇知道阿葵的墓具体的埋葬位置,几人按照她的指挥,随意的绕过了那些值守的下人,很快就来到了后山的祖坟。   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夜色太过的原因,阵阵阴风从四人身旁刮过,带起一阵鸡皮疙瘩,野草随着风晃来晃去   。   几人只停顿了一瞬,就立刻开始寻找起南阳夫人与南阳开的墓穴。   沈慕言直接一锄头下去,那块记着陈灵与南阳开的墓碑顿时就倒了下去,沈娇娇看着那架势,估摸着要是南阳开还活着,这一下应该是冲他来的。   沈娇娇上前两步,迟疑的开口,“要不还是我来吧。”   “不用。”沈慕言回答的很坚决,“这是灵儿的遗愿,而且阿葵对我们有恩,我想亲自完成。”   她原本就是担心沈慕言的身体,可是沈慕言都这么说了,沈娇娇也不好在继续坚持下去。   “要不还是你来吧。”那头,曼丹乜向温棠,将锄头放在他面前,十分不客气的开口道。   温棠睇他一眼,挽起衣袖,曼丹瞬间察觉不妙,脚下快步的朝着坟包的方向跑去,开始认命的用锄头刨土。   沈娇娇看着飞快的从她旁边跑过的曼丹,有些不明所以,于是问温棠,“他这是怎么了?”   “变勤快了。”温棠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到,“这是件好事。”   沈娇娇笑了一下,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肯定不是温棠说的那样。不过沈娇娇看着一脸愤懑的挥锄头的曼丹,心里居然还挺高兴。   曼丹可不会傻到他开口温棠就会听的地步,他又不是沈娇娇!   只怕温棠挽袖子不是为了方便干活,而是方便揍他才对。   对于自己居然有如此清醒的认识的曼丹叹了口气,这是什么该死的人世悲歌。   曼丹一下又一下的挥着锄头,目光时不时的往一旁站着的两个人身上跑,要不是他现在还打不过温棠,那现在在这里做苦力刨土的就应该是温棠了!   曼丹哼哼着,他也想和沈娇娇站在一起!   因为到底也是在刨人家祖坟,虽说不是动人家祖宗,但是被发现了也是不得了的问题,沈娇娇和温棠负责在一旁放风,提防着风吹草动。   不知过了多久,后面突然传来了曼丹兴奋的声音,“看到棺椁了!”   沈将棺椁拖出来之后,慕言用锄头推掉棺椁上覆盖着的一层黑土,然后直接就撬开了棺椁。   棺盖朝一旁翻到,一股腐臭气扑面而来。   “这人应该都烂了吧!”曼丹捂住鼻子,眉头紧锁。   距离   阿葵下葬已经有了一段时日了,尸体腐烂看定是难免的事情,不过这气味沈娇娇闻着却总觉得有些奇怪。   沈娇娇上前一步,正在想着该如何把阿葵带走的时候,一直站在棺椁旁边的沈慕言突然开口了。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椁里面,眼底震惊非常,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没有。”他说,“阿葵的尸体……没有腐烂。”   沈娇娇震惊,她快步走上前,果然看到棺椁里的女人依旧肤白貌美,除了死前那骇人的伤口被缝合在一起还带着些浮肿血痕,就是说她是鲜活的也说的过去!   “这也太奇怪了吧!”明明已经已下葬有一段时日了啊!   沈娇娇惊疑不定的看着阿葵的尸体,这是她亲自确认过死亡,也亲眼看看着下葬的!   可是面前的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因为施了脂粉的缘故,脸侧还有着肖似正常人的红晕,乍一看就像是依然还活着。   “这位南阳夫人还挺好看的。”看他们三人都围着棺椁,曼丹也不由自主的凑了上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似死如似生的南阳夫人,忍不住惊叹道。   毕竟他原本以为这里面装得会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沈慕言面色不善的瞪了曼丹一眼,曼丹不明所以。   沈娇娇无奈,这尸体虽然是阿葵的,但是脸是陈灵的,曼丹这么夸,可不就触了沈慕言吗?   沈娇娇继续观察起尸身来,细闻之下,在腐臭之中,还有着一股脂粉味,是从阿葵身上散发出来的,至于腐臭,则是来自于她身侧的南阳开。   那位风溜的南阳公子早已在地里腐烂枯朽,华衣之下,只有连片的烂肉和骨架烂臭味接连不断。   虽然可怖,但这才是人死了出现的正常状态,这阿葵实在是太不对劲了。沈娇娇伸手下去,被温棠一把抓住。   “小心!”温棠一脸凝重。   沈娇娇笑了笑,“没事的。”   她将手按了下去,发现阿葵的皮肤依旧细腻有弹性,没有发僵,只是没有温度像一块光滑细腻的冷玉。   虽然很奇怪,但众人不敢耽搁,再将阿葵拖出来之后,他们赶忙又将坟恢复原样。   众人的视线落在横躺在草地的阿葵身上,随后三人就不约而同的看向曼丹。 第391章 解刨1   “麻烦了!”沈慕言率先说到,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带着一个人飞檐走壁离开南阳府的。   “麻烦了。”沈娇娇憋着笑意,拉着温棠往外走,留下曼丹和尸体面面相觑!   “喂……”曼丹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是百般的不愿意。   但是也没有办法,曼丹只能满脸不情愿的将地上的尸体背起来,赶上他们,一起回到九言堂。   夜深到最暗的时候天上的颜色又开始慢慢的淡了下来,只是还没有放亮,沈娇娇指挥着曼丹将阿葵的尸体放在了九言堂专门放尸体的屋子里。   就在曼丹想诉诉可怜求求同情的时候,沈娇娇却毫不犹豫的将他赶了出去,然后直接关上的房门。   温棠早猜到这个结果,沈娇娇看到阿葵的尸体这么奇怪不可能无动于衷,定要第一时间检查一番。   自然不会留像曼丹这样的闲杂人等,而对于一直想往沈娇娇身边凑的曼丹他也没有多少同情。   沈慕言就更不关心这些事情,三个男人分立而站,维持着互不干扰的架势。   而屋子里的沈娇娇将灯点到最亮,开始检查器阿葵的尸体来。   一般来说,要保存尸体不腐的方式有一种,就是用水银灌注全身,可是沈娇娇查看了她的口腔和手腕,都没有所谓的水银痕迹。   而她的口腔里也没有什么像小说里常写的保存尸身不腐的什么珠子,这简直就奇了怪了,那阿葵的尸体是怎么保存的如此完好的?   从同在棺椁里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南阳开来看,这问题只有可能出现在阿葵身上。可是阿葵身上又找不出什么奇怪的地方。   沈娇娇都快抓狂了,她看着阿葵平静的面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重新仔仔细细的检查起阿葵的尸体来。   不过最终的发现和最开始并没有什么不同,其他痕迹跟她之前检查尸体的时候一模一样。其他地方并没有出现像人死了好多天之后才会浮现的痕迹。   沈娇娇才不相信这是什么老天显灵,这后面肯定有猫腻,只可惜这个时代的尸检工具还不够发达。   否则要知道阿葵的身体里是不是多了什么物质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房门外,曼丹安安   静静的站了一会,又有些耐不住性子,他看了看温棠,视线最后又落到一旁靠在柱子上的沈慕言。   他盯着沈慕言看了半晌,最后可能是觉得看得不够清楚,还特地往沈慕言面前凑了凑。   沈慕言猛的睁开双眼,凌厉的眼神从曼丹面前扫过随后又微微的侧开身子,双手环在胸前,冷冷的问道:“看我做什么?”   夜风缓缓吹过,曼丹额前两撮头发轻轻的动了动,对于沈慕言的话。   他非但没有觉得尴尬,还非常认真的思索起来,好像真的在面对一个什么重大的问题。   曼丹捏着自己的下巴,“我总觉得……你有些似曾相识……”   之前曼丹之所以会和他们一起去去闯南阳府,无聊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想跟在沈娇娇身边。   至于这个沈慕言,他是真的没什么印象,尤其是他之前不是独自走在前面,就是埋头挖土什么的。   这让心思本来就不在他身上的曼丹就更难注意到他了。所以这还是曼丹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的打量起面前的男人来。   只是曼丹虽然觉得他眼熟,但这一时半会的却怎么也说不出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眼熟法来。   “但是我并不认识你!”   沈慕言瞄了一眼曼丹,眉眼十分淡然,他的目光落到院子里酽沉的夜色之中,好半晌之后才缓缓出声,“你认错人了。”   屋内,灯火明亮的有些晃眼,照的平躺在床板上容色姣好的女人好似生出了光泽来。   沈娇娇小心的把阿葵尸体上穿着的外三层繁琐的寿衣剥落,只留下一件单薄的里衣,又取掉她身上的各种饰品。   将她脸上的胭脂搽拭干净,然后给阿葵的身上盖上了一层白布。   短裂的脖颈已经被细线缝合在一起,之前因为有铅粉的修饰,除了一条泛紫的痕迹几乎看不见什么。   只是这次被沈娇娇洗了个干净,缝合的线口和微微翻卷的皮肉都已经暴露在人下。   脖颈半裂,几乎是枭首之痛,可阿葵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痛苦,就连惊讶都没有。是来不及反应吗;还是因为什么。   沈娇娇蹲下伸来,将手落在阿葵断裂的咽喉处。   突然之间,沈娇娇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的略过,她   赶忙跑到一旁拿起一盏油灯来,照亮了阿葵的脖颈处。   沈娇娇保持着自身的视线与阿葵的脖颈平行,仔细的观察起来,但是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她心中疑惑不已,继续将手放了下去。   她敢确定,阿葵断裂的咽喉处有些鼓,之前因为刀口太大的原因,脖颈周圈伤口肿胀根本很难以断定。   只是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伤口肿胀处慢慢消退。   这种轻微的鼓起肉眼来说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可是用手摸上去却可以很明显的摸出与别处的不同来。   对于这个发现,沈娇娇别提有多高兴,她立刻跑出去,刚打开门,正要和他们说的时候,就发现外面的气氛有些微妙。   “你们,这是怎么了?”沈娇娇指了指曼丹,又指了指沈慕言。   “没什么?就是看他比较亲切而已。”曼丹朝沈娇娇露齿一笑,还不忘伸手直接勾住了沈慕言的肩膀,两人贴的极近。   哪怕是在昏暗的天色之中,沈娇娇也能清楚的看见沈慕言瞬间黑下去的脸。   不过奇怪的是,沈慕言并没有推开曼丹。沈娇娇也懒得管他们之间的事,只要不给她搞事就好。   “我有一个发现,但是接下来我要做的可能你们之间会接受不了。”沈娇娇口中虽然说的是你们,但是她的目光更多的还是落在了沈慕言身上,   “我这次出来,是想来和你们商量一下,我准备解剖阿葵的尸体。”   沈娇娇说着,从里面迈了出来,侧过身子将里面的情况暴露在众人面前。   屋内很亮,这让一直处于昏暗之中的三人忍不住眯了眯眼。   “解,解剖?”曼丹先是一惊,后来想到什么,又立刻说到,“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的。”   温棠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发表意见,最后三人一同看向了沉默不语的沈慕言再他们之中,要真的说有什么纠葛,那还是沈慕言最深。   沈娇娇上前一步,   “我发觉阿葵身体里好像还藏有什么东西,我总感觉这东西十分关键。   阿葵的死因已经成为悬案,现在又出现尸身不腐的诡异现象,这或许可能和她的死有关。”   大概是受古法影响,沈慕言略有迟疑。 第392章 解剖2   “……灵儿的遗愿是让阿葵离开南阳家。”   “阿葵的死相已经十分惨烈,若是再解剖下去,恐怕不得安宁。”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应该找出杀害阿葵姑娘的凶手吗?说不准这就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将真相查出来,想必阿葵姑娘也不会介意的吧。”   曼丹说道。   曼丹从小在草原野生野长的,没有受过太多中原礼法的熏陶,在他看来,任何都比不上弄清楚真相来的重要。   “真相……”沈慕言低喃了一声,神情突然变得莫测起来,“既然沈姑娘想做,那就去做好了。”   沈慕言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沈娇娇抿着唇,阿葵身上又太多太多的谜团了,她总感觉这背后藏着一张滔天大网,以及她不知该如何承受的真相。   没有人有疑议,沈娇娇就准备开始解剖,不过这一次曼丹倒是一改常态,没有在使劲的凑上去,而是十分老实的蹲在一根柱子旁,等待沈娇娇出来。   他的这幅样子落在温棠眼里,温棠没有放过嘲笑他的机会,张口就讽道:   “听说牙利奴族上单于是族中最勇猛的英雄,曼丹单于似乎有点名不副实。”   “切!”曼丹白了温棠一眼,继续老老实实的蹲在一旁。   曼丹能坐上单于的位置肯定是经过了一番浴血奋战的,他不止杀过人,还杀过好多人。   但是那种一刀一个的哪里能比的上这种把人片开的视觉冲吉感!真不是他怂而是沈娇娇实在太刚了。   曼丹紧逼的房门,顿时愈发的佩服起沈娇娇来。   沈娇娇手里拿着一把极其锋利的刀片,一层一层轻易的划开了阿葵的腹部,但是在经过一番仔细的查找之后,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此时的沈娇娇看着面前殷红的一片,思绪确实从所未有的镇定,最后她将手落在了阿葵的咽喉处。   因为已经死亡许久的缘故,身体里的血液早已凝结起来,在割开咽喉后,一路朝下走,沈娇娇终于在一截肺管处发现了异常。   大概有一个足够喉咙大小能通过的小圆球卡在了肺管深处,照这个架势,阿葵就算没有之后的断颈,也活不了多久。   但这可能是凶手埋下的吗?如果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突如其来之   间,沈娇娇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可能,只是这样下去,反而就更加说不通了。   沈娇娇晃了晃脑袋,决定还是先将小圆球取出来再说。   沈娇娇费了半天的劲,总算是成功的割开了那一截喉管,终于取出来了那枚小圆球。   就在她拿着夹子仔细在灯下端详起这枚小圆球的时候,突然,意外就发生了。   阿葵的尸首在一瞬之间像一个瘪掉的气球一般,快速的凹陷下去,原先容貌姣好的美人一下子变成了一具还沾着淋漓血肉的枯骨!   尸体上的血肉并没有完全消融,像是烂掉的柿子,大部分的血水留在了腹腔之中,里面的脏器都没有了!   饶是沈娇娇一生见过无数的尸体,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她吓一跳。   看着面前面目全非的尸体,又看了一眼手里夹子上牢牢固住的小圆球!所以这才是阿葵尸体不腐不烂的关键吗?   这个小球就好像把时间在阿葵身上停了下来,一取出,之前过去的时间就会顷刻回到阿葵身上,让她的尸首变成现在可怖的模样!   想到这里,沈娇娇忍不住惊呼一声。   沈慕言自从同意了解剖之后,就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甚至是连动作都没有换过。   温棠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沈慕言,就在他准备试探一句时,突然间,屋里就传来了沈娇娇的惊呼声,温棠面色一变,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娇娇!”温棠的脸上头一回露出类似于慌张的表情,他快步的跑到沈娇娇身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有没有事?”   面对温棠的突然闯入,沈娇娇也是惊讶不已,尤其是在他居然能这么优秀的把屋子里其他情况完全忽视不见。这到底是多强大的心里素质啊!   就在沈娇娇想提醒他阿葵的变化,却被他接连抛出来的问题砸的晕头转向。   温棠等不到沈娇娇的回答,又忙推着她转了两圈,在确定她身体没有异状时,这才放下心来。   温棠确实是着急过头了,动作快得别说是吓了沈娇娇一跳,就连外头另外两人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他们看温棠进去,紧接着也前后进入了屋内。   不过他们显然没有具备温棠那么强大的心   理素质,以及好运了,他们进门的时候。   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正在着急的询问着沈娇娇的温棠,也不是一脸懵逼的沈娇娇,而是一副鲜血淋漓的横在一旁的画面。   暗红色的血水流的到处都是,看起来有粘又绸,强烈的血腥气和腐臭气扑面而来,在视觉与嗅觉的双重打击下。   曼丹和沈慕言脸色大变,立刻扭头跑出门外,顿时就吐了满地。   “我去!那到底是什么玩意!人都死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有这么多血吗?”曼丹抓起衣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堂堂的草原第一勇士此刻已经吓得面部发白,因为吐过之后,喉咙里一阵火辣辣的疼,胃里更是一阵泛酸。   冷风吹着他昏胀的头脑,让他面上好受了许多,只是脑子里接连不断闪现的都是刚才的看到的血淋淋的场面!   一种不适从胃里升腾起来,曼丹头一片,又是一阵的翻江到海。   想他曼丹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就是万人的尸山堆他都见过,但是都没有让他觉得这么恶心的。   而一旁的沈慕言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亲眼看着那张原本属于陈灵的面容彻底败去。   满脑子都是枯骨腐肉,哪怕是曾经在地牢里经历无数次酷刑,都没有让他来的这么难受。   在沈娇娇好不容易给温棠解释清楚之后,温棠才放下心来,他和沈娇娇一起看向血淋淋的尸首。   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但是反应却没有沈慕言和曼丹来的大。   沈娇娇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好吧?”   “这个尸体实在是太诡异了!”   温棠嫌恶的将沈娇娇带的离尸首远了一些。   而这时,沈娇娇也发现了那两个在廊上吐得不轻的倒霉蛋,她走到门口,带着歉意询问道:“你们两个还好吧?”   也是她大意了,她没想到自己一声惊呼就能把温棠引进来,然后还要他们不小心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   她是经过训练的,面对这样的场景纵然惊骇却也不会有太严重的不适感,但是曼丹和沈慕言就不一样了。   曼丹和沈慕言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只是一想到那副画面表情还是很难看。   “……那是阿葵吗?”沈慕言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娇娇,语气惊讶。 第393章 解剖3   “她怎么变成那副样子了!”   “是啊!明明之前看到的时候还是……一个死人怎么会有那么多……血?”曼丹声音晦涩,眉头紧拧。   “那不是血。”温棠迈出一步,面色平静的说道:“那是迅速腐化的血肉混合在一起。”   “你……你怎么没事?”曼丹看着温棠,又惊又怒。   温棠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曼丹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再次感觉到被温棠碾压的曼丹心里那种不适感更加强烈了。   “我从阿葵的肺管里取出了这么一个球。”沈娇娇将放到二人面前,解释道:“结果之后阿葵就变成了你们看到那个样子!”   “你是说,阿葵尸首的异状都是因为这么一个小球吗?”沈慕言奇怪的盯着那个不过两指大小的圆球,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沈娇娇点点头,“很有可能,但是我还来不及确定,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温棠直接从沈娇娇手中拿过夹子,仔细辨认了一下,一脸凝重,“这个小圆球应该是被蜜蜡封住了,从重量上来看里面应该是有东西的。”   这个小球实在是太诡异了,自古以来有不少了为了极尽死后的哀荣,想方设法的想要保持自己的尸首鲜活状态,方法不可胜数。   但是真正有效的也没多少,而且阿葵之前的状态他是看过的,死者如生,毫不违和。   “里面有东西?那会是什么东西。”沈娇娇疑惑,这她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温棠叹了一声,“不过从重量上来看,应该是比正常的要来的轻一些。”   片刻后,温棠又补充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蜜蜡之后,应该是水银凝成的,这应该也是阿葵尸首不腐的原因。”   “怪不得。”沈娇娇恍然大悟,   “水银确实可以让人保持尸首不腐,再加蜜蜡封住,这样既可以把水银保持在人体体内,也不会让人体出现水银中毒的表象。”   沈娇娇看着那枚不过两指大小的小圆球,“因为它体积小的原因,我差点都没有发现!”   而且要不是他们这次去帮阿葵迁墓,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现阿葵尸首的异状,更不会继续调查下去,这藏得也实在   太深了一些。   “你说,这球到底是凶手放下的,还是阿葵自己……”沈娇娇抬起眼,看着温棠,   “如果这是阿葵自己所为,那就算不会水银中毒,也会死于肺管堵塞,窒息而亡。”   “那难不成阿葵姑娘是自杀的?”曼丹反问。   “人是不可能把自己的脖子切成快断的状态的,而且我之前从刀口来看,以阿葵根本做不到那么细的伤口。”沈娇娇摇摇头,否定了曼丹。   “啊呀!”曼丹顿时有些烦,他在原地打转两圈,最后他从腰间取下那把随身佩戴的匕首,直接递到了沈娇娇面前,   “管它里头有什么东西,用这个一刀劈开,不就什么都清楚了!这把匕首跟随我多年,别说是蜜蜡了,就是铁石也照劈不误!”   温棠睇他,“你现在倒是大胆起来,你就不怕里面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到时候飞溅出来,怎么办?”   曼丹有些不服气,“不过就是一个小破球而已,你怕我可不怕!”   曼丹和温棠从来都没有看对眼的时候,意见不一的时候要是不吵两句就像是对不起自己自己。   沈娇娇无奈的在中间分开两人,这曼丹性子顽皮也就算了,温棠怎么还跟着他一起啊!难道幼稚鬼是会传染的吗?   “够了!”沈慕言突然开口道:   “刚才温棠也说过了里面包着的是水银,不过才这么一点,就可以维持尸体的鲜活,毒性可想而知。   擅自切开恐怕会沾染上毒性,还是不要随意的尝试的好!”   “既然如此。”温棠沉默了一会,他缓缓的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将它放在温水中,留置一晚上,看看能不能把这颗小圆球融化。”   “这个。”沈娇娇犹豫了一会,她套着手套的手指捏起了小圆球,放在光下仔细的看了一眼,房间里面腐烂的尸臭味越来越严重,曼丹险些冲出去。   他看着沈娇娇还一言不发的欣赏着,又觉得温棠说的确实是有道理,也跟着劝说沈娇娇:   “要不就按照温棠说的来做,娇娇我们赶紧出去吧,你一个女子还是不要再这种地方久待了。”   曼丹显得格外的有男子气概,尽管沈娇娇不是那么赞同他说的话,也认为温棠说的办法有可行性。   命人准备了一些温水,并且时时刻刻的看守着以防温度下降,把小圆球放进里面,收拾了一下阿葵的尸首,几个人也就散开了。   一宿过去,沈娇娇迫不及待的跑向了小圆球所在的房间,曼丹等人不甘示弱,还没有走进来,就听见曼丹如日中天的一声大吼:   “这是什么味道!也太臭了吧。”他捂住自己的口鼻,本来想踏进来的步伐停在了空中,瑟瑟的收了回去。   沈娇娇没有管他的反应,她憋住了气,银水的味道实在是太冲了,和尸臭味有过之而无不及,饶是沈娇娇身经百战,一时间也觉得怪上头的。   原本还是清澈透明的水已经被污染得不堪入目,小圆球融化开了。   表面上的颜色和银全部都融化在了水中,又加上了原本的尸臭味,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完全能够让人死亡了。   也就是沈娇娇有一颗探究的心,否则普通人看见这玩意,只怕是前几天吃的食物都给吐出来了。   她拿起了旁边悬挂着的布,捂在了自己的脸上,用木架子小心翼翼的夹起了银水中的东西。   只能够看出来是一块东西,上面包裹着恶心的银水,暂时还没有办法认清楚。   “清水。”沈慕言飞快地跑出去,并且碰了一盆清水进来,沈娇娇连忙把东西扔了进去。   曼丹见他们几个都认真的看着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觉得自己也不能输,缓和了一下反胃的情绪,坚强的走到了她们的身边,和他们一起观看。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看起来平平无奇。”   上面的污渍慢慢的消失了,很快就露出了原来的真面目,一团卷起来的布绢由于水的力量,逐渐的平铺在了水面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平常女子买的布绢,曼丹见了,脱口而出,他挠了挠自己的脸。   沈娇娇一个个郑重其事的模样,害的他还以为是什么至关重要的证据,看见了这么一个东西,心中的落差难免大了许多。   沈娇娇把布绢拿了起来,气味也逐渐的散了过去,她把布绢放在了桌子上,其它东西已经备下人收下去了,几个人围着一块布绢看了起来。   “没有道理啊。”沈娇娇出声道。 第394章 解剖4   阿葵为什么会把小圆球吞进去,一看就是为了毁灭证据,不被发现,结果竟然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根本就不对劲!   温棠也觉得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他沉思了一会:“别急,应该是我们错过了什么地方。”   “一块布绢能够看出什么所以然。”曼丹没懂,他吐槽了一句,带着几分不屑:“那个什么葵想给证据,还得这么麻烦。”   “沈慕言你怎么看?”沈娇娇没有理会曼丹的说法,反而看向了沈慕言。   沈慕言至始至终一言不发,就像是一个雕塑站在旁边充当景物。   此刻他抿着嘴唇,目不转睛的看着布绢,墨瞳飞快的闪过了一道情绪,并没有被人捕捉到。   布绢就放在了桌子上,空白的,只不过在角落处绣了几朵灿烂的花,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了。   温棠也把目光转向了他,这里恐怕只有沈慕言比较有发言权了,他捏着自己的指腹,眼睛慢吞吞的转了一圈。   似乎是在打量沈慕言的一举一动,不愿意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我也不知道。”沈慕言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道:   “要不——我们用热水试一试,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有人拿到了一份绝世秘籍,只是上面是空白的,此人聪明至极,把秘籍泡在了热水之中,就浮现出了字。”   “用热水?”曼丹惊奇的开口,他知道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故事,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跃跃欲试。   沈娇娇也知道这个故事,尽管两个材料是不一样的,但是也是可以试一试的。   “死马当作活马医。”沈慕言耸耸肩,让人以为他就像是随口说一说的,至于结果是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实在不行,我们在慢慢琢磨,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沈娇娇却赞同沈慕言的说法,就连温棠也表示值得一试。   “曼丹劳烦你了。”沈娇娇对曼丹说道,曼丹二话不说就拿了一盆热水过来,沈娇娇又用木架子把东西放进了热水里面。   所有人聚精会神的观察布绢的反应,布绢似乎在进行热胀冷缩,体积逐渐的变大,“有反应!”沈娇娇兴奋的喊了一句。   其他人看着布绢慢慢的变大,   最后从上面浮现出了一行又一行的字,白底黑字格外的明显。   沈娇娇喜出望外,她把布绢拿了起来,等到布绢干了的时候,上面的字也没有消失。   “上面写了阿葵的生平。”   沈娇娇第一个看完了布绢上面的内容,她犹豫了一会,看了一眼沈慕言,环顾了一圈,红唇轻启。   沈慕言却是摇了摇头,柔和的微笑挂在了嘴边,他没有表露出负面情绪,淡淡的平静流连在脸上:“但说无妨。”   “布绢上是这么说的。”沈娇娇谨慎的平摊了布绢,让其他人也可以看到上面的内容,自己在选择口述:   “原来当初阿葵和陈灵一起去了盈丰园,见到的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个旦角。”   “美凤?”温棠打断了她的话,不确定的询问了一句。   “就是他。”沈娇娇肯定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了阵阵的悲凉,心情难以言喻,更不知道要用什么情绪来表达自己复杂的内心。   阿葵和陈灵第一次去了戏院,阿葵就爱上了美凤,可惜天公不作美,阿葵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这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没想到阿葵被墨白用美凤的性命威胁了,迫于墨白的压力,阿葵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不得不同意了墨白的要求,李代桃僵嫁入了南阳家。”   沈娇娇说完就停下来了,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布绢上接下来的说法——   我就是一个小喽喽,即使是嫁入了南阳家,也没有得到什么荣华富贵,南阳家早就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所以一直忌惮和防备着我。   尽管南阳家知道阿葵就是一颗棋子,但是再怎么防备都是无济于事。   “墨白最后还是对南阳家动了手,阿葵自然就没有什么用了,棋子终究是棋子,死了也没有什么人会知道。”   沈娇娇就像是一个机器一样,在复述自己看到的内容,她一脸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阿葵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没想到墨白又发现了沈慕言的****。”   沈娇娇不知道阿葵在写这些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个刻苦铭心,好像是声声泣血,只想着被其他人看到能不能给自己一个安息的环境。   布绢上的字很   是清秀,能够看出来是姑娘家写的,阿葵尽量用了简洁的语言一笔一划的认真写下了这个震撼人心的故事:   我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想着阿葵就是一个粗鄙之人,我死了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墨白狼子野心,他还不愿意停下来,在我知道了墨白要把所有的事情栽赃陷害给沈慕言,我便坐不住了。   想必姑娘也是正义凛然之人,阿葵一生哪怕算不上光明磊落,大义凛然,也不愿意在让一起冤案产生。   “阿葵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沈娇娇如此说道,她坐在了椅子上,只有温棠注意到她的身体有着轻微的颤动,不动声色的抓住了沈娇娇放在桌底下的手。   沈娇娇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了温棠,温棠巍然不动,没有一点的表情,只是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沈娇娇莞尔一笑,眉眼都挂上了几缕爱意。   “她知道自己早晚都会死去,所以在墨白动手之前,她决定自杀,然而在自杀之前,她特地吞下了一颗小圆球,又用希棉丝自尽在房梁上。   她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墨白的手段恐怕还会更加的凶残,还不如自我了断,并且减少被剖视的机会。   并且还能够掩盖小圆球的存在,不过倒是堵对了,还好我们发现了小圆球。”   就连沈娇娇都不免咂舌,一时分不清阿葵到底是不是真的聪明,尽管事情还有诸多的疑点,她也没有第一时间的指明出来,接着往下述说。   “墨白知道了这件事情,就派人伪造了他杀的现场,恐怕是想要引起混淆。”   阿葵就像是知道这一封信一定会被沈娇娇打开一样,她的口吻都是对人说的,并且称呼也都是姑娘。   沈娇娇眨了眨眼睛,当她把信收了起来,复杂的情绪就像是海洋一样打向了她。   她就如同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被风浪带得起起伏伏,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没事,有我在呢。”温棠低声细语的开口,他抚慰着沈娇娇,不愿意看她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曼丹皱着眉头,很久之前就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看到温棠和沈娇娇的亲密互动,他都没有在表现出什么不满,仿佛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第395章 结束1   沈慕言的表现更加的奇怪,他的眉头紧锁,垂落在大煺旁边的手掌攥了起来,青筋暴起,呼吸声都变得有这沉重,从身上散发出来的忧愁格外的明显。   “温棠。”沈娇娇唤了一句他的名字,最后对着温棠缓慢的绽放出了一个绝美的笑容,她认真的开口:“我还撑得住,放心吧。”   温棠这才点了点头,他相信沈娇娇的抗压能力,只不过这么多信息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就算是他,都难免消化得没那么快,为此他只能够时时刻刻注意沈娇娇的情况。   “之后呢?”沈慕言不相信就到这里就结束了,他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他看起来格外的激动,也许是阿葵的话刺激到了他的内心,他不敢想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葵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他怔怔的坐在了板凳上,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抓住了桌面的边缘,似笑非笑。   一句话从口中吐了出来,小声得就要和空气混合在一起了:“不可能到这里就结束了吧。”   “接下来,她说墨白的野心就是皇位。”沈娇娇大脑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什么,又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用了一点力气,挺直了自己的腰板,指尖卡住了自己的掌心,掌心上浮现了弯弯的月牙妆,也因为这个举动清醒了不少。   这句话打在了他们的头上,就连温棠在思考的脑子都停滞了一会,他默默的低下了头,深不见底的眼痛氤氲出了几分情绪,就好像是要杀人一般。   沈慕言张了张嘴,大概是想要说点什么来缓和此刻的气氛,又觉得是无济于事的事情。   沈娇娇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都清楚的落在了他们的耳朵里,她的声音清脆嘹亮就像是黄莺啼叫,声线仿若逼成了一条直线,听不出任何的语调。   对于沈慕言来说,犹如是临死之前的宣判,染上了浓浓的无情:   “我们想知道的秘密就藏在府中的祠堂里,让我们如果想知道更多就自己去找,不然阿葵说的这些也够了。”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关于沈娇娇自己的,阿葵用了非常轻快的语言表达了对沈娇娇的喜欢,并且表示了如果有来生。   她希望能够   认识沈娇娇并且成为朋友,还幻想了一下二人在一起时的样子,一定非常的有趣,语言中又表达了对沈娇娇生活的羡慕。   即使没有面对面,沈娇娇都能够想象阿葵在写信的样子,顿时她的心就像是被一把无形的手掌攥住了,捏的她差点喘不过来气了。   阿葵说的太情深意切了,感情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哪怕是字都熏染了她真情实意的感情。   “我有猜到是墨白。”沈娇娇靠在了温棠的肩膀上,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如同是经历了许多生老病死的老人。   她的眼睛没有聚焦,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但是我从来都想不到,他竟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我想回去了。”沈娇娇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知怎的,身体颤动了几下,就像是一只受伤的蝴蝶。   温棠连忙扶住她弱不禁风的身板,把人带到了自己的怀抱里。   温棠抓紧了她的身子,没有再说关于墨白的事情,而是选择用自己的力量表示自己都在,最后牵着沈娇娇,走出了房间:   “先告辞,我带你回房间。”他前一句是对曼丹和沈慕言说的,后一句就是对沈娇娇说的。   “那我也先走了。”   曼丹目睹了一场大戏,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另外两个主人都离开了,他就算是有心留在这里,也太奇怪了。   尤其是面对看不透的沈慕言,曼丹想了想,也向他们告退了,若有所思的回到客栈。   而沈慕言,目光闪烁,神情晦暗,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想去问一句。   是夜,季临枫正于塌上翻阅书卷,目光流转几圈,正看到深刻之处,并没有率先去搭理暗卫的一番话。   直到拇指停在尾页的最后一行楷体上,季临枫才缓缓掀起眼皮,嘴唇微动,最终只吐露出两字:“说吧。”   暗卫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方才从白鸽身上取下的书信,双手奉到他眼前:“陛下,这是****,请您过目。”   季临枫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书卷搁置在一侧。好半晌才迟疑地接过他手上的书信。   书信展开时他并未率先去看信   的内容,目光直接辗转到文末的落款处。   原本是沈慕言...季临枫面上神经凝滞一瞬,才正式将目光挪到文书上,通篇文字流畅,直至末尾季临枫才若有似无地点点头。   书信里的欣喜量重大,但一切都算得上是由繁从简,主要就是为了告知季临枫一件事实--墨白的所有秘密都藏在相府的祠堂当中。   季临枫对一切响动了然于心,将书信靠近燃烧正旺的烛火,直到纸业燃烧殆尽化作灰烬才重新开口:“把其余暗卫一并叫来。”   今夜的状况究竟化为如何到底有几分让他兴致勃勃。   待暗卫全数集合在身前时,季临枫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搁置在双膝上自然而然交叠在一起,将脑海中的方案重新过了一次,才定神开口:“今夜动手。”   暗卫自然明白过来究竟要从哪处下手。   见季临枫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也难免提起几分警惕来,两厢左右打量过,纷纷同时作揖,口中振振有词:“是。”   待暗卫全数离开后,季临枫唇畔处几不可见地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是时,夜色不断涌进相府内,周遭笼罩着极符合夜色的黑暗。   只有手肘一侧几盏昏黄的油灯熠熠生辉。   墨白老神在在地从炭火上取过正沸螣的茶炉,慢条斯理地朝白玉盏中缓缓倾倒茶液。   管家匆忙入内时,他恰好抬起茶盏啜饮几口,漫长地舒出一口气。   见他神色焦灼,隐隐察觉到几分不对劲,照样动作缓慢地将茶盏搁置回暗梨花纹的桌案上,伸手捋平双袖的褶皱,面色松散地询问:   “这是怎么了?”   因一路来得及,管家利落地喘匀了气,才急忙将所得的情报一并和盘托出:“附近埋伏了许多暗卫,估计全是陛下派来的,您看?”   墨白出乎意料地冷静,沉寂半晌才“哦”了一声,面上并没有丝毫仓皇失措的神色。   见墨白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此刻该有的匆忙,管家反而更加紧张,连神经都几乎紧绷地快要绞在一块了:   “您还是快些走吧,人实在太多了,我们府内眼下是寡不敌众。”   即便如此,墨白仍没有表现出任何一样畏惧的神色,反而神色自若地多啜了一口茶。 第396章 结束2   炭火因燃烧过旺,不时也滋滋发出几声声响。   临近管家精神崩溃时,墨白才终于松松散散地开口:“你去把府中的小厮丫头们全都遣散吧,恐怕往后都没有再能支使人的机会了。”   管家显然并没有预料到长久的等待会等来这一声遣散,但他已在墨府中侍奉许久,眼下自然是一步也挪不动的,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我跟在您身边这么久了,多少是有些不舍得。小的能不走吗?”   其实墨白多少有些爱惜现下府内侍奉的人,若不是到如此状况他大抵不会遣散这部分人员。   只不过如今身不由己,墨白才出此下策,听闻管家要留下来,心中虽有几分松动,面上却不表:“你去全部遣散了,你最好也别留下了。。”   管家面色难看的领命,面上显然有些不情不愿:“我侍奉您已久,实在不想离开,老奴都一把老身子骨了,您能不能把握留下?”   其实管家如今侍奉习惯,若突然换了主顾也难免有些不习惯,何况在墨白府内侍奉他似乎从未当真受过几分委屈或者虐待。   墨白神色不明地斜斜睨他一眼:“那先把其余人都遣散了。”   管家察觉有转机,自然不再逼迫墨白立刻作出决定,而是领命后退后几步,临近门口时却忽地想起什么,又几步踱上前,有些犹豫地开口:   “您真的不走吗?如今走还是来得及的。”   墨白显然并没有准备走的打算,再次听到管家的劝告时面上依旧是十足的淡然:“不走,按照我吩咐的去办,行动快些。”   管家闻言,难免要抬眼去分辨他的神色,见他面上始终如同一汪静水激不起丝毫波澜。   只好认命似地踱步外出,一一通知到位,将府中余下侍奉的小厮和丫头全数遣散。   眼下这面不平静,九言堂一处显然也没有平静到哪里处。   沈娇娇发现阿葵的尸体时,难免有几分惋惜。正当惋惜时恰好察觉到阿葵临死前的书信。   上头行文皆是一一为告知自己墨白的秘密全数藏在相府祠堂里。   虽有些不明所以,但沈娇娇不知为何便默认阿葵不会利用此次机会欺骗自己。   犹豫再三后,她处理好阿葵的尸体,才回屋换了一身稍显轻便   的衣裳。   踏着夜色出门,沈娇娇一路上心跳如鼓,不免猜测着相府祠堂中究竟存在怎样的一些秘密。   直到行至相府门外,才将将松了口气,犹豫再三后呼出口气,定了定神将手放到门前敲了敲。   敲门声响起时,墨白正百无聊赖地听着管家漫长的说教。直到敲门声响起时,如获救星似地站起身,管家见状,连忙展开双臂拦了一把:   “您如今从后门走还来得及。”   墨白并未如他所愿,反而神色自然地摇摇头:“她来了。”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事,管家是一概不知,一头雾水地跟着他往外挪步,不时还附在他身侧继续劝说:“您究竟为什么不肯走呢?”   一切劝说对于墨白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他索性充耳不闻,步伐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畅快。   亲自挪步到门后,并没有率先敞开门,而是先有一声询问:“是谁?”   沈娇娇长吁一口气,顺畅地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搭腔:“沈娇娇。”   果然如墨白所愿没有失望,他面色从容地敞开门以后,朝着沈娇娇微微颔首,目光挪至她身后见空无一人时,心底没来由地有些愉悦,面上却丝毫不表:   “怎么这么晚来了?找我有什么事?”   沈娇娇神色不明地深深望他一眼,站在原处并未有所动,好半晌才开口询问:“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找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墨白狐疑地盯了她一眼,随后连连侧开身子让她先行进入,等她完全入内后,才迅速阖上门,两人一并往里走,墨白双手自然而然垂落在身侧:   “一路说?还是必须要私下才能说?”   旁边的管家显然对这种状况有些出乎意料,但墨白自个儿开门开的快活,他自然没有任何阻止的道理。   搜肠刮肚寻出许多词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开口,最后索性识相噤声。   沈娇娇脚步有一瞬的停顿,最后从善如流地摆弄出个笑,极其自然地接过话头:“没有,就是想一会再跟你说。”   墨白并没有猜测到她真正的想法,但沈娇娇一人前来难免让他身心有些愉悦,面上的神色由惊讶转为平淡也不过一瞬,想起方才烹好的茶,主动转身作出邀约:   “那就请你喝我   新烹的茶如何?”   沈娇娇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有这个突然的停顿,额头没由来地直直撞在他胸膛上。   她有些吃痛地揉了揉额头,在抬眼的一瞬灵光一现,展开双臂神色自然地将人拥住,暗自收了力道,眼眶中当即润湿,眼泪似断线的珍珠劈里啪啦往外落:   “墨白,你一定要这样么?”   并未预料到她的情绪会说来就来,墨白显然有一瞬间的怔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神色温柔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话里多少带有几分开玩笑的语气:“你这样很容易让我误会。”   沈娇娇有些不明所以地在他怀里抬头,吸了吸鼻子才开口:“误会什么?”   墨白没来由地暗自勾了勾唇角,一本正经地回答:“误会你爱上我了,毕竟现在这个动作实在容易引人遐思。”   沈娇娇面上从不明所以转为恍然大悟只不过一瞬,却并没有搭他的话。   墨白似乎已经预料到她这回的来意,因此对她这番动作不过是一瞬的怔愣,眼下面色已然恢复如常:   “陛下容不下我的,我其实早就不想当这个右相了,毕竟成王败寇,这都是正常的事情。”   沈娇娇心思虽被拆穿,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的不对劲,一句“为什么”堪堪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噎了回去。   墨白垂眼望了一眼怀中如一汪静水的女人,双手依然只是自然地垂落在两侧,好半晌才重新开口:   “只是我没有想到,居然让阿葵摆了一道,这也是我失算。”   沈娇娇猜测到自己瞒不过墨白,索性松开了禁锢在他腰间的手,双脚不自觉往后撤了一步,话里带有几分真切的不舍:   “其实我很舍不得你这个朋友,不知道你能不能感觉到,但我也知道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几字极具“冲吉力”的钻入墨白的耳朵里,他心中虽有一震,面上却依然表现出无所谓:“果然,你今晚来的目的并不单纯。”   沈娇娇并没有因为被拆穿而恼羞成怒,反而无所谓地笑开来:   “目的很明显,你不可能不知道。即便我再舍不得你,这次仍然注定是你和季临枫之间的争斗。”   “当真舍不得我?你难道不怕我迟早有一天也会对你下手吗?” 第397章 结束3   墨白若有所思地反问,面上竟在下一瞬溢出三分真心实意的笑:“那看来今晚是不需要请你喝新烹的茶了。”   沈娇娇似乎知晓他的心思,也笃定他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因此只是神色自然地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会的。”   墨白只沉声应下,面上并没有多余的不该有的情绪:“说不定你猜错了。”   沈娇娇滞留在原地,不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你既然猜到我要干嘛,为什么还要放我进来?”   墨白并没有第一时间衔接她的话头,而是以双臂环抱的姿势置放在身前,顺势看一眼漆黑的夜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不放你进来,也会有别人进来,所以关系不大。”   沈娇娇打量他面上的神色,却一时觉得有些拿捏不准,只能迟疑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你后悔吗?这么快就暴露了。”   “不后悔。”墨白定了定神回应。随后往前先行一步,云淡风轻地询问:“我猜你听到祠堂的事情了吧?要不要亲眼看一下?”   沈娇娇原本心里正敲打着算盘,却不想此时他的话里竟正中下怀,即便面上裹挟几分不好意思,脑袋却不自然地朝他点了点:   “其实我什么也没听到。”   不管这话听来是否有欲盖弥彰的意味,但事已至此难免需要她亲自解释一下。   墨白面上并未呈现出意外,而是顺着她的话头询问:“什么也没听到?她居然没有告诉你吗?”   沈娇娇对于对方镇静的态度其实很是佩服,过了好半晌才坚定地摇摇头:   “我刚才说舍不得你这个朋友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当然没有骗你的必要。”   “那就好。”墨白走了一段路,听她这么一句话,心情霎时也大好起来,不时注意着脚底下的石子路,分心提醒一声:   “小心看路,不平稳别崴脚了。”   沈娇娇当真听他话低头往脚尖处看了看,最后伸着脚踢开一侧的小石子:“没想到你还挺细心。”   墨白顺着她的话接下:“那当然,你现在才发现。”   沈娇娇没由来地撇了撇嘴,脚下步伐却始终没有落后半分。   两人并肩行入祠堂内,墨白先是在正中间的蒲团上行过跪拜的礼数,又循例上了香,最后才**衣袍重新起身。   转身取物品时,往沈娇娇身上递去一眼:“是不是没有预料到来这个祠堂居然这么轻松?”   沈娇娇早已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住,索性不去搭他的话。   既然他不愿意让自己快活,那她也自然没有对他百依百顺的道理。   见她不开口,墨白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只是从祠堂的另一处角落里取出一张画卷来。   平日里那块角落实在太过偏僻,其实旁人难以注意到里头居然还会暗藏玄机。   沈娇娇并没有急于一时要去打探对方的隐私,只在他将画卷呈到自己身前时,有些不明地询问:“这个是什么?”   墨白并没有第一瞬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朝她扬扬下颌:“不妨打开看看。”   沈娇娇显然抑制不住好奇心,当真如他所说展开了画卷,这才看清画卷里头的面孔。   画卷里头的妇人神色温和,挽着寻常的发髻,但头上的簪子搭配和面上的妆容搭配显然并不寻常。   只一眼便可以瞧出寻常的生活里也是极其注重自身的形象的。   目光不断在上头流连许久,好半晌沈娇娇才舍得从她身上挪开一寸,发自真心地赞叹一声:“她是谁呀?真的很好看。”   墨白半道改变直接告诉她的主意,面上神情凝滞半晌,才迟缓地开口:“你能猜到是谁吗?”   沈娇娇骨碌碌转着双眼,好半晌才将视线在他身上和画像之间游移,最终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回答:   “是你母亲吗?看起来眉眼间确实是有许多相像的。”   墨白未曾料到竟然毫无悬念地被沈娇娇猜中,面上一时竟生出几分笑来:“没错,你看对了。就是我母亲。”   沈娇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嘴里的夸赞并不吝于嘴:“我一看就看出来了,你母亲确实很美,原来你的骨相如此竟是有几分道理的。”   墨白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全然因为她对母亲的夸赞而沉浸在喜悦当中,好半晌才记起挪动步子。   他任由着留着画卷给沈娇娇欣赏,自己则走到一处暗格旁,经一番熟捻的懆作后,从中取出一叠信来。   大概是信纸已经收藏了许久,信封上甚至还有不知何时不注意清理沾染上的灰尘。   墨白浑不在意地伸手弹了弹上头的灰尘,才将全数信   封递给沈娇娇。   这叠信里头大多是他这些年来和魏家往来的书信,其中囊括了近年以来的许多秘密。   除了往来书信外,里头的交易名单对于从前的墨白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   他知晓温棠一直在寻找这些信物,但他打心底里并不喜欢温棠,但若换成季临枫,他似乎同样提不起几分兴致。   既然左右为难,不如将信件和交易名单交给自己愿意托付的人。   沈娇娇打量完画卷后,并不知晓墨白下一瞬的动作所处为何,只能目光紧紧地跟随着他的动作,直到他朝着沈娇娇递出厚厚一沓信件后。   沈娇娇才有些不可置信地将画卷置放在一侧,堪堪将其余书信全数纳入怀里:“这是什么?”   如今问起来难免有几分明知故问的嫌疑。   但墨白却没有计较她这句额外的问话,反而神色自然地应声:   “当然是你想要的了,温棠和季临枫我一个也不想上交属于我的秘密,但如果是你,交给温棠好像也无妨。”   这是沈娇娇第一回 见墨白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她除了震撼以外也有些唾弃自己的行为。   若不是墨白足够信任,恐怕她今天压根也没有机会进入这个祠堂。   正当她犹豫不决准备解释时,季临枫派遣的严防死守周围的暗卫已然有些迫不及待了,于是在他递出书信的一刻便纷纷往下冲。   祠堂周围顿时被包围地水泄不通。   沈娇娇原本正出神,也难免被眼前这个状况吓唬到,怀抱着怀里略有重量的书信连连往后退,双手攥得紧紧的,连带着书信的外封也有些变了形。   墨白正准备交代她一会开战时自己寻个隐秘的角落躲好,一番话一字都未来得及说出来。   季临枫派来的暗卫变毫不犹豫地动起手来,墨白见情形不对,匆忙嘱咐道:“藏好,保护好自己。”   沉寂如水的黑夜被刀光剑影划破。   沈娇娇起先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经过观察也知道这批暗卫并然是出自皇宫。   至于他们的身手自然是不一般,只不过她并未预料到这些暗卫即便面对自己时也是毫不留情。   她有些狼狈地躲过面前肆意挥霍地乱剑,正为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安身时,眼前一柄长剑便堪堪察过自己的肩膀。 第398章 结束4   见暗卫来势汹汹,沈娇娇虽保持着蹲姿,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未减,但到底是连口气也不敢再松了。   但实在是寡不敌众,沈娇娇挣脱了几回以后难免有些脱力,因疲惫脚下慢了几步,剑心正正朝着自己面前刺。   沈娇娇有些认命地以为这回多半是逃不过去了,却不想在下一瞬墨白不时从哪儿分出心神来注意到自己的状况。   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了她身前。,沈娇娇没忍住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你是不是傻,干嘛替我挡。”   下一瞬周遭原本干净的地板上浸透了颜色鲜明的血液,沈娇娇有些惊恐地望了一眼墨白的方向,手上抱的书信一时来不及藏,只能塞入自己认为妥当的桌底。   未等沈娇娇挪到他身侧,墨白便神色痛苦地用手挡着腹部,直直跪倒在地上。   原本清冷的脸上眼下迅速转化为一片苍白,眼底的阴霾早已烟消云散,墨白有些艰难地开口:“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杀了吧。”   沈娇娇急的眼中竟像方才一样徒增了许多眼泪,她不可置信地摇摇头:“你坚持坚持,一定不会死的,有我在呢。”   墨白却似乎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下一瞬身子便隐约有左右倾倒的迹象。   季临枫踩着时间点如约而至,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跪倒在地周身浸染着血迹的墨白。   面上生出的几分假意悲悯的模样像极了先帝从前的模样,也正是如此才让他深恶痛绝。   他低垂着脑袋强咬下唇片刻,才勉强抑制住自己即将往身后仰的动作,面上除了苍白琢磨不出来旁的情绪。   季临枫半弯下腰来,饶有兴致地对上墨白黑溜溜的眼珠子,唇边**的角度极尽嘲讽:“你输了,跟我斗本身就难赢。”   墨白显然没有被他的气场震慑几分,反而神秘兮兮地绽出一抹笑:“我没输,其实输的是你,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最后输的必然是你。”   兴许是墨白的话实在太过笃定,以至于季临枫并没有在第一瞬搭上腔。   但季临枫一向认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墨白的话在他听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因此他全然当作听了个笑话一般:   “明明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反正总归你今天要落在我   手里。”   墨白自鼻尖轻哼一声,并不预备透露太多,只声色平平地重复:“你输定了。”   竭尽全力说出一番话后,抑制不住地从口中喷出大口鲜血,连带着通身的力气也几乎散尽。   沈娇娇甫一踱步到他身侧便见如此状况,难免有些心慌意乱的,先是准备将人扶起来,却发觉徒劳无功,最后只好保持着跪姿在他身侧,声音里透着几分慌乱:   “你还好吗?墨白,你是不是中毒了?”   墨白闭了闭眼,长睫垂下的一瞬遮盖掉眼中的所有神色,面上唯独没有惧怕:“方才跟你交代了这么多,今天摆明了难逃一死。”   因气力不足的缘故,前话显的有些断断续续的。墨白停顿一瞬,勉强聚集起了几分力气,咬牙切齿地望向季临枫,一字一句重复:   “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轻而易举死在他手下的。”   一切实在发生的太过出乎意料,沈娇娇一番话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墨白神   色转得更白,一时有些慌乱地直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脸,口中不断叫嚣着:“千万别睡过去,别睡,听到了吗?”   墨白勉强掀起眼皮望了沈娇娇一眼,最后一眼里透着几分从未见过的神情,话里不免也透出几分深情:“不用替我难过,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未等沈娇娇反应过来,他便表情痛苦地按压着腹部正不断往外喷涌血迹的伤口直直起身,沈娇娇从后虚扶了一把,并不了解他的心理历程。   下一瞬唯独见他挣脱开自己的手,直直往他母亲的牌位之前奔走,在跌落在地的一瞬紧紧抱着他母亲的牌位,面上溢出几分笑来。   沈娇娇显然对这一切始料未及,有些匆忙地跪倒在地,利用最后的一丝一毫力气爬到她身前,颤抖的指尖不住抵在他鼻尖探听的鼻息。   直到她发觉并没有任何鼻息后才勉勉强强回过神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   满眼的血色在季临枫眼前挥之不去,那浓重的血腥味好像是浸入了肺腑,如何也散不开,他眼**现了深深的茫然,摁着额角沉思着。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么?他从始至终想要得到的是什么?是墨白去死?   可是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想象   中的如释重负,反而感觉一直压在心口的不安更加严重了?   他张开手指,血色就从指缝里面开始流淌,无边无际的孤寂和白骨在脚下累累,天地间好像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余人全部沦为背景,潮水一般地褪去。   “陛下、陛下……”   好半天,他才听到了有一道清晰的声音刺破这些虚无,缓缓地淌进耳中,他宛如抓住一个救命稻草,机械性地抬头看去。   匆匆赶来的沈慕言脸上挂着似真似假的关切,嗓音温厚:“您没事吧?”   季临枫把手缓缓放下,一眼掠去,看见了沈娇娇满眼的复杂。   有什么意料之中,自己如今唯一可能拥有的东西要不受自己控制了。季临枫看着沈娇娇的双眸,如此想着,下意识地叫了声:“娇娇……”   沈娇娇在原地站定,冲他微微颔首。在季临枫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她显得冷静许多,她看着并排站着的季临枫两人,心底没有来的也生出几分悲哀。   害死阿葵的凶手如今已经水落石出,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做的事情是这么的无力,找到一个凶手又怎么样?   世界上不是还有一大堆人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做出极恶的事情还在逍遥法外吗?可她能做什么?   季临枫做的事就是全盘错了吗?他不过是一个利己主义者,况且很多事情他不做就活不了,谁也没有办法去质疑和审判。   她觉得很累,又想起墨白的劝解,他说这宫里面没有好人,墨白不是,季临枫更不是,她想要从浑水里面摸出一条清鱼的想法本身就愚蠢无比。   这里的所有人,除她之外,都聪慧至极,他们早已明白的道理她却现在才看清。   “我……”沈娇娇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她用力的清了清喉咙,然后郑重其事地抬起双眸,说道:“我要和温棠回去了。”   季临枫早有所料,乍听如此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悸,好像是千万箭矢在心口扎了又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把满口血腥咽了下去,旋即道:   “……你也要走,我早知道,从来没有人在我身边久留。”   “陛下慎言。”沈慕言道。   季临枫掐着掌心,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还回来吗?” 第399章 离开1   沈娇娇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了。”   季临枫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那九言堂怎么办?”   沈娇娇有些僵硬地说道:   “九言堂本来就不是我地,既然我要走了,自然该物归原主,你想要把它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这里本来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季临枫慌乱地道:“不、不是的,只要你一天还在这里,九言堂就是你的,若是你……”   “陛下。”沈慕言加重了语气:“您失态了。”   季临枫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行幼稚至极,他无力抓住什么,从来都是如此,他只能垂眸,压下眼中的痛色。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沈娇娇眼底的淡漠,听到了她言辞间的疏离。   于是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把大半生的委屈都给吞入腹中,又是那般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明白了。你走吧,我会去送你。”   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又何尝有他的容身之处?这天地、这皇宫真是一座精美的囚笼啊。   囚笼里面的人天天乐此不疲的在勾心斗角,一代复一代,他更是无所成就,惶惶不知哪一日也要成为这囚笼里面的一具枯骨。   沈娇娇冲她行了一个礼,对这么多天以来的照顾表示感激,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那个小小的点后面有无边的夜色开始蔓延,终于归于平静,再也没有了波澜。   “去把灯点起来。”季临枫说道,“太暗了。”   次日   季临枫还是忍不住来送沈娇娇了,经过一个晚上的斟酌他心中又生出了少许的希望,想要把她从温棠身边拉回来,挽回一下昨日的不堪。   沈娇娇并非喜欢打扮自己的,因此行礼也不多,装了一个包裹一个箱子就装完了,小厮将她的行礼都搬到马车上,颇有几分不舍地在跟她告别。   沈娇娇见了她就像昨日一样淡漠地叫了一句:“陛下,你日理万机,还是不要这么胡闹任性,总是随意抛出皇宫了,让人见了未免不好。”   于是积攒了一个晚上的勇气都在这一句轻描淡写的寒暄里面给驱散了,做了一个晚上的心理建设,城防就这么措不及防的一溃千里。   让季临枫险些没有绷住表情,他好容易才   摁着额角压出一丝笑容:   “我只是来送送你,毕竟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怎么说也算和你有那么几分交情,再来送送你,你也不允许吗?”   沈娇娇沉默地看着他。   季临枫又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说要走,竟然这么快就要启程了么?其实皇城里面还有很多景致没有同你一起去看过……”   沈娇娇倒:“不必了,陛下,你也看过了,没事就赶快回去吧。   如今再做出这副惺惺相惜的模样,我们俩心里都难受,就让我们把彼此的印象都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吧。”   于是季临枫不说话了。   温棠从身后的九言堂走出来,手中提着另外一个包裹扔到马车上,还瞥了季临枫一眼:   “大启之景色也并非临国可以比拟,你要有这副游历天下的心思,我随时奉陪。”   沈娇**角终于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是吗?你也是个大忙人啊,回到大启还有时间花在我身上?”   温棠道:“自然,只要你想要的,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去陪你。”   季临枫不愿再见俩人心意相通柔情蜜意,仓促地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他日你若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我也不会推迟。”   说完,他又郑重其事地冲沈娇娇一笑,“来日方长,我们有缘再会了。谢谢你。”   他说完转身就走,不给自己露出多余一丝端倪的可能,这已经是他能给自己给予最高的尊严了。   他绕了路,往城墙处走去,踏上城头,隔着女墙之间的间隙往下面看去,很快就看到了沈娇娇一行人的马车。   她好像也不是能闲下来的性子,没有坐在马车里面,而是骑着一匹骏马和温棠并辔前行,时不时能看到她侧脸冲温棠说笑。   所幸能最后看她一眼。他知道没有所谓的‘有缘’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情浅缘浅,无缘相守的。   不过是自己一直在一厢情愿的期望着不去和他父亲一样做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滚滚烟尘终于淹没了沈娇娇一行的身影,他却没有走下城墙,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无数相似的马车步上他们的后尘。   远处黄云低垂,似乎是压着大地重重叠叠,远山绵长,阳光万丈,一切都与往日没有什么不   同。   他又回想起墨白,实际上他们两个做了这么多年对手,说是全然的憎恶交加也不为过。   可眼下没有了对手,不免有几分怅然若失,再加上沈娇娇也离他远去,更是生出了几分‘身世浮沉雨打萍’的空需,其实墨白说的没有错。   他根本就没有赢过,说是满盘皆输也不为过,他尽管凭借着自己的筹谋赢过了所有的勾心斗角蝇营狗苟,却还是输尽了所有的亲**情。   他昔日所在乎的都在离他而去,而那些他疲于奔命的反而都尽在怀中。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墨白,赢得是你啊,你赢得钵满盆满,赢得了沈娇娇的同情惋惜,也带走了他对我的最后一点怜惜,是你让我失去了最后所珍视的,该含笑九泉了。   于是季临枫毫无征兆地大笑了起来。惊得周围的士兵不禁都侧目看他,面面相觑着欲言又止。   你解脱了,我将戴着满身枷锁继续前行,直到和你一样,从位高权重,化作一抔黄土。   罢了,我自归去……   沈娇娇没有骑多久的马就回到马车里面休息了,温棠不消说,自然是陪着她一起再马车里面颠簸。   她靠着马车壁双手环胸地沉思着什么,脸上的表情隐隐有几分不郁,秀眉更是仅仅皱成了一团。   温棠看了心里面也颇不是滋味,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怎么了?是后悔了?”   沈娇娇有些古怪地看着她,拍开他的手:“别这么用力,我要说句后悔你不得把我的头皮都给扯下来?”   温棠挑了挑眉。   沈娇娇叹了一口气:“我选择你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因为我心里面只有你,所以不会后悔,我只是有些不爽。”   这么一番难得的表白使温棠十分受用,他脸上展开了几抹温和至极的笑容,温声问道:“怎么说。”   沈娇娇于是掰着手指说道:   “你想想啊,我先是被季临枫算计,后是被墨白算计,而且全程我都这么配合,完全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回想起来挺可怕的罢?”   温棠道:“日后你张张记性就好了,你也该明白的,世人并非你所想象的这么简单,往往接近你的都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第400章 离开1   沈娇娇当即反驳道:“谁说的。”   温棠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之态,沈娇娇笑嘻嘻道:“虽然他们都算计我,但是我知道你没有算计我,你没有图我身上的什么,只有你对我始终如一。”   温棠道:“你怎知我不图你什么……”他开玩笑似地把她全身打量了一遭,掐着她的下巴,眯着眼睛说道:“比如说美色之类的?”   沈娇娇也不反抗,就这么被他压在角落,神态自若地说道:   “世界上没人有这么多,你要真的想的话估计现在不是妻妾满堂了,是子孙环膝了,怎么还要坐马车上跟我佻情呢?憋屈不憋屈?”   温棠倒有些苦闷了:“你可真是没有半点情趣。”   “那你不喜欢么?”沈娇娇说道。   温棠唇边地笑意更加深了,他一点一点地靠近了沈娇娇,小声地说道:“自然是喜欢的。”而后唇就印在了她的唇角上,压着她伸入了一个吻。   而沈娇娇也不反抗,绕过他的脊背迎合着这阔别已久的深情。   正在俩人气氛融洽,马车里头旖旎无限之际,陡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马嘶叫声。   温棠放开了沈娇娇,用手指揉了揉她的唇,而后掀开帘子往外面看去,这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不耐之色,语气也隐隐沉了下去:“是他们?”   沈娇娇靠着马车把衣服整理了一通,在这种场合温棠定然做不出什么有辱斯文之事,这点沈娇娇还是明白的,于是她随口问道:“谁?”   温棠放下帘子道:“不重要,两个碍眼的家伙。”   他话音刚落,马车帘子又被从外面掀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进来,笑道:“哎呀,好巧,王爷这么说可真是让人伤心啊。”   帘子之外的人一手挽着帘子,一手摁着马鞭,正逆着光笑得十分开怀,那人皮肤呈现一种十分健康的小麦色,扎着一头细辫,浓眉大眼,俊美十足。   他身后还有一个貌美少女,装着十分大胆,饱满的手臂上箍着的臂钏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直盯着温棠的脸猛看。   温棠只有对着沈娇娇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本态,其他人在场也说不出什么有失礼数的话,于是他微微颔首,又露出了几分权柄在握的模样:   “曼丹   单于,真是好巧。”   曼丹单于脸上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是好巧,你们那边不是有句话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么?”   她身后的曼丹公主则开心地冲沈娇娇和温棠挥手:“能见到你们实在是太开心了,今天你们还是这么好看呢。”   她说着,目光却一直盯着温棠不放,眼中的钦慕几乎都要化成实质了。   沈娇娇自然知道这个恭维自己顶多是个顺便带上的,不过曼丹公主本身也不坏,她自然不至于去吃这么一些小醋,她好奇地挤到温棠旁边: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要去哪儿?”   “去大启国拜访你们地皇帝!”曼丹单于说道。   温棠自然不会信这个讨厌鬼的话,他心中隐隐有些不悦,觉得这曼丹单于心怀不轨,嘴上说着去拜访皇帝。   目光却一直盯着沈娇娇,况且说是拜访也不必这么赶路吧?   一追上他们反而不着急了,这目的未免太明显了,肯定是之前没有得到沈娇娇的青睐,眼下要加把劲和他来抢沈娇娇了。   曼丹单于却好像感受不到他的死亡凝视,一边驱马前行一边不放帘子地同沈娇娇攀谈:   “既然这么巧在半路上遇到了,我们要去地地方又顺路,不如结伴而行,万一遇到土匪握还能帮上忙呢。”   温棠道:“不必了,我们有暗卫,况且大启的官道很安全。”   曼丹单于惊讶地说:“是吗,可我之前被抢了好几次。”   温棠依旧甩着一张臭脸说道:“那是你,不是我们。”   “哦,我明白了,你们大启官匪勾结,所以只抢外面的,对吧?”   沈娇娇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成语学的还不错嘛。”   曼丹单于自豪道:“那是,我要是在大启再待多几年……”   温棠凉凉道:“那你们牙利就完蛋了。”   “好了,他说的也没错,反正都是顺路,没准前面还会遇到,一起走也没什么。”沈娇娇无视温棠的不情愿,开心地冲曼丹公主招手:   “你进马车来吧。”   曼丹公主没有推脱,高高兴兴地进马车一边看温棠一边和沈娇娇聊天,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往大启的方向而去。   此时马车已经出了城,城外少有人烟,再加上现在不是百花开放   的季节,所以一路上的风景算不上好。   沈娇娇很少远行,原本那会儿刚出发的时候她还因为要回启朝而有些兴奋,只是时间一长,马车的颠簸和一路上的疲惫乏味便将这丝兴奋全都消耗没了。   曼丹和曼雪的马车就跟在他们所坐的马车之后,沈娇娇掀开帘子朝着后面看了眼,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   温棠适才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些低落,此刻听她叹气,柔声问了,“怎么了?”   沈娇娇听他开口,脸上满是愁意,她如实道:“早知道路上这般无趣,我就多带几本书了,今儿个这才刚出发,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启朝。”   温棠听她抱怨,不免轻声笑了笑,他将沈娇娇揽入了怀中,安慰道:“路途久远,车马劳顿也是难免的,况且此刻方才出城不久,路边都是荒山野岭,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你若觉得无聊乏味,等抵达下一池城时我陪你去逛逛便是。”   沈娇娇本不是娇气之人,方才那般说也只是想跟他埋怨两句撒撒娇,所以此刻听他这么说,心情一瞬间便再次明朗了起来。   她正想再次开口,身下的马车却突然颠了颠停了下来,连带着坐在马车里的沈娇娇和温棠都一起晃了晃。   “怎么回事?”温棠眉心紧紧蹙起,掀开马车的门帘儿朝着坐在前面的车夫问了句。   车夫大概也被惊了一跳,又恐温棠动怒,连忙开口了,“公子,有人拦路。”   温棠和沈娇娇闻言,同时抬头朝着马车前方看了过去,果然见有几个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曼丹和曼雪所乘的马车就跟在他们后面,二人发现马车停下后也掀开帘子跳了下来。   “好端端的怎么不继续走了?”曼丹先开口询问了句。   沈娇娇没回答他的话,只侧头朝他们二人看了一眼,随后又向他们示意了示意拦住去路的那几个人。   那几人皆是男子,虽是寻常打扮,可五官却异常深邃还留有胡须,瞧着不像是中原人,而接下来那几人的举动也证实了沈娇娇猜测的是对的。   为首的那人在见到曼丹和曼雪后,便上前一步朝着他们二人行了一礼,不过那礼数并不是中原内地的礼数,而是牙利奴族的礼数。 第401章 离开3   看来这几个人是曼丹的属下了。   沈娇娇不懂牙利奴族的语言,所以也听不懂那几个人口中之语的意思,只瞧见那人小声同曼丹说了几句话后,曼丹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温棠见势,同沈娇娇相视了一眼,他先上前开口问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曼丹听他开口,抬头朝他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要告知他事情缘由的意思,只道:“***,沈姑娘,恐怕我们不能同你们二人一起去启朝了。”   沈娇娇刚刚看他的反应就已经猜到了些许,所以此刻听他这么说倒也不意外,一想到曼雪也要跟他一起走.   沈娇娇心里便止不住的有些欣喜,不过她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十分淡定的点头道:   “无妨,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你们便先去吧,想来日后大抵还有机会见面。”   “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曼丹也点头应下,他朝着沈娇娇和温棠的方向抱了一拳,随后就要带着曼雪转身离开。   然而曼雪却不乐意了。   从刚刚开始,她的眉头就一直紧紧皱着,此刻听曼丹说要带她一起走,她直接开口了,“我不走。”   她的此言一出,一旁的几个人不由得同时愣了愣。   曼丹听她这么说,原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现在不是你能胡闹的时候,跟我一起回去。”   “我不。”曼雪却仍旧不肯,她看了眼曼丹,这才继续道:“有什么事需要处理你且自己去吧,我要跟温棠一起去启朝。”   “你!”曼丹有些气急,不过因为沈娇娇和温棠还在,所以他并没有发作,只朝着一边儿的几个属下开口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公主一起回去。”   那几人闻言先是愣了愣,而后还是应了下来,只朝着曼雪的方向走了过去,“公主,请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都说了我不回去!”曼雪见那几人朝着自己的方向上前,一时也有些急,她一咬牙,直接将自己腰间的鞭子抽了出来,朝着他们的方向甩了过去,   “你们走,不要管我。”   那几人见她这般,一时也不好继续上前了,只有些为难的看着曼丹。   曼丹这次是真被气到了,指着曼雪的指尖儿都有些   发抖,最后只愤愤的甩袖冷哼了一声。   温棠看着曼雪这般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冷声开口了,“曼雪公主。”   曼雪听他唤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有些惊喜,连忙将鞭子收了回来,“***。”   温棠看着她脸上的喜色,语气仍然冷冷的,“既然有要事待处理,那公主你还是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们了。”   “可是我想陪你一起回启朝。”曼雪开口,声音都比刚刚软了不少。   温棠听她这么说,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再次开口时语气里的疏离之意便更明显了一些,“我有娇娇陪着就好,你对我而言只能算是累赘。”   曼雪大底也没想到他会将话说的这么绝,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怔了怔,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话想说,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娇娇心里虽然因为温棠的话有些美滋滋的,不过她在一边儿看着曼雪的反应,到底是有些不忍。   她抿了抿唇,还是上前去劝了,   “曼雪公主,你就跟着曼丹他们一起回去吧,牙利奴族中的好儿朗那般多,再不济还有中原内的万千男子,日后公主一定会再遇良人的。”   曼雪不说话,只死死地咬着下唇。   沈娇娇见她不为自己的话所动,一时也有些无奈,只好再次开口了,“曼雪公主,温棠已经与我结了媒妁之言。”   “媒妁之言?”曼雪眉心微微蹙了蹙,牙利奴族中并没有这一说法,再加上她刚到中原没多久,所以有些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沈娇娇见她不懂,又十分有耐心的开口解释道:   “一旦有了媒妁之约,我同温棠便就是夫妻了,按照我们中原的规矩,温棠现在是我的人,你就算再喜欢他那也无济。”   曼雪一时有些沉默,她许久都没有说话,只将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   沈娇娇还以为自己是说动她了,连忙继续道:“曼雪公主,你快跟曼丹他们回去吧,日后若是你想来启朝玩儿随时都可以过来,到时我再派人去给你寻一位好男子,如何?”   “我不回去。”曼雪却突然再次开口拒绝了,她抬头看向了沈娇娇,冷哼一声道:   “你们中原的规矩我不管,我也不懂什么媒妁之言,不过沈娇娇,我一定会赢得   温棠的。”   沈娇娇听她还是这么说,一时也有些没办法,她正想再劝两句,一边儿一直没说过话的曼丹突然上前了。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快点跟我回去。”曼丹开口,直接像拎小鸡一般的把曼雪拎在了手里。   他是真的不明白曼雪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温棠都那么明显的表示拒绝她了,她还这般不知廉耻的贴上去,当真是丢人。   “你放开我,我不回去!”曼雪见他要带自己回去,顿时有些慌了,然而她到底是女子,力气不比男子大,挣扎了许久都没能顺利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沈娇娇只觉得这一幕有些滑稽,她嘴角轻轻向上勾了勾,还是没说什么。   “***,沈姑娘,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曼丹朝着二人的方向开口,随即他突然笑了笑,又继续道:   “不过二位放心,今日一别日后我们还会再相见,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很久,很期待下一次跟二位再见面。”   温棠当然听出了曼丹话里有话,不过他并没有挑明,而是朝着曼雪看了眼,带着些讽刺之意开口了,   “自然不会很久,也请你们二人放心,来**和娇娇的婚宴会邀请二位来参加的。”   曼雪一听他说起这个,顿时又有些急了,曼丹却并不在乎,只挑了挑眉道:“那我便等着喝二位的喜酒了,告辞。”   他话落,便要拖着曼雪回马车的方向。   曼雪见势,只有些不甘心的回头朝着温棠与沈娇娇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咬了咬牙,放话道:   “温棠,下次我们再见面,我一定要将你带回牙利奴族!”   温棠没说话,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她,随即他轻声冷冷笑了笑。   沈娇娇并没有被她的话激到,见他们二人要走,她还十分友好的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曼丹没回头,不过听她这般开口还是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这般,四人便在此处分开了。   曼雪和曼丹一起掉头回了牙利奴族,沈娇娇和温棠则是继续向前赶路。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郊外夜里的风刺骨的寒冷冰凉,沈娇娇坐在马车里,即使身上裹了件大氅也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第402章 回到大启1   她掀开马车小窗的帘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轻声开口了,“外头天黑了。”   温棠听她这么说,也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果然见茫茫一片大地与墨色般的天空融在了一起。   “我们可还要继续赶路?”沈娇娇放下了帘子,再次回头朝着他问了句。   温棠闻言低头思忖了片刻,随即才摇头道:   “夜里风寒,恐怕不宜再继续赶路了,且眼下天黑了,拉车的马看不清脚下的路,难免比较危险,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息一晚,等明日天亮后再走吧。”   沈娇娇跟他想的一样,此刻听他这么说,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她又朝着窗外看了一眼,略显担忧道:   “话虽这么说,可周围一片都是荒山野岭,我们要去何处休息?”   温棠却好似并不担心这个,他嘴角轻轻向上勾了勾,突然道:“你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沈娇娇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耍无赖,愣了片刻后脸上顿时就红了,“溜氓!”   温棠见她害羞了,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倒也没有再继续逗她,只继续道:   “我看过地图了,眼下我们已经到了大启边境,再往前头走上一段路就会有供旅人休息的驿站了,今晚我们就在此处落脚。”   沈娇娇听他这么说,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她哈了口气,搓着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快些出发吧。”   温棠也点头应了下来,掀开帘子朝着车夫催促了两句。   很快,马车再次在夜色中缓缓向前行驶去。   两刻钟后,沈娇娇透过帘子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驿站,她有些兴奋的开口,“快要到了!”   温棠闻言,只轻轻应了一声,便将她抱进了怀里。   二人行了一整天的路,早已经是饥寒难耐了,沈娇娇的双手更是止不住的发凉,温棠一时不免有些心疼。   “明**们大抵就能进入启朝境内了,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你一起去逛逛。”温棠说着,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一些。   沈娇娇那会儿觉得无趣乏味时还想着等回了启朝一定要私下里转转瞧瞧,然而此刻她又困又饿,哪里还有这个精力,只笑道:   “我只想快些去驿站睡觉。”   温棠闻言,不免也轻轻笑了笑。   二人谈笑   间,马车已经到了驿站外。   “二位,到了。”车夫朝着马车内的二人开口,随即先跳下了马车。   沈娇娇的眼皮原本已经有些沉了,此刻听他这么说,顿时就精神了一些。   她从温棠怀里直起了身子,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后,这才掀开帘子也跳下了马车。   此刻天色才刚刚暗下去不久,倒是不算很晚,再加上驿站是在郊外,并不似城中有宵禁的规矩拘束着.   所以一站外头的空地上燃着不少火堆,不少人围着火堆三五成群的坐着,火堆上还烤着一些食物,远远的飘进了沈娇娇鼻子里。   “好热闹。”沈娇娇看着这么多人,忍不住惊叹了一句。   温棠也轻笑着点了点头,他道:“我们先进去吧。”   “好。”沈娇娇应了一句,随后便跟着他一起进了驿站内。   屋子里燃着暖炉,自然是十分暖和的,沈娇娇在屋内待了小一会儿后,这才觉得自己身上渐渐回暖了一些。   “客人,住店?”门口的小二一见二人进来就十分热情的凑上去开口了。   温棠点头,付过银子同押金后,便和沈娇娇一起上了楼。   驿站的房间里打扫的很干净,不过毕竟是在郊外,条件自然是不能与城中的旅馆相比的。   二人简单整理了一下包袱后,便算是安顿了下来。   “回了启朝后,你有什么打算?”温棠在木制的方桌前坐了下来,突然朝着沈娇娇开口问了句。   沈娇娇正捧着一杯热茶,听他说起这个,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   温棠见势,又开口问了,“可想过再替人办案,开一间九言堂?”   沈娇娇只摇了摇头,道:   “原先是想过的,不过思量后还是作罢了,便让九言堂留在临国吧,季临枫会好好利用九言堂替天下百姓申冤,破解难案的,这也是九言堂一开始的初衷。”   温棠闻言,倒是表示理解,也没再继续问这个话题。   沈娇娇却突然轻轻笑了笑。   温棠有些不解,带着些疑问抬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沈娇娇面含笑意地摇了摇头,她轻声开口道:“就是觉得有你真好。”   不管她想做什么,温棠都会支持她,做她的庇护站在她身后。   温棠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也   怔了怔,二人相视一眼,在烛光的照映下,彼此脸上的柔意更深。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沈娇娇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和马蹄声,她仍带着睡意地翻了个身打了个哈切.   躺在床上兀自清醒了一会儿,才推开窗睡眼朦胧地往下面看去。   门口已经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他们身上皆穿着银甲,在晨曦中反射初一道冷冽的光芒.   为首的男人身形高挑,面容俊逸,穿着也与周围大有不同,一身鎏金黑袍,上面绣着四不像,看着像是文人打扮,不是许久未见的沈暮暮又是谁?   沈娇娇瞌睡虫一下子就一扫而光,而后唇角慢慢扯出一抹惊喜的笑容,几乎顾不上场合地叫了句:“暮暮!”   沈暮暮若有所思地抬起双眸,眼中一下子绽放出了炙热的光彩,唇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矜持又不失热情地道:“姐姐!”   沈娇娇道:“等着。”而后火速下床飞快整饬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一边穿靴一边往楼下跑去,穿过大堂,一把抱住了沈暮暮。   他身上熏着龙涎,一下子尽数扑入鼻端,又有丝熟悉的墨香味儿,闻着让人十分安心。   沈暮暮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能轻易把沈娇娇给笼罩起来,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沈娇娇的背部,眼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艰涩,道:   “姐姐……”   两姐弟对着彼此的脸似乎都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最后却只是一言不发地笑了出来。   “好了,别在这里说话,进来吧。”温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身后,十分自然地冲沈暮暮颔首。   两人便走进大堂,寻了桌椅坐下。   倒完茶后,沈娇娇迫不及待地问沈暮暮:“你最近过的如何?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你没有被其他什么大臣弹劾吧?妍妍怎么样了?”   沈娇娇连珠炮的一通问沈暮暮竟然也能一字不漏地记住,润了润喉咙之后又一一作答:   “我最近很好,只是忧心姐姐的状况,朝堂之上自然免不了有一些口角斗争,但是不打紧,无伤大雅,我自然能解决。   妍妍也没有什么事儿,也是思念姐姐。听闻姐姐在临国落下了一些旧疾,所以夙兴夜寐。如今可痊愈了?” 第403章 回到大启2   沈妍妍回答道:“我没有什么事儿,你也知道,有温棠在嘛。这次是我鲁莽了,以后一定会注意。”   温棠又给两人都斟满了一杯茶,而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沈暮暮几眼,自己斜撑着腮,漫不经心地道:“看你这样,是又升官了吧……真快。”   沈暮暮谦虚道:“不值一提。”   温棠道:“怎么不值一提了?再不值一提,就是龙椅了。”   沈娇娇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别让我一个人糊涂啊。”   温棠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   “在大启,文官穿鸟兽袍,武官穿走禽袍,只有丞相能穿绣着麒麟袍,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恭喜你们沈家了,这次真是光耀门楣,出相入将了。”   沈娇娇睁大了眼睛,言辞之间不免欢喜:“这么年轻当丞相?厉害啊暮暮!”   沈暮暮唇边依旧挂着宠辱不惊的微笑:“不过是陛下抬爱罢了,其实当今朝堂之上文有更甚与我者。”   温棠道:“据我所知,这也算大启开国以来第一个这么年轻的宰相了,所以当真不必再妄自菲薄。”   沈暮暮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脸,终于露出了几分无力:“也并没有这么好当。我这张脸都笑僵了。”   沈娇娇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好好享受罢,怎么说都是别人想不来的。日后还有你好受的。”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既然如今身居高位,日日都要上朝罢?就为了接你姐姐连政事都不管,回去不会被参?”温棠又问。   沈暮暮道:   “谁当个官不会被参?反正弹劾我的奏折每天都没有少过。不过这次他们还真挑不到刺,因为我这次出行除去私心之外就是公事,是陛下让我来接两位的。”   他顿了一顿,又笑道:   “陛下知道殿下要回来,又念及姐姐同行,因此才让我亲自来接。你们兄弟之情才真是让人羡慕。”   温棠则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说道:“让丞相亲自来接,实在是太大张旗鼓了,其实不必这么声势浩大的,反而……”   沈暮暮打断了他:“王爷以前并非是在意这些虚礼之人,如今连三两句流言蜚语也要在意了么?”   温棠:“……并非如此,是有些可有可无的虚礼委   实不需要摆上台面自找麻烦。”   “王爷。”沈暮暮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清楚。”   “他不想有人在兄弟阋墙这一方面做文章吧。其实温棠当上摄政王之后就有不少人暗戳戳盯着这一块了,所以他便想让所有人看看兄弟和睦。”   沈娇娇若有所思地判断。   温棠叹了一口气:“实际上外人如何看并不重要。空穴来风地事情罢了。”   沈暮暮又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皇室兄弟自然有许多寻常人家难以想象的私情。   “好了,别再说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了。”沈娇娇握住沈暮暮的手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沈相罢!”   他托着沈暮暮的手来回看了好几圈,像是还不够似的转起圈来,而沈暮暮也十分配合,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温棠再一边看着哭笑不得,喝了一盏茶才叫停:“好了好了,别转了,我看着都晕了。他又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一个大丞相和姐姐当众……太失礼了。”   沈娇娇道:“这有什么不行的,范进中举还直接疯了呢!我年纪轻轻的弟弟坐了丞相,我难道不可以疯一疯吗?”   温棠便不再理会二人,只是在一边无奈着看着,等着沈娇娇闹完才登上回去的马车。   马车驾驶的十分稳当,三人在马车上说说笑笑半晌实在无聊,便面对面玩起了牌九。   温棠不是耽于享乐之人,平日里不玩这些,一开始输了两人好几回,但他向来擅于反将一军。   掌握技巧之后就把两人杀了个片甲不留,回到王府之时沈家两姐弟已经郑重其事地表示过再也不同他玩这些游戏了。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沈暮暮说:“我要进宫复命,就不进去喝茶了。”   他要进宫复命,温棠离宫这么久,又逢陛下赏光,丞相亲迎,自然也要第一时间面圣,这些礼数他自然不会不懂,因此替沈娇娇整理好了衣襟,温声说道:   “我也跟暮暮进宫一趟,舟车劳顿,你先回去休息罢。我回来就去找你。”   沈娇娇打消了一起进宫看看沈妍妍的打算,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就跳下了马车,而后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开。   马车消失在一片烟尘之中,远处小贩的   叫卖声隐隐传来,阔别已久的皇城烟火气再次映入眼帘。   沈娇娇险些要遏制不住满心悸动往人潮涌动之处走去,看看皇城旧貌了,好在这个时候从王府之中走出来一个侍女,恭敬地冲沈娇娇行了一个礼:   “王妃,王爷嘱咐我们带你回寝宫。请随奴婢来。”   沈娇娇就打消了心里面的冲动,点了点头,跟在侍女身后走进王府。   门口的牌扁在天光下反射初了刺眼的金光,那笔锋遒劲撇捺俊逸的四字高挂,映出与不同于往日的一道漆红大门。   摄政王府。   门口蹲着两门朝天吼的石像,越过石像后面是飞檐啄角,碧瓦飞甍,一面福字照壁临着月牙们而立。   穿过凌波画桥,亭亭接着的荷盖娉婷相送,又是峰鸾当窗,花影移墙。   这番景致委实太过于奢侈了些,与过去的王府天壤之别。   寻不到一点旧貌,再加上这九曲十八弯的游廊抄手,看的身在其中奔波已久的沈娇娇一阵气虚,忍不住道:   “这王府还真是与过去区别太大了一些,不走个十次八次估计是记不住路了。”   前面的侍女昔日也曾经侍奉过沈娇娇,似乎明白她并非是什么颐指气使之人,当即就管不住嘴巴,笑了一笑:   “自然了,王爷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过去只不过是亲王,现在确是摄政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呢。   、每日都有成批的大臣拜访,总不能让他们见了觉得寒酸,毕竟摄政王的位置只在陛下之下呢。”   沈娇娇脸色大变,当即呵斥道:“隔墙有耳,你怎么如此胡说?”   侍女吓得脸色苍白,惶惶急急地就要下跪:“对不起,王妃……”   沈娇娇摆摆手,只是瞪了她一眼:“先别这么叫我,你若是不想被撵出王府,以后就给我好好说话,可别以为温棠纵容你们,就什么都能说了。”   侍女诚惶诚恐地诺了声,“我以后不敢了,请王……沈仵作不要见怪。”   沈娇娇自然不宜再继续咄咄逼人下去,毕竟日后若要在王府立足,不能与所有下人为敌,况且这句话可能也不过是无心之失,一直抓着不放未免小气,于是她摆摆手:   “算了算了,你也不必如此。赶紧带路罢,我累了。” 第404章 回到大启3   侍女服了服身子,应了一声是,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过什么,一语不发地把沈娇娇带回了寝殿,才又屈膝行了一礼:   “到了,沈仵作若是还有什么嘱咐,尽管吩咐奴婢们好了。”   她脸上全然是一副驯服之色,言辞也挑不出什么不敬的地方。   可是沈娇娇却莫名从她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之意,甚至微微颤抖的肩头都充满着隐忍。   若是再抬起一双被睫毛帘子遮住的双眸,里面怕是全然是怨恨之色。   沈娇娇对人的情绪其实十分敏感,从这丫头看自己的第一眼起就看出了几分轻慢之色。   而方才的一句就是因为没有把她当成所谓的‘王妃’来看待而是当成一个比自己地位要低的侍女出言炫耀自己主子有多厉害。   心里明白归明白,她也懒得在这方面下什么功夫,顶多看的不爽直接让温棠把人轰出去就得了,她点了点头:   “先泡一壶茶来罢,最好是晨露泡得茉莉花茶,茉莉花要现摘的,去罢!”   这下沈娇娇是真的听出她咬牙的声音了,她心中暗笑,不一会儿就得到了清香满溢的茉莉花茶,她也没有继续为难她,挥挥手让人下去了。   侍女出了门方才满脸诺诺之色顿时退了个干净,拳头握的紧紧的,满脸不甘嫉妒之色溢出眼眸,整张脸阴沉的能滴出墨水来。   不得不说,能来王府这种地方混一口饭吃的侍女,似乎都比寻常人家的奴婢要多几分本事。   侍女暗暗冲沈娇娇门口呸了一声,喷出一口唾沫,无声地骂道:   “不要脸的小**,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了。”   她骂着骂着心痒难耐,索性回到侍女居所打算同平日里看沈娇娇不顺眼的姐妹一吐为快。   侍女居所里面果然聚集着不少无所事事的姐妹,温棠不在的日子里面他们除去打扫除尘确实不需要干什么。   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嗑瓜子唠嗑的,见了她就招招手,也含着满脸轻慢地问:   “哟,你回来了,去接那个王妃了罢?不是说她很好相处吗?怎么还摆着一张臭脸?她欺负你了?”   侍女当即就委屈地控诉道:“各位姐姐们,你们可别再说她好相处了,我可眉觉得她哪里好相处,简直就   是泼妇一个,丝毫没有见过市面。   我不过说错了一句话,她就逮着我一顿痛骂,还要我去收集什么晨露茉莉花茶,那是她能喝的吗?若非平日有给王爷备着,哪给她寻晨露?”   那些姐妹顿时放下瓜子,正身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说了什么让她大发雷霆啦?”   侍女抹泪道:“她说王府今时不同往日,我不过说了句毕竟王爷也不是以前的王爷了,她就……”   另外一个胖侍女道:   “哼,这劳什子贱蹄子还真把自己当成王妃了,还没成亲就把自己当成这儿的女主人了,真是不知检点,也不知道怎么勾搭上了王爷。”   “可怜我的王爷以后竟然还要同这样的人共度余生,要我说王爷眼睛时不时不太好,怎么会看上这种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还如此恶毒。”   一个干瘪瘦弱的侍女犹豫地说道:   “可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吧?毕竟王爷这么喜欢她,若是我们真的做出了什么,王爷可能会先把我们赶走。再说,我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理喻。”   先发声的侍女呜呜抽噎地道:   “姐妹们,你们可别这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现在她就如此嚣张,若是以后她真成了王妃,岂还有我们的生存之道。”   方才那道为沈娇娇发声的声音顿时被同仇敌忾的侍女声音给压了下去,瞧那声势浩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要为推翻摄政王府而起义呢。   她们这些天没有温棠的管束,听了无数谣言喝风言风语,实际上对沈娇娇不满妒忌许久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娇娇如此命好,私底下早就不知道编排了多少沈娇娇的风言风语了,眼下不过是更加毫无根据的诋毁。   偏偏每个人都说的有声有色,若是不了解沈娇娇的,恐怕也要败于她们流言之下听信沈娇娇就是寡廉鲜耻、胸无大志,靠着一张脸和肉蹄上位的女人了。   大肆编排一顿谣言,再也没有什么人比沈娇娇还要没脸没皮之后。   一群侍女才心满意足地闭上臭不可言的嘴,开始思考要怎么去把这个人间极品沈娇娇给赶出王府。   “赶出王府是不太可能的,王爷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受尽蛊惑,我们强行动手   只会让王爷反感。但是我们可以私底下给她一个下马威。”   于是一群侍女又开始了关于如何给沈娇娇下马威的新得讨论。   这边温棠已经进了宫,他离开大启已久,虽未对外明说,但能在御前做事的哪一个没有玲珑心眼,瞧见这位许久不至的摄政王回来了。   心中都有着暗暗的猜测,他们都悄悄的打量着温棠,却都避得远远的,对他是又敬又怕。   温棠一路畅通无阻的行至大殿,金殿之上,挂着一张中正仁和的偌大金扁,宝架之旁,立侍着数名洒少的青衣宫人。   她们见到温棠那一刹,纷纷俯首于地,道了一声王爷千岁。   唯有其中一个个头较矮的,她一身青粉衣裳,里面一件白色上衣,下边配淡色袖百花游蝶纱裙,朱色的宫绦束在腰间。   垂落下来的流苏压着裙摆,行动之间那衣上的百花蝴蝶好似会飞起来一般。   那个姑娘发觉殿里的动静,她回过头来,正是沈妍妍的模样。   “姐夫!”   小姑娘也会认人,嘴巴也甜,见到温棠之后立刻跑上前去。   小姑娘还未长开,一头柔软的青丝被挽成两个小髻,点上几朵绒花就煞是可爱,尤其是那**的脸颊,看着人就心痒痒的。   何况这还是沈娇娇的亲妹妹,五官之间中能找出于沈娇娇的相似之处。   甜甜的一声呼喊,这让温棠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脸上冷凝的表情缓和下来,带上了些许笑意。   沈妍妍其实和记忆之中相比已经长大了不少,只是脸颊还带着些小孩的圆润,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她扑到温棠跟前,抓着温棠的袍角,“我姐姐怎么样了?”   自从沈妍妍知道沈娇娇没死之后,整天都在宫里等啊等得,结果都没有等到沈娇娇回来。   那段时间,不止沈娇娇不在,就连沈暮暮也开始失踪了。   沈妍妍又着急又害怕,宫里就没有不热闹的时候,连带着顾炎也急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把人安抚下去。   “她有跟着你回来吗?”   说着那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就往温棠身后探去,不过很显然,并没有看到沈娇娇的身影,她失望不已,撇撇嘴,情绪明显没有之前那般高涨。 第405章 回到大启4   温棠看着沈妍妍委屈的小脸,不由得想起了沈娇娇,耐心也就多了两分,正准备和沈妍妍解释的时候,时候就传来了一声愉快的声音。   “怎么了?难道见到哥哥就不高兴吗?”正在这时,沈暮暮从殿外走进来,他将一脸委屈的沈妍妍抱在怀里,作弄着她头顶上了两个小髻。   若是以往,沈妍妍肯定要和她闹开了,可是这次不知怎么,整个人都透着幽怨,瘪嘴看着沈暮暮,泪珠子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好不可怜。   这下沈暮暮哪里还敢继续在作弄她啊,看着沈妍妍发红的眼尾,沈暮暮忙哄道:   “姐姐已经回到大启了,现在就在王府里,哥哥带你去看姐姐,好不好?”   这下沈妍妍才满意了,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抹去了眼里的水花,一改之前的模样,小手松开沈暮暮的脖子,挣扎着就要从他身上跳下来。   “我要去看姐姐,去看姐姐!”沈妍妍手舞足蹈的绕着沈暮暮转了两圈,随后扯着沈暮暮的衣角就往外拉,哪里还有刚才泫然欲泣的模样!   沈暮暮哭笑不得,哪里还不清楚刚才的一切都是沈妍妍装出来的,“好呀!合着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居然还养出了一个小狐狸的性子!”   “谁叫哥哥总是戏弄我来着!”沈妍妍朝沈暮暮哼了一声。   沈暮暮无奈的看了一眼鬼精灵的沈妍妍,朝温棠说道:“那王爷就先去见陛下,我先带着妍妍出宫去了。”   温棠朝沈暮暮颔首。   沈妍妍牵着沈暮暮走出了几步远,就在快要出殿门的时候,她突然哼哧哼哧的迈着步子又朝温棠着跑去。   沈妍妍拽了拽温棠的衣角,示意他俯下伸来,最后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朝他说了什么,“姐夫要小心哦,最近炎哥哥可小心眼了!”   语毕,才一脸欢快的跑回去重新牵起了沈暮暮的走。   温棠也无奈,他走这么久,恐怕顾炎那里早已经就是一片怨气冲天,他要是不趁机抱怨挤兑,那才是不正常的。   然而温棠今天来,不仅是要向顾炎禀明这些时日在临国的遭遇,更是有东西要交给他。   沈暮暮给了温棠一个眼神,随后便带着沈妍妍先行朝着宫外走去。   温棠则转身独自   一人进到里面,很快就见到了顾炎。   顾炎只是瞟了他一眼,视线就往后去,“这是走了?”   “真是小没良心的!好歹这些日子都是朕辛辛苦苦的养着吧!结果亲姐一回,直接就把朕抛到脑后去了!果然还是亲人最亲。”顾炎不满的嘟囔着。   温棠很快就反应过来顾炎口中说的是谁,笑了一下,“陛下若是喜欢,大可把沈妍妍认做义妹,她以后唤你一声哥哥,你也是她的亲人了。”   温棠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差点把顾炎气的跳脚,顾炎哪里不知他这皇兄心眼最多,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说这番话来分明就是取笑他的!   顾炎冷哼一声,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这不是摄政王吗?好像有许多时日没见了?”   这些时日,小皇帝也不得闲,尤其是在不能甩挑子到温棠身上的时候。‘   ’他更是感觉自己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总觉得亏得慌,心中怨念尤甚,尤其是在温棠归期一拖再拖的时候。   温棠淡笑一下,并不作答,只等着顾炎把气撒完。   果不其然,顾炎见温棠缄默,怪笑一声,   “你这么久不回,朕还以为皇兄这是要和沈娇娇在临国落户,过你们的神仙日子,大启的烂摊子都不准备管了!”   感受着顾炎的怨念,温棠突然说道:“其实……如果陛下能应允的话,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也不是不行啊。”   说着,他还故作郑重的思考起来,这下可是把小皇帝给气坏了,他四下瞅了瞅,拿起一本就往温棠身上扔!   他身上按在桌上,透过那成堆的奏折狠狠的瞪着温棠,斥责道:   “现在大启与临国势均力敌,而且现在的大启正处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际,你一个摄政王居然想的是过自己的日子不成?”   “还有啊!”顾炎说得起劲,他绕到温棠身前,“你不顾自己的身份,居然直接伸入临国,只顾儿女私情,不顾皇室身份,枉顾礼法,你……”   顾炎双手叉腰这些事情是越想越气,气的他在原地直打转,   “之前不是说好魏家勾结临国的事让沈暮暮去查就好了吗?结果沈暮暮前脚没走多久,你也跟着跑去,然后沈暮暮都回来了,你还   在那里不肯回来!”   “事有轻重缓急,你为大启的摄政王,不顾己身,也应该把大启的百姓放在首位才对!”   顾炎第一次对这个样样都强的皇兄生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这种完全凭自己脑热,不思量后果的行为,哪里是以前那个扶持着他英明神武的皇兄啊!   这分明就是傻子!是疯子!   顾炎知道温棠对沈娇娇情重,知道了沈娇娇的线索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是那也可以直接把人带回来啊!留在那里算什么事啊!   温棠任由小皇帝把脾气发出来,自己就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的听着。   明亮的殿阁之中,四角各摆着一只拳头大小的明珠,被莲口瓶托着,发出幽蓝的光晕。   格窗未开,但去并不阻拦光从窗纸里透进来,撒在浅灰色的大块地砖之上,反射着朦胧的光晕。   一双绣龙纹黑靴随着他的主人不停的来去,顾炎念了半晌,念到了口干舌燥。   可是一抬头看温棠的表情,顿时就感觉之前刚才一番话全部都是对牛弹琴,哪怕再给温棠一次选择,他也还是不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顾炎长叹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生气到底是温棠随意把自己放在的危险之中,完全不顾身份体面。   还是这些时日里,没有了温棠在身边,他总觉得茫然若失。   明明顾炎最想要做的就是成为一个可以一人独挡的皇帝。   顾炎又连连叹了几口气,听的温棠都开始莫名,不过看小皇帝应该也是发泄得差不多了。   就在小皇帝端起茶往肚子里灌的时候,温棠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当初墨白交给沈娇娇的那叠与魏家的来信。   信件算不得厚,但是里面所写之内容那都是抵得上抄家灭族的大罪。   顾炎诧异的看着温棠,手上还端着茶盏,嘴里那口水还没有往下咽去,温棠又朝他递了递。   他才反应过来,赶忙放下茶盏,吞了茶,直接用袖口抹去水滋,这才接了过来。   顾炎看着温棠郑重的表情,自己的心也更着提上来,“这是……”   能被温棠这么重视的,只怕不是小事。   “这是临国已故右相墨白与魏家来往的信件。”温棠沉了语气,“这件事情陛下处理吧。” 第406章 回到大启5   小皇帝大惊,就在他要拆开信件来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的时候,温棠又在一旁幽幽的开口,   “如果没有什么要事的话,微臣就要先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顾炎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之间灵光一闪,他这才压下去的怒气又腾腾的往上蹿,“你这才刚回来,我这还有很多事情呢!”   温棠睨了顾炎一眼,一个眼神就已经代表了无穷的含义。   顾炎看得认真里面分明写着你也知道我刚回来,还意思就让我立刻做事吗?   温棠淡淡的开口,“我要回去陪娇娇了,她一个人在府里,我不放心。”   这几话气得小皇帝的额间直突突,这摄政王府又不是什么虎穴狼窝。   沈娇娇更不是一日都离不开他的娇弱女子,再说沈娇娇更是已经默认的摄政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这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顾炎心里都开始冒酸水了,看着温棠的眼神怨念非常,但是温棠都这么开口了,他哪里还好意思拆散人家?   顾炎气恼的绕回桌后,往椅子上一坐,朝温棠不耐烦的挥挥手,“走!你赶紧走!”然后,就开始捣鼓起那叠信件来。   温棠失笑,不过走的也干脆,然而就在他才走出几步远的时候,后面就突然传来顾炎的声音,他诧异的看过去。   顾炎一下子才椅子上跳了起来,见温棠看过来,又有些别别扭扭的说道:“待晚上了,我也会去王府的啊!”   温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便快步出宫去了,是一步也不想久留。   顾炎嘁了一声,嘴里嘟囔着,“好歹表示一下欢迎嘛……”   顾炎坐在一堆奏折前面,只觉得一顿气馁。   沈娇娇回来,沈妍妍又出宫了,顾炎几乎可以想得到晚上的王府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热闹场面。   哪里像着清冷的皇宫,只有空荡一片,这个热闹,顾炎说什么也不能被撇下。   再说,要是他不去,怎么把人再争取回来,那个小没良心的,从来都是有姐万事足。   以前沈娇娇不在的时候就没少哭闹,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得使劲粘着。   王府内,沈暮暮带着沈妍妍来到王府,熟门熟路的就走了进去,就看到沈娇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不   知道在侍弄着些什么。   “姐姐!”沈妍妍在看到沈娇娇的背影时,小嘴一瘪,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她小跑着就扑到了沈娇娇的怀里。   沈娇娇看着高了不少的沈妍妍,差点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她笑道:“哎呀!这么久不见,我们家妍妍都长高了!”   “姐姐。”沈妍妍有些难为情,将脸埋在沈娇娇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沈妍妍的声音忍不住又哽咽起来,   “姐姐,我好想你呀!你怎么不早点回来看妍妍,我还因为你不要妍妍了!”   沈妍妍嚎啕大哭,沈娇娇也跟着红了眼眶,姐妹两人热泪盈眶,抱在一起哭做一团。   后来许是沈娇娇觉得这大庭广众之下,沈妍妍还小也就算了,她这样还怪丢人的。   沈娇娇难为情的摸了摸脸,眼尾还有些红,这一抬头,就对上了沈暮暮含笑眼神。这下沈娇娇的脸就更红了。   “其实我当初见到姐姐的时候,也很想哭,只可惜,那个时候姐姐却把我给忘了。”沈暮暮说,还顺手把一张干净的帕子递到沈娇娇面前。   “对不起。”   沈娇娇有些难受,无论是沈暮暮还是沈妍妍,他们都是沈娇娇才一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唯二的两个亲人,在沈娇娇眼里,他们都是孩子。   沈暮暮只是一笑,“姐姐无需愧疚,哪怕当初把我忘了,你也没有推开我不是吗?”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沈娇娇从沈暮暮手上接过帕子,细细的搽拭着沈妍妍脸上的眼泪,把沈妍妍一张脸擦得红扑扑的。   沈妍妍的头发也因为刚才蹭在沈娇娇怀里,沾了眼泪,额前一圈细小的短发变得又翘又乱。   沈暮暮唇角一弯,沈娇娇更是直接放声大笑。   沈妍妍打着哭嗝看着笑在一起的哥哥姐姐,眼神茫然。最后摸了摸头顶,才恼到:“姐姐你太坏了!”   明明刚才还是姐妹情深的戏码,到了这一刻又重新变成鸡飞狗跳。   沈暮暮看着沈妍妍气的小脸鼓鼓的追着沈娇娇跑,纵使他现在已经做到了宰相的位子。   自认为已经可以一肩挑起姐姐和妹妹,成为她们最有力的后盾,只是面对这种亲人相对的场面,也难免有些情不自禁。   沈暮   暮心里又酸又暖的,既敢像沈妍妍一般放声大哭,也不敢像沈娇娇一般緃情嬉笑。   就在沈暮暮失神之时,有一温热的指腹落到他唇角之处,带着他往上勾了勾,   “暮暮,你可不能学了那些老气横秋的做派,我知道在外人面前需要些威严,可现在是在姐姐妹妹面前呢!”   “是啊是啊!”沈妍妍也伸出小手来作怪,掐了掐沈暮暮打量脸,咯咯的笑了起来。   “好呀你!沈妍妍,你也敢戏弄你哥哥了!还有没有规矩?”沈暮暮故意板起脸来吓唬沈妍妍。   在沈娇娇怀里的沈妍妍有恃无恐,非但不怕,气焰反而更加嚣张起来。   她双手叉在腰上,学着沈暮暮的模样,重重的哼了一声,结果就是被沈暮暮一把捏住软嫩的脸颊!   沈妍妍眼睛慢慢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暮暮,然后张开小嘴,头往上一仰,直接就嚎了起来!   沈娇娇看着这兄妹两个,露出温柔至极的笑意。   沈妍妍悄悄的睁着一只眼看沈娇娇的表情,见沈娇娇不理会,扭身就扑到她怀里,小手垂着她的肩膀,“姐姐,哥哥欺负我!”   “你怎么这么可爱呀?”沈娇娇将沈妍妍放在一旁的石凳上,笑的眉眼弯起,她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对兄妹还有活宝的潜质。   “我看她是越学越鬼了!”沈暮暮忍不住哼笑一声,“沈妍妍,你装可怜的这一套对姐姐可没用!”   沈暮暮从沈娇娇手上拿回帕子,不失温柔的给沈妍妍擦了擦红红的脸蛋。   温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人欢聚一堂,其乐融融的场面。   这种热闹,对他来说是久违的,天家无情,哪怕顾炎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温棠在他面前也会留上一分。   但是自从认识沈娇娇之后一切似乎都在悄然改变。沈娇娇对他分享了她率性温柔,也分享的她热烈情感,这都是他一直在渴求的。   今天顾炎与温棠说的那些话,温棠不是没听,但是他并不认同。   温棠不会拿百姓开玩笑,但是在礼法,皇室身份面前,他更迫切想要的,只是这份独属于他的一腔温柔而已。   还是沈妍妍眼尖,远远的就瞧见了那抹昂藏的身影,她拍了拍沈暮暮的肩头,嬉笑到,“姐夫回来啦!” 第407章 掌家1   暮色四合,已是晚饭时分,王府看门的奴仆刚打算关上门,好自去落班休息,却听得一阵马蹄声急急而来,只得停住动作。   那马上之人原是一个清俊少年与一白面无须中年人,两人扯缰下马后。   少年人对那中年人耳语了几句,中年人便牵着两匹马去了,而少年则环顾了下四周向府门走来。   “不早不晚的,偏这个时候上门聒噪,咱家王爷哪来这么多的故交新友?”   看门的奴仆本可以休息了,没料到又来了这么个人,不由得心中不耐烦,忍不住嘟囔了几句。   他的同伴也是一样的心思,温棠不在府中的时候他们疏懒惯了,这阵子天天迎来送往,倒嫌活重起来。   此时偷瞄了一下来人衣着,只觉平平无奇,于是也摇了摇头:“看他个穷酸样,别是那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找王爷攀亲戚的吧?”   这话还真叫他说对了一半,这穿着简朴无华的少年正是温棠的亲人,大启朝当今的皇帝顾炎。   顾炎一向耳目甚明,早在和随从说完话后便听到这看门的两人絮叨了,虽没有听清全部内容,单单是听到的几个词也足以猜测他们在说什么了。   他面色未有变化,依旧大步走到了那看门人面前施了一礼:“敢问二位,在下有事求见王爷,可否劳烦……”   “去去去!我们摄政王府岂是什么人都能来的?谁都给通报,我们哥俩怕不是要累死?”   这看门的奴仆可不知自己是受了谁的一礼,睁着一双牛眼却是浑然无知,看不到这少年朴素衣着下的通身气度。   顾炎见二人如此情形,饶是今日心情不错也不免有些气恼,欲要挑明自己身份,想着来都来了,不如伪装到底,便耐住性子道:   “但是在下的确有要事……”   话刚出口,又被看门奴仆无情地打断了:   “要事?能有什么要事?可别是来打秋风的,一个个文绉绉的上门说话,还不是谋算着拿点好处,咱们王府虽然家大业大,也养不起三千门客哟!”   顾炎原本因为说话屡屡被打断而心生不悦,此时听他二人话中意思,原来最近竟有不少人想要依附于摄政王府,这也是朝中局势变化的缘故。   魏氏   一朝失势,朝中便是温棠一家独大了,纵然顾炎对温棠并无疑虑,却难保其他人不起旁的心思。   “还不走吗?我们可要关门了。”门房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慢着!”顾炎盯了那嚣张的奴仆一眼,眼神中的威慑让那人一震。   “我有王爷亲自给的腰牌,现在可以为我通报了吗?”顾炎从腰间解下一块盈润的令牌,缓缓摊开手掌。   奴仆接过腰牌细瞧了一番,又传给另外的同伴,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换了副面孔,将腰牌还给顾炎又笑道:   “腰牌是对的,原来是贵客,是我们兄弟俩失礼,只不过,这个……”   他那同伴也笑着接口道:   “只不过小哥您也知道,这原本已是我们该落班的时间,不是分内的事了,您若想叫我们办事,总得拿出点诚意,您看是不是?我看小哥也不大像是缺这点的人……”   顾炎一开始没听明白,怔了一怔,才悟到两人意思,俗话说有钱好办事,今儿倒是在这给他见识到了。   腰牌已有了,却还索要好处费,他是万万没想到温棠府中竟还有这样的刁奴,他这位皇兄,政务上是没的说,对府中奴仆的管理也未免太不上心了。   今日顾炎以这身平民打扮乔装出宫,原本是素日在宫里闷得慌,今日忙里偷闲,有意换点花样意图一乐。   没想到这第一关就被温棠府上的门房给拦住了,实是始料未及,一时哭笑不得。   这次出来,轻装简从,不过是带了宫中一个总管,适才已吩咐他牵了马自去寻个地方消遣,因此才自己一个人上门来。   孰知落在这俩不长眼的奴仆眼中,自己竟成了个没来头的穷酸,居然公然索要起好处费来。   顾炎自小长在皇宫,身份尊贵,从来也没有人敢对他这般呼来喝去颐指气使,没想到今日居然在温棠的府门前受到了这么大的屈辱,可算是生平头一遭了。   “小哥怎么说?咱兄弟也不要什么好的,不过是一点子吃酒,小哥不会连这个也……”那刁奴说到此处却不接着说下去了,只和他那同伴挤眼笑。   顾炎怒极反笑,他贵为一国之主,自然不会拿不出这一点所谓的好处费。   但他可不是个   由得人一味欺负的软性子,纵然这两人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也委实冒犯到了他的底线。   “诶,陛……你,你怎么在这?”正在争执间,一个娇俏的女子声音从院内传来。   顾炎听这声音耳熟得很,一抬头原是沈妍妍,脸上的神情不由松弛下来,笑意从唇角漾开。   沈妍妍原是去其他屋子里找烛台的,恰好路过这里,眼神在三人身上转了转,大概明白了些事情经过。   但见顾炎既是寻常布衣打扮,料想他不愿透露身份,便没说什么旁的话,只训斥了那俩奴才一句:“这位是王爷的贵客,也敢拦在门外?还不快放进来!”   这看门的两个刁奴虽然欺善怕恶,倒也知道轻重,沈妍妍算是王爷未来的妻妹,她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况且听她的意思,这少年来头不小,便唯唯诺诺称错,忙不迭地将顾炎请进来。   “摄政王府的门真不是一般的难进,若不是遇见了你,今晚我可能真就进不来了。”   顾炎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声,回头又凉凉地扫视了那俩跪在地上的奴仆一眼。   “快随我走吧。”   沈妍妍心知顾炎在门口被那刁奴一番阻拦大约是动了肝火,不好去触他霉头,便只笑盈盈拉他去找沈娇娇他们,想着缓缓去安抚他。   须臾,顾炎带着一身寒意进了厅堂,沈娇娇正在和温棠沈暮暮一起看一本书画册。   见他一进来顿时感觉屋里空气都冷了几分,不由站起了身,先含笑行了个礼:“不知陛下大驾,有失远迎。”   “怎么了这是?谁敢给陛下气受?”温棠也敏锐地觉察到小皇帝情绪不对,忙起身让了最上的位置给他,半是打趣地问了一句。   “朕觉得,皇兄似乎应该好好管束一下府上的下人了。”顾炎背着手慢慢走到温棠旁边坐下,语气老成又威严。   沈暮暮疑惑地抬起头想要开口问点什么,却见沈妍妍向他摆了摆手,便依旧低下头。   沈娇娇犹自躬身未曾起来,只偷眼瞧了瞧小皇帝神色,见他稚气的脸气鼓鼓的,一时想笑又不敢笑。   顾炎的眼神扫过这边,才想起还没有叫沈娇娇二人平身,遂虚扶了一把:“沈娇娇和皇兄你不必多礼。” 第408章 掌家2   沈娇娇与沈暮暮便站直了身子,取了几碟小皇帝爱吃的干果点心放到他旁边,那边厢沈妍妍已悄悄将方才在门口的所见所闻告诉了温棠。   自打离开了大启朝,温棠确实对府中人疏于管教,没提防今**们竟会冒犯小皇帝,不由面如寒霜,唤了外面当值的管家进来:   “门口那两个人骄纵怠慢,带下去打五十大板。”   温棠语气不急不缓,声音恰好足够小皇帝听到,无疑是安抚了他的委屈情绪。   直到此时,顾炎方舒展了眉头,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拈了一块酥皮点心入口。   沈娇娇在一旁瞧着,觉得小皇帝如今是愈发有上位者的威仪了。   少年老成之外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就连她自己也不敢再如从前一般自在玩笑戏谑,生怕说错话以致僭越。   倒是温棠走了过来和声劝道:“陛下若爱吃这点心,一会儿替你装些盒子里带回宫,但这浓茶实不宜多饮,行将夜深,未免有碍睡眠。”   “皇兄就是爱懆心,朕才喝了几口,”小皇帝故作不满地辩解,说话间倒还有几分少年人的俏皮,却也从善如流地放下了茶杯,颇为期待地看向沈娇娇:   “旁的不想吃,就是想吃沈娇娇做的菜。”   才刚感叹顾炎很有皇帝威严,不料他这眼巴巴地求投喂起来,沈娇娇不觉又好笑起来,和温棠对视一眼,嫣然应下:   “这有何难?陛下先和王爷说会儿话,我这就去做,稍后便好。”   “我也跟姐姐一起去!”沈妍妍估摸着顾炎总不可能上门就只是为了吃菜,叔侄俩多半有什么要紧事要谈,便识趣地避开,跟着沈娇娇一道去了厨房。   厅堂里又只剩下温棠顾炎沈暮暮三个男人,气氛霎时少了几分柔情,多了些郑重。   “陛下来臣这寒舍,恐怕不止是为了吃口菜吧?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下人已打发在外面,此间并无外人,温棠便索性单刀直入了。   “皇兄把朕想成什么人了?难道没事朕就不能来坐坐?只是府上的奴仆下次别再这么‘欢迎’朕就好了。”   顾炎取过搭在一边的手巾擦了擦手,又招了招手让沈暮暮坐下:“既是皇兄府上,一家人不必拘于君   臣之礼。”   沈暮暮自打小皇帝进来便毕恭毕敬站着,此刻才应了一声噙着笑在温棠身边坐下。   “那两个有眼无珠的奴仆已经打了板子,以后再不叫他去那边当值。今日之事委实是臣律下不严,让陛下受委屈了。”   温棠说话间又起身一礼,语气中尽是歉意。   “皇兄这么多礼便是见外了,朕不过是那么一提,今后府上赏罚分明也就是了。”   顾炎抬手示意温棠落座,方才那事也就此揭过不提,转而询问道:“魏氏那边,是如何安排的?”   到底是少年人心性,几句话之后便按捺不住了,温棠不由莞尔一笑,随即意识到不合时宜便收敛了笑意:   “魏大如今没了官职在身,短时间内大概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但也得提防他或有后招,所以仍需派人手继续时刻盯住他。”   “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是他这样的,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便是这样办。”顾炎微微颔首。   “临国那边墨白已死的消息,这几日该也传到了这边,魏大即便在府中也应知道了。   此事可能会影响他在一些事情上的决定,我们需要做更多的打算以备不时之需。”温棠说罢,目光转向沈暮暮。   沈暮暮会意地点点头,缓声向顾炎汇报进来的行事安排:   “微臣已派了多方人手明里暗里围住了魏府,纵使他狡兔三窟,也难逃这张网。   只要魏大那边稍有变动,一露头我们这边立刻就能知道,不怕他跑脱,更不可能让他再与其他人互通音信。”   “做得好。”   顾炎赞许地颔首,之前听取了建议让沈暮暮做这宰相,本来只是抱着磨炼一位年轻官员的心思,没想到沈暮暮倒真在政事上颇有才华,让他刮目相看。   “哥!厨房人手不够,姐姐让你过去呢!”   门边闪过一个倩影,沈妍妍露出脸来,额上已沁出亮晶晶的汗珠,见顾炎盯着自己,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会打扰你们说正事了吧?”   “啊,不打扰不打扰,”顾炎微微一笑,挥手放沈暮暮走人,又望了温棠一眼,犹豫着道:“要不,我也去帮忙?”   “陛下?”温棠听了顾炎这荒唐的提议起先是一愣,而后琢磨沈妍妍   和顾炎神情便明白了几分,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这可万万不行。”到底是沈暮暮灵机一动,阻止了顾炎的这一想法,半开玩笑道:   “厨房里烟熏火燎的,不是好待的地方。君子远庖厨,陛下和姐夫做君子,让我去做那个伙夫吧!”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沈妍妍嗔怪道:“偏是哥最能贫嘴,那就让你去干活,谁也占不了你的先。陛下和姐夫再等我们一会儿!”   此言一出,顾炎也就不再提要跟去厨房的事了,兄妹俩一走,他便言归正传,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沉吟道:   “前段时间大刀阔斧的整治,如今魏家在朝堂上的盘根错节,最近都有人在一一解决了,我们费了这么久的劲,总算可以见到一点收获。”   温棠闻言心中也是颇为感慨,点了点头道:   “确然如此。臣虽然不事耕织,近来曾在坊间听得人说一句话,觉得很有意思,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兴趣一听。”   “什么话?”顾炎挑了挑眉,兴致盎然道:“朕久居宫中,对于体察民情这方面不如皇兄,皇兄要是有什么新鲜话不妨说来听听。”   “臣听那种田的老农说,田有荒芜,单是拔除稂莠之草是不够的,需得在其间种上品质优良的禾苗,用心培育,才能彻底使荒田变为沃土。”   温棠看向顾炎的眼睛,他自然不会好端端提什么种田的方法,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向小皇帝阐明另一番道理。   好在小皇帝天性颖悟,立刻读懂了温棠话中的另外意思,旋即颔首:   “朕明白皇兄的意思。旧渠流旧水,仍是死气沉沉,需得引进新流。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也快开始了。   不瞒皇兄说,朕有意让沈相去担任这一届的监考官,为我朝选拔贤良之才。”   温棠这才晓得原来小皇帝心中早有谋算,不由心中宽慰,眼神赞许:“陛下如此打算再好不过,倒是臣多虑了。”   “嗯,希望沈相可以选出更好的年轻官员,尽快替换掉魏家在朝中的爪牙。”顾炎眼神飘远放空,似乎看到了大启朝那光明的未来。   “陛下放心,暮暮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他必定不会辜负陛下的这一番信任,为启朝遴选人才。” 第409章 掌家3   因为沈暮暮是娇娇的弟弟,提起他时温棠不觉有些小小的得意。   “哦?”顾炎收回了飘远的目光,斜着眼似笑非笑看向温棠:“皇兄对屋子爱得很,连带着乌鸦也一并喜欢。”   “乌鸦?”温棠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失笑:“算是爱屋及乌?此刻这只乌鸦正在厨房忙活,不晓得他若知道了陛下背后如此议论他会作何想法?”   顾炎摇头笑道:“皇兄又与朕打马虎眼,朕是说,饶是皇兄一心为国,也不免任人唯亲,有意抬举沈相,只因他是沈娇娇的弟弟。”   面对小皇帝的质疑,温棠却只是含笑不语,不打算对此作出解释,过了一会儿才道:   “依臣看,臣喜欢的这屋子上可不止一只乌鸦,是两只,一只在陛下的前朝辛勤劳作,一只飞往陛下的宫阙,不是正好吗?”   “咳咳……”顾炎万没料到温棠居然还有这么一出等着自己,本来是打趣他与沈娇娇,这会儿倒成了他打趣自己和沈妍妍,一时间赧然不已。   “陛下喝点水,别呛着了。”温棠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殷勤递上茶盏给顾炎:   “臣要去帮娇娇端菜了,陛下别吃太多点心,留着肚子吃菜。”   “是朕错了,就不该胡乱比作什么乌鸦!”   望着温棠离开的背影,顾炎暗自磨了磨牙,一见到他这皇兄一副醉心红颜不问前途的样子他就气得牙痒痒——偏又奈何温棠不得。   毕竟,这江山坐稳可是有温棠大半的功劳,眼下难道还容不得人家温柔乡小憩一下?   想及此处,顾炎心里又泛起微酸来,皇兄是抱得美人归了,可自己这做皇弟的,和心上的姑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沈娇娇许久没有亲自做宴席,本打算大显身手好好做些好菜招待客人。   无奈顾炎来得时间太晚,有些食材来不及准备,便只得就着厨房和冰窖里有的东西做了几道菜。   清炒时蔬,清蒸河鱼,爆炒腊味,外加糟鹅掌鸭信几个现成的小菜,在沈娇娇看来用以待客颇有些简单了,但在顾炎看来却是难得的美味。   御膳房里珍馐虽多,每日里饭食多是一早备下的,到了用膳前再热,这么一折腾下   来,等那些美味佳肴端到顾炎面前的时候早已熟烂,没了新鲜滋味。   因此沈娇娇这快炒现做的一顿饭颇得顾炎激赏,足足比平日在宫中时多吃了两碗饭。   和饭菜一起吃下肚的,是顾炎对温棠爱红颜不爱前程的一腔“怨气”,味蕾的享受让这个少年朗暂且忘记了**,忘记了心头的一切不快。   最后,还是温棠忍不住提醒了他:“陛下,若再不回去,宫门可就要落钥了。”   顾炎咽下一口饭,含糊着道:“皇兄天天吃沈娇娇做的饭,朕就吃一回,还不舍得?”   “哪里是不舍得?改日闲了,我做些菜叫人送到宫中给陛下去也使得,只是此时仍是紧要关头,宫中不可一日无君,疏忽不得。”   沈娇娇轻笑着摇了摇头,帮着温棠劝小皇帝。   “唉,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体肤……”   顾炎忽然想起了一句应景的话,一时噎住,他自然知道温棠和沈娇娇说的都是对的,只是身为君王,连天伦之乐也少得可怜,不免有些慨叹罢了。   见小皇帝如此情形,沈妍妍在一旁忍不住也抿着嘴笑了:   “正是饿其体肤……少吃点也是对陛下申体好,如此天下万民才能安心,我,也安心。”说到后半句却飞红了脸。   沈妍妍的话落入耳中,与别人大有不同,顾炎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果断放下碗筷起了身,点点头道:“朕都明白。”   话虽然是对着众人说,一双眼睛却是温和地看着沈妍妍。   “咳,那微臣送陛下回宫。”沈暮暮从旁边取了一盏手提灯笼,在前头为顾炎照亮。   “皇兄皇嫂,还有妍妍早些休息吧,不必相送,”顾炎又看了他们一眼,才回头向沈暮暮道:   “朕是和李总管一起出来的,现下他应在附近的茶馆等着,你送朕到那边便可。”   “是。”沈暮暮点头,推开门送顾炎出去,果然见门口守着的奴仆已经换了,不是先前那两人。   “我才说陛下愈发比从前更有威严了,谁知见了吃的,还跟个孩子似的。”顾炎离开后,沈娇娇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他会长大的,会成为一国明君。”温棠笑了笑,今晚的议事让他相信,顾炎的   确是长大了,现在的他,颇有自己的决断。   “他已经是了。”沈妍妍望着窗外夜空中闪烁的星子若有所思。   “什么?”沈娇娇似乎没听清妹妹的话。   “啊,没什么。”沈妍妍回过神来,脸上绯红,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似的转移话题道:“这碗筷还没收拾,我帮姐姐送到厨房去洗涮。”   温棠饭前在厅堂里与顾炎一番交谈,已经有所了解,此时也大概明白沈妍妍的意思,还没等沈娇娇开口便回道:   “不必了,你不是还有书没看完吗?先去休息好了,我去帮你姐姐,正好我有些话要和她说。”   沈妍妍自然不会做那个耽误姐姐姐夫浓情蜜意的煞风景之人,当即便从善如流笑吟吟离开了,倒是沈娇娇一脸疑惑不知道弟弟妹妹今天都在搞些什么鬼。   若等窗户纸捅破只怕还得有些时日,温棠并未解释,只是帮沈娇娇处理残羹冷炙,将杯碗盘碟都送到厨房。   两人还在走廊里便听到厨房里有说话声,大晚上的府中仆从本不该如此喧哗。   温棠刚要进厨房看是何情形,沈娇娇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他,悄悄走到厨房的窗边,顺着缝隙往里面瞧。   原来几个婢女端着碗,中间桌子摆着肥鸡鸭子吃得正香呢,一边吃还一边高谈阔论。   “莲姐,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要是那边来了人……”一个瘦弱的婢女端着碗还有些犹犹豫豫,谨慎地望了同伴一眼。   “嗐,你就放一万个心,今晚王府来了位贵客,不晓得要喝酒喝到什么时候,王爷哪会到这来?”一个年纪大些的婆子接口道。   “要我说啊,咱们府里这位未来的王妃也真是天赐的好福气,长得也就一般,听说人还凶巴巴的,哎,你我怎么就没这种好运气呢?”   一个满脸横肉的婢女笑道,一面吞了一口菜下肚。   “这妮子又在胡想了,这准王妃虽然样貌平平,保不齐有一身狐媚功夫才能迷住咱们王爷,你瞧瞧你,可有那本事?”另一婢女揶揄起她的姐妹来。   一群人叽叽咕咕说笑不停,话里话外竟都是在说沈娇娇的不是,沈娇娇哪里会想得到这些人居然会这般编排自己?一时气得堵心。 第410章 掌家4   还没等沈娇娇发话,温棠先一脚踢开了房门,那些婢女婆子没料到王爷会突然到来,一时都惊呆了,慌得丢开碗跪倒在地上:   “王……王爷,王妃……”   温棠却没说话,只冷冷地把碗碟都放在桌上,牵着沈娇娇的手离开了。   但他的不说话却比说话还可怕,婢女们再是不上道也能感觉到风雨欲来,一个个抖如筛糠。   “你别生气……”回到房中后许久温棠还是不说话,沈娇娇小心地牵了牵他的衣角。   本来以为温棠还是不会回答,下一刻,沈娇娇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温棠从后面抱住了她,声音是让人沉溺的温柔: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啊?”沈娇娇犹在懵懂中。   “自你离开后,王府我就没再管过,如今这些人也太过猖狂,确如陛下所言,是该整顿一下了。”温棠轻轻握住她的手。   沈娇娇点了点头,温棠手上的温度一直暖进她心里,听得耳边温声道:“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处理,因为你,是王府的女主人。”   二人温存了一会,温棠便自觉的离开房间了,毕竟他们还没有拜堂,但,都是迟早的事。   次日一早,温棠同她告别去上朝之后,沈娇娇就把管家叫来,嘱咐他把王府的下人都召集到了自己的院子。   但她在王府的威慑力显然有限,一群人都商量好似的姗姗来迟,并且脸上仍然带着几分明显的不郁,站在院子里各说各的。   沈娇娇也不着急,就坐在院子的太师椅上抱着一盏茶一本话本,一边喝茶一边悠闲地看书。   全然不把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只时不时地抬头扫一眼,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了。   有几个婢女看她格外不爽的,道:   “王妃,今天把我们这群人都叫到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我们可不像王妃一样可以游手好闲,还有一堆活儿要我们去干,还请王妃体恤一下我们这群做奴婢的吧。”   言辞之间全然没有一丝该有的尊重和奉承,能把一句话讲的这么阴阳怪气的也非这群怨妇莫属了。   沈娇**边扬起一抹笑容,冲管家招了招手:   “别着急呀你们,我不是在看你们来没来齐整么?先说好   咯,我做这件事完全就是王爷默许的,你们要不服去跟他说。”   管家犹豫着把一个楠木盒子递给了沈娇娇,由她自己伸手打开,沈娇娇手指在里面的纸张上一扫而过:   “唔,这是你们的**契,今天谁要离开王府,非但可以拿走这个月的月奉,这一份**契也可以免费奉还,仅限今日。”   院子里面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紧接着侍女小厮们面面相觑着说开了。   侍女甲说:“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赶我们走?连**契都可以免费还给我们?是我疯了吗?”   侍女乙说:“……该不会是王妃善妒,看不惯王府里面有这么多侍女,怕我们……切,我才不走,王府里面环境好,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其他侍女也交头接耳起来,最后得出了同一个结论,就是沈娇娇不允许她们接近温棠,又或者她害怕自己地位不保,因此才着急遣散她们。   她们一个比一个鬼机灵,且不说自己有多妒忌沈娇娇,就是在王府里面的待遇也是在外面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从前温棠从来不管她们,每个月的俸禄干多干少都是固定的数,有时还能从里面捞一捞油水。   比如,有时候外面有人给王爷送礼,但是王爷又不收,就会让她们把礼送回去,她们自然可以将此据为己有。   因为据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就算王爷收了礼,送礼的人也和他说不上几句话,把话题往上面迁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再比如,王爷这几年因为思念沈娇娇,对王府里面的陈设布局都不甚在意,多一个东西少一个东西在他眼里都没有区别,又或者他知道了懒得出声。   反正府里面的下人都心照不宣的会时不时从他的房间或者书房里面摸出一些小玩意。   有时候是一只上号的漆红狼毫笔,有时候是一方紫砚台,更多的时候是诸如袖扣玉带钩之类的贴身物品,积极攒攒下来,都够普通百姓生活一辈子了。   可王爷却从来没有说过,所以大胆的已经开始把手伸向花瓶和金银了。   “你们都不肯走?我倒是不知道,王府里面的下人原来都这么忠诚?”   沈娇**角溢出一丝漫不经心的微   笑,她把茶盏放下,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斜斜睨了一行人一眼,从她们妒忌的、不屑的、轻蔑的脸上一一掠过。   这群人里面不少人对温棠仍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又想要王府里面的财宝,又想要温棠这个人。   自然不可能真的被她三言两语给打发了,这个她心里也清楚。   有个格外大胆的侍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挺起胸膛喊道:“王妃,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再说了,你说是王爷要赶我们走,我们在这里干了这么久王爷都没有任何不满,为什么你一来就让我们离开?说到底这只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沈娇娇饶有兴致地挑眉,她只知道王府里面地侍女中饱私囊,不知道原来一个两个胆子都这么大。   温棠对她的偏袒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王府里面竟然还有人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和自己对着干?   她把放着**契的盒子一下子啪的放在了石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个胆敢和她斗嘴地侍女,问:“你们真的都没有犯错么?”   一群人心里咯噔了一声,心里弥漫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心里寻思的该不会沈娇娇知道了吧?   她们很快又在心里否定了,毕竟沈娇娇才来多久,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发现了?   很快沈娇娇就打破了她们的幻想:   “你们以为王爷什么都不知道么?他只是懒得管你们,因为有太多事情让他烦了,家贼偷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他怎么会在意?”   众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既然你们都不肯好好解决,那行吧,我也不想好好跟你们说话了,既然这王府的主人都管不住你们了,那我只好去请一下外援了。”   沈娇娇摸着下巴围着众人走了一圈。   众人心里顿时开始胡思乱想,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今日沈娇娇又这么大张旗鼓,该不会所谓的外援是要去招陛下吧?那她们还有一丝活路吗?   许多人面色惨败,已经克制不住开始发抖了,望向沈娇娇的眼神里面也多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哀求。   “你们这群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娇娇一边围着众人走,一边慢慢吞吞地说道。 第411章 掌家5   “目无王法,卑鄙至极,仗着王爷不管事,你们一个两个都敢欺负到他头上去了,你们中饱私囊,背主藏私,好不要脸,真是好大的胃口呢!”   众人簌簌打抖,却听沈娇娇一边冷笑着,一边抱着手臂,睥睨着她们:   “怎么,事到如今你们还坚持自己所谓的没有犯错吗?堂堂摄政王的东西,你们也敢碰,那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呢?下次要去偷谁的,嗯?”   高高扬起的尾调让众人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之后,已经有人忍不住膝盖发软,眼看着就要跪下去了,好险有人搀扶着才没有这么快一溃千里,败下阵来。   “……王、王妃,你没有证据说我们偷了王爷的东西,若是少了这么多东西,王爷不可能什么都不管的。”一开始说话的侍女犟嘴说道。   沈娇娇看向她们的目光里面毫无温度:   “我一个人是斗不过你们一群人的,再说了,我就一届弱女子,管家,这事儿归户部管吧?   毕竟是王爷的家事,怎么说户部府衙抖不能不管,去那里拉一个人过来,我倒要看看诸位嘴巴是有多硬。”   沈娇娇此刻是真的对温棠佩服的五体投地,就算什么都不管也不用让王府里面的下人猖獗到如此程度吧?真不怕这群人有一天就直接血洗王府了?   话都已经说道这种程度了,王府众下人自然也明白沈娇娇不是什么任人宰割没有证据就胡乱撕咬的人,有人战战兢兢地跪下痛哭:   “王妃,我们知道错了,我愿意拿着月奉离开,不不,我不要月奉了,我自己会滚出王府。”   沈娇**边依旧挂着冷笑说道:   “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一个两个不识好歹,还妄图想要反咬一口,你们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我心里都明白。事到如今想要求饶已经晚了。”   她说着,就把打开的楠木盒子重重一压,双手一拍:   “今天我就要叫你们一个做人的道理,不要太贪得无厌了,有一些东西不是你的就是不是你的。   就算看再多眼,就算你把它藏到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地方,它也永远不会是你的。”   她说完,看了一眼还在原地的管家:“愣着做什么?快去。我可不是说   说而已。”   众人这些是真的都怕了,一个不落地都跪了下去,满院子都在恸哭着奥悔,一个两个都悔断了肠子,恨不得以头抢地直接溅血长阶来洗清自己的罪孽了。   可是沈娇娇面对这么多人的泣声哀嚎和求饶却无动于衷,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似的铁石心肠,她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与其在这里求我,不如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做吧。”   这么多人方才还气焰嚣张丝毫不给自己一点面子,现在却一个两个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求着她把她们都给收养回去,倒当真是可笑至极。   若是自己稍微懦弱一些,今天这局势又该如何自处?   她闭上眼睛,重新做回了太师椅上,翻开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茶还未凉,她就在一片哭天抢地中悠闲着晃着腿,等着户部的人来。   管家很快就带着户部的推官过来了,那推官知道是摄政王府的事情,路上已经不知道抹了多少次汗了。   走入院子听到这一群号丧似的哭嚎又吓出了一层薄汗,他已经听管家把事情原委都已经讲过一遍了,见了沈娇娇就行了一个礼:“见过王妃。”   沈娇娇摆摆手:   “先别这么叫了,这次还要先麻烦你解决这件事了,想必方才管家已经把事情跟你说明白了,那么请你帮忙解决这一群刁奴,说说该如何惩治。”   这些家长里短的平日也轮不到户部来管,若不是摄政王府出事,户部一辈子也管不上这些偷鸡摸狗的家事,一般这些都是自己解决的。   气量大的主人家就打一顿再扔出去完事,气量小的就打死就是了,反正**契也在你那人也在你那,想要怎么解决都是主人家的事情。   因此户部官员一下子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抹着汗干巴巴地问:“那王妃想要怎么解决?是发了还是?”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沈娇娇说道:   “其实我也并非是那么残忍的人,我不太喜欢见血,动用酷刑什么的就算了,你们把这些年贪的东西能还的都给我上交了。   之后,麻烦大人你把她们重新发卖吧,反正王府里面是容不下这一群背信弃义的下人的。”   户部推官心里寻思   着这么一些小事自己干不就完了?我又不是人牙子,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礼,道:   “王妃的意思臣已知悉。会按照你的吩咐做好的,还请王妃在王爷面前多给臣美言几句,尤其是您看最近不是要考察了……”   沈娇娇也会做人,当即点了点头,道:“若是这事儿归王爷管,我会提一嘴的,你去办事吧。”   户部推官连连点头哈腰表示感谢,然后就挥挥手让背后两个跟来的随从押着一群人出了院子,哭天抢地的声音越来越大。   传到王府外面不少人都驻足,莫名其妙地问:“王府里面这是怎么了?闹鬼啦?”   有几个人见此事无可挽回,已经开始大声咒骂沈娇娇了,好生让王府外面的人看了一场好戏。   毕竟摄政王府自从提扁过后从来没有这等热闹看,其他亲王王府几乎天天都能上演一场正妻撕小妾的大戏。看了好半天人才散开。   沈娇娇见王府门口的人散的差不多了,才从管家那里拿出另外一个装着银子的荷包,放进了推官手里面。   推官掂量了一下分量,觉得帮这么一个小忙这些分量实在是过于夸张了,一下子踟蹰地想要退回去。   沈娇娇笑眯眯地道:   “不必还给我,这些都是你该得的,我知道这事情未必就归你管了。   但是今天你还是来了,帮了我好大一个忙,就请你把把眼,再去找一些机灵一些的下人,我知道你眼神好。”   户部推官苦笑,敢情这是真把自己当成人牙子了?不过既然沈娇娇已经开口了,推官自然也不能推辞,连连拱手道:   “是、是,我这是有一些门路,多亏王妃看重了,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我过些时日就把人挑好送你府上。”   同户部官员道别之后,沈娇娇长长嘘出了一口气,同管家一起走回了王府。   管家这次是真的对沈娇娇的手段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心里叹服道:   “王妃的这一手实在是雷厉风行,这些年小人也跟王爷反映了许多次,不过王爷总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好在王妃回来了。”   沈娇娇笑了一笑:“等下那些下人回来了一样召集在一起,这王府也该变一变了。” 第412章 魏家落败1   管家连声说好,等着推官把下人带过来王府,就一起带去了沈娇娇的院子里面。   沈娇娇方才威慑尚在,这群人也是听说了之后才过来的,眼下都有些怕她。   她倒是不在意,仍旧说了一番恩威并施的话让众人稍微安心,而后才道:   “如今王府需要改变一下,你们分成几个组,我让你们出去采买,采买的价钱都写好了。   我暂时选择相信你们,你们也不要辜负我,不让前面的那群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连连点头。   沈娇娇就把要采买的东西一一写了下来交给管家,由管家去分配给众人,自己也没有闲下来,跟着出去买了些花瓶盆栽。   采买东西废了两个时辰,她又召集众人开始种花栽树,又忙活了一个下午,王府一下子焕然一新,透露出了从前没有的烟火气。   沈娇娇扭了扭酸疼的脖颈,对众人说道:“今天辛苦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晚上不用伺候了。”   众人欢天喜地地散开了。   温棠回到王府,险些换衣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他也没有想到沈娇娇动手能力如此之强悍,一下子无比叹服。   心里面又滚烫着几乎要沸滕了,毕竟王府对于他而言许多年来不过是个栖身之地罢了,从来不是家,如今这样……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有一句,果然,把王府交给沈娇娇是对的,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支持,就算是拆了王府。   魏府   夜深了,庭院之中盈着一汪深深的月色,石灯之中透露出细微的光芒,似乎成了这夜色中唯一清醒的死物。   一阵稀疏的脚步声踏破了这安静的夜色,身穿儒袍的男子匆忙踏过,走入庭院,拿着一封信推开了门扉,有些着急地喊道:“大人——”   魏清源还没有歇下,况且看样子似乎恭候多时,听见声音就迫不及待地疾步而出。   从管家手里面把信件夺了过来,紧接着拆开火漆,把里面雪白地信纸一展。   主子,临国右相已经去世,但我们发现了那位的痕迹,估计他对此情况俱已知悉,望你有所准备。敬上。   尽管心中早已有所准备,但是看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窒,甚至忍不住用力按了按额角,然后沉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再忍无可忍地爆发出一   句:   “真是废物。”   管家做出一副惶惶茫然之色,低声问道:“大人,怎么了?”   魏清源仿佛没有听到管家的关切之语,只是气急败坏的直接伸出一掌,把旁边的石桌给拍碎。   管家胆颤心惊地看着。   魏清源捂着胸口努力冷静下去,最后还是遏制不住地骂道:   “都怪陈灵那个**,如果不是、不是她的请夫沈慕言去救她,早就死了,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就被发现。”   他像是越说越气,到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咬牙切齿,恨不能吃干净那群碍事的人的血肉。   管家大概也能从他的三言两语之中估摸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不由得恐惧又担忧地小声说道:   “大人,隔墙有耳,你不要如此暴躁,还不如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   魏清源终于从这一句提醒里面获得了些许清明,他的手在额角之前来回流连,喃喃着:   “你说的没错,是应该想想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了,下一步、下一步……”   他方寸之心都已经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大乱,脑子里面一团浆糊,都已经能料想自己人头落地的场景了,才咬咬牙稳住了阵脚。   毕竟是心黑手狠之人,既然已经走到了绝路,也就无甚恐惧之说了,因为退路早已不在。   魏清源冒出了一番冷汗之后总算清醒了,抬起一双黝黑的眸子,沉声说道:   “如今墨白死了倒是干脆,留了一堆烂摊子给我收拾,陛下何其精明,估计已经在这里插了不少暗线了。   可能这魏府已经被他的眼线插成了蜂窝,谁也不知道府里面还有多少双看不到的眼睛和耳朵。”   管家小心的询问道:“那大人可是要先清理府里面的内鬼?”   魏清源摇了摇头:“不,既然能混入府里面要去查反而打草惊蛇,事情不能懆之过急。”   管家着急道:“那该怎么办?”   魏清源却是不说了,只是捏着手中的信纸踱步,时不时再看看手中已经皱成一团的信纸,然后抬步走进房间,匆匆道:“进来说,隔墙有耳。”   管家不敢耽搁,连忙随着魏清源走进了他的书房。   魏清源在书桌后面一坐,把信纸放在火舌上面一舔,那火舌就顺着雪白的信   纸上烧了起来,一下子把魏清源阴沉如水的脸色给照亮了。   “大人,你先不要着急,也许事情并不像所想的这么糟糕。”管家安慰道。   魏清源不信这所谓的侥幸,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你要真这么想我看你还是赶紧滚蛋罢,别害得我尸骨无存,我能走到今天这地步靠的可不是所谓的运气。”   管家连忙战战兢兢地跪下:“是、是,是老奴言过了。”   魏清源如今哪里还想要应付这种有的没的,他直想快点脱身,因此有些暴躁地呵斥道:   “好了,别再那里给我搞这一套。我问你,牙利奴族那一边有没有回信?”   管家连连点头,说道:“这就是我此行第二个想要同主子说的。”   魏清源道:“那你就说啊,这么磨磨唧唧地干什么?在这种时候,想要急死我吗?”   管家道:“这件事不方便通书信,所以都是口头传达的,今天牙利奴族派了个人过来,通我说——”   管家顿了一顿,在魏大越来越紧张的视线之中慢慢说道:   “牙利奴族的单于最近已经回到领地了,回到领地看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就派人过来说,他对大人提出的条件十分感兴趣。”   十分感兴趣,就证明有八成可能可以合作,只是还有两成需要商量,这就关乎到了财力物力了,如今魏清源也来不及多想了,只是着急地问道:   “还有什么?条件是什么?你快说啊。”   管家战战兢兢说道:“条件就是,我们需要给他们提供过冬的衣服被褥已经所有一切的东西。”   魏清源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牙利奴族虽然对于大启来说是一块苍蝇大小的揉。   可是地方可不比一座皇城小,关是口粮就已经够让人喝一壶了,还要让他提供这些?他原来怎么不知道牙利奴族单于胃口竟然这么大?撑不死他!   魏清源愤愤的想完,道:“不行,一两个月就算了,过冬又岂是这么好说的,你问问他有没有商量的余地,若是有……”   管家很快就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话:   “他的人说过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若是大人有诚意,他们自然也会奉上百倍的诚意。   我们过冬的物品他们都不白要,他们是会用我们最需要的铁和火药来交换的。” 第413章 魏家落败2   魏大眼**现了些许动容之色,好像只需要最后再推一把,管家最后去坐了那个压死骆驼了最后一根稻草:   “大人,如今我们已是进退维谷了,没有后退的余地了,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们要去哪里再找这些火药和铁。   没有这些我们要如何在那位围攻魏府的时候自保,眼下这个敏感的时候,谁都不敢再倒卖这些违禁之物,就算卖了,也未必就比牙利奴族那边来的廉价。”   他循循善诱地说了一堆,最后才定定地劝戒道:“大人,这件事实在不需要多想了。”   魏大本就动容,眼下管家这句话戳到了他地心窝里,他沉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如今除了管家说的这条路也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其他出路了,就算是有,这条路也绝对是目前最好走的了。于是他咬咬牙,不再犹豫道:   “他的条件我答应了,你去给他回复罢!”   管家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躬身说道:“老奴明白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帮公子打点妥当的,请公子放心。”   他说完,就给魏大行了一个礼,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回身关门之际,他透过逐渐狭小的门缝看见魏大脸上少许的茫然之色,在一明一灭的灯火之间透露出几分微妙的滑稽,他眼中闪过得意,唇角的弧度越发大了。   傍晚,落霞染上了皇宫的黄金瓦,透露出几丝颓唐的奢靡之色,皇宫里面宫人来去匆匆。   一个侍卫随着端着托盘的侍女一同走进了顾炎的金銮殿,手中抓着一封没有火漆的信,在信的左下角写着个魏字。   这封信很快就落入了顾炎的手中,他的手指轻轻抚平信纸上面的褶皱,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狐狸总算是露出了尾巴了呀,再不自乱阵脚,我都懒得继续跟他玩下去了。”   他似赞似叹地说完,一甩信纸,唇角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魏大,通敌叛国,乱臣贼子。即、刻、拿、下!”   侍卫说道:“陛下,今日已晚,召集羽林卫需要一定的时间,况且宫中他的眼线还没有摘干净,不如等明日再说。”   既然已经忍耐了多时,那么也不缺这么一点时间了,于是顾炎欣然   应允。   次日一早,顾炎就召集了羽林卫让沈暮暮亲自去魏家抄家。   沈暮暮对于抄家十分有一套,无外乎他抓了很多的贪官,几乎每一次都是自己亲自下场抄家。   来到魏家,他就一撂手臂,让后面的一干人等先进去把魏家给包围了,这才带着人进去抄家。   魏家家底丰厚,宅邸也大,怎么算魏家也算簪缨世家,里三层外三层的要搜个干干净净十分耗费时间。   因此沈暮暮抄了大半天,连带着莲池底下的莲藕都没有放过,一干二净地都放在了魏家前面的大院子里面后,还是没有发现魏大的影子。   没错,魏大不见了,早在进入这个宅邸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去寻找魏大,擒贼先擒王,他就是害怕魏大听到风声逃跑。   因此先把魏府围的水泄不通,谁知道魏大倒是神通广大,这么大一个人竟然能像苍蝇似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消失的悄无声息。   倒是小瞧他了。   魏家的一行人都战战兢兢地跪了一个院子,问一个一个哭着说不知道。   “大人,现在怎么办?找不到魏大我们怎么跟陛下交差?”手下满眼忧愁地问道。   沈暮暮倒是其中最淡定地一个,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不用担心,魏大迟早会落网的,要知道……”   他唇边含着一抹定义不明的笑容,却只是重重拍了拍手下的肩膀,然后说道:   “抄干净了吧?一个铜板都别给魏大留,要知道通敌叛国相当于谋杀父母。”   这话题转变的速度实在过快,手下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懵懵懂懂地想到谁不知道魏大迟早要落网,问题是迟是多迟,早又是多早?   难道他们要这么回去跟陛下复命,旋即才意识到沈暮暮可能是有后路,这才如释重负地一拍胸膛:   “放心吧!大人,别说一个铜板了,就算是一个莲子都不剩了。”   “很好。”沈暮暮赞了声:“打道回府吧。”   “大人,这……”手下提醒道。   沈暮暮回头思索了一下,道:   “好像是有些不对,总不能让魏大看出来那管家有问题,你去,让人把城门给封了,加大出入城门检查力度,大街小巷都不要放过。   嘱咐他们一定要把魏大给找出   来,就算掘地三尺。”   手下心底寻思着这才对嘛!还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在京城里面呼风唤雨的魏家就这么颓然收场了,就只剩下了……   回头一数,漠然地想到,几十车的财宝,他到底是哪里捞来的这么多油水?!   这一箱把魏大大半辈子的财产都一次性的给拉走填充国库,另外一边魏大已经从门洞里面钻出来。   同管家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走到了京城通往城外的主干道上了。   他化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由管家搀扶着往城门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而去。   谁知道眼看近在咫尺的门在百步之外,自己的目光之下訇然合上,城外的风光一并给封锁了。   城里城外顿时都涌起了一阵不满之声,然而很快就被巡逻的士兵一边敲锣打鼓一边给压下来了:   “都别吵别闹,还是可以出入门,把通关文牒都给我拿出来,魏家出了个通敌叛国的大贼,现在陛下正在捉拿了,你们看见了也都可以上报哈,上报有奖。”   于是这一阵小小的骚动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满城的百姓都交头接耳起来。   “魏家?是我想象的那个魏家嘛?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干出这样的事儿?”   其他人于是嗤笑一声,道:“魏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好人啊,在得时候就没少压迫我们老百姓,干出这些事情很奇怪?”   魏大在众人越来越过激的言论之中被管家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胡同,魏大气的慌不择言:   “这一群刁民竟会胡说八道,京中权贵这么多,凭什么都说是魏家的错?到底是谁把信给泄露了?”   他说完,又抓着头发喃喃自语起来:   “该死的温棠,拿顾炎就真以为自己是一个什么好东西了,当上了皇帝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唯我独尊了。   还有我拿可笑的爹和哥哥,他们现在一定都笑得很开心,可是有什么好笑的呢?魏家完啦哈哈哈……”   他言语之间竟然有几分疯癫之色,像是罹患癔症的病人似的。   “……”而这时,管家神情冷漠的看着他,此时,唇边溢出一抹冷笑。   而后突然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趁着魏大癫狂之际狠狠捅入他柔软的下腹,顿时血流不止。 第414章 魏家落败3   殷红的鲜血顿时从匕首之下绽开了一朵花,血线坠落成了一连窜小珠子,一点一滴地落在了地上,染出了一大片绽开的红梅。   魏大癫狂的神色中终于露出了几分清明之色,他艰难地道:“是你、原来是你……”   原来手刃仇人应该是感到快慰的,可或许是临死之际,进来又实在是多事之秋,亲近之人的背叛和眼下要醒不醒的神智。   具大的求生欲让魏大爆发了,魏大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一把把管家给推开,管家摔在了地上,等到他站起来想要追人。   视线之中已经找不到魏大的影子了,他不由得奥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收拾干净,然后往摄政王府而去了。   摄政王府如今是朝臣踏破门槛的地方,出了魏大这件事,不少人都没有听到半点风声,眼下上门找温棠的更是络绎不绝。   因此忙着应付他们,几乎到了傍晚管家才看到了摄政王本人。   温棠疲惫地喝了一口茶,瞥了他一眼心中就已经有数了,淡淡道:“是没有杀成吧?”   管家苦笑道:“王爷高明,这次实在是有负王爷重托了,还差一点就杀了魏大了,没有想到竟然会被他从手底下逃脱,是我太过于鲁莽了。”   温棠倒仍然是那副浑不在意不咸不淡的样子,好像魏大生死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道:“你先回去吧。”   管家颔首,犹豫几许,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沈娇娇拿着羹汤来找温棠的时候,正巧同要出门的管家打了个照面,那管家见了她,还颇为识趣的让路喊了一声王妃。然后在她打量的视线之中走远了。   沈娇娇推门而入的时候温棠正托着腮看着门口,眼睛眨也不眨地静坐,说是静坐,更像是在走神。   温棠实在少有这么心不在焉的时候,因此沈娇娇一下子颇为新鲜:“怎么了?魏大没有抓到么?”   “嗯,若是抓到了我倒是觉得不踏实了。”温棠回过神来,却仍然是眉头不展。   “不必担心,魏大肯定逃不掉的。”沈娇娇安慰道。   温棠冲她笑了一笑:   “我不担心这个。若是魏大这么容易死,倒是让人意外了,他本来就是那百足之虫,死而不   僵。   况且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轻而易举地死了,反而让人不踏实。”   这倒是真的,就算季临枫突然没有了墨白,也多少会有少许的落空寂寞之感,棋逢对手也是一种幸事。   沈娇娇把托盘里面的羹汤放到了温棠的书桌上面,   “我看你这院子已经热闹了一天了,现在总算是没有人了,你也差不多该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吧?诺,我亲自给你煮的汤。熬了一个下午的,保准好喝。”   温棠又勾了勾唇,掀开了盅盖,熬的是一锅鸡汤,鸡肉已经煮的滚烂了,一层亮晶晶的油脂浮在了汤的表面。   汤头熬出了一种奶白色,葱花香菜青翠地堆在一边,看着就知道其用心。   他用白瓷勺舀了一勺热汤,放入口中,果真是香甜醇厚,十分新鲜,鸡肉也炖入味了,紧实地鸡肉十分鲜美。   “很好吃。”温棠是属于那种比较少夸人的,但他向来不吝于给与沈娇娇最高的赞美。   “你喜欢就好,先吃着,待会还要吃饭,我看你饿了一天,也不适合突然间吃这么多东西。而且你现在胃不是不太好么?   要我说,你也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好好一个身体,怎么糟践成这样了。”沈娇娇抱怨道。   温棠在她腰肢上轻轻一拍,笑道:“这有什么好费解的,为伊消得人憔悴。你不在,我是吃不了多少的。”   沈娇娇无语凝噎,瞪了他一眼:“**的吧。那我再晚回来一点,你不得直接给饿死,到时候就是为伊消得人化骨了。”   温棠不愿意同沈娇娇争辩,淡笑不语,又吃了片刻,突然说道:“不过魏大肯定是跑不掉的,抓住他不过是迟早得问题。”   这话倒是同沈暮暮不谋而合了。   “怎么又说道他了?你一边吃饭一边说他真的不膈应吗?”沈娇娇有些无语。   温棠眼角又很是温柔地弯了一弯:“因为我再想啊。”   沈娇娇莫名其妙地问道:“想什么?想魏大?”   温棠摇了摇头,喝完了汤,用手帕压了压唇角,抱住了沈娇娇,说道:   “我在想我们以后。魏大这件事解决了,我不想继续在京城里面待着了。”   沈娇娇地手轻轻拍着他的脊背,问道:“你说说。   ”   温棠就继续说了下去:“当初来京城也并非是我所愿,后来你想想来京城之后发生过什么好事么?你差点离开我了。”   沈娇娇点了点头。   温棠循循善诱道:   “再说了,我一直觉得陛下是不愿意看到我继续在京城的,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其实骨子里对谁都防备。   我当上所谓摄政王之后,他看我的眼神也不如从前那样了。我志不在高堂,这个你应该知道的。”   沈娇娇又点了点头,稍微揽紧了他一些:“那你想要去哪里呢?”   温棠道:“当然是继续回平安县。我当初去平安县就是因为那里民风淳朴,而且风景秀丽。再说当个小县令不是也挺好的么?   既不算碌碌无为,又不算不干实事了却一身,多少算是为百姓解难,到时候也不至于没有脸去见祖宗。”   沈娇娇依旧不说话,只是点头。   温棠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想和我一起回平安县吗?”   沈娇娇抬起了头去看他,唇边当即就溢出了一抹灿烂地笑容,道:“你在说什么蠢话啊,我当初来京城不都是因为你吗?   当然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啊,我图的又不是你的王爷之位,也没有什么王妃之命,听别人这么喊我,我还成天别扭呢。”   温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忍不住低头亲了亲沈娇娇的眼皮,一路往下,最后轻轻落在了沈娇娇的唇瓣上。   温柔的、一点一滴地撬开她的唇舌,交换了一个旖旎的吻。   一吻终了,他才抚摸着沈娇娇的鬓角,说道:   “我已经想过了,等我们回到平安县,我们就拜堂成亲。不能继续让你这么无名无份下去,平白遭了别人笑话。”   沈娇娇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虚名,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去哪里都行,管他是平安县还是危险县,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跟你去的。   你若是平安县县令,我就是平安县唯一的女仵作。其实算起来也算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毕竟在这京城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温棠微微动容,脸上又涌现出了少许甜蜜之色,忍不住又低头和沈娇娇腻歪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抵着呼吸急促的沈娇娇一点一点地抚摸她的腰侧。 第415章 魏家落败4   “其实我不是担心你留恋这些什么京城纸醉金迷的、声色犬马的、浮名浮利。   我只是怕你不舍得你的弟弟妹妹,毕竟你回去就只有我了,可现在陛下肯定不会让妍妍离开。”   沈娇娇忍不住取笑道:“你到底再说什么蠢话啊,你这个人在这一方面怎么就这么不知道开窍呢?   我有我自己要过的人生,暮暮和妍妍也有他们自己要过的人生,暮暮一直想要的就是出将入相,这是他毕生抱负,我难道要让他一起回平安县?   妍妍则是意外之喜,也算是遇上良人,我们是血肉之亲,你可是我毕生所爱。”   她很认真地抚摸着温棠地脸:“你才是我最放不下的东西,所以我只会跟你走。”   温棠这下是彻底放心了,唯一差的就是把某一只在外逃跑的漏网之鱼给抓回来,那他们就能安安心心的隐居山林了。   “不过我也一直挺好奇的,为什么你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硬是生出了个喜欢不争不抢的性子?”沈娇娇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一下衣襟。   “天性使然吧。”温棠牵起她的手说道:   “任何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活法,我自小读了不少田园诗,总觉得仕途太暗了。总而言之,我无心在此。走罢,吃饭去,今晚也是你亲手调羹吧……”   两人牵着手逐渐消失在的红墙深处,清朗的笑声却经久不散。   原本所有人都觉得魏大受了伤,京城又封锁了,魏大肯定跑不掉。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真的像是人间蒸发了,好几日了竟然都没有半点消息。   “派去搜找魏大的那些人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吗?”连着几日没找着人,沈娇娇连晚饭也吃得不安稳,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菜,只觉得味同嚼蜡。   这不能怪她矫情,任谁知道有这么个恶人仍逍遥在法网之外怕是都不能安心,魏大一日没有正法,便始终是一桩心病。   温棠自然也觉得如鲠在喉,但为了宽慰沈娇娇,面上却是不怎么表露出来,只亲自替她盛了一碗鱼汤,小心翼翼剔去了鱼刺放到她面前,柔声劝道:   “人要抓,饭也要吃,可别为了这么个人,闹得自己不痛快。”   沈娇娇一想也是,区区一个魏大,还   不足以气着自己,便抿了抿唇,端起温棠递过来的鱼汤,朝他笑了笑刚打算喝下去,便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这么香,姐姐姐夫又在家里吃什么好的?”原来是沈暮暮人未到声先到。   自家姐弟,沈娇娇自不会与他客气,失笑起来迎他:“哟,原来是暮暮又来蹭饭了?”   “可不正是我?”沈暮暮大步走进厅内,用力嗅了一下笑道:“是鲈鱼汤,看来我赶上好时候了,姐姐不介意多双碗筷吧?”   “哪里拦得住你这个馋猫。”   沈娇娇招呼弟弟坐下,刚想叫人再添一副碗筷过来,却发现小婢已从厨房那边送了一副来,原来方才说话间温棠已经吩咐人去了。   “快坐下说。”   温棠见沈暮暮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便晓得他这两日奔走累得很,抬手示意一旁伺候的婢女替他盛碗汤,又亲自斟了杯酒敬他,才缓缓问道:   “近来辛苦了,今日收获如何?”   沈暮暮皱了皱脸,一口将酒喝尽长叹了口气:   “一无所获。因为这人一直找不到,我是天天都累得不敢合眼,也就这会儿有片刻安宁。   真是奇也怪哉,这魏大明明是身负重伤,按理说根本就不可能跑多远,怎么就费了这么些人力物力就是找不到他?”   温棠闻言也是蹙紧了眉头:   “确然,且不说是受伤跑不远,他那日仓皇逃窜,料想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协助化装隐匿,没道理这么多天都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   “会不会……”在一旁聆听的沈娇娇突然出声。   话音刚起,温棠与沈暮暮齐齐转头看她:“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我是在想,为了搜查魏大,几日来这城门紧闭,守卫森严,那魏大除非是有通天之术,不然绝不可能插翅飞出城去。   所以我的推测是,会不会魏大根本就没有出城,也没有藏匿在市井间,而是躲在某个他所熟悉的地方一直没有露头?”沈娇娇抿紧了唇。   “熟悉的地方?你是说……”温棠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望着沈娇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   沈娇娇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而后侧过头看向沈暮暮:“嗯,我想明天跟着暮暮一块去魏家看看,看   是否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沈暮暮闻言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欣喜,旋即又偷偷瞄了温棠一眼,小声道:   “其实今天我来就是为这个,魏府我虽去过,却只是大略看看,没瞧出什么名堂,姐姐比我心细,应该更容易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姐夫你放心,我多带些人手,会保护好姐姐的!”   温棠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看着姐弟两人   :“我的确不放心,不止是你姐姐,你也得小心。豺狼虎穴,纵然人去楼空,也不是轻易去得的,这事还需要细细商榷。”   “但夜长梦多啊,”沈娇娇见温棠像是很赞同自己过去的意思,便挨得近了些,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   “让我去看看好不好,我保证会保护好自己的,一定小心谨慎。再不然,你要是还不放心的话,一起去好啦!”   沈暮暮原只是为了公事,不提防吃了口狗粮,暗自抚了抚肩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目光炯炯地盯住温棠:“姐夫,就按姐姐说的,可以吗?”   在沈娇娇的柔情功势与沈暮暮可怜巴巴的眼神下,温棠总算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   次日清晨,刚用过早饭沈暮暮便来到了王府,与沈娇娇温棠一道前往魏府。   说起来这还是沈娇娇第一次来魏府,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围观一个大贪官曾经的住宅。   魏府煊赫一时,当日魏清源在时便是费了大量财力修建,及至如今两代人的搜刮,这宅子愈发是一派富贵气象,雕梁画栋,令人目不暇接。   “看起来是富丽堂皇,里头全是百姓血汗。”沈暮暮啧了一声,带着沈娇娇往里走,温棠紧跟在沈娇娇旁边,越往里走眉头皱得越紧。   “相爷,魏府查抄出来的东西都在前面院子里搁着了。”一个领头模样的官兵过来禀报,随即向温棠和沈娇娇施了个礼。   “知道了,你们忙你们的,本相今日就是和王爷与姐姐来随便逛逛。”   沈暮暮点了点头,示意官兵去忙,转身看了沈娇娇一眼:“走,看看魏府这些年搜罗下的好东西。”   沈娇娇见沈暮暮如今已经很有为官作宰的派头,大有吾家有弟初长成之感,冲温棠眨了眨眼便随着沈暮暮往前走。 第416章 魏家落败5   “哇,这么多?”一进官兵所说的那处偏院,沈娇娇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魏府的这一处偏院绝不能算小,却被几十箱东西占得满满当当,里面盛着的都是魏家两代人的“积累”。   沈暮暮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取出两幅卷轴来,展开细瞧,原是两幅已经泛黄了的古画,沈娇娇素来不大对这些有兴趣,见了倒不觉得如何。   温棠却是失声道:“《寒溪山石图》,《秋居行猎图》?这不是前朝柳望子先生的作品么?”   “已着人验过了,是真品无疑,”沈暮暮叹了口气,“这些名画本以为早已遗失,谁能想到竟是为魏府所藏?魏氏父子的确可称得上是手眼通天。”   “白糟蹋了好东西。”温棠看着这一箱古画也是若有所思,怅然许久。   “岂知是手眼通天,简直可恶至极!”   说话间沈娇娇已好奇地打开了旁边的另外几个箱子,不开不要紧,一开气冲天,里面装的全是***的银子与晃眼的金锭子,还有满箱满箧的珍珠翡翠之类。   沈暮暮先前已大致看过一遍这些东西,倒没有太惊讶,只是颇为讽刺意味地叹了一句:“做了几十年宰相俸禄也不见得有这么多。”   “看来你是嫌皇上给你开的俸禄少?”沈娇娇闻言忍不住打趣弟弟。   “岂敢岂敢?”沈暮暮慌忙举手投降:“我布衣出身,是经过了苦日子的,怎么敢有魏某人那种‘志向’?”   “知道你一腔忠心了!这话留着对皇上说去!”沈娇娇扑哧一笑放过了这老实弟弟,继续看那魏府那几十箱东西,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魏大当权也没多久啊,这得是什么样的金钱管理大师,才能攒下这么多财物?”   “说你傻你倒是不傻,说你聪明,你偏又时不时犯糊涂,”温棠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沈娇娇的头:   “魏大再是权力熏心精于搜刮,也没这么多时间攒下这么些东西,你可别忘了,他父亲才是个更大的贪官。”   “是哦,我倒把这茬给忘了,”沈娇娇揉了揉额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近日忙得慌,倒真是糊涂起来。那魏清源为相多年,且不说明里暗里的俸禄和赏赐。   下头官员孝敬的只怕也是几辈人用不   尽,他来者不拒,却还从百姓那搜罗了这么多好东西。”   “几辈人用不完?”沈暮暮轻笑一声,合上方才被沈娇娇打开的几个箱子:   “只可惜,东西虽多,没命去享受了。魏二死得早,先太后也早殁了,那魏大落网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他们魏家,可没有后代去享用这些不义之财了。”   沈娇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如今收归国库,或用于赈灾,或用于修渠铺路,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温棠收回了目光重又看向沈娇娇,微微颔首:   “说的是。只可惜当年那些受欺压的百姓日久年深,难于安抚了。为官者不求福泽天下。   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子信任,像魏氏做到这步田地,可恨已极,无论最终落到什么刑罚都是咎由自取。”   想起魏氏这么多年所做的恶事,沈娇娇也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仅压榨百姓,还通敌叛国,这便是心智为权力所迷,不管不顾,一心为己了,若哪日逮到他,不判个凌迟之罪便算饶了他!”   “那便需要多方共同裁决了,最好的结果当然是重判,以儆效尤,”温棠声音低沉,语气是少见的凝重,   “身居相位,总会面对许多看得见或看不见的诱祸。利益当头,守得住本心,不移不易,方是正道。”   “还好我不是宰相,没什么诱祸等我,”沈娇娇挠了挠头,   “不过,就算有诱祸,也能够抵制住,我可不是魏氏父子那样的人,你说是吧,暮暮?”   “是,自然如此。”沈暮暮正在思索中突然被点名,忙应了一声,温棠所说的话虽是在阐述事实,何尝也不是在提点自己?   他不禁思忖着,自己年纪轻轻便官居相位,将来所受诱祸多半不会亚于魏家。   但无论何时何地,他也不会忘记今日姐夫一言,在任何情形下都不会失去自己的本心。   俯仰无愧天地,这才是为官做人行走于世间的准则。   “好啦,越说越严肃。我去那边瞧瞧。”   沈娇娇意识到温棠在指点沈暮暮,便留些空间让他自己思考,恰好她又听到附近有号哭的声音传来,便打算过去一看究竟。   虽然哭声听起来像很近,但魏   府建筑是极其精致复杂的园林构造,直到绕过几处回廊。   沈娇娇才看见另一处院子里已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原来魏家的仆人都在这里等待处置。   尽管魏府没落已有一些时日,这些奴仆的衣着上还依稀可见主人昔日的显赫。   且不说那些专门贴身伺候主人的大丫鬟,就连府中洒扫种植的杂役花匠都比寻常市井百姓看起来还登样。   可想而知当时魏清源在的时候魏府里是个什么光景了。   如今这些人却一个个哭天抹泪地跪在院子里等候发落,前途未卜,然而奴随主人,魏氏已经倒了,倚靠这棵大树的他们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谓的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便是这般。   “姐姐在看什么?”沈暮暮也跟了过来,身后不远处温棠望着花木溪水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沈娇娇虽然冷眼旁观,心中到底还存了一两分恻隐,虽说魏氏父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但这些仆役其实也谈不上有什么大罪,因而走近沈暮暮悄声询问:“这些人以后会如何处置?”   沈暮暮闻言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晓得她素有怜悯心肠,沉吟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魏氏犯的是通敌之罪,家眷同罪没入奴籍,至于这些奴仆,虽然罪不至死,但将来判决下来八成是要流放到苦寒或瘴热之地。”   沈娇娇听后也不免叹了口气,感慨万千,法不容情,作为一个曾经的法医,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更何况,这些人纵使无罪,昔日也是跟着主子享尽了荣光,如今一损俱损,亦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相爷。”负责管辖这些罪仆的人见沈暮暮过来,便附在他耳边汇报,沈暮暮只得先和他说话。   既然爱莫能助,也就不必再作停留,沈娇娇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径直走到魏大的书房前,身后的呼号之声仍不绝于耳。   魏府虽然被抄了,这书房的扁额仍在,沈娇娇抬头看去,只见是一方上好的紫檀木上书着四个字“翰墨流芳”,一时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四个大字苍劲有力而不失风骨,看得出必然是请了本朝有名的书画大家题写的,但这内容也未免太不符合魏府的行事做派了。 第417章 苟延残喘1   翰墨流芳?如今看来,魏氏只怕是要遗臭万年吧?树倒猢狲散,此时墨香犹存,只是人去屋空,早晚得典刑正法,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沈娇娇嗤笑一声,抬脚跨进魏大的书房,便瞧见屋中器物都是极好的材料打就,墙壁内凹。   但里面空空,想必是原先摆放的古董玩器之类已经被官兵抄没,饶是这般,也可以想见当时之琳琅满目。   环顾四周,值钱的书画长卷虽然已经被摘下拿走,但正中一张书桌一眼望去即是颇有历史的一件古物,想是因太过笨重,才能在此时还未被搬走。   单是这一间房内的陈设,便是不知耗去了多少财力物力,魏**来被处极刑,可是一点儿也不冤。   坐在这样一间书房里,安能有心思为国家百姓着想?只怕是一心敛财,希图向权力的巅峰更进一步吧?   沈娇娇负手在屋子里踱步,不由啧了一声,温棠那王府跟这个比岂止是简陋了,简直是寒酸到不行,只不过人品贵贱,也高下立现了。   嗯,居陋室而不改其志,这就是她家王爷的一贯作风了,不愧是他!   两厢对比之下,魏大这富丽堂皇的书房由于是搜刮了民脂民膏所建便显得尤为可憎了,沈娇娇摇了摇头刚要走,却忽然被镂空书架上的一个小摆件吸引了注意力。   那小摆件是青石雕成的一个麒麟模样,大约是因为太小材质又普通,先前来搜查抄家的官兵并没有把它带走,依旧孤零零蹲在书架一角。   沈娇娇一时起了玩心,见那麒麟雕刻得甚是生动可爱,便凑上前去打算仔细瞧瞧。   想着这麒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就连查抄的人都没把它放在眼里,回头要是可以的话,和暮暮说一声,自己把它带回去玩耍大约也无不可。   还没等沈娇娇的手触摸到小麒麟,一股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已先行飘至鼻端。   沈娇娇一愣,霎时停下了动作,这股子血腥味极淡,似乎早已弥散在空气中。   加上魏大房中还残余着从前的熏香,几种气味混在在一处,若非她是个仵作,怕是很难辨别出这一丝血腥气。   屋子里光线昏暗,小麒麟却发着幽幽的光,沈娇娇方才还觉得它生动可   爱,此刻由于那一丝血腥味的缘故,竟觉得有些阴森可怖起来。   不过据实推断,沈娇娇料想这小麒麟大抵是用某种萤石刻成,因此才会在幽暗处发光,这么一想,心态倒是平静多了。   沈娇娇担忧这麒麟或是有什么机关,不敢轻易触砰,便只凑近身子闻了一闻。   果然愈是靠近血腥味愈重,腥气最浓烈的地方便是那麒麟的眼珠子,令人闻之欲呕。   “温棠?暮暮?”沈娇娇不敢轻举妄动,便大步走出房门,呼唤在不远处说话的沈暮暮和温棠。   温棠猜测这边情况有异,便赶紧和沈暮暮一道过来了,语声关切道:“什么事?”   “这儿有个麒麟似乎有点问题。”沈娇娇拽住温棠的手,把他带到那个书架旁边:“你先闻闻?”   “好像是,血腥味?”沈暮暮用手扇了扇风,不太确定地开口。   “幸亏你发现及时。”温棠则是一伸手便准备触摸那麒麟,沈娇娇慌忙拦住了他:“别动,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暗器?”   温棠闻言蹙了蹙眉,解下腰间的佩剑,看了沈娇娇与沈暮暮一眼:“你们俩也先让开一下,以防有意外。”   沈暮暮点点头,拉着沈娇娇向一旁退去,将姐姐稳稳护在身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温棠的动作。   温棠小心谨慎地握着剑用剑尖企图拨开那个麒麟。   一秒两秒过去,没有毒针,也没有什么迷雾,甚至连那只麒麟也是丝毫未动。   “???”沈娇娇脸上是掩不住的疑惑,没有毒物机关自然是好事,但这个麒麟也丝毫不动是怎么回事?   温棠不自觉又皱了皱眉,连沈暮暮也按捺不住,重又探头过来看,几人心中俱是大惑不解。   这麒麟难道腿上生了根长在这书架上了?温棠当然不会有这种无稽之想,直接上手去拿那麒麟,果然纹丝不动。   原来这麒麟虽然不是生了根长在书架上,却也差不多了,它是被固定在这书架上的,任凭温棠费了再大的力气也是兀自岿然不动。   “见鬼了。”沈暮暮嘟囔了一句,先前明明官兵们都仔细搜查过这了,不知何故就是没人注意到这个小麒麟,遂忍不住问道:   “姐姐,你怎么发现这个的?”   “啊?”沈娇娇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一时没有听清楚弟弟在问什么,只喃喃道:“果然如此。”   温棠垂眸看了沈娇娇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这也许不是个害人的机关,而可能是个密室的开关?”   “嗯,这是我的第二个猜测,”沈娇娇点了点头,手一指那麒麟,“我想这麒麟既然使了蛮力也拿不开,会不会是转动才能打开?”   “我试试。”温棠放下了剑,重新去拧那个小麒麟的底座,沈娇娇则帮他把剑又系回了腰间,专心致志看他如何打开机关。   温棠早先去过不少地方,也曾经接触过机关暗器这种东西,按理说已是颇有经验。   谁知今日却不然,捅咕了半天也没有把小麒麟转开,只得先松开手,退后一步摇了摇头。   见温棠也挪不开这小麒麟,沈娇娇不由有些泄气,取出手帕替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便打算自己再上去瞧瞧是否另有什么关窍。   还没等她迈步,沈暮暮先开口了:“姐姐你力气还不如我呢,还是我来看看。”抢先一步走到了麒麟旁边。   沈娇娇拉开椅子让温棠坐下歇歇,自己也坐在旁边,觑着沈暮暮道:   “这哪里是力气不力气的,论理,你力气也没有温棠大,我倒要看看你打不打得开。”   “说不准是傻人有傻福呢。”沈暮暮冲她眨了眨眼,回头继续跟小麒麟较劲。   沈娇娇忍俊不禁,搓了搓手就这么盯着他,片刻之后,沈暮暮苦着脸转过了身子:“看来傻人没有傻福。”   “嗐,你先歇着吧。”沈娇娇一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只得叹了口气,顺便给沈暮暮也拉开一张椅子坐着。   温棠与沈暮暮虽然疲累,坐得倒还很有公子风范,只有沈娇娇采用了一个瘫坐的姿势倒在椅子上,她没出力气,身体不累,却是心累。   当年魏清源让人装修这屋子的时候,怕是也想不到有朝一**的三位对手竟会坐在他搜刮来的古董椅子上,琢磨着如何开他家的暗室吧。   “如果魏大当真藏身在这暗室中,或是借这暗室脱逃,也就是不久之前的事,这机关总不可能这么快就坏了。还是说,他临走前有意破坏了这个机关?” 第418章 苟延残喘2   沈娇娇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不由有点失落。   “大概不会,魏大已受重伤,仓皇逃走时若真选用这个暗室,有来总有去,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去路也封死吧。”   温棠轻轻按了按沈娇娇的肩膀,打消了她的疑虑。   “既然机关就在麒麟,后面的暗室有可能藏着魏大,以免夜长梦多生出变故,要不还是出去叫人寻个精于开锁和机关的巧匠来试试吧。”   沈暮暮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走。   “先别,请了外人便容易走漏消息。”温棠摇摇头阻止了他。   沈暮暮一怔,随后垂了垂眼:“是我考虑不周了。”   几人虽在休息说话,沈娇娇的脑瓜还一直转个不停,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这麒麟血腥气这么重,是因为不久之前有人触棚过它打开了机关进入密室.   这人流了如此多的血,必然是受了重伤,魏家除了魏大还能有谁有资格使用这条密道?”   “正是如此,”听着沈娇娇的分析,温棠心中也更加清明了,“除了魏大之外,恐怕也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个密室的存在。”   “等等,血腥气重……啊,我知道了!”   沈娇娇忽然福至心灵,想通了最要紧的一个地方,一下子跳起身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书架前,伸手按了按那麒麟的眼珠子。   这一回,沈娇娇没有赌错,那麒麟眼珠一动,书架便缓缓移开,身后的墙壁竟豁然一动,在书架的中间位置打开了一道暗门。   “找到了!”沈暮暮也不禁欣喜地起身,紧跟在温棠身后来到暗门前:“姐姐,你可太聪明了!”   沈娇娇与温棠对视一眼,露齿一笑,一副不愧是我的神情,嘴上却谦虚道:“先别急着夸我,我和温棠先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姐弟之间天生心有灵犀,沈暮暮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好,你和姐夫多加小心,我去那边多叫些人手等下一同下去帮你们!”   沈娇娇点点头,然后随手拿了一根火烛,就和温棠进了暗门。   顺着暗门往下面走,是一条长廊,长廊的左右墙壁由石块砌就的,石块的缝隙很小,这个建筑工程看起来严密又结实。   二人走了一会儿,眼前呈现出一间密室。沈娇娇和温棠从外面   看去,这一间石砌的密室应该不大。   因为密室的门很小,仅容一人通过,可以想象的到,里面应该是类似书房的空间。他们好奇里面究竟怎样,便鱼贯走进了这间密室。   进了密室,着实让沈娇娇和温棠二人大吃一惊。   这间密室从外面看上去不怎么样,没想到走进去一看,却是内有乾坤。只见里面的空间极大,像是一个大大的溶洞。   温棠虽然见多识广,见到密室里面的景象,也难免会惊讶。只见墙壁上挂着夜明珠,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冷光。   如果只是一颗夜明珠的话,倒也不值得温棠如此惊讶,但若是整面墙壁都镶嵌着夜明珠,无数颗夜明珠齐放光芒,那么,这样的景象也太壮观了!   “这奢华的光芒!”沈娇娇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么多夜明珠,想来外国使节送来的贡品都被魏氏父子贪污了,魏大狼子野心,竟至于斯!”温棠的眉头微微皱起。   两人继续向前走,由于密室的夜明珠的光芒璀璨,把沈娇娇手中的烛火映衬的黯淡无光。   沈娇娇嗅了嗅鼻子,她低声提醒道:“温棠,我闻到前面有很浓重的血腥味,前面很有可能会发生让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你小心点,做好提防。”   温棠微微地点了点头。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密室里浓重的血腥味浓重起来,就连温棠也闻到了。   这密室之所以有血腥味,原因只有一个,受伤的魏大至今未寻到,想必就是躲在这密室当中了吧。   二人都想到了这一点,沈娇娇和温棠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既然魏大有可能就在这间密室,那么,危险就潜伏在身边,他们二人对视一眼,都是给对方警醒的想法。   不过他们也不必过于提心吊胆,因为魏大是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就算是他藏在这密室当中的某个隐秘的角落,也不怕魏大趁机暴起伤人。   以温棠的本领,对付一个重伤的人,不过是轻而易举。   “你看那里……”沈娇娇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的目光望着一个方向,一双如葡萄般的眸子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   温棠顺着沈娇娇的目光看去,只见右侧有一张沉香木案,案上   堆积着一块块金砖。   他们朝着右前方走去,来到桌案前面。温棠拿起一块金砖,掂量了一下,开口说道:“沉甸甸的,分量不轻。”   “旁边还有几个铁皮箱子……”沈娇娇眼尖,发现堆在墙角处的几个大铁皮箱子。   铁皮箱子没上锁,在这密室里,整块的金砖放在桌案上,这大铁皮箱子也只是充当容器的作用,根本就不会上锁。   当然了,这密室之处,一般人也进不来,也没有必要上锁。   沈娇娇走到墙角,正要打开跟前的一个大铁皮箱子。   “等一下……”温棠连忙叫住她。   “怎么了?”沈娇娇听得温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头望向温棠。   温棠三步并做两步,大步走到沈娇娇的面前,面色凝重地说道:   “小心有诈,说不定这铁箱暗藏玄机,里面要是设置一个机关,你一打开,里面要是飞出来一枝飞箭呢?”   沈娇娇见温棠想得周全,便点点头,说道:“我去找个木板,把铁箱支起来。”   “你走远点,让我来吧。”温棠说着,把沈娇娇拉到身后,然后飞起一脚,把铁箱子给踹倒了。   呼啦啦的,铁箱倾翻在地,无数的金元宝从箱子里滚落在地。   “原来是一箱子金元宝,怪不得这么重。”温棠揉了揉脚,刚才那一脚他用了十足的力气,结果一脚踹在了铁板上,真是够晦气的。   沈娇娇眼见得地上滚落一地的金元宝,呆呆地说道:“这么多金元宝,想必剩下的几个箱子都是吧。”   “应该吧。”温棠不在意地回答道。   二人继续向前走,温棠提醒道:“前面的墙上没有镶嵌夜明珠了,我们再往前走的时候,小心一点。”   沈娇娇开玩笑地说道:“刚才那些金砖和金元宝应该是魏大的全部财产,他估计没有多余的钱在墙上镶嵌夜明珠了。”   温棠轻笑了一声,说道:“哪有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他们再往前走,前面有一道墙横在面前。   沈娇娇觉得这一道墙建造得有些突兀,不符合建筑的常态,她不由得托着烛火靠近墙壁,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失声叫道:   “你看这里,这道墙壁都是金砖砌就的!” 第419章 苟延残喘3   “嗯?”温棠皱起了眉头,他走近前来,见到整堵金砖砌就的墙壁,喟然叹息道:   “沈暮暮抄家的那些相较于这面金砖砌就的墙壁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他们说着,绕过这堵金砖砌就的墙壁。   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只见这里的空间阔大,像是一座地下宫殿。而且这地下宫殿里面还陈列着许多古董。   沈娇娇在一架沉木打就的古董架上看到陈列着许多前朝的古董花瓶,这些花瓶拿出去,每一只都价值连城。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皇室才能用的金银器皿。温棠望着眼前的一幕幕景象,周围陈列的每一件物品,都不禁让他眉头紧皱。   这魏大如此行径,充分体现了他的狼子野心!   这个密室很大,温棠拉着沈娇娇走了很久,他一直担心沈娇娇会出危险,所以紧紧地把沈娇娇拉在身旁。   就算是这密室里有陷阱,他也能第一时间拉住沈娇娇,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地宫建造的比宫殿还要大。”沈娇娇感叹了一句。   温棠点点头,说道:“这地下的空间,应该就是整个魏家的地下吧,皇宫的一间大殿当然没有这地宫大。”   沈娇娇皱了皱眉头,发问道:“你说这魏大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建造出如此大的地宫呢?那些建造工匠难道就不会把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吗?”   “由此可见,魏家只手遮天日久……”温棠微微皱眉,轻声回答道。   二人继续向前走去,前面的空间比较旷大,而且周围陈列着许多物件,这些物件就是平时房间里的生活家具,还有装饰品。   这些物件每一件都是昂贵无比,穷奢极欲,让沈娇娇和温棠目不暇接。   温棠和沈娇娇像是在参观景点一般,望着一件前朝古董评点几句,然后再往前面走几步,又遇到令他们注目的稀世珍宝,然后又驻足看了一会儿。   他们这次前来密室,倒不像是探险,而像是参观。   二人往前走,前面的事物虽然也给他们些许惊讶,但是远远没有之前见到那一堵金砖砌就的墙壁带给他们的惊讶多。   这密室的工程真是浩大,整个密室比起皇宫中的任何一座宫殿都不逊色,由此可见,魏家的钱与国库   相比,也只得更多,不会更少。   沈娇娇望着周围金碧辉煌的一幕,不由打趣道:“如果陛下看到了这里的场景,恐怕会气得跳脚吧,哈哈哈哈……”   温棠想着皇帝气愤的样子,也会心地一笑,说道:   “等到我们出去之后,我就写一个奏折,呈给陛下,把这里的所见所闻向皇帝告知,至于皇帝会有什么反应,那就等到出去了之后,再说吧。”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也是一股子笑意盈盈。   但是由于这里的光线昏暗,沈娇娇看不到温棠脸上的表情,不然的话,就会发现,当笑容呈现在温棠脸上的时候,还是蛮好看的。   二人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前面的这一片空间,应该是这座密室的主人常常居住的。   因为这里有生活的迹象,而且周围的墙壁上仍然如前一般挂着夜明珠。夜明珠的光芒大放,照耀得前方亮如白昼。   沈娇娇和温棠从黑暗的地方来,走到亮处,还有些适应不了。   “小心点,我看这里越来越诡异了。”温棠不自觉地抓紧了沈娇娇的手掌,缅软的手掌握在他的手中,让他不自觉地产生出一种保护欲。   而沈娇娇的手被温棠握着,她感受到对方修长宽厚又温润的手掌,不由产生出一种依赖感。   她轻轻地甩了甩头,不住地提醒自己,这里是密室,是一个险象环生的地方,怎么自己心中有种置身于温香软欲的感觉呢?   温棠轻轻地嗅了一下鼻子,眉头紧皱起来,他牵着沈娇娇的手,抓的更紧了。   其实沈娇娇的鼻子更加的灵敏,她也闻到了血腥味就在周围,也就是说,魏大也许就潜藏在他们二人的身边。   而他们二人身在明处,魏大处在暗处。   俗话说,明腔易躲暗箭难防。魏大身在暗处,而且他又熟悉密室的构造,谁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呢?   想到此处,沈娇娇和温棠停下了脚步,他们不敢再往前走去。   这时,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忽然一转,耀眼的光芒顿时收敛,整个密室陷入了黑暗之中。   沈娇娇的眼前顿时一黑,只见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其实当人们处于密闭空间的时候,如果又突然失去了眼睛,那是十分可怕   的。按照一般人早就惊吓地尖叫起来。   饶是沈娇娇不是一般人,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仵作,但是她原本就吊着一颗心,此时视线忽然一暗,这让她也不由得惊慌起来。   砰砰砰……是心跳的声音。沈娇娇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跳声如擂鼓敲锤。   旁边的温棠似乎察觉到了沈娇娇的惊慌,他伸出另一只手,把手搭在沈娇娇的肩膀上,然后用力地搂抱住她。   这个温暖厚实的怀抱,不由得让沈娇娇安心下来不少,她的身高不矮,但是在温棠的面前,却是明显的矮了半个脑袋。   此时,她的头靠在温棠的肩膀上,鼻翼微动,可以闻到温棠身上特有的气息。   这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沈娇娇不再陶醉于温棠上的气息,她平静下来的心情又紧张起来,她紧张地抓住温棠的衣袖。   温棠似乎察觉到了沈娇娇的紧张,他出言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   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就像是咒语一般,在沈娇娇的耳边响起,她不再紧张,不再害怕。   她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和温棠紧紧地抱在一起,而温棠说话的时候,喷吐出来的气息,就在她的耳边。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沈娇娇的耳边,让她耳垂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周围一片黑漆漆的,这里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地方,被时间遗忘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该死的血腥味和堆满四周的金银器物,那么,这里应该是一个美好的地方。   血腥味越发地浓烈,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风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朝着他们袭来。   沈娇娇能够听到这声音,机敏的温棠自然也能够听得到。只见温棠的耳朵微微一动,然后抱着沈娇娇往后一闪。   他的脚尖点地,两人的身子腾空而起。   沈娇娇正自惊讶,只见温棠的两脚向后一蹬,就被温棠揽着朝着后面飞去。   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他们二人的身子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沈娇娇想,他们应该是躲避了刚才袭来的东西,而那咚的一声,应该是刚才朝着他们二人袭来的东西落空了,砸到了地面上。 第420章 苟延残喘4   地面是由石板铺成的,这密室如此的富丽堂皇,对于魏家来说,铺一层石板,不过是小事一桩。   “魏大,你出来吧……”温棠沉稳的声音,在这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响了起来。   沈娇娇也跟着说道:“魏大,你现在身负重伤,不要做困兽之斗了,你是一个聪明人,不要做一些无谓的挣扎。”   他们二人的话音一落,过了一会儿,沉静的空间里发出了一声**,像是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忍不住哼出的声音。   温棠耳朵微动,他听到了刚才**的声音就在自己的附近。   “我已经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了,魏大,是我过去抓你,还是你自己现身?”温棠淡淡地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响着。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黑暗中响起了啪啪啪三声巴掌声,紧接着,墙壁上发出一阵声音,那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忽然转动了过来。   一时,点点光芒划破了浓重的黑暗,温棠和沈娇娇二人又恢复了视线。   他们二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角落边儿,魏大斜侧者身子躺在地上,他的衣服上浸透了鲜红的血液,想必那浓烈的血腥气味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魏大,你终于不像老鼠一样,畏畏缩缩在地洞里,不敢出面见人了。”   温棠冷冷地望着斜躺在地上魏大,他的眉毛微挑,对于面前这个人没有丝毫的怜悯。   的确是这样的,如果任谁看到这里的富丽堂皇,都会感到愤怒的。这魏家收敛钱财,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他们做出来的事情,简直是令人发指!   沈娇娇望着躺在地上的魏大,她身为一个仵作,自然可以看出这魏大身负重伤,如果得不到救治,很快就会死去的。她开口说道:   “魏大,你要是肯束手就擒的话,等到出去,我们可以派出大夫给你治疗伤势,如果你不老实,也休怪我们不客气。”   只见魏大努力地扯动嘴角,他微微一笑,像是自我嘲讽,开口说道:   “我现在已经成了这副样子了,就算给我救治,仍然不免一死,哈哈哈哈……”   夜明珠冷光照处,只见魏大侧着身子坐在地上,他一手捂着肚子,腹部有血液从伤口处汨汨流出。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   是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锋锐在冷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噬人的光芒。   “你们想要我束手就擒,跟着你们出去?真是白日做梦!”魏大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   “我束手就擒,对于我有什么好处呢?且不说我之前犯下的滔天大罪,单单是这里的东西,就足够让我死一百次的了!”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只见他握着胸口用力大口呼吸了一会儿,稍息片刻,才又开口说道:   “你们不必劝我了,你们看看这里……这里多么的富丽堂皇啊,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被我藏在了这里……”   顿了顿,他又说道:“既然这里如此美妙,我为什么要出去呢?”   听了魏大的话,沈娇娇皱着眉头,冷声对魏大说道:“魏大,你是想要死在这里吗?”   “死在这里?”魏大狰狞地笑了笑,他的面部表情有些癫狂,   “这里多么像是一个帝王的陵墓,如果没有你们两个人的到来,我会在这美妙的地方,非常美妙地死去,体面地像是一个帝王死去!”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沈娇娇冷然道。   魏大瞪着眼珠子,望了一眼沈娇娇,然后又看着沈娇娇身旁的温棠,嘶哑着嗓子喊道:   “对,我是疯了,我都是被你们给逼疯的!温棠,如果不是你的话,说不定我早已实现了我的人生理想,都是因为你们,都是你!”   面对着魏大的怒骂,温棠面色平静,他淡淡地开口道:“你束手就擒,还是让我帮你就擒?”   “我现在落得如此境地,都是因为你们!”   魏大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句,然后平静下来,他的目光盯着温棠和沈娇娇,然后笑出声来,他的笑声透着一股瘆人的气息,听得沈娇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沈娇娇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游目四顾,望了一眼周围。她忽然发现旁边有一间书房,书房里面透出金黄色的光。   “不知道魏大书房里面藏着什么东西,我们过去看看吧。”沈娇娇对着温棠建议道。   温棠心中也有一些好奇,他点点头,同意了沈娇娇的建议。他们二人并肩朝着书房的方向的走去,不再看魏大一眼。   二人来到了   书房,顿时大吃一惊。   书房的金碧辉煌令他们惊讶自然不必多说,更令他们吃惊的事情是,书房里面挂着一件金黄色的衣服。   这一件金黄色的衣服不是一般的服饰,而是按照皇帝所穿的龙袍设计的。   衣服的上面有龙的图腾,这是帝王独有的图腾,一般的富贵人家如果发现有裁剪龙袍的,立即按照大逆之罪处理。   然而,这里竟然发现了一件龙袍。龙袍金光闪闪,制造龙袍的丝线都是金线。   望着书房中间挂着的龙袍,沈娇娇和温棠二人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二字。   就在这时,魏大也跟到了书房,他望着沈娇娇和温棠吃惊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他费力地靠在墙角处,侧身坐起,然后仰头指着挂在书房中间的龙袍,然后开口解释说道:   “这一件龙袍是我在京城里找了三十个有名的绣娘,经历了好长时间,精心缝制的。原本是给我父亲准备,这龙袍用的都是顶级的丝线,可惜啊。   他福薄,没有机会穿,这件龙袍还没有绣好,他就死了。   当然,这件龙袍的尺寸就是我的,只有我才配穿这件龙袍,魏清源想了一辈子,到最后不还是只有我么!哈哈哈哈哈……”   说着,他癫狂地笑了起来,魏大的脸上狰狞起来,目光悠远,两只眼睛虽然对着沈娇娇和温棠。   但是他却像是透过二人身体看向远处,看向那遥不可及的远处,和已经逝去的曾经。   每当一个人死去的时候,都会回忆他的一生。而当一个人不甘的死去的时候,不仅仅会回忆他的一生,还会渴望那无可实现的未来。   魏大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目光有着满满的不甘。   温棠把目光从龙袍上转移到魏大身上,他眉头微微皱起,启口说道:   “魏大,你口口声声说魏清源不配穿这件龙袍,难道你就配穿吗?你父亲在这件龙袍没有绣制竣工就死去了。   而你呢,就算是你活到了这件龙袍绣制完工,你可曾穿了一穿?”   “我当然穿过了!”魏大愤怒地喊道:“我在每天,每个夜晚都会到这里来,每天晚上我都会穿上它,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穿着它!” 第421章 苟延残喘5   这话一出口,沈娇娇的脑海里就浮现出魏大半夜独自一人溜到密室里,然后穿上龙袍的情景。她顿时觉得刚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了。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沈娇娇有些怜悯地望着魏大,说道。   魏大怒喊道:   “你这是什么目光?怜悯我吗?我告诉你,我用不着任何人怜悯。   我富可敌国,坐拥数不尽的财富,我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着无比大的权利,不是街头的乞丐,用不着你们怜悯我!”   温棠摇了摇手,示意魏大安静,他开口说道:   “魏大,没有人怜悯你,你狼子野心,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没有人会可怜你的!”   “我狼子野心?”魏大冷哼一声,说道:   “大丈夫顶天立地,有野心难道有错吗?我不像你,温棠,你这个人自命清高,其实是一个伪君子,明明可以得到的东西,却拱手相让,   如果我是你的的话,这天下的宝座,还由不得那汝臭未干的小子来坐!”   “住口!”温棠冷喝一声,叱道:“大逆不道之言,你竟然也敢说出口,简直是不知死活!”   魏大哈哈大笑,开口说道:“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怕什么?还有什么不敢说出口的话?”   沈娇娇在一旁劝慰道:“温棠,你不必理会这个疯子,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发了疯,和一个疯子有什么好说的呢?”   温棠听了这话,眼中的冷光柔和了许多,他点点头,说道:   “对,魏大现在已经是一个疯子了,也可以说,他从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疯子,做了一个不可实现的梦。   畅想着他的狼子野心,为了这个不可实现的梦想,做下了无数卑鄙龌龊的事情,简直不择手段。”   沈娇娇望着挂在书房中间的龙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本来魏大可以留一个全尸,但是这里发现了龙袍,罪又加一等,估计要被凌迟处死了。”   凌迟是死刑,这死刑不是一刀两断的死,而是一刀一刀地割罪者身上的肉,直到他油尽灯枯而死。这是一个缓慢而且痛苦的过程。   一般罪犯最多被处斩,不会被凌迟。一般不怕死的罪犯,一听到凌迟,也会   流露出恐惧。但是魏大的眼中却没有一丝恐惧。   密室的书房里,温棠再次对着魏大重申了一遍,他从腰间拔出软剑,然后指着魏大说道:   “魏大,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你就地自刎,第二个选择是放下手中的匕首,不要做任何的抵抗,跟我们出去之后,去见圣上。”   “哈哈哈哈……”魏大大笑几声,然后说道:“温棠,你现在怎么也变笨了呢,我犯下的是谋逆之罪,我和你一起去见圣上,难道能够活命吗?   所以说,我跟你出去面见圣上是死,不配合你出去也是死,两者都是死,我为什么还要去选择更麻烦地死去呢?”   沈娇娇插了一句,说道:“因为麻烦的死去,可以让你晚些去死,多活一些时日,让你活的更久一些。”   “哼!我虽然贪生怕死,但是也不至于为了延长那一天半天的寿命。”魏大冷哼一声,回答道。   “我看你还没有做好死的觉悟啊。”沈娇娇直视着魏大,似乎看穿了对方的心思,解释道:   “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可走吗,我们既然发现了这里有密室,自然把周围都包围了起来,严防你从密道逃脱出去。”   魏大面色平静,他缓缓地说道:“沈暮暮带人包围了这里,这一点,我比你这个当姐姐的更清楚,我自然知道自己已经无可逃脱。   所以,我根本就没打算逃,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还能从你们二人的眼皮底下溜走吗?”   温棠发声道:“既然你有了这个觉悟,那就做决定吧,是要自刎,还是束手就擒?”   “其实在我们的人生当中,总是有许多选择的,所以人们才说,我们的人生有无限的可能,因为我们的人生有无数条道路。   可是现在,你却给了我两个选择,而且还是两条死路。你不觉得给我留的路子有些窄吗?”   魏大一口气说了许多,说完之后,他咳嗽几句,似乎是气力不济。   “路子不是我给你的,是你自己越走越窄,怨不得别人。”温棠冷冷地回道。   说完这话,温棠就手持着三尺软剑,一步步地逼向魏大。   当他的剑刃将要抵到魏大的咽喉之时,魏大忽然说道:“我答   应你,束手就擒,跟随你去面见圣上。”   “怎么?忽然要改变主意了?”温棠冷笑一声。   魏大垂下眼帘,畏畏缩缩地说道:“我虽然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一个人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   当你用剑指着我的时候,我十分渴望活下去,即使只能多活一时半刻。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善待我,我却不愿意舍弃这个世界。”   “好了,废话说够了没有,前面带路,跟我们出去吧!”温棠听魏大说话,耳朵都起了茧子了,他此刻只希望魏大牢牢地闭上嘴巴,不在说话。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请求。”魏大提出道:   “你们也知道,我和父亲同朝为官多年,为了朝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希望在临走之时,写一封***,等到面见圣上之时,呈给圣上。   到时候,也许圣上会念在我们父子多年辛苦的份儿上,给我一个善终。不然的话,我此刻自刎,你们虽然有功无罪,但是擅杀大臣,终归有碍圣上的权威。”   沈娇娇和温棠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他们此刻杀了魏大,的确是有功无罪。   但是杀了魏大,有可能会给圣上以及朝臣留下不好的印象,让人觉得温棠功高震主。   如果把魏大带到皇帝面前,交给皇帝处置,这样一来,顾全了皇帝的权威,这的确是一个周全的法子。   言念及此,温棠望着魏大说道:“你想要面见圣上,当然可以,不过你不要耍什么小花样。”   魏大面露笑容,说道:“我现在都这副样子了,就是想要作恶,也没有能力了。   我现在只希望写下诚心***,让圣上看了,能够顾及到我们魏家多年的辛苦,就算不免一死,也希望留下一个全尸,能够葬进祖宗墓地里。”   “你有什么话,不可能当面对圣上悔过吗?非得写在纸上?”沈娇娇质问道。   “我怕圣上见了我,不容我说话,就把我推出去行刑了,所以写一封***,希望把我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写在纸上,呈给陛下。”   魏大诚恳地说道。   温棠点了点头,说道:“好吧,这里是书房,笔墨纸砚在什么地方,你比我们清楚,你去写吧。” 第422章 苟延残喘6   说完这些,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说道:   “还有,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不知道这书房有什么机关,所以,你不要乱碰,不然的话,我立时就杀了你!”   “好,我一定不会轻举妄动的。”魏大费力地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然后铺开白纸,伸手从笔筒去拿毛笔。   就在他拿毛笔的瞬间,只见魏大用力一拧笔筒,轰隆隆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魏大狰狞地笑了起来。   沈娇娇瞪眼看着魏大,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魏大止住了笑声,说道:“我把这里毁了,你们两个都得随我葬身于此!”   “真是一个疯子!”温棠撂下这句话,就拉着沈娇娇的手,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沈娇娇氚着气说道:“还没杀魏大呢?”   温棠白了沈娇娇一眼,解释道:“这里就要塌陷了,你以为魏大能够活下来吗?我们快走吧,希望出口的路没有被封住。”   说着,他脚下使足了力气,带着沈娇娇朝着出口的方向跑去。   沈娇娇回头再看书房的方向,只见魏大坐在椅子上,目光望过来,张狂地笑着。   这时,一块石头砸下来,正好砸在了魏大的脑袋上,他整个人都被石块淹没了,当然了,被石块淹没的还有那张狂的笑声。   温棠伸开胳膊,牢牢地把沈娇娇护在身边,然后脚下生风,朝着出口的方向,一路奔去。   就在里面天塌地陷的时候,地面上的沈暮暮也察觉到了地下的异样,他已经吩咐好了手下,四下围住魏府。   而他自己则是守在出口的地方,焦急地等待着沈娇娇和温棠的归来。   此时,他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地面上就出现了一道缝隙,他见此情景,大吃一惊。   知道温棠和姐姐沈娇娇在底下有危险,便立马召集手下,就要冲尽去营救。   但此时地面上有许多塌陷,手下人望着沈暮暮,都有些犹豫,他们此刻冲尽去,无疑是有很大的危险的。   沈暮暮沉吟了一下,随即吩咐道:   “你们中的一些人守住出口,另外的一些人,把塌陷的地方清理一下。   我们如果一群人都冲尽这通道里面,反倒是碍事,到时候姐姐他们二人若是   回来,我们这些人堵住了通道,反倒是碍事。”   分析了一下,他布置着手下人前去营救,而他自己也带了一批人前去营救。   面前的石块以猛烈的攻视掉落,脚下的裂缝拓散开的范围更是愈发大。   温棠一壁带着沈娇娇往外跑,一壁观察着周遭的局势。   见沈娇娇身侧有危险,几乎是毫不犹豫将人带入怀内。   即便速度足够快却抵不住周遭石块陨落的速度,因方才过于焦急,温棠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右腿不知何时被陨石压制住。   眼下只要稍一动弹,便能牵扯出丝丝缕缕的痛感。   因方才一番实在太过惊险,眼下他额间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面色实则算不上太好看。   沈娇娇从余惊中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探看温棠的状况,见温棠额间不断沁出的冷汗,掏出怀中的手帕颤颤巍巍替他擦拭时,边擦拭边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温棠,你还好吗?”   温棠缓和过一阵以后,见沈娇娇一副焦急的模样,只伸手轻抚了抚她发顶:“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可沈娇娇早已发觉他神色不对,任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无视他苍白的神色,眼下见他受伤还反倒安慰自己,话音里早已隐隐带哭腔:   “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分明是哄我的。”   温棠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话里却仍是耐心十足:“你担心什么,我真的没事。倒是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提及自身,沈娇娇左右探看一圈,伸出两只胳膊活络一阵后,连连摇了摇头:“我能有什么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我什么事也没有。”   为了展示自己确实并没有出意外,沈娇娇还别有深意地抬起胳膊活动活动示意自己确实并无大碍。   确切沈娇娇并没有其余的意外后,温棠才勉强阖了阖眼,再睁开眼时眼中仍是一片清明:“你没事就好,放心吧。”   左右探看过一遍周遭石块不再莫名滚落时,温棠的心也渐沉了下去:   “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有石块掉落了,所以我猜会有人来就我们的,你不用担心我,你没事就行。”   沈娇娇抽泣着点点头,在他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心绪。   回想起方才   自己那副模样,实在觉得有些好笑,眼下他有些难为情地左右探看,得知周遭并没有任何能起到辅助作用的物什,一时有些泄了气:   “万一暮暮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温棠以双手撑在身后,以一个舒服的姿势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同时缓解了腿间的疼痛感,话音里仍是坚定的:   “你放心,我们肯定能出去的。你不相信我吗?”   沈娇娇并没有预料到他会这样问,起先有些迟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怎...怎么会,我当然相信了,就是我现在感觉求助无门。”   温棠并没有因现下的苦难情境展现出任何消极情绪,反而尽职尽责地安抚沈娇娇的情绪。   沈娇娇缓和过来以后,专心观察着压在温棠腿上的巨石,两面逡巡片刻后,脑海里隐约显现出个法子,她尝试着伸手挪了挪那块巨石。   甫一开始时兴许是力道小,巨石巍然不动。下一瞬她因这巨石不动反而徒增了几分兴致。   沈娇娇深吸了一口气,有模有样地在手中哈了两口气,大有一番势要将这巨石挪开的架势。   却不曾想在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时,巨石仍是一动不动。   她有些颓然地跌坐在一侧的空地上,声音里浸满了挫败感:“怎么办?连动都不动一下的。”   温棠只是朝她摇摇头:“没关系,你的手没事吧?都红了?”   沈娇娇略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察觉掌心确实染了两瓣红云:“没事没事,一会就好啦。”   话音甫一落下,空荡的环境内便传来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呼喊声。   沈娇娇沉下心辨清后,霎时又恢复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你听到了吗?好像是暮暮他们在找我们?”   温棠原先注意力全然在如何安慰沈娇娇上,眼下听清声音的来源后,眼底也漫出了惊喜:   “是,你看我们这不就是得救了?快把眼泪擦擦,不然暮暮该担心了。”   沈娇娇撑着一旁随处滚落的石子站起身,囫囵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后,便对着唯一的石头缝隙喊:“暮暮,姐在这儿,能听见吗?”   喊完又怕自己一个人的音量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于是沈娇娇转了转眼,找出一个自认十全十美的法子。 第423章 尘埃落定1   只停歇一瞬,她将手卷成话筒状,朝着透出光线的缝隙叫唤道:“我们在这儿!你们听到了吗?”   搜寻的人寻了一路总算能听到回应,一时也跟着兴奋起来,确认声源地以后沈暮暮面上是显然易见的愉悦:“找到了找到了。”   途径一番艰难的搜寻后,沈暮暮才终于破开原本的石门。   甫一重现光明,沈娇娇便将目光投在温棠身上,这才发觉温棠许是伤势严重不知何时晕了过去。   沈暮慕见状,连忙嘱咐身后的小厮上前:“快,帮忙挪一下右腿的石头,把人抬出去。”   小厮领命后,沈暮慕神色焦灼地踱步到沈娇娇身侧,上下将人打量一番后,话里满是关切:“姐你没事吧?刚才找了一路我都快担心死了。”   沈娇娇轻晃着摇摇头:“没事没事,我的问题不大,倒是温棠,恐怕要受罪了。”   沈暮慕方才也注意到温棠右腿的伤势,因此眼下是吩咐小厮一刻也不能耽搁,务必尽快送医。   待温棠和沈娇娇被护着出了密室后,沈暮慕在抬步离开前留下一声交代:“这里好好搜一搜,顺便把现场给清理了。”   待侍卫们领命各自散开后,沈暮慕才连忙护送温棠和沈娇娇回王府。   侍卫们搜寻过程成功找到了魏大的尸体,但因方才崩塌实在太过严重,眼下他的尸体早已被砸的血肉模糊了。   若不是根据贴身衣物辨认,压根无法确切是他本人。   因温棠伤势严重,马车一路行的格外快,在一个颠簸时沈娇娇险些没把握重心被弹着跳了起来,缓解过余惊后,沈娇娇朝着沈暮暮交代道:   “一会可千万要请大夫,越快越好。”   一侧的沈暮慕利用绸带帮温棠勉强止住不住往外喷涌的鲜血后,连连点头:“这我当然心里有数,姐你就放心吧,哪有不请大夫的道理?”   沈娇娇闻言才勉强安下心来,但到底温棠一直昏迷不行,她面上的神情并不能算得上太好看,直到马车堪堪停下,她几乎是没有犹豫便下了马车。   两人一道搀着温棠往里走,一面探讨着后续的事宜。   齐心协力将温棠安稳安置在床塌上以后,沈娇娇伸手抹了一把额间沁的汗:“大夫大约什么时候   到?”   沈暮慕方才上马车便传了信让侍卫抓紧脚程去请,眼下估摸着时辰,迟疑地回应:“应当是马上要来了,姐你别太担心了,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娇娇眼看着紧蹙着眉的温棠,并未置一声,只期盼大夫能快些赶到。   兴许是福至心灵,沈娇娇正在预估着大夫究竟何时才会到时,御医便如期而至。   见御医已至,沈娇娇一时也跟着心安,退到一侧留出些空隙给御医诊断,不时和沈暮暮窃窃私语:“这御医来的也太快了,是你请的吗?”   沈暮暮和沈娇娇两人面面相觑许久,最后沈暮暮主动摇了摇头:“怎么会?我哪里能请得动呢?”   沈娇娇见并非出自沈暮暮的手笔,一时也有些迷茫。   直到御医诊断完转身准备写方子时才见缝插针地询问:“太医,温棠怎么样了?”   御医原本正寻思着治疗的方子,因此在沈娇娇开口时并未及时回应,而是等写下药方以后才缓缓搭腔:   “伤势确实严重些,不过好在没有伤及筋骨,不幸中的万幸。现下开了一方外敷的方子,记得用上,还有内服的药也要准时服用。”   沈娇娇接过药方以后连连道谢:“谢谢太医,那平日饮食方面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御医边替温棠揭开束缚在伤口上的衣料边应声:“注意吃清淡些,不要再感染伤口就好,往后我会定期过来查看伤势的,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有了这一番交代,沈娇娇才颇觉得心中大石落地,面上的表情一时也变得松泛起来:“那就好,能治好就放心了。”   见沈娇娇通身疲惫,沈暮暮到底有些于心不忍,扶着她到一处休息,顺便温声复述着对于魏大一事的处理方法:   “姐姐,你想知道魏大的事究竟怎么处理吗?”   沈娇娇果然一下被吸引了泰半的注意力,原本紧蹙的眉也渐渐舒展开来:“你说来听听?”   沈暮暮闻言点点头,将自己所知道的如实相告:“方才侍卫搜寻到他的尸体了,是***给大理寺处理。至于家产方面...”   沈暮暮刻意有一瞬的停顿,半晌过后才重新接过话头:“就是全部充入国库了,也算是为百姓谋一回福利,恐   怕是此生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沈娇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起眼对上沈暮暮的视线:   “古灵精怪,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个魏大确实没做过什么好事,眼下也算是积德了,是好事。”   沈暮暮不以为然地点点头:“当真是便宜他了。”察觉到沈娇娇面色并不算太好,沈暮慕若有所思地往床塌上分去一目,最后笃定地搭腔:   “姐,今晚我来照顾他吧,你今日受惊了,合该好好休息才是。”   哪知沈娇娇却显然并不准备放过这个照顾温棠的时机,起先是坚定摇摇头:   “那怎么使得?他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再不济我也得守上几晚。倒是你,你能好好照顾自己,姐姐就已经欣慰了。”   自问近来对自身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沈暮暮理直气壮地反驳:“我也能照顾人的,倒是姐姐这样,万一再累垮了怎么办?”   哪知沈娇娇压根不愿听劝,任由他再如何劝告沈娇娇仍是不为所动,直到他消停下来,沈娇娇才颇有些得意地望他一眼:   “你放心吧,你先回去,我能照顾好自己。”   兴许是沈暮暮本就深知沈娇娇的性子,知晓劝说无门,索性败下阵来不再与她争吵。   临回屋时特意协助沈娇娇熬了一回药才有些不舍地回厢。   因不知晓温棠究竟何时能有所醒转,沈娇娇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他床塌,直至夜幕已深才堪堪愿意阖眼歇下。   只不过沈娇娇是就近在温棠床塌旁歇下了。   次日,温棠再醒转时身上的痛感已有些缓解,他转过身子时恰好瞧见深娇娇趴在床塌一侧熟睡,呼吸声极轻地打入耳畔。   沈娇娇正处于熟睡状态俨然不知状态如何,只稍稍伸手抵开面上不知何时垂落的秀发,嘴里不时嘀咕一两句又沉沉睡去。   温棠细心观察着沈娇娇的状况,面上不时展露出笑,直到过了一阵沈娇娇彻底沉静下来以后,他才动作缓和地伸着手替她拂开落在面前的长发。   辗转而下,手恰恰落在她微带凉意的脸颊上,多少有些不舍离开。不经意间撕彻到伤口,致使他没由来低呼一声。   兴许是动静实在算不上小,一侧本来正处于梦境中的沈娇娇幡然醒转。 第424章 尘埃落定2   见温棠已醒转时,面上透出十足的惊喜:“你醒了?刚才是不是牵扯到伤口了?你要拿什么我帮你吧。”   一连串的问题砸在身侧,温棠一时竟能忽视掉身上的痛感,沉吟数秒后,恍然失笑:“没事,你守了一宿好好休息吧,我没什么要拿的。”   沈娇娇狐疑地观察一眼他的神色,却察觉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索性放弃一切猜测。   缓过浑身的疲惫后,沈娇娇垂眼去探看他的伤口,不时有一二询问:“你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   温棠轻微挪动了身子,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沈娇娇安心下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转首望一眼外头的天色。   察觉天光大亮时,面上显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哎我睡了那么久,你肯定饿了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温棠转了转眼珠子,最后只吐纳一声:“一切从简吧,你随心所欲,总归我现下胃口不大,你自己多吃一些。”   沈娇娇了然地点点头,将有些歪歪扭扭的被子重新替他调整后,才伸手撑着床塌站起身:“那你先好好休息,耽搁不了太多时间,我一会就回来。”   在温棠点头示意后,沈娇娇才辗转出了厢房。   索性昨日问过太医具体的饮食要求,眼下沈娇娇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便是极简的面食。   将面配合高汤煮好后,沈娇娇有烫了一部分的青菜为面食添色。   并未在厨房里耽搁过多时长,沈娇娇这一来一往不过耗费了一刻钟的光景。   端着热气袅袅的面回到厢房时,周遭的丁点香气一瞬弥散开来。   温棠见她脚下步子匆忙,只连连交代:“不用这么快,万事小心为主。”   沈娇娇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一壁夹起一筷面送到他唇边,一壁诉说昨日的事:“你昨天昏迷不醒可把我吓坏了。”   温棠极其配合地前倾身子,将一筷面尽数吃下后,才分神回应她的话:“到底不算什么大事,你不必担心。”   沈娇娇面上神色舒缓片刻,又重新夹起一筷面送到他跟前,确切他全数吃下以后,才开始自顾自转移话题:“你猜一下魏大的事陛下会怎么处理?”   观察她的神色便能得知必然不是个好结果,温棠沉吟片刻,   有些无措地摇摇头:“还请娇娇指点。”   显然是他的配合给与沈娇娇极大的信心,她一时是眉飞色舞:   “那当然非常经常,魏家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过几日陛下就会颁发如何处理魏家的旨意,这事儿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温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稍稍探看过自己的伤势后,再行补充道:“等我伤好勒以后,我会去跟陛下请辞。”   至于养伤期间,温棠可谓是过的十足的舒适。   由于此伤一切皆是因沈娇娇而起,此番期间沈娇娇皆是一概的尽职尽责,并且全然是以笑脸迎人,未曾出现过一丝一毫的愠怒。   平日里沈娇娇除了照看九言堂,其余的心思基本都花在了温棠身上。   比如做饭,一日三餐皆是紧着温棠的。再比如推四轮车,也从来未有丝毫埋怨,二人可谓是过的十足的温润,在外人眼里难免有几分恩爱的意味。   平日里几乎除了沈娇娇便是沈暮慕和沈妍妍过来探望温棠,时不时还调侃两人几句。   但沈娇娇和温棠都只是不以为然地任由二人调侃。   本来二人都过得极其舒适,却不曾想有一日迎来了不速之客。   原先沈娇娇还在为温棠推着四轮椅,两人边散步边闲聊。正聊得起劲时,便听闻身后一番熟悉的声响。   沈娇娇显然对于皇帝的来临有些意外,却仍是恭恭敬敬地行过礼数。   温棠因行动不便,辗转几回也没摆出个像模像样的礼数,最后只能略抱着歉意朝着顾炎颔首:“陛下恕罪,臣身体不便。”   顾炎显然一眼注意到了温棠身下的轮椅,并没有因礼数而有过多苛责,反而是有些关切地询问:   “你身子不方便,便暂时不用行礼数了。近日身子恢复的如何?可曾有哪里不适?”   沈娇娇照顾的妥贴,眼下自然是通身舒畅,若非要寻出个不舒畅的点,那大约就是温棠隐隐觉得这回自己的想法必然又要告吹了。   在心里斟酌一番以后,温棠仍然觉得需坚持自己的想法:   “多谢陛下关怀,臣身子已无大碍,只是这腿恐怕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恢复,近日应当是不能上朝了。”   顾炎显然预料到他话里更深层次的深意,却只是不以为意地摆弄出个   笑:   “无碍,你也是为了**受伤,眼下朕说了,让你好好休养,其余的事你无需过度忧心。”   温棠神色暗了暗,在脑海中措辞一番以后,话里隐隐透着几分暗示:   “陛下,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疗养身子可行吗?比如平安县,我已有许久未曾回过平安县了。”   此番话一出,顾炎面上原本轻松的神情一时凝滞起来,不过只一瞬又恢复成从前的模样:   “你放心,在这儿也可以休养,朕已经下旨让你好好休养了,其余缺什么尽管开口。平安县山高水远,对你的伤口不利。”   温棠却并没有因他一番话而改变想法,话语里仍是一片坚定:“还望陛下能给我这次机会,我实在是思念不已,恳请陛下给我这次机会。”   见他不愿放弃如此想法,顾炎一时有些愠怒:“你在京中好好休养,好好当你的摄政王,其余的地方还是不要肖想了。”   温棠眯了眯眼,动作坚决的摇摇头:   “陛下,我想带娇娇去平安县过些安稳的日子,不愿再在京中算计来算计去了,陛下不愿给我一次这样的机会么?”   顾炎显然觉得他这摸棱两可的理由并不成立,原本脸上的笑意全然敛了回去,只余下不快:   “那我也告诉你,我的旨意就是如此,你们别想踏出京城一步。”   温棠对于顾炎这样坚决的态度有些不满,面上却未显露出来,依然是一副淡淡的神情:   “陛下,眼下魏大的事情也已经告一段落了,不能让我休养生息么?   况且陛下早已有成,似乎没有我这个摄政王也可以掌控全场了,既是如此何必留下我?”   顾炎显然没有料到温棠如此坚决,一时火气涌上心口处,没控制住重重咳了几声,平复下来以后才坚定摇摇头:   “不行,我说了不可能的事便不会妥协。朕批准你养伤,不等于你往后便可以撒手不管朝种的事了。”   见他这副模样,沈妍妍有些担心地上前,伸手替他顺了顺背,同时察觉到两人氛围不对,连连温声安慰道:   “陛下别急,气急伤身,好好商议才是。”   察觉沈妍妍的安抚,顾炎面上的神色转的好看些,却迟迟不愿松口,面上仍是两道剑眉紧蹙在一块。 第425章 尘埃落定3   温棠显然没有预料到顾炎会如此坚决,赶忙在脑海里搜寻出更正当的理由,却未曾想顾炎见他执着,面色不快地转身离去了。   见顾炎转身离开,沈娇娇有些意味不明地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辗转片刻后,眉头紧紧蹙在一块。   沈妍妍明白过来状况如何,在转身离开前拍了拍沈娇娇的肩:“你放心,我会尽力去劝劝陛下的,你无需太过担心。”   沈娇娇蹙起的眉间并没有因此全然舒展开,但面色也比方才稍好看一些。定了定神后,直视着沈妍妍玻璃珠似的清澈双眼:   “你当真准备留在宫里了?不再认真想想?”   沈妍妍却是坚定的摇摇头,略带红晕的双腮鼓了起来:“我已经考虑好了,姐姐放心吧,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即便话说到如此份上,沈娇娇仍不免有些担心。   虽说眼下顾炎的态度尚且容易揣摩,但到底后宫佳丽三千,眼下两人感情确实看起来是无懈可击。   可往后两人再长大一些,这份感情究竟会不会因年龄渐增长而变质似乎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这一番话到底是有一定冲机力的,沈娇娇一时并不知晓究竟要如何对沈妍妍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自我宽慰:   “我自然是希望你幸福的,你若满意,我无话可说。”   至于帝王的后宫佳丽往后究竟会有多少,沈娇娇无从猜测,但沈妍妍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沈娇娇实在不知要用什么方式来打破她的幻想。   若采用的方法太过直接,难免有些过于伤人。   但若永远不告知她这样的真相,似乎又有些于心不忍。   沈娇娇陷入这样纠结的怪圈里,一时竟没有注意到沈妍妍正兴致勃勃地述说着自己对于往后的规划。   直到沈妍妍注意到沈娇娇的出神以后,才撇了撇嘴,伸手点了点沈娇娇的肩:“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沈娇娇因她戳肩膀的行动一时回过神来,面上沾染着几分歉意:“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陛下离开了你不追上去吗?”   沈妍妍才发觉方才自己滔滔不绝的功夫顾炎早已销声匿迹了,一时也顾不上其余的礼仪,只   是匆匆和沈娇娇摆了摆手:   “我下回再来探望温棠姐夫,我先走了,再见。”   见她提裙便走,颇有一种无畏的感觉。沈娇娇颇有些艳羡地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才勉强松下口气。   过了一些时间,在沈娇娇的精心照料下,温棠的腿伤渐渐地恢复着。一日早晨,沈娇娇一早起来,给温棠熬制了一锅粥,盛了一碗,给温棠送去。   当她端着托盘上的粥到温棠的房间的时候,却惊喜地发现温棠正在院子里溜达。虽然他溜达的时候,走路的姿势有一些奇特。   “温棠,看来你的腿脚好多了。”沈娇娇欣慰地一笑。   温棠闻声望去,看见了沈娇娇,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此时的朝阳初升,阳光落在温棠的脸上,使得他的笑容如阳光一般灿烂。   “一点小伤而已,现在已经痊愈了。”   沈娇**怪地看了温棠一眼,说道:   “虽然好多了,但是还没有彻底痊愈,你也要小心一些才是,腿脚不要才好了一点,就来回走动,你也忒心急了一点。”   “我整天躺着,实在是有点闷,所以走动走动。”温棠说话的声音,有点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温棠说完这话,为了证明自己的腿脚确实已经好了,他特意在原地蹦了一蹦,像兔子一样可爱。   沈娇娇笑着望着温棠,开口说道:“看来你的腿脚却是好利索了。”   说着,她端着粥碗,下颌朝着温棠一抬,示意道:“给你熬的粥,你趁热喝了吧,等会儿我还要去集市一趟。”   温棠跟着沈娇娇回到房角,顺从地吃了一碗粥。   沈娇娇见温棠喝了粥,嘴角还残留着一粒米,便掏出手绢,体贴地给后者擦了擦嘴角。   “你说等会儿到集市去?我正好这几天闲得无聊,也跟着你到集市转一转吧。待在屋子里,好久没有见人了……”温棠说着,有些怅惘的意思。   沈娇娇原来想着温棠腿伤未痊愈,跟着自己到集市,的确有些不妥。但是转念想想,一个人太久脱离人群的话,对心理有些不好,容易孤僻。   言念及此,沈娇娇一口答应了,同意温棠跟着自己往集市去。   到了集市,温棠倒是有些后悔   了,他见沈娇娇在集市上逛来逛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目的似的。   原来女人们都喜欢逛街,而逛街的乐趣不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只是纯粹地享受其间的过程。   这一逛就是一下午,直到天边的晚霞被风吹散,暮色降临了这一座城。   等到傍晚,温棠回到家中,半躺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歇了一会儿,脑中沉思起来。   他想着,是时候去找小皇帝摊牌了。前几日对沈娇娇的承诺,应该有个交待了。   温棠让侍从把车马准备好,停在府门,然后朝着皇宫而去。一路上,他拿着令牌,畅通无阻,很快地,就来到深宫大内。   皇宫中,早有人禀报了小皇帝。小皇帝听说温棠要觐见,便摆驾御书房,和温棠在御书房见面。   二人见了面,温棠对着小皇帝行了君臣之礼,小皇帝连忙走到温棠面前,亲手把前者托举起来。   “你和朕之间,用不着这么大的礼节。”小皇帝亲切地说道。   温棠拱手说道:“古人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四种关系全靠礼节来明晰,因此,礼节不可废。”   小皇帝点点头,他望着温棠的腿脚,问道:“腿伤好转了吗?朕看你已经可以走路了。”   “回禀皇上,微臣的腿伤已经痊愈,多谢皇上的关心。”温棠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那就好,伤势痊愈了之后,又可以回归朝堂了。”小皇帝一脸笑意,欣慰地说道。   温棠沉吟了一会儿,一脸严肃地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然后双手奉上,沉声说道:   “陛下,微臣在朝廷大局未稳之时,受命接手虎符,而今天下太平,政局稳定,微臣想要归还虎符,隐于闹市。”   小皇帝对于温棠的来意似乎并不很是惊讶,他沉着脸望着温棠。而温棠迎着小皇帝的目光,并不躲闪。   “你是不是一定要走?”小皇帝沉声问道。   温棠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陛下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是一个合格的君王,而且现在魏家已除,政局稳定,已经不需要我这个摄政王了。   现在微臣是想着带沈娇娇回到平安县,平平安安地裹着安稳的生活,渡过剩下的半生。还请皇上恩准。” 第426章 尘埃落定4   “朕不准!”小皇帝一口回绝了温棠的请求。   “微臣在此恳求陛下恩准。”温棠把手中的虎符举得高高的,双手捧着。   小皇帝叹息一声,开口说道:“你若是执意要离开朝局,那么,朕会下一道圣旨,只要你前脚出了京城,下一步,朕就会全国通缉你和沈娇娇!”   温棠听了这话,面色没有丝毫的慌乱,他看了小皇帝一眼,沉声说道:   “陛下,君权威严,微臣自然不敢侵范,因此,微臣怀着敬畏之心,将虎符还给陛下。此后,微臣再也没有了军权,而且也不再是摄政王。   没有了辅政大权,这一切权力都将归于陛下之手。而且魏家已经除灭,朝局稳定,陛下再也没有需要忌惮之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喉,又开口说道:   “微臣当初扶立陛下,毫无称帝之野心,所以微臣才会在重重困难之中,力举陛下登基。   微臣此刻不敢贪扶立陛下登基之功,只是想要退居闹市,还望陛下不要为难微臣。”   “难道此事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吗?”小皇帝紧蹙着眉头,望着温棠,陷入了沉思。   温棠又开口劝道:“陛下年富力强,一定能开疆扩土,建功立业,成就一番伟业。微臣大胆,劝告陛下要以史为鉴,俗话说,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微臣希望陛下不要走先帝的老路。毕竟我们现在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不然的话,这些肺腑之言,微臣也不敢当面和陛下倾心相告。”   小皇帝叹息一声,他望着温棠,开口说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的确是肺腑之言。古时的君王常常自称寡人,意思虽然是寡德之人,是自谦之词。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孤家寡人的意思呢?   寡人啊寡人,身为天子,身为皇帝,虽然身旁众人环绕,却无一亲人。朕深夜举目四望,常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陛下莫作是说,”温棠劝告道:“微臣深深理解陛下,但是陛下申为一国之君,肩负着天大的责任,陛下千万不要有高处不胜寒之感。”   小皇帝望了温棠一眼,见到后者还跪在地上,托举着虎符,便亲自走过来,一手拿过虎符,开口说道:   “你起来吧,   地上冰凉,而且你的腿脚伤势才好,不能久跪,来人呐,搬一把椅子过来……”   “不必了,”温棠抬了抬手,表示了拒绝,他张了张嘴,开口说道:   “陛下,时候不早了,微臣此行的目的一来就是归还虎符,二来则是卸任摄政王一职位。”   一轮圆月在皇宫的上面挂着,红墙绿瓦上面一片如霜的月光。   小皇帝沉思良久,他见温棠没有坐,自个也站在御案之前,外面皎洁的月光映了进来,他在一片白色的月光中,踱步走着。   终于,他停了脚步,对着温棠疲惫地挥了挥手,示意后者可以告退了。   温棠拱了拱手,退出了御书房。   他出了御书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想着,今天此行,小皇帝虽然还没有表态。   但是他至少把虎符交了出去。卸任之后的他,顿时感觉到浑身的轻松。   带着愉快的心情,他回到了府上。一回到府,温棠便去找沈娇娇,路上遇上了一个家仆,他开口问道:“娇娇在哪儿?”   那仆人是沈娇娇的一个贴身丫鬟,她见到温棠问起,连忙回答道:“回王爷的话,夫人在卧房里左右等王爷不来,此刻正迷迷糊糊地睡觉呢。”   一听到这话,温棠心中起了一阵歉疚,他刚才在皇宫的确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一阵急冲冲地赶去,温棠果然在沈娇娇的卧房里看见了她。此时她和衣躺在床上,双目紧紧闭着,气息平稳,看起来像是一只安静的小猫。   温棠站在床前,望着仰躺着的沈娇娇,一向是雷厉风行的他,竟然有些犹豫,他实在是不忍心叫醒睡得正香的沈娇娇。   沈娇娇睡姿并不是很好看,不像是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优美。   但是在温棠看来,沈娇娇的睡姿给他一种安稳的感觉,那种感觉就是所谓的岁月安稳,时光静好。时光流逝着,这一眼,竟然有万年之感。   他决定不去叫醒沈娇娇了,温棠也和衣躺在沈娇娇的旁边,欣赏着身旁熟睡的沈娇娇。   此时沈娇娇吧唧了一下嘴,她像是觉察到身边有人似的,直往温棠的方向靠拢。   也许沈娇娇睡觉的时候穿着衣服,没有盖上被子,似乎是有些冷了,她本能   地朝着温棠那温暖的胸膛钻去。   对方的这个举动,让温棠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流。他拉扯过旁边叠好的被子,给沈娇娇盖上。   盖被子的过程当中,似乎打搅到了沈娇娇,沈娇娇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你回来了。”   但是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闭着的,也不知道她的话是对温棠说的,还是对梦中的温棠说的。   温棠却柔声开口道:“是的,我回来了。”   他说完这话,目光温柔地望着沈娇娇,之后,却不见沈娇娇有所回应了。敢情她是睡着了,说的一直是梦话。   温棠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今天他说话的兴致似乎很好,但是身边的人却睡着了,他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但是他仍然望着沈娇娇,开口说道:   “明天我可以在陪着你到集市逛一逛,看看有什么东西是你喜欢的,这京城里面的东西比较多,若是回到平安城,有些东西未必能在平安城买得到。   所以我们明天收拾一下行李,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清点一下,然后再到集市上去购买。”   他絮絮叨叨的,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说个不停。   这时,沈娇娇似乎醒转过来了,但是她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睁眼看了一下旁边睡着人,不由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呀?”   夜已经深了,房间内并没有点着烛光,外面的月光照映进来,屋子里仍然显得很暗。   沈娇娇看了一眼温棠,并没有一下子认出他来。   但是下一刻,她的鼻子颤动,闻到了一股熟悉而温馨的味道,那种味道是温棠身上独有的,只有她能够辨识出来。   她不等温棠报上名来,就继续说道:“你回来了……”   随后,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温棠之前去皇宫向小皇帝辞职去了,而自己则是在等待温棠归来的过程中睡着了。   明白过来之后,沈娇娇问道:“怎么样?小皇帝肯放你离开吗?”   温棠温柔地回答道:“当然了,陛下一定会放我们离开的。”   说完这话,他掀起被子,小心翼翼地给沈娇娇盖上,沈娇娇的眼皮一耷拉,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今夜,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睡了一个悠长而甜美的梦。 第427章 尘埃落定5   第二天一早,沈娇娇醒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她回忆起昨夜温棠对她说的话,陛下肯放他们离开。   那么,现在就可以收拾一下行李了,不然的话,到时候免得手忙脚乱的。   她开始收拾起行李,并且,沈娇娇还征求了一下温棠的意见,比如什么东西要带,什么东西太重了,不能带,二人忙活了一天。   而且还到集市上,又买来了一大堆东西,以免回到平安县,无处购买。   “我们回去是归隐,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温棠不由得问道。   旁边的沈娇娇正在整理大包小包的东西,她听了温棠的话,咧咧嘴巴,说道:   “谁说退隐就不能享受了,我们退隐的目的是远离尔虞我诈的朝堂,不是为了像野人一样躲起来,过上吸风饮露的生活。”   “你真的是巧舌如黄,我说不过你。”温棠笑笑,嘴角的微笑十分灿烂。   他们一直忙活到晚上,到了晚上,王府的门前来了一个身着劲装的人,他敲门进来,见到温棠和沈娇娇,行过礼之后,便对温棠说道:   “陛下有口谕……”   温棠和沈娇娇听了这话,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们二人等了一天,就是要等待小皇帝做出的回应,不知道小皇帝的口谕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人跪在地上,等待对方宣读小皇帝的口谕。   只听得那人缓缓开口,说道:   “摄政王有退隐之心,朕能理解。但是朕给你在京都保留着亲王之位,王府中的俸禄照常供给。   另外,着温棠调任平安县任职,务必把平安县打理好,朕会派人监督。”   话音落了一会儿,再无声音。温棠知道对方念完了小皇帝的口谕,他扶着沈娇娇站起身来,二人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盈盈的笑意。   “王爷,陛下的口谕,卑职已经转达,卑职告退了。”那人对着温棠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目送着那人离开,沈娇娇奇怪地问道:“这人会不会是假冒的,我们怎么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小皇帝派来的啊?”   温棠看了她一眼,轻笑着说道,   “人家是小皇帝身边的暗卫,级别不高,但是权威很大,一般的官员见到这些暗卫都吓得心惊   胆战的。   而且假传圣旨是死罪,谁会冒着这样的罪名过来?”   沈娇娇欢天喜地地说道:“那这么说,小皇帝答应了我们退隐的事情了?”   “嗯,”温棠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又解释道:   “也不能说答应了,毕竟我还得到平安县去任职,也算是一个朝廷命官,怎么说,也不算是退隐吧。”   次日一早,王府的门前停了三辆马车,一辆马车是沈暮暮的,一辆马车是沈妍妍的,这二人得知温棠和沈娇娇要离开京都,回到平安县。   便一大早过来给二人送行。最后一辆马车是王府给温棠和沈娇娇准备往平安县的马车。   沈妍妍一见到沈娇娇,两只眼睛就开始泛红,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沈妍妍就开始抹泪了。   沈娇娇拿着一张手帕,走过来,拍了拍沈妍妍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妍妍,你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动不动就抹眼泪的。”说着,就拿着手帕给沈妍妍擦眼角的泪珠。   “人家想你才抹泪的,你还说我。”沈妍妍发气地说道。   此时,姐妹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笑出声来。   旁边的沈暮暮开始打趣道:“怎么一回事儿,刚才还抹泪的,怎么现在又哭了?唉,女人的世界,我是真的搞不懂!”   “所以你才要尽快找个姑娘,好好地理解一下女人呀!”   沈娇娇望着沈暮暮,她打量着后者,现在沈暮暮比沈娇娇还要高半个头,的确是老大不小了。   沈暮暮的脸色浮起了一片红云,他近些年的确成熟了不少,稳重了不少,但是沈娇娇一提起男女之事,沈暮暮还是有些害羞。   “暮暮,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地照顾好妍妍。”沈娇娇对着沈暮暮,嘱咐了一句。   沈暮暮点头如捣蒜,他拍了拍胸膛,对着沈娇娇保证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一说到这里,沈妍妍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走到沈娇娇的身边,拉着沈娇娇的衣袖,低声说道:“姐姐,你能留下来吗,这京都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回去呢?”   “唉……”沈娇娇见到沈暮暮抹泪,自己也差点哭了出来,她强忍着泪水,微笑着对沈暮暮解释道   :   “妹妹,其实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每个人的生活追求不一样,我和温棠想要回到地方,到平安县去生活,其实这也很好。”   身后,温棠见到沈娇娇和弟弟妹妹的分别有些伤感,便走出来,微笑着对沈暮暮和沈妍妍说道:   “其实呢,平安县离京都并不是隔着天堑,我们会常常回来看你们的,毕竟京都里还保留着我的王爷之位。   这王府中的年俸也一分不少,到时候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们还可以来王府见你们的姐姐。”   沈娇娇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冲着沈暮暮笑了笑,打趣道:   “弟弟,我们今天虽然去了平安县,但是你要是成婚了,我们能不回来吗?   所以,你要尽快地找到你的心上人,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听到消息,立马回京都给你懆办婚事。”   这一番话,又惹得沈暮暮脸色绯红,他冲着沈娇娇笑了笑,说道:   “在这方面,还是姐姐更快我一步,姐姐如果要办喜宴,我一定带着妹妹赶往平安县。   到时候,我们再相见也不用你千辛万苦跑来京都了,而是我们千辛万苦地跑到平安县去找你。”   “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一片笑声。   而沈娇娇和温棠二人相视一眼,眼中都充满着盈盈的笑意。   望着沈娇娇笑容可掬的样子,温棠的内心涌动着一股暖流。一向十分无情的他想,这应该是就是所谓的幸福的滋味吧。   他们几个人在王府门前作别,本来沈暮暮和沈妍妍非要将沈娇娇和温棠送出京都。   沈暮暮还说什么古人送别三十里,他们送一下,送出京都,这点距离也不过分。   但是沈娇娇拒绝了,她说道:   “弟弟,我们这是退隐,并不是出征,所以这次出行,我们不要大张旗鼓地走,恰恰相反,我们要低调点,悄悄地离开。”   这一番话沈妍妍没有听明白,但是聪明的沈暮暮却听明白了。的确是这个样子,温棠和沈娇娇是退隐,如果大搞排场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非议。   传到小皇帝的耳朵里,的确是有百害而无一利。那样的话,小皇帝就会起疑,认为温棠并不甘心放弃权力,对于权力还有贪恋之念。 第428章 入平安县1   沈暮暮拉着沈妍妍正式告别了沈娇娇和温棠,他们二人正要离开,却见有几辆马车朝着王府这边儿行驶过来。   等到马车靠近,温棠和沈娇娇才发现,这马车上下来了几名身着大红袍的官员,原来这几位官员听说了温棠离开的时候,都过来给温棠送行。   温棠见到这几位都是一些耿直的忠臣,他心中很是欣慰。   但是另一方面,又怕自己和他们牵连到一起,让小皇帝得知了之后,会以为自己是暗中结党,到时候这几个耿直的大臣的仕途也许会受到影响。   因此,他只是远远地冲着对方说道:   “各位止步,我已经在家算好了良辰吉日,现在离开是吉时,你们不必相送,不然延误了吉时,恐怕今天就走不了了……”   说着,他拱了拱手,便拉着沈娇娇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前面的车夫一甩马缰,马匹向前奔跑了起来,车轮滚滚,青石板路上的灰尘扬了起来。   等到王府门前的尘埃落定之时,温棠和沈娇娇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沈娇娇和温棠二人坐在马车上,这时,马车已经走了有一会儿时间了,沈娇娇冲着温棠问道:   “现在出了京都没有?”其实她也是知道此刻没有出京都的大门,但是她就是想问问,现在离出京都的大门还有多远。   温棠问了车夫,才知道,前面就是京都的城门了。   城门口处,立着几个身穿盔甲的守卫,马车缓缓走过城门。出了城门,温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城门口的牌扁,内心感慨万千。   这京都不是沈娇娇生长的地方,却是温棠生长的地方,他这次离开京都,并不是出征打仗,而是一去不返,即使返回京都,也是却把故乡做他乡的辛酸。   离开京都的时候,沈娇娇的亲人都来相送,但是温棠的亲人就只剩下小皇帝一人。   小皇帝始终没有露面,对于温棠来说,他也没有想过小皇帝给他送行。   温棠双眼盯着京都的牌子,没有说话,然后坚定地移开了目光。   马车出了京都,面对着宽阔的路面,跑得很快了。   而远处的宫墙之上,小皇帝站在高处,远眺着远方,他的目光悠远,似乎在看着遥不可及的远处。   过了一会   儿,小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最终留在这孤城里的,还是只有朕一人。”   正在感慨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沈妍妍欢快的笑声,顾炎那郁结的心绪忽然豁然开朗起来。   他回过头来,脸上挂着微笑,望着朝着自己走来的沈妍妍,心中想着,还好有她陪着。   此时,东方的朝阳渐渐升起。   温棠一行人和沈暮暮一行人道别后,便出发前往平安县。   起先因前路尚且平坦,因此一路皆是十足的平坦,偶有二三的颠簸。   沈娇娇掀起半角车帘打量着外头不断往后退的景象,心中一时徒增不舍:   “下次再见京城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短短这么些光景都进了平安县城的地盘了。”   温棠大掌覆在她手背上轻抚了抚,宽慰道:“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念京都和我说一声就可以了,我随时带你回京都。”   有了温棠的安抚,沈娇娇也缓缓平复下心情,在他话音落下时满阻地点点头:“你真好,不过我相信平安县也能让我们过的很开心。”   温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附和道:“肯定的,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有我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两人正交谈甚欢的期间马车一瞬有一疾疾的颠簸,温棠连连伸手将往右边倾倒的沈娇娇扶着坐正。   见马车巍然不动,静下心后稍显警惕地朝着外头询问:“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停了?”   谈话期间,温棠透过帘打起的一小块空隙往外打量,才察觉已然进入平安县城的一块小地盘,眼下前路并不颠簸。   料想到如此状况,他心里隐隐的不安油然而生。连带着沈娇娇也开始屏息凝神打量外头的状况。   温棠甫一收回目光,外头便响起一阵窸窣的响动,他谨慎地将沈娇娇护在身后,朝着马车帘外询问一声:“是谁?”   下一瞬马车夫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是...是拦路的。”   马车夫甫一停下,拦路强盗的笑声便接连响起。   在空旷的空地内回响许久,温棠沉了沉心,渐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强行敛下心思,掀起紧闭的马车帘一角,温声地和外头的众人谈条件:“既然是索   要钱财,那过路费还是要给的。”   强盗首领适时往马车帘露出的空隙望一眼,恰好望见温棠身侧露出的一颗小脑袋。   女子精致的娇俏小脸堪堪纳入眼帘,强盗头子打量了一眼温棠的装扮,认定温棠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最终起了几分不当的心思。   “这位公子出远门还带小娘子,不如将这娇俏的小娘子让给我当夫人。若你同意放任了,那过路费也可以减免一部分,你觉得如何呢?”   强盗显然是起了色心,话音落下时甚至撺掇身侧的其余小弟一同起哄。   沈娇娇未曾想会遭遇如此状况,连连将脑袋缩了回去,连带着拉着温棠往后退了几步,话里有几分慎重:   “一看就是贪得无厌的,千万不能给钱。”   温棠伸手在她发顶上轻抚了一把,宽慰道:   “你放心吧,也就是小匪,我一会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厉害,你不用担心,好好在车厢里待着,明白了吗?”   直到沈娇娇轻点了点头,温棠才舍得将人重新安置回座位上:“一会只管捂着耳朵,很快我就解决完了。”   见温棠转身准备走,沈娇娇连忙伸手扯住他的衣袖:“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伤到了。”   “你一会躲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吧。”温棠丢下这一句后便气势冲冲地掀开车帘,三两下轻松跃下车门。   守在车门不远处的强盗显然已是嚣张成习惯,眼下对于温棠的出现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惊讶,反而觉得他只是在虚张声势,一时身上的嚣张气焰更是难以抵挡:   “你小子磨磨唧唧可算下来了,方才我说的压寨小娘子呢?怎么不一起下来?”   温棠闻言,只缓缓抬起头,眼角处勾起丝丝缕缕的笑意,藏在广袖下的手却早已捏紧拳头,几步行上前以后,朝着面前的强盗首领脸上挥了一拳。   首领显然没有预料到温棠突如其来的动作,被这一拳驱使着连连倒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扶着略有些肿胀的右脸,唇角的血丝漫入口腔之中,铁锈味在唇腔中扩散开来,身上气势却依旧不减:   “你小子算是大胆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盘吗?这入平安县城的哪个人敢不给过路费?” 第429章 入平安县2   温棠显然并不准备和一群土匪探讨过多,听完土匪头领一番话也不过是冷笑一声,紧接着重新拎起拳头上前,三两下便将他周遭的其余兄弟打跌在地。   见他有些状况不辨的瞪大眼睛,温棠轻嗤了一声,抓起他的衣领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绊倒在地上,浑不在意地伸手抹了一把脸:   “凭你也敢觊觎她,简直狗胆包天。”   其中几位强盗兴许是从前已然对这种拦路劫财的方式轻车熟路,见温棠格外有力反而纷纷起了争斗的决心。   但即便使劲浑身解数似乎也抵不上温棠一臂的力量。   几回合下来,强盗们纷纷因不敌温棠而纷纷跌落在地,好半晌才重新挣扎着起身:“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不如下回再战,你给我等着。”   狠话方一放完,未及温棠及时回应,周遭便响起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温棠有些不明所以地往右侧望了一眼才察觉是王捕头带了些人马赶过来迎接温棠。   但王捕头看见多日捕捉无果的强盗正七零八落地倒在温棠面前时,难免有些惊讶。   视线自几人身上自上而下打量后,最后讪讪朝着温棠鞠躬:   “大人见谅,一路上碰见了些状况,未曾想竟来晚了,您还好吗?需不需要请大夫给您看一看?”   温棠摆了摆手:“无碍,一群小强盗罢了,都带回去吧。”   王捕快领命,先命身侧的侍卫一一将地上的强盗束缚住后,才有些心虚的开口询问:   “没想到大人武艺这么高强,我原以为大人您只是武艺了得,眼下当真算是大开眼界。   没想到困扰了这么久的土匪问题竟轻而易举被您给解决了,这必须给您邀功。”   对于这样的夸奖温棠只虚虚受下,随后嘱咐道:“从前也这么猖狂吗?看起来已不是第一回 犯了。”   王捕快连连俯身应道:“确实是的大人,近日周遭匪患猖獗,未曾想竟在这一遭被您拿下了,也算是解了平安县的一个困境。”   沈娇娇听闻外头的声响已然停下,一片平静如水的模样让她的好奇心不断发酵。   只是因方才众强盗的哀嚎声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好半晌才伸手抬起眼前紧闭的车帘。   直到王捕快熟悉的背影重新映入眼帘,沈娇娇转眼瞧了瞧交谈甚欢的两人,甚至可以借此猜测出两人相谈愉快。   危险警报解除,她自然不必要再嗫喏,轻而易举跳下车以后,踱步到王捕快身前,并没有率先打招呼,而是在他身前率先逡巡一圈,才定了定神,面上绽笑:   “王捕快,还记得我吗?”   王捕快正和温棠回顾以往的日子,冷不丁听闻这一声,一瞬止住了话头,转过身去瞧发出女声的女子,看清人的面孔后脸上有一瞬的惊喜:   “哎,娇娇,你怎么也在这,好巧阿,和温大人一起办事吗?”   沈娇娇见他认出自己,一时更是喜上眉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话里满是揶揄:   “从前的王捕快,多年没见现在已经是捕头了,混的真不错,以后有机会不如提携提携我?”   王捕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连连解释道:   “这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难不成我还在原地踏步吗?原地踏步难免有些丢人的,对了你怎么想着回平安县了?京都不好混?”   自从沈温一行人去了京都便已许久未曾再回平安县,此次重回平安县已是有些年头了,只是未曾想再见是这种情形,难免容易心生感慨。   一骨碌的问题砸到沈娇娇脑海里,她一时有些捋不清了,好半晌才连连摇头:   “京都还可以,不过你连续问了这么多个问题我竟是一时不知道该先回哪个了。不过你升职的事情可谓是可喜可贺,方才都忘记恭喜你了。”   王捕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谢谢,气势也不急着一时叙旧,你回来了我们多的是时间好好叙旧,放心吧。”   两人简单寒暄完毕,王捕头若有所思地打量一眼温棠的方向,不曾想他恰好抬起头,两人视线在空中直直相撞。   待温棠走近后,王捕头郑重其事地行过礼数,随后解释道:   “幸亏温大人来了,您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近年来平安县一直没有来新的县令,往常其余重大事宜全由隔壁县令把持。”   温棠望了一眼沈娇娇,才接过话头:“今日这些拦路强盗看起来很猖獗,难道没人管了?”   其实方才说到是隔壁县   令扶持,温棠已然分辨出其中几分弦外之音,只是尚且有些不确切。   王捕头话音凝滞了一瞬,紧接着决定如实相告:   “虽说有人扶持,但隔壁县令克扣百姓们的税收,甚至还要额外收纳保障费,将整个平安县弄得乌烟瘴气的。民不聊生阿简直是。”   一番话里的信息含量过大,温棠大约能剖析出县里的具体生活状况,一时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扬扬下颌示意王捕头接着往下说。   王捕头刻意在再启话头前清了清嗓子,力求将经年来的状况描述清楚:   “正是因为如此,平安县周遭才多了这么多的强盗,这些强盗大多数都是不远处的村民,实在没办法了才落草为寇。   企图劫持路人的过路费以维持生计,大多都是迫不得已的。”虽说如此,但强盗不经过诊治到底是有些难以维持县内平衡的。   沈娇娇在一侧听闻这样一番状况,难免打心底里有些心酸,缓和了好半晌才抬头望向温棠,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询问:   “这样的状况大人预备如何处理?”   眼下细细分析后,知晓了强盗盛行的根源大抵是因为隔壁县令胡作非为,将这群人实在逼的无路可走才会起了这样的心思。   最重要的取缔强盗拦路的做法便需从这群村民强盗入手。   温棠沉思半晌,最终对着身前的王捕快嘱咐道:   “这样吧,眼下这些强盗盛行,一时半会没发完全解决,先将人带回平安县,其余的到时一并做打算。”   王捕快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块,一时有些不敢置信:“温大人您真的要带他们进县吗?”   温棠毫不迟疑地点点头:“这事儿自是我遇上了当然没有不管不顾的道理,何况我也想会一会这个县令。   恰好需要进行一些工作方面的交接,把这些村民强盗带入城内再合适不过。”   王捕头听闻强盗之事有转机,一时更是喜上心头,未及出发便连连在周遭连连蹦跶了几圈,话里不时挤出几声:“太好了,好日子要回来了。”   几人寒暄过后,王捕头便指着不远处大开的城门:“眼下离入城到县令住所大约还有半盏茶的功夫,温大人还是先行回马车上稍作修整。” 第430章 入平安县3   温棠点点头,去探看一侧沈娇娇的状况,两人边往马车处走,温棠边借机询问:“刚才吓着了吗?”   沈娇娇浑不在意地拍了拍胸膛:   “我怎么会害怕?日日跟尸体打交道,更别提活人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寡不敌众,没想到你身手压根不需要我担心,实在是太好了。”   温棠默不作声地应下一声,对于她夸奖的武功并未置与多余的评价。   沈娇娇见马车重新发动时,不住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落座,离温棠额外近些:“这些强盗你准备怎么处置?”   温棠正合眼假寐以作休憩,沈娇娇开口时他并未率先睁开眼,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呢?”   没由来遭这一记反问,沈娇娇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答道:   “其实百姓们成为强盗也是情非得已,若加以指正说不定还是好百姓,但那个县令就是时候该治一治了。”   温棠仍旧保持着假寐的姿势,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还有别的好点子吗?”   沈娇娇显然明白过来他内里打的算盘,现下是不愿搭理他了,提着裙子坐远一圈,兴致缺缺地应声:“好哇你,在这诓我的点子呢,简直奸诈。”   温棠尚有些失笑,缓缓睁开眼后,打量一眼她的面色:   “一时半会没见着人,说了可能也不贴切,等我和县令会面以后,一五一十将计划告诉你,该开心了吗?”   沈娇娇计划得逞,狡黠地冲他笑了笑,随后抱臂倚在前行的车壁上,连声音都是懒懒地:“如此最好啦,算你识相。”   沈娇娇正准备开口转移话题时,便听闻外头闹哄哄的一片,没忍住伸手**车帘的一个小角,见街上熙熙攘攘的景象,一时起了兴致:   “我们进城了。”   显然是因为温棠此番回城阵仗足够彰显牌面,眼下街巷上的百姓得知是温棠回归,耳畔响起此起彼伏的夸奖声。   虽说温棠离开许久,但他从前的行事致使百姓安居乐业,加之近年来隔壁县的县令对他们本就安居乐业的生活造出重创,眼下见温棠重归自是没有不乐意的。   沈娇娇打量过一周车帘外的景象后,重新放下车帘。但方才夸奖的溢美   之词仍在耳畔反复萦绕,她借机平复过心情,开始抬起右手掰扯:   “听听,他们都是怎么夸你的,真不错阿温大人,没想到你离开这么久还能留下这样的好印象。”   对于方才声势浩大的溢美之词,温棠不至于充耳不闻,但听闻她复述时难免仍是觉得有些奇怪,至于究竟何处奇怪,温棠却说不上来。   直到她中间稍作停顿,温棠才赶忙止住她的话头:“好了好了,我听得见。”   沈娇娇有些骄傲地朝着他扬扬下巴:   “其实我也觉得你在位的时候确实处理的不错,至少那会儿百姓安居乐业,平安县内也一直平平安安的。   不像现在民不聊生,看来我们这回的决策丝毫没有错误。”   临近半道,驱使马车的马车夫停下车,掀起里帘朝着内里的温棠询问一声:   “大人要不要骑马?看来百姓们都挂念您了,都嚷嚷着想见您一面呢。”   温棠并没有推脱,反而是率先望了沈娇娇一眼:“那我去骑马,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沈娇娇虽然也想借开阔的视野重新打量一下从前的地界儿,但眼下街巷上车水马龙。   如果她此时上马难免有些引人注目,何况她对于自己的马术其实没有什么把握。   经过内心一番争斗后,沈娇娇颇有些义正言辞地拒绝:   “算了,百姓们爱戴的是你,想见的也是你,我下去了多不合适,你自己去吧,放心我在这车里好好的。又不颠簸,我乘着开心着呢,你不用担心我。”   下一瞬她便作势要推搡着人往外走。   温棠立于原处一动不动,好半晌才抬手在她发顶抚了抚:“你要是想透口气就跟我说,没事有我保护着你呢。”   沈娇娇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正准备利用车厢内空气不错的缘由反驳,就见温棠已经前行了一步,索性缄口不言。   和沈娇娇打过招呼后,利落地起身下了马车登上一匹未曾接触过的马。   马儿温顺,并未对温棠表现出任何不满。   温棠甫一前驱马几步,原本水泄不通的人群内十分自觉地让出一条足够宽敞的通行道路。   前行几步,周遭妇人的窃窃私语声传入一行人的耳里,温棠面对这番热情的行径   ,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大多是客气的疏离。   而坐在车内的沈娇娇则有些不同,尤其是听到那声天下第一大美人的夸赞时,她面上不自觉泛了层层叠叠的红晕,尤其在回想起温棠面容时脸上红晕更甚。   虽说出行前充满未知,沈娇娇心中存了不少猜测,但眼下状况如此难免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嘴里不住感叹一声:   “果然以前做过不少好事的县令连待遇都不一样。”   原本回平安县对她来说不过是重新寻回故地,可眼下听闻了强盗村民之事,她心里又颇觉此番选择回平安县实则是正确不过的抉择。   温棠一一接受了周遭的夸赞,但周遭喧闹的声响未曾消下一分一毫,温棠停下思索一阵,马车没来由地重新停下。   沈娇娇以为又是遇到了什么状况,心里没由来地发紧,忍不住嘀咕一声:“这又是怎么了?”   可惜车厢内只有她一人,此刻并没有其余的人能给予她回应。   沈娇娇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几缕发尖,不时在指尖摆弄几住,正准备掀帘询问状况时,恰好碰见做好决策的温棠重新进入车厢内,沈娇娇下意识询问: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温棠方才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决定将车内的沈娇娇抱到自己的马上。   车帘掀起时,沈娇娇甚至有些预料之外,以为温棠是不堪忍受这些夸赞。却未曾想他一声不吭地将她腾空抱起。   为了不致使自己跌落,她双手不自觉揽上他的脖颈,面上的红云更加明显,她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得不低垂着脑袋询问:“你怎么不说话?”   温棠一路视线笔直,并未将一分一毫分到其余女子的身上,脖颈处喷洒的温热气息也被他强行忽视。   直到安稳落座在温棠身前,沈娇娇尚且有些处于状况外,只是周遭众人有一瞬的沉默,随后又是此起彼伏的唏嘘不已。   原本县内的姑娘们多少对这样的帅气县令存了几分幻想,却未曾想原来县令早已名草有主。   沈娇娇坐稳后,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你怎么突然带我骑马?我在马车里挺好的呀。”   温棠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没有,我怕你吓着了。” 第431章 清理1   沈娇娇显然有些不信这番说辞,但眼下伸下的马背对她来说实在过度陌生,她一旦接触了便不敢轻易乱动,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僵:   “我有什么能吓着的?这里平平安安,又没有刚才的强盗。”   确实沈娇娇原本搭乘在马车里是十足的愉悦,不像如今反倒徒增几分紧张。   而身后的王捕头则是实实在在地大吃一惊,正准备询问具体事宜,但支支吾吾半晌也未曾吐纳出一声。   毕竟如今两人看起来如胶似漆,王捕头实在寻不出合适的话头打断她两的交谈。   既是找不到索性就放弃这次机会,安安静静骑马总好过不经意再被塞一嘴狗粮。   沈娇娇一路上十足地不自在,直到一行车马行到府衙前心底才总算舒了口气。   温棠率先翻身下马,稳稳当当在一侧将沈娇娇接下。   下马后沈娇娇通身舒畅,连步子也畅快许多,左右张望后,一路往前走,直到石狮子处才稍作停留。   望着眼前的石狮子颇有一种归家的感觉,她伸手轻摸了摸石狮子,一面感叹:“好久没回来了,没想到跟老样子差不多,真好。”   一行人等候一阵,隔壁县的临时县令便出来迎接,果不其然在他迎出门的第一瞬沈娇娇便分辨出是当年的东川县令。   当年他视若珍宝的儿子之所以入牢还是沈娇娇和温棠两人联手主持公证所致。   因此此番知晓温棠要再次任平安县令时,他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如今当真见了当年的温棠,心底最大的想法仍是愤恨。   正是因为温棠入了京都,他才刻意趁着代理县令的权力在手誓要作出一番大事。   之所以平安县令如今一塌糊涂,也正是摆东川县令所赐,他将当年儿子入狱的仇恨施加在平安县的百姓身上。   近些年来没少收百姓的钱,搜刮民脂民膏更是不在话下。   眼下温棠回归,无论如何又是重新坏他的事。   得知温棠回归时,他便想出了许多种应对的法子。如今他真的现身眼前,多年前的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他很好地收拾了情绪,主动上前躬身迎接:   “温大人可谓是好久未曾回这平安县了,如今这府衙是蓬荜生辉。”   温棠朝着他微微颔首   :“劳烦东川县令跑这一趟了。”   东川县令表面上对温棠温和有礼,但心底的戾气早已叫嚣着往外蹦,他一面迎着人往里走以面道:   “哪里的话,温大人平日事务繁忙,没曾想竟有朝一日重回故地,兴许是耽误了不少正事吧。”   落后一寸的沈娇娇听闻这番话,心里忍不住轻嗤,面上却未曾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但她心底隐约能猜测出东川县令对以往的事情怀恨在心,忍不住腹诽他极小的气量。   见沈娇娇一路出神,王捕头难免有些好奇,见她险些因一石块跌倒,王捕头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手很快又缩了回去,不动声色地提醒:   “可小心点别出丑。”   沈娇娇讪讪地站稳后,朝着他比了个手势,极其小声地道谢:“刚才谢谢你了,我恰好在想东西呢。”   温棠对于东川县令一番引人遐思的话并未置一词。   直至将要入内时才转身朝着王捕头嘱咐道:“这些强盗关到牢房里以后记得挨着审一审,明白了吗?”   王捕头明白强盗事件的严重性,在温棠的嘱托下当即领命:“是,卑职这就去。”   随后王捕头径直去了关押强盗的天牢里。   他依稀分辨出里头的首领以后,将首领单独提了出来放到一个审讯室内。   审讯室内因长期审讯犯人,此刻更是密不透风,重重在每个人心上压了一记。   王捕头前期循例问过一些极简的问题后,又渐转入正题:“你们以前是这附近的村民,后来怎么想到落草为寇了?”   强盗四肢被束缚住,却出乎意料地并未挣脱,只愤恨地瞪了王捕头一眼,十足随意地开口:   “不落草为寇,早就饿死了,难道我要看一村老小全部饿死吗?”   王捕头实在无法理解为何原本良善的村民敢如此猖獗行事。   眼下状况来看,只要再往深处审似乎也能套出些实情:“那你们如此行事,难道不怕官府抓你们吗?”   强盗没来由地笑了起来,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惧意:“为什么要害怕?如果不做强盗那我们也是等死,何况这事儿也是上头有人支持的。”   王捕头没由来地蹙起长眉,似乎突然察觉即便没有吐露出的实际答案也   呼之欲出。   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王捕头仍然按照惯例接着往下询问:“上头的人支持?是谁暗地里支持你们?”   实则东川县令如此行事已有许久,压根没有藏着掖着的准备。所谓猖獗的行径几乎是人尽皆知。   强盗并不准备遮掩真实情况,只是在回答前刻意绕了个弯:   “我这么轻而易举就告诉你,万一我家人没命了呢?眼下这个状况看起来我是活不了了,那我就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显然并没有因他一番话有所畏惧,王捕头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思索半晌,最后极其缓慢地吐露心声:   “即便你不愿说,但你怎么保证你们里头没人愿意说呢?索性现在直说,说不定还能保命。”   强盗显然没有预料到状况如此,一时有些犹豫:“如果我说了,你能保证我还有命活着吗?”   王捕头凝滞一瞬,寻了个中肯的方式回答:“不一定能免牢狱之灾,但总归不会让你丧命就是,眼下温大人来了,若另有情况,会酌情从宽处理。”   强盗显然是见识过温棠的行事的,一时因王捕头的话徒增了几分信心,连话里都不再拐弯抹角:   “那我就一五一十说了,其实这事儿是东川县令允许的,只不过每个月我们收取了拦路财还需要给他缴纳一定的费用,以如此方式来维持生计也是实在没有活路了。”   听闻实情后,王捕头一瞬也有些唏嘘,沉默了好半晌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还有别的详情吗?你方才所说的可全是实情?我会一一禀告温大人的。”   强盗忙不迭摇了摇头:“我所说全是实话,大人若不信大可问一问其他已一同被关着的兄弟。”   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加之从前已然听闻几分外头的传闻,王捕头一时更对东川县令深恶痛绝。   审完强盗以后,王捕头一刻也未曾耽搁,连忙赶回府衙中。   他入内时厅堂内尚且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东川县令早已不知所踪。   王捕头依照礼仪给温棠行过拜礼后,重新挺直背脊,将方才强盗的口供一字不漏地上报。   一侧的沈娇娇听闻具体状况如此,一时更是怒上心头,两腮硬生生憋出**红云。 第432章 清理1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这是明晃晃的收受贿赂,这还有王法吗?”   王捕头同样同意沈娇娇的说辞,在沈娇娇话音落下时忙不迭点头:“确实是,但也为了生计才如此行事,我估摸着解决此事是劳心费力的。”   正中的温棠原本本就面无表情,眼下面上更是增添几分严肃,沉默了好半晌却没吐露出一声。   沈娇娇显然有气无处可撒,但见温棠似乎正认真思索解决方式,一时无法插话,只好静静站立在一侧。   温棠和东川县令如今同属县令,同属同一级别,饶是他再添多少证据也无权处置东川县令收受贿赂一事。   只不过……   他脑海里霎时灵光一现,面上原本严肃的表情也一点一点融化开来。   而此刻正遭人惦记的东川县令对于目前的事显然一无所知,正与幕僚畅快喝酒。   东川县令斟了两杯酒入玉杯,将其中一盏推至他身前,面上有些愤愤不平:   “这个温棠真是碍事,原本不都已经去京都了吗?阔别这么些年,没想到又回来了。”   幕僚显然也预料到东川县令的愁结所在,抬起面前的玉盏轻啜一口,饶有兴致地开口:   “你不用惧怕他,尽管他从前的平安县令,可阔别多年早已物是人非了,你何必怕他?”   东川县令实则并不惧怕温棠使出些什么幺蛾子,他只是担心温棠迟早有一天会威胁到他的生意,毕竟原本猖獗的强盗如今一下全数被收入牢笼中。   此事因两人同属一级别,他也不好在明面上直接干扰。   “我并不是怕他,而是担心我精心策划的一侧因他毁于一旦。”东川县令若有所思地长叹一声。   幕僚显然并不同意温棠有这样大的能力,一时更是连连摇头:“我想东川兄多虑了,才刚回来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东川县令抬起玉盏啜饮一杯,朝着幕僚倒了倒杯子,才接过话头:   “如今是掀不起风浪,不过你说他在京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估摸着也是惹了陛下不快才被遣返吧?”   除了遣返,东川县令实在没有其余更加合理的猜测了。   幕僚一时更是兴奋,顺着他的猜测往下接话:“如果是得罪了旁人被陛   下贬到此处,那就更加不用惧怕了,这同沉睡的老虎又有何不同呢?”   东川县令却只摇了摇头,不甚同意他的话:   “话虽如此,但老虎多少是有几分威力的。平安县这般穷乡僻壤,也不知他到底得罪了何人,若非如此又怎会放弃京都的繁华来此地?”   幕僚显然知晓京都的繁华之处,一时也添了不解:“若当真如此,那恐怕得罪了个大官,否则怎会直接贬到这了?”   虽说已经历了不少年岁,但东川县令对于温棠从前尚任平安县令时对自己的干扰仍是历历在目。   对于温棠,眼下他仍是怀着几分不忿地:“从前的事算我倒霉认栽,但如今回来了,我断然没有不给他一个下马威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幕僚和东川相处许久,显然明白他对于温棠的看法。只沉默一瞬,脑海里当即灵光一现,他面上绽着笑伸过空了的酒盏到东川跟前:   “我可替你想到一个好法子,只不过我现下这杯中的酒是已尽了,恐怕还要再讨一些。”   东川县令从善如流地重新替他斟了一杯满满当当的酒。   酒液溢入唇腔的辛辣与甜蜜交织没由来地促使幕僚舒展开眉来。   左右探看周遭的情况后,幕僚饶有兴致地朝着东川招了招手:“来,你听我跟你说。”   东川显然从他的眼神里分辨出几分主意的虚实,当即侧首越过桌案,待幕僚一番主意道尽后,他若有所思地伸手摸索着玉杯杯壁,最终朝着他竖起大拇指:   “计策方面还是不得不服你,如此一来可谓是解气。”   次日,温棠经过一宿修整后,已是身心松泛。临出门时特地让沈娇娇检查了一番自己的着装,确认合理后才行至驿馆准备寻东川县令交接。   门口的小厮听闻温棠的来意后,面上带了几分情真意切地歉意:“抱歉温大人,我们东川大人吩咐了他身子不适不宜见人,温大人不如改日再来?”   温棠并没有预料到如此状况,但面上依然摆弄出和悦的笑:“原是如此,那千万嘱咐你家大人要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拜访。”   小厮见状,囫囵应下他的话后便匆匆转身。   温棠转身时意味深长地望了内里庭院一   眼,对于东川县令突然抱病的事难免多了几分猜测。   往后的一连三日,温棠几乎只要上门便杯拒,连一侧的小厮都止不住准备发问。   话到嘴边时堪堪被温棠拦了下来。   直到两人行至数步之外,小厮才刻意压低声响询问:“大人,这东川县令分明是有意为难您,您怎么偏偏还真的信了他抱病呢?”   温棠一面往前行,面上却并未有过多的波澜:   “无碍,兴许是知晓我来了,这压了多年的慢疾一时全涌了上来。总归东川县令如今年纪大了,更需要好好休养。”   小厮显然并未预料到他会如此说,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在心里给温棠比了个赞。   两人甫一回到府衙,便有百姓寻上门来,温棠稍整衣着后才命人将人请入内。   厅堂登时多了几个乌泱泱的人头,温棠沉默过一瞬,才开口询问:“你们今日上门所为何事?”   百姓显然有些拘谨,见温棠温和开口时一时也放松不少,纷纷呈上了提前备好的银两,口中振振有词:“温大人,我们是来缴纳今月的税收。”   温棠面上一时有些疑惑,转瞬才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原来如此,但东川大人未曾和本官交接,我一时对于今月的税收比例不太清晰,也不知究竟需要收几成。”   站的离温棠稍近的百姓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状况,因拿捏不准温棠的脾性正准备寻个妥善的法子告知,却见他大手一挥。   原本已然将近溢出唇畔的话硬生生收了回去。   温棠见状,摆摆手示意百姓不必紧张,才接着自说自话:“既是如此,那本月便免税吧,粮食也无需缴纳了,其余的等交接后再做打算。”   商家显然没有预料到状况如此,一时面上皆是添了几分喜色,却彼此间都有些不可置信:   “温大人,从前可没有缺交的例子,今日不收不会后续还要补缴吧?”   温棠连连摇头:“自然不会,本官已经说了本期免税,男子一诺千金,我断然没有不讲信用的道理。”   百姓见此事成真,面上当即溢出了笑,连连拜倒在地:“多谢温大人,您可当真是在世的观世音菩萨,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第433章 清理3   温棠尚且能通过他们的行为中琢磨出从前的平安县究竟有多腐败,一时心里难免有几分不是滋味。   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后,温棠又连连劝道:“你们快些回去吧,不要耽搁了其余事宜。”   百姓们十足感激地道谢后才纷纷退下。   本期不用缴纳税收的事一下传到其余百姓的耳中,众人对于此事起先都是不可置信,直到最后都一道称赞温棠的行为。   一传十十传百,最终温棠是位好官的传言也传入了卧病在床的东川县令耳中。   东川县令听闻小厮禀报时,面上有些不可确切:“当真如此?所有税收都免了,连粮食都不要了?”   得到小厮的准确回应后,东川险些急得从床塌上滚了下来,面上一时情绪不辨:“当真是胡闹,这税收怎可一分不收。”   如今税收一分不收,无异于到嘴的鸭子直接飞了。   东川县令休养几日,原本正准备看看温棠如何出丑,却未曾想他竟出了这么个损招,急的东川县令一时是起了一嘴的燎泡。   方一张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眼下状况如此,他反倒不愿装病了,匆匆整理装束后便匆匆往府衙赶。   府衙里的温棠正悠哉游哉地喝茶,听闻东川来时面上有几分意外,毕恭毕敬地起身迎了,将人迎入座后,温棠率先抢占先机开口:   “东川大人不是正养病吗?是什么事催的这样急,耽误你养病了?”   东川县令打量一眼温棠的神色,显然觉得他是刻意提起此事,颇有一种明知故问的感觉。   他强行敛下心中的火气,客客气气地忍着燎泡引起的疼痛感开口:“温大人怎么突然不要税收了?连粮食也不收,这属实不合规矩。”   听闻“规矩”二字,温棠强敛笑意,并没有当面揭穿他的真实想法,反而佯装不知情的模样接话:   “东川大人,这几日您卧病在床,你我二人没有机会交接,所以我也不知道税收究竟收几成,索性先免了这期的,也让百姓们小点压力不是?”   这一套说辞致使东川本就藏着的心火愈发旺盛,他强忍着发怒的冲动,咬了咬后槽牙:   “这这这...但规矩不能丢,若是此番不收了,那往后岂有百姓纳税?”   温棠咬准了   他纳税心切的想法,一时更觉自己的决策十分准确,只不过面上仍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是这样的东川大人,我只是免了本期的,也不至于大乱,甚至是两全其美的事,大人难道不认为吗?”   对于温棠的话东川实在无法苟同,但眼下一时不知如何辩驳,只好沉默在思考对策。   未曾想温棠早已完全掌握他的心思,眼下是不急不躁地饮了半盏茶,又命人上了一盏清热解火的茶到他身侧:   “也不知大人是犯了什么疾,卧病几日想必极其无趣,我这沏了新的下火茶,可以给大人驱散火气,不妨试试?兴许病好的更快。”   东川一时被气的双眉横了起来,但周遭有其余人等在场,他不好发作,只好强压下火气,当真十足给面地捧起茶盏啜饮一口,甚至违心地夸赞道:   “温大人这茶果然不同,我这一喝下去感觉浑身不适驱散了不少。”   温棠听闻这声,掀起眼皮觑他一眼,将手上的茶盏重新放回原位,眉宇间染了几分喜色:   “竟是如此,那大人可要多喝几杯,不如我命人送些茶叶去您府上,若下回上火了也好救急。”   两人暗地里争地不可开交时,守在门外的小厮疾疾步入厅堂,口中念念有词:   “温大人,东川大人,京都那边派了位大人来巡视,还请二位大人速速出去迎接。”   东川县令原本心里就憋着火气,眼下没有任何宣泄的法子,竟反应迅速地起了身。转身往前行时还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温棠。   温棠对于这种暗地里的示威并没有显露出多少惧意,反而老神在在地起身,一路上步子更是懒散,直到见了京都派来的上首时,才恭恭敬敬行过礼数。   巡查的大人上下打量一圈两人后,开始直入正题:“想必今天本官的来意你二人也清楚了,那我便不再赘述了,你二人便随我一同去巡视吧。”   东川和温棠几乎同时答话,只不过东川县令比往日更加殷勤,准备趁此扳回一局。   甫一踏出府衙门口,巡查的人望了一眼极其皎洁的街道,一时嘴里的称赞更是不停:“早听闻东川大人治理能力极好,如今这平安县治理有方,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东   川县令显然并没有预料到这么快就直入正题,迎面而来的称赞致使他憋着的火气顷刻间全然消散,面上更是连添几分喜色:   “大人谬赞了,这是卑职的本分。处理好一切事务是卑职应尽的职责。”   巡查的首领中肯地点点头:“你有心了,这治理本就是要同百姓打好关系,才能让百姓服气,眼下国泰民安,我会在陛下面前替你邀功的。”   东川县令听闻如此,一时更是喜上心头,连两颊间都压出了几分褶皱:“本就是本职义务,又怎好让您劳心费力呢?”   “那我们一道去街道上看看吧。”巡查首领领先一步走在前头,不过转瞬便踏出人头泱泱的街道上。   街巷间的小贩叫卖声带着些许冲激力撞入耳廓里。   对比东川县令,温棠则一路沉默寡言,不时打量着街巷上的布局。   一行人不过前行一阵,街巷上的百姓们眼神便开始变得有些古怪,巡查首领显然对于这种态度的变化有些不明了,观察了好半晌才开口:   “东川,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百姓们也擅长变脸?”   东川县令正准备开口解释时,周遭不知是哪个稍显大胆的百姓,捡起箩筐里的烂叶子精准地砸在东川县令身上,嘴里振振有词:   “你们这些贪官,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现在是来看我们究竟过的有多惨吗?”   巡查首领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打量无故中招的东川,皱了皱眉毛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贪官?”   后续话尾的尾音几乎是向上扬起的。   东川县令一时抽不出空隙来回答巡查首领的问题,连连躲过几次百姓的夹击后,才匆匆答话:“大人,我这...这这这都是误会。”   见他结结巴巴的模样,巡查首领顿时如醍醐灌顶,正准备仔细询问一番时,却让漫天飞舞的臭鸡蛋砸了好几计。   巡查首领显然没有预料到民愤如此,一时更是躲也躲不及,周遭的谩骂声更是此起彼伏。   关于东川强行征收税务的秘密一时更是无处可躲,东川县令边躲嘴里还边叫嚣着:“你们可不能乱说。”   温棠在后面观察了一阵,见好戏将近收场,连忙装出一副方才赶来的模样,护着两人往身后躲。 第434章 清理4   众人见温棠上前,也就愤愤收了手上的臭鸡蛋和烂叶子。   巡查首领见终于脱离百姓的谩骂,借机长长舒了一口气。伸手拍开官服上挂着的菜叶,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肩,口中不忍训斥道:   “东川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方才百姓的氛围早已将他的行径扒了个干净,如今即便想要辩解也无从下收手。   见他不回话,巡查首领一时更是明白过来百姓话中的真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东川县令一眼,愤愤不平地开口:   “你呀你一手好牌打的稀烂,我跟你说,你这顶乌纱帽不保了,跟我回京都认罪吧。”   东川县令知晓局势已定,即便心里存着一通火气无处发作,一时却无法作出反驳来。   巡查首领见如此,连忙招呼身后随行的小厮上前:“把他给我锁回去。”   直到头顶的乌纱帽消失不见,东川分明尚且存着不分不可置信。转首时眼中含着愤怒瞪了温棠一眼。   温棠对于这个眼神再熟悉不过,却懒得分与他多一个眼神。   直到押送他的小厮背影渐行渐远,温棠才转身探看巡查首领的状况,面上是不住的关切:“大人您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   巡查首领只稍稍摆手:“无碍,我明日便回京了,非要好好审一审这东川,往后这平安县便要劳烦你了。”   温棠却只是轻摇摇头:“陛下派我来此处自是有他的道理,我断然没有把这儿治的更差的道理不是吗?”   巡查首领知晓温棠的脾性,临行前伸手拍了拍温棠的肩:“你行事陛下是十足的安心,这平安县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知晓东川县令即将被押送回京时,街上的百姓们皆是欢呼不已,对于此种状况纷纷是喜闻乐见。   沈娇娇不知何时听闻了风声,竟也上赶着凑热闹,等温棠应付完巡查首领后,她才神秘兮兮地钻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趁温棠转身时面上扬起恰到好处的笑:   “干得不错,这个东川终于得到惩罚了。”   温棠转身牵住她的手,将人护在内侧,两人边沿着街道行走边侃侃而谈:“你都看见了?”   沈娇娇悄无声息地点点头,一双眼弯成了月牙   形:“对呀,简直大快人心,要我说本来东川就活该,不过你处理事情的方式确实也很不错。”   温棠若有所思地偏过头,唇畔在接近她耳畔的一处看看停下:“你换个新词夸一夸?”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沈娇娇不住伸手摸了摸耳朵,正偏头时恰好直直撞上他的视线,难得**道:“我偏不如你意。”   拖着温棠快步前行几步后,沈娇娇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低声咕哝:“你果然还是以前的你,还是这么腹黑。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位大人脸都黑了。”   温棠对于方才的景象尚且历历在目,眼下没忍住伸手在她挺翘的琼鼻上刮了一记:“啧,那是对别人。”   唇角堪堪扬起一个弧度:“对你,我从来都是真心以待,不会耍这些小阴谋的。”   沈娇娇对于此番剖白的话显然有些始料未及,回头望他一眼后,话里带着不确切:“你没哄我吧?如今看你是油嘴滑舌的。”   天际渐渐添了一道橘红色。   温棠抬眼望了望周遭散落的橘光,刻意在她停顿时未置一词。   直到余光瞥见她伸手准备戳在自己腰窝时,他才伸出长臂一下拦住:“方才的话,日月可鉴。”   沈娇娇有一瞬的怔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作势缩回手后,乘着温棠不注意再次将手伸向他右腰的一侧戳了戳: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击垮东川县令的?”   温棠长睫微颤,遮下双眼,同时也遮住了其余的情绪:“东川这种人本就是小人得势,他之所以这么嚣张不就是觉得没人能治得了他吗?”   正是因为从前两个县都归他管,久而久之就养出了这样的人格,所以他才确信自己的罪行不会有人敢揭发。   就连两个县的百姓他都几乎可以确切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蹦出去告发他。   即便有这样的先行者,也必定会被半路截胡。   东川县令在位这些年,即便也树下不少敌人,但到底如今朝廷中仍存在官官相护的问题。若当真要谈起来,指不定还有比他更能贪的。   比起其余的罪恶罪行,东川县令指不定只是黑暗的一方角落。   其余掩在朝廷底下的黑暗行径仍重重   地遮挡了光线透进民间的可能。   沈娇娇想通这点后,忍不住朝着温棠连连夸赞:“这一趟当真是来对了,如果不是我们来了,恐怕不知道他们究竟还要遭了多久的欺压。”   温棠倏地停住脚步,眼神定定望了一眼沈娇娇,掌心的力道加紧几分:“娇娇,谢谢你愿意陪我回来平安县。”   周遭的气温不断攀升,沈娇娇面上本就薄薄的红晕眼下也跟着增温,她稍有些不好意思地拖拽着温棠往前行几步,嘴里念叨:   “折腾这么半晌,都快天黑了,我们快回去用膳吧。”   温棠紧随着她加快脚下的步伐,两人步入府衙时面上是浸了层层密密的汗。   沈娇娇从广袖里掏出一方素净的帕子,细致地替他擦完额间的汗后,伸手拍拍他的肩:“用膳了,温大人。”   品味出她话里的揶揄,温棠正准备伸手将人揽入怀里,却未曾想直直扑了个空。他低头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指尖乍然失笑。   兴许是今日的行径实在大快人心,沈娇娇用膳时也没掐着,直至小碗空了才察觉有些吃撑了。   她面色靥足地搭着温棠的小臂起身,不住哈欠连连,直到最后一个哈欠收尾才开口:“我们去散散步消食吧,吃撑了。”   温棠伸手替她摘了唇角沾的饭粒,并没有收回小臂反而是任她搭着。   直到两人行至庭院当中,温棠停下步子望了一眼头顶的天际,漫天星光实在太过耀眼。   他将沈娇娇安置在秋千上,在开始用力推之前,不知从何处边出了一个木雕,双手从身后绕到她跟前晃了晃:“怎么样,好看吗?”   乍然被这个动作一惊,沈娇娇顿时屏住了呼吸,好半晌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木雕。仔仔细细观摩过后,毫不吝啬夸赞道:“这也太好看了,是不是很像我?”   温棠送了握着木雕的手,一并落座到秋千旁的空位,一面伸手搭着她的腰一面搭话:   “其实我从临国时就开始准备这个了,索性并不算太差,你喜欢就好。”   沈娇娇面上嵌着丝丝缕缕的欢喜,连话音里都沁了甜:“很喜欢。”   二人映着余光深情一吻,影子顺着光影照在地上…… 第435章 樵夫之女1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温棠的县令当的中规中矩,沈娇娇时常出自左右,亦不曾有任何变化,好像回到从前一般。   不知不觉就这么过了相安无事的一个月,日子安宁的终于有了盛世太平的样子。   沈娇娇这个月过地十分舒坦,这天起来天气似乎要比往常还要凉快一些,这几天闲下来没事她也乐于上集市买菜给温棠做饭。   今天起早正打算出门,就见一个男人匆匆走入后院,和她正巧撞在了一块。   这个男人自己也眼熟,正是王捕头,她忍不住笑道:“怎么了这是?”   “太好了沈仵作,还好你还没有走,快跟我走一趟。城郊十里以外发现了一具**。”   沈娇娇脸色一变,当即二话不说地往外面走。   王捕头一口气都还没有喘匀,就连忙追了上去,尽量平静地说道:   “死的女人已经捞上来了,身份,很快就被人给认出来了,是隔壁村一个樵夫的女儿,不过后来嫁给了一个瘸子。”   沈娇娇两人很快就走到了现场,好在城郊本来就不是什么人来人往的地方,除去府衙的一众人等,远处也只有一两个人围观,被说了也不走。   那些捕快见了沈娇娇,当即就微微颔首,让开一条路把重重围着的尸体给露了出来。   尸体不知道已经泡了多久,反正已经被泡的浮肿了,衣服湿哒哒地黏在她瘦小的躯壳上。   她脸色也被泡出了惨白之色,层层皱着,像是老树皮一样,而从肿胀的外表之下依稀可以看出这个女人生的并不丑。   “既然是隔壁村的,怎么会死在这里?”沈娇娇没有着急去检查尸体,而是问道。   王捕头说道:“你有所不知,这女人是从小就被卖过来的。”   其中一个捕快则附和道:“要我说这案子也不必查了,一看就知道,那瘸子李可比她大了不知道多少岁,都可以叫一声爹了,应是被卖了过来,他爹娘也真是够狠的。”   另外一个捕快说道:“就是,要说这瘸子李也不是有钱的,能给得起什么聘礼,他女儿这种姿色,能卖给一家好人家了。瞧瞧现在,真是惨。”   沈娇娇微微皱眉,冷冷地看着两人说道:   “你们两个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赶紧把嘴巴闭上,不知道死者为大?人家现在就躺在你面前,你们还在这儿对她的不幸和外表评头论足,合适吗?”   王捕头也跟着斥责道:“你们两个以后就不要来这些地方了,不合时宜的玩意。”   两人面有不服,却也没有开口辩解,只是面面相觑着耸耸肩。   沈娇娇扭头问了其他捕快:“你们把她的家人叫来了没?”   几人点头,表示已经有人去找了。   隔壁村到这里还是有一些距离的,所以去的人还是瘸子李先来的,沈娇娇一见到瘸子李眉头不禁皱的更深了,原因无他。   这瘸子李从面相上来看,确实已经老的能让她都叫一声爹了,况且长的还跟癞**似的,走路一瘸一拐的,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地痞无赖的气息,隐隐还能闻到一股酒味。   瘸子李在路上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必沈娇娇开口问,他就一直在不断的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   沈娇娇让开了一个位置,无视了他神经质地念念叨叨,只是问道:“你看看,这个时不时你的妻子。”   好在这瘸子李虽说有些神志不清,但不至于真的发疯,看着沈娇娇迟疑许久,似乎是在判断她在说什么话,明白了过后才把目光放在了那具**身上。   这么一看,他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难堪之色,隐隐有几分要作呕的意思,捂着嘴巴又看了好几眼,才勉强地点了点头:“正是贱内。”   沈娇娇还没有开口,方才她身后那两个多嘴的捕快又先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人是不是你杀的?还不快点老实交代?”   沈娇娇又是狠狠一皱眉,看了王捕头一样。   王捕头苦笑,连连给沈娇娇作揖,而后才转头冲两人说道:“你要是再多嘴一句,就赶紧滚蛋。”   瘸子李听了捕快的话,吓得面无血色,连连说道:“不是我,我都说了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杀我的妻子。”   沈娇娇只能偏头问另外的人:“她的爹娘去请过来了没?”   她身边的捕快点了点头。   又听瘸子李就继续说道:“我怎么可能杀她,你们不能冤枉好人,我可是、可   是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   远处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讨论:“我觉得瘸子李说的也没有什么错,毕竟他都这个年纪才讨来的老婆,怎么可能就这样随随便便地杀了。”   那人就窃窃地笑:“说到底,还不是她娘家的错,就为了这么仨瓜俩枣的东西,竟然就可以把女儿卖了,荒唐。”   瘸子李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苦苦地抓着王捕头的衣袖说道:   “是啊,大人,我有给她娘家钱的,还割了五斤肉去当聘礼的,都给她娘了。你不知道,五斤肉对于我们普通百姓而言是什么概念,能放的都够我们过一次冬了。   我这么多聘礼娶她回来,怎么可能把她杀了……她肯定是路过,然后不小心摔进去的,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去杀人?”   沈娇娇眉头始终不曾展开,其实这个时候说越多的话错就越多,很多事情都是越抹越黑。她又催了两次,才听远处隐隐有两三声悲恸的哭声传来,那哭声一波三折的。   关是听着就已经忍不住让人心生恻隐,旋即看见一男一女相互搀扶二来,这二人虽然已经面露老态,但是瞧着比瘸子李还要年轻,正是死者的父母。   若是这二人能忍心把女儿在这么如花似玉的年龄卖给一个比他们年纪还要大的瘸子,她们对这个女儿的情谊还有待商榷。   只是如今两人哭的肝肠寸断,也实在不像对这个女儿狠心至此的样子。   沈娇娇一面看着尸体沉思,一面等着两人情绪缓和,结果还没有一会儿,那妇人就狠狠扇起自己巴掌来,说道:   “都是我,都是我,早知道当初我就算是死也不该让他把你抢走的,如今好了,我好好的女儿怎么就没了!都是你都是你!肯定是你杀了我女儿。”   瘸子李脸上神色慌乱,道:“你可不要乱说!当初我明明就把聘礼都给你了,怎么能说是抢的?!”   沈娇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妇人若不是被拉着,怕是已经要动手了,她指着瘸子李说道:“天地良心,我们两个就算是饿死,也不可能去卖女儿,若不是你强抢,我女儿如今又怎么可能在这?”   沈娇娇互相劝了一番,发现完全没有用。 第436章 樵夫之女2   她并不是狠擅长处理这些家长里短,听的眼花耳热,只能道:“把她们都带回去让大人审。”   于是众捕快就把尸体和争执不休的几人都给一起带了回去。   回到府衙,有人去请温棠,有人把尸体搬到了停尸间,在等温棠过来的过程中,两家人又跟不死不休的仇人似的吵的鸡飞狗跳,沈娇娇在一边听的青筋突突地跳。   温棠也好几天都是处理那些猫狗失踪的、你多要了我一根葱我少拿了你一根蒜之类的案子,好几天都是穿着常服,这来了命案,才把压了几天的官服拿出来。   一掀袍子,坐在高坐上,正上面的扁额正正写着明镜高悬,他看了咽沈娇娇,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才一拍惊堂木。   下面的人顿时都安静了,捕快们也一边含着升堂一边敲着手里面的长棍。   这些过程沈娇娇都很熟悉,而且两家人没有安静多久又开始吵吵嚷嚷,导致她没有任何想要听下去的欲惘,冲温棠一抱拳,在他点头同意过后,就去后面处理尸体了。   尸体上面被盖了一层白布,掀开,露出了面色苍白的尸体,由于死者死亡时间不长,尸体还没有散发出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更没有巨人观之类让人头疼的现象。   沈娇娇戴了手套,先是把死者沾在脸上的头发都给一点一点的撸到了后面,脸上残余的水分和淤泥也都用手帕给一点一点的擦干净了,露出了这个女人本来的模样。   她的脸已经被泡大了一圈,但是依旧眉清目秀。生前定是个我见犹怜我女孩。   沈娇娇小心翼翼地掀了掀牙齿和眼皮。口腔鼻腔里面可以看到有一些水草之类的东西。   沈娇娇又把她身上的衣服都用剪刀给剪开了,这一看下去,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这尸体已经浮肿的很严重了。   但是上面最触目惊心的确实青一道紫一道的掐痕,最显眼的是脖子上的那一道,其余伤痕有长有短,有深有浅,有些都已经凝结成了一种又灰又粉的颜色。   有些还没有结疤,在一具雪白的躯体上要找伤疤是很容易的,要在她身上找一块好肉却没有这么容易。   这个女人的身材很瘦小,但是该长肉的地方确实   都长了,沈娇娇在心下寻思着,就这么一个女儿,确实没有卖给瘸子李的必要。   因为卖给一些大家老爷做小妾他们也绝对愿意。不过常理归常理,未尝那两夫妻就如面上一样在意这个女儿。   沈娇娇把她的手拿起来看了一看,上面有一些老茧,看厚度是从小干活的手,可以看出在她在家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看这老茧的位置,做的应该不是什么累活,大抵就是类似织布之类的工作。   不过……   沈娇娇的目光再次沉沉地落在她那一具被凌虐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而且手脚的地方都有显而易见的捆绑,挣扎的痕迹。   “生前是被绑过的,为了防止你逃跑,想要一直监禁你么,或者本来是想要让你走的,但是一不小心下了重手……”   沈娇娇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又忍不住心生愤怒,又继续小心的检查尸体的其他地方。   她把**的裤子也小心地剪开,她腿上也同身上一样有不少青**紫的痕迹,这一检查,才发现**还有被侵范的痕迹。   她轻轻地握拳,叫人找来一件衣服给死者穿好,洗了洗手又去了公堂。   公堂上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也不知道温棠是怎么想的,反正没有管两家人,一直任由着她们在公堂上面胡闹。   一个两个的已经不需要温棠对此做出什么评判,就已经开始互相笃定对方就是凶手了。   这吵吵嚷嚷的声音,估计就连府衙外面的老百姓都能听到了,吵得沈娇娇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的跳,一看高坐上的温棠,还若无其事地在端坐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茶。   “大人,不必再做什么公审了,一看就知道是瘸子李干的,除了他还会有谁要害我女儿?”   瘸子李显然也不是什么富有教养之人,一听就又是一阵不堪入耳的脏话,道:   “你们两个都没有脑子,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把我老婆给杀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可以再娶?我当初从你们那里把他买回来,可不是为了把她杀了的。”   妇人声泪俱下地拍着丈夫的胸膛:“我这是上辈子造孽了才嫁给你这么个没用的人,女儿都已经惨死在这人的手下了,你竟   然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樵夫红着眼睛搂着她,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   沈娇娇听了也是叹为观止,实在佩服当地人民这永无止尽的复读机属性,毕竟从自己刚刚把她们抓回来的一路上这三人的话题就没有变过。   温棠看见她,似乎也有几分不耐之色,不过基于素养强行忍住了没有开口骂人,而是冲沈娇娇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去。   沈娇娇踩过几层阶梯,走到了温棠旁边。   “如何?是被人所杀还是被溺死的?”   沈娇娇说道:“她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的,全部都是新伤旧伤,而且她还被侵范了,能用肉眼就看出来的,看上去并非是自愿的。”   温棠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定论,不如就由你们说给她们听吧,省的她们还要这么继续争执不休,吵得我头疼。”   沈娇娇微微点头,然后清咳一声,说道:“诸位安静一下,我方才已经检查过尸体了。”   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双方顿时像被捏住的脖子的牙子一样安静了下去,连胡须似乎都刻意放小声了,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沈娇娇地方向。   沈娇娇就把方才跟温棠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双方又是须臾沉默,似乎谁也没有反应过来沈娇娇的话似什么意思,过了良久,妇人才转动眼珠,死气沉沉地看着瘸子李:   “是你、这下你敢否认吗?就是你杀了我地女儿。”   瘸子李也不知道是杀了还是垂死挣扎,仍热是满心满嘴地说道:“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你别含血喷人!”   樵夫终于为自己女儿开口了,一边恸哭着一边控诉道:   “瘸子李,你真不是个男人,竟然把我捧在心尖的女儿给打成了这个样子,就是她今天不被你淹死,迟早也要被你打死!你简直就是一个畜生!”   “大人,大人!如今证据确凿,你还不快点把这个杀人凶手给绳之于法,还我们一个公道?   这畜生先是抢了我们女儿回去做妻,如今又丧心病狂地杀了她!可怜我们养了大半辈子地女儿,就这么被他毁了啊!”   瘸子李的声音被两人压了下去,这两个痛失爱女,甭管他们到底是因为自愿还是其他原因, 第437章 樵夫之女3   反正如今瞧着他们脸上那种伤心欲绝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一下子堂中众人都露出了不忍和恻隐之色,频频把目光放到温棠身上,等待温棠做出一个判决。   瘸子李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慌乱了,尤其是在两夫妻越来越激烈的控诉之中,甚至已经忍不住开始轻轻发抖了,可是偏偏还是死鸭子嘴硬,半点都不承认事情是自己做的:   “你们就算真的要抓我,也要有证据吧!你们没有证据就要抓人,我要去告你们徇私枉法!”   事到如今,挣扎还可能不死,不挣扎就难逃宿命。   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了,就是瘸子李求而不得,因此痛下杀手。   两夫妻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无赖,妻子一个劲的控诉着:“大人,如果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你还要去找什么证据,没有证据就放了瘸子李,这不是让人心寒吗?”   温棠已经被闹得头疼欲裂,他又一拍惊堂木,说道:“你们都安静一点,谁说没有证据了?”   双方不由自主的安静下去,而瘸子李的瞳孔更是缩小成一点,不断地揉着衣角,紧张地看着他。   温棠在众人紧绷的视线之中不急不缓地说道:   “其实无论从哪里看,都能看出这个凶手作案很仓皇,应该是第一次犯下如此重罪,否则应该会用更好的办法处理尸体,但是他没有。   前几天刚下了雨,现在湖边都是淤泥,一旦走过去都会留下一层厚厚的脚印,而且没有这么容易消散。   那里本来就不是什么人多的地方,人死的不久,新脚印肯定还在,只要一对比,就知道了。”   这下瘸子李的脸色退尽,嘴唇颤抖,更是说不出半句辩解的话来了。   温棠好整以暇的居高临下看着他,唇边挂着要笑不笑的志在必得,说道:   “对了,这种事情如果换做瘸子的脚印应该会很容易认出来,毕竟本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能用力的那一只脚肯定会留下比常人还要深的足迹。   浅一脚的则会比常人还要浅很多,只要是并排的或者是先差一寸之内的脚步都可以拓下来。”   这下瘸子李再也无法辩解了,直接倒在了地上,一个劲在萎靡,喃喃自语地   不是不是我,而是我也不想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温棠淡淡地说道。   瘸子李只是觊觎樵夫之女并非完全是因为樵夫女的美貌,村中因为她盘条靓顺而觊觎她的人不在少数,还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看编自己的。   她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总是那么宁静,若逢她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抿着唇冲他淡淡一笑,就在这么一来二去之间,他就不可遏制地喜欢上了她。   紧接着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求爱,他会把清晨第一捧牵牛花摘下来送给他,尽管她曾经皱着眉说过:“牵牛花晚上就会谢的,就好看一个早上,下次不要摘了。”   但那已经是他能找到最好看的,最能配得上他心爱的姑娘的一捧花了,直到斜坡上的,路边的野花都要被自己采完了。   他才鼓起勇气拿着自己的所有家当还有肉上门提亲,可当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就听到樵夫家传来了淡淡地不满的斥责之声:   “你以后少和那个瘸子李走在一起,看看现在村里面的人都是怎么看你们两个人的。   你是以后不想嫁了,还是就想和这么一个四六不着的人了却余生,我告诉你,我可不同意。”   女儿在娘亲的斥责之下无言以对,半晌才说:“我没有想和他了却余生,我不喜欢他,只是见他可怜而已,娘若不喜欢,我以后就不和他来往了。”   瘸子李由此知道了自己踏进这扇门会得到的答案,但他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愿意这么轻率的放过樵夫女,于是他还是进了门。   把所谓的聘礼都摆在了台面上,觍着笑脸穿着自己所能穿到的最体面的衣服,跟樵夫说:“我想娶你女儿,这是聘礼。”   樵夫轻蔑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语重心长地说:   “瘸子李,不是我说你,人多少也要有点自知之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配得上我女儿吗?   你是什么样,我女儿是什么样,他将来注定是要去大户人家当夫人的,你啊,趁早歇了这条心罢!”   然后毫不犹豫地把他赶了出去。   瘸子李是个从小就没有什么人爱的人,因此因爱生恨,再也不能去看樵夫女一面,但每一天几乎昼思夜想的都是他,   于是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他去找了樵夫女。   那时候她正上山捡柴,哼着歌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蓦然回头时看到了在草丛之后他贪婪的视线,她似乎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又若无其事地跟他笑了起来:   “好久没看到你啦。”   在看到她笑容的那一刻,他心里萌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来势汹汹无法克制,他也不想克制。   于是不管不顾地撕开她的衣服,抚摸上柔软的肌肤,把她对着他从来满是笑意的眼睛蹂冽的充满痛恨,他好痛快,从来没有谁能给予他这种极端的快感。   但是樵夫女在这个过程中挣扎的太厉害了,他太不喜欢了,他揪着樵夫女的长发恶狠狠地说道:   “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连你也嫌弃我的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就算你父母不同意也没有用!我会娶你的!哭什么?”   樵夫女呜呜哭泣不得止,眼看他还想要继续动作,樵夫女也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突然把他掀翻在地,就要往远处跑。   可她身上在这过程中也受了不少伤,终究是爬也爬不起来,没有走两步,就被瘸子李扯着头发带了回去。   瘸子李脸上带着几分嗜血之色,他整张脸都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他近乎魔怔的重复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逃?我到底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掐着樵夫女的脖颈,等到他稍微有一点深知,樵夫女已经倒在他身下,没有了任何气息了。   瘸子李呆呆地看着樵夫女死气沉沉的面孔,那上面依稀还含着屈辱不甘之色,他说:“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少女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樵夫再也忍不住捂着眼睛失声痛哭起来,像是要把前半生所受的委屈和轻蔑都一次哭完一样。   他伏在少女还带着温度的胸膛上,几乎想要同少女一起离开这人世。   直到晓雾将歇,他终于从一片混沌之中回过神来,一丝后知后觉的求生欲也随着少女冰冷僵硬的尸体上游离上来,几乎要浸入骨髓里。   抓心挠肺的质问他,为什么要和少女一起去死?这个女的她活该,谁让她嫌弃自己? 第438章 樵夫之女4   于是带着这种疯狂,瘸子李抱着少女的尸体,一步步地走向了绿湖,他把少女的尸体,自己此生唯一的温暖抛向了冰冷的湖水里。   看着湖水逐渐死寂,然后踩着潮湿的泥柠,在上面落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回到了家里面……   城郊十里。微风轻轻地吹动着树叶,树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为真相大白而叫好。   地面上站着一群人,温棠和沈娇娇立在上首,旁边的村民站在一旁,而瘸子李跪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   “如今铁证如山,瘸子李,你还要抵赖吗?”温棠望着跪在地上的瘸子李,冷哼一声,问道。   瘸子李跪伏在地,他不住地磕头,口中说道:   “小人认罪伏法,那樵夫的女儿的确是小人所害,本来我一个光棍儿,孤苦无依的,想要讨一个老婆。   那日在山上,我望见樵夫的女儿,见她姿色不错,就提着肉向樵夫行聘礼,岂料樵夫不但没有接受我的提亲,反而劈头盖脸地羞辱了我一番。   然后我气不过,趁着樵夫女儿在山上拾柴火的时候,将其打晕,做了下不可挽回的罪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小人原本没有相害之心,但是她反抗的太激烈了,我一时失手杀了她,如今大人查出真相,小人也抵赖不过,只希望大人能够从轻发落。”   此言一出,旁边的樵夫女儿的家人叫道:   “瘸子李,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今你欠下命债,自然要以命相偿。   还想要从轻发落,你倒是抬头看看这天,究竟是白的,还是黑的?青天白日的,净想着做些白日梦!”   旁边的村民们也都吆五喝六的,要求瘸子李偿命。   温棠伸出双手,作势朝着胸前虚按了一下,示意大家静一静。等到众人都闭上了嘴巴,周围静了下来,他方才开口讲道:   “瘸子李对于自己做下的罪行既然已经供认不讳,那么,依照律法,我现在带他回去,他犯下的是死罪,自然逃脱不了国法的惩罚,难逃一死。”   说着这话,温棠威严地咳嗽一声,继续说道:   “樵夫的女儿被瘸子李害死,杀人偿命,是自古而然的。死者已矣,也许用瘸子李的命,可以告慰一下   九泉之下的死者吧。”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是定了瘸子李的死罪。   樵夫一家听了这话,都一齐望着温棠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叫道,   “青天大老爷圣明,感谢青天大老爷能够主持公道,为我们的女儿伸冤,惩治了瘸子李这样的恶人,感谢老爷,多谢老爷!”   温棠连忙将樵夫一家扶起来,说道:“惩奸除恶,是我们官府应该做的,也是本官的职责所在,你们快起来吧。”   言毕,他对衙役吩咐道:“来人啊,将瘸子李抓起来,拷上大枷,押回大牢,等本官将其罪状上报朝廷,候期处斩。”   话音刚落,旁边的走上来几个官差,他们手里拿着枷锁,几只手按住了瘸子李,把瘸子李紧紧地枷了起来。   “老爷,这枷锁太紧了,能不能给我松一点?”瘸子李叫道。   他的话刚刚说出口,腚上就挨了衙役们的一脚,一个衙役叱道:“昔年我们拷死的犯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再叫唤,信不信我再给你紧一紧?”   说着就连推带搡地将瘸子李带走了。   温棠和沈娇娇知道这些官差的手段,若是平常的犯人,他们也许会管教一下官差,但是这瘸子李实在是太可恶了,让这些官差们好好地惩治瘸子李一下,他们也乐见其成。   等到瘸子李被押走之后,温棠对着周围的村民挥了挥手,说道:   “这一桩命案已经了结,大家散了吧,希望百姓们日后一心向善,以瘸子李为戒,不要作恶,安居乐业。   当然了,如果遇到了恶人,也希望大家来向衙门举报,我们知晓了之后,一定会给予恶人惩戒。”   村民们都点点头,纷纷说着,平安县来了一位青天大老爷。   等到村民们散尽,樵夫一家对着温棠和沈娇娇磕了一个头,起身也离开了。   沈娇娇望着樵夫一家相互搀扶着离开,这一家人的身影在她的目送下渐行渐远。   她想到这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如今却少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这对于他们家庭来说,该是怎样的灾难呀!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上却忧愁起来。   温棠比较能体察到身边人的神色,他见到沈娇娇有些多愁善感,便走上前去,伸出   手将沈娇娇揽在怀里,安慰道:   “这世上有许多不平的事,这次樵夫女儿的事情,是我们碰见的了,而我们碰不到的不平之事,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要是你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要伤心一把,那以后你倒是没有开心的时候了。”   一番话,哄得沈娇娇不觉露出了微笑。   的确如温棠所言的那样,这世家总有一些不完满的事情,如果每次都要伤心一把,那么,她哪里还有开心喜悦的日子。   案子破了之后,沈娇娇随着温棠往回走,二人一路回到平安县,县衙里的人早就听到消息,准好好给温棠和沈娇娇接风,在望春楼摆下了宴席。   望春楼是平安县最大的一座酒楼,酒楼的对面是一座花楼,常常为客人在酒足饭饱之后,提供饭后消遣。   到了晚上,沈娇娇和温棠二人如约来到望春楼,温棠和沈娇娇在众人的推让下,做了首席,其他人在下首陪坐。   “这望春楼可是平安县里最好的酒楼,二位都是从京城来的,是在大地方待过的人,这酒楼在二位的眼里算不得什么,不过这酒楼虽然没有京城的酒楼豪华气派。   但是这里的饭菜还不错,不相信的话,二位尝一尝这里的饭菜,点评一下,看看滋味如何?”在座的一个人对温棠和沈娇娇客气地说道。   温棠和沈娇娇对视一眼,沈娇娇微微一笑,她拿起筷子,夹起一道菜品放到温棠的碗里,说道:   “我是本地长大的,当地的菜品,我自然是品尝过的,你尝尝这个,看看滋味如何?”   温棠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菜,放进嘴里,嚼了一会儿,咽下,然后点着头说道:“滋味却是不错,在京城可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众人听了,都微笑起来。   座中一个人打趣道:   “大人和沈姑娘如此般配,真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就的一对璧人。   不知道二位何时成亲,早点办下喜宴,也好让我们吃了这一席,盼着下一席喜宴啊,哈哈哈哈……”   他的话一出口,立马引起众人的轰然笑声。   大家都微笑着望着温棠和沈娇娇,都纷纷催促他们二人早日喜结良缘,这样一来,平安县就热闹了,并说了许多祝福的话。 第439章 又见故人1   沈娇娇毕竟是一个女人,被这样一起哄,顿时羞红了脸,她抿着嘴不说话。   旁边的温棠一脸笑意地望着沈娇娇,宣言道:   “我和大家一样,也是盼着和娇娇早日成婚,只要她同意了,那么,今天你们请我们二位吃宴席,明**们二位请大家吃喜宴。”   望春楼。   已经是夜深了,一轮明月挂在夜空,照耀着望春楼的屋檐,屋檐旁边立着一棵高大的柳树,柳枝在夜风的吹动下,荡漾开来。   宴席上,因为温棠和沈娇娇二人的婚事,酒席一度变得热烈起来。在座的人都是十分热情的,他们不住地向温棠和沈娇娇敬酒。   大家你来我往,酒过三巡之后,很快的,沈娇娇就有些醉意,她喝的迷迷糊糊的,坐在旁边的温棠怕她喝多了难受,便不再让沈娇娇饮酒。   “醉酒的滋味,并不好受,大家喝酒要适量,明日还要照常当差,不可喝的烂醉如泥,走在大街上,影响衙门的形象。   当然了,如若是酒量大的人,可以多喝一点,量浅的人就不要再喝了吧。”温棠一本正经地口吻劝了一句。   此言一出,大家再敬酒的时候,便不再强求他人饮酒了,都是自愿饮酒,无人强求。   沈娇娇坐得久了,觉得房间里有些闷,她起身对温棠说道:“我出去方便一下。”   出了房间,夜风轻轻吹拂着她的脸庞,眼前的柳枝荡来荡去,沈娇娇倒是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有此良夜,足以慰我老怀啊!”沈娇娇被风吹得很是舒服,禁不住说道。   说着,她忽然看到窗边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人,鬼鬼祟祟地在隔着窗户偷窥屋里的情景,沈娇娇借着酒劲儿壮胆,走过去一看,原来对方是一个认识的熟人。   “你在这里干什么?曼雪。”沈娇娇在背后拍了黑衣女子一下。   黑衣女子吓了一跳,她回过头来,拍了拍心口,见到是沈娇娇,便没好声气地说道:“沈娇娇,你怎么没声没息地跑到了我的背后,吓了我一跳。”   沈娇娇一时酒劲儿上来,她满口酒气地说道:“你说我走路没声没息的,我看你鬼鬼祟祟地趴在这窗户边上儿,做贼似的,你在偷看什么?”   曼雪   闻到沈娇娇满口的酒气,她嫌恶地捂着鼻子,轻蔑地说道:   “这里是酒楼,又不是你的家,我在这里,还要向你报告吗?真是的,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味道好难闻呀。”   “刚才喝了一点酒,”沈娇娇笑嘻嘻地望着曼雪,说道:“你说我喝酒之后,气味难闻,难道你喝了酒,味道就好闻了?”   说着,她就凑过去闻曼雪身上的味道。   “你喝多了……”曼雪有些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她见沈娇娇向自己凑过来,便连忙往后缩。   而沈娇娇喝了酒,眼神有些朦胧,她走了两步,却依然走不到曼雪的身边儿。   这曼雪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无论你走多远,它都和你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她一时有些糊涂,一个飞身朝着曼雪扑了过去。   “哎呀,你干嘛……”曼雪叫唤了一声,和沈娇娇拥抱在了一起。   二人刚刚拥抱在一起,沈娇娇忽然觉得胃中的食物上涌,呕的一声,吐了曼雪满怀,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这外面的动静立马惊动了房间里的温棠,温棠在酒席上,见沈娇娇出去方便,半天也没回来,正自担心,却听到窗外有些响动,便连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步出房门,见到曼雪正在奋力扶着沈娇娇,而沈娇娇却已经睡着了。   二人合力把沈娇娇抬到马车上,温棠回身与衙门的诸位道了别,便与曼雪带着沈娇娇回了家。   天上的明月给地上的马车照着路,一路颠簸地回到家,沈娇娇竟然已经睡熟了,这一路的颠簸也没有把她给颠簸醒来。   第二天,沈娇娇一醒过来,就觉得脑袋有些隐隐作痛,她酒后之后,觉得十分口渴,便倒了一杯茶,大口喝着。   随即,她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昨晚穿的那一身。   应该是温棠昨晚给自己换了衣服吧。想到此处,沈娇娇不由得脸上一片绯红,她起身出了房门,到温棠的房间找他。   刚刚走到温棠的房门口,却听到房间里面有人声,细细听来,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女人出来……曼雪。   她一想到曼雪总是纠缠着温棠不放,心里就很生气。   沈娇娇大步   走进温棠的房门,见到曼雪正在对温棠大献殷勤,前者正捧着一碗粥,拿着勺子,要喂给温棠吃饭。   沈娇娇见了,立马气不打一处来,但是顾及到形象,以及曼雪的身份,她先摁着胸中的怒火,一脸微笑地对曼雪说道:   “曼雪,你在做什么?给温棠喂饭吗?温棠有手有脚的,不用你这么麻烦吧。”   “不麻烦,我不嫌麻烦的。”曼雪看到沈娇娇,向后者挑了挑眉头。   沈娇娇决定宣誓主权,她走过去,说道:“这不是你嫌不嫌麻烦的问题,温棠如果要人喂饭,我在这儿呢,恐怕也轮不到你吧。”   曼雪一听这话,火药味十足,她撅起了嘴巴,瞪着沈娇娇,说道: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酒,吐了我一身,臭都臭死了。   而且回到家,还是我给你换的衣服,你不感谢我就算了,一大早的,还说话这么呛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沈娇娇听了一愣,方才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是曼雪换的,想起昨夜的事情,她心里对曼雪挺不好意思的。   但是现在是争夺自己男人的问题,这是两码事,她不能退让。所以沈娇娇的脸色虽然缓和了一些,却也不肯对曼雪语气放软。   这时,温棠递过来一碗汤,对沈娇娇体贴地说道:“娇娇,昨晚你喝醉了,现在应该没有什么胃口,先喝口汤,缓解一下吧。”   果然自己的男人最懂得体贴,沈娇娇开心地接过温棠递过来的汤碗,坐温棠的旁边,小口啜着。   一旁的曼雪不由眼红地看着沈娇娇,她不甘示弱,也凑过去,对温棠柔声说道:“其实昨天到现在,我还没顾得上喝口水……”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但是温棠却下颌微微抬起,示意道:“桌子上放着汤碗,你要是觉得口渴,请自便吧。”   曼雪见温棠如此区别对待,不由得撅起了小嘴。   温棠见曼雪嘟着嘴巴,便一脸冷漠地说道:“曼雪,你这次偷偷跑出来,你哥哥曼丹很生气。   我已经给你哥哥曼丹写了信,你在这里待几天,过不了几天,你哥哥就会派人过来接你回去的。”   “什么,你什么时候给我哥哥写了信的?”曼雪吃惊道。 第440章 又见故人2   “昨天晚上我一发现你的时候,你离家出走的消息,你哥哥早就告诉了我,要我一得知你的消息,立马给他回信。   所以,昨天晚上我见到你,就连夜写了一封书信,让人连夜给你哥哥曼丹送去了。”温棠望了一眼曼雪,淡淡地说道。   沈娇娇听了这话,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曼雪被曼丹接回去之后,这样一来,就不会在他们二人之间纠缠不清了。   对于温棠,沈娇娇还是十分放心的,她只是怕曼雪总是跟在温棠旁边,如果闹出事情来,传出去对于他们三个人都不太好。   曼雪的哥哥曼丹是牙利奴族的单于,若是曼雪执意要嫁给温棠,与本国小皇帝来个通婚之好,那么,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就无法收场了。   因此,早日把曼雪送走,有百利而无一害。   曼雪听了温棠说通知了哥哥曼丹,十分生气,她把小嘴巴撅的老高,简直可以挂一个油瓶。古时的油瓶怕老鼠偷吃,都是挂起来的。   她瞪了温棠一眼,但是看在温棠长得如此俊俏的份儿上,心中对温棠生的气,一时都消散了。   曼雪是公主脾气,她一向是十分刁蛮的,但是对于美男子,她却表现的格外宽容。   温棠不理会曼雪投射过来的目光,冷淡着一张脸,说道:   “看看外面的太阳,已经照进门内了,也该到了去衙门的时间了。我先去衙门处理公务去了。   现在我刚来到此地,平安县的许多事情,我还不太熟悉,有很多事情要忙,先走一步了。”   言毕,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不再吃点什么吗?”沈娇娇说话的语气像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   “吃饱了。”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沈娇娇又看了一眼,温棠已经出了门,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等到温棠离开之后,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沈娇娇和曼雪这两个闲人,二人面对面坐着,大眼瞪着小眼。   一时,房间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这温棠把一个情敌留给自己算是一个什么事儿嘛。沈娇娇心里表达着对温棠的不满,然后望了曼雪一眼,提议道:   “曼雪,你常年居住在塞外,像是没有好好地在这里逛过街,今天正好你我都有空闲,   不如我带你到街上逛一逛吧。”   曼雪咬着嘴唇,说道:“集市有什么好逛的,不就是买卖马匹,交易牛羊的吗?”   沈娇娇心中觉得好笑,她微笑地解释道:   “曼雪,这中原与塞外不同,我们这边的集市不做牛羊的交易,这集市上卖的东西有很多,像小吃呀,各种各样,什么口味的都有。   除了吃的,还有许多玩的,穿的,卖什么的都有。你确定不去?”   曼雪故意装着思考的样子,矜持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道:“好吧,反正温棠不在,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和你到集市去逛一逛吧。”   二人出了房门,携手朝着集市走去。   一路上,沈娇娇和曼雪说了许多话,她通过和曼雪的聊天,心中对于曼雪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个曼雪虽然表面上十分任性,看起来也很是刁蛮,但是伸入了解之后,才发现曼雪其实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子,她没有什么心机,有什么想要的,都会表达出来,而且心肠也不坏。   到了集市,沈娇娇向曼雪介绍着街上的东西,看得出来,曼雪一来到集市,看起来兴高采烈的样子。   除了带着曼雪吃了许多塞外没有的小吃以外,沈娇娇还给曼雪买了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   她们二人一路走去,看到路边有一个耍猴的,便停了下来,驻足观看。   这塞外没有猴子,曼雪见到人模人样的猴子,觉得十分惊奇,而且见到耍猴人训着猴子做出许多模仿人的动作,她觉得十分有趣。   曼雪指着猴子说道:“我要买下它。”   沈娇娇听了这话,连忙劝道:“曼雪,这耍猴在中原是一项世代相传的技艺,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耍猴人通常只卖艺不卖猴。”   “不,我有钱。”曼雪拍了拍身上的钱袋子,说道:“只要我给出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他们肯定会把猴子卖给我的。”   沈娇娇不觉有些好笑,她劝道:   “曼雪,有些事情你是不理解的。这猴子看起来机灵,其实是在耍猴人的调较下,才会显露出机灵的一面。   如果没有耍猴人的话,这猴子的性子是十分暴戾的。”   经过沈娇娇的一番苦劝,才让曼雪   放弃了买猴子的想法。   二人逛了半天,彼此之间,混得关系不错。   在回去的路上,沈娇娇拉着曼雪的手,旁敲侧击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温棠呢?”   曼雪干脆地说道:“我之所以喜欢温棠,是因为你们中原人说的有一句叫做什么……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沈娇娇皱起了眉头,通常说起一见钟情,大多钟爱的不是情,而是脸。   沈娇娇试探地问道:“曼雪,你是因为温棠长得比较好看,所以才对他一见钟情的吗?”   “不错!”曼雪理直气壮地回道:   “就是因为温棠长得好看,他长得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好看。而且,世界上也不会比温棠长得更好看的人了。”   说着,她的目光朦胧起来,眼神像是起了一层雾,看起来目光悠远而梦幻。   随即,她把目光收回来,转移到沈娇娇的身上,然后白了沈娇娇一眼,开口说道:   “沈娇娇,其实你这个人,我是不讨厌的,你可以把温棠让给我吗?   我是真的真的十分喜欢温棠,你要是把温棠让给了我,我答应你,我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   沈娇娇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曼雪,我必须要告诉你,温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件,可以交换来,交换去的。   温棠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就算是我不与你争抢温棠,温棠他又自己有的喜好,也不是我能让的。当然了,我也不可能退让!”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曼雪听了这话,显得情绪有些低落。   “其实呢,这世间好看的男人有很多,你也用不着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沈娇娇劝道:   “温棠长得的确不错,但是这世间未必没有比温棠长得更好看的男人,当然了,情仁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温棠是最好看的男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是客观地来看,从我见过的人里面,与温棠长得一样好看,或者说,长得相像的男人,不能说没有,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的。”   “不可能!”曼雪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世上肯定不会再有和温棠一样好看的人了,更别提比温棠更好看的了。” 第441章 又见故人3   分明这世上并未重复出现过一副面孔,当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吗?曼雪心里不住这样想。   见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沈娇娇索性再次强调,甚至在强调前信誓旦旦地指天发誓:“我说真的,你别不信。下次看看你就知道有多像了。”   曼雪有些犹豫地直视沈娇娇,却发觉在她平静的眼底寻不到一丝波澜。一时没找到更有利地理由反驳,索性顺着她的话点头:“好吧,我考虑考虑看看。”   话音落下时,又不住补充了一句强调性十足的话:“但我不保证我就能喜欢上他。”趁着沈娇娇出神飞快补充:“温棠哥哥也挺好的嘛…”   虽说话上已经准备考虑沈娇娇口中所述之人,但眼下情形到底没法让她作出任何保证。   只不过沈娇娇并未因她一番话表现出任何不耐的情绪,反而只是伸手搭上她的胳膊絮絮说:“小女孩有这种情绪很正常,我能理解的。”   显然对她的称呼有些不满意,曼雪扭捏地挣脱她的束缚,缩回胳膊后猛地摇了摇头:“我又不是小女孩,你放心吧。我说了会考虑肯定言而有信,不相信的话拉勾好啦。”   下一秒当真有一只小拇指呈勾状出现在眼前,沈娇娇迟疑了一瞬才伸出指尖搭了上去:“好啦,我明白了。我们回去吧?”   曼雪左右探看一番周围的状况,慢吞吞点了点头:“那走吧。”   一路上两人不时有二三闲话,临进府衙时曼雪若有所   思地别过头:“对了…”尾音拖长了半瞬,最后转而摇摇头:“算了,没事。我们到了。”   拾阶而上不过几级,曼雪便察觉门口有个怒发冲冠的身影。而那道怒意满满的视线正直直投掷在自己身上,她有些畏惧地往沈娇娇身后一躲。   手里边攥着沈娇娇肩上的衣料边打量门口的人,辨清是曼丹时,脚步游移不前:“好像是我哥…我没看错吧?”   沈娇娇同样朝着对面投掷去一道目光,大约过了三秒才作应答:“没看错,确实是他。”   听闻确实并未眼花,曼雪一时更是心虚,脚下步伐就此凝固住。原本乱糟糟的想法反而一道烟消云散了。   眼下她的心思全然在应付曼丹身上,一时没有想出绝佳的法子,她索性把赌注压在沈娇娇身上:“娇娇姐,我哥也太凶了。你一会帮帮我吧,不然看这副阵仗我可能得被骂死。”   沈娇娇几乎是没有犹豫便答下话:“好。”察觉她面上的神情并不怔松,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有我在呢,你哥不会怎么样的。”   曼雪自然了解曼丹对于沈娇娇的想法,因此此刻才会使出这样的杀手碱。   见沈娇娇应得爽快,一时更是增生了不少好感。一路往上走嘴里还不忘输出甜话:“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谢谢!”   一句真挚的道谢贯入耳里,沈娇娇只侧过头朝她展露出笑:“小事,不用介怀。”   对于沈娇娇的随性,曼雪十分   受用,更是连连道谢。直到两人出现在曼丹跟前,原本他脸上的怒气早已销声匿迹,转瞬换了副笑脸对着沈娇娇颔首:“我这个妹妹比较闹腾,今天没为难你吧?”   话音落下时,曼丹借机瞪了曼雪一眼。接收到眼神暗示后,曼雪小撤了一步退得更远些,喋喋不休的嘴像被按下休止符,脸上更是难得的乖巧。   沈娇娇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头,溢美之词不加思索便溢出唇畔:“哪里哪里,有曼雪陪我解闷,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聒噪?”   曼丹显然了解曼雪的脾性,却没有反驳沈娇娇的话。反而侧过身子给她让出一条足够宽敞的走道:“没有麻烦你就好,那我们进去说?”   观察自家哥哥这副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模样,曼雪忍不住腹诽道:“平日里不见你对我这般和气。”   原本怒气消了泰半的曼丹已是一副和颜悦色,在听到曼雪低声嘀咕什么时,不住回头利用眼神警告。   许是眼神太过犀利,曼雪动个不停的嘴皮子竟听话地合上了,她还嬉皮笑脸地抬手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   曼丹见她真正听话地不再有其余小动作,才满意地转回身去,不知低声和沈娇娇探讨什么。   曼雪虽觉得无趣,却找不到理由提前退场。只能像个小尾巴似地跟在两人身后,百无聊赖地佯装欣赏风景。   沈娇娇也注意到身后曼雪的动静,只在回话时分神递了她一记令人安心的眼神。 第442章 成亲1   平安县的傍晚看上去总是要比京城的安静许多,不过却充满了一种安宁的气息,野旷天低,远处夕阳西下,大雁南归,田垄间又燃起了袅袅炊烟。   温棠在府衙间办完了事,就出门买了一坛酒打算解解馋,又回到后院打算找沈娇娇,谁知道还没有见到沈娇娇,倒是先见到了一个不太乐意见到的人。   那人依在门框上,身上依旧穿着胡服,头发扎成了小辫子,耳朵上还戴着一枚金色的耳钉,在昏黄的天光之中晕染出一圈熹微的光圈。   听到了声音就回首,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哟,回来了’,而后就笑眯眯地摆正了身体。   这人不是曼丹单于又是谁?   温棠眼睛一眯,露出几分戒备之色,他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曼丹单于则是笑道:“不是吧,你好歹也是堂堂的摄……前摄政王,至于这么小气么?不是都说你们大启热情好客么?”   温棠则说道:“这也要分情况,心怀不轨的我是不欢迎的,你赶紧带你妹妹离开。”   曼丹单于笑了一笑:   “嗐,放心吧,我这次肯定没有怀着什么不好的心思,我并非觉得自己就不如你,只是有时候先遇到的就赢了,你不过和我比幸运了一些而已。”   温棠可有可无地耸耸肩:“那你千里迢迢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然后热情地嘱咐我们白头偕老,我倒也不知道原来贵族的胸怀如此宽广。”   曼丹单于有些无奈地说道:   “何必对我又这么大的敌意呢?我就算已经放弃了把她带回牙利奴族,但是不代表我不喜欢她,我不过尊重她罢了。现在也就是经过,想来看看,但是我没有缺心眼到非要强迫别人。”   温棠脸上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旋即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意,他说道:   “既然如此,如果你和曼雪不赶着回牙利奴族的话,就留下来参加我和娇娇的婚礼罢。”   曼丹单于惊讶道:“这么快你们就要成亲了吗?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温棠说道:“不知道,但是应该很快就会举行婚礼了。”   曼丹单于摸摸下巴,道:“我倒是不着急回去,只要你不介意收留我们兄妹几天。”   温棠耸耸肩,不可置否,他就知道,他们牙利奴族的人来,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走。   曼丹单于双臂枕着后脑勺,又同温棠交谈片刻,天已经彻底暗下去,才听到沈娇娇喊他们去吃饭。   厨房的木桌上已经摆了一桌十分丰盛的晚餐,沈娇娇把烛台都放到了旁边,昏黄的灯光把这些菜品映照得十分可口。   中间被拥簇的是一盅蛋花汤,旁边分别放着开水白菜、文思豆腐根根细如发丝、松鼠桂鱼汤汁浓稠、东坡肉油光流彩等等。   又有一些辣菜,红红火火地放在了一桌。   “哇,没有想到娇娇你原来还这么会做菜。”曼丹单于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有口服啦,大人。”   曼雪把碗碟在几个凳子前面摆好,带着几分不满地说道:“哥,你这话说的也太过分了罢!明明这菜还有我一半的分呢。”   曼丹单于则有些狐疑地说道:   “你做的菜真的有人敢吃吗?我看你在这里也就是给沈娇娇打打下手吧?我记得上次吃了你做的菜的闹了好几天肚子……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沈娇娇则把一双筷子递到了他面前:   “好啦好啦,你们两兄妹就别斗嘴了,其实曼雪还是挺有天赋的,只要回去多学学肯定也能做出一桌可口的饭菜,以后你肯定也可以跟着享福。”   “听到没有?”曼雪颇为得意地道。   曼丹单于自然是摆出了一副甘愿认输的表情,几人分别落座,先是由着沈娇娇给他们都盛了一碗汤,见众人还没有动筷子,沈娇娇有些无语:   “都吃啊,看着我干什么?看着我能吃饱。”   温棠清咳一声,把一滩花雕酒给拿出来,说道:“   小酌怡情,喝点酒吧。”   沈娇娇瞥了他一眼:“行吧,我再去拿几个碗。”   见沈娇娇转头,曼丹单于菜敢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指了指:“你这妻管严还没成亲就这么听话了?”   “最近肠胃确实不太好。”温棠面不改色地说道:“再说了,有人管总比没有人管好。”   曼丹单于:“……”所以说他真的很讨厌这种动不动总要内涵你一句的人。   沈娇娇给几人分别又盛满了一碗酒,几人吃了一轮气氛才热了起来,曼丹单于就说道:“你们大启的喜宴大概要多长时间,我可不能留在这里太久了。”   曼雪咬着筷子,她喝了酒上脸,此刻颇有几分醉醺醺的感觉:   “啊?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虽然这里的东西挺好吃的,但我还是想回去吃羊肉喝奶酒了。”   曼丹单于说:“都说了要参加他们的喜宴了,难不成你不想留下来?”   曼雪撅着嘴有些不情愿:“可我真的有点水土不服了,况且,我心爱的男人都要和别人成亲了,我还得亲眼看着……”   沈娇娇夹了一块鱼肉吃了下去,说道:“不过这次喜宴温棠的弟弟他肯定也会来吧,你确定不和他见最后一面?”   曼雪顿时酒醒了似的,看着沈娇娇的脸兴奋地说道:“他真的会过来吗?”   沈娇娇说道:“只要给他写请柬,怎么说温棠也是他的亲兄弟,两人之间交情不浅,又帮了他这么多,肯定会过来的。”   曼雪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顿时连连答应:“好、好,那我一定要留下来。”   沈娇娇哈哈一笑:“你个色令智昏的小丫头。”   热热闹闹地吃完了一顿饭,温棠就安排两个人在厢房里面睡下了,而后同沈娇娇一起去书房把给顾炎的请柬给写了,沈娇娇则是写了沈暮暮的一份。   写完几张请柬,温棠把暗卫给叫了过来,把请柬交道他们手上,让他们尽快送到京城。 第443章 成亲2   温棠的暗卫效率自然是不需要质疑的,不到两天就几百里加急地把几封请柬送去给皇宫和丞相府。   顾炎收到请柬正是在批完奏折之后,见久不通信的温棠突然给自己捎了一封信过来,就明白事情不简单。   迫不及待的拆开了信封的火漆,果真露出烫金的一角,他心里面明白过来,抽开请柬慢慢地看了下去。   他脸上慢慢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容,手指在桌子上面慢慢敲打,温棠成亲,他是肯定要出席的。   两人之间这么多年的互相扶持不说,就是沈娇娇和沈妍妍的关系也值得他前去一趟了。   正在琢磨这这些日子的工作要如何推迟,给朝中诸位元老又该如何扯皮,一个侍卫久进门来传话了:“陛下,沈姑娘过来寻你了。”   顾炎把脸上的表情收了起来,淡淡地说道:“叫他进来吧。”   沈妍妍手上拿着请柬,疾步地走了过来:“陛下陛下,我姐姐要成亲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顾炎心中虽然想要一口答应,但面上却还是拉下了脸,阿请柬往奏折里面一推:“成天吵吵嚷嚷的像是什么样子?走慢点,别摔了。”   沈妍妍面露委屈:“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那你跟不跟我一起去嘛!”   顾炎死要面子活受罪:“**繁忙,我又不是你,成天批奏折就已经很累了,哪里还有空去什么喜宴。”   沈妍妍:“……不去就算了,说这么多托辞干什么。”   顾炎连忙说道:“朕会好好考虑的,如果事情实在太多,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你一个人去了。”   沈妍妍多少还是了解此人的脾性,转过头撇了撇嘴: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日理万机拉,既然如此,你不去的话我就跟着哥哥一起去好了,反正本来我姐夫和你关系这么好,也抵不上你几天时间。”   她说完,就赌气似的离开了,也不像来时那么兴致勃勃地乱跑了。   顾炎有几分犹豫,最后   还是没有开口挽留。而是摔了一本看不过眼的奏折,狠狠地揉了一把眼睛。   实际上他最近感觉很累,自从温棠离开以后虽然有沈暮暮帮忙,但是活儿还是多了起来,而且温棠在时朝中老臣实际上多少还会给他一些颜面。   他有时候的威慑力是自己也比不上的,所以那一段时间几乎没有谁敢把荒唐的奏折往他书房里面塞,可是最近这些奏折明显地多了起来。   筛选都筛选不过来的,若不是沈暮暮劝慰,他早就想让半个朝堂的人都滚蛋了,偏偏沈妍妍还在这个时候……   他躺在床塌上,捂着眼睛,有些疲惫地长叹了一口气。   次日早朝下朝之后,沈暮暮就到书房找他,表明要带着沈妍妍一起离开去平安县给姐姐贺喜。,请顾炎能允他几天假期。   顾炎自然不会有二话,一边披着奏折一边挥挥手:“朕允准了,你们去吧,路上小心一点,好好保护你妹妹。”   沈暮暮脸上露出了少许犹豫之色,几许开口,才问道:   “陛下,你真的不同我们一起去吗?其实妍妍只是赌气,说的很多话都不能作数的。   她是被我和姐姐宠惯了,总是多少有些娇气的,所以说的很多话你都不要太信了。只是口是心非罢了。”   顾炎说道:“朕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这次朕是真的不能去,你也知道朕很忙。   最近你也不是没看到朝上的形式,是容不得我离开的,就算要离开,也是当天去当天就得返程。”   沈暮暮对于最近朝堂得风向也是看再眼里,脸上露出了少许无可奈何之色,道:“这我自然也是明白的,可陛下也没有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顾炎摆摆手:“好了好了,你赶快走罢,可不要让妍妍等太久了,不然她待会又要跟你急了。”   沈暮暮只要作揖道:“拿陛下,臣就先告辞了,还请陛下珍重龙体。”   说完转身就走,出了宫门,沈妍妍果然已   经在马车边等着了,她也不上马车就由着烈日烘烤。   见了她就连忙又多打量了她身后几眼,没看到自己想要见的人,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落之色。   “怎么不去马车上面等?”沈暮暮轻轻地揉了一下沈妍妍地脑袋,从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嘲笑的轻音:   “没看到自己想要等的人也不用露出这种表情罢?哥哥就这么让你失望吗?”   沈妍妍连连摆手,说道:“不是的,只是他还是不愿意来吗”   沈暮暮说道:“陛下太忙了,你多少也体谅一下他罢?”   沈妍妍嘟哝道:   “我不是不体谅他,我只是知道他这个人,我以为他说不来只是说着玩玩的,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他很多时候只是口是心非而已。”   沈暮暮就越发温柔地去揉沈妍妍地脑袋,说道:   “你也长大了,知道这个就好,这次他可能是真的抽不开身了,我更清楚如今的形式,所以你也就不要去抱怨他了。   他整天应付完这个还要去应付那个的,然后回头还有受你的气,这算是怎么回事?那他就连一点点喘气的余地都没有了。”   沈妍妍连忙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哥哥你想要说什么了,不要再说他有多辛苦了,我又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以后更会适可而止,下次他如果再说一些赌气的话,我直接跪着求他去,行了罢?”   沈暮暮摇了摇头:“你啊。快上马车吧。”   沈妍妍哼了哼,又往皇城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心中遗憾,就算跟她赌气,那温棠同他的情谊他也不至于跟着忽略吧。   ……大概是真的如沈暮暮所言吧。   他挑开车帘坐进了马车,马车很快就带着他们离开了京城,扬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灰尘。   而再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顾炎修长的身影正立在皇城上头。   宫墙之上,投下了一片长长的阴影,久久地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一直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 第444章 成亲3   待到确定沈暮暮两人已经走远了,顾炎才招来身边的护卫,问道:“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护卫连忙回答道:“回陛下的话,马车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现在就在下面等你,随时可以出发。”   顾炎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护卫又挠着头一脸不解地问道:“不过为什么不和丞相他们一起离开,明明就顺路啊,多少还有一些照应。”   顾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不该你问地问这么多做什么?怎么,嫌命长了?”   护卫露出一副震惊又委屈的表情。   顾炎清咳了一声,而后摸摸下巴,说实话,沈妍妍兄妹真的有点太好骗了,他怎么可能会不去参加温棠和沈娇娇的喜宴。   他早就不想呆在这狗屁不通的皇城天天和那一些老掉牙的臣子们讨论这些可有可无的问题了。   不过要离开京城就一定要做好万全之策,毕竟现在朝里面有多少双不安分的眼睛盯着他完全就数不清。   而且若是和沈妍妍两人同行,路上肯定又是危机四伏,毕竟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从来就不是少数。   所以无论怎么说,都是他们两个都不要知道他要离开,他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的上路比较好。   他可不是因为跟沈妍妍赌气才非要自己当独行侠的。   言归正传,顾炎下了城楼,看着面前这辆平平无奇的马车满意的点点头,平安县离京城不算特别近,也不算特别远,这种路程最难走。   一般来说从陆路往水路走是最快的,可是要中转花的时间也差不多同陆路一样了,可以这路途遥远。   其中又有一段不那么平坦还容易被人埋伏的路,就对一直走陆路的人不太友好了,毕竟那一帮土匪可是自己到现在还头疼的问题。   不过为了方便,顾炎还是选择了一直走陆路,上了马车之后,顾炎还刻意停了一盏茶。   确保能和沈妍妍拉开距离,不至于让他们察觉之后,才让车夫拉着马上   了路。   再说回沈暮暮这边,他们比顾炎提前走,也走到了天黑才走到中途的驿站停下来修整一宿。沈暮暮叫了一些吃食同沈妍妍一起在驿站里面吃一顿。   在马车上沈妍妍也没有什么胃口,因此这算是这一天以来的第一顿正餐了,叫的也都是沈妍妍爱吃的。   可沈妍妍还是没有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托着双腮看着外面。   这儿景致不错,到了晚上更是夜明星稀,乌鹊南飞,远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群山,近处也有一片高低起伏的树林。   夜晚静悄悄的,除了风吹动树梢时发除的细细簌簌声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沈暮暮也跟着放下了筷子,颇为担忧地说道:“怎么了?胃口不好么?”   沈妍妍点了点头。   “还在想着陛下?”   沈妍妍这次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不是一直在想他,但也有想,更多想的是姐姐,你说姐姐……真的会幸福吗?她现在在平安县,我们都在京城,万一她被欺负了怎么办?她要跟谁说?”   沈暮暮失笑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啊?你觉得有谁能欺负姐姐吗?姐姐肯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沈妍妍用脚踢了他一下,哼哼唧唧地说道:   “我知道,你又要说王爷是个好人了吧?我只是说万一、万一!谁都有可能变坏地,特别是男人。”   她说着,又露出了几分不忿的表情,显然是被顾炎气到了。   沈暮暮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跟沈妍妍对着干,只是沉吟片刻:   “如果连王爷都会变,世界上怕就是没有几个不会骗人的男人了。   当然,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做个假设,如果他敢欺负姐姐,我们就把他打的怀疑人生好了。”   沈妍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嗳。如果世界上给好男人分个等级,你肯定是最好的那种,以后我嫂子应该不会欺负你吧?”   沈暮暮无语:“你为什么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就不能盼着我们好?”   沈妍妍笑嘻嘻地说道:“我只是希望你和姐姐都幸福啊。”   沈暮暮想了想,则坚定地回答道:“放心吧,我们姐姐一定会幸福的。”   虽然沈妍妍目前对幸福还没有一个很确定的含义,但是听到沈暮暮这么说,又想到温棠的为人,就二话不说地相信了。   沈暮暮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的吃了吧?”   沈妍妍这才动筷子,吃多了一些。   两人在客栈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才亮就出发了,沈妍妍昨天晚上又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到天亮才差不多沉沉睡去。   被沈暮暮喊醒的时候已经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迷糊,差点以为自己还在皇宫里面,翻个身还要继续睡。   沈暮暮清楚她的性子,当即就把杯子掀开,把人从床上抓了起来,笑道:“好了,别再睡了,再睡就要错过了。”   沈妍妍恍惚间以为今天就是沈娇娇大喜之日,脸色大变,用比平常还短几倍的时间洗漱完毕。   等到坐到楼下吃饭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气的踢了沈暮暮好几脚。   沈暮暮自然又是哄又是骗的,好容易才让沈妍妍消气肯和他上同一辆马车了。   沈妍妍在颠簸的马车上又睡了一觉,头疼欲裂间又听沈暮暮说到了,眼下还不到中午,就回到了熟悉的平安县。   平安县门口已经有一道身影恭候着他们前来了。见了马车,就连忙拱手行礼:   “是大人让我在这里等候两位的,丞相和小姐舟车劳顿,一定累了吧。”   沈暮暮掀开了帘子,往外面一看,却见眼下是一个熟人,是王捕头,当初他们还没有离开平安县的时候,沈娇娇就职于此处,亦是蒙受了王捕头不少照顾。   毕竟他从来不会看不起沈娇娇,私底下也同他们相谈甚欢,是同一个屋檐底下的蚂蚱,眼下既见古人,恍如隔世,亦难免有几分落叶归根的安心。 第445章 成亲4   几人打过照面后,王捕头便先一步在前头领路。   因强盗之事早已妥善处置,眼下平安县外围是一片宁静,一路到平安县内几乎可算是畅通无阻。   沈暮暮一行人察觉街巷上人头乌泱泱的,一派人声鼎沸的景象,一时更是十足的欣慰。   就着周遭打量一圈后,沈暮暮稍显得有些兴奋:“王捕头,这平安县和从前我们离开时是大有不同了。”   王捕头正于前头领路,听闻沈暮暮所说的话时,脚下的步伐一时凝固住,朝着周遭张望一圈,眉宇上都沾染了喜色:   “确实比从前多了不少人,而且百姓们呀如今动力更足了。”   虽明白其中定是存在什么玄机,但沈暮暮对于他所说的话仍有几分不解:“这又是为何呢?”   王捕头颇自豪地介绍了近来街巷上新添的声色,津津乐道介绍:“沈大人看这街巷上是不是多了不少商肆?”   当真如他所愿打量着街上新林立的商肆,十足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是,没曾想离开这一阵竟然如此繁荣了,看来温大哥有大功。”   王捕头对于他一席话自是十分赞同,眼下不住连连点头:   “那确实是温大人的功劳,他一来就整治了一番,还减免了今年的税收,所以老百姓们压力也没那么大,眼下个个是喜笑颜开的。”   沈暮暮当真如他所说的左右梭巡一圈,察觉街巷上不再是怨声载道,反而井井有条,心中一时也徒增几分敬佩。   至于减免税收,在沈暮暮看来也似是合情合理的。   见沈暮暮并未再说话,王捕头也沉寂了一瞬,好半晌才重新开口:“你们如果早些时候回来,看见那东川县令,那会子才当真是苦不堪言。”   听闻“苦不堪言”时,沈暮暮一时来了兴致:“怎么个苦不堪言法?”   察觉到沈暮暮已有许久没回过平安县,王捕头一时话也多了起来:“哪个东川县令可吃了不少百姓们的红   利,有些实在没有办法的百姓,被迫去外围当劫匪了,就打劫过路人的钱财。”   沈暮暮脑海里闪现出当时的艰苦状况,一时难能有几分感同身受:“打劫过路人的钱财来纳税?”   王捕头情绪不明地点头:“是的,换作那会儿如果要像你们这样平安无事进来,恐怕连家底子都掏空了,眼下如此属实已经是算极好的状况了。”   虽说早对东川的行径略有耳闻,但竟恶劣到如此程度,难免让沈暮暮有些匪夷所思,眼下面上是十足十地恨铁不成钢:“简直岂有此理,作为一个县令竟敢如此行事,简直狗胆包天。”   许是沈暮暮的神情太过认真,王捕头原本严肃的脸上出现几分笑意:   “对,他可害人不浅,你都不知道温大人刚来那日,也在外围碰到了劫匪。”   越往深处讲,沈暮暮越想了解其中的实情,一时面上更是添了满满当当的兴致:“不如你跟我说说温大哥到这里以后都做过什么精彩的事了?”   见沈暮暮有兴致了解温棠的行径,王捕头也显露出几分兴致,连声儿都是抑扬顿挫地:“当时温大人来时也遭遇了劫匪,后来我们去接时恰好遇见,就将劫匪全数拿下了,理清来龙去脉以后大人想了个招对付东川。”   “是什么法子?”沈暮暮热情不减地询问。   王捕头神秘兮兮地朝他眨眨眼:“大人不知道从哪请过来个京官,那天巡查的时候那个东川县令别提多狼狈了,只可惜您那回不在,否则也能将热闹瞧了去。”   沈暮暮脸上并没有过多的遗憾,而是连连撺掇着王捕头将个中细节告诉他:“这东川县令行恶许久,****轻易落马?”   王捕头上下齿无声地咬合,好半晌才回应:“兴许是那回,他不愿搭理温大人吧,每每上们都对外称病。但究竟是不是当真有那么多毛病就不得而知了。”   提及此处,沈暮暮大约明白   东川为何会这么快下场了,全数可以归结为自作孽。   “那天可当真精彩,东川县令听闻今年减免税收,当场病就好了,这也实在太过奇怪。”王捕头按照实话描绘出那日的情形。   “原是如此,那东川县令也算是自作自受了,本就罚的有理。”沈暮暮极其客观地置评。   一行人一路交谈,不知不觉便已到达府衙门口。   方才一路行来没机会插话,眼下沈妍妍掀开车帘见沈娇娇恰好在周遭左顾右盼地等着人,动作利落地将车帘放下。   马车停稳后,她几不犹豫地由丫鬟扶着下马车。   双足履平地时,她迫不及待往沈娇娇坏里钻。因察觉她的动作,沈娇娇提前张开双臂,在她扑向自己时稳稳当当地将人托住。   沈妍妍钻入她怀里嗅到她身上的芳香气息后,一时没忍住夸赞道:“姐姐好香,你都不知道我在京都有多想你。”   见一行人安全到来,沈娇娇面上满是笑意,就着目前的姿势和沈暮暮打过照面后,伸手揉了揉沈妍妍的发顶,下一声里透出的调侃意味十足:   “你呀你,好像胖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吃的特别多?”   没料到再见面时第一声问候即是如此,沈妍妍不满地朝着沈娇娇做了几个张牙舞爪地动作,接着否定三连:“怎么可能胖了,平日里我又没有吃太多。”   为了显示确实没有过度摄入,沈妍妍还当真像那么回事地拢了拢腰间的布料,骄傲地朝着沈娇娇直了直身:“你看,腰板儿那么细,怎么可能胖了?”   沈妍妍的情态被她全数收入眼底,一时竟生了几分要接着调侃的心态。直到察觉她正插着腰,才趁机伸手在她腰间挠了挠:“没胖没胖,是我看花眼了。”   沈妍妍显然没有料想到事情发展如此,一时躲闪不及,正中她下怀地发笑:“姐姐变了,如今变得好坏。”煞有其是地鼓了鼓两腮:“调皮的很。” 第446章 成亲5   沈娇娇并没有太多的去搭理沈妍妍的调笑,见沈暮暮和王捕头的交谈中止,连连在前头引路:“一路上过来想必也累了吧,快进去歇歇。”   一行人一道入了府衙,在转角时第一眼便瞧见正等候在前厅的曼丹和曼雪。   沈暮暮原本嘴角的笑意就此凝固住,目光自上而下将人打量了个遍,面上稍带几分不解,偏过头同一侧比自己矮了几分的沈娇娇说小话:   “牙利奴族的人怎么会在这?”   沈娇娇明白过来他的疑虑,当即十足自觉地同他解释,在开口时刻意压低声响:“他们是来参加喜宴的。”   沈暮暮原本半蹙着的眉尖缓缓舒展开,虽说心里到底对牙利族的居民存了几分不满。   但眼下是沈娇娇的宾客,他一时不好驳了沈娇娇的面子,只好将面上的所有不快压了回去。   对于沈娇娇收放自如的情绪,沈娇娇一向是十足满意的。只在他面上神情转为平淡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果然我们暮暮还是很懂事的。”   沈暮暮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反驳沈娇娇的一席话。只不过实在对牙利奴族摆弄不出什么好脸色,眼下几人齐聚一堂,他也十足自觉地站到一侧。   身侧的沈妍妍见状,伸出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胳膊:“哥哥,干嘛呢?这么大了还闹别扭?”   原本专注在牙利奴族的注意力一下被沈妍妍的撒娇功力吸引开,沈暮暮脸上漫上几分笑意:“属你最机灵,还知道分辨我的情绪。”   沈妍妍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当然,就你那点小情绪,我一下就猜透了。”   两人小打小闹片刻,温棠便从前头办案回来,甫一进入前厅便看见一抹十足熟悉的身影,一时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极其自然地伸手搭在沈暮暮肩上:   “暮暮来了。”偏过头斜斜打量了一眼身侧地沈妍妍:“妍妍今日休养的不错,出落的更好看了。”   沈妍妍听闻这声突如其来的夸   赞,一时更是喜上眉梢,连声音里都沁满了甜意,犹如打翻了一大罐蜂蜜:“姐夫回来了,方才姐姐还跟我们念叨你呢。”   温棠当真移了目光去看沈娇娇,似要在她伸手钻研出个洞来。   见他十足认真地打量,沈娇娇有些不适应地推拒一把:“哎,你处理完公务了?”   温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放到沈暮暮的身上,十足满意地点点头:“暮暮眼下当真有几分宰相的味道了,果然皇宫里最是锻炼人了。”   沈暮暮原本低垂的眼睛霎时抬了起来,眼里透出惊喜:“姐夫这话可当真?”   温棠霎时失笑,紧接着连连解释:“当然,我何时骗过你了,确实出落的有几分味道了。”   沈暮暮原本的窃喜转为实实在在的惊喜,一时更是缠着温棠不肯放:“有些事情我觉得我处理的还不成熟,恐怕还要同你探讨。”   对于他这种勤学的态度,温棠很是受用,不住鼓励道:“你要相信自己,处理的没有那么差,自然而然就将事处理好了。”   将温棠一番话记入心底以后,沈暮暮绕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几人时不时有三两声交谈,一室内传出爽朗的笑声来。   直至午膳过后,沈娇娇回房进行了简单的休憩。浑身松泛过后,她起身来到沈妍妍的房中,见她正撑着下巴在临窗的小塌上不知看些什么。   见她十足地入迷,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到来。沈娇娇索性放轻了步子,直到走近后才伸手轻轻搭了她的肩。   沈妍妍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多了个人,心中一时徒增警惕,好半晌才回过头,见是沈娇娇时,全然轻松地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姐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沈娇娇朝她手中的物件扬了扬下颌:“在看什么这么入迷?连我敲门了都没听到。”   收敛起随意摆放的双脚,沈妍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话本封皮朝她晃了晃:“倒不   是什么新鲜物件儿,就是话本,拿来解闷逗趣儿的,姐姐也爱看吗?”   沈娇娇并没有反驳,而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从前在闺阁时也看过几回,想必如今都革新换代了吧。”   沈妍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摊开的话本收起搁置在一侧:“对呀,是都更新换代了。对了姐姐是来找我做什么的?不会是来看我看话本的吧?”   沈娇娇才想起方才忘记告诉沈妍妍自己这趟来的目的,眼下连连补充:“不是,想让你陪我外出采买出嫁要备的物件儿,你去不去?”   一时勾起了沈妍妍的兴致,她连忙撑着胳膊坐的更直一些,眼睛里是亮亮的:“我当然要去,等我换一身衣服就立马陪你去。”   沈妍妍换一身衣裳并未耗费过长的时间,两人走到前厅时恰好遇见正百无聊赖坐在一侧的曼雪。   几人目光在空中相接,曼雪恰好无趣,没耐住询问一声:“你们这是去哪儿?”   沈娇娇面对她时展露出了个笑:“是采办物品,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饶是再迟钝也知晓本次采办的重要性。   虽说曼雪已和温棠失之交臂,但和沈娇娇认识确实是值得庆幸的事,眼下听出弦外之音时仍是十足愉悦地点头:   “好阿,我可以帮你提东西,刚好我屋里的胭脂水粉也没了。”   曼雪正答应地起劲,曼丹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在曼雪话音落下时伸手束缚住她的胳膊,话里有几分推拒之意:   “小雪就不去了,我一会有点事需要她给我掌眼。”   沈娇娇目光在两人之间梭巡,最后颇感遗憾地点点头:“好吧,那我就让妍妍陪我去好了。”   曼雪极其不情愿地任由曼丹将自己拖走,依依不舍地望了望渐行渐远的沈氏姐妹二人。   两人沿着街巷直直走到集市上,周遭的喧闹声大大提高了两人的兴致。   沈妍妍颇感新奇地打量周遭林立的商铺,时不时给与沈娇娇建议。 第447章 成亲6   两人行了一路,探看过各个布庄以后,最后选定了一家最合心意的。   两人一道入内,琳琅满目的布匹映入眼帘中。   沈娇娇左右探看一番,最后选定了一匹材质上等且带了暗纹的红布匹。   掌柜见状,连连夸赞道:“姑娘好眼光,这是本店新进的布匹,质量很好,裁成成衣定是能满组你的要求的。”   沈娇娇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的布匹,一时没来得及回话。反而是沈妍妍时不时将裁好的一小方布匹推到沈娇娇身前打量。   左右打量过几回,也十足地认同掌柜的所说:“确实,姐姐。这个布料摸起来是极舒服的,而且衬你是再好不过了。”   其实沈娇娇原先已选定这一匹,只不过听了两人称赞后一时更是下定了决心:“那就这匹了,用来绣喜服的。”   掌柜见状,连忙应好。拿着裁衣尺边替她丈量身材边询问:“姑娘还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等丈量完具体的尺寸后,沈娇娇才重新记起什么,紧跟着他的话头交代道:“帮我利用珠子绣些花样吧,不然总归单调些。”   见沈娇娇付款十足利落,掌柜忙不迭将她的需求记录在册:“姑娘您放心,衣服做好了以后小店会亲自送上门的,您只需坐着等便可以了。”   出门第一瞬遍能寻到如此满意的布料,沈娇娇一时更是提起不少兴致,同布庄掌柜商量好以后,她又带着沈妍妍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地点。   两人先后在珠宝铺购置了不少合适的珠宝。   沈妍妍望了一眼手里头满满当当的小袋物件,不住揶揄道:“姐姐平日里总是来来去去捡那几根珠钗带,眼下总算有机会买点新的了。”   沈娇娇向来不愿在打扮上花太多的功夫,因此多数都是沈妍妍帮着参谋的。眼下听了极富玩味的话,情绪并且没有任何波澜:   “总归是根簪子,我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了。”   沈妍妍支出空闲的胳膊肘撞了撞   她的小臂,扬扬下颌指着对面的胭脂铺:“那就再买些胭脂吧,想来出嫁极需要这些的。”   沈娇娇原本也准备购置胭脂水粉,因此在沈妍妍的指向下脚步未停。   在沈娇娇挑选胭脂水粉的时候,沈妍妍也依照平日里的经验给予相应的建议。   直至沈娇娇在两款口脂中犹豫,沈妍妍才认真分析了一番,最后相中一款水红色的口脂:“姐姐,这个很显气色。很适合你的。”   因采办物品众多,两人临近天黑之际才筋疲力竭地回到府衙。   温棠已在前厅候了许久,见两人手中是满满当当的袋子,连连伸手去接。不时有句关切:“辛苦了,你们二人还好吗?”   沈娇娇累得近乎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机械地吐纳一声:“歇会儿总归就会好了。”   见她瘫倒在椅子上,温棠连忙将手上的袋子一并递给沈暮暮。沈暮暮刚开始弄不清状况,迟疑了好半晌才伸手去接。   直到沈暮暮接稳后,他三两步上前将沈娇娇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原本静谧的前厅响起了连续不断的起哄声,连差点如同死鱼的沈妍妍也恢复了几分心力。   见两人起哄正起劲,沈娇娇将脑袋埋在温棠肩上,趁着他转身时,利用口型无声警告:“别起哄。”   可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沈暮暮和沈妍妍自然不肯放过。   直到两人走远,沈娇娇才伸手抚了抚有些发热的耳际,原本赖在他怀里的脑袋垂地很低:“其实我可以下来自己走的。”   温棠对这番话置若罔闻,底下的脚步是实打实的稳。   走到里屋将人安置好后,沈娇娇亲眼看着温棠忙前忙后,许久才肯停下来。直至他停在自己面前。   沈娇娇才颇有些委屈地开口:“这成亲一趟也太累了,太复杂了。”停滞一瞬,又补充道:“我想喝水。”   温棠听闻这一番话,从桌上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温热适中的水,走到床塌边递给她以后,   才连连温声诱哄道:   “只要我们在一起,虚礼什么的我都不在意,只不过我怕委屈了你。所以礼数还是要尽周全的,委屈你这一阵子了。”   谈到此处,沈娇娇先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随后将水杯搁置在床头柜上,连连摇了摇头:   “没关系,这本身也是该尽的礼数,而且和你成亲。我也愿意这般懆劳。”   温棠附和似地点点头:“而且如果不尽这些礼数,暮暮和妍妍肯定第一个不同意的,我舍不得你受委屈,也不想让外人质疑我对你的情谊。”   沈娇娇往深处想了想,品味出其中的个中道理,却还是极其不愿地撇了撇嘴:“确实也是这样,没办法了,看来是要必须经历这一番。”   见她无声地赞同,温棠才开始主动转移话题,低声与她讲着小话:“今天可都买到称心如意的物品了?刚才没仔细看,但是似乎买了不少。“   虽说过程累但确实收获颇丰,沈娇娇满意地点了点头:“买到了许多,都懆办好了,你放心吧。”   温棠深以为意地点头赞同:“只要能满组你的心意就值得了。”   沈娇娇时不时随和地搭着话,在温棠话音落下的一瞬想起什么,又急忙搭腔:   “对了,我已经让绣庄的绣娘赶制喜服了,我的尺寸量完了,你到时候还得亲自去一趟。”   温棠对于喜服一事也是上心的,听闻沈娇娇开口,当即应声:“我明白了,我抽空就去,你放心吧,还有什么其余的没有交代的吗?”   沈娇娇细细回想了一番,最后带着几分试探的意味询问:“对了,陛下会来吗?”   温棠语气凝滞一瞬,半晌才答话:“请柬已经派暗卫送过去了,但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来。”   其实对于顾炎的想法,温棠是琢磨不透的。请柬总归是递了,但到底来的概率还是摸不准。   沈娇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于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 第448章 成亲7   “毕竟陛下日理万机,没空来平安县也是正常的。”   见沈娇娇如此这般乖巧,温棠也松了口气,捧起她的脸颊,在她额间辗转落下几道轻吻:“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其余的由我来安排。”   次日,卯时。   温棠休沐后,早早的便同沈娇娇一起出了府里。   这会儿还早,绣庄仍未开门,街上虽然算不得清净,却也不必白日里人来人往的热闹,二人见此,只寻了个吃朝食的小店儿,打算吃过早膳后再过去。   小店里倒是人多,店里一共就八张桌子,此刻已经坐满了六桌。   温棠跟老板要了两碗豆浆和几个包子,随后看了眼还有迷糊的沈娇娇,不由得轻轻笑了笑,“还没清醒?”   沈娇娇听他问了,正想开口就又打了哈欠,眼里也朦朦胧胧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温棠见势,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用过早膳后,二人便直接起身去了绣庄。   绣庄离朝食店不远,他们只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这会子绣庄刚开门,店里也没什么生意,只有几个伙计跟老板娘在,见他们过来了,老板娘忙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沈姑娘来啦。”   沈娇娇此刻已经清醒了不少,见她迎上来,也笑着朝她打了个招呼,道:“昨儿个说好的,今日来给我夫君量身裁喜服,老板娘没忘吧。”   “自是没忘的。”老板娘脸上的笑意更深,她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扫了一眼,随后又道:   “二位朗才女貌,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啊,公子且随我来吧。”   她说罢,便先转身去取东西了。   温棠见势,先侧头朝着沈娇娇轻轻笑了笑,然后才抬脚跟了上去。   只一盏茶的功夫,老板娘和几个伙计便为温棠量好了身,二人又同老板娘对了一下喜服的工期,确定了没问题后,便一起出了绣庄。   这会儿街上的人已经比他们出府的那会子多了许多,许多铺子的大门都开了,摊贩们的摊子也支了起来,吆喝声叫卖声不断   。   温棠见沈娇娇一直朝着街上看,开口问了,“想去逛逛吗?”   沈娇娇闻言,想着自己倒是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便拒绝了,她摇了摇头道:“最近叫做喜服办喜宴要花不少银子,还是省些钱吧。”   “好。”温棠轻笑,随即又道:“若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娘子先陪我去一趟钱庄可好?”   “去钱庄做什么?”沈娇娇有些疑惑的侧头看了一眼。   温棠听她问这个,并没有直说缘由,只道:“待会儿再告诉你。”   沈娇娇听他这般说,心中顿时更好奇了些,寻思着自己反正也没有其他事儿要急着干,便随他一起去了。   同绣庄一样,钱庄内也没什么人,他们去时掌柜的正在柜台前敲着算盘对账,听到有人进来了,这才抬头朝着门口看了眼。   “***。”见是温棠,掌柜的脸上顿时扬起了一丝笑,忙放下了手里的算盘上前了,“不知晓***前来,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见谅。”   “无妨。”温棠自是不会计较这个,只直接向他说明了今日的来意,“先前我在你这里存放了不少银两同地契,今日过来是想取出的。”   “***稍等。”掌柜的点头应下,随即便转身回了柜台内翻看账本取东西去了。   很快,他便拿着一叠厚厚的银票同地契交给了温棠。   沈娇娇一直跟在温棠身边,此刻见温棠取了这么多银两出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你取这些银票和地契出来做什么?”   温棠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别的,只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全都交给了沈娇娇,   “这些是我名下所存的所有钱和地,现在我都交给你了,日后这些钱便都是你的了。”   沈娇娇有些被吓到了,她低头扫了一眼手里的东西,随后心中又是一阵儿惊讶。   先不说那些地契,但是她手里的这些银票粗略的算算就有小十万两了。   “你这么个清水县官居然能存下这么多钱?”沈娇娇诧异道,她抬头看了眼温棠,又打   趣着开口了,“你便老实交代吧,这些年是不是中饱私囊了?”   温棠闻言,嘴角的弧度也更深了些,他调笑道:“如今有了娘子掌家,今后这些钱一定会再翻上许多。”   沈娇娇对他的话十分受用,脸上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的,眼睛都笑眯了。   取了银票后,温棠又陪着沈娇娇在街上转了转才回府。   刚进大门,沈暮暮同沈妍妍便从一边钻了出来。   “姐姐。”沈暮暮同沈妍妍朝着沈娇娇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沈娇娇看着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模样,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看了眼温棠。   “去吧,许是有什么事儿要同你说。”温棠轻声开口。   这般,沈娇娇也点了点头,随后朝着他们两个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在这儿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沈娇娇开口,她的话刚说完,就被沈暮暮和沈妍妍直接拽去了她房中。   沈娇娇朝着他们这么小心翼翼的,顿时又是一头雾水,“怎的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在外头说,还非要藏着掖着的来我屋子里?”   沈暮暮同沈妍妍听她问起,二人相视了一眼,然后从背后取出了一个小木匣子。   那木匣子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年头了,外头已经有了些许破损,还缺了一个角。   沈娇娇一路赶回来又累又渴,此刻只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她“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后,这才又问了,“这是什么东西?”   “姐姐,你打开就知道了。”沈妍妍笑的一脸神秘。   沈娇娇看着她此刻的反应,不免更加好奇了些,她从沈妍妍手里接过了那个盒子,随后轻轻打开了。   里头静静躺着一对儿金镯子。   那镯子很重,一摸便知道是真金实银打出来的,此刻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一照还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沈娇娇也没想到这么个小破盒子里放着的居然是一对儿金镯子,顿时也被吓了一跳,她匆匆关上了盒子,抬头朝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二人看了眼。 第449章 成亲8   “这镯子是哪里来的?”沈娇娇皱眉,似是怕他们两个干什么不好的事情,语气都比刚刚重了一些。   沈暮暮和沈妍妍却有意要卖关子。   二人相视一笑,随即沈妍妍眨着眼睛开口了,“姐姐,你猜猜这镯子是哪里来的。”   沈娇娇听她这么问,皱着眉想了片刻,顿时更觉得这镯子的来历不当了,只又凶神恶煞了一些,   “别卖关子了,你们两个就如实跟我说吧,这镯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她说完顿了顿,最后又得出了一个答案,有些惊讶的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你们偷来的吧?”   沈暮暮二人也没想到他居然会猜出这么个结果来,闻言同时愣了愣。   片刻后,他们两个人这才没忍住,一齐轻声笑了出来。   “姐姐,你说什么呢,这镯子既不是我们偷来的,也不是我们抢来的。”沈妍妍开口,语气里满是笑意。   沈娇娇不信,只皱着眉看她,“不是偷来抢来的,那是哪儿来的?”   沈妍妍听她再问,正想开口回答,一边儿的沈暮暮就抢着道:“这是娘亲之前留下来的嫁妆,娘亲过世后,这些东西就留给我们了。”   “娘亲留的?”沈娇娇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一时也有些意外,“以前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老房子卖掉的时,我带着妍妍回去去取了趟东西?”沈暮暮开口问。   沈娇娇听他问起这个,皱着眉想了想。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儿。   “你们那次会去取的就是这镯子?”沈娇娇再次抬头看向了他们两个问道。   沈暮暮又点头应下,他道:“娘亲留给我们的嫁妆就埋在老房子下面,当时我带着妍妍去取,她看到也吓了一跳呢。”   沈妍妍也颔首表示赞同他的话,随即她又轻轻笑了笑,   “现在姐姐和***要成亲了,所以我们特意把这对金镯子带过来给你,也算是娘亲在天对你的一份儿心意吧   。”   沈娇娇听着他们的话,心里也觉着有些意外。   这具身子的娘亲居然还给他们留了东西?!   沈娇娇回神,再次打开木匣子看了一眼,那对金镯子做工还算是比较精致的,甭说是从前了,便是放到现在也值不少银子呢。   不过温棠今儿个才给了她那么多银两和地契,她倒是不缺这些东西。   沈娇娇这么想着,又将木匣子的盒子轻轻盖上推了回去,“这对镯子我不会收的,你们拿回去吧。”   沈妍妍和沈暮暮却有些不明白,只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沈娇娇见势,便又道了,“我还不缺嫁妆,这对镯子不如就留在妍妍出嫁的时候给你吧。”   沈妍妍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姐姐,你就放心收下吧。”   “姐姐知道你是为了姐姐好,不过你也长大了,再过上两年也该成亲了吧,还是得多为你自己考虑考虑,这镯子你就拿回去吧。”沈娇娇仍然不肯收。   沈妍妍听她提起自己的亲事,脸颊上顿时泛起了一片红晕,“姐姐取笑我。”   她生的本就可爱,此刻**着开口更是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感。   沈娇娇见势,也抿着嘴轻轻笑了笑,“妍妍如今也是大姑娘了。”   沈暮暮见沈妍妍整个耳朵都红了,不免也轻轻笑了笑,“好了姐姐,你就别打趣她了。”   “好,不打趣她了。”沈娇娇也没忍住轻轻笑了笑,随后她又看向了沈暮暮,“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什么时候娶个妻?”   沈暮暮没想到这个话题会开始围绕着自己,顿时脸也红了,他看着沈娇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回了一句话,“我还没有想过娶妻。”   “真的?”沈娇娇挑了挑眉,又故意道:“你如实跟姐姐说,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人家不中意你,我去帮你说和说和?”   “姐姐,你要是再说,我就真的生气了。”沈暮暮开口,像个小姑娘似的委屈。   沈娇娇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她勾了勾唇,才道:“怎么还生上气了?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沈暮暮听她这么说,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沈妍妍脸上的红晕也已经散开了,她看向沈娇娇,道:“姐姐,说了这么多话,这镯子你就收下吧。”   沈娇娇见他们还执着于把这个镯子送给自己,一时又有些无奈,只好又开口了,   “我知道你们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心意,不过这对镯子我真的不能收,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   以后给妍妍当嫁妆或者留着戴都可以,我现在不缺嫁妆也不缺银子,平日里对这些金器首饰也不大感兴趣。   这娘留下来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拿去当掉,给我也是浪费了。”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们,娘亲当时给我们都留了东西。”沈妍妍也再次摇着头拒绝了。   沈娇娇听她这么说,顿时又有些意外,“给我们都留了东西?”   “对呀。”沈妍妍点了点头,随即竖起指头盘算着道:“这对金镯子是娘亲留给姐姐你的,我还有一对金耳环。”   沈娇娇点了点头,随即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儿的沈暮暮,“那暮暮呢?”   沈暮暮听她问起自己,开口回答了,“娘亲大抵觉着我是男子,留这些首饰也没用,所以给我留了一份儿地契。”   “哪里的地?”沈娇娇又问。   沈暮暮想了想,答道:“就是爹生前锄的那块地,虽然不算大,不过也能派上些用场。   再说了,咱们家里现在条件也比从前好了不少,日后那块地就算租出去也能换些银两,或者建筑住所也是不错的。”   沈娇娇听他这么说,这也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沈妍妍见势,又将那木匣子推到了她面前,道:“现在姐姐总能放心收下了吧。”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收下就是了。”沈娇娇没有再推脱别的,只点着头收下了那对金镯子。   她看着面前的这个木匣子,不免又叹了口气。 第450章 待嫁1   要是早知道原身的爹娘给他们留了这些,当初就不卖娘的那些嫁妆了,那么多东西到最后只卖了四两八钱,现在想想也是不值。   距离沈娇娇和温棠成亲的日子逼近,临近婚期,大家都十分的高兴。但是在成亲的日子还不到五日的时候,这平安县里却传过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俗话说,好事多磨。在沈娇娇和温棠的婚期将至之时,意外却突然降临。   这一日,温棠和沈娇娇正在准备着成亲之日的事项。虽然说,他们二人早就备了东西。   但是成亲乃是人生大事,不可疏忽遗漏,必须得有万全的准备。温棠想要给沈娇娇一个完美的婚礼。   而就在温棠一心给沈娇娇准备婚事,顾不上县衙的公务。这一日,却见王捕头登门找到了温棠。   王捕头一身劲装,他敲响了温棠家的府门。   等到把王捕头请进门来,温棠望了王捕头一眼,见到对方脸上的神情不对,他立即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便问道:   “王捕头,有案情吗?”   “大人怎么知道发生案情了?”王捕头惊讶地问道,他来到这里,可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温棠微微一笑,说道:“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一进门你就冷着一张脸,如果不是有了案情,难道你是贺喜的?”   王捕头不禁笑了笑,旋即,他的脸色又严肃起来,开口说道:   “大人,隔壁县发生了几起命案,死者都是待出嫁的妙龄少女,目前已经有五个妙龄少女惨遭杀害,其中有一个还是咱们平安县的姑娘。”   “哦?”温棠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他脸上洋溢的喜气顿时烟消云散,转而严肃起来,   “你是说凶手专挑一些待嫁的少女杀害?具体情况如何,你详细说说。”   王捕头讲述道:“受害者的普遍特点是,她们都是快要出嫁的女儿家,而且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   死者被人割破手腕脚腕,致命伤是在咽喉   处,这些待嫁的女子都是被割破喉咙,失血过多而亡。”   温棠皱紧了眉头,目前他和沈娇娇大婚之日就在眼前,眼下又出了这档子连环命案,恐怕婚事又得延后了。   正想到这里,这时,沈娇娇走了过来,问道:“温棠,你说我们成亲的时候,酒席预订多少桌?   我想,来参加喜宴的人肯定不会少了,且不说我在这平安县的熟人,你在京城的朋友会赶来,还有你在衙门的同事也都会前来喝我们的喜酒。   恐怕预订的席位少了,不够大家坐,那样的话,到时候客人们没有位置坐,可就尴尬了。”   新婚女人的心情都是很激动的,所以,沈娇娇才会一改平日,很费口舌地说了这么一长串话。   说着,她发现了王捕头也在,便问候了一句,说道:“王捕头,我们的喜宴还在后面,你今天过来,恐怕喝不到喜酒。”   王捕头礼貌性地笑了笑,说道:“祝福大人和夫人新婚快乐,我这次前来,有些不合时宜的事情来找大人……”   望着王捕头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沈娇娇觉得有事情,她目光扫过一旁的温棠,见到温棠的脸色并不好看,便晓得事情不一般。   “平安县不会又发生了什么案情吧?”沈娇娇猜测道。   说完,她目光盯着温棠看。   温棠缓缓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不是平安县,是隔壁县,已经死了五个人了。”   王捕头又解释了一番,说道:“隔壁县发生了极为残忍的杀人案,已经出现了五名死者。   死者都是待出嫁的女子,凶手杀人的手段十分残忍,先是割断了死者的手腕和脚腕,然后一刀封喉,受害人失血过多而亡。”   沈娇娇一听案情,表情立马凝重起来,她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道:   “你这话说的不太准确,死者既然是被割断了喉咙,那就是呼吸管道被割断,窒息而死,怎么可能会是失血过多而死呢   ?”   “这……”王捕头一下子被问住了,他解释道:   “也许是现场太血腥了,所以人们都传说是血液流尽而死的,这是隔壁县发生的案件,我没有亲自到现场去看过,所以对于案情的得知渠道,也是听说的。”   说到这里,王捕头想,自己道听途说怎么能让人信服呢,他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失当,又开口补充道:   “死者当中有一位是平安县人,我是从死者家属哪里得知案情的。”   “哦,你说死者当中有我们平安县的人?”沈娇娇挑了挑眉,问道。   王捕头点了点头。   沈娇娇身为仵作,而平安县的人又出了命案,她自然要到现场勘查清楚,查明真相,抓住真凶的。   言念及此,她转头看向温棠,歉疚地说道:   “温棠,你看这隔壁县发生了命案,也有我们平安县的人,我觉得咱们很有必要前往过去调查一下,你说呢?”   “那我们的婚事怎么办?”温棠却不表态,不答反问道。   沈娇娇笑了笑,说道:   “不是还有五天的吗,我们此时赶去隔壁县,调查清楚之后,三日之内将凶手绳之於法,赶回来之后,也不耽误咱们的婚事。毕竟我们该采办的物件都买齐全了。”   王捕头在一旁察言观色,他劝道:“其实这只能算隔壁县的命案,归隔壁县衙处理,纵使我们平安县不派人过去,也是可以的。”   温棠摆摆手,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毕竟人多好办事,我们去了,也许可以早点抓住凶手,早日结案。   如果只靠着隔壁县衙办案,说不定在凶手又会在此期间作案,那样的话,又会多几条人命了。”   既然温棠发了话,王捕头立马得令去安排车马,温棠和沈娇娇连夜赶往隔壁县。   到了隔壁县的县衙,县令连忙出迎,这位县令听说过东川县令的事情,他见到温棠和沈娇娇,不敢怠慢,对温棠和沈娇娇的礼节甚是周到。 第451章 待嫁女2   温棠说明了此来的目的,当地的县令立马表态,如果温棠在办案的时候有什么要求,他一定会鼎力相助。   几人在县衙门前寒暄了几句,隔壁县令说道:   “你们从平安县连夜赶来,也没有通知我们,我现在就命人收拾几间上房,几位歇息了,一等到天明,就让人带你们去***查验一下尸体。”   “不必等到明日了,就现在吧。毕竟早点找出线索,也能够早点抓到凶手。”沈娇娇催促道。   县令一脸为难的样子,开口说道:“这大半夜的,去***,恐怕不太妥当吧。”   沈娇娇反问道:“怎么不妥当了?”   “现在***里放着的几具尸体都是女性,在夜里去,恐怕会撞见忌讳的东西。”县令压低嗓子,似乎怕冥冥中的什么东西听见。   温棠淡淡地开口道:“这样吧,既然你怕撞见忌讳的东西,不如找一个人,带我们前去吧。”   县令想了想,觉得温棠是一个大人物,自己不作陪,如果得罪了对方,估计自己在官场的职业生涯也就做到头了。   便亲自领着沈娇娇和温棠来到***,***的地面上放着几个尸体,尸体用麻布蒙着。   沈娇娇一走进***,眼前一片昏暗,伸出手来,都看不见五指。   “把灯笼拿来。”县令吩咐了一声,手下随即提着灯笼走上前来。   烛光透过灯笼,发出红色的光芒,照映着地上的几具尸体。   沈娇娇蹲下伸来,她掀开一具尸体,细细观察起来。   尸体身上的伤痕正如王捕头说的那样,手腕、脚腕和喉咙部位都被利刃割破。   从伤口看来,凶手出手果决,下刀熟练,一刀封喉。而且尸体失血过多,尸体的表面呈现出干瘪**的样子。   但是令人疑惑的是,这些尸体全部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就连死者身上穿着的衣服,也都是干净的。   沈娇娇望着死者身上裹着的红色衣服,这里的灯光比较昏暗   ,看不太清楚,也许血迹沾染到衣服上,但衣服是红色的,所以难以辨认。   她为了搞清楚这一点,直接从身旁手下那里拿过灯笼,凑近照了一眼死者的衣服,见到衣服上确确实实没有血迹,便皱起了眉头。   这时,隔壁县令称赞道:“早就听说过夫人仵作出身,乃是女中豪杰,没想到见到这等场面,竟然如此镇静,实在是大人的贤内助啊!   听说二位不几日就要成亲,实在是可喜可贺呐!二位成亲之日,我一定会备上薄礼,前往平安县祝贺。”   “在***说这些,恐怕有些不妥当吧。”温棠淡淡地说道。   隔壁县令闻言一惊,他拍拍脑袋,想着,这里是***,而且死者还都是待出嫁的女人,在死者面前说这些事情,恐怕冲撞了忌讳。   言念及此,他连忙歉疚地说道:“是我言语失当了。”   他的话音刚落,沈娇娇站起身来,她刚才蹲在地上,逐个儿检查地上的尸体,腿脚都有些麻了,此时站起身来,走动了几步,说道:   “我看这尸体有些蹊跷,尸体的表面呈现干瘪**的情况,但是喉管又被割破,这致命伤是失血过多而死,还是因为喉管割破,窒息而死呢?”   “这个嘛……”隔壁县令一时语塞,他说道:“我对于验尸没有经验,这个问题还要请教您。”   沈娇娇摸着下巴,低头望着地上尸体,沉吟道:“这凶手的手段有些奇怪,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把死者的血放掉。”   隔壁县令见到沈娇娇也陷入了困境,他不由哭着一张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唉,我也是半个月前才调任到这里的,没想到,这个县令还没有当几天,就发生了一连串的凶杀人。   如今整个县城都是人心惶惶的,凶手好像是凭空冒出来,杀了人之后,又凭空消失了,到处也抓不到人。唉,我这个做县令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温棠听着隔壁县   令倒苦水,不由皱了皱眉头,他说道:   “一般这种连环杀人案,凶手隐藏得极好,不然的话,也不会一连杀了这么多人,还没有抓到凶手了。”   这句话听着像是安慰,又像是对隔壁县令的讽刺。   沈娇娇仍然纠结着尸体为何大量流失血液的事情,她提出道:   “按说,就算是割腕,流血过多而死,尸体也不会是如此干瘪的样子,凶手肯定用了其他方法,把死者身上的血液抽干了。不过,凶手为何要这么做呢?”   一旁提着灯笼的王捕头撇撇嘴,说道:“那还有什么理由,凶手肯定是脑子不正常呗,不正常的人就喜欢做一些正常人不会做的事情。”   “王捕头,你说说,抽干死者的血,而且现场又没有留下血迹,那么,死者身上的血到哪里去了呢?”沈娇娇提出问题。   王捕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他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不知道,不会是喝了吧?”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都陡然一惊,隔壁县令更是吓得哆哆嗦嗦地说道:   “可不要瞎说啊,我才到这个县里没有多少日子,想不到这里的民风如此彪悍……”   “其实这人血还是有用的,你们听说过人血馒头吗?”温棠忽然开口说道。   沈娇娇望着温棠,等待后者的下话。   温棠解释道:“在京都,民间有这样的做法,菜市口的行刑台是处斩死刑犯的地方,刽子手在对罪犯砍头之后,往往会拿馒头蘸上罪犯的热血。   这沾了血的馒头再卖给民间,据说这人血馒头是一种药物,可以治病。   而无家属收尸的罪犯死后,会被人剜了心,然后用馒头蘸心尖的那点血,据说这样馒头售价更加昂贵。”   说完这话,温棠望着王捕头,询问道:“王捕头应该知道这种事情吧?”   王捕头老脸一红,点了点头。其实这种刽子手以卖人血馒头挣外快的事情,他是清楚的,而且按照规矩,刽子手还得给捕头抽成。 第452章 待嫁女3   隔壁县令却长叹一声,说道:   “这连环命案,我已经派人查了好几天,却没有一点头绪,也悬赏通缉,但是没有人来报案,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她们。”   二人一无所获地从隔壁县往平安县而回,路上,沈娇娇一脸奥丧,她对着坐在身边的温棠说道:   “我们这次从平安县往隔壁县前去破案,结果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找到,且不说在隔壁县令面前丢了脸。   如果凶手不尽快抓到的话,一定还会再犯,唉……又是一条人命呀。”   温棠伸手搭在沈娇娇的肩膀上,安慰道:“说不定下次凶手作案的时候,被人当场抓获,也说不一定的,你就不要焦心了。”   沈娇娇撇撇嘴,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凶手一连五次作案,连个鬼影都没露,岂是这么容易就被抓住的?”   “那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隔壁县吧,不说人家县令愿不愿意,我们平安县里,总不能一直没有县令。”温棠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摊开两手。   隔壁县距离平安县并不十分遥远,两个时辰后,温棠和沈娇娇的马车回到了平安县。   一回到县衙,还没来得回到家,就看见曼雪和沈妍妍兴致勃勃地赶来,曼雪手里拿着一块儿香膏冲着沈娇娇笑道:   “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香膏,很好闻的,娇娇,你要是在成亲的时候抹上这个,肯定能艳压群芳。”   沈娇娇和温棠一路劳顿,再加上外出破案,废然而返,脸色不是很好看,但是曼雪性格单纯莽撞,显然并不是一个察言观色的主儿。   她见到沈娇娇没有反应,也不管后者同不同意,便伸手把香膏抹在了沈娇娇的胳膊肘上。   “你闻闻看,气味很好闻的。”曼雪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娇娇。   本来沈娇娇对于香膏没什么兴趣。一个女人,本该对香膏之类的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沈娇娇也不例外。   但是她想着曼雪   是塞外来的,见到中原的一些物品,就十分好奇,像是乡下人进了城,说不定这香膏就是普普通通的香膏,只不过塞外没有这些东西罢了。   等到她抬起胳膊肘放在鼻子旁边闻了一下后,她觉得一股奇特的芳香扑鼻而来。   这气味不像平时用的胭脂水粉,胭脂水粉的气味是花粉的味道,而这个味道香甜,有一种少女的体香,是温香,而不是花粉的冷香。   站在曼雪旁边的沈妍妍插道:   “姐姐,这气味怎么样?还不错吧,之前曼雪也让我闻了闻,我闻着气味很独特,不知道这种香膏用的是什么材料,是如何制造出来的。”   沈娇娇望着曼雪,下意识地问道:“曼雪,这香膏你是从哪里买到的?”   曼雪笑嘻嘻地说道:“就在集市上,你常年待在平安县,这集市里的店铺,你不是都逛了一个遍吗,怎么还来问我?”   “我姐姐平时不施粉黛,对于香膏这种东西,很少关注的。”沈妍妍说道。   其实沈娇娇倒不是不喜欢打扮,兹要是女人,都是喜欢化妆打扮,对于粉黛定要细细打理,才会出门。   只是沈娇娇以前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打扮,现在闲了下来,自然也像大多数女人一样逛街,享受生活的乐趣。   这时,旁边的温棠对几个女人的谈话实在是不耐,但他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样子,说道,   “你们姐妹三个聊聊天吧,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   沈妍妍望着温棠点点头,目光转向沈娇娇,开口说道:“姐姐,你一路劳顿,先回去和姐夫休息吧。”   “嗯……”沈娇娇看向温棠,说道:“温棠,你先回去吧,我再和妍妍、曼雪说几句,等会儿就去休息。”   温棠也不多说什么,就向沈娇娇微微颔首,便回家去了。   曼雪拿着香膏递给沈娇娇,说道:“娇娇,你要是喜欢这香膏,就先拿去用吧,等到明天我再到集市上买一块   儿。”   沈娇娇笑着摇摇手,轻启朱唇,说道:   “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曼雪,既然你很喜欢这香膏,我哪能给你手里拿了去?   这样吧,我们姐妹三个明天再到集市上逛逛,多买几块儿香膏。”   “好呀!”曼雪一听到逛街,立马兴奋的像是一个孩子似的。   三人约定好了,一起回到家,沈娇娇就往自己的房间里钻,她刚坐在床上,就觉得有些疲惫,沾床就睡着了。   等到次日,沈娇娇吃过早饭,便和沈妍妍、曼雪她们几个女孩子朝着集市去。   集市还是那个集市,只是街边新开了一间店铺,曼雪遥遥地用手指着那一间新开的店铺,高兴地说道:   “就是那一间店铺,昨天让你闻的香膏就是从这间香铺店买的。”   沈娇娇抬头看了一眼店铺的招牌,见到这招牌都是崭新,想着这店铺应该是新近几日开的,怪不得自己不知道平安县的集市上没有这种香膏。   她步入店里,四下打量着店铺里的装修。店铺很干净,东西也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立在墙边的货物架擦拭的干干净净,上面没有落一丝的尘埃。   香铺店的老板见到有客人到来,便走了出来。   老板是一个少年朗,穿着一身洁净的衣服,头脸收拾得很利索,看得出来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各位姑娘,你们要点什么?”老板嘴角挂着微笑,彬彬有礼地问道。   沈娇娇浏览了一遍货架上的东西,好奇地对老板说道:“你们香铺店里就只有香膏,没有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吗?”   老板微笑道:“我们香铺店只做香膏的生意,我们的生意虽然单一,但是我们香铺店的香膏绝对是上品。”   曼雪在一旁附和道:“你们香铺店的香膏的确做的不错,气味很好闻呢。”   这时,街上来逛街的人多了起来。   香铺店的香膏熏染得满屋香气,飘荡出屋外,惹得街上的女子都被吸引了过来。 第453章 待嫁女4   街上的无数女子围在香铺店门口,她们嗅着鼻子,问道:“老板,你们这香膏好好闻,我要买一块儿……”   许多女子都争着要买,她们见到香铺店的老板是一个少年朗,风度翩翩的,像是戏台上的小生,在买香膏的时候,有的女子还忍不住调戏了老板两句。   香铺店的老板在给纷纷前来购买香膏的女子结完账之后,他便把目光转移到了沈娇娇她们一行人的身上。   由于曼雪已经在这间店铺买过香膏,算是老顾客,她驾轻就熟地想着沈娇娇介绍着店铺的香膏。   那副样子,好像曼雪自个儿是这间香铺店的老板,而不是旁边在一旁观察她们的老板。   老板见她们几个人在此逛了半天,还没有购买,便走上前,向着她们介绍了几款气味独特的香膏,说道:“姑娘,您闻闻这一块儿香膏,看看怎么样?”   沈娇娇凑过去,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点头道:“嗯……很好闻。”说着,她望着面前的年轻老板,打量了几眼,好奇地问道:   “你是这里的掌柜的吗?”   那年轻老板点头道:“不错,这间香铺店是我开的,我就是这里的老板兼掌柜。”   “你年纪轻轻,就开了家店铺,不容易啊。年少有为,说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少年。”沈娇娇夸赞道。   她看着这年轻的老板,估计着对方的年龄还没有自己的弟弟沈暮暮大。   年轻老板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地回答道:   “其实我家里就是做香料生意的,而我呢,也喜欢香料,家里的香料都是古法。   我不太喜欢那种数十年不变的气味,就从家里出来,在这里开了一间香铺店。”   沈娇娇听了这话,不由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年轻人,有想法。”   旁边的沈妍妍却说道:“你刚才说你家里是世代做香料生意的,那么,家里一定很有钱。   依我看,你不如和家里沟通一下,可以把自己做出来的香膏在家里   的生意上卖。”   老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倒也想,不过我家里的人墨守成规,拿着祖先的古法不放,根本就不会同意我做新的香膏。   而且,我这香膏的材料和工序比较繁复,必须得精心调制,才能做出来,一般雇佣的人根本无法做出来,因此,我这法子只能自己做了。”   “我说呢,你们香铺店的香膏怎么如此好闻,原来这些香膏都是你亲手做出来的啊?”曼雪惊讶地问道。   香铺店的年轻老板点点头,微笑道:“这柜台上的香膏,每一块儿都是我亲手精心调制出来的,各位姑娘可以试试这一款香膏,很好闻的。”   说着,他从柜台上摸出一块儿香膏,递给了沈娇娇。   沈娇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惊喜地说道:“很好,我就要这一块儿了。”   曼雪随口说道:   “老板,你可要挑选好一点的香膏,过几天我这位姐姐就要成亲了,给她选一个香膏,要扑鼻而不冲鼻的香膏。   要让气味散发出来,让所有人都能闻得见,但是新娘又不会被熏倒的那种香膏,你们店里有吗?”   年轻的老板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他再看向沈娇娇的目光也不一样。   “姑娘,您可以试一试这一款香膏,这块儿香膏你擦一擦,试一试,完全符合刚才那位姑娘提出的要求。”他很有礼貌望着沈娇娇,彬彬有礼地说道。   沈娇娇自然不会拒绝,她从香铺店老板的手中接过那块香膏,然后拆开封纸。   果然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一瞬间,整个香铺店都充满了这种香膏的气味,乃至于其他的香膏散发出的气味都被这种浓郁的香气所掩盖。   沈娇娇擦了一下香膏,抹在了手背上,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其实她大可不必放在鼻子上就可以闻得到这种浓郁的香气,因为这种气味实在是有些霸道。   “这种香膏应该是女王级别的最佳配置,气味的侵略性实在是太强了   ,在这块儿香膏面前,其他的香膏都黯然失色。”沈娇娇不由说道。   老板微笑道:“姑娘果然是识货的人。”   “这种香膏价格一定不会便宜吧。”沈妍妍问了一句。   “相对其他香膏来说,价格的确贵了一些,但是贵得不多,还是挺实惠的。   既然这位姑娘过几日就要成亲,如果你们要买这块香膏的话,我可以在价格上给你们优惠一点。”年轻的老板回答道。   曼雪爽快地说道:“用不着优惠,我有钱。”   说着,她从银袋里摸出一块儿银锭子出来,在年轻的老板面前晃了晃,递给了他,说道:“不用找了。”   沈娇娇微微摇头叹息,想着这个曼雪出手如此阔绰,不是一个过日子的人,谁要是娶了她,可真是有的受了。   店面的老板接了银锭子,然后走到柜台后面,摸出一些碎银子出来,拿出几块儿,放在柜台上,嘴角带着笑意,字正腔圆地说道:   “我这一间小店虽然不大,但是本店的价格还是公道的,不该收的钱小店一分钱也不会多收。”   “嗯,这才是做大生意的人。”沈娇娇说着,伸手抓着柜台上找回来的碎银子,递给了曼雪,说道:“收着。”   曼雪嘟着嘴巴,说道:“我要这些碎银子干嘛。”说着,又把银子丢在了柜台上,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沈娇娇带着歉疚对老板说道:“这样吧,我过几天成亲,肯定能用许多香膏,这些银子放在这里,你再给我推荐几款香膏吧。”   老板拿出几块儿香膏,介绍道:“这几款香膏不错,不过还有几种香膏现在没货,要不过两天,你们再来取吧。”   “好,这些银子就算是订金了。”沈娇娇指了指柜台上的碎银子,说道。   他们和老板道了别,就朝着门外走去。   沈娇娇刚才闻了一下那块儿女王香膏,初时没觉得什么,现在觉得脑袋隐隐作痛,有些恶心想吐,没什么精神逛街了。 第454章 待嫁女5   等回到家里,沈娇娇就觉得浑身乏力,卧倒在床上。   温棠从县衙回来,见到沈娇娇有气无力的样子,以为她是生病了,便延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过来后,温棠扶起沈娇娇坐起来,让大夫诊了脉。   看了半天,大夫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只是说可能着了风,并且开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   沈娇娇躺在床上,觉得头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睡着之后,她怀里还放着之前在集市的香铺店买到的香膏。   而这时,小皇帝的车驾已经来到了平安县。   顾炎这次是微服出巡,他身边的随从都是一身便衣,而小皇帝也穿着一袭锦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闲庭散步一般,踱在平安县的大街上。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这一行三人走在大街上,并不十分显眼。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都没有过于注意小皇帝三人。   其实街上的行人不知道,但是常年在这街道上摆摊的摊主却能够发现,今天这条街上忽然多出来许多脸生的人。   这些生人充斥在大街上,有的正在街边小店里坐着喝茶,有的在路边正在买东西,更有甚者,是在街边摆着摊。   这些生人都是便衣,是小皇帝的护卫官安排在街上的,这些便衣的安排,就连小皇帝也不知情,小皇帝还以为街上的便衣也是百姓。   小皇帝走在街道,见到周围的百姓都安居乐业,而且这里的民风淳朴,这让他做皇帝的感到十分的欣慰。   街边有一家茶馆,小皇帝两腿走累了,便进了茶馆,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身边的侍从立马叫道:“小二,上茶。”   跑堂懒懒散散地走了过来,耷拉着脸,问道:“各位客官,要喝点什么茶?”   贴身护卫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小二,说道:“你们店里有什么好喝的茶,好吃的点心,都端过来。”   小二接过银子,眼睛一亮,他有些怀疑地把银   子放进嘴里,用牙咬了一下,见到这银子果然不假,立马眉开眼笑,点头哈腰地说道:   “各位大爷们稍候片刻,我马上就把店里的招牌茶点都端过来。”   在跑堂走后,小皇帝瞪了旁边的护卫,说道:“不要引起过多的注意,我们这是在微服私访。”   护卫连忙从座中站起,就要望着小皇帝跪下请罪。   小皇帝连忙用眼色制止了护卫官,护卫官脸色发红地重新坐了下来。   茶点上来了之后,小皇帝端着茶碗,抿了一口,觉得茶没有宫里的毛尖好喝,那放在盘子里的点心,他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所以没有动。   正在他坐在茶馆歇息的时候,旁边的一座客人却开始了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人压低嗓音对另个一个人说道:“你听没听说过隔壁县发生的连环杀人案?”   另一个人点头回答道:“当然听说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隔壁县离咱们平安县也不是很远,徒步几个时辰就走到了。   听说凶手一连杀了五名少女,其中的一名少女还是咱们平安县的人。死者的家属一个个哭得稀里哗啦,死去活来的。”   那个人说道:   “据说,这连环命案,到至今还没有破呢,凶手专挑待嫁的少女来残害,手段极其残忍。   不知道什么时候,凶手会再次作案,害得咱们周围的几个县有女儿的人家,成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这些人离小皇帝很近,他们说的话,都被小皇帝收入了耳朵里。   他听完这话,登时大为愤怒,小皇帝脸色很是难看,他听见旁边的人把凶手说的很是邪乎,生气地站起身来,离开了茶馆。   内侍官连忙跟在小皇帝的身后,走出了茶馆。   出了茶馆,只见街道上闹哄哄的,小皇帝好奇地走过去,见到一个小摊主拉着另一个摊主,质问道:“这是我的摊位,你怎么占了我的位置?”   另一个摊主说道:“这大街上的摊位,谁都可以过   来摆摊,凭什么说是你的摊位?”   对方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在这里摆摊了几十年,你倒好,直接把我的摊位给占了,你占了我的摊位,让我怎么摆摊?”   原来那占了摊位的摊主是内侍官派出的便衣,安插在大街上,以便于随时保护小皇帝。   内侍官跟在小皇帝的身后,他见小皇帝的脸色很难看,便连忙走过去,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递给了那个老摊主,说道:   “别说了,你的摊位我们租用几天,这点银子够了吧。”   “够了,够了。”那个老摊主欣喜地接过了银子,他有些看不明白。   小皇帝见了此情此景,心里立马明白了过来,他咳嗽了一声,背着手,离开了。   内侍官连忙跟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对小皇帝说道:“陛下,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哼……”小皇帝冷哼一声,也没说什么。   他们一行人朝着平安县的县衙走去,小皇帝过去是要找到温棠问清楚,这凶犯到底怎么还没有抓到?他这平安县的县令是怎么做的?   到了县衙,正好是王捕头当值,王捕头见到小皇帝,他是见过对方的,知道他这是温棠的弟弟,便道:   “大人现在不在县衙,这样吧,我领着你们到大人居住的地方吧。”   说着,就十分热情地带着小皇帝一行人来到了温棠居住的小巷子,这一道小巷子离着县衙不远,就隔了一道街,走了没几步就到了。   小皇帝问王捕头,道:“你们县令为什么没有待在县衙?”   王捕头老实回答道:“因为夫人生了病,大人下午告假回家照顾夫人去了,所以我来替大人当值。”   小皇帝点点头,按照王捕头的指示走到温棠家的门口。碰巧的是,沈暮暮正要出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小皇帝。   “微臣参见陛下。”沈暮暮连忙望着小皇帝,拜了下去。   “平身吧。”小皇帝向沈暮暮使了一个眼色。 第455章 待嫁女6   他说道:“朕这次是微服出访,你不要透露朕的身份。”   而王捕头把小皇帝送到温棠的家门口,就赶紧回衙门当值去了。这条小巷子没有别人看到沈暮暮对小皇帝行了大礼。   沈暮暮站起身来,一脸的惊讶,问道:“陛下怎么突然驾临了平安县?臣也没有听说陛下要来的消息啊……”   温棠的家门口,沈暮暮连忙把小皇帝一行人请进家门。   沈暮暮好奇地问道:“陛下怎么会微服来到平安县呢?”   小皇帝微微一笑,说道:   “沈相,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温棠是摄政王,而且还是皇室中人,既然摄政王过几天就要成亲,这样的大事,朕怎么能够缺席呢?”   “陛下万金之躯,来到平安县这个小地方,这足以见陛下的诚心啊!”沈暮暮一脸感动地望着陛下,说着,就要望身下拜。   小皇帝连忙把沈暮暮扶了起来,说道:“你再这样动不动就下跪,朕可朕要生气了。”   等到扶起沈暮暮,小皇帝终于把自己挂心的事情问了出来,他询问道:“沈暮暮,现在沈妍妍也在家里吗?”   沈暮暮拱手回答道:“回陛下的话,我妹妹跟着牙利奴族的公主曼雪到集市上逛街去了,她们常常一逛街都是大半天。   之前我姐姐因为头痛,她们把姐姐送回家之后,就又出门逛街去了,我估计她们得到了天黑才能回来。”   小皇帝之前都听到王捕头说过,沈娇娇生了病,温棠在县衙请了假回去照顾沈娇娇,这时沈暮暮又提起沈娇娇头痛的事情,便关心地问道:   “你姐姐到底生了什么病,要不要朕去请京城的太医过来,给沈娇娇诊治一番?”   “不必了吧。”沈暮暮摇摇手,解释道:“之前温棠已经请过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开了清热解毒的药。   应该是逛街的时候,被风吹了,现在正在房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应该休息一下就好了   吧。”   正在这时,温棠从房里走了出来,他带上了房门,转身正要回县衙,却见到沈暮暮陪着小皇帝在眼前。   二人打了个照面,温棠向小皇帝行了礼节。   等到几个人在大厅里坐定,小皇帝便提起了在茶馆里听到的那一件事情,他向温棠问道:   “皇兄,听说当地出现了妙龄少女被杀一案,而且凶手还是连环作案,你对于此案,有眉目了吗?”   温棠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难看,他被小皇帝委任到当地,而当地却发生了这种事情,这让他有些丢脸。   “回陛下的话,”温棠叹了一口气,说道:   “现在这案子还没有找到线索,凶手接连作案,没有留下一点破案线索。   前些日子,臣和娇娇赶到隔壁县,看了死者的尸体,尸体的表面干瘪,呈现出**色,很是奇怪。”   小皇帝一听这话,脸面耷拉了下来,说道:“也就是,你现在没有一点线索?那凶手如果再次作案,怎么办?”   温棠想了想,回答道:“现在只能加强辖内的治安,多派出一些衙役在晚上巡逻,以保证百姓的安全了。   只是我们县衙里的人手有限,恐怕作用不大,不过我们只能尽力去做。”   “嗯……”小皇帝歪着脑袋,想了想,的确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便道:   “你说你们县衙里却人手?我这里带了不少人,如果你缺人手的话,朕可以调一些人手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朕,不要再让凶手杀害任何一名女子。”   看到小皇帝如此重视人命,温棠欣慰地笑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保证,绝不会再让凶手得逞。”   沈暮暮向小皇帝请示道:“陛下,要调动本区的军队吗?这个地方有二十万大军,镇守在这里。”   不等小皇帝回答,温棠却当即否定了沈暮暮的提议,他说道,   “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不能动用,军队有军队的任务,这里只是出现了几起   谋杀案,怎么能轻易动用大军?   而且,调大军过来,会让当地的百姓不安,以为要出战乱,闹得人心惶惶。”   小皇帝说道:“好吧,随着朕从京城而来的侍卫有不少人,分散在当地,也足够担当起保卫的责任了。”   在他们在客厅聊天的时候,此时的沈娇娇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她的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快速地转动着,这副样子一看就是做了梦。   沈娇娇的确是在做梦,梦中,她还是在现代的环境,置身于一间解剖室,面前是一具尸体。   她手里拿着锋锐的手术刀,这把手术刀比起古代的解剖刀更加的锋锐,只需要轻轻一划拉,尸体的皮肉就会被划开。   尸体躺在解剖台上,沈娇娇拿着手术刀,低头望着解剖台上的尸体。这是一具被蜡完全封闭的尸体。   沈娇娇嗅了嗅鼻子,闻到了一股子尸体火化的味道,这种味道像是烤鱼,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但是细细闻去,加以联想,就会让人作呕这种味道。   此时,梦中的沈娇娇闻到这种气味,觉得这种味道十分的香甜,她不知道是因为中午没有吃饭,现在有些腹饿,还是因为什么,她产生了一些食欲。   梦中的她缺少现实生活中的自主联想能力,沈娇娇要是醒来,知道自己因为尸体火化的味道而产生食欲,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反正,沈娇娇在梦中闻到的味道,她觉得很是香甜,这种香甜的感觉,给了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好像是在哪里味道过这种香甜的气味,这种气味令人记忆犹新。但是在梦中,她无法调动自己的记忆力,根本想不起来,这种气味到底在哪里闻到过。   好熟悉的气味啊!沈娇娇在梦中费劲脑筋,去回忆这种感觉,但是她一无所获。   此时,现实生活中的沈娇娇躺在床上,额头上已经渗出来细密的汗珠,她的呼吸急促,眼球在眼皮底下急速地转动着。 第456章 待嫁女7   沈娇娇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她的实验室,那里躺着一个满身涂着蜂蜡的男人,死因是窒息死。   画面一转,她来到了火葬场,那里围了很多哭哭啼啼的亲属,沈娇娇就像旁观者一样,看着尸体被推入了焚化炉,阵阵的烧焦味,混着腐臭,居然混合成一股奇妙的味道,这味道似乎,似曾相识。   梦醒后的一瞬间,沈娇娇突然惊醒了过来,她坐起来,一手按着额头,想着刚才的梦境。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低下头来,见到自己手里紧握着拿瓶香膏。   沈妍妍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手里的香膏险些没抓稳掉到地上,良久才渐渐回过了神来。   她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又将那盒香膏凑到鼻前嗅了嗅,随即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错,是有尸油的味道!   难怪她先前总觉着这个香膏的味道十分熟悉,原来是因为里面填了尸油的缘故。   “尸油……”沈娇娇低声喃喃开口,随后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莫非跟先前隔壁镇妙龄少女被杀的案子有关?!   她这般想着,又觉得心里冒起一阵阵寒意。   没想到铺子里的那个老板看起来那般温柔随和,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徒!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娇娇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手里的那盒香膏,随即直接起身将它丢到了窗台上散味。   一想到之前自己手上沾了些许这盒子里的膏体,她就忍不住浑身都犯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沈娇娇此刻也顾不上为了此事犯恶心,她只随意擦了把手,就匆匆出了屋里。   这是还是要跟温棠说明一下的好。   温棠此刻正与顾炎在前厅喝茶,见沈娇娇急匆匆的过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眉心不免微微蹙了蹙。   沈娇娇没想到顾炎也在,一时有些意外。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行礼,就听到一边的温棠开口问了,“娇娇,怎么了?”   沈娇娇闻言,将目光从顾炎身上收了回来看向了温棠,她脸色有些凝重道:   “温棠,你还记不记得先前我和曼雪她们一起去买的香膏?”   温棠见她提起这香膏时的脸色不大好看,心中也隐隐猜到了几分,点头道:“记得,可是这香膏有什么问题?”   “不错。”沈娇娇应下,随即又继续道:“方才我还在睡觉,结果闻到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醒来以后发现是我手里那盒香膏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顾炎有些不明白,他追问道:“是什么味儿?”   “尸油。”沈娇娇声音有些沉。   她的此言一出,坐在茶桌前的顾炎和温棠同时愣了愣。   顾炎更是有些震惊,他悻悻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问道:“香膏里怎么会有尸油的味道?莫非这香膏里添了尸油?”   “不错,我是这样猜的。”沈娇娇点头,她沉默了片刻,道:   “而且我怀疑这香膏里的尸油跟先前隔壁镇的那个案子有关,那售卖此物的老板很有可能就是幕后凶手。”   顾炎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再次开口时语气也带了些怒意,   “堂堂京师天子脚下,竟有如此穷凶极恶之人!那铺子在何处?待我命人将那老板拿下再仔细审问!”   温棠见他动怒,连忙开口制止了,“不可。”   顾炎到底还是年纪小,有些沉不住气,此刻听温棠这般开口,有些不解的侧头看了他一眼,   “为何?那歹人做出这般伤天害理之事,其有不捉拿归案之理?”   “陛下先不要急,听我同你细细说来。”温棠轻声开口。   顾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许激动,他没再说别的,只拿起茶杯抿了口茶,随即示意温棠继续说下去。   温棠见势,缓缓开口了,   “虽然方才娇娇说那香膏里有尸油的味道,可单凭嗅觉还不足以证明那里面就是有尸油存在。   眼下我们证据不足,若是贸然去捉拿那人,打草惊蛇不说,还有可能被反咬一口说我们办案不力要随便捉一人顶上。”   顾炎听他这么说,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自己方才的确有   些激动,他皱了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依你看我们应该如何做?”   “寻找证据。”温棠开口,他看了眼沈娇娇,继续道:   “倘若我们想将那人捉拿归案,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足以证明他是凶手的证据,否则就算我们都认定了他是凶手,苦于没有证据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证据要去哪里找?”顾炎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温棠一时也有些苦恼,他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再次看向了沈娇娇,“恐怕只有将那尸油从这香膏中提炼出来了,娇娇,你可有办法?”   沈娇娇听后,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她摇了摇头道:   “很难,这香膏里的尸油已经是二次炼制过的,想要从第三次制作的东西里将尸油提出来,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且那尸油已经与香膏中的其他东西混在了一起,我根本无法分辨。”   若是在现代还好,只需将这香膏融化在用专业的机器去分辨就好了。   可眼下是在技术落后的古代,她就算把眼睛看瞎也没有办法做到方才温棠所说的将尸油从香膏中提炼出来。   顾炎见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一时又有些急,“那怎么办,难不成真的任那凶手逍遥法外吗?”   温棠和沈娇娇都没说话,只紧锁着眉头各自在沉思着什么。   片刻后,还是沈娇娇先开口了,“此案不能急,还需从长计议,总之那老板现下还在城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是那人心肠歹毒,手段更是狠辣凌厉,若是由着他就这般在城中自由出入,岂非还要再出人命?”   顾炎仍然有些担心,他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搁置到了桌上,起身怒道:   “我断断不能留此人在城中兴风作浪,我现在就下令让人去查他那铺子,我便不信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陛下息怒。”沈娇娇开口,随即又叹着气摇了摇头,   “那个人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售卖此物,肯定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的,根本不怕官府去查。” 第457章 待嫁女8   沈娇娇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而且即便是我们强行去搜查他那店中也必然是搜不出来什么东西的,到时候若是将动静闹大了,恐怕也不好收场啊。”   温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沈娇娇的说法,“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陛下请三思。”   顾炎听他们两人都这样说,顿时有些泄气,只有重新坐了下来,“只是若是这般的话,那这案子想要查清岂非还要更久?”   三人正苦恼之际,门外又传来了一阵笑声与脚步声。   下一刻,沈妍妍同曼雪便一起进来了,她们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沈娇娇见她们二人进来,目光在她们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定格在了沈妍妍手里提着的盒子上。   那盒子她认识,不是旁的,正是先前去那香膏铺子里买香膏时老板所给的盒子。   沈娇娇这般想着,眉心不由得紧紧皱了起来,“妍妍,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沈妍妍听她问起这个,笑着将手里的消香膏朝着挥了挥,道:   “姐姐,我方才同曼雪去城中买东西了,你不知道,今儿个城里可热闹了,那家铺子排了好长的队,我同曼雪姐姐一起等了好久才买到这么一些。”   她说着,又笑着回头看向了顾炎,“我手里拿着的这个是那老板今日新出的香膏,味道很是独特好闻呢,你闻闻?”   沈妍妍说着,已经将手里的那小盒香膏朝着顾炎递了过去。   顾炎一想到那香膏里添了尸油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到海,直接伸手将那甩开了。   沈妍妍没想到他会突然甩开自己的手,一时被吓了一跳,手里的香膏顿时就掉到了地上,还有些膏体从盒子里撒了出来,黏糊糊的粘到了地上。   “你做什么?我们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这么几小盒的。”沈妍妍看着地上的那些膏体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顾炎见她还在怜惜那香膏,心中更是怒,   “不就是几盒破香膏吗,我叫宫里的香料师傅帮   你配几盒便是了,你把方才买来的这些都丢掉,不许再用了。”   沈妍妍本来就十分心疼掉在地上的那盒香膏,此刻又听顾炎这么说,顿时就更委屈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往下掉。   顾炎一看她哭了,一时也有些急,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傻傻的站在一旁。   曼雪也有些不高兴了,她耷拉着脸看了眼顾炎,冷冷开口了,   “再怎么说这香膏都是我们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回来的,你是谁啊,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喜欢用便罢了,怎的还将它摔到地上?”   沈娇娇见她们二人生气了,不免也有些无奈,只好帮着顾炎上前开口解释了,“你们误会他了。”   沈妍妍同曼雪听她这般开口,同时朝她看了一眼。   曼雪的脾气性子最是直,此刻见沈娇娇帮着顾炎说话,立马就不高兴了,语气比方才更冲了一些,   “那你便说说我们误会他什么了?那香膏不是方才他自己摔到地上的吗?”   沈妍妍也有些不解,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也问了,“是啊姐姐,你方才所说的我们误会陛,他了是什么意思?”   沈娇娇原先还怕会吓到她们,此刻听她们这么问了,还是开口把香膏里有尸油和那老板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的事情跟她们两个人说了一遍。   曼雪同沈妍妍一听,脸色顿时就有些发白了,二人看着掉在地上的那盒香膏,震惊的久久都没说出话来。   许久之后,二人才渐渐回过了神。   曼雪看着自己手里已经开封的那盒香膏,忍不住干呕了两声,随后又连忙十分嫌弃的将手里的香膏都丢到了地上。   沈妍妍的反应也不比她好多少,只一个劲儿的用自己手里的帕子去擦自己的指尖,恨不得擦掉自己一层皮一般的用力。   沈娇娇看着她们二人的反应,又上前安慰道:“别担心,只是手上沾了一些而已,去洗掉就好了。”   沈妍妍和   曼雪听她这么说,这也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只讪讪的点了点头。   曼雪愤愤地踩了几脚散落在地面的那些盒子,随后抬头看向了温棠几人,“既然那人是凶手,为何不去捉他入案?”   “哪儿就那么容易了。”沈娇娇叹了口气,道:“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想要抓他入案恐怕很难。”   “那怎么办啊?”沈妍妍最是胆小,她一想到自己刚刚跟杀人凶手面对面说了那么多的话,心里就止不住后怕。   顾炎同温棠此刻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只,将目光放到了沈娇娇身上。   沈娇娇也没说话,她低头沉思着什么,指尖一下一下的点着桌面。   半盏茶的时辰后,她突然抬头了,“先前遇害的那几个妙龄少女都是待嫁女。”   温棠见她突然提到这个,顺势道:“不错,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沈娇娇点了点头,道:“先前我去他那铺子里买香膏的时候曾经向那老板透露过我再过几日便要成亲的消息。   他听我这般说后态度十分热情,当时我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现下看来竟是十分可疑了。”   “你想怎么做?”温棠又继续问。   沈娇娇转了转眼珠,随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开口了,“我去他的铺子里买香膏的时候同他约了定制款,说好了两日后去取。”   “你是想以自己为诱饵?”温棠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脸色有些凝重。   沈娇娇点头应了下来,她道:   “不错,我正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现在找不到证据,那不如将计就计,用这个办法引他入局,既能证明他是凶手,又能顺利成章的抓他入案。”   顾炎一听她这么说,脸上也顿时多了一丝喜意,“说的不错,这个办法的确很好。”   沈妍妍和曼雪不懂这些,不过她们此刻听沈娇娇这么说也觉得十分可行,纷纷点头应了下来。   温棠却一直没表态,从他刚刚听完沈娇娇这么说之后,眉头就一直紧紧锁着。 第458章 待嫁女9   沈娇娇见他一直没说话,还以为他是不认同自己的办法,她朝着他的方向看了眼,随后开口问了,“温棠,你认为这个法子如何?”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温棠有些犹豫不决的开口,随即他略带担忧的抬头看向了沈娇娇,   “只是这个办法太过于危险了,既然已经知晓此人心狠手辣,我怎能再让你自设险境?若是你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但沈娇娇执意如此,温棠也只能作罢,但还是强硬的守在她身边,只要一有危险,立马就能保护她,沈娇娇同意了。   次日,东方刚刚露出一道曙光,沈娇娇便依照计划到集市那一家新开的香膏店。   香膏店的店面也是刚刚开张,那年轻的老板正在卸掉门板,将店门打开,店铺里面的货物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货架上。   沈娇娇走进去,向年轻的老板打了一声招呼,问候道:“你们店铺开张的挺早啊。”   那年轻的老板微微一笑,回答道:   “做生意人嘛,就是得起早贪黑的,其实我这店铺在这条街上,算是偷懒的了。   就拿街角的早点店来说吧,他们天还没亮,就从床上爬起来,揉面,热油锅,忙个不住。相比之下,我这店面还算清闲的。”   “但是你这店面也没少挣钱呐。”沈娇娇打趣地说道。   年轻老板笑了笑,点头道:“流水账虽然没家里做的大,但是也还过得去。”   说着,他认得沈娇娇是之前来过这里,预订了一批香膏,便直入正题,说道:“姑娘,您是来拿订好的香膏的吧?”   沈娇娇点点头,问道:“那天我来店里,定制了几款香膏,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   老板拿出一款香膏出来,递给沈娇娇,说道:“上次你来定制香膏,我回去就开始制作,就是这一瓶,你试试看。”   “倒不必试了,老板的手艺,我是深信不疑的。”沈娇娇收下香膏瓶,她怕自己问到   其中的味道,会引起身体的不适,让老板察觉到,那就打草惊蛇了。   二人在店铺内闲扯淡,聊得越发热烈起来。   沈娇娇问道:“老板,你做香膏的手艺,有多少年了?我看你手艺精熟,做出来的东西都是香膏中的上品,应该是学了不少年吧。”   对方点点头,说道:“因为我家里就是做着这一行的,所以自打小我就接触了香料,并且十分喜欢做香膏,就做到了现在。”   “那很厉害啊!”沈娇娇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一个人若是对某件事既有着浓厚的兴趣,又能够长久不衰地去做。   那么,这人就一定能够成为行业的翘楚的!”当然了,也可能会走火入魔,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   老板听了沈娇娇的话,眼中闪着光芒,说道:“姑娘所言,实在是透彻至理。”   沈娇娇见到老板的神情有些激动,眼中闪烁的光芒有些异样,她的心不禁怦怦乱跳,有些担心对方会突然出手。   即使温棠等人就在街边隐蔽的地方观察着他们,温棠也是内心忐忑地望着沈娇娇和店铺老板二人,他随时防着店铺老板突然暴起出手。   所以,他整个人的身体都绷紧了,准备着随时出手,以防不测。   可惜的是,香铺店的老板并没有动手,他仍然是一脸微笑,脸上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姑娘,听说您不几日就要出嫁了?”老板又问了一句。   沈娇娇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并且又假意害羞地点头说道:“嗯,我就是因为将要成亲,所以就多买一些香膏。   成亲的时候,用得香膏比较多,而且成亲之后,也不好频繁出门走动,多买一些香膏,作为嫁妆带过去,也算是储存着,留着日后再用。”   老板笑笑,踱步走到柜台上,摸索着。   沈娇娇望着老板的背影,她时刻提防着对方从柜台的某一处摸出来一把利刃出来,突然转身,行凶伤人。   那老板果然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东西,向沈娇娇走来。   “姑娘,就像你说的那样,下次你再来的时候,恐怕就是成亲以后了。那时,我就该称呼您为夫人了。”   老板将手里的一瓶香膏递给沈娇娇,说道:   “这是我精心调制的一款香膏,我看咱俩比较投缘,我就将这一瓶香膏赠予你好了,也算是我对于姑娘新婚大喜的贺礼。”   沈娇娇口中说着“那怎么好意思呢”,犹豫了一下,伸手从老板的手里接过那一瓶香膏,笑着问道:   “不知道这瓶香膏相比之前我在这里买的香膏,有什么不同之处?”   老板讲解道:“其实我这店铺里售卖的香膏都是我亲手制作的,至于这瓶香膏嘛,它的独特之处就是香味恬淡,有着催眠的良效。   姑娘家中若是有失眠症之人,倒是可以在睡前涂抹一些,非常好用的。效果好的话,过几天我再多做一些,就可以上架售卖了。”   说着,他的脸上显露出得意之色来。   看着对方的神情,沈娇娇知道这瓶香膏也算是对方的得意之作,她既然从老板的手中接过了香膏瓶,自然不便于推辞,便道了声谢,收了下来。   沈娇娇想着香铺店老板准备何时动手,但是聊了半天,也没有见对方有动手的心思,她在店铺内耽搁久了,也该离开了。   况且,这香铺店还要做生意,街上不时有一两个女子进来买香膏,沈娇娇也不好一直搅扰着香铺老板,便道了别,离开了店里。   等到沈娇娇刚刚转身离开店里,只见店铺老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目送着沈娇娇的身影离开,目光顿时深沉起来。   沈娇娇出了店铺门,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并没有立即去县衙,而是回到了府中。   她前脚刚回到府中,后脚温棠就跟了回来。温棠一看见沈娇娇,就问道:“你没事吧?”说着,就动手动脚地在沈娇娇的身上察看。 第459章 待嫁女10   “放心吧,我没事的。”沈娇娇无奈地耸耸肩,她拿出之前香铺店老板赠予的拿一瓶香膏,打开来闻了闻,觉得其中的味道的确不像之前的香膏的气味那样的浓烈,不过细细闻去,她还是在香膏瓶中闻到了些许尸油的味道,但是味道很淡。   她见旁边的温棠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便说道:“放心吧,我真的没事,你刚才也在街角一直看着,那老板不知道察觉到了,还是怎么的,并没有打算动手。”   说着,她将手里的这一瓶香膏收进了一个匣子里,这个匣子里还装着之前的那一罐香膏,沈娇娇装好了匣子,便将匣子随手放在了窗边。   到了晚上,沈娇娇觉得有些疲倦,与温棠吃过晚饭,在天色刚暗下来的时候,就回到了房里,她上了床,拉上被子,闭上眼睛,就要进入了梦乡。   夜漏更深之时,窗外的树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沈娇娇睡在床上,窗边的小匣子里的香膏散发出些微气味,随着夜风飘荡进屋子里。   沈娇娇此时已经睡熟,她虽然睡熟了,但是梦中却极不安稳,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梦中,她似乎见到了许多许多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孩,感觉有些瘆人,像是一个噩梦。   梦中,她置身于一个幽秘的地方,抬眼便望见一个女孩,女孩一身红色嫁衣,呆呆的眼眶对着自己的方向。沈娇娇发现,面前的女孩眼神空洞,眼角挂着泪珠,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泪珠不是透明夜体,而是红色的血液,简直是可怖极了。   床上,她觉得有些压抑与恐惧,翻了个身,蒙上被子,继续睡觉。   刚才那一个梦境又继续显现出来。眼前已经是不止一个女孩,而是有许多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孩,她们垂着头,脑袋耷拉在肩膀上,那瘦削的肩膀露出骨感来。沈娇娇看到,这些女孩的皮肤白的发青,青得发紫。   这时,一个女孩忽然抬起头来,眼神空洞地望着沈娇娇,似乎在控诉着   什么事情。   在沈娇娇恐惧之时,其他的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孩也都一个一个地抬起头望向她,她感受到她们传递过来的幽怨情绪,沈娇娇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登时吓得从梦中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沈娇娇感觉到自己浑身大汗淋漓,她抬起手,想要擦一擦自己的额头上渗出来细密的汗珠,却发现手腕处带着一个沉重的铁环,在她动弹的时候,手上的铁环牵动着锁链,发出了一连串声响出来。   这声响在静谧的空间里十分清楚,而且还有回音不断地回弹。   沈娇娇睁大了眼睛,她望着周围的场景,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昏暗无光,似乎没有窗户,只有墙角挂在墙上有一盏油灯,豆子大小的火苗在发着微弱的光芒。凭着这微弱的光芒,沈娇娇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床上,而手脚都戴着一个铁环,铁环连着锁链,被固定在一个坚实的地方。   还好锁链还是有点长度的,她下了铁床,刚走出半步,便被拉扯住了,这想必就是锁链的极限距离了。   她已经被锁链牢牢地固定在了铁床周围,沈娇娇只能在铁床的附近活动。   在铁床的另一边,放着一碟食物,而另一边则是一个马桶。沈娇娇见了这些物件,不觉得紧紧地皱了眉头,她想着,既然将自己掳来的人给自己留了食物,那人肯定不是希望自己即刻就死,这一点,给了她些许安慰。   但是旁边放着马桶,将自己掳来的人若是想要把自己长久地关起来,且不说对沈娇娇做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就是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一般的姑娘家如果睡前正在自家床上睡觉,醒来处在这种地方,一定会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又哭又闹。但是沈娇娇毕竟不是一般人,她安静地观察完这里的情景之后,便感觉到腹饿。   这个密室没有窗户,不见日月,应该是处于地牢当中。沈娇娇推理   着,她摸了摸肚子,想着自己昨天晚上已经吃了饭,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按照自己生物钟,此时应该是白天,差不多上午已经过了半晌。   她考虑到,不吃饱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那自己将会更加的被动。   言念及此,沈娇娇抓起盘子里的食物,吃了起来。   既然自己已经被掳到了这里,并且手脚被铁链子锁着,那将自己掳来的人就没有必要在食物上大做文章,下毒了。   她安心吃下盘子里的食物,分析着目前自己所处的境况。   沈娇娇处身地牢,孤身无援,而且手脚都被镣铐锁着,行动都无法自由。也不知道温棠一大早发现自己在自己府中失踪了,是不是正在着急地四下寻找。不过,这地牢如此*****,怎么能让人轻易地找到呢?   想到这里,她有些沮丧,但是沈娇娇是一个不会被轻易打败的人,她抖擞精神,观察着这里的一切事物,想要看看旁边有没有铁丝之类的东西,也许可以凭借着铁丝将锁链上的锁给捣弄开了。   正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沈娇娇一听到这声响,立马屏住呼吸,倾耳倾听。   的确是脚步声,声音一步一响,虽然来人落脚轻微,但是在这寂静的地牢里面,就死掉在地上一根针,沈娇娇也能顺着声音,凭着耳里,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找到。   黑暗中,一个人影朝着沈娇娇走来。沈娇娇的耳力并不出众,但是目力极好,她凝神望去,见到黑暗中有一个人形的轮廓渐渐的清晰起来。   “姑娘,你还好吗?”来人是一个声音并不低沉的男中音。   这声音让沈娇娇听得有些耳熟,她望着来人,沉静地开口说道:“你是集市上新开的那家香膏铺的老板?”   对方笑呵呵地应道:“不错,你听出我的声音来了?毕竟我们昨天在店铺里面,也没少搭话,我一出声,你就听出我是谁来了,可见你对我的印象很深嘛。” 第460章 待嫁女11   沈娇娇对于香铺店老板的玩笑,并不觉得好笑,她语气严肃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关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一行为已经违反了律法,如果我报官的话,你会坐牢的。”   “哈哈哈哈……”香铺店老板像是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仰头哈哈笑了起来,看情形,他简直是乐不可支。   “你现在被我关在地牢里,我不放你出去,又有谁能够知道我做了违反律条的事情呢?没想到像你这么聪明的女子,竟然也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老板乐呵呵地说道。   这是一间密闭的空间,空间里密闭着黑暗。   还好沈娇娇没有幽闭恐惧症,要是患有幽闭恐惧症的人被关在这里,一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呼吸喘不上气,然后胸闷而死。就是没有幽闭恐惧症的寻常人也会换上轻微幽闭恐惧症的。   面前,香膏店老板拿着一盏烛火,在沈娇娇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十分欣赏地望着后者,开口说道:“姑娘,看来你真不是一般人呐,要是一般未出阁的姑娘被关在这里,早就哭哭啼啼的抹眼泪了,而你现在却还保持着冷静,不简单啊!”   沈娇娇冷声道:“哭哭啼啼有用处吗?如果我吓得哭出来,你不会可怜我,大发慈悲而放我离开这里吧?”   “当然不会。”香铺店老板直接说道。   “那不就得了。”沈娇娇撇撇嘴,她说道:“县上近来传闻,隔壁县有五名妙龄少女被残害的,凶手应该就是你吧?”   香铺店老板冷笑一声,承认道:“如今我也不必向你隐瞒了,姑娘,我告诉你,我的确是杀害那五名妙龄少女的凶手,但是你的真实身份也用不着隐瞒了,其实我就已经知道了。”   “什么?”沈娇娇不知道香铺店老板指的是什么,不由面露出诧异地神色。   对方拿着烛火在沈娇娇面前照映了一下,咧嘴说道:“你也不必装下去了,现在你的未婚夫   温大人正在遍世界火烧火燎地寻找你的下落,但是你也不用由此产生一丝希望出来。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这个地方十分隐秘,你的温大人是永远都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沈娇娇冷然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害那五名如花一般的妙龄少女,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使得许多个家庭都陷入了悲愁当中,更可悲的是,那五个大好年华的女子,她们期待的新婚,却横遭你的残害,你还是个人吗?她们和你有什么仇怨?”   香铺店老板听了这话,淡淡地回答道:“我和她们无缘无故,更加没有仇怨。而且我也不是街上那种上了年纪的单身汉子,对那五名女子有一些不好的念头。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在结束你的生命之前,是不会让你受辱的。”   沈娇娇皱了皱眉头,她试探地问道:“我在你的香铺店售卖的香膏中闻到了尸油的气味,你之所以杀害五名少女,是不是提炼她们的脂肪,用做香膏的原料?”   “呵呵呵……”香铺店老板笑了笑,欣赏地望着沈娇娇,说道:“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竟然能够察觉到这么多事情来。不过,我要纠正你一下,那五名少女身上最大的价值,不是在于身上的尸油,而是她们的处籽之血,这种东西只有在未嫁的少女身上才会具备。”   他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喉,继续说道:“处籽之血是一个女人身上最珍贵的宝物,是金钱买不来的东西。这种珍贵的东西在我的手中,我也不会埋没它的。我将用处籽之血做出一个举世无双的作品出来,我只要收集一百个待嫁女的处籽之血,就能够制作出旷古绝今的香膏。”   “你的意思是,你要杀害一百个待嫁的女子?”沈娇娇震惊地望着香铺店老板。   香铺店老板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个诡异地笑容,说道:“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但是也将要完成   了。我之前和你在香铺店谈过,我家里是世代相传的制香世家,一般制香的人家都是世代相传,就像是做染坊的一样。”   他继续说道:“其实我在制香领域算是一个天才,但是在家中的地位,却被大哥处处压制,我要制作出来一种旷世香膏,让家族的人承认,我是唯一一个具有继承家业的人,除了我,不做第二人想。”   说到这里时,他的脸上狰狞起来,目光中显露出激动,显露出狂热。   他激动地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沈娇娇的跟前,十分虔诚地望着沈娇娇,恳求道:“姑娘,你愿意为这伟大的壮举,而做出奉献吗?”   沈娇娇此时才觉得对方是真的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她干脆地拒绝道:“我可不愿意为了一块什么狗屁香膏,而丧命。常言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要是因为一块香膏而死,那简直是比一根羽毛上的毛尖尖都不如。”   “嘿嘿嘿,”香铺店老板傻笑了几声,说道:“现在容不得你拒绝。本来我认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和大街上那些粗陋的女人不同,没想到的是,你也是这般庸俗,像大多数人一样庸庸碌碌的活着。”   他的嘴巴不住,又说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的。我将你的一部分做进了一个伟大的作品里面,而你与有荣焉,比起你每日三餐的无聊生活,岂不是好太多了吗?”   沈娇娇此时觉得面前这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她见过许多穷凶极恶之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觉得如此不适,感觉到恶心。   她不是第一次被绑架,所以镇定地望着香铺店老板,等待着机会,趁机制伏对方。   香铺店说了许多,像是几十年没有说过话的人,急于找人倾诉一般。   说完之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特质的小刀,然后一步一步地靠近铁床,刀的寒光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的锋锐,格外的显眼。 第461章 成亲9   沈娇娇脑海里正一片混沌,不断思索着究竟要如何对付面前这个已全然丧心病狂的老板。   银质短柄小刀正一步步逼近,折射初来的寒光映入沈娇娇澄澈的瞳孔内。她有些惧怕地紧闭双眼,大脑飞速旋转的同时也在坐着最坏的打算。   小蛇出现时,沈娇娇惊得往后仰了仰脖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近况。未曾想它咬完老板后便跌落在地四处逃窜了。   眼见老板生生倒地,沈娇娇有几分摸不清状况,屋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时,她仍是处于状况外。   兴许是福至心灵,下一瞬紧闭的屋门便在外头被敞开。   沈娇娇有些不适应地紧闭双眼,重新睁开眼适应光线时,恰好瞧见个熟悉的身影逆光而来。   辨清是温棠赶到,沈娇娇原本脑海里紧绷的神经一时也松泛开来。   温棠面上仍蕴藏着不少焦灼,见沈娇娇被束缚在厅堂正中的椅子上,身上的戾气十足,干脆利落地抬起剑精准地砍断了紧紧束缚着她脚踝的脚镣。   眼睛一睁一闭间,重归自由。沈娇娇长舒了口气,确认她安然无恙后。   温棠将人从椅子上打横抱了起来,稳稳将双手禁锢在她腰间,满脸依恋地蹭了蹭她的脸,脱口而出便是一声极尽关切的话:“对不起,我来晚了。”   屋外的冷气借机灌入晦暗的房间内。   沈娇娇深吸口气,摇摇头示意自己全然无恙:“没关系的,幸好你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若当真温棠没有赶过来,她确实一时也不知究竟要如何收场了。   眼下温棠及时赶到,她自然是底气十足。加之眼下老板落网,她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正倒在地上一阵痉栾的老板。   老板似乎察觉到了她大胆投注的视线,两人的目光直直在空中相撞。   即便中毒卧倒在地,他仍有几分不甘心,强压下正肆意满眼于筋骨间的毒性,目光狠辣地瞪了一眼温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眼下这个问题也正中沈娇娇下怀,她索性   将目光一并投注在温棠身上。   其实自沈娇娇上回失踪以后,他便痛不欲生,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他特意在送沈娇娇的发簪上做了特殊处理。   发簪里头藏了温棠已处理过的黑礁蛇的蛇卵,蛇卵虽已死,但气味犹存,因此只要黑礁蛇放出,必然是可以顺着气味最终寻找到蛇卵所在的方向的。   原先不过是想着应对不时之需,却未曾想重现失踪之事竟当真来的如此快。   沈娇娇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正出神的温棠,在他面前摇头晃脑都尚未找出存在感,她索性伸手在他肩上捏了一把,**道:   “这么*****,居然也能被你找到。”   老板显然也期待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显露了踪迹。   温棠神秘兮兮地望了一眼地上显然命不久矣的老板,定了定神,一字一顿地开口:“自然是天机不可泄露,不过...我早料想到会有这一出。”   黑礁蛇的毒性在老板体内扩散的十分开,未及问清真相就已经被毒得背过气去。   沈娇娇此时获救,眼下经过长时间的恢复,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已恢复几分红晕:“是什么天机,连我也不能知道?”   温棠妥善抱着沈娇娇往外走,一面走一面神情松快地解释:“还要多亏我送你的那只发簪。”   是发簪...   沈娇娇不住从发髻上解下温棠所送的发簪,左右端详一番过后,并没有寻出其中的特殊之处。   指腹搁在上头摩挲,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如同耍赖般追问:“究竟是什么呀,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连我也不能知道?”   温棠有些无奈地付之一笑,将人妥善安置在车马上。一面嘱咐车夫驱车一面回应:   “其实就是动了点手脚,在里头加了黑礁蛇的蛇卵,但蛇卵已经死了。只不过气味仍存,所幸刚才幸出现的及时,才无大碍,你有没有什么伤着的地方?”   沈娇娇面上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在温棠关切的目光下伸手小幅度掀开   脚边的裙摆探看一番。   及时利用足够长的裙摆遮盖因脚镣摩擦而添的几道明显的红痕,摆摆手,信口胡诌道:   “没什么关系,你这不是也来了,凭他一人之力自然做不了什么。不过我倒是发现了点别的,你想知道吗?”   温棠温热的指尖触上她的脚踝,将她一双莹莹玉白的长腿揽到自己腿上,在她挣扎时及时提醒一声:   “别动,帮你看一下刚才脚镣弄的地方有没有擦伤,你尽管说你的。”   如此姿势即便是拉着车帘,沈娇娇也有些羞色。   脚踝往回缩时重新被温棠禁锢住,挣扎无果她索性放弃这个念头,任由着温棠抓着自己的脚踝。时不时打量他眼前挂的长睫:   “其实就是发现了这个老板究竟抓这些女子来干什么了。”   温棠分神望了她一眼,面上显然有些不解:“抓来作什么?”   沈娇娇沉默了一瞬,稍加措辞后十足认真地回答:“抓来取血,处血用来制作香膏。”   显然这番言论有些荒谬,惹得温棠没来由向上挑了挑眉:“如今还有人信这个方子?就是可惜发现太晚了,这些待嫁女都死于非命。”   沈娇娇虽然惋惜,但显然有些无力回天。她轻轻伸手拍了拍温棠的肩,话里带着几分宽慰:   “幸好,幸好你找到这个地方了,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死于非命。”   温棠实则也不知该不该庆幸****及时出现。若再慢一步恐怕那老板也没准备放过沈娇娇,眼下再望向沈娇娇眼底时难免有几分后怕:   “多亏之前这根簪子。只是没想到,这藏身之地居然就在府衙的大牢底下,看来隔壁县也是时候换县令了。”   近日各州各县不断更新县令,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对于杀人凶手藏在牢底之事,县令显然有极大的责任。   只不过眼下状况仍是未知的,沈娇娇微微点头附和:   “确实,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这个歹徒若不是张狂,恐怕就是有人袒护,但我觉得多半是后者。” 第462章 成亲10   待嫁女接连无辜惨死的案子终于告破,街巷上不再是人心惶惶。   听闻大案告破的好消息,街头巷尾皆是一派喜闻乐见的景象。   原先已持续了几日不敢单独上街的女眷,眼下更是消除其余念头,面露喜色地上街了。   沈娇娇经解救回府后,阖府上下皆是一一精心照顾着,生怕哪点磕着碰着再生出旁的事端。   转眼便到了喜宴那日。   街巷上更是热闹不凡,专属温棠的喜宴长桌一路从县衙门口一路延伸至府内,一路上皆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平日原本喧闹的街上眼上更是不乏交头接耳的交谈声。   极尽吉利的贺词如雷贯耳,不偏不倚地落入温棠耳中,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温棠难能露出裹挟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而眼下沈娇娇正穿着喜服正坐在梳妆台前,周遭被沈妍妍一干妇人围得水泄不通。   沈妍妍一手抬着眉笔替沈娇娇描眉,一壁八卦兮兮的问:“这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姐姐就要嫁人了,眼下是不是十足紧张?”   原本沈娇娇心里缓存出的一丝一毫紧张在沈妍妍的带动下消散几分,竟起了几分调笑她的心思:“可比不得你到时候的阵仗,想想都觉得紧张。”   沈妍妍手上动作未停,两腮却不住鼓了起来:“眼下姐姐万万要顾好自己才是,顾我做什么。”   调笑间,沈妍妍手上动作依然十足的细致,和一旁的妇人配合的极好。转眼装扮已近尾声沈妍妍面上陡然生了几分不舍:   “姐姐就要这样嫁人了,当真是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沈娇娇低眼打量一眼矮了一身的沈妍妍,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并未开口便伸手在她发顶抚了抚:   “你这丫头,长大了何曾这样粘人过?不过往后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万万也要过好了才是,明白了吗?”   沈妍妍正准备答话时,便见毫不相干的守门丫头捧着一个长方形锦盒入内,她适时将话全   噎了回去。   眼巴巴见沈娇娇接过盒子后,她才兴致十足地探头探脑:“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非要现在送上门来。”   沈娇娇强抑制住笑意,刻意在沈妍妍抬头来时将手往侧面一挪:“就不让你看。”   见沈娇娇手拉得极远,沈娇娇并没有伸手去抢,反而老神在在地倚在梳妆台旁:“别有用心,这么个好日子匿名送东西来。”   沈娇娇显然也觉得这突如其来的锦盒十分诡异。小心翼翼窥了一眼她的神色后。   沈娇娇极小幅度地打开锦盒,看清里头的物品后,又匆匆伸手关上。面上扬着明媚的笑:“咦,好像也没什么。”   在沈妍妍好奇的注视下,沈娇娇行动干脆地重新敞开锦盒,将锦盒搁置在梳妆台上。   里头的身份牌子一览无余,沈娇娇伸手取出来左右观摩后,面上是不可抑制的喜色。接着往下翻找时,一张折叠成四四方方的纸页浮在眼前。   沈娇娇有些意味不明地摊开一看才彻底看清这份地契上的内容。   起先尚有一怔,好半晌后心中了然,面上带着笑将地契收回盒中妥善保管。   见她笑得开怀,沈妍妍没忍住询问:“是什么事让姐姐这样开怀?”   沈娇娇指尖捻起身份牌在她跟前晃了晃:“你看,这个是临国的身份牌。”   沈妍妍揉了揉眼睛,定睛看清后,不住兴奋地点了点头:“太好了,那以后姐姐要去临国岂不是也很方便。”   伸出指尖在沈妍妍的琼鼻上一刮:“你呀你。”   正准备再彼此说些闺阁姐妹间该说的体己话,外头的提示令便响起。   见吉时已至,沈妍妍主动止住了话头,主动让出身侧的空位。   喜娘默契地上前,拿着提前备好的喜帕替沈娇娇盖好。   一切准备就绪后,沈娇娇左右边被喜娘簇拥着,一众人确保她安稳起身后,又一道簇拥着她往外走。   虽说沈娇娇早已经历了家破之痛,但眼下沈暮暮仍是   尽职尽责地守在屋外。   见沈娇娇由一众人簇拥出来,他主动挪步到沈娇娇跟前,半蹲下准备等沈娇娇将重量倾覆到自己身上。   沈暮暮稳稳当当将人背稳后,一路顺畅地送入花轿里,直至她安稳落座后,沈暮暮才往后退了数步,将原本掀起的喜轿帘重新放下。   唢呐一吹,轿夫便默契地抬起轿子四角。沈娇娇适应过初时的晃荡以后,矜持地将双手交叠放在双膝上。   因眼前视线全数被遮挡,因此她此时只能借着尚能耳朵辨别出外头的声响。   花轿随着温棠在前头引路,绕着平安县完完整整绕了一圈,期间并未中场作出歇息,只是一路行得格外慢。   平安县内百姓更是止不住好奇心,齐齐簇拥到街上,纷纷准备亲眼目睹这场堪称盛世的喜宴。   其中围观人群不乏尚且待字闺中的少女,从前尚且不知婚姻该当如何懆办,可眼下今日的场景至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往后再有婚事,免不了是要比上一番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府中已耗费不少心力。沈娇娇由喜娘搀扶着下轿,因喜帕遮挡视线,只能勉强辨清地底的场景。   一并顺利跨过火盆后,沈娇娇又被一行人簇拥到厅堂中秧。   原本人声鼎沸的周遭一瞬变得静谧起来,沈娇娇有些紧张地轻咬贝齿。   温棠看清正中端坐着的一脸平淡的小皇帝,并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满。   而周遭的百姓显然并没有预料到正中所坐之人年纪竟如此般,不免议论纷纷。   对于温棠来说,虽说小皇帝辈分小,但到底还是攀上了皇帝的高位。何况他本就父母双亡,理应拜天子。   想到此处,温棠一路携着沈娇娇踱步到小皇帝身前。   在拜礼声响起时,面上坦坦荡荡地携着沈娇娇行跪拜礼。   如此行动并非出乎意料,即便周遭议论纷纷,小皇帝仍佯装出一副未曾听闻任何传言的模样,坦坦荡荡受了他们的礼数。 第463章 大结局   大礼结束后,沈娇娇便被一行人簇拥着回了喜房。   唯独温棠和一席人留在喜厅之间应付邀请来的宾客。   喜宴闹到将近半夜,连带着温棠都被连灌了数杯酒。   辛辣的白酒下肚,温棠面上不住淌了几分红晕,连脚下的步伐都变得有些歪歪扭扭,得亏身侧仍有人帮扶着,才不至于直接倒地。   一番尽兴过后,温棠才由人扶着回到了喜房门口。缓过脑海里混沌的那股儿劲。   原本沈娇娇正倚着陪嫁丫头的小臂稍作小憩,屋门响起的吱呀声惹得她连连直挺起背脊。   温棠阖上门后,眼神顿时清明起来。小心翼翼地挪步到沈娇娇跟前后,他接过一旁服饰的喜娘递的杆秤轻轻挑起遮在沈娇娇发髻上已许久的盖头。   小儿小臂粗的大红蜡烛散设出的橙黄光亮落在沈娇娇脸上,自她长睫上投下几道光影。   温棠依照礼数**喜袍坐到她身侧,克制着不张口,以免将酒气渡到沈娇娇周身。   沈娇娇显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直到红盖头被挑开,仍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才朝着温棠眨眨眼。   见两人正眉目传情,喜娘连忙捧着托盘献上合卺酒。沈娇娇面带羞色接过温棠递的合卺酒,两人臂间交互,堪堪饮下一杯。   随着喜娘逐一退场,喜房内一瞬恢复静谧。   沈娇娇睁着圆鼓鼓的眼睛打量着面色微醺的温棠,忽而轻巧地笑开来:“成婚了,往后还要请夫君多多指教。”   难得正经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沈娇娇下一瞬便羞得抬不起头。   究竟是周遭氛围加持,温棠也难得有些紧张。温热的掌心覆在沈娇娇的手背上,并未急着采取下一番行动,温润的话语声里裹挟几分酒气:   “娇娇终为我妻,今日便是好时节。”   两人絮絮说了不少关于以往的话,温棠身上的酒也已醒了大半。认真观摩半晌沈娇娇今日的妆容,脱口而出便是一声称赞:“今日着实美极了。”   沈娇娇正   准备开口时,温棠双手便捧起她的脸,堵住了后续一番话。   清冽的气息里裹挟着辛辣的酒味,平添了三分安心。   沈娇娇任由温棠带着一起沉伦。   顷刻间身上沉重的喜服全数褪到地上,温棠伸手顺势将帐幔一并放下,遮去一室旖旎。   次日,未及沈娇娇起身,沈暮暮和小皇帝一行人便已匆匆离开了。   沈娇娇虽觉有些遗憾,却也十分理解。毕竟如今京都繁忙,能借机离开几日来参加婚宴都已是恩典。   待沈娇娇起身时,屋外的阳光早已高高挂在半空中。   沈娇娇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站起身洗漱时,才得知错过了与沈妍妍和沈暮慕道别,一时不禁有些奥丧:   “哎,怎么偏偏睡迟了。”   一侧难得晚起的温棠原本正束着衣冠,听闻沈娇娇这一声时连忙上前劝解:   “你别生气,来日方长不是吗?何况她们也担心打扰到你休息了,毕竟昨日婚礼要懆办许多,难免贪睡。”   沈娇娇一时无法开解,挣扎了好半晌后仍苦着个脸:“下回去临国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温棠显然了解她心中的羁绊,一时更是徒增几分耐心:“放心吧,如果你想他们了,我一定陪你去见好不好?”   沈娇娇未曾想温棠竟会为此作出担保,脸上本就不明显的阴霾霎时间烟消云散,转而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那太好了。”   温棠伸手在她的粉面上捏了一把:“这么容易满族。”   沈娇娇趁着丫头们出去的间隙,伸出双手环在他腰间,踮着脚尖利用下颌蹭了蹭他略带青茬的下巴:“有你真好。”   两人厮磨一阵后,才舍得整装束容至厅堂间用早膳。   甫一用完早膳,沈娇娇正于房中翻阅话本子,门外小丫头便传来曼雪和曼丹准备告辞的消息。   曼丹如今亲眼看着沈娇娇嫁了如意夫君,自然也算圆满。眼下早已不再纠结将沈娇娇带回牙利奴的事。   只   不过厅堂上温棠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仍惹得他有几分担心,因此话里仍有几分不饶人:   “不过如果你对沈娇娇不好,我会亲自来接她回牙利奴的。不会再让你有机会伤害她。”   沈娇娇显然预料到会有如此状况,彼时将五指伸入温棠的掌间紧紧握住,正准备开口时却不曾想温棠竟早她一步开口:   “放心吧,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听闻这番话,曼丹只是面无波澜地轻哼出一声:“如此最好不过,也让我省心了。”   见两人之间火药味十足,曼雪趁机将沈娇娇拉到一侧,目光自上而下将人打量一圈后,不住赞叹道:   “这成婚了果然不一样,怪不得我哥从前对你神魂颠倒的,确实如今看也是美则美的。”   沈娇娇意味不明地递去一眼,却还是虚心地受下她的称赞:“谢谢,谬赞了,你也很好看。”   一番嘘寒问暖过后,曼雪面颊上渐染了几分红晕,她左右探看确切曼丹并没有窃听后,才压低声响道:“我见到顾炎了。”   沈娇娇彻底明白过来她此番的用意,面上有几分惊喜:“怎么样?”   曼雪伸手挽住她的小臂,中肯地点了点头:“果然如你所说,不仅一表人才,而且比温棠体贴多了。”   听闻此番,沈娇娇也并未显露出不满,朝着温棠的方向望了一眼,若有所思地开口:“那最好不多,你们往后好好相处。”   曼雪将头低垂地很低,话里是十足的娇羞:“等我成年了便去找他。”   沈娇娇狡黠地转了转一双乌目,随后点点头,内心盘算着到时候沈妍妍的忙碌状态。   四人一番嘘寒问暖过后,沈娇娇和温棠一并目送这对兄妹离开。直至两人身影消失在街角时,两人才默契地侧过身相视一笑。   沈娇娇往里走时不忘伸手搭在温棠小臂上,是一派恩爱的景象。   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走远,徒留身后的影子越拉越长……   大结局 第464章 番外   冬日渐渐退散,平安县迎来了春天的第一场春雨。   阴雨连绵的,已然下了一整天。沈娇娇蹙着眉望着窗柩上的水滴。这大雨来势汹汹,平安县虽地势不高,但几个村子刚种下去的种子,都被雨水给冲上来了。   而温棠这几日一直在县衙里忙这事,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来了,沈娇娇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娘亲,娘亲!”   几声银铃般的叫声,惊动了她,她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只见门口飞扑过来两个“小炮弹”。   “你们两个不好好跟先生学学问,跑出来做什么?”   男孩跑的脸红扑扑的说道:“先生屋檐上的瓦坏了,他修房子去了,就给我和莲儿放了假。”   “是啊是啊,娘亲,我好想爹爹啊,我们去给爹爹送饭去吧!”   一旁叫莲儿的小姑娘,眼睛圆圆的,亮晶晶的说道。   沈娇娇一手抱着一个,宠溺的笑了笑,“你们呀,就知道找爹爹。”   两个孩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调皮的吐了下舌头。   平安县衙   温棠正在处理公务,连日来的政务让他有点疲惫,他捏了捏眉心,正好听了孩子们的嬉戏声,从远到近。   温棠一扫疲惫,赶忙将大门打开,接住了扑过来的孩子们,他微微俯下伸子,笑着看着对面的沈娇娇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沈娇娇假装埋怨的说道:“还不是这两个皮猴,非要来找他们爹爹,连我这个娘都不要了。”   “娘亲最好了,沐儿和莲儿最喜欢娘亲了!”   这时,温棠也走近她,温柔的拂过她的发梢:“娇娇最好了。”   沈娇娇的脸略带薄红,恼怒的拍了她一下。   这是他们成亲的第七年,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感情依旧那么好,温棠待她还是一如往昔……   “对了,妍妍他们来信了,太子今年该上童学了,陛下的意思是把太子和小公主送到书院,但是妍妍舍不得,说要来咱们这,也好跟沐儿莲儿他们有个伴。”   沈娇娇一边布菜一边说道。   “也好,沐儿的老师是前太傅,他来   当太子的老师,也算是师出有名,不算辱没。”   沈娇娇听后点点头,表示十分同意,而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道:   “你还记得吧,前年,暮暮总算是成了亲,自从他这当了宰相,就一门心思的在政务上,我就总担心他孤独终老,我这给他相了多少姑娘,都不成,愁坏了。”   沈娇娇这叹了口气,温棠从后面抱住她,亲密的说道:“这不是已经成亲了么,你也可以少懆些心了,那镖旗将军的女儿,不是挺合适的么。”   一说起这事,沈娇娇便开心不已,谁能想到,自己这个弟弟,文弱书生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居然入了那个将军的眼,最重要的是,居然还十分的合适。   “这就叫缘分自有天定,就好像我们。”   沈娇娇听后笑了笑,温棠见此,心下一动,便把两个皮猴轰出去玩,而自己则看着娇娇脸一点一点变得通红……   此生得如此娇妻,纵使百转也无怨。不入朝堂黄金屋,甘当仵作裙下臣。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